第316话 难以忍受的两位才女
“拜托你搞清楚好吗？我们两个开拼图公司是为兴趣，又不是指着它吃饭。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每年要推多少专栏，多少场演讲，多少次通告？要是想赚钱，这里哪个不比开公司轻松？”夏薇翘着兰花指，优雅地拈着一支女士薄荷烟。
“就算我们随便把平常的微小博段子收集在一起出本书，也是畅销榜前三。”杜鹃风情万种地拨了拨头发，“你以为我们缺钱吗？”
“是，两位才女大名鼎鼎，当然不缺钱。”高铃笑道，“两位对我们的方案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们一定改到你们满意。”
“你这人理解力怎么那么低下？”夏薇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算了，我今天有空，便宜你了，教教你道理。外面大把明星爱开餐馆，Why？他们穷惯了，物质贫乏，现在终于有了点钱，仍然摆脱不了穷到骨子里的印记，只知道吃。可惜他们根本不懂吃，餐馆也不是卖厨艺，只能贴满圈中人的合照来宣传，卖的是面子，要多lo有多lo。比他们稍微高一点层次的，是那些刚刚开始探索精神领域的自诩文人，爱开咖啡馆和茶座，动则拉几个好友聚在一起意淫，以为在谈文学艺术，说穿了是一帮loser在吹牛。懂？”
“是，夏才女说的话，让我豁然开朗。”
“因此，不要把我们和他们混为一谈。我们的拼图艺术，不是一般人可以玩的，要有头脑有情商，还要有艺术修养。你让那些只知道上班的**丝来玩，他们懂什么是画吗？他们认识雷诺瓦吗？”夏薇刻意地拿起丝巾遮着嘴，笑了两声，“每天趁挤地铁和上洗手间的时候刷刷微小博，看看搞笑图，一辈子也没进过画廊，这种人，就算贴钱，我也不想卖拼图给他们糟践，让他们挂在那些穷酸的小套房里。”
杜鹃接着说，“拿我们的六千片地图套装组来说，他们欣赏得来每张图里的历史内涵和文化标识吗？看得懂那些版本的世界地图吗？恐怕，现在的世界地图他们都不认得。辛辛苦苦存一年钱，买廉价机票去东南亚吃泡面，在电视里看看美剧韩剧，幻想自己是小姐少爷，这些**丝配玩吗？”
高铃忍着不反驳，耐心回答，“是，两位的拼图用的都是正版授权的世界名画，质量上乘，和坊间那些盗版廉价拼图不同，所以我们才会提出这个方案，让更多人参与，了解你们的拼图是多么高端。”
她翻开文件，“我们计划在银城百货十一楼举办拼图大赛，现场报名，完成一幅两百片的拼图，按时长来发放奖励，奖品是几位名人亲手完成的拼图，并且在裱好的画框上刻下他们的签名。能参加活动并且完成的，多半是拼图爱好者，也就是你们的目标客户群，而银城百货人流量大，宣传效果好，两位对于细节有什么不满意，能否告知？”
“怎么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懂？你说银城百货人流量大，这不就是问题吗？”夏薇啧了一下嘴，“我要人流量大干嘛？想要人多，干脆摆在超市门口，顺便做特价买一送一好不好？不好，我要的是顾客的层次，level，懂吗？”
“夏小姐的意思是想换个更高级的百货公司作为场地？”高铃问。
“废话，就在星光，那里中庭的雕像和造景还可以。”
“星光？”高铃为难道，“那里通常不举办活动，就算有，也是国际名牌的小型发布会，拼图活动……”
杜鹃一脸嫌弃，“你想说什么？相比起国际名牌这种物质上的高端消费，我们的拼图是精神上的高端消费，有何逊色之处？你们公司之前在星光给MK做过发布，请了几位国际名模展示。那么cheap的手法都可以在那里用，我们的拼图为何不行？”
“可是……就算我能说服星光给场地，费用……”
“哦，天哪，别跟我谈钱。”夏薇惊恐地说，“Whocare？”
“既然如此，我尽量去谈，活动改在星光中庭，对吗？”高铃在纸上做标记。
杜鹃不耐烦地翻白眼，“请你举一反三，OK？不要处处让客户提点你，用用你的脑子。你觉得你们提议的这几位名人够level吗？”
“新晋花旦，选秀冠军，新生代偶像，这是考虑到拼图的消费者以青少年为主，这些明星的影响力大，而且这几位形象健康，都是大学毕业，在明星中也是优质的偶像。”
夏薇抢着说，“Sohat？我清清楚楚跟你说，我没打算把拼图卖给这些脑残追星族，没有taste就别碰我的拼图。名人从这里选，我写给你。”
杜鹃在一边看夏薇写名字，“公孙可以keep，谭二不要，他文字尚可，但那土财主面目，极其可憎。”
“恩，宝贝，你要指定谁？”夏薇抬头。
“张老师吧，她的散文至今仍有水准。”
夏薇写完名字，“就这样，我给你列了七位，已留有余地，我想，这样你们不至于谈不下来吧？”
“我会尽力。”高铃心中骂娘，笑着说，“两位的拼图如此高水准，这七位老师能获邀作为奖品嘉宾，肯定会欣然应允。”
听不出她嘲讽的杜鹃高傲地点头，“这样最好。我还没说你们上次给我们办的现场活动，搞什么煎蛋，弄来一堆拖儿带女的大婶，直接拉低了我们的水准。”
“可是上次的活动很成功，你们当天的营业额超过预期，根据我们的数据统计，从那次活动变成长期客户的顾客不在少数。”
“就是这样我才心痛。这些家长，赚奶粉钱都来不及，回家还要换尿布，哪有空玩拼图？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买回去垫在床下？这样的客户送我都不要。”
夏薇则说，“还有你们公司那个监场，叫什么花瑜的，好像在网上小有名气，可是连大学都没毕业。一个大男人，一头卷发扮艺术家，对每个大婶满脸堆笑，跟小孩们还玩得很起劲，这样的娘炮就是你们的创意总监？难怪给了这种lo逼方案。”
“我明白了。”高铃觉得再听下去就真要骂出来了，连忙起身告辞，“两位放心，我回去会按两位的意见重新修改。”
第317话 满口嘲讽的花瑜
回到公司，高铃火气冲天地到创意部抓花瑜，独自在里面的奶茶吓了一跳。
“你老大呢？”她吼道。
“……他还没来。”
“现在还不来？”
“高……特助，你知道我们是弹性上班时间的哦？”
高铃重重拍了一下门，“弹性上班就不用来了吗？前天没来，昨天没来，今天再不来，干脆不要来了。”
“……老大在家也在工作，他有传过来。”
“在家既然能工作，说明没事，为什么不到公司来工作？”
“……我也不知道，可能老大觉得在家里有灵感。”
高铃完全不接受这个解释，“公司里什么东西碍了他的灵感？要不要我帮他炒掉全公司的人，给他足够的空间死出灵感？”
“高……特助……你要不要等老大来，再自己跟他说？”
“打电话给他！叫他立刻来！还有，你在干嘛？”
“构思！”奶茶赶紧指着一堆画纸。
“继续！”高铃说完，砰地关上门离开了。
奶茶松了口气，“呼，早知道就不提早来了。”
先后被宁轻轻和奶茶提醒，来上班的花瑜依然没有自觉，嬉皮笑脸地进了高铃办公室，“女巫妖，听说你想我了，到处找我。”
“我想你去死。”高铃把刚才改过的文件夹丢给他，“你自己看看，被客户挑成怎么样了。”
“哇，那两个老妖精这么挑剔，真把自己当文坛圣女了。”
“人家三十出头，怎么就老妖精了？你在拐着弯讽刺我？”
花瑜嘴甜地说，“她们怎么和你比，就算年纪一样，活到一千岁，她们是老妖精，你就是千年玉女。”
“这么会说话，怎么没哄到她们？上次的活动得罪了人家是不是？”
“你调转来说，她们得罪我还差不多。”花瑜抱怨，“像两个蜘蛛精一样，不懂讨好顾客就算了，还妨碍我和顾客交流，其中不知道哪个还揩我油。”
“我看你被揩得很高兴嘛。人家可是出名的美少女组合。”
“救命啊，女巫妖，你在贬低我的审美吗？那两只蜘蛛精敢不敢洗了脸来见人？我想，她们之前吹嘘泡过多少名人，那些男的不是收了钱就是近视，要不就是走错房间。”
“所以说你没哄她们？那么，得罪客户了，是不是？”虽然这么说，但高铃的语气显得高兴多了，“现在她们处处玩针对。”
“看到啦，在星光办拼图大赛，这么高端，怎么不去卢浮宫办？还想请张老师？就她们那些心灵鸡汤的段子，张老师十岁就不玩了。”花瑜翻着被客户诟病圈出来的地方，“说什么不想赚钱，上次看到销售额的时候别咧着嘴笑啊，口口声声不care钱，好像谈钱有多低俗，她们有多清高，那还卖什么书，免费赠阅好了。”
高铃听他嘲讽两位才女，不禁嘴角上扬，“好了，别说这么难听。”
“这就难听啦？我还没说完呢。这两只蜘蛛眼里，别人的认知都白痴，别人的审美都lo，就她们高大上，就她们是标杆，这种公主病也不知道谁给惯出来的，没谈过几次恋爱倒像是全天下男人都得跪舔她们，村姑长相扮女神，一把年纪玩中二，生活得有多空虚才要这么苏这么作呢？”花瑜知道高铃受了气，便刻意加重嘲讽力道。按他的本性，是绝对不会这么描述女性的。
“不管客户如何讨厌，只要提出的要求我们能做到，就要尽量满足。”听到花瑜这些话，高铃的气烟消云散，笑道，“你先把方案改好，那几位名人我会去接洽。”不过，花瑜不知道，我这么生气，一部分原因是那两个女人侮辱了他。
“你搞不定的话丢回给大巫师好了。他倒好，被搭了一次讪，就把两只蜘蛛精推给你，你用不着受这个委屈，让大巫师烦恼去。”
“我是高级特助，解决这些麻烦是我的工作。你要是关心我，就去改方案，除了她们提到的，场地布置和活动细节都要朝她们的喜好去改。”
“我懂。她们的喜好，不就是使劲地作嘛。”
花瑜安抚了高铃后，照常上了两天班，之后规律地每隔两三天，配合花不语回家的时间，特地表演喂猫给她看。
这段时间，楼下的新邻居很低调，没带朋友来玩，没把垃圾放在门口，没开音响，连引擎声都变小了，见面也不搭讪，不会影响她的生活，原本打算要搬家的花不语遂打消了念头。
更重要的是，她好几次在喂猫的时候见到他也在喂猫，就算人不在，盆子也放在那里。会关心流浪猫的人，不会是坏人。花不语想。
最近她在赶一本新书，就是复仇耳环的故事，她决定在扉页上写献给知交宁轻轻姑娘。想到这位新从“吾友”上升的知交，虽然相识尚浅，远不及和二爷六哥公孙来得亲近，但总有种认识很久的感觉，和她相处很自然，毫无和生人接触时的不适和压力。
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什么事，不会像普通闺蜜那样天天逛街吃饭。有事时则义不容辞。花不语正在这么想着，就接到了宁轻轻的电话。这也是缘分吧，她认为。
宁轻轻说公司接了一个宣传，需要用到上古神话，她想到信品书局挑几本相关典籍作为参考。花不语表示愿意陪她去挑选，但是不去信品，而是另一家书局。
花不语指定的是枫林街的籍古斋，说是在枫林街，实际上是在小巷中。
枫林街本身是条小路，是文艺小店和咖啡馆的聚集地，这家籍古斋则位于它末端的相连横巷中，外观和住宅无异，根本没有招牌，不熟知门路的人就算经过看到，也只以为是藏书多的人家。
