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是啊,真是闻者伤心。”
有的人都暗自抹泪。
“很可怜吗?”
“是啊,能不可怜吗?简直可怜死了。你自己看嘛,沈小姐和驸马……嘶疼,你掐我最啥?”
嚼舌根的丫鬟回头。
顿时吓得心惊胆战。
“公,公主。”
下人丫鬟听筒下跪。
“公主饶命,奴婢,奴才知道错了。”
公主脾气不好。
上次乱嚼舌根的人被公主狠狠修理了一番。
好像把嘴巴撕烂了!
下场无与伦比的奇惨。
容婳面无表情:“他们很般配吗?”
“不,一点也不般配。”
“本公主要听实话,恕你们无罪。”
“……”
“听不到吗?本公主说,恕你们无罪,把你们刚刚说的尽数跟本公主再说一遍。”
“……”
“说。”
“不说,本公主将你们统统发配了。”
下人丫鬟秒怂:“回,回公主的话,他们的确般配,是,是外面的人都这么传的。”
外面的人吗?
容婳勾起冷笑。
肚兜刚落在树梢上。
吓得吧嗒落下来。
“小东西,你不行呀!”
肚兜:“……”
它哪里是不行。
它是被吓到。
容婳将她捡起来放在掌心。
轻轻摩挲它毛发。
小东西在手心瑟瑟发抖。
“主,主人,人,人家是你的传话筒,你忘了吗?”
所以,可不可以放开她?
“小东西累了,是不是该给你奖励?”容婳认真地说道。
“可别!”肚兜吓得皮软:“主人,人家只觉得劳动光荣,尤其是为天下第一的美女做事,人家甘之如饴。”
天大地大,马屁最大。
先拍到点上。
可别让主人对它大开杀戒。
“你很怕我?为什么?”
“胡说八道。”肚兜大声道:“人家是很尊重你。”
“主人?”
“嗯哼?”
“尿急。”
“去吧。”
“谢主隆恩。”
肚兜蹭了蹭容婳,瞬间离去。
仿佛她是洪水猛兽般。
容婳再次瞥一眼廊亭。
举步离去。
几个跪地的下人,登时才敢认认真真地喘上一口气。
刚爬起来,又看到弹完琴出来的驸马。
“你们在做什么?”
冰冰凉凉的声音,激起人的鸡皮疙瘩。
下人们瑟瑟发抖。
“驸驸马?”
宴瑾溪环视一圈。
“刚刚谁来过了?”
他心里似乎有数。
奈何想听他们给出答案。
“刚刚,公主来了。”
“容婳来了?”
“但,公主很快就走了!”
有人补充:“看着驸马爷弹琴,公主并无生气。”
宴瑾溪心脏猛抽。
即刻跨步追出去。
然——
一道楚楚可怜的声音将他打断。
“瑾溪哥……驸马,公主姐姐是不是误会了?我去和她解释,我们只是弹琴而已,并无过分举动。”
“不用。”
宴瑾溪拒绝的言辞厉色。
至少在他看来。
沈悦柠去解释。
以容婳那脾气。
反而只会越描越黑。
“那……”
“我让人通知了裴将军,他应该很快就能来接你回家。”
“我……最到了。”
沈悦柠垂下眼睫。
敛下眸底的那一抹阴鸷之色。
她望着宴瑾溪离去的背影。
神色逐渐阴沉。
“沈小姐,走吧!”
下人不客气地开口。
她只是公主府的下人。
公主才是主。
她想勾引公主的男主。
除非皇帝倒台。
她或许有可乘之机。
奈何……
这是不可能的。
沈悦柠脸色难看。
这才多久。
下人对她都是一副冷面孔。
明明之前对她好客客气气。
她那里知道。
下人之所以对她客气。
还不是看在她是驸马朋友的面子上。
朋友朋友。
她偏偏想僭越上位。
下人当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沈悦柠临走时,脸色非常无比以及超级难看。
并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站到更高的位置。
成为这里面的女主人。
公主府她早就觊觎已久。
“在看什么?”
“没。”沈悦柠扑进男人怀里:“我只有你了!”
容婳刚来到花园没多久。
身后就听到下人给驸马请安的声音。
她也没回头。
男性胸膛将她抱住。
热络络的。
“娘子,他们说你来了。”
“为什么不等我?”
容婳头也不回,冷漠:“等着看你跟别的女人琴瑟和鸣吗?抱歉,我没那心情。”
“你……吃醋了?”
“吃醋?不。”她摇头:“我只是在想,你这样的人,如何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宴瑾溪,虽然你把我囚禁在府里,让人看管着我,可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依旧是我公主府名义上的驸马。
我希望你不要给我公主府蒙羞。”
“只是这样吗?”他垂下眼睛。
“不然呢?你觉得还有什么?”
“……”
“难不成你还想我对喜欢,对你吃醋,对你像之前那般疯魔?”
“本公说了。”他扭着脖子,手臂勾着他脸,暧昧的动作,眼睛无情:“本公主已经对你死心了。”
“就这么恨我吗?”
“我恨死你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啊!”男人走神。
“你也说了,是之前。宴瑾溪,没有谁会停留在原地等你,你,我要不起,所以本公主不想再要,你滴懂?”
他一把握住她手:“不可以。”
“容婳,不可以,你不可以丢下我。”
“你说了不算,除非……”
“除非什么?”
“你能让死灰复燃。”
他黯然低下眉眼。
就在容婳觉得他会放弃时。
男人陡然握住她手。
用力,收拢。
青筋暴露。
“我可以。”
容婳微微愕然。
只听男人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我可以。”
容婳后知后觉。
她说的是可以让死灰复燃。
容婳抽出手指,一根根的。
“那又如何?”
“宴瑾溪,我喜欢你时,你就是我的神,不喜欢你时,你连一棵草都不如。”
“什,么?”
“意思是,别白费心思,我对你不感兴趣了!”
容婳起身:“虽然我知道是你换了公主府的人,宴瑾溪,你管得住我一时,难道还管得住我一辈子?”
“总有一天我会出去,届时,我会让父皇治你的罪。”
宴瑾溪面色惨白。
容婳不看。
转身离去。
身后跟着人。
宴瑾溪的人。
专门看管着她的。
容婳统统都置之不理。
宴瑾溪眉眼间划过妖艳的暗淡。
久久注视她的背影。
第136章
将军府。
“大公子?”
一个暗卫从窗口跃进来。
恭恭敬敬跪在裴肃脚下。
将手里的东西递交给面前的男人。
男人面色阴柔。
男生女相。
长得好看。
“公主府来的消息!公主被驸马宴瑾溪软禁了,公主让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
修长手指将纸条接入。
手下头也不抬。
感觉到男人手指的冰冷。
亦如他的气场。
给人一种神秘隐晦的气息。
却又迷人危险。
人人都说京城里有两大美男。
一个将军小公子裴淮。
一个宰相府的宴瑾溪少爷。
两人是出了名的英俊不凡,卓然不群。
引得全京城女人为她们要生要死。
挣着吵着要嫁给他。
奈何——
裴小少爷心有所属。
喜欢了一个平民女。
宴瑾溪少爷清心寡欲,偏爱音律。
琴棋书画尤其热衷琴音。
引得京城未出阁的女子们抛了针黹改为学音乐。
造诣不够。
宴瑾溪少爷也有了知音。
可众人只知将军府小公子音容笑貌。
不知大公子才貌双绝。
长得那叫一个倾国倾城。
裴肃将手里的纸条放进一个袖珍盒子里。
里面全是与容婳的来信。
每一帧都被完好无损地放着。
男人将盒子放到檀木柜子里。
暗卫眼观鼻鼻观心地离开。
不一会儿!
有下人来报。
“大少爷,今天是小少爷和沈小姐的大婚之日!丞相大人敢不回来,特意让人请您去做小少爷大婚的主婚人,您……什么时候去?”
裴肃依旧是淡漠的表情:“我不去!”
“可是……”下人为难道:“丞相大人发话了,您要是不去,丞相大人会不高兴的!”
说是请人。
可这说话态度和方式,更像是狗仗人势的威胁。
裴肃在家里并不受宠。
他虽是大少爷。
可却是个见不得光的。
并不是他身份见不得光。
而是他不受丞相大人的待见。
说起来,他的母亲才是丞相大人的正妻。
与丞相大人门当户对。
两家老人指派的婚姻。
奈何不受丞相大人喜欢。
丞相大人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
也因此不能给心爱的姑娘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孩子也不是嫡长子。
可却深受丞相喜欢。
反而大夫人这个正妻所生的孩子不受待见。
像个见不得光的。
在正房死后。
心爱的小妾姑娘上位。
孩子也被扶正。
嫡长子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后院。
连下人都可以随意轻视和挖苦。
他在家里一点人权都没有!
母亲离世后,过得非常艰辛。
身体也不好。
索性遇到了容婳。
是他黑暗世界里的一片光。
在他一次次快要绝望的时候。
是她的笑容带他走出绝境。
裴肃很喜欢她。
可惜。
当初年少。
还未曾羽翼丰满。
身体更是不允许。
他没来得及告白。
就匆匆地去药王谷治疗身体。
等他再次回来。
她已经嫁做人妇。
变成他更傲不可及的存在。
裴肃倏然抬头。
那下人被看得一震。
天呐!
大少爷这个病秧子什么时候有这种气场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听男人苍白的语气说道:“听说小少爷和公主有过婚约?”
下人猝不及防。
大少爷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但是下人也没多想。
便回道:“是,不过小少爷也是因为思念沈小姐,才不得已跟公主有过那层关系。”
这些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所有人都知道,小少爷把公主当做思念沈小姐的慰藉品。
然后沈小姐一回来。
小少爷就立刻投入沈小姐的怀抱。
说白了,两人都是各取所需。
公主反正也不差那一个。
不然最后也不会立马就变了心,转娶宴瑾溪少爷。
用沈小姐的话来说。
他们各自都有一个备胎。
“凭他,也配?”
“??”下人一脸问号。
啥意思?
然——
裴肃已经起身往外面走:“不是要去当证婚人?”
下人连忙跟上。
裴肃到的时候。
果不其然地看到宴瑾溪。
他也来参加裴淮的大婚。
这个男人是他最不喜欢的人。
裴淮尚且可以视若无睹。
想成是公主一时兴起,纯属玩乐。
可宴瑾溪不一样。
公主对他认真,上了心。
至少,
在裴肃看来。
他是除了自己外。
公主格外关注和照顾的男人。
为他忤逆圣命。
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
据说那只血狐也是公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特意为他求来的。
世上仅此一只。
师傅也曾让他这次下山想法子弄到那只血狐。
因为它可以治疗自己的疾病。
是药引。
可因为容婳喜欢。
他特意放弃了那次的取舍。
只要她喜欢。
哪怕要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万万没想到的是。
这只千年难遇的血狐居然是送给宴瑾溪这个男人。
裴肃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他知道公主身边有很多男人。
她长得美艳。
又有那样高贵逼人的身份。
多的是男人给她自荐枕席。
可他都没那么有危机感过。
唯独这个宴瑾溪。
单纯的长相和心计城府。
都足以令女人为他疯狂。
裴肃眯了眯眼。
来到主席上。
“为什么不继续了?”
“进行到哪里了?是我来晚了吗?”
“哥哥来的正是时候!”
裴淮看着心情挺好。
他还以为裴肃不愿意来。
俩兄弟鲜少见面。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身体不好。
很小就被送到药王谷治病。
这一次回来。
两人更是没什么说的。
因为太过陌生。
父亲不在。
他也不确定裴肃这个哥哥会来代替爸爸的主婚人位置。
不曾想。
他来了!