宁轻轻有点不确定地站在院外，从院中杂乱无章堆放的书来看，应该是这里，可铁门关着，院中的老奶奶也没有来开门的意思。幸好花不语很快到了，她娴熟地推开铁门，连一句话都没跟老奶奶说，飘过地上的书，进了房子。
第318话 旧书店和茶馆
屋内和院外一样，看起来是普通老式住宅，却密密麻麻竖立着书架，地上也到处是书，使得正堂显得很挤迫。
“又来找书？”老板对花不语说，瞅了一眼她身后，“还带了朋友。”
“我们想到后堂找。”
“你自己进去，找不到再问我。我刚收了一批书，得先整理。”
花不语带着宁轻轻拐到一个书柜后面，穿过一条极短的门廊，后堂稍小些，但透着一种凝重严肃的气氛，地上没有堆书，书都放在四面墙上的书柜里，还有玻璃门。
花不语仰头看了一圈，找出几本又重又厚的精装书，“你翻翻。”
宁轻轻翻了一下，这几本书略微都有点泛黄，但是很整洁，扉页盖了些不同规格的图章，应该是保存得很好的藏书，里面的内容包含许多看不懂的文字和大量插图。
花不语并没给她评论好不好的机会，待她翻完，直接说了句“走”，就飘回正堂了。
老板抬头瞄了一眼，“哟，你朋友出手挺大方，三千九。”
“啊？”宁轻轻强忍住惊愕的表情。四五本书要这么多钱？
“小姑娘，别嫌贵，这还是熟客价。”老板看上去很心疼书的样子，“都是孤本，以前的主人不是有名的藏书家就是大读书人，要不是我这里，别处有钱都找不到，光看看那些印章，值不值这个价。”
“嗯嗯，很值，我就是吃惊太合算了。”宁轻轻忙转了口风，反正学长出钱。
老板这才把书交出去，“识货，以后常来啊。”
以后打死也不来。宁轻轻心想。
花不语依然没说什么话，只是趁他们对话时在正堂拿了两本杂志。
宁轻轻稍微瞟了一眼，发现是听都没听过的文史评论类杂志。老板给花不语找钱时还说，“下个月，笔述要停一期。”
“我也料到了。”花不语回答，“廖三娘上期在主编序里说了要去峨眉灵修。单靠她几个弟子，顶不住编委会那些老家伙的压力，不敢挑文。”
“没办法，老师们哪个是好相与的，几个小鬼顺得哥情失嫂意，干脆停刊拉倒，一个也不得罪。”
这都什么和什么。宁轻轻想。拜托，谁来帮我拿书，重死了。
刚走出正堂，拿书之人就出现了。花瑜和竹椅上的老奶奶正聊天。
花不语见到这一幕，闪过惊讶的眼神。宁轻轻忙问，“怎么了？”
“老板的母亲患了失智症多年，既不说话也不认得人。”
难怪她刚才没跟老奶奶打招呼。不过现在这位老奶奶对花瑜笑得像朵花，虽然说不出整句话，但是花瑜竟然从她挤出的几个字词中拼出了意思，显然回答得很让她满意。
“花学长。”宁轻轻叫道。
花瑜望了过来，毫无破绽地问，“咦，学妹，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广告要用的资料，倒是你为什么在这里？”宁轻轻也演得十分逼真。
“我也是啊，有网友告诉我这个地方。”花瑜望向她的手，“你已经找到了？”
宁轻轻把书往他那边一推，“你看看吧。我这位朋友推荐的，肯定没错。”
花瑜这才望向她身边，强忍着假装不认识，不但没认妹妹，连邻居都装作不是，点头道，“你好。”
“你好。”花不语说，果然也没有表露看到邻居的反应。
花瑜若无其事地问宁轻轻，“哎呀，我们堵在院子里，其他人都过不去了。难得偶遇，不如到旁边的无极茶馆坐一下，顺便翻翻这些书，和你讨论一下广告？”
“这样……”宁轻轻为难地望向花不语，“我们本来就约好到隔壁喝茶，可是学长……不方便吧？”她用目光询问花不语。
“你们有话要聊？”花瑜趁花不语开口前说，“那我先坐别的桌，等你们聊完再说。”
花不语并没出声。
无极茶馆里飘扬着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歌声。这间茶馆没有二人桌，至少都是四人座，明明是平日，生意却不错，几乎没什么空桌。
宁轻轻和花不语先行挑了副座头坐下，花瑜犹犹豫豫环顾四周找位置，空着的桌子离她俩这张很远。
花瑜踌躇地对她俩说，“你们慢慢聊，我到那边等，你们聊完喊我，我再挪过来。”
“就一起坐吧。”花不语奇迹般地开口了，“你一个人占一张桌不好。”
花瑜迅速坐下，替她们向服务生点了茶和茶点，随后打开宁轻轻刚买的书，“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妨碍你们。”
花不语对宁轻轻说，“这人是你们公司的创意总监花瑜吗？”
“你怎么知道？”花瑜猛然抬头，又猛然低头，“我什么都没说，不用理我。”
花不语继续对宁轻轻说，“你们公司在微小博上的话题我都看过，你刚才叫他花学长，他的长相也符合微小博上的形容。”
“你还记得微小博上对我的形容呀？”花瑜再次抬头，当然，再次迅速低头。
“因为你姓花，我稍微留意了一下。”花不语这次终于直接对他说话了，“之前遇到几次，已经认出来了。”
“你们之前遇到过？”宁轻轻问。
“嗯嗯嗯。”花瑜连连点头，“刚才不知她愿不愿意提，我才没说。学妹，你知道我搬家了吧？你这位朋友就是我的新邻居，在楼道上遇见过。”
“这么巧？”宁轻轻不能置信地问，不能置信的程度连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真的。”花瑜说，“在书店我就认出来了，不过女孩子不提，我不好先提。”
“语语，好巧耶。”宁轻轻对花不语说，“想不到花学长刚好搬到你楼下。对了，你不要信微小博上的谣言炒作，他人很好，只不过对女生太有绅士风度，才会被传成那样。”
花不语点点头，“感觉得到。他对小动物也很好，不会是坏人。”
“你对小动物很好？”宁轻轻怀疑地问花瑜。
“没有那么夸张啦，只是和大家一样，会帮帮流浪猫狗。”花瑜摇手道。
“花园小城很多流浪猫。”花不语说，“我只要在家，每天都会去喂。”
“每天？”花瑜说，“你是不是每天固定时间去，还陪它们聊天，等它们吃完才走？”
“对。”
“不行。”
第319话 被承包的烧烤
花瑜娓娓道来，“你这样，会让流浪猫养成依赖的坏习惯，日后一旦无人喂养，它们不懂得觅食，会无法生存，还会使它们降低对人类的戒备心，容易被坏人欺负，你知道，很多变态爱虐猫。最好隔三差五才去喂，不要在固定时间，把食物放下就离开。这样，它们既能吃到食物，又保持时刻觅食的习惯，还不会和人类太亲密。”
“原来是这样。”花不语恍然大悟，“难怪你每次放下盆子就走，也并非每天晚上都去。我还以为你只是有兴趣时才喂。”
“同一个人准备的食物，不要连续给它们吃，也是怕让它们依赖。这样吧，以后我们轮流去喂，不要都在同一天。”
“那我怎么知道你哪天喂过了呢？”花不语显然不愿意每天去问邻居是否喂过猫。
花瑜内心暗笑，表面正经地说，“我弄个给小朋友学数字的那种带数字串珠的小黑板，挂在我家门口，你要是喂了，经过时就把当天日期拨出来，我看到就不去喂，反之，我喂了也把日期拨出来，你也看得到。”
“这么麻烦？”宁轻轻严格按照明少的剧本演出。
“不会，很有趣。”花不语的反应果然在纪明薰的预计内，“暗号什么的，还能作为小说素材。”
“嘻嘻。”花瑜笑道，“我们住在山上的人，是比学妹你们城里人有趣些的啦。”
可这主意是明少想出来的，难道说，住在山脚也能活跃思维？宁轻轻想。
三人聊了一个多小时，花瑜见好就收，提出要回公司开工，先行离开，宁轻轻陪花不语搭车。花不语再次没有反对这个比自己小的女生送自己回家（还是郊区）的提议。
“语语，想不到你跟花学长还蛮聊得来。我以为你只有和公孙大哥他们才有说有笑，你才刚认识学长，肯理他就算不错，居然还给他解释了书里的内容。”
“我也不知为什么，第一次看到他搬家过来，还很反感，后来见到他喂猫，认为不是坏人，今天说了话，却觉得很亲切。而且，他点茶点时刚好点了我喜欢的酸乌梅李和陈酿橄榄。”
宁轻轻想起自己蒙对茶和菜因此得到花不语的垂青，暗想饮食果然是她划分知交的标准之一，明少让自己打听花不语的饮食喜好，真是太对了。整个计划都是他揣摩花不语的性格心理，让花瑜在自己的帮助下一步步接近她，看起来，每步都算对了。
她热心地说，“那太好了，你住山上，楼下有认识的人作为照应也不错。单庄主真放心你住那里，我住在老居民区，我妈都担心我。”
“我娘有点少根筋，不爱操心，还好二爷看着她。”
“二爷又宠你，又对单庄主很贴心，和你们就像一家人。”
“根本是一家人，只是我娘扭扭捏捏。”花不语皱眉，“一把年纪了，不知道作给谁看。”
“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妈的。”宁轻轻笑道。
“事实。她小时候被外公宠在家里，东西学得不少，偏没见过世面，结果没出家门就被人骗了……”说到这里，花不语戛然而止。
宁轻轻猜想她说的多半是她讨厌的老爸，不敢多问。
花不语沉默了一会，硬生生转了话题，“你可以回家了。”
因此，宁轻轻第二次把花不语送回家，仍然没得到进她家门的邀请，自行回家。花瑜早已打了几个未接来电。
“学妹，我妹安全到家了吗？”
“学长……”宁轻轻疲惫道，“我忙了一天，下班后帮你演了几小时戏，刚刚才送你妹回到荒山，这么晚自己打车回家，你该担心的是我吧？有这么偏心的吗？”
“哎哎，学妹精明能干，公司那么多工作都难不倒你，我可放心了。我妹妹不同，又病了，又不涉人世，害怕陌生人，我担心她是理所当然嘛。”
“……”宁轻轻说，“才不是那种人，她只是不想搭理别人而已，你以为天真无知的少女写得出那些小说吗？你没看过赶快去看，绝对不是脑残少女文。”
“啊！”花瑜惨叫一声，“这些天忙着认识她本人，忘了这件事。我现在就去订她的书！”
被挂断电话的宁轻轻不禁觉得鸟尽弓藏，幸好回到家后，明少的电话也来了。
“到家了吧？”
“嗯，才从山上回来，计程车经过你那边时，我都累得想直接去你家睡了。”
“花瑜这么役使我女朋友，我该怎么找他算账？”
“扣他薪水，转拨给我？”
“那不行，他的工作表现很好，没理由为私事扣薪水。况且，你也不缺钱。”
“我缺！”宁轻轻说，“我要是有钱，现在就去找个烧烤摊，像偶像剧里承包鱼塘的桥段一样，大声对老板说，这个烧烤摊我包了。哇哈哈哈哈。”
“想包个烧烤摊太过分了，你吃不完。但是撑死你的分量还是有的。”纪明薰的语气很宠溺，伴随着门铃声。
宁轻轻惊喜地跳下床打开门。
纪明薰提着一个透出香味的购物布袋，欢快道，“这个布袋归你承包了。”
宁轻轻拿着布袋，蹦蹦跳跳回厨房拿报纸，再回房间垫桌子，把烧烤排开。被冷落的她男朋友只得自己关门进来，“人家送了鱼塘，我只带了些烧烤，是不是不够大气？”
“不不，相当大气。”宁轻轻头也没抬，“随便坐，没空招呼你。”
纪明薰拿出一瓶青草茶，“那这个我也自己去倒？”
宁轻轻抬头看了一眼，想起厨房里乱得很，他若是去倒，分分钟顺便收拾一下厨房，那可得不少时间，忙跳起来，“我去！”
回来的时候，她看到他正把不同种类的烧烤分开排列整齐，还对她露出微笑，“帮你整理好，是不是看上去更好吃了？”
“……”宁轻轻问，“这是不是上次我们没钱吃的那家？”
“对。”纪明薰心情愉悦地说，“为了一雪前耻，我带了整叠钱去——从没带过那么多现金。”
“知道你们有钱人都爱刷卡，不带钱在身上。”宁轻轻把一个大凤螺从壳里挑出来。
“刚才在烧烤摊付钱时，我感觉自己像是龙啸。”
“不要拉龙总躺枪啦！不对，你是拐着弯说我像小龙嫂那么公主病？”
“嗷。”
第320话 天真烂漫单庄主
接近农历年底，宁轻轻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不但山一样的工作要处理，还要练舞，其余时间都给了两个闺蜜（其实是一个），还要不动声色找理由接触她们（她！）。
纪明薰对这种情况不甚满意，终于趁公司没别人的晚上召集了花瑜和宁轻轻开会。
“花瑜，你和你妹认识得如何了？”
“OK啊，现在遇到，她会开口打招呼，门口的小黑板我们一直都在用。”
“你打算拖多久？”
“急不来的，我妹妹胆小，不能吓到她。”
“胆小？”纪明薰冷笑了一聲，“只有你在幻想她柔弱无辜。”
“那又怎样嘛。斯斯那边，已经对我印象不好了，语语这边我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能破坏关系。”
“没让你现在告诉她真相。”纪明薰说，“但她有家人，你难道不该从那方面着手，查出她分裂的原因吗？”
“我听学妹说，阿姨不见生人，也不知道她恨不恨我老爸，这么杀过去，万一刺激到她怎么办？”
“你。”纪明薰对宁轻轻说，“找谭二爷打听，直接说有关于花不语的重要事情，问他能不能带她娘出来和你见面，顺便问问她娘能不能受这个刺激。”
“这么大的责任要交给我？”宁轻轻愁眉苦脸。
“对。你用谈客户的精神去找他谈，算公事。我相信你的口才。”
“这为什么算公事？”
“这件事一天不结束，你和他都不得安宁，影响公司工作。尽快约谭二爷。”
“……那我能明天上班时间约他吗？”
“不，做完其他工作再去。要奖金的话，从他那里扣。”纪明薰指了指花瑜。
“钱不是问题，我始终觉得太激进了。”花瑜問，“就算阿姨肯出来，接下来怎么办？”
纪明薰对宁轻轻说，“你约见单眉和谭二爷，直接和他们说花不语的情况。人格分裂不是什么绝症，不至于吓到，等他们接受事实，再介绍花瑜相认，接着，由着他们一家三口想办法治好花不语，没你的事了，乖乖回来。”
花瑜了然於心，“哦，大巫师，我看出来了，你這麼熱心，是想让学妹有时间和你拍拖。”
“不行吗？”
“反正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听你的吧，你好像没错过。”
“你多说了两个字。”
宁轻轻在电话里对谭二爷说了些模糊的情况，暗示花不语可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希望他带单庄主出来详谈。
谭二爷听她这么说，觉得事态重大，答应约单眉出来，并且会照顾她情绪。
从电话中听来，谭二爷虽然对花不语有精神问题的事很惊讶，但他是见过世面的大老爷们，稳得住，宁轻轻较为放心。
见面的地点在湖区的一家茶馆，离单家庄和梅庄不远，主人是谭二爷的熟人，给他们开了间隐秘的包房。
“轻轻姑娘，二哥说你找我，关于语语的事，她怎么了？”单眉见面就直入主题。
“语语身体很好，其它也很正常，我说的这件事，并不影响她正常生活，但是……”宁轻轻说，“单庄主你不要激动，我慢慢给你说。”
“我不会激动。从来都不激动的，对不对，二哥？”单眉带着烂漫的微笑，抬头望向谭二爷，得到他眼神支持。
宁轻轻谨慎地背着昨晚想好的台词，“自从上次认识了语语，我和她见过好几次面，也常常聊天。你们还记得，我说过有个朋友相貌很像她吗？”
“记得，想让她们见个面，可是没机会，好遗憾哦，我想看看和我女儿一样的人。”
“我最近发现，她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于是查了一下。”宁轻轻拿出DNA报告，“请谭二爷帮庄主过目。”
谭二爷看完，脸上难掩惊讶之色，很快平复，叹了口气，“眉妹，轻轻姑娘说的那个朋友，可能是语语本人，不过语语自己并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这么复杂？”
“简单地说，语语可能分裂出了一个人格，也就是轻轻姑娘的朋友，我认为语语本人不知道自己有双重人格。”
“语语人格分裂？”单眉抓过报告看了一遍，“这个斯斯，是轻轻姑娘的朋友？”
宁轻轻点了点头。
“她其实就是语语假扮的？”
“算是，不过语语不知道。”
“天哪，太好玩了！一个人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单眉兴奋地说，“我也想分裂一个人格，晚上穿着夜行衣飞檐走壁，劫富济贫。”
“眉妹，这没有什么好玩的。”谭二爷严肃地说，“语语在不自知的情况下会转变成另一个人，过另一个人的生活，这说明她心理上有什么创伤。”
“而且，她两个人格加起来的工作太多，总睡不好，吃饭也乱了套。”宁轻轻补充。想打消单眉觉得好玩的念头，从她女儿的健康问题来说肯定没错。
“这倒是哦。”单眉沉思，“语语的稿子是很赶，那斯斯做什么的？”
宁轻轻不确定说这个答案会不会又让她觉得好玩，“私家侦探。”
“哇！语语太聪明了，知道选这个人格来分裂！”单眉果然向往地说，“和我的女飞侠差不远了！”
“那啥……”宁轻轻头痛地说，“语语习惯熬夜写小说，斯斯又常常长时间监视跟踪不能睡觉，单庄主，你想想，这得多累？”
“好像是很累？”单眉询问地望向谭二爷。
“是的。”谭二爷带着宠溺的语气说，“你不要老想着玩。语语这是病，得治。”
“那这样吧，语语回庄子的时候，我让她睡觉，啥都不干，醒了就给她炖东西吃，这样补得回来不？”单眉完全抓不住重点地问。
谭二爷黑线地说，“不是这个问题。我们得探讨语语为什么会分裂出人格，她又不像你，会为了好玩，自我暗示扮成别人。”
“那我怎么知道嘛，我连斯斯都没见过，再说语语回来正常得很，你不也没看出异常。”
宁轻轻小心地问，“单庄主，通常这种事是由成长历程和家庭背景造成的。你能不能帮忙想想，语语从小到大，遇到过什么重大变故？”
第321话 花不语人生的变故
单眉侧头思考，“我想想，要说重大的，只有她还小的时候，她老爸抛弃了我们母女。从此，语语再也不能听到我们提他，一提就生气。这会让她人格分裂吗？是不是因为她老爸花心，她就变成私家侦探专门对付花心男人。说得通耶，我好聪明！”
“……我觉得好像不是，斯斯不太接捉奸的工作，嫌赚的少，对这种事也没有特别咬牙切齿。”
“那还有什么事？她从小顺风顺水，读书没问题，毕业了写书，很受欢迎，我们家没缺过钱，她也没过谈恋爱，没被伤害过。”单眉问谭二爷，“二哥，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大变故？死了一条蛇算不算？她的宠物？”
“其实……非要说的话，也有。可她当时那么小，不会，不会。”谭二爷紧锁眉头。
单眉想了想，“不会。她都不清楚情况。”
“我能问问是什么事么？不管什么线索，讨论一下比较好。”宁轻轻赶紧问。
“我来说吧。”谭二爷接话，拍了拍单眉表示安慰，“眉妹当初生的是双胞胎，四岁的时候，妹妹夭折了。语语后来没提过这件事，我想大概不记得了，毕竟才四岁，可能都不记得有过妹妹。”
“这个妹妹，和语语感情好吗？”
“不好。”谭二爷说，“语语从小文静，像眉妹做大家闺秀的样子，解语则很活泼，像岚妹调皮的样子，两个孩子玩不到一块。”
“解语是生病夭折的吗？”宁轻轻非常小心地问道。
这回谭二爷还没接口，单眉却立即坚决地回答，“是！”
宁轻轻点头，“好，如果这事没打击到语语，那问题可能出在别的地方，我们都分头想想，注意一下。”
谭二爷也点头，“有劳你了，斯斯我们不认识，还请你多照顾。”
单眉笑道，“以后要介绍我认识她，看看我女儿多能干，我怎么都想象不出语语去当私家侦探的样子。”
两人离开后，花瑜从隔壁包房溜了进来，“为什么不给我信号让我进来相认？”
“你死了个妹妹耶，这么大的事不先查清楚？”就是因为得到这个情报，宁轻轻才立即结束商谈，想先找明少商量。
“就是因为妹妹死了，我才要进来安慰阿姨。说不定就是老爸的错！阿姨的样子根本没法到社会上工作，妹妹可能是没钱治病才死的！”
宁轻轻可不像他那样头脑发热，冷静地说，“别逗了。谭二爷一直照顾她们，怎么可能让她们穷成那样。再说，单庄主自己都说，她们母女过得顺风顺水。”
“就算是这样，当初发生这么不幸的事，阿姨一定很伤心，老爸却一点都没负责。我应该出来，替老爸道歉。”
“我知道你想补偿，不过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先搞清楚再说。”
正在议论，包房门被推开了，戴着圆顶礼帽穿着呢绒大衣的人走了进来。
“你……”尽管之前见过这个look，这会乍一看还是没反应过来，宁轻轻好一会才说，“怎么来了，不是说回去再报告你吗？”
“刚才送你过来，原本是要走的，想了想还是亲自在另一边的隔壁听比较好。”
“就是信不过我的意思。”宁轻轻扁起了嘴。
“对。”纪明薰摘下礼帽，灿烂地笑道。
“还说隐秘的包房，两边隔壁都听得到。这样干脆在大堂说好了。”宁轻轻抱怨。
花瑜坐回椅子，问纪明薰，“那你倒说说，有听出什么我们没察觉的事？”
“这个单眉，丝毫不通人情世故，或许她在风雅之事上很有见识，但说到世俗之事，她习惯倚靠谭二爷，回答问题不是说不到点上，就是得征询谭二爷的意见。”
“这我也知道。”宁轻轻忙证明自己很聪明，“单庄主天真烂漫。”
“惟有刚才说到夭折时，她断然回答是。”
“这有什么问题？”花瑜问，“是生病夭折的，她当然就这么回答了，还需要征询吗？”
纪明薰摇了摇手指，“正常情况会哀伤地回答，或者根本不愿提起，反正谭二爷会代为回答。她偏偏在这个问题上抢着回答，还回答地那么坚定，像是希望对方不要怀疑，立刻相信这个答案。如此反常，我却不由地怀疑起来了。”
“对对，就是这个，我也觉得有蹊跷。”宁轻轻赶紧说，“只不过没描述出来。”
“嗯，就当你有察觉。”纪明薰再次灿烂地对她笑。
“那是什么意思？”花瑜瞪大眼睛，“解语不是生病夭折的？难道还能被人谋杀不成。”
“不知道。”纪明薰简短道，“你去查。”
“怎么查？”
“这次不能找斯斯，去雇其他侦探。通过单眉的户籍查出花解语的死亡记录，再通过开死亡证明的医院查出当年的死因，知道死因之后再说。”
花瑜捂着脸，“你不要一口一个死亡好不好？听着揪心。”