裴肃扫过面容羞涩娇艳的沈悦柠。
就是这个女人,和公主长得相似。
然后他这个所谓的弟弟把容婳当成慰藉相思之苦。
裴肃目光放到宴瑾溪身上。
在他打量宴瑾溪的同时。
对方也在打量他。
宴瑾溪眸色淡漠,可里面却酝酿着深沉的暗波。
他记得裴肃。
他本就是凉薄之人。
这一生。
鲜少有人可以让他记住脸。
他对除了音乐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可这个男人他清清楚楚记得。
他是容婳喜欢的男人。
是容婳想要违抗皇明也要娶的人。
如不是他来晚了。
自己所占的驸马之位就是他的。
用沈悦柠的话来讲。
他就是个备胎。
第137章
宴瑾溪这辈子顺风顺水惯了。
喜欢他的女人多如牛毛。
他还真没遇到过容婳这样的。
什么风情万种他都见识过。
甚至他还去过青楼的女人。
那样大胆的艳丽。
唯有容婳。
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
大胆又强势。
却也不俗气。
带有公主的高傲。
和小时候的温柔截然相反。
他二人早就有过口头之白首。
而他是因为一些因缘际会才取代了本该是他的位置。
裴肃他了解过。
是裴淮的哥哥。
配大将军之子。
身份尊贵。
可遭遇悲凉。
从小不受将军府里的人待见。
因为身体不好。
被送到药王谷治病。
他的童年可以说是悲惨的。
这个男人是个威胁。
他是男人。
往往男人才能清楚的看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思。
宴瑾溪走神的时候。
大婚已经进行到后面。
两个人被簇拥着送入洞房。
裴淮心情大好。
早就被灌得晕头转向。
去洞房的途中都摔了好几脚。
他拂开下人:“别碰我,我的身体只有我娘子才能碰!”
“小少爷,婚房在这头!”
裴淮跌跌撞撞:“我知道!”
“我知道在这头,我不是去婚房的。”
他指着前面的男人:“宴瑾溪你给我站住!”
“对,说的就是你,给我站住!”
宴瑾溪被醉酒的裴淮一把拽住。
“喂,我让你站住,你跑什么?”
宴瑾溪:“你喝醉了!”
“别给我扯开话题!”裴淮才不跟他讲理:“你说,你是不是心虚了?你就是心虚了,你还对我娘子余情未了,我告诉你,我娘子现在是我的人了,除了我,谁都不能肖想他。
宴瑾溪你最好忘掉你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否则……我跟你没完!”
宴瑾溪:“……”
脸色一点点难看。
“你怎么不说话?承认吧,你就是被我说中了心事。”
“你喝多了!”
“我没醉!”裴淮拉住他:“你都有了公主了,一个男人要对一个女人忠诚,宴瑾溪,你知不知道?”
“裴淮!”
裴淮捂住耳朵。
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喝醉的裴淮脾气不好。
“你小点声,我听得见!”
“宴瑾溪!”裴淮红着眼睛:“你们那天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宴瑾溪脸色难看:“什么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
“你休想骗我!”他拍拍胸腹:“我也是男人,那天为什么沈悦柠会从公主府哭着出来,她的脸红红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清醒的时候。
她问沈悦柠,沈悦柠什么都不说。
只一个劲儿哭。
哭得他心肝都要碎了!
定是他对沈悦柠做了什么。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裴淮不是傻子。
他忍到现在。
在大婚之日的酒精催化下。
才敢放大自己的愤怒。
早就想问了!
便拽着宴瑾溪问东问西。
必然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你喝多了!”
“宴瑾溪,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说啊,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我没有!”
“我都查到了你还要狡辩?”
“沈悦柠那几天一直住在你那儿,你们同一个房间。”
这的确是事实。
但公主府几乎都是被宴瑾溪换下的人。
千叮万嘱不要把消息露出去。
怕影响了沈悦柠一个大家闺秀的名声。
那些下人守口如瓶。
照理说。
不该被裴淮听到风声。
是哪里走漏的风声?
任凭宴瑾溪想破脑袋。
也没想到。
他查到的消息都是有人刻意透漏给他的。
为的就是造成两人的矛盾激化点。
但凡一个正常的男人。
都不可能忍受的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觊觎。
因为。
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生物。
所谓的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
恐怕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信。
宴瑾溪试图问出他消息的出处。
奈何一个醉鬼说话本就颠三倒四。
根本不着调。
所以——
他始终没能从裴淮嘴里听到什么。
倒是好不容易将裴淮哄回洞房。
宴瑾溪往后院离开之时。
被一个低着头的下人叫住:“宴瑾溪公子,我们大少爷有请。”
然后宴瑾溪自己也想去见识一下这位裴肃。
在他的认知里。
裴肃不可能是个表面那样不谙世事单纯无邪的一个人。
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
这个男人背后定有一股恐怖的力量。
宴瑾溪去了后院。
宴瑾溪所住的地方偏远。
幽静。
破落。
仿佛是皇宫后面的掖庭。
“请您稍等一会儿,我们少爷身体不好,每当这个时候都要泡药浴,泡完药浴他就会来见你。”
宴瑾溪抿着薄唇。
什么都没说。
那带路的下人说完也识趣地离去。
留下空旷的房子和他一个人。
房间幽静。
须臾。
裴肃才姗姗来迟。
换了身衣服。
身上带着股药香。
先闻到药香味。
裴肃也不跟他客气。
开门见山:“我已经想皇上请命,嫁入公主府!”
“所以呢?你是来跟我示威的?”
“我是来通知你的。”
“……哦!”宴瑾溪不动声色:“我现在知道了!”
“所以呢?”他又道:“皇上既然已经允你了,又何必要特意来通知我?”
“你知道的,皇上疼爱公主,这种事情,自然要征求公主的意见,所以……”
“所以你要见公主可以来公主府见!”
裴肃浅浅饮茶:“驸马所言极是,可据我所知,公主已经准备跟你和离了。”
“小道消息,我以为裴大少爷不会相信!”
“我只相信她亲口说的。”
“既然如此,不妨告诉你,我跟公主感情很好,没有矛盾也不会离婚,在我的认知里,只有丧夫,没有和离!”
“既然驸马都这样说了!我也无话可说。”
“我会向皇上请命,哪怕只是做个伺候公主的下人,也甘愿!”
“裴大少爷身份尊贵,何必要自贬身价!”
“我从不这样认为,只要能够呆在她身边,做什么我都觉得满足了!”
“……世上好女人万千。”
“可都不是她。”
裴肃盯着他眼睛,含着挑衅和坚定:“也许你所弃之若敝屣的人,别人从过去到现在都奉若珍宝!”
“据我所知,驸马和我这个弟妹是很好的朋友,两人也曾同居一个屋檐下。
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两个有什么,但是您毕竟身份在那儿,就算是我不这样认为,架不住别人也会那样认为。”
第138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28
“你了解的,容婳性子高傲,她也会不开心的。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您知道,皇上有多生性多疑,多疼爱公主,保不准不会龙颜大怒。”
宴瑾溪哪能听不出。
他说了这么多。
只要一个意思。
在威胁他。
若是不给他见容婳。
不让他进公主府。
便会闹到皇上耳朵里。
届时——
他更是百口莫辩。
宴瑾溪骑虎难下。
沉着脸离开时。
对方再次叫住他:“驸马请留步,还请帮我把这个东西带给婳儿。”
宴瑾溪看着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裴淮笑得光风霁月:“这是她最喜欢吃的榴莲酥,你知道的,婳儿对榴莲有着特别的钟爱,每当心情不好时,只要来一盒我亲手做额榴莲酥,就会欢喜起来。”
他故意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可是相处了这么些日子。
宴瑾溪又如何能如他所愿,不甘示弱。
“人都是多变的生物,小时候的喜欢,不代表长大了也喜欢,有些人,有些东西,可能怀念的只是一种情怀。”
“是吗?可我上次送她的蜜饯她也很欢喜呢!大概你说的也很对,只是这种也要分人的吧!有的人就是很容易变心,有的人认定了便是一生,坚贞不渝。”
“驸马应该不是那种善变的人,对吧?”
“毕竟……你娶了全京城男人都想嫁的女人!多少男人背地里羡慕你呢!”
“包括我!”他主动又坦诚:“宴瑾溪,我真的快嫉妒死你了!”
“可以嫁给这么好的女人。”
“……”
宴瑾溪拿着那份榴莲酥离去。
但他当然没带回去。
他又是圣人。
出门就将东西扔了。
下人见他脸色不悦。
都不敢说话。
闷头将他送回公主府。
“驸马爷,到了!”
“您的房间……在这边!”
他去的厨房的方向。
“把京城所有会做榴莲酥的师傅都叫来!”
“现,现在吗?”
“现在!”
“……”
认真的吗?
答案当然是,是!
厨房,一群糕点厨师被搞得体力交瘁。
奈何驸马爷精神抖擞,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几人面色蜡黄,眼圈超黑,精神不济。
终于,看到驸马爷做成一份可以下咽的榴莲酥。
几人露出欣慰的泪水。
“太好了,驸马爷,您终于做成功了,味道很好,很好吃。”
毒不死人。
“味道很好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那个跑了十次茅坑的老厨师生无可恋说道:“驸马爷,您真的已经做的够好了,比我们这群老不死的做的还有卖相,不知道,还以为您是专业卖榴莲酥的。”
几人面色惨白。
肚子里面空空的。
早就被当成小白鼠试吃地拉干净了!
还是一个厨师眼明心快道:“驸马爷,你看这天都亮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公主也该用早膳了吧,咋们一直把厨房占着影响了公主用膳就不好了!”
闻言,宴瑾溪这才打消心中的念头。
“确定可以吗?”他怀疑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几人齐刷刷点头:“这简直不要太可以!”
实话实说。
宴瑾溪做的够好了!
第一次能做出这样子,味道和卖相都不错。
真的算有天赋的。
虽然他们一群老不死的,
大晚上被拉来当小白鼠实验。
才勉强做成这样。
没睡觉。
还吃黑暗料理。
顿觉人生无望。
得到他们的鼓励,宴瑾溪总算是信心满满地端起自己面前的榴莲酥出去。
将霸占一晚上的厨房给让出来。
那些在公主府做膳食的大厨们才敢进来发挥他们的用处。
几个厨师面面相觑。
厨房早被搞得一片狼藉。
锅碗瓢盆碎一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进行了一场大乱动。
宴瑾溪将残局留给下人,忐忑地端着自己亲手做好的榴莲酥往容婳的房间走。
外面几个丫鬟跪在门口。
“驸马爷?”
“公主醒了?”
袖侧为难道:“公主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饭,端进去的膳食都被原封不动送了出来,奴婢们也是担心公主的身体。”
宴瑾溪望着面前冷掉的盒食。
原封不动地放在这里。
宴瑾溪眉峰皱起。
“公主醒了?”
“醒了,公主不让我们进去伺候!”
“我知道了!”宴瑾溪让他们打开门,走进去。
屏风后,容婳已经起来。
半靠在窗口望着外面的天空。
就算他进来,有脚步声。
她也仿佛没听见般。
头也没回一个。
宴瑾溪望着她消瘦的脊背。
将东西放到一旁桌子上。
脚步故意放重走到她面前。
见她不理自己。
他从身后抱住她。
容婳身体起先是微微僵硬。
随后便归于平静。
对她却是连挣扎一下都没有。
“在看什么?”
宴瑾溪放软音调。
容婳望着外面的天空,自由自在翱翔的鸟。
奇怪的是,她开口了!
“我在看天空,你看,他们多自由啊!”
鸟儿欢快地在枝头吟唱。
檐下新燕刚筑巢。
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你想出去吗?”