纪明薰语带嘲讽，“那我说她长了翅膀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好吗？”
花瑜相当认真地点头，“这可以哦，我也觉得妹妹变成天使了。”
纪明薰不再理他，对宁轻轻说，“说完了。走，不要搭理这个玻璃心的小男孩。”
宁轻轻耍赖地抓住椅背，“你得先承认，我刚才也察觉到了蹊跷。否则我不走。”
纪明薰戴上礼帽，“好，我得先承认，你刚才也察觉到了蹊跷，否则你不走。走。”
宁轻轻在他背后挥舞着拳头。
花瑜找了另一家侦探社，很快查到了花解语的户籍资料。
“四岁那年，妹妹在仁爱医院变成天使了。”花瑜抹着眼泪读记录，“果然是生病夭折的，阿姨没骗人。”
“再查。”纪明薰淡淡地说，“查医院的记录。什么病，动什么手术，主刀医师和在场护士名单，都要。”
“侦探说二十几年前的医院记录没有电脑档案，都堆在仁爱医院的档案库里，查不到。反正户籍里附的证明写的是病故，小朋友生病住院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吧？”
“有。”纪明薰饱含深意地说，“进医院不代表生病。”
“那进去干嘛？说得好像你知道内情一样。”
纪明薰从旁边抽出一个牛皮袋，“算是知道。”
第322话 变成天使了
花瑜急不可耐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卷泛黄的卷宗，第一张用褪色的钢笔字写着花解语的基本资料，后面附有身体检查表，接着是复杂的用药和检查数据，最后一张是死因鉴定书，由主刀医师和院长签名作实。
花瑜用颤抖的声音念，“病人于干细胞采集手术中发生急性休克导致心脏衰竭，经抢救无效……妹妹太伟大了，这么小就给人捐骨髓，还为此变成天使了。”
“请把你泛滥的亲情收好，用脑子想想。”纪明薰嫌弃状，“单眉像是那种看到号召捐骨髓的新闻之后把女儿送去验骨髓的人吗？她这个四岁的女儿，若要捐骨髓，最可能捐给谁？”
“啊，我懂了，给亲人，就是阿姨和语语！”
“对。”纪明薰又拿出一个牛皮袋，“看到花解语的记录，我立刻查了花不语在仁爱医院的病历，发现她在同一时间也住进医院，并且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虽然两份资料里没有明确说明花解语捐骨髓给花不语，但是，这个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连你都看得出来。”
“让我缓缓。”花瑜按住心口，“你的意思是，我的一个妹妹得了绝症，另一个给她捐骨髓，结果一个病好了，另一个变成天使了。”
“我对于你这种不依不饶的修辞表示赞赏。”纪明薰丝毫没透露出同情地说，“事实大概如此。不放心的话，可以找为她们动手术的医师询问。”
“不要不要，我受不了听到我妹妹是如何变成天使的。”
“……”纪明薰决定自动过滤这个修辞，“以这个结论为基础，就可以解释单眉上次的反常行为。若只是花解语死亡，母亲提到这件事的反应肯定是悲伤，不愿提。单眉却毫不犹豫地回答，原因很可能是为了保护现在活着的女儿，希望次女的死亡被定性为病故，不想长女有任何心理负担。”
“对对，不能让语语知道。话说，她知道吗？”
“这个请你问你阿姨。是你上场的时候了，发挥泛滥的亲情和你阿姨谈往事，就算她哭得梨花带雨也不要心软，一定要拉到这个话题上，问清花不语知不知情。这个话题太私隐，麻烦你自己搞定，不要牵扯轻轻。”
花瑜点头，“好，我也觉得阿姨不希望那么多人知道内情。现在问题来了，你为什么叫我去查，又自己准备了这些资料？”
“让你查，是给你参与感，你能觉得自己对妹妹和阿姨有点贡献。同时，你又靠不住，我宁可靠自己。”
“知道你厉害了。”花瑜翻白眼说，“也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偷到人家医院的老旧记录。”
“你管得太多了，有空不如想想以什么形象见你阿姨。”
宁轻轻听完明少对上述片段的转述，不甘心地说，“凭什么只让我帮忙约单庄主，不让我旁听？学长那么多愁善感，分分钟被她绕开，什么都问不出。”
“这是人家的家事，认亲的时候你在，会妨碍别人。若真问不出，下次你再出场。”
宁轻轻警惕地问，“你是担心我累事？对不对？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你还是觉得上次我没察觉那个蹊跷之处对不对？”
纪明薰用过度夸张的语气说，“你肯定察觉了，那么明显的事，怎么可能没察觉。”
“听起来不像在夸我。算了，让他们去。哎，想不到语语背后有这么悲惨的故事。”
“她得了绝症都活了下来，风风光光卖小说之余，还高高兴兴扮着侦探坑钱，哪里悲惨了？命好得不得了。”纪明薰语气冷漠。
“冷血怪！”宁轻轻说，“若是知道妹妹为救自己而死，任何人都不会开心的。”
“那你是希望她知道内情而不开心，还是像现在这样人格分裂却开开心心？”
“……吃饭。”
宁轻轻坐在红色小跑车里，望着单眉和谭二爷走进上次的茶馆，侧头对纪明薰说，“花学长突然出现，真的不会吓到他们？”
“八岁到八十岁的女人，他都哄得好，单眉也不会例外。”
“那倒是，花学长连失智症的老奶奶都聊得上手。说到这里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高特助和他聊不来。”
纪明薰理性地回答，“高铃只喜欢工作，不喜欢聊。我们回去等花瑜的回报，顺便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葱烧鲫鱼。”
“我最喜欢的是你。”宁轻轻撒娇道。
“那还是只能给你做葱烧鲫鱼。”纪明薰依然理性叙述道。
饭后，两人摊开拼图垫，继续上次未完成的拼图。宁轻轻拿着一块颜色特征不明显的拼图，捧着盒盖对比了半天也没找到。纪明薰往盒盖上瞄了几眼，指着一块地方，“那里。”
“对耶。”宁轻轻把这块拼图放到约估的位置，它附近的其他拼图还没找到，只能大概放在那里，等找齐了再拼。
纪明薰瞬间从盒中的拼图堆里翻出几块，刷刷刷拼到它的周围，“嗯，这部分和两边都接上了。”
“你是机器吗？”宁轻轻问，“我才放下去，你就翻出其他的来了。”
“刚好看到。”
“盒子里有好几百片，哪有这么刚好的？”
“好吧，我知道你觉得拼图得慢慢找才有乐趣，因此之前我明明看到也没拿出来，让你自己找。可我找的这几片，包括你先找出的那片。”纪明薰指着刚拼的那几片，“已经好多次从你手中被丢回盒子了。我实在受不了两边拼好了，中间缺这么一大块。”
“扫兴怪！”
“不过拼图确实适合完美主义者玩，会有强烈的**将它尽快拼完。”
一直趴在旁边的小狮子忽然伸了个懒腰，把头伸进盒子里，叼起一片拼图。
“你！”纪明薰指着它。
小狮子一惊，咬了一下拼图，呸呸地吐了出来，转身扑腾扑腾跑上楼了。
宁轻轻捡起这片拼图，“还好，只是中间有齿痕，不影响整体效果，裱好之后更看不出来。”
纪明薰接过它，迅速翻了翻盒子，将它和周围的八片拼在一起。宁轻轻以为他愿意将就。
不料，他指着九片拼图的小方块，“你现在拍照，给非拼不可的客服发邮件，要求补中间那片给我们。”
第323话 认回阿姨的花瑜
“看不出来呀。”宁轻轻拿起那九片拼成的小方块，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明显。”
“很明显，有三颗牙齿印，要我描出来吗？”
“我们订的是欧洲原装进口的货，要三到六个月才能补过来。好麻烦的。”
“我不管，反正不能用这片——我不愿将就。”纪明薰眨眨眼，调皮地说。背后的电视屏幕闪过同一句台词，正是当红偶像剧里男主的金句。
“不要学人家！”宁轻轻说，“可这样我们就有三到六个月没法完成这幅拼图，不能裱起来，它会一直占着拼图垫，也没法玩别的拼图。”
纪明薰托起拼图垫抖了几下，将前面拼好的部分抖散，倒回盒子，轻松地说，“解决啦。”
“……这……了一个……咳咳”宁轻轻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好容易挤出几个字，还呛到了。
“不用着急，你想说，这些拼了一个月，这样是不尊重你的劳动成果。”纪明薰心情愉悦，“放心，下次我保证把它复原成刚才那样，花不了多少时间。”
“炫耀怪！”
“太好了，终于可以拼新的一盒了。”纪明薰兴致十足地拆新盒子。
花瑜终于发来了视频请求，从屏幕里看得到，他似乎哭过。
“大巫师，学妹，我好感动……阿姨一见面，立刻就认出了我，因为我和老爸很像……”花瑜热血沸腾地说。
“然后她把你当做你老爸，拿热茶泼了你？”纪明薰冷冷地回答。
“胡说，阿姨人很好，她说当年的事都过去了，负心的是我老爸，不怪我，还夸我有心，知道找她们。”
“能说重点吗？”
“这不就是重点？我认回了阿姨！阿姨很喜欢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恭喜。请问令妹也认回你了吗？”
“啊！妹妹！”花瑜的脸在屏幕上呆了一下，“阿姨跟我说了很多妹妹的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过语语不喜欢我老爸，一起吃团圆饭的日子可能要推迟。”
“那么，花不语对花解语的死如何看待，你问清楚了吗？”
“没问。”花瑜说，像是急着解释，“气氛那么好，怎么会提这种伤心事嘛。阿姨一直很高兴，说要给我织毛衣，我难道在这个时候问她，阿姨，语语知道解语怎么死的吗？”
“好吧，不妨碍你回味认亲过程，这事我找别人办。”纪明薰说完，啪地关掉视频，还很仔细地把整个软件关掉。
“你说的别人，是我吧？”宁轻轻问。
“是。”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语语知不知道？”
“若是她像单眉之前说的那样不清楚情况，就能推出人格分裂大概只是骨髓移植后带来的作用，类似接受移植心脏后出现捐赠人的性格。若是她知道，则复杂了。”
“好，由我去问，我不会被单庄主的梨花带雨影响的。”
宁轻轻不像亲情泛滥的花瑜，而是狠下心来，坚决地提到花解语的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内情，当然，对象并不是单眉，所以根本不怕无法提起。
谭二爷见此，只得坦承，当初发觉花不语得了遗传病，需要至亲的骨髓移植，单眉让花解语入院接受检查，一切很顺利，院方也向他们担保小朋友的生长能力很强，不会影响花解语的身体，没想到采集骨髓之后，对花解语进行后续处理时，她对某种注射剂产生了过敏反应，最后没有救回来。花不语全程并不知情，单眉骗她说住医院是为了检查肚子。
“那她出院后，没有问过妹妹吗？”
“其实语语和解语感情并不好，语语大部分时间表现出来的都是嫌弃，她宁可在屋里对着玻璃瓶里的甲虫，也不肯和解语玩跳绳。”谭二爷回忆道，“出院后，眉妹告诉她，解语被父亲带走了，她只说了句很好。后来我们刻意不提解语，她也没问起，这么多年过去，似乎大家都忘记解语存在过。”
“我明白了。”宁轻轻说，“这件事可能和语语的双重人格有关。我会继续探查，请二爷先别告诉庄主。”
“那是自然，有了结果再告诉她不迟。”
宁轻轻得意地向明少报告，证明自己没有感情用事（根本都不是和单眉谈），打听到重要情报。
“真是这样的话。”纪明薰分析，“结论倾向于花不语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妹妹的事。出现了一个类似妹妹性格的人格，只能是因为骨髓移植带来的变化，医学尚且无法解释。”
“那怎么办？”
“可我觉得不能尽信。再怎么不喜欢妹妹，四岁小孩的记忆里也会有妹妹的存在，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提都不提？”
“二爷和庄主是这么认为的。”宁轻轻为难道，“总不能直接问语语记不记得妹妹吧？”
纪明薰思考了一下，“不用直接，你间接试探。”
一直杵在旁边的花瑜终于插话了，“大巫师真讨厌，就让事情停留在这个结论不好吗？解语虽然变成天使了，但她还有一部分神髓留在语语体内，等于两个灵魂用一个身体，多美好，我要加倍对她好。”
纪明薰头也没抬地说，“安静。”刷刷在纸条上写下一行字，递给宁轻轻，“带花不语看这部电影，找机会试探。”
宁轻轻接过纸条，在手机上查了一圈，佩服地说，“你不看电影，却知道这么冷门的片子，好厉害！”
“谢谢。记得找他报销DVD机和正版光碟，要蓝光的。”纪明薰指了指旁边花瑜。
宁轻轻一边烦恼该约花不语在哪里看碟，一边要推掉花瑜想和她们一起看的要求。
“学长，你不能出现，语语和你没那么熟。况且你出现一定坏事，谁知道你会说什么，被她察觉就不好了。”
“不会。我保证不说话，不开口。”
“真的不行。我自己都拿不准能不能约动她，你在，她岂不是更不答应。”
如此纠缠几番，宁轻轻终于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这样吧，你不要一起看，但借你的房子给我们看，我知道你家有全套家庭影院。你不用在场，却也有贡献。”
花瑜忙不迭答应了。
第324话 跳舞机器人
为了实施一个完美的计划，宁轻轻先给斯斯打电话。
“哟，还知道找我？”斯斯说，“我以为你被老男人禁锢了，大半个月没见人影。”
“不是和你说了年底忙？”
“有多忙？这么忙还有空烫头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新发型要花几个小时烫。”
宁轻轻狐疑道，“我前几天才换的，你在哪里看到的？”这段时间只约花不语，根本没见过斯斯。
“我哪记得，准是你发微小博或者朋友圈了。”
“烫头发是工作需要。”
“是啦是啦。老男人的事，老男人公司的事，都重要，就不用理我了，大半个月也不陪我吃一餐半餐，忒没良心了。”
拜托！加班加得半死不活都陪你喝茶，还要送回山上，只不过现在的你不知道。宁轻轻说，“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话说，你接下来忙不忙？”
“再忙几天就完事了。你知道罗亚历的习惯，每年腊月初十歇业，说过年还查案子不吉利，我把手上的事赶一赶，可以放一个多月的大假。”
“羡慕死了，我们除夕才放假。”
“我的工作强度和你不一样，平常我在熬夜的时候你正搂着男人呼呼大睡呢。”
宁轻轻早已对这种话充耳不闻，“这么长的假，打算怎么玩？”
“还不是吃饭睡觉看剧集。”
“到时候找你玩。”
挂了电话后，宁轻轻继续思考，大半个月没见斯斯，她怎么知道我换了发型，明明没发过照片。倒是前几天见过花不语，这么说，她们的记忆有共通的可能？
既然知道斯斯在初十之前会忙工作，想必花不语的人格会暂时隐藏，宁轻轻决定等初十之后再约花不语看电影，到时候斯斯的人格肯定就被收起来了。
眼下临近年底，光明传媒要替不少客户办年会，宁轻轻每天不但要打N个电话联络各种事项，还频频出勤布置场地。除此之外，纪明薰给她安排了高强度的练舞。她本身会基本舞蹈，学交谊舞并不困难，难的是和他协调。
纪明薰将舞会用得到的全部舞曲练得无比纯熟，现在已经能不受干扰，对音乐充耳不闻，打乱不了他背会的舞步，进而发展到像是一部跳舞机器人，宁轻轻和他配合时稍有松懈或是乱半个节拍，都会被要求重跳。
“我的脚要断了。”她求情道，“这支曲子练得差不多了吧？”
“不行，你有几步慢了，有几步快了，有几个动作不到位，完全不合格。”
“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又不是参赛。舞会上人那么多，谁也不会盯着别人看有没有跳错，中间稍微松懈一下很正常。”
“不行，你是跟我跳。”纪明薰无情地说，“我没有错过。”
“救命啊！”宁轻轻嚎道。都说和心上人跳舞是件浪漫的事，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酷刑，简直比学生时代每天两次的广播体操还磨人。
舞会终于到了，纪明薰勉强认为宁轻轻合格，如果她打醒十二分精神的话。
“今晚的菜我做得很清淡，晚上不要喝水。”他郑重其事，“早点睡，明天状态才会好。”
“知道啦，不能给公司和你丢脸。”
“我给你订制了一件舞衣，在沙发上的那个盒子里。明早约了Jason来这里给你做头发，做完你再换衣服。”
“来这里？”宁轻轻大惊，“你家？”
“他会带工具来。他本身不上门服务服务，为我破例。”
“我意思是，他来这里，不就会看到我在你家？他会不会以为……？我们为什么不到店里做？”
“上次是酒会，礼服还算轻盈，到店里做可以，这次的舞衣花饰较多，没办法穿着去店里。要是去做好头发再回来穿，就无法调整发型的效果。”
“就算是这样……要不，约他去我那里，我回家做头发和穿舞衣？”
“你家？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宁轻轻很是担心，“天哪，他上次就说得很离谱了，这次直接看到我在你家，怎么得了。”
“放心。等他给你最后做完调整，我就杀他灭口。”
“不好笑。”宁轻轻嗔道，“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纪明薰淡淡道。
他如此正经说笑，宁轻轻忍不住笑了，“好吧……不过，为什么你在喝花茶？不是不能喝水吗？”
“是你不能。”纪明薰拿起花茶杯子，灿烂地笑，“你前一晚水喝得多，次日眼睛会肿，而我不会。”
“一点点肿而已！不仔细看不出来！麻烦怪！”
次日中午，纪明薰逼着宁轻轻吃了几块干粮，声称既管饱又能补充足够跳完全场的体力，却不会吃太多导致胃部突出。宁轻轻吃完之后，发誓再也不跟他参加舞会，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N种食材被抽干水分再磨碎压制在一起，简直比猪食还难吃。
Jason于午后到达，宁轻轻想找机会装作漫不经心地解释自己也是刚到，可Jason根本不给她机会。
“小薰～这就是你家？好别致好有情调的房子～我也想和我家死鬼一起住～小轻～你住得很开心对不对？”
“不是，我中午才……”
“你睡到中午才起床吗～这样不好啦～女孩子应该早起敷脸，皮肤才会嫩嫩的～不过难怪，要是和死鬼一起住这么浪漫的房子，我也起不了床～”
“不是，我没有～”
“别害羞啦，这是好事～你和小薰住，应该多拍照秀恩爱～”
“Jason，我们赶时间。”纪明薰打断他。
宁轻轻的发型之前已经大致烫好，Jason无需为她烫发，只需做造型顺带化妆，不到两小时就结束了。她感觉头上戴了一斤重的发夹，脸上涂了一寸的粉，头都要转不动了。
“好了吗？我看看。”期间在阳台上工作的纪明薰说。
“不能给你看，还没换衣服呢。”Jason变戏法似的从脖子上拉下他的丝巾展开，遮住了宁轻轻的头。
“你挡也没用，她的舞衣需要我帮忙穿。”
“不！”宁轻轻大叫。Jason本来就误会了，再这样岂不是坐实？
“很多扣子，你没法自己穿。”
“我灵活，会扣得到！”宁轻轻跳了起来，“我上楼穿衣服了，你们不要跟过来！”
Jason挥舞着丝巾对纪明薰说，“你呀，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没有完全打扮好怎么会给你看嘛。”
第325话 高调的出席
宁轻轻花了半小时才把礼服大致穿好，小狮子趴得远远的，大概觉得她身上那么多蕾丝和缎带很奇怪。
“不要瞪着我，又不是我选的衣服。”宁轻轻抱怨道，“透不过气了，一会还要跳舞，下次叫你主人带你去好了。”
Jason正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遥控器，听到二楼传来沙沙的声音，抬头望去，“哇，小轻好美～小薰快来看，美哭了～”
纪明薰合上电脑，从阳台走进来，快到厨房和客厅之间的时候停下脚步，因为宁轻轻刚好到了拐角处，正一手扶着扶手，一手提着裙摆，缓缓迈出已经穿好舞鞋的左脚。
真的很美，有点不想带她去舞会了。纪明薰淡淡地说，“小心下楼。”
“小薰～你这样不行哦，明明觉得小轻很美，为什么不说出来～不要装了，我看到的，你刚才看呆了才停下来的～你们这些男人就是不懂得女孩子，赞美几句会死啊～”
“好。”纪明薰抬头对才走了三步台阶的宁轻轻说，“很漂亮。”
漂亮个鬼，我头也不能转，气也透不过来，走还走不动。宁轻轻想。
“我把你的位置往后调。”纪明薰难得地为她打开车门，“小心不要弄坏头发。”
宁轻轻僵硬而艰难地坐进小跑车。
“等等，背后有扣子没扣好。都说帮你穿了，为什么不肯。”
“你帮我穿怎么行？”
“怎么不行？虽然没穿过，但是扣子我检查过一遍，知道隐藏在哪些地方。”纪明薰说完，看到宁轻轻脸上的表情，才理解她的意思，“原来你是担心那个。说真的，穿这么麻烦的衣服时，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有心思想别的。”
“我不是担心你，是Jason。”宁轻轻红着脸道。
“哦。晚上回去他不在，我能帮你脱掉了吧？”
“不！”
“傻丫头。”纪明薰亲了亲她的额头，“坐好。”
时步的舞会在MK举办慈善晚会的威灵顿酒店举办。纪明薰没有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因为时步租下了酒店正门外的停车位供贵宾使用。