“你会让我出去吗?”
“如果你乖乖吃饭,我可以让你出去!”
他望着外面的天空。
蓝色的,清澈。
亦如她的脸一样。
皎洁白皙。
干净透明。
就像被折断翅膀的雄鹰。
已经没了当初的杀伐之气。
宴瑾溪对着他道:“听下人说,从昨天开始,你就没乖乖吃饭了,是做的不好吃吗?我让他们换个你喜欢的厨师?”
“没胃口!”
“你瘦了!”他注视着她的脸。
容婳对视上他深沉的视线:“宴瑾溪,你喜欢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关心我的身体?我吃不吃都跟你没关系吧?”
“你应该恨不得我立刻死掉,我死了你就可以摆脱我了!宴瑾溪,我想放过你的时候,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容婳,我不是物件,你想要就要,想丢就丢的。”
容婳别过脸。
却再次被他掰过。
“只要你乖乖吃东西,我答应带你出去!”
“怎么,现在的公主府我连吩咐一个下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我是为了你好!”
“你为我好?”她笑了下:“多久?”
宴瑾溪错愕一瞬。
容婳重复道:“软禁多久?”
“我是在保护你!”
“那我谢谢你了!”她嘲笑。
宴瑾溪抱住她:“知道你不信,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如果可以,我宁可你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宴瑾溪将她带到桌子旁:“这是榴莲酥,你最喜欢吃的。”
容婳眼睛亮了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它?”
“因为我是你的驸马!知道你的喜好和讨厌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容婳看着上面新鲜的榴莲酥:“这个秘密就连父皇都不知道。”
她陡然抬起脸:“你去见了裴肃,你对他做了什么,别伤害他。”
容婳揪住他衣口:“宴瑾溪,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连到别人,你敢动他我……”
他伸手捻起一块:“你待如何?”
“我不会放过你!”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对自己的夫君出手吗?”
“是!”她不假思索地道。
宴瑾溪垂下眼帘:“吃点东西吧!”
容婳欣喜张开嘴吃了口,眉头瞬间皱起。
不是她记忆中的味道。
倒不是因为不好吃。
而是,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宴瑾溪观察着她表情:“很难吃吗?”
容婳摇摇头:“不,很好吃!”
“那再吃一块?”
容婳避开他喂来的手:“没胃口,不想吃了!”
宴瑾溪缓缓放下手指:“我让下面的重做?”
“不是你做的吗?”
“自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种!”
“也是!”她笑出异常:“能让宴瑾溪公子亲手做东西的人,除了那位沈小姐,别的人哪有那个资格。”
宴瑾溪:“……”他不怒反笑:“你吃醋了!”
“你觉得是就是吧!”
容婳起身:“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走吧!”
宴瑾溪倏然开口:“沈悦柠跟裴淮昨日已经成亲了!”
“难怪外面张灯结彩的热闹,是这样啊!怎么,你没去抢亲?看你这表情,是很遗憾了,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向父皇请旨,助你抱得美人归!”
宴瑾溪冷笑。
再好的脾气经不住屡次被糟蹋。
他也清楚地感觉到。
容婳对自己的心思已经大不如从前。
他觉得自己快要抓不住她的心了。
之前是她对自己强取豪夺。
而现在,他好像已经爱上这种感觉。
“你就这么不在意我吗?”
“在意过,但现在发现,没必要了!”
“……”
“宴瑾溪,我呢,已经累了,你可以离开了吗?”
她在赶人。
宴瑾溪站在门口:“你不想出去了吗?”
容婳:“你让我出去?”
“如果你想!”
“可以!”
“……”
“只要你乖乖听话!”
她冷笑:“我就知道,宴瑾溪公子哪会那么好说话!”
容婳走向他,乖乖巧巧给他整理衣服:“你看你,衣服都弄乱了,脸上也全是脏东西,怎么就这样地出来了?别动,我帮你擦擦。”
宴瑾溪微低下头。
容婳够着手挨个给他擦拭干净。
宴瑾溪对她道:“吃点东西吧,我带你出去!”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还是见不得他为了别人,哪怕是自己,伏低做小。
他……舍不得。
“去哪儿?”容婳被拽着往外面走。
他步伐快。
跟不上。
宴瑾溪弯腰将她抱起。
“出去玩!”
“红叶寺那边新开了桃花,十里桃花美得逼人,我带你去看看!”
那边不止游客居多。
上寺庙求姻缘的人也多。
他也想带容婳去瞧瞧。
容婳注视两人交握的双手。
男人偏生还嘴硬说对她没感觉。
她笑了。
宴瑾溪去拿斗篷。
山上风大。
尽管有马车。
他还是要做好准备。
袖侧跟在容婳身后。
喋喋不休为驸马说好话。
“公主,榴莲酥好吃嘛!”
“还好!”
容婳头也不抬,抚摸笼子里的小东西。
祖祖毛发光亮。
顺滑。
被抚摸地很是舒服。
惬意地呆在笼子里也不吵闹自己饿的事情。
十分安静。
袖侧却是做出吃惊表情:“驸马第一次做,手艺难免有些生涩,您是不知道,他昨晚坐了一宿,把几个糕点师傅都弄得生无可恋,直言再也不开店了!”
“还有公主府的茅厕,都光顾不过来!”
几人吃的拉肚子。
前仆后继。
茅坑不够用。
“你说……那些东西真是他亲手做的?”
祖祖微掀开眼皮:您不是知道嘛?干嘛还要问?
容婳:但是拆穿了多不好玩,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祖祖:会了会了!
闻言,袖侧忙捂住嘴巴:“公主,奴婢好像说错话了,驸马说过,不让您知道,都是奴婢一时间嘴快,就说了出来,您千万别忘心里去,别跟驸马说是奴婢说的。不然……奴婢会被打死的。”
容婳巧笑倩兮:“自然,难得他身边有个你这样忠诚的下人!”
袖侧脸一白。
她是个聪明的丫头。
知道容婳在讽刺她倒戈相向。
便无脸再开口。
不一会儿。
宴瑾溪拿着斗篷出来。
细腻的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气氛的不对劲儿。
袖侧低着脑袋安安静静站在一边儿。
容婳别有深意望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
宴瑾溪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护着她上马车。
他也自顾坐上去。
“其实……早上的榴莲酥不难吃!”
宴瑾溪一愣。
容婳又道:“味道很好。”
宴瑾溪握住他的手:“你还要吃吗?”
“你带了?”
“嗯!”
他咳了咳从怀里拿出来,欲盖弥彰地解释道:“咳咳,怕你饿了,便随身带着!”
“这……”
“放心吧,是热的,我好好护着的。”
“我喂你吃?”
“好!”
他心情好了点。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它吗?”
“我……可以听吗?”
“当然!”容婳勾了勾唇:“我允许你听!”
她娓娓道:“其实这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了!当时我母后刚走,我做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面前就放着那一盘榴莲酥。
母后最爱吃的。
我那时调皮,最喜欢吵闹着让她做。
不曾想,那一做就是最后一次。”
“母后的手艺跟别的糕点师傅截然不同,幸好她把手艺交给了裴肃,传承了下来,只要吃到这东西,我就会想到母后,仿佛她就在身边。”
宴瑾溪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一段故事。
当时帝后病逝。
举国同悲。
没有人知道,尚在年幼的小公主。
是如何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生存下来。
与其说,是她在救赎裴肃。
其实也是裴肃在救赎她。
两人在相互救赎。
宴瑾溪这些都不知道。
“对不起,我好像不该问。”
“无妨,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个幸福的童年!”
“宴瑾溪,其实你知道吗?”她好像在怀念:“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你的眼睛!”
他抚摸着宴瑾溪的眼睛。
眸色热忱。
“当时我就在想啊,是谁家公子长得如此俊美。眼睛可以如此的不染纤尘,清澈,仿佛一面干净的琉璃镜,我喜欢惨了!”
“然后我就跟自己说,一定要把你弄到我府上。”她笑道:“不曾想,你真被我弄到府上了!”
“我也没想到会以那样的方式跟你再次遇到,如果可以,我不想那样对你的,我也想干干净净地把你带到公主府,但……
我乃一朝公主,最受不了被人如此羞辱。
凭什么沈悦柠可以抢走我的男人,我不能夺她所爱?”
“宴瑾溪,我从不是什么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从一开始我对你是兴趣,后面大概就是得不到的征服欲吧!
所以……”她认真地说道:“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为什么?”
“因为,皇家儿女是没有心的,我们不会忠于一人,只会博爱!”
“像我的父皇,当初也曾信誓旦旦地说只喜欢母后,只爱她一人,一生只娶她一个,可最后呢?他毫不犹豫地娶了后宫佳丽三千,第一个违背和母后的誓言。”
“因为他的屡次犯错,让我母后抑郁而终。
所以,我绝不会让自己变成父皇那样的人,我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可以喜欢很多个,但我不会只爱一个。
这样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
“宴瑾溪,我真的打算放过你了!”
第139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29
“当初是我没考虑周全,才把你拖入到我的世界里来,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走吧!”
“别再蹚我这趟浑水了!”
“……”宴瑾溪垂着眼睛没说话。
可已经蹚了,如何离得开?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容婳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外面有声音传进来:“公主驸马,这边山路不好走,马车上不去,可能要辛苦你们下来走了!”
“好!”
容婳率先下车。
宴瑾溪随后。
山路崎岖。
陡峭。
马车上不去。
一拨人留着等候。
一群人护送他们上去。
没走一会儿。
容婳这具娇滴滴的身板就开始服输。
宴瑾溪看出她的疲累。
上前一步,弯下腰。
“上来!”
容婳站着没动:“你要背我?可是还有很长的路!”
“不怕!”
“我的背很稳,不会隔着你!”
容婳:“……”
她担心的并不是这个啊喂。
宴瑾溪背着他走上坡路。
道路崎岖且长。
他愣是背着她走到山顶。
脸不红气不喘,半点劳累不见。
也无半句怨言。
容婳跟在他屁股后面。
下来。
“别动!”
伸手给他擦汗。
宴瑾溪略微低头。
容婳抬眸给他擦拭完。
“累不累?”
宴瑾溪摇头:“不累!”
“那我们过去吧!”
“好!”
十里桃林。
人很多。
还有卖各种风筝和小玩具的。
糖葫芦有点远。
她想吃糖葫芦。
视线只往那边一扫。
宴瑾溪就看穿她的心思。
“想吃?”
“不想!”
宴瑾溪吩咐周围的人照顾好她:“我过去买!”
人多,稍不留神就容易被挤散。
容婳指着最上面那一根:“我要那一串最甜的。”
“好,给你买来!”
清心寡欲的男人挤进人群。
容婳纵使被护着。
还有有很多人挤着她。
大概是被挤到。
这些手下眼睛冷飕飕一看。
便再无人敢靠近她。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容婳看着身后的寺庙:“我想去那边看看!”
“公主,驸马很快就来了!”
“怎么,我想去哪里还需要经过你们同意吗?”
“……”
容婳率先往寺庙走去。
下人们哪敢放心她一个人去。
忙跟上。
容婳进之前被人撞了下:“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
容婳别过身,让对方先走。
她都没说什么,那些下人就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进入寺庙。
里面的人还要多。
尤其是姻缘树周围挤满了人。
周围都是那和红线要挂姻缘的。
容婳让下人去给自己买红线和纸笔。
她要写东西挂上去。
下人哪敢不从?
即可就去。
千叮万嘱公主不要乱跑。
容婳答应的快。
下一秒,等人走,立刻就不见了人影。
等下人买好东西赶回来。
容婳早就不见踪影。
当即吓得心惊胆颤。
“愣着做什么?找人啊!”
“要是被驸马知道我们把公主跟丢了……”
后果想都不敢想。
几人立马在人满为患的寺庙里里外外找容婳。
容婳躲在一对小情侣身后,往后门而去。
后面没开放。
所以四下无人。
无比僻静。
几个紧挨着的房间关着。
唰——
容婳身形趔趄。
只听到一声门响。
她就被拽进一个房间。
门Duang阖上。
容婳这才睁开眼,看清面前的人。
是裴肃。
“裴肃!”她也不吃惊。
“我以为你不来了!”
事实上。
刚刚那个撞容婳的人就是裴肃安排的。
趁机给她地情报。
裴肃约她在这里见面。
容婳直言道:“这边不好找,我要甩掉那些尾巴才可以来!”
裴肃是个很精明的人:“他是不是囚禁你了?”
“没有!”
裴肃看出她不想说。
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去看看!”
“可是……”容婳犹豫:“外面都是宴瑾溪的人,万一被发现了……”
裴肃神秘地刮了下她鼻子:“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裴肃自幼跟在药王谷谷主身后。
治病的同时也练就一身医术。
易容术更是不在话下。
他几个来和。
就将容婳变成了别的人。
容婳望着镜子里的脸,再看看他自己。
“此生也算公白头!”
他的头发染成了白色,沾了胡子。
眼神清亮,眉梢斑白。
一个活生生的老头子。
容婳认真想了想:“嗯,还差点东西!”
“差点什么?”
“差两根拐杖!”
裴肃勾了勾唇,不知从哪里就变出了两根拐杖。
“你……准备的?”容婳惊讶。
“嗯!”
“走吧,带你出去转转!”
他们挽着手,成功地逃过宴瑾溪的眼线。
没人认出来。
从后门出去。
后山的桃花比前面还要茂盛。
开的杳然粉嫩。
一颗颗簇拥着粉粉嫩嫩的,美艳至极。
然后一阵风吹过。
漫天桃花瓣翩翩飞舞。
真的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容婳站在花瓣中间,望着头顶袅绕的粉色花瓣。
鼻翼间都是清香的味道。
让人不由得迷醉期间。
闭眼。
仔细感受这一刻的安静。
裴肃就站在身后。
她闭着眼,他望着她。
他漆黑如墨的眼底全是她的身影,仿佛再美好的画面都映射不进他的心底。
暗处保护着他们的手下,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裴肃是个冷面修罗。
不苟言笑。
平素更是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仿佛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只有在公主面前。
才是鲜活的。
被赋予活人的喜怒哀乐。
裴肃心思太重了,背负的包袱也太重。
他不敢有一点松懈。
因为他走错一步,就得满盘皆输。
不像别的人随时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他只有自己。
从小到大,他只有自己。
娘早去,爹不疼。
没感受过爱的孩子,比同龄人早熟和懂事的多。
下人都觉得自家主子很辛苦。
裴肃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没笑了?
只有在容婳面前。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表露自己。
畅快地笑。
鲜活地玩。
“你看着我做什么?”容婳转过身。
对着面前的老爷爷说道。
‘老爷爷’裴肃向她走来。
在这里,不用装作垂垂老矣的状态。
两人都保留着年轻的气氛。
看到走到面前的男人。
容婳挑了挑眉尖:“怎么?”
“别动!”裴肃抬起他好看的长手指,往她头上一划。
头顶曼妙的粉嫩桃花瓣被摘下,躺在手心。
容婳握着他手,来到一颗大树下。
第140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0
“还记着这里吗?”
她指着面前这颗已经长大的桃树:“小的时候,你只要一哭就躲到这里,别人都找不到,只有我才知道。”
“嗯,当时你还说,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子!”
她那时甜甜地叫他裴肃哥哥。
眼里心里念念着只有他一个人。
一见他就笑。
而现在,虽然也对他和颜悦色。
可总觉得二人之间没有往日亲密。
仿若无形中多了一层隔膜。
裴肃开始卷衣袖。
容婳见他这架势,好奇:“你在做什么?”
裴肃神秘一笑。
绕到树后拿了个锄头出来。
“挖桃花酿!”
容婳张大眼睛:“你埋的?”
“嗯!”
容婳想靠近一点,被他叫住:“你退后一点,小心弄脏衣服!”
他熟练地开始挖地。
不一会儿,就挖出一坛桃花酿。
“什么时候埋的?”
味道甘醇。
单是闻着就清香扑鼻。
裴肃抱着出来。
一个手下默默将一袋子东西拿出来。
蒙着面,都没看见脸,就又很快消失。
他们就守在外面。
一是为了不打扰他们。
二是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全。
虽然这边不容易被人发现。
偏僻宁静。
可万一被人无意识地闯入。
又或者宴瑾溪的人找到这里。
打扰到主子和公主过二人世界。
裴肃一边铺东西一边回她:“三年了吧!”
三年前他下山来求一味药材时,顺便埋下的。
本来是打算三年后在特殊的日子与她畅饮的。
但容婳的变化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压根儿没机会拿出来。
裴肃倒给她。
两人还和小时候那样喝酒。
裴肃的身体不太好。
喝的不多。
这种酒味儿重。
他更是不能多喝。
容婳也不勉强。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物是人非。
他喜欢的姑娘已经成了大姑娘了。
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无时无刻不再牵动着他的心。
裴肃不能喝酒的。
可一想到,他喜欢的姑娘已经嫁作人妇。
内心就难受。
嘴上说着恭喜,心里早就疼得流血。
“为什么不等等我呢?”
容婳喝酒的动作一顿,瞥眼看他。
“你喝多了!”
说着欲拿掉他手里的酒杯:“裴肃别喝了!”
裴肃趁机握住她手:“从前,你叫我裴肃哥哥。”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久以前吗?可我觉得还想昨天!”
“你知道吗?”他眼珠子动也不动,冷静地望着她,仿佛一个迟钝的雕塑:“这么些年,我之所以可以坚持到最后,仅靠那些过去的时光支撑!”
“我努力跟病魔抗争,因为我知道我的姑娘还在等我!”
似乎喝了酒,那些不敢说的话都在胸前发酵,膨胀开。
借着酒精发泄出。
怕万一不告白,这辈子都没机会开口了!
“我等过你的。”她道:“可是……”
容婳苦笑:“裴肃,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小女孩,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我没有感情,谁都可以利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看,现在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我不介意的!”
“裴肃!”
他将她拥入怀抱:“变成这样,就是为了能够帮你,你尽可以利用我,我可以做你的刀,亦可以做你心上的人。”
“从前我们都说好了的啊!我负责帮你消灭敌人,你来消灭我!”
“容婳,我的话一直都作数。”
“只要那个人是你,哪怕千夫所指,我都在所不惜!”
他不介意成为国家的罪人。
他不是圣人。
也不大度。
他的心眼很小。
小到装不下家国子民。
他的心只装的下她一个人。
他努力这么久,将自己磨成一把可供差遣的刀。
就是为了能够站到她身后保护她。
他能活下来全靠她的功劳。
这条命,只要还在,就属于她。
她想杀人,他就给她递刀。
她想成王,他就为她收纳天下,问鼎王座。
就像现在。
他储蓄已久的势力也供她差遣。
无怨无悔。
裴肃这么多年还是积累了自己的一方势力。
药王谷亲传弟子的身份。
本就值得人尊敬。
背地里他也在为她广纳人才,招收兵马。
拖他那个将军父亲的福。
他小小年纪就有了一身戎马疆场的气场。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做什么都可以吗?”
“如果我说,我想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呢?你也要帮我吗?”
她抚摸他的脸:“裴肃哥哥,你们裴家世代忠贞铁马,为国为民,忠心于帝王,当真愿意为了我做那天下最痛恨的罪人吗?”
“我……”
“别!”容婳捂着他嘴:“别急着回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不想逼你!”
他摘掉她手指,眸色炙热:“裴家的风光早就不在我的手里,我也根本不在意!从未享受过将军府的照拂,又谈何守护它的辉煌?”
裴肃童年悲惨。
他的母亲惨死。
父亲领取。
庶子骑在了嫡长子的头上,连下人都可以嘲笑打骂他。
父亲不疼爱,朋友也没有。
他暗无天日的童年只有她一束光。
“我要守护的人是你。”
“不就是那个位置吗?纵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会为你夺来!”
“这么些年,我招兵买马,广纳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能够帮助你!”
“可你也许会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罪人,你不介意吗?”
“功名与我,都是身外之物。”
他不在意这些徒有其名。
人活着总不能两全其美。
他只想守着她。
别人欺她辱她,他就加倍让他们还回来。
“裴肃哥哥,那你想要什么呢?我可以给你什么?”
裴肃的手指来到她胸口,轻轻一按:“这里,留我一个位置。”
“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
“好!”
容婳答应地爽快:“等时机到了,我许你王夫的位置!”
“我更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容婳避而不谈。
两人很快又回到正题。
“父皇如今身体抱恙,几个王子分庭抗礼,宴瑾溪和裴淮自成一派。”
“将军府和丞相府联合,站的是三皇子一方。”
“三哥吗?”
“拥护一个一事无成的傀儡王子,这些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看来是我许久没动作,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
第141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1
“这个国家,有我在,还没换姓。”
“我已经搜集到将军府和丞相府来往的罪证,只要在朝堂上呈给陛下……”
“现在还不行!父皇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了,太子之位空缺,丞相和将军在朝中势力庞大,暂且还不能动他们根基。”
“除非……”
裴肃接过话:“除非给他们安排一个不可饶恕的罪名,届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们。”
容婳深深注视着他:“这两个老狐狸,再加上两只小狐狸,怕是很难抓住把柄。”
“那我们就给他们制造把柄。”
无中生有。
定要坐实他们的罪责。
裴肃和容婳想到了一起。
送她回去时。
容婳让他暂时先不要轻举妄动。
听她吩咐。
皇帝如今病入膏肓。
请的太医和法师都不管用。
可他偏不信命,欲与天斗。
以至于迄今为止,太子之位还空悬着。
朝中那些王子们蠢蠢欲动。
皇帝又偏爱小公主。
那些人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宴瑾溪和裴淮更是不会坐以待毙。
俩人都狼子野心。
指不定会做出点什么大动作。
事实证明。
容婳的猜测是准的。
果然没出一个月。
在公主府大大小小发生了几次暗杀后。
宴瑾溪等不了了。
大抵也是怕再生出什么变动,危及到容婳的性命。
在他将容婳囚禁的这段时间。
宫变紧随而至地发生。
容婳被囚禁在公主府。
等她收到消息时。
故意做出很激动和愤怒的样子:“宴瑾溪,我的父皇为什么会突然病逝?为什么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皇帝的圣旨也是他们伪造的。
上面模仿着字体留下的是公主继位。
然后容婳就顺理成章地做了女皇。
而宴瑾溪这个准王夫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她这个皇帝就是个名不副实的傀儡。
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宴瑾溪做决断。
皇帝的葬礼刚结束没多久。
容婳就要选夫,美其名曰填充后宫。
宴瑾溪气得不行。
在朝堂上大杀四方,把那些老臣给怼的鼻青脸肿。
一点都不给她这个女皇面子。
下了朝,就迫不急待往后宫赶。
因为在朝堂上,容婳就很赞同大臣们的建议。
后宫空虚,理应填充后宫。
为了王国开枝散叶,她只能牺牲自己。
所以那些大臣们借此机会纷纷把自家儿子毛遂自荐。
希望得到女皇的青睐。
有一个跟宴瑾溪据理力争的大臣直接被宴瑾溪给杀鸡儆了猴。
于是——
大臣们秒怂了!