小跑车停在两辆宁轻轻叫不出名字的车之间的宽大车位上。她艰难地下了车，挽着纪明薰的手臂从台阶步上门廊，两边的记者蜂拥而至，对着两人一通狂拍。酒店保全隔开他们，时步手下的招待人员将两人引进正门。
“门外的记者都没收到请帖，只能拍照。会场里有时步约的独家媒体，可能会访问，你不用开口。”纪明薰低声说。
“我看到好几个大明星了，Baby，蜜蜜，教主，时步好大排场！”宁轻轻渐渐习惯发型和衣服，已经可以走得较为优雅。
“他旗下有娱乐经纪公司，本身就和娱乐圈熟。”纪明薰解释，“比起里面的人，明星不算什么。”
一进正门，宁轻轻就看到会场内冠盖云集，除了之前在霜雪明的展览和MK慈善晚会上见过的本城名流，竟然有好几位国内排名靠前的富豪，连首富之子也在场。
这么盛大的舞会！宁轻轻心想。真的要注意，绝对不能给公司丢脸，难怪明少那么重视地练舞。
“Hello，明少。”一名女记者带着摄影师过来了。宁轻轻看到他们的话筒和相机上画着微小博的LOGO。
“你们好。”纪明薰微笑。
“可以访问几句吗？”
“请说。”
“据我所知，明少之前没有参加过舞会，那么，这次是为了让公司旗下的天使小姐露面，才特意参加，还是为了参加舞会，才挑选宁轻轻小姐作为舞伴？”
“时步学长是我尊重的人，他的舞会我理应出席。至于舞伴，可以这么说，如果宁小姐无法出席，我会独自前来。”
女记者迅速做了个“O”的嘴型，兴奋地问，“所以，明少的意思是宁小姐是你的唯一舞伴，请问这句话这是不是等于公开两位的关系？”
纪明薰继续微笑道，“还有别的解释吗？”
宁轻轻从上个问题就被吓得不轻，当女记者把话筒转向她时，她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宁小姐，明少携你出席舞会，还高调承认关系，说明你们的恋情已经很稳定了。之前如此保密。是哪位的意思？”
纪明薰抽出手臂，搂住宁轻轻的腰，笑道，“我们的恋情一直很稳定，之前只是不到时机公开。不好意思，我们要去和主人打招呼，失陪，报道时请对轻轻手下留情。”
宁轻轻赶紧对记者和摄影师露出甜美的微笑，被明少带离门口。她这才注意到，每个富豪身边的几乎都是正室夫人，首富之子则带着目前公开的正牌女友，根本没人带着公司同事或者助手。
“这根本不是为公司出席的！为什么不早说。”宁轻轻低声问。难怪记者一上来问的问题那么奇怪，若是应酬的商业舞会，就不会问为什么带着手下。
“这种舞会本来就是私人名义参加，带的是私人伴侣，并非之前的酒会。今天不谈生意，只谈私事。”
宁轻轻质问，“那你还带我来！是存心想公开？”
“是。我刚才回答得很清楚了。”
“我是没想到你不跟我商量就直接公开了！”
“不喜欢吗？”纪明薰停下来，转过头。
“不是……”宁轻轻脸色绯红，“只是太高调了，我是个小员工，不想引起那么多注意。”
“你今晚的样子，值得这么高调。况且，你和我在一起，被注意是必然的。”
“真是……”宁轻轻无可奈何地嗔道，“算了，来都来了。”
时步向二人走来，“学弟，恭喜。终于像个人，会谈恋爱了。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全场数一数二的美女，小子，好样的。”
“学长见笑了。你的舞会众星云集，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不怕得罪人么？你哄我归哄我，这话轻轻可受不起。”
“我说的是事实，宁小姐，不是哄他高兴的。你说，我。”时步在自己身前上下划了一道，表示自己的身份，“犯得着哄他吗？”
第326话 谁没有音乐细胞？
宁轻轻不知如何回答，只能继续微笑。纪明薰接过话，“轻轻还小，没见过大场面，学长别逗她了，去招呼别人吧，我们自己人，不用客气。”
“他还赶我了。”时步又对宁轻轻说，“回家好好教教他。不妨碍你们，失陪了。”
时步走开后，纪明薰低声说，“他说得不对，不是数一数二，是唯一。”
“贫嘴。”宁轻轻娇嗔。
舞会上有不少F大校友和光明传媒的客户，两人花了二十多分钟在场内逛了一圈，寒暄完，时步正好宣布舞会开始，由他和夫人领舞，宾客们纷纷步入舞池。
纪明薰伸出手，将宁轻轻带入。这支舞曲他们练得很熟，他对音乐充耳不闻，只按照背熟的标准动作当做健身操来跳，宁轻轻不太习惯紧绷的舞衣，跳的时候束手束脚，不但几次慢了半拍，还差点踩到他的脚。
舞曲播到高潮处，她做一个后仰的动作，一面担心衣服裂开，一面担心发型乱，结果没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小心。”纪明薰的手臂将她紧紧环住，并且迅疾地将她托了起来，以免乱了他记住的动作。
宁轻轻马上就听到周围有窃窃私语声。
“你看那个宁轻轻，鸡手鸭脚，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女孩，都不会跳舞。”
“明少就不同了。以前没看过他来舞会，原来跳得这么好，加上打扮得这么帅，跟宁轻轻跳舞真有点可惜。”
“嘘。你们轻点。被人听到多不礼貌。宁轻轻人还是很美的，只是参加舞会的机会少，没有音乐细胞也不能怪她。”
我没有音乐细胞？他有？宁轻轻愤恨地往纪明薰脸上望去，他保持着优雅的表情之余，嘴角分明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嘲笑。
她怨怪道，“笑什么。都怪你，给我选这么不方便的衣服。”
“你看其他女宾，也是这么穿的。你还不习惯而已，多跳几支就好了。”
“还要多跳几支？跳一支意思一下还不行？”
“你不想在他们面前挽回面子吗？”
这倒是。宁轻轻想。以后被人议论的时候还长着呢，现在开始就不能松懈。
连跳了三支舞曲，宁轻轻的技术确实熟练了许多，但是心理和身体的压力太大，“让我歇歇……”她拍了拍心口，回到桌边。
不少宾客也四散在舞池周围的小桌边休息。纪明薰给宁轻轻倒了一小杯薄荷酒，让她提神并缓解压力。
“小妹子！”龙嫂快步过来，“我老早就看到你了，不过没空挤过来，你今天打扮得真好，跟明少可登对了，到时候放出来的照片一定很好看。”
“小嫂子。”宁轻轻说，“别笑我了。我以为是商业舞会才来的，现在可惨了，他还跟记者乱说话。”说着瞅了明少一眼。
“我没有乱说，小嫂子明白。”
龙嫂咯咯笑，往后招手，“老龙，快来，我早就说他们是一对了，你还不信。你兄弟自己都认了，输了吧？赔我的手袋别忘了。”
龙啸摇着头走了过来，“两位别见怪，我夫人非要拿你们的事跟我打赌，一口咬定你们是一对，逼着我选不是，我说是都没用。不过，这桩事，我输也输得开心。”
“不好意思，两位，这事之前没让你们知晓。”
龙嫂挽着宁轻轻，“我明白的，小妹子怕人家说她。依我说，管别人说什么，这种事就是要拿出来炫耀的，让人家眼红去。”
“阿绾，你又在乱说话了。”马夫人走了过来，语气回护宁轻轻，“我们轻轻和小纪是一对璧人，谁也没高攀谁，要炫耀的话，不如说小纪也得炫耀。”
纪明薰用客气而亲切的语气说，“谢马夫人和龙嫂，确实该我炫耀，所以今晚我就带轻轻来了。龙哥，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风采，下次你再炫耀小嫂子。”
“我们老夫老妻，还炫耀什么。”龙总抓住龙嫂的手，将她拖到身边，“只求小姑奶奶不要闹脾气，多给些笑脸。先失陪了，这支曲子绾绾很喜欢。”
“你们加油哦！”龙嫂回头对宁轻轻喊。
马夫人笑道，“我绾绾妹子口无遮拦。轻轻，你是个好孩子，到时候有闲言闲语，用不着理，别和那些人一般见识。妮妮和她的小伙伴肯定会支持你。”
“马夫人真好。我和妮妮一直都有联系，知道她最近考得很好，你答应过她，期末考得好的话，春节要带她去香港看米奇。”
“我是答应过，可你也知道，公司好多事在年前后要整理。”
“我们公司能帮忙的请马夫人不用操心，其他的事就没办法了。不过，妮妮真的很想去，她转了好几篇小伙伴去迪斯尼发的微小博。”宁轻轻说。
“我尽量安排。”马夫人有点烦恼，“哎，要是她爸还在就好了。”
“Melissa，不如我带妮妮去？”身着白色西装的康青龙端着两杯酒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马夫人，“或者我替你打理公司，你去。”
“Martin，我来介绍一下。”
“不用，我们见过。”康青龙微笑，“明少，轻轻妹子，恭喜两位。”
马夫人笑道，“轻轻，你觉得Martin带妮妮去香港，妮妮会同意吗？”
“妮妮是想你陪她去，不过，如果是康大哥的话，妮妮应该会被哄得很高兴，问题不大。”
康青龙笑道，“轻轻妹子，你这话是暗示我会哄女孩子？这可不行哦。”
“我是说你人好，靠得住，小女孩会喜欢这样的叔叔。”
马夫人接话，“Martin，你可得想清楚，带妮妮比打理公司辛苦多了。”
“轻轻妹子这么吹捧我，我不证明一下，怎么好意思？刚好年间我要去趟香港，就这么说定了。明少，怎么不说话？”康青龙转向纪明薰，“是不是轻轻妹子今晚太耀眼，你看得呆了？”
纪明薰冷冷地回答，“康先生说笑，我是想起MK春节的宣传，走了一会神。”
“今晚只宜跳舞，不宜公事。你才追到轻轻妹子，可要搂紧别有个意外。”康青龙笑道，“梅丽莎，我们该尽情跳舞去了。”
第327话 天使的情人
他们一走开，纪明薰明显地露出嫌恶的表情。
宁轻轻拉了拉他，“你怎么了？还觉得康大哥不是好人？我知道，你不想跟他说话才一直不出声。”
“他是好人？刚刚他话中带刺你没听出来？让我搂紧你，免得没好下场。”
“哪里是这个意思，他肯定是看到前面跳舞时我没站稳，好心提醒。”
“不谈这个。”纪明薰收起嫌恶表情，“御狂人过来了。”
“明少，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哦，看出来了，你们公司的接待员，上次我去你那里，她给我泡的咖啡还可以。”御狂人傲慢地，“不过明少也太随便了，大家带的都是夫人女友，你怎么在前台顺手拎一个就来？”
“轻轻正是我女朋友。”纪明薰回答，并没话中带刺。
“呀，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世上真有麻雀变凤凰的故事，夫人，这回我信了。”御狂人转头对自己夫人说，“你记清楚了，这位接待员小姐现在是堂堂明少的女友，以后我怕是喝不到她端来的咖啡了。”
“御总看得上，下次我照样为您泡咖啡。”宁轻轻说。
“很好，很好，知道自己身份。看在那杯咖啡份上，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少的女朋友可不好当，你要小心做人，免得到时候金龟婿没钓到，饭碗还没了。”