容婳当时的脸色很难看。
在朝堂上她还在的地盘宴瑾溪就敢如此不给她面子。
根本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当即就罢了朝,愤怒地退朝了。
宴瑾溪来的时候,刚好听到容婳吩咐公公下去传圣旨。
要填充后宫。
宴瑾溪那张脸,本就够黑。
顿时黑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仿若修罗的男人大步跨进后宫。
“摄政王?”
“都给本王出去。”
那些连容婳这个女皇都吩咐不动的下人,瞬间鹌鹑般退下去。
“摄政王真是好长的手啊,都伸到朕这后宫里来了,怎么,是不把我这个女皇放在眼里吗?”
“臣自然是不敢。”嘴上说着不敢,可做的都不是人干事:“臣就是来给陛下解解闷儿,陛下不是很寂寞吗?臣上得了朝,也上得了床。”
容婳沉下脸:“摄政王怕是说错了,朕就算寂寞难耐,也不会找你。”
“朕现在是皇上,要什么美男没有?你这样的,朕早就腻了!”
“腻了那就重新感兴趣!”男性大手猛然一把拽住她:“陛下有臣就够了,后宫佳丽三千,臣怕陛下吃不消!”
容婳挣扎不开:“不劳烦摄政王关心,朕的身体自己清楚,摄政王若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先出去,别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您不在乎名声,朕还在乎!”
容婳第一天上朝就宣旨跟摄政王和离。
所以算起来,他们还没什么关系。
奈何这厮手段通天。
不光在朝堂一支独大,连她的后宫都伸了过来。
“堂堂摄政王,也想当个梁山君子吗?”
半夜不睡觉,爬床,他也不怕被人看到了说闲话?
“你放心,无人敢说我跟陛下的闲话!”
容婳:“……”
整个后宫都是他的人。
只要他想。
进她后宫就像走自家大院那般畅通无阻。
容婳却不想他舒服:“朕还是皇帝吗?”
“当然!”
“既然朕是皇帝,那朕想要纳后宫,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可以……才怪!”男人笑得阴冷:“除非臣死了!”
“只要臣还在,陛下后宫里的鱼塘就只能养臣一条鱼儿。”
“你喜欢我?”
“……不!”
“不喜欢就别插手朕的私事!朕可以不计较你在朝堂的越俎代庖,但你不要太过分,朕已经如你所愿,给了你足够多的权利。有些东西,你要适可而止。”
容婳不欲多说:“行了,朕今儿个身体不适,摄政王若是没什么公事自己出宫吧!”
赶人?
宴瑾溪站着不动。
视线牢牢盯着她。
容婳对他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一个操控她的,还杀害她父皇的‘奸臣’。
她还真不用给他好脸色。
“既然摄政王喜欢朕寝宫里的龙床,那朕今天就送你了!”
说着往外面走。
几个侍卫将她拦住。
容婳沉下脸:“怎么,朕现在连出寝宫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摄政王?”
宴瑾溪扭过头,漆黑的眼珠子转动:“陛下不是身体不适吗?身体不好就别出去乱跑了,万一吹到风,见到什么人,加大病情,就不好了!”
容婳大步过来:“你要软禁朕?”
“陛下说错了,臣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宴瑾溪,你别太过分,还是朕的父皇,如今又想如法炮制把对父皇的那些手段用在你朕身上?你就不怕事情败露,诛九族吗?”
“臣只怕陛下的鱼塘太大,鱼儿太多,装不下把臣这条小鱼挤了出来!”
容婳:“……”
后宫都是宴瑾溪的人。
容婳连出寝宫的机会都没有。
外面都是人守着。
吃饭喝水上厕所都有专门的婢女看着。
倒出都是宴瑾溪的眼线。
朝都没上过几次。
宴瑾溪对外宣称,陛下身体不适。
他代理。
第142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2
那些大臣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也不敢说什么。
容婳被囚禁在这偌大的皇宫,犹如金丝雀。
当了皇帝。
可却半点没有皇帝的权势。
宴瑾溪的势力太过遍及。
整个皇宫和朝廷都是他的爪牙。
为了跟他作对。
容婳闹过绝食。
砸过东西,大声吵过哭过……
就差没把宴瑾溪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摄政王?”
这天宴瑾溪再次来的时候。
容婳刚好把他最爱的琉璃盏给摔的四分五裂。
碎片砸到他鞋子上。
婢女公公们吓得瑟瑟发抖。
都以为脾气不好的摄政王定是要大动干戈。
然——
他半点没生气的迹象。
依旧温柔地进去。
哄生气的女皇。
容婳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宴瑾溪,你到底要如何?这个皇帝朕做的生不如死,朕让给你好不好?朕什么都不要了,朕只要离开。你放朕出宫,朕不想再看到你。”
他的一巴掌将宴瑾溪帅气的脸扇的红肿。
男人血红色眼珠子游弋。
她的话比针尖刺着还疼。
宴瑾溪的眼珠子像两个空旷的大黑洞。
迟钝阴沉地转动着。
气息森冷。
她居然要走?
就这么恨他?
“宴瑾溪,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放我离开!”
她说:“你,我要不起了!”
宴瑾溪心脏像被捅了一刀的涩苦。
她面色苍白,被她拽着手。
挣脱不开,宛若蜉蝣撼大树的脆弱。
“宴瑾溪,您想要的,都已经得到,权利地位和身份,所有人都在你的脚下,只要你开口,多得是女人对你趋之若鹜,和不放我离开?”
“休想!”
宴瑾溪将她一把扔到床上,栖身压下。
手胡乱粗暴撕扯她衣服:“你想离开就离开,你想招惹就招惹,当我是什么?”
“我要跟你不死不休!”
“放开我,宴瑾溪,你不喜欢我,别碰我,我不是沈悦柠的替身,你碰她去!”
“我不愿意,放开我!”
“我不碰有夫之妇,你是我妻子,我碰你理所应当,别挣扎,乖,配合我,不然届时疼得是你自己。”
她的衣服被撕扯成碎片。
容婳一手护着胸口,一手推搡着他胸膛。
男女力气相差悬殊。
她倏然温煦向前,看似配合。
在你宴瑾溪松懈的瞬间,牙齿猛然尖锐咬住男人脖颈。
男人动作一顿。
下一秒。
容婳趁机逃开他的钳制。
一只凶神恶煞的手突兀抓住脚踝。
将她绊倒。
容婳几天没吃饭,本就身体发虚。
这一摔,直接给晕了过去。
宴瑾溪大惊失色:“太医,快叫太医。”
太医给她检查后,毕恭毕敬回道:“回摄政王的话,女皇这是有了身孕!”
“我要做父亲了?”宴瑾溪不可思议盯着容婳的肚子。
他沉浸在做父亲的喜悦里。
“安胎药,保护孩子,有多少开多少,我要我的孩子平安降世。”
他什么都不懂。
初为人父。
太医欲言又止。
想说其实不用这么夸张。
但见他这架势,愣是不敢。
便还是按照正常流程给容婳开了安胎药。
又说了些注意事项。
宴瑾溪事必躬亲。
亲自给她煎药喂药,端茶递水洗脚……
那叫一个贤惠。
整个后宫都知道,摄政王爱笑了。
变成了个居家版的贤惠男人。
很多本该是婢女婆子做的,都被他接过手。
容婳醒来,他就坐在她床边。
闻到浓郁药味儿。
男人兴致地对着她开口:“我们有孩子了!容婳,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容婳抚上肚子,眼神恍惚。
“婳儿,太医说你身体虚弱,不易动怒,以后要多笑,这样孩子长大了才可以更健康!”
他开始喋喋不休:“以后,等他出世了,若是个女儿,我就教她琴棋书画,若是儿子我就教他排兵布阵,做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保家护国……”
“我不要!”
宴瑾溪没听出她的意思:“好,那你说怎么教,我都听你的。”
“只是要辛苦你十月怀胎将ta生下!”
“为什么要生下?”容婳冷冷地开口:“这个孩子我不要,他不会来到这个世间,所以,我为什么要生下来?”
宴瑾溪:“……”
“他的父母是这样的两个人,我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难道要让他知道父亲不爱母亲,父亲杀了母亲的父亲?让他活在仇恨的日子里?”
“难道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会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辈子都不幸福吗?”
“既然不爱,为何要生下来?”
“你喜欢我吗?”
他怕一承认。
她就走了!
宴瑾溪没承认。
“我记得你说过,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我,既如此……”
“你不在乎这个国家吗?不在乎你的子民吗?如果你敢打掉我的孩子,我就每天去你父皇的坟前放鞭炮庆祝。”
“你……敢?”
“女皇大可试试!”
“……你滚,朕不想看到你!”
“你好好休息,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宴瑾溪知道她是老实了!
老皇帝对她那么好。
当然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宴瑾溪去羞辱已逝的老皇帝。
容婳不想跟他和好,留下孩子的原因。
无非是觉得他杀害了老皇帝。
她最亲爱的父皇。
“摄政王,您为什么不跟女皇说实话?要是让她知道,老皇帝早就病入膏肓,没几天活头了,对她好只是为了拿她的血做药引,若是不杀了老皇帝,女皇就活不了了!”
老皇帝吃药吃得都要死了。
还听信谗言,想着用亲生女儿炼长生不老药。
之所以对她那样子宠爱。
也是为了拿她做药引……
老皇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杀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丧心病狂,摄政王也是为民除害。
若是他不死,死的人就是女皇了!
宴瑾溪长身玉立站着;“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从小那样敬爱的父皇,居然对她抱着那样的心思,定然会伤心的吧!”
“与其让她痛苦,还不如就这样恨着我!”
人若是连信仰都崩塌了。
可能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她活着。
观察着他脸色的下属小心翼翼开口:“摄政王,您……是不是已经爱上女皇了?”
他或许自己都没发现。
做的这些,已经超越了对沈悦柠的好。
“……喜欢她吗?”宴瑾溪恍惚,男人顿时沉下嗓音,有些恼羞成怒:“闭嘴,本王没有喜欢她,没有!”
“……”
没有就没有,为嘛要说两遍?
他听得到。
第143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3
“女皇,这是摄政王亲手煎的药,您喝了吧!”
“滚开,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端着这碗药给我滚!”
“可是……摄政王手要看到您喝了才行?”
“喝药是吧?可以,端一碗打胎药来,朕现在只想喝打胎药!”
一群人登时吓得跪下。
“女王,万万不可啊,摄政王要是知道,会砍了我们脑袋的。”
“你们信不信,朕现在就砍了你们脑袋?”
容婳挥手掀飞那碗安胎药。
“朕不喝,去告诉他,想让朕生下孩子,可以,放朕离开!”
“否则,朕立刻就打掉这个孩子!”
“滚出去!”
“谁惹你不高兴了?”
“摄政王?”
下人们跪着转过头。
男人穿着官服走进来。
长靴上刻着华丽的纹路。
长袖拖曳至地。
“药怎么打翻了?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容婳别过脸不看他。
男人沉下脸:“既然如此,来人啊,拖出去砍了!”
“摄政王饶命啊!”
“本王这里不留没用的东西!”
容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宴瑾溪,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
“谁让他们惹你不高兴了?惹你不高兴,就去死!”
容婳:“……”
外面的侍卫快步进来将这些丫鬟们拖下去。
悄无声息的。
出入自由。
想来是早就守在外面的。
他又端着一碗药进来。
“乖,起来先把药喝了!”
“打胎药吗?”
“胡说什么?本王的孩子定会长命百岁!”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残暴无情的人,还会长命百岁吗?不早逝就算谢主隆恩了!”
宴瑾溪动作一顿:“就这么恨他?”
“不,不是恨他,我恨的人是你!”
宴瑾溪兀自掰开她嘴:“想恨就恨吧,这些罪业都落在我头上,只要你们母子是平安的就好!”
“我当然会平安,还会长命百岁呢,但是你就不知道了!”
“先喝药,喝完随便你打骂我绝不还手!”
“我说过,除了打胎药我什么都不会喝!”
她动着头完全不配合。
宴瑾溪眼神微凛,手指加紧:“容婳,别逼我!”
“怎么,你要杀了我?”
“杀了我这个傀儡皇帝?也对,你早就有了谋逆的心思,让我生下这个孩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助他上位,做你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独揽大权,届时,整个王朝都是你的。
可是我偏不如你所愿,宴瑾溪,你杀了我最爱的父皇,休想我为你生下继承人,吾宁死不屈!”
“如果我说,你不生下这个孩子,你所在乎的人和东西我统统都会毁掉,你也依旧坚持吗?”
“你……什么意思?”容婳脸色一白:“你休要对他动手,宴瑾溪,这是我们之间的战争,你不准对裴肃动手,他是无辜的。”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他呢!”
“我没有!”
宴瑾溪只是冷笑,那么稳操胜券,洞悉她的所有想法。
“那你还不老实?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可以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见。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容婳,你有了我的孩子,我舍不得动你,但那些不足为重的人不代表我不敢动。”
“裴肃好像身体不大好,你说,会不会突然就病逝了?你也知道,他的病情一直都忽高忽低的,没谁在乎他。”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为了给你偷将军府的虎符,被裴老将军抓到了,如今被关在地牢里,受尽酷刑,啧啧,真可怜,本来身体就不好,为什么要突然想不开呢?”
“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冤枉他。”
“他都是为了你啊!自作聪明,以为偷了虎符就可以跟我作对,他把朝堂想的太简单。
别说没虎符,就算得手了,也奈何不了我!”
“你知道的,将军府和丞相府如今一支独大,那些外在实力根本就不足畏惧,挡我者,只有一条死路。”
“宴瑾溪,你是魔鬼!”
“是,可这都是被你逼的。”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我本一心出世,是你将我拉入这权谋争斗中,容婳,我已经回不去了!”
“只要你乖乖的,把我们的儿子生下来,权利江山统统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可你不爱我!”
“爱不爱重要吗?我跟你早就谁也离不开谁了!”
“我做这些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和孩子!”
“别把自己的野心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宴瑾溪,你想要权势地位何不坦坦荡荡地承认?”
宴瑾溪眸色深深,偏蓝的瞳仁微敛。
情绪再也看不见,犹如深不见底的黝洞。
“你别动他,孩子我生下来就是了!”
“真好笑,我本来该高兴的,可却高兴不起来!”
她愿意留下孩子,他该高兴的。
可一想到她是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妥协。
宴瑾溪就高兴不起来。
这几天,他忙着处理朝政。
忙着亲手照顾她。
他虽然一手遮天,在朝堂独大。
可也怕自己一时疏忽,保护不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
宴瑾溪什么时候也有害怕的东西?
这种感觉很神奇。
严谨性都没来得及弄懂。
属下说,他是爱上女皇了?
可他爱得不是沈悦柠吗?
难道爱情是会转移的吗?
容婳那样个嚣张跋扈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爱上?
可若是她离开了自己。
宴瑾溪却比死了还难受。
心口,像被钝刀子在一点羯磨。
容婳乖乖喝下药,她挺直脊背,望着面前的男人。
“宴瑾溪,待我生下这个孩子,你放过我,可以吗?”
宴瑾溪垂下眼睛。
没应。
“反正你也不爱我,孩子留给你,随便你怎么办,我都不关心了,只求你放我走!”
“这朝堂啊,我终究是呆不下去了!你也不想看我这般行尸走肉地活着吧?”
“你看,皇家的子女终究是认了输。”
宴瑾溪低垂着一双蓝眸,没说话。
容婳又道:“你杀了我父皇,我让你痛失所爱,我羞辱过你,你让我活成了傀儡,我们……早就两清,谁也不欠谁。”
“如今你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没有?就算是没有正统的继承人,那些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不是吗?”
第144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4
“未来很长,还有很多机会,你可以寻找你想要的东西。”
“好!”宴瑾溪看着她:“我答应你!”
“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放你走!”
“谢谢!”
宴瑾溪脚步沉重地往外行走。
像一尊丧失生命力的木头。
“宴瑾溪!”容婳在后面叫住他。
宴瑾溪扭头。
目光殷切地盯着她。
容婳:“你后悔了吗?”
宴瑾溪错愕。
她又问一遍:“遇见我,你后悔了吗?”
“我……”
“可是我后悔了!”
容婳转过身:“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你!”
唰--
宴瑾溪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胸膛疼得仿若被人用斧头劈开。
血淋淋的。
她说,她后悔了!
宁愿从未认识过自己。
*
“让开,朕要进去!”
“怎么,你还敢拦朕?你是想造反吗?”
一得到特赦令的容婳立刻就赶到监狱。
被这群摄政王的狗腿拦下。
容婳不由得拿起她女王的架势。
呵斥。
这些人自然也不敢真的阻拦。
毕竟——
陛下怀的可是摄政王的孩子。
那人使了个眼色,让其中一个手下赶紧去通知摄政王。
便恭恭敬敬地请容婳进去。
“都出去,朕要跟裴公子说几句话。”
“那……您快点,牢里阴凉,别伤了您的身子。”
容婳看都不看他们一下。
一群守卫和婢女们都留在外面。
“他们居然敢对你用刑。”
容婳心疼地将他扶起。
满脸都是怒意。
“你来了?”
裴肃睁开眼。
眼前出现梦中思念的人。
仿若全身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见。
他低低地咳嗽,努力压抑住喉咙的那股腥甜。
“这种污秽之地,你不该来的。”
“我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折磨死?”
“陛下!”
“从前你都唤我婳儿的!”
“如今君臣有别!我……”
“裴肃,你听我说!”容婳长话短说:“先让你离开这里,后面的我会安排,不要轻举妄动!”
她凑到他耳边:“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桃花树吗?记得把下面的一坛好酒挖出来,等我一起喝。”
“裴肃,珍重!”
容婳凑到他嘴边,将舌尖的东西度过去。
“这是……”
容婳冲他眨了眨眼睛。
依稀如初见时的美好。
这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
容婳刚要起身,就被身后突兀出现的声音惊到。
“本王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要给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一张床啊?”
容婳刚起身,就被一股蛮力拽过去。
身形重重撞到男性狂野的胸膛。
他呼吸焦灼,显得阴森又怒意。
“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打扰到你们你侬我侬了?若是本王不来,你们是不是还要一夜风流啊?”
“你无耻!”容婳抬手。
手掌被他在半空截住。
男人眸色深邃空洞,阴冷:“我无耻,你跟小情人在这里偷情,到底是谁无耻?”
他指腹狠狠,粗暴地擦拭她的唇瓣。
唇瓣被抹的发肿,出血。
恨不得就地要了她,当着裴肃的面。
这个想法很快被他压抑住。
容婳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他不能乱来。
“来啊!”
舍不得动她,不代表不能动地上的这个。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有仇报仇啊,你不是都说了我是个残暴无情的人?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残暴!”
“不要!”
容婳慌张。
宴瑾溪掰过她下巴:“躲什么?看着,给我仔仔细细看清楚,敢碰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裴肃被活生生地折磨致死。
没声了?
施鞭的监狱长走过来。
“禀摄政王,裴肃他……被打死了!”
“你打死了裴肃哥哥?”
“混蛋,宴瑾溪你还我裴肃哥哥的命来!”
容婳疯狂踹打,扇他脸。
宴瑾溪一把抓住她舞动的手:“我怎么知道他这么不禁打?大不了我给他一个漂漂亮亮的葬礼。”
“宴瑾溪我恨你,你怎么不去死?你放开我,我要去看裴肃哥哥,滚开你这个恶魔。”
宴瑾溪握住她拳头:“他死了,你给我听清楚,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他怎么会死?他答应我的,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宴瑾溪,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好不好?”
“裴肃死相凄惨,怕污了女皇的眼!”监狱长说道。
唰——
容婳抽出一旁的长剑,指着宴瑾溪:“让开,不然,我死在你面前!”
宴瑾溪脸色大变。
“都让开,容婳你别乱来,你要敢死,我就把裴肃的尸体挂在城墙上暴晒,受全城人辱骂。”
“宴瑾溪,你不得好死!”
容婳踉踉跄跄来到裴肃身边。
男人躺在血泊里。
浑身都是血淋淋的。
完全看不清他是个人。
容婳却什么都没做,眼泪都没流一滴。
双眸空洞洞的。
她越是安静,宴瑾溪却越害怕。
宁可她像刚才那样大吵大闹。
这摸样,仿若心死了一般。
宴瑾溪揪着胸口。
“你……”
刚要开口,她先出声。
“留他一个体面吧,不用风光大葬,埋在翡翠山就好,对外就称他是病逝的。”
宴瑾溪动了动喉咙:“……好!”
“我累了,我想回宫!”
“好!”
宴瑾溪过来。
手刚伸出去。
她就激烈拨开:“别碰我!”
容婳退开两步:“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宴瑾溪不敢靠近她。
跟在身后。
命几个信得过的婢女在她身边伺候。
这几天,容婳就像个活死人。
吃饭睡觉都有,可她沉默了!
不说话。
眼睛也没生机。
要么就是坐一天。
宴瑾溪来看过她好几次。
都无果。
最后他请了裴淮。
裴淮和裴肃是亲兄弟。
长得有几分相似。
让他扮演裴肃希望可以引起她的注意。
结果——
裴淮逗了她半天。
连沈悦柠都吃醋了。
容婳愣是半点缓和之态都没有。
她空洞望着面前正在扮猴子逗她笑的裴淮。
“你不是他,也学不来他,所有人都不他,他只是他。”
裴淮心里不禁难受。
对容婳,当时也是有过心动的感觉。
只是——
沈悦柠先占据了他的心。
所以——
这种感觉才刚萌芽就被掐断。
现如今,看她如此。
这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宴瑾溪就躲在暗处。
第145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5
沈悦柠跟他站在一起。
这个男人,以前是属于她的。
满眼满心都是她。
可是现在,她站在宴瑾溪面前。
哪怕是提及他最爱的音律也吸引不了他。
沈悦柠不禁对容婳怨恨。
都怪这个女人打断她全盘的计划。
“宴瑾溪哥哥!你看,女皇笑了,裴淮还是有点作用的,不是吗?”
宴瑾溪的脸色不虞:“因为他长得像裴肃而已!”
“……”
“裴淮最近很忙吗?都不怎么回家?宴瑾溪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当初要是选的是你,我们……”
“沈悦柠,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后悔药。”
“你喜欢上她了吗?”
“喜欢?这个东西对现在的我而言,太过奢侈。”
“你看,她说话了,裴淮对她说了什么?他们好像相谈甚欢!”
“他长得像裴肃!”
沈悦柠抿唇不语。
房间里面。
容婳注视着坐在面前的椅子上毫无收敛的裴淮。
他性格随意,活的比裴肃放肆。
不喜欢拘泥自己的言行。
“你吃吗?”他把削好的苹果递上去:“那你要不吃我可吃了哦!”
“你不是来逗我开心的吗?为什么你比我还开心?”
“怎么说话呢?”裴淮不爽道:“我又不是猴儿,来看你,是想着我们毕竟认识一场,当初是我先对不起你,所以对于你,我总是……”
“愧疚吗?”
“咳咳咳!”他埋头咳嗽:“意思是这个意思,可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我怪难为情的!”