“御总的教诲我会牢记在心。”宁轻轻忍气吞声道。打脸御狂人这种事交给高特助和花学长最好，自己和明少要在台面上给他面子。
御狂人占了上风，趾高气扬地离开。
“累吗？”几番应酬后，纪明薰问宁轻轻，她坐在椅上，不敢往后靠，还要注意坐姿夹紧腿。
“不用跳舞就还好。”
“尾曲再跳，你先休息。”纪明薰又给她倒了杯薄荷酒，“该寒暄的都差不多了，除非你认识首富之子，他也过来打招呼。”
“我认识他呀，全国人民都认识他，可是他不认识我。”宁轻轻调皮地笑了一下，“突然发现F大在全国有这么多厉害的学长学姐，想不到好些富豪是F大毕业的。”
“我更想不到，你这么出名，你口中的好些富豪都知道你。”
“那是因为公司的那条宣传片很红，所以全国都看到了，知道我也不奇怪。”
“要是外国人也知道你，就神奇了。”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外国人站在他们旁边。
“范先生，你也来了？”纪明薰问，“莫非时步是你们银行的客户？”
“正是，他说看了新广告，决定从别的银行转过来。”范仰岳道，“宁小姐，我们之前电话联络过，你的照片和宣传片我也看过，想不到本人更美。我来为你们介绍，这位是希腊船王三公子拜伦，你们两位，我刚才已经向他介绍过了。”
荷兰人背后转出一个高大英俊的混血白人男性，“你们好，我是范先生的朋友。”说着伸出手，想对宁轻轻行吻手礼。
宁轻轻连忙把手藏在背后。拜伦先是一脸尴尬，“抱歉，我忘了中国女性不能随便碰手。哦！”他直起身子，突然双眼放光，“Angel！”
纪明薰一时以为叶公子在玩cosplay。
“Angel小姐，你记得吗，我？”拜伦激动地说，“我不想到，很快就找到你了，这是你们中国人说的缘分？”
宁轻轻想了半分钟，才不确定地问，“你是之前在和平饭店牡丹厅的那位先生吗？”当时忙着工作之余，还要给他弄电路，哪里记得他的长相，只是基本上就结识过这么一个混血洋人，大概是他。
拜伦激动得向要扑过来，“是我！大哥的婚礼结束，我回到希腊，但是不能忘怀，又来了！”
“你……上次的中国话说得没有这么好。”
“你知道了？我回去请了老师教中国话，讲得不棒，还可以。”
“几个月就学成这样，很厉害了。你很喜欢中国，所以又来了吗？”
“我妈妈的妈妈是中国人，我很喜欢中国，也很喜欢中国的Angel。请问你能和我跳支舞吗？”拜伦语气高昂得有点过分了。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没办法陪你跳了。”
“啊，没关系，Angel会好得很快。”
范仰岳见拜伦完全没有打完招呼要离开的样子，只得提醒，“拜伦，我还要带你见另一些朋友。”
“Angel，再会，Angel的情人，再会。”拜伦挥手后还回头不止。
“现在真的连外国人都知道你了。”纪明薰对宁轻轻说。
“天使的情人，这个称号不错，赏给你了。”
“你敢不敢发到微小博上？”
“呜哇。”宁轻轻痛苦状，“你说这个，我又要担心了，今晚这个场子貌似是微小博平台独家发布，现在你说的那些话估计传遍了，我马上就要变成飞上枝头的麻雀。”
“马夫人都说了，不用理会闲话。”
“不行，想到就不舒服。”
“不要学我说话。”纪明薰指出。
“嗷！”
最后一首舞曲特别长而放松，休息足够的宁轻轻跳起来得心应手，没有辜负舞蹈教室的租金。但她保持优雅笑容的同时，一秒也没停止担心。
“怎么办，明天不敢回公司了！”宁轻轻坐到车上，不怕弄乱头发，她把座位放低，整个人半躺在上面。
“明天周日，不用回公司。”
“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接下去要怎么回公司？”
“打卡，上班。”
“我不想回公司了！他们本来就有很多闲话，现在说的还能听吗？”
“你上班是做事，不是去听别人的评论。”
“我不敢刷微小博了！”宁轻轻抱头，“你知道现在网友有多恶毒吗？啊啊啊！你是他们倾慕的冰王子，超越男星和商界风云人物的全民男神，白手起家跃上青年富豪榜，又帅又高贵，无所不能，完美无瑕。他们认为女星都不配你，得名门闺秀。而我，只是存款不到五位数的小员工，虽然混充网红，可走在街上都没人辨认得出！”
纪明薰伸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乖，别怕，谁说你坏话，我们放小狮子咬他。”
第328话 更动听的冰王妃
宁轻轻扁嘴，“小狮子第一个咬你。也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公开，还骗我，说得像是为了公司才参加的舞会。明明是私人舞会！”
“我之前发过给你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个文档详细说明了各种宴会的性质，你没看，这也怪我？”
“就怪你。惨了，他们一定会说什么贫家女近水楼台生擒男神，说我是心机婊，扮清纯只为骗高帅富，啊啊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公布嘛！”
“就算十年后公布，你也不会变成名门女。”
“你不许我其实是阿拉伯公主？过几年就发现身世了。”宁轻轻抓狂地说。
“好了，我不会让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影响我们的正常恋爱程序，你是小职员或公主，都不影响我要公开和你交往。”纪明薰发动了小跑车，“我很高兴，以后不用遮遮掩掩，可以大大方方带你一起。”
宁轻轻在车上了高速后惊叫，“还是把我送回家吧。万一有狗仔队跟着我们，拍到我进你家，这还了得。”
“第一，我们离开正门时，的确有人跟着我们，但已被甩掉。第二，即使他们不拍到，所有人也依然会脑补出你担心的事。”
“那怎么办？我应该怎么解释，我只是住在楼下，没有他们以为的事。啊啊啊。”
“为什么要解释？我们恋爱的方式，你父母已经同意，不需要向其他人交代。就算确实如他们想象，也没什么不能见人。”
“我发觉你是故意的。”宁轻轻靠了过来，“是不是想着，既然担了虚名，不如直接坐实了？哼哼。”
“我倒没想过。你想实践这个理论？”
“不要！”宁轻轻一面说一面在他身边蹭了两下头。
“坐好。”
小跑车开进别墅区，宁轻轻不断回头确认记者没跟上来，一进房子，急忙脱下舞鞋，飞奔上二楼。
“别急，我帮你解扣子，不要乱扯。”纪明薰一边用遥控器关上窗帘，一边对楼上说。
宁轻轻虽然觉得他来解不太好，但舞衣的设计是扣子解起来比扣还困难，只得同意纪明薰帮忙。
五分钟之后，她背后的扣子都解开了。宁轻轻按着衣服使其不掉落，对他说，“你下去。”
“还有一些没解完。”
“我自己可以。你快下去，别想偷看我脱衣服。”
“本来是没想到。”纪明薰恶作剧地笑，“你提醒我了，舞衣里面穿得很少，嘻嘻。”
“下去下去！不准学花学长的无赖笑。”
“那它为什么可以留着？”纪明薰指着小狮子。
“它是小动物，怎么一样？”
“不行。”纪明薰把小狮子拎了起来，“一起下去才公平。”小狮子不满地张口咬了几下他的袖子。
宁轻轻洗完澡，穿着宽松的衣服躺在沙发上，做好心理准备，才点开微小博。
独家专题里有各位名人携带家眷的照片，首富之子和模特女友的图也在其中，但最热门的还是冰王子公开和天使恋情的那张图片以及配文。
万幸，评论几乎都是祝福，赞美最帅CEO和广告界天使珠联璧合，少数心理阴暗说坐看花茶婊什么时候被甩的评论很快就被淹没。
“如何？”收拾完浴室，把小狮子塞回楼上的狗窝里之后，纪明薰从楼上下来，“看你的表情，坏事没有发生吧。”
“好消息是大部分评论都是正面。”
“主要归功于我形象良好。如果我是花花公子，你现在就被定义成玩物了。”
“好了，知道你良好。坏消息是……你自己看吧。”
纪明薰接过手机，“嗷。我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冰王妃，比天使的情人还动听。”
“你本来就不是人！”宁轻轻说，“但是那个冰什么的，听着就好冷。”
“咦，成立王妃护卫队了，要对那些说你配不上我的评论进行反击。”
“不要说这三个字了好吗，鸡皮掉了一地。”
“谁叫你以前说那三个字说得那么开心，现在终于轮到你了。”纪明薰打开风云九州，“你还不上去领活跃度？”
“你帮我上一下，我不想动。”宁轻轻依偎在他身边看界面。
联盟频道里在聊天。
水水小姐：轻轻上线了，快回答，你和明哥在拍拖吗？
丢丢公子：明哥都亲口承认了还非要问问问。
水水小姐：我喜欢听轻轻说，不行啊？
宁轻轻对明少说，“帮我回下她好了。”
轻国轻城：是。
水水小姐：好美！什么时候的事？我正在炼金，很闲，你跟我说说。
梦幻鞋子：你识不识趣？轻轻姐从舞会回来肯定累，而且明哥多半在她旁边，叫她怎么跟你八卦。
水水小姐：明哥在旁边？
轻国轻城：对。
丢丢公子：啊，明哥看到的话不要介意，我媳妇太八卦了，我这就把她禁言，不妨碍你们。
三杯包子：你们都是猪吗？轻轻姐和明剑大神同时上线，我观察到不止一次，而且轻轻号现在说话的风格是明剑的，明哥名字里就有明，他俩在拍拖。这样加起来是什么意思？
梦幻鞋子：什么意思？你想说，明剑大神是明哥？他也玩这个游戏？
明剑风流：玩。
接下来宁轻轻就看到他们几个拼命刷屏表示自己没有在上班时间偷玩游戏。
宁轻轻回到公司后，发现同事们并没说什么闲话，只多了些客气，高铃却变得更严格了。
“客户要求用宝蓝郁金香布置会场，你给我的是什么？”高铃将文件夹摊开，狠狠戳了戳纸上的图片，“你是阅读障碍，还是色盲？”
“高特助，两位才女确实指定宝蓝郁金香，但这种稀有花朵只有一些大供应商才有货，我每家都问了，还愿意加价，回复都是这个季节没有。”
“每家都问了？魔都没有，你不会问别的地区？就算是新疆，难道不能快递过来？”
“国内的大供应商我全部问过。”
“为什么只问大供应商？你怎么知道小店家没有？”
“是。”宁轻轻低头。光魔都就几千家花店，除非警察，谁也没可能一家家问吧。
“你还在这干嘛？”高铃说，“还不去问？”
宁轻轻正要转身出去，高铃叫住了她，“嘉宾才确定了两位，其他的呢？”
“张老师明确拒绝了，其他还在谈。”
“没几天就到活动日期，你打算当天早上才谈好吗？”
“我这就去谈。”
“嗯。”高铃语气缓和了些，“这两位客户要求高，我希望你尽量做好。”
宁轻轻消失在门外，高铃望着她坐回位置打电话的背影，脸色复杂，不知不觉把刚才那张图片揉成一团。
第329话 大卡车和工作服
公开关系的第一个周一，纪明薰公然等宁轻轻加班结束，和她一起离开公司，去一家新开的野鱼馆吃饭。
宁轻轻又想吃农家烤鱼，又想吃昂剌鱼汤，还想吃砂锅鱼头，犹豫了好几分钟，纪明薰果断地抽走她的菜单，三道都点了。
原以为宁轻轻会像关了很久的猫刚放出来般扑向满桌的鱼，但她看到菜上齐后，放下筷子，愁眉不展。
“不合口味？”纪明薰问。
“不是，很香，一看就很好吃。只是我看到装鱼汤的碗是蓝色的，想到了烦恼的事。”
“我猜猜，和拼图有关？”
“你知道她们很麻烦，唉，不说这个，都下班了。”
纪明薰思考道，“我看过会场布置的方案，缺了鲜花的部分。蓝色，你是找不到宝蓝郁金香？”
“我找遍了全国的大供应商，今天又打了几百个电话给中型的，都说冬季没有这个颜色。”
“我帮你想办法。”
“不要，这样人家会说我靠关系走捷径，你徇私。”
“这是我的公司吧。”纪明薰拿出电话，打给范仰岳。
“怎样？”宁轻轻眼巴巴地望着挂断电话的明少。
“我请他问问荷兰国内的货，他到时候会联系你。”
宁轻轻接到电话时楞了一下，印象里范先生的中国话说得很流利，接着她想起，这个不算流利的外国口音中国话是船王三公子拜伦说的。
“天使，我有花！”
“你是说有找到宝蓝郁金香的供应商吗？”
“没有供应，没有卖，我有。”
“你自己有花？”宁轻轻疑惑地问。
“我没有，哥哥的母亲的花园有。”
“就是你母亲的花园有吗？”宁轻轻不禁对他的表达能力很怀疑。
“不，是二哥的母亲，二哥的母亲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俄罗斯人，二哥的母亲是荷兰人，她很喜欢郁金香，父亲给她建造了花园，我知道，有蓝宝郁金香。”
“是宝蓝郁金香吧？”
“是的，我已经告诉二哥，他会去拔。”
“拔？不太好吧，花园里就算有种也不会很多，拔了太可惜了，你二哥的母亲会伤心的。”
“不会，我办好了，你会收到。”
宁轻轻两天后接到海关的电话，让她去领东西。她到了机场，看到眼前装满一卡车货柜的郁金香，几乎傻眼，弱弱地问工作人员，“这车我能直接开走吗？”
工作人员指了指车外印着的“机场专用”，一脸“你说呢”的表情。
她只好打回公司，请June帮她订一辆卡车来把这个货柜运走，还特别交代了卡车的尺寸，以免货柜塞不进去。
等待时，她给拜伦回电致谢，“谢谢拜伦先生，想不到你家花园里有这么多花。”
“还有更多，够不够？二哥还可以去拔。”
“太够了。可是这样，花园是不是变得很荒芜了？”
“二哥给我发了照片，你看看。”
宁轻轻打开照片，一望无际的各色郁金香海，要不说是他家花园，还以为是专门种植花卉的大型农场。
“怎么样？看不出宝蓝郁金香在哪里？”拜伦问。
“没看到。你家的花园好大。”
“不是我家的花园，是二哥的母亲的花园，只种郁金香，才盖得这么小。”
“……”宁轻轻觉得和土豪简直没共同语言，“对了，我按市价多两成给你二哥计算费用好吗？运费也我们出。”
“什么费用？你说保鲜土的吗？不要给二哥。我去年生日他只送了一艘游艇，还叫我自己改装，这次他帮忙，我才算了。”
宁轻轻彻底觉得没话题了
她伸长脖子往外望，终于见到一辆大卡车开进提货区，一个戴着蓝色工作帽的人跳下车。
“嗨。”纪明薰对宁轻轻挥了挥手，不但帽子，他还穿着整套蓝色粗布工作服，戴了麻布手套。
宁轻轻目瞪口呆，“怎么是你？”
“我知道你出勤收货，也知道你肯定以为一水桶就能拎走，事先替你订好车。你以为June这么快能订到这么大的卡车？”纪明薰一边说，一边和工作人员签了手续，打开后车箱，把货柜运上去。
“傻愣着干嘛？”纪明薰啪一声干净利落地把卡车后门关上，上了大锁，对宁轻轻说，“上车。”然后跳回驾驶室。
“你……怎么会有时间来？”宁轻轻在副驾驶座上问。卡车的驾驶室很高，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双层巴士的楼梯上往外看。
“快过年了，我让市场部不要主动接新生意，我也没谈客户，其他尾牙年会之类的工作年年如此，我的时间颇为宽裕。”纪明薰流畅地开着大卡车，“最重要的是，我怎么放心那些卡车司机接走我的冰王妃呢？”
“可以不说这三个字吗？”
纪明薰嘴角上扬，“OK。”
“就算来，你也不用穿成这样吧？”
“穿西装开卡车不和谐。”
“现在也很不和谐。”宁轻轻上下打量他，“哪有这么帅的卡车司机。喂，你说说，为什么连劳动工人的look也这么帅？”
“天生的。”纪明薰眨了眨眼，“以前创业时，我要布置会场，爬几层楼高的鹰架挂广告牌，这就是我当年的装束，这么多年体型没变，真好。”
“听你的语气，是要把车直接开到星光布置吗？”
“对。星光已经用帆布围住了中庭，现在去布置，明天不必手忙脚乱，我也不放心其他人碰这些花。”
“你和我亲自布置？”
“错，是你布置，我一会有个视像会议要开，只能坐那里陪你。”
“那你特地穿来工作服做什么？”
纪明薰理所当然地说，“开车。”
“就为了开车也要换衣服，麻烦怪！”
宁轻轻苦逼地在星光中庭插着花，用来围住中庭的广告帆布正是MK旗下几个牌子的宣传照。
为了让租下中庭的客户安心在内布置，星光一向都会在活动前用黑白相间的帆布把中庭围住，为期大约两三天。也就是说，这些MK的广告帆布会在这里悬挂两三天，等于一次小型的现场平面宣传。
第330话 宝蓝郁金香的花房
宁轻轻不记得自己有经手过帆布的事，问道，“我说，是你选的帆布吗？”
“是。”纪明薰滑着平板，“你和高铃都没留意到。星光原本会用黑白帆布，我想起之前给MK做发布会时用过的广告帆布，就请他们用这个了。”
“哦，无孔不入，又能向马夫人要一笔宣传费。”
“没有要。星光没向我们收钱，说是租中庭的费用包含了布置时围住会场，客户自定义的帆布只要不违和，是客户自己的事。我不会向马夫人收钱，都不会写在报告里。”
“切，她来巡店时会看到，就知道你送她这个人情了。”宁轻轻从梯子上跳下来，低声说，“真会收买人心。”
“不是哦，是她支持我们拍拖，我表示感谢。你怎么跳下来了，还有一半呢。”纪明薰弹了弹手指示意她可以继续。
宁轻轻无可奈何地爬回梯子，念念叨叨，“外面都以为我和你拍拖就不用做了，结果还是做死做活，更可恨的是有人坐在下面袖手旁观。”
“我没有观。”纪明薰低头滑平板，“看到你手脚这么慢会忍不住责备的。”
宁轻轻花了两个小时才把花插好。纪明薰终于结束了视像会议，站起来检查，“那里不行，包保鲜土的袋子露出来了。”
“那么一点点，看不到吧，我很仔细地用丝带遮好了。”
“我看到了，上去调。”
宁轻轻抓狂地听着他的挑剔，多花了半小时终于调到他认为既没歪又没露出袋子的程度。在她自己看来，一眼望去，和之前根本没区别。
还以为他特地穿着工作服来帮我布置，原来是来给我添麻烦的。宁轻轻负气地想。
“好了，你自己坐车回去。”纪明薰拿起他的包，“剩下的花和卡车我去处理。”宁轻轻只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花来布置，大部分都留在卡车里。
添完麻烦还直接走了。哼。宁轻轻回到公司，硬着头皮向高铃报告最后落实的是三位嘉宾。
高铃出奇地没有怪她，反而柔声安慰，“没关系，客户的要求有时候不合理，做不到不怪你，三位可以交代得过去。”
一直到下班，纪明薰都没回公司，宁轻轻赌气不跟他联系，自行回家。楼下大伯用神秘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打开家门，她差点吓得跳起来。家里四壁空空，除了一些废纸，什么都没了。
被人偷了？可是谁会连垃圾桶都偷走，何况大伯好好地盯在那里。宁轻轻赶紧给男朋友打电话，“我家发生了奇怪的事，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没有不见。一部分我帮你丢了，一部分在我家。现在我在超市给你买补充的用品，一会到你楼下接你。”
电话随即挂断。宁轻轻站在原地想了一分钟，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擅自帮自己搬了家。
“上车。”纪明薰从小跑车里对她说，他已经换回西装。
宁轻轻气鼓鼓地上了车，后座的空位塞着超市购物袋装着的家用品，“随便搬走了我的东西，这又是怎么了？”
“既然担了虚名，就算不坐实它，也要用到尽。我早就说你的房子不好，我们见面又不方便。”
“你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问过了，你不同意。既然不同意就不用再问了，我会决定。”
“……霸道怪！”
车开到看得见小别墅时，宁轻轻怔住了。小别墅的室外灯和廊灯都亮着，透过铁门可以看到，白色小别墅的门廊和窗台上错落有致地插满宝蓝郁金香，在各束淡淡的灯光照射下，美不胜收。看得出明少把原本包成一束束的花拆开，拔出保鲜土，一支支分别插好，花了不少心思。
“欢迎来到你的新家。”纪明薰侧过头笑。
“你……从星光直接回来布置的吗？”
“不，先去了你家运东西。刚好卡车空了一半，真是个搬家的好时机。”
“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浪漫的事。”宁轻轻跳下车，站在铁门外看。难怪两位才女指定这种花，宝蓝色在灯光的笼罩下，实在有一种高贵冷艳的神秘美感。
纪明薰从另一边下了车，走到她身后，将她圈住，“我原不懂浪漫，现在知道，为你做你喜欢的事，就是浪漫。”
两人站在铁门外，望着里面，铁门两边的柔和灯光将他们圈在里面，一切静谧而美好，宁轻轻向纪明薰怀里依偎而去，一齐望着变成了花房的小别墅。
“我们要一直站在外面吗？”半晌，宁轻轻缓缓开口。说真的，下午在梯子上干了那么久活，现在有点累，尽管在他怀里很舒适。
“不，你进去。”
“你呢？”宁轻轻抬头。难道他在里面还布置了别的惊喜？
纪明薰像是听到个白痴问题般瞟了她一眼，“停车。”说着指了指一直默默停在两人身后的红色小跑车。
次日的活动开始前，广告帆布被取下，夏薇和杜鹃看到中庭被大片怒放的宝蓝郁金香花束覆盖，不顾形象惊呼了一句，“哇！”
宁轻轻心知她们最多见过一束宝蓝郁金香，这里多到能把她们埋了的数量，给光明传媒挣足了面子。
高铃也知道这点，用过分热情的语气表扬了她，“她们口口声声宣传最要紧高端，不care钱，我看她们收到花的账单时要给我什么表情。轻轻，你真了不起，我真庆幸当时请了你。”
夸我是好，但是高特助什么时候夸得这么浮夸了？宁轻轻想。
三位嘉宾到场，两位才女对视一眼，惊喜万分。原本只是刁难高铃才提出的要求，没想到光明传媒果然请了几位过来，包括从不出席商业活动的公孙公子和目前身家丰厚的作家商人小石榴。
从网上和微小信里得到消息的拼图爱好者纷纷赶来，更多的则是几位嘉宾的粉丝。宁轻轻在两位才女脸上完全没看到对所谓“低层次的人”的鄙夷，倒是笑得金光灿灿，像是看到钱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