“听说你常常不回家,留沈悦柠独守空房,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什么叫我们男人都这样?宴瑾溪对你不好吗?”
“你觉得呢?”
“他……这人就是脾气怪了点,性格冷了点,话少了点,但对你是真的没话说!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是吧?”
要不是宴瑾溪威胁他,如果不扮演裴肃来看容婳,就把他去军营报道的消息告诉他老爹。
届时,保不准又是一顿收拾。
他被逼无奈才忍气吞声地来了!
若不然,他才不来呢!
“如果你把落难的凤凰比作一种幸福的话,似乎也并无什么违和!”
“他囚禁你了?”裴淮明知故问。
容婳转过目光。
“我不是故意这样问的,最近忙着公事,我都没怎么打听宫中的事情。”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当初为了他的勇气呢?他虽然不喜欢你,但也不至于囚禁你吧?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这都是宴瑾溪助你登上去的。”
“身为一国之君,手上无半点实权,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受不住,这样的一国之君,不做也罢!”
裴淮小心翼翼吞咽苹果:“喜欢的人,指的是不是裴肃?”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你喜欢的人至始至终都是我哥哥,当初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这张脸?”
原以为自己把她当成替身。
却不曾想,他也是那个倒霉催的替身。
裴淮需要喝杯水压压惊。
他有点受到打击。
“你来了,这不就是答案?”
“……”
“可是裴肃已经走了,既如此,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我给过他无数次的机会,就差没把我这条命搭进去。为了喜欢他,我失去了一切,还要我怎么做?”
“我那么爱他,不顾一切换来的是他杀死我最亲的人。”
裴淮仿若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说是宴瑾溪杀了裴肃?他不是因为偷窃父亲的虎符,然后被抓进大牢,受不过刑罚所以挂掉的吗?”
对裴肃没什么兄长情。
从他的言辞和称呼都可以看出。
裴淮只在别人口中得到自己有个哥哥,他鲜少见过面。
哥哥,就只是个名义上的称呼。
“裴淮,有时候真羡慕你,可以活的这般无拘无束。”
“裴肃死了就死了呗,你也要向前看,不要那样的人影响了你跟宴瑾溪的感情。”
“那样的人?什么人?”容婳噙起讥诮:“连你都这样说。”
“你们所有人都觉得裴肃是一条草芥,所以你们谁都没有爱过他,重视过他,所以,我的裴肃哥哥就该死吗?”
“他就没权利活在这个世界吗?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要这样轻贱他?”
“你们是,宴瑾溪也是,所有人都是,是你们害死了他!”
“不是我,怎么是我呢?我都不知道还有他这样一个人,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但逝者已矣,难过又能如何?人死不能复生不是吗?他要是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为他伤心难过。”
“哎,你别哭啊,好好好都是我错!”
裴肃手脚无措,最看不得女人哭。
以前沈悦柠经常在他面前哭。
可沈悦柠是那样柔弱娇媚的一个女人。
她哭仿若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而容婳给人的感觉就是强势和霸道。
钢筋铁骨般,谁都无法打倒。
这样强悍的一个女人突然哭泣。
饶是裴淮也无所适从。
手举起又放下,举起又放下。
最后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话,求你别哭了!”
“你一哭我就没辙。”
他最怕女人哭了!
比上战场杀敌还无措。
指腹不熟练地为她擦拭眼泪。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去求父亲把裴……我哥哥风光大葬好不好?”
容婳还是哭。
裴淮的手指都是咸涩泪水。
指腹热热的。
“你知道我的,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会。最讨厌朝廷的尔虞我诈了!”
他这智商入朝堂的话,保证被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容婳抱着他大哭。
仿若受到极为严重的委屈。
把裴淮弄得难受起来。
他拍着她瘦弱的脊背:“别哭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帮你揍他一下?”
“我虽然心机城府比不了他,但论武功的话,他还不是我对手。”
“你等着,我这就去帮你报仇!”
裴淮摩拳擦掌,仿若真的要跟宴瑾溪大干一架。
容婳被他的行为逗的破涕为笑。
裴淮被笑得局促摸头。
“你,你笑起来真好看!”
容婳:“……”
“真的,没骗你!”
“你长得也好看,就应该多笑笑!”
第146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6
“比沈悦柠还好看吗?”
“这……”裴淮抓头发道:“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我们长得一样,你看我的时候,难道不是在透过我看她?”
“女王饶命啊,多久的事情了您还拿出来说,我当初眼瞎,心盲,才会把你认出是她。你们完全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你说我比不过她?”
容婳拿起水果刀凶狠地削苹果。
裴淮吓得连连倒退:“有话好说,把刀子放下。”
“你不是喜欢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我不喜欢吃苹果!”
容婳兀自给他削苹果:“不喜欢吗?可是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我给你削的苹果吗?”
“你是不是记错了?”
他不喜欢吃苹果啊!
只能说不讨厌。
但喜欢真的不至于。
难道是……
裴淮小心地问道:“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的裴肃哥哥!”她笑容甜甜。
裴淮:“……”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就听她啊了一声。
吧嗒——
刀子落在地板上。
容婳的手指被水果刀划出血。
血滴蜿蜒在手指尖。
“怎么回事?”
“我不疼的,你吃苹果!”
她把苹果递上去。
一只打手猛然出现,跪在她脚下。
“你让她削苹果?”
裴淮忙摆手:“不是我!”
“是她……”
“你怎么不吃?”
裴淮:“……”
宴瑾溪这脸,跟锅底一样黑。
臭的无以复加。
容婳抽出双手,跑到裴淮身后:“你是谁?别靠近我!”
她满手血将裴淮的衣服给抓红。
她紧紧揪住裴淮的衣服:“裴肃哥哥,救我!”
“要不?”裴淮踟蹰道:“你先出去?”
“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很怕你,如果你不想她再受到打击,最好别出现在她面前。”
裴淮只是实话实说。
宴瑾溪低垂着额头。
一头秀发尽数披泄在肩后。
像落败的将军。
男性喉结滚动。
“过来!”
容婳更躲到裴淮身后。
“你是坏人,别靠近我,滚啊!”
裴淮伸出一只手:“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如果不想加重她的病情,你最好别出现。”
宴瑾溪将匕首捡起来,慢慢地放到桌子上。
然后,缓慢地走出去。
外面,沈悦柠见到他立马变脸。
“你受伤了吗?”
宴瑾溪的手指布满血。
沈悦柠大为吃惊:“我替你包扎。”
“不需要!”
宴瑾溪甩开她的手。
大步往前走。
沈悦柠看看里面,又看看宴瑾溪离去的背影。
最终还是选择跟在宴瑾溪身后。
“行了,别装了!”
裴淮勾了勾唇,洞悉地说道:“为了不看到宴瑾溪,用这种手段,就不怕他真的找个太医给你瞧病,识破你的欺骗!”
“那你呢?为什么不拆穿我?”
裴淮一噎。
容婳兀自咬住这个血平果。
“我要出去,你帮我!”
“我欠你的啊?”
“那我就跟宴瑾溪说,你刚刚抱我,还碰我的脸,明知我在撒谎,还帮着我一起欺骗他。”
“我说,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的吗?”
容婳吃的甜美。
“算了,我欠你的。”
裴淮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容婳带出去放风筝了。
“你要是为难可以先回去!”
容婳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复杂表情。
“我有什么为难的?你别多想!”
“那就是你带沈悦柠来放过?”
“没有!”
这到是真的。
沈悦柠喜欢琴棋书画。
不喜欢这种她觉得野蛮的运动。
“所以这是你的第一次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只是……”
他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
“别动,放着我来!”
见她要拿风筝开跑。
裴淮如临大敌。
立马赶过去,从她手里夺过风筝。
“你做什么?”容婳叮着自己空空的手指:“风筝被你拿走了我放什么?”
“你看我放!”
“……你有病就去治病!”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只能看着我放!”
他快速扫过容婳的肚子。
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还是被容婳捕捉到:“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故意装傻。
“知道我怀孕的消息!”
“那个……”
容婳就地坐下:“宴瑾溪说的?”
裴淮快步过来将他拽起来:“地上凉,做……”他环视一圈,没找到可当坐垫的地方:“做我衣服!”
说罢,迅速脱了披风,垫在草地上。
用袖子又擦了两下,扶着容婳坐下。
“现在可以坐了!”
容婳淡然地坐下:“你好像很懂的样子,沈悦柠有了?”
裴淮摇头:“怎么可能!”
“你不行?”
“你怎么骂人呢?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行的很!要不要……”
容婳伸出食指:“你的风筝要掉了!”
裴淮望过去,风筝从天空徐徐垂落。
“都怪你,害我都不能集中精力!”
容婳笑而不语。
裴淮开始在草地上放风筝。
边跑边吼。
很牛逼的样子。
“看到了吗?我很厉害的,是不是很高,我还能飞的更高。”
“是,你厉害,你最厉害了!”
她望着天空。
不知是看风筝还是遥远的天空。
裴淮一会儿就放远了。
人也不知去哪儿了。
空旷的草地一片宁静。
容婳拍了拍手。
一只白鸽从对面的大树上飞下来。
落在容婳肩头。
容婳轻车熟路地取下它脚踝的信件,又将自己袖中的信件放回去。
“去吧!”
她双手一送,白鸽再次升空。
容婳看完信件上的内容,唇不由得勾起。
随后,将信件撕碎,随风扬落。
纸屑随着风被吹远。
裴淮气喘吁吁地赶来时。
容婳还坐在他的披风上。
“累了吧?”
容婳顺手把一瓶水递给他。
裴淮看都没看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就发现容婳定定望着他。
裴淮擦了擦汗:“你要喝?”
“我好像拿错了水壶!”
裴淮动作一顿。
“你手里这一个是我的。”容婳指着他手指:“刚才忘了换,你顺手就接过了,我也没反应过来。”
“咳咳咳~”裴淮咳嗽两声,脸咳的通红:“那个,你要喝吗?”
“喝你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裴淮快速答道:“你喝……”
两壶他都碰过。
好像给她哪一个都不对。
“你很渴吗?我送你回去吧!”
“好!”
容婳答应的爽快。
第147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7
下山的路崎岖。
容婳走了几步,就没什么力气。
她身体柔弱,又怀了孩子。
更是虚弱。
裴淮想都没想地上前,蹲下:“上来!”
“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等你走下去,天都黑了,听说这条路晚上有老虎,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姑娘家。”
容婳扒上他背。
裴淮垫了垫:“你好重啊!”
他说的反话。
容婳却没作答。
他狐疑,难道生气了?
“我开玩笑的,你不重一点也不重,只是我压力大,你想啊,我背的不止是个人,还是一国之君,身份尊贵,我压力山大的好不好?”
怎么还不说话?
“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裴淮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让你嘴欠。
“那个,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裴淮努力想逗她开心:“讲了呢,你就不能不高兴了!”
“那,从前呢,有只鸭子,它摔倒了,然后就跟错了队形,猜猜看它说了什么?”
“对不齐对不齐对不齐!”
“没关系!”
“你……听懂了吗?”
“这是沈小姐教你的吧?”
“不是,我自己想的。”
沈悦柠跟他讲过一个,然后他自己学以致用,举一反三。
“这是我自己临时想的。”
“哦!”
她终于说话了!
裴淮又一个人背着她傻乐。
“你笑什么?”
“你终于说话了!”
“你很关心我吗?”
“当然了,你可是我带出来的,又是一国之君,我亚历山大的好不好?”
“你不用跟我道歉的,我们扯平了!”
“什么扯平,什么意思?”
“因为我也把你当成了裴肃!”
“放风筝的时候,我把你当成了裴肃,小的时候,只有他陪我放过风筝!”
“原来你让我带你出来放风筝是为了这个啊!”
“嗯,我在利用你!你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我来就是为了逗你开心的呀!只要你开心了,把我当成谁都可以!至少证明,臣在陛下这里还是有点作用的不是吗?”
容婳嗯了声。
裴淮扬了扬唇角。
她的双手环过他脖颈。
裴淮动作一顿。
低眸就可以看见她秀气纤长的手指。
葱白如玉。
犹如上好的羊脂膏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手。
沈悦柠细看不美。
她的手指没有她的细长白皙。
不如她的长。
裴淮的耳朵有些红。
脸也红红的。
心脏跳得非常快。
她的呼吸不时喷薄在他耳际。
温温热热的。
还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到。
裴淮愣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僵硬地前行。
“你心跳好快!”
裴淮:“……必须的啊,毕竟我背着一国之君!”
你很热吗?
容婳举手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放我下来吧!”
“你是看不起我吗?”
“并没有!”
“你耳朵是红的。”
“奇怪,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脸也红红的,你很热吗?”
“我……”
“裴淮,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裴淮故意颠簸她两下:“都说了别看不起我,我身体很棒!”
“……”
“你为什么不说话?”裴淮小心问道。
容婳不答反问:“你绝不觉得周围很阴森?”
“有吗?”
他怎么没发现。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
“你仔细听!”
“……”
“不是说这山里有老虎吗?”
“老虎?什么老虎?”
“你自己说的,你忘了?”
“……是吗?”
“哈哈我逗你玩的,你也信啊?”
裴淮哈哈大笑。
“裴淮!”
“别怕,我会保……”
“老虎!”容婳颤抖指着前面。
裴淮直视前方,妈呀是真的老虎。
容婳捶他胸膛:“跑啊,站着做什么?”
“我,我腿软!”裴淮要哭了。
腿吓软了,好丢人。
“你丢不丢人啊?”
容婳从他背上下来。
裴淮自己吓得半死,还努力顶在前面。
“别过去,我听说,老虎不吃死人,不如我们装死吧!”
裴淮伸臂拦住容婳。
前面的老虎金发明显。
四肢强健发达。
完美的脊背线条,迸射出惊人的力道。
一双眼珠子犹如打灯笼盯着人是噙着恐怖的光芒。
双瞳迸射出的危险厉色仿若要将面前的猎物顷刻间吞噬干净。
嘴一张,露出狰狞可怖的獠牙。
容婳吸口气:“你确定是在军营长大的?不是走的后门?”
“什么意思?”
“熊才不吃死人,老虎来者不拒,这是常识,懂?”
“……现在懂了!”他认真点头。
裴淮比划着距离:“待会儿我去拖住它,你赶紧跑!”
“你不怕吗?”
“我是男人皮糙肉厚我不怕,说不定它不愿意吃我呢?”
“裴淮?”
“嗯?”
“你觉得我逃得过吗?”
“你跑快点呗!”
裴淮扫过她肚子:“我忘了你现在不能做剧烈运动。”
裴淮重重吸口气:“难道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
“我裴家不会绝后了吧?”
“不会!”
“啊?”
容婳秘而不宣:“裴淮,跟朕死在一起,你怕不怕?”
“我……”
容婳拽住他手:“走吧,跟朕一起殉情去!”
然后拉着他就跑。
老虎嗷呜一声追在身后。
裴淮这一刻并不觉得多害怕。
反而觉得很自在肆意。
像个追风少年。
他的发被吹散。
斜视,身侧的女人发丝凌乱。
眼眸清澈,坚定。
迸射出一抹非比寻常的光。
这种感觉很刺激。
他从未体验过。
天呐!
裴淮觉得陛下真美啊!
他看得目不斜视。
当初的自己是有多眼瞎。
居然会觉得她跟沈悦柠长得像。
沈悦柠的眼眸圆润,她的稍微细长,微勾。
显得越发妩媚。
若是沈悦柠在这里,必然吓得尖叫哭喊,手足无措。
抓着他的手,只会哭。
沈悦柠的胆子小,柔弱。
没主见。
像一颗菟丝花只会依靠别的男人。
沈悦柠是需要男人保护的。
楚楚可怜。
而容婳是天生的皇族贵胄。
她那样骄傲,绝不依附别的男人而活。
她自己就是女王。
足以的当一片天。
此刻,
风刮着脸颊,发丝乱扬。
犹如被冰刀子在刮。
可他却并不觉得疼痛。
反而很激动,畅快!
肆意人生,快意恩仇。
是每个男人所追求的。
裴淮跑的脸红脖子粗。
直到前方的悬崖边,风沙更巨大。
“没路了!”
裴淮回头看去。
前方是悬崖。
后方是老虎。
“这下,我们真的要殉情了!”
第148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8
“等等,能不能让我再挣扎一下,我还年轻我……”
他话没说完,啊的一声。
容婳拖着他跳了下去。
飞一般的感觉。
裴淮本想会体验自由落地的感觉。
奇怪的是,周围风静止,他缓缓磕开眼缝,面前的画面也静止。
“怎么回事?我没死?”
老子怎么不在天上飞?
“不是,我怎么挂你身上了?”
容婳作势扒他箍紧的手指:“你也可以不挂!”
“别,我觉得这样挂着挺好,不挂着我人就要挂了!”
他死死抱着容婳!
容婳拽着藤蔓,藤蔓一截绕在她腰间。
然后一头又挂着裴淮。
悬崖顶的脚步声慢慢远去,老虎离开。
裴淮小心翼翼问道:“老虎好像走了!”
“我听到了!”
“那……咱们上去吧?我觉得这根藤已经承受不住我们两个人的重量!”
“我知道!”
“那,我喊一二三你就带着我上去!”
容婳没答话,裴淮心里登时没底:“你,为啥不说话?”
“我不会轻功!”
“什么?”裴淮大惊失色。
“不是,你没告诉我你不会轻功啊,你堂堂一国女帝,你不会轻功?”逗他呢?
快告诉是逗他玩的!
“谁规定一国之君就得会轻功?”
“靠,那你不早说?”没轻功还往下跳,跳就跳吧还带上他。
这下好了,都得凉凉。
容婳低声道:“你也没问!”
“得,还是我的不是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这根腾真支持不住了!”
他不想摔成肉泥啊!
裴淮环住她腰,拼命抱紧。
身形绷硬。
容婳:“你不是大将军之子,不是武功超绝吗?你怎么不飞上去?”
“我,我飞不上去了!”
“说人话!”
“我,我……”裴淮丢人地闭上眼:“好吧,我摊牌我恐高艾玛丢死人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么丢人的事情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那你用武功把我送上去,我再找人来救你!”
“凭什么?”裴淮翻个白眼,仿佛再说你当我傻:“送你上去,你就跑路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管我?”
他们有仇,这女人不趁机报复他?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被她故意抛下来的。
可问题是她也不知自己恐高的事情。
不光她不知。
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沈悦柠。
“既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啥?”
下一秒,藤蔓断裂。
两人随风飘落。
裴淮怕是第一个被老虎追跳崖死的。
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会摔的稀巴烂吧?
尸体被找到,就像一坨烂泥,估计连爹妈都认不出。
史上最惨。
容婳的腰被他抱的紧,像个树赖一样扒在她身上。
甩都甩不开。
风残忍地刮在脸颊上,耳边是裴淮叫的比猪还凶的声音。
吵得容婳耳朵疼,然后落地的瞬间,这货还算有点男子气概,知道护着她。
当了一回容婳的坐垫。
两人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容婳倒在裴淮身上,两人双双晕了过去。
裴淮在快落地的瞬间记得用了武功。
不然两个人估计早就摔成肉饼。
悬崖上,宴瑾溪的人赶到时,他们已经摔了下去。
宴瑾溪满脸充血似乎要跳悬崖。
士兵将他拦住:“摄政王,陛下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
唰——
摄政王一剑穿过对方胸膛。
噗——
吐血却是摄政王宴瑾溪。
宴瑾溪红眸充血,再次咔出血:“找!”头一歪晕倒。
“带摄政王回去,其余的人跟我留下寻找陛下!”
宴瑾溪被扶着回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茅草屋里。
他们被一对打野的猎人救了。
因为被护着容婳比他要先醒。
裴淮醒来容婳坐在床边。
“你醒了?”
裴淮的腿受了伤,动一下都疼,他皱起眉头。
“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失去记忆?
“儿啊,我是你娘啊?你忘了吗?你调皮跑人树上掏鸟窝,然后摔下来把脑壳砸坏了!怎么样,现在还好吗?能不能听到娘说话?”
“你是我娘?”
他盯着对面一张年轻的脸。
仿佛在说,靠,我娘是千年妖怪么,这么年轻的?
“看你,都开始说胡话了,我不是你娘,还能是谁?”
“可……”
容婳一拍他脑门:“看来真是脑壳摔坏了!来,大郎快起来喝点药,喝了药就不疼了!”
他别开脸:“我告诉你,虽然我失忆了,不代表我傻,你根本就不是我娘亲!”
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他这么大的儿子。
纯属扯淡。
“好吧,既然被你识破了,我就摊牌了!”
“哼哼,我就知道你骗我,小样儿,我是那么容易就被骗到的人么?”
“嗯,你很聪明!”
“哎!”她做出苦恼状:“傻夫君,实话跟你说了吧,你是我家那老不死的小郎君啊!三天前你偷隔壁翠花家的鸡,被追到小河沟里摔坏了脑壳!”
“现在是不是感觉脑壳疼?哎,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吃鸡蛋,你偏去!现在还疼吗。乖喝了药就不疼了!”
“我脑壳疼,不是,你真是我媳妇儿?”
“怎么,你想踢了裤子不认账?我不是你媳妇儿,难不成你还想当我儿子?”
“并没有,好吧,你是我媳妇儿!”
他挠了挠头:“我媳妇儿这么丑?”
啪,脑门被一拍。
“你作甚?”裴淮瞪她:“别告诉我,你是在我脑门上试手感?”
“格局小了吧?我在拍蚊子!”
“你……”
“乖,相公,起来把药喝了!”他摸着红红的脸:“别叫我相公,怪羞涩的,叫我名字就成。”
“刚刚不是叫我大郎的嘛?名字挺好听的,难道我不叫这个名字?”
容婳忍俊不禁:“好,都听我的小郎君的。”她温柔扶着他肩膀:“你怎么说就怎么做。”
“不知羞,让你叫我名字!”
“怎么,你喜欢叫大郎啊?好吧,满足你。”
“乖,想起来把药喝了!”
“不是刚喝了吗?”
“你不是失忆了?怎么还记得喝药的事情?”
“我好了,真的!”不想喝药,真的苦。
“真的好了?”
“真的,不信我给你背诗?”
“夫君我信你。只要不是讳疾忌医就成,既然没事来起来把衣服洗了吧!”
“……”裴淮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第149章 长公主的黑月光39
“愣着做啥?滚起洗衣服!”
“对了,还有锅里的碗也洗了,生个病都堆三天了,咋地,留着老娘帮你洗?”
“我,还是个病人!”
“多运动,多做点家务,你的病自然药到病除,大夫说,你的病就是缺乏运动,这叫懒病!”
裴淮生无可恋地爬起来:“哪个大夫说的?”他要去揍他。
“我说的,咋地,有意见?”
“……没!”
裴淮秒怂,跟着她来到茅草屋的‘御膳房’。
“这么多碗,你确定是三天的?”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容婳拉来一把椅子坐着嗑瓜子:“这是隔壁翠花家还有二狗子家的,你把人鸡吓跑了,不得补偿?”
裴淮汗颜:“你可真是我的亲媳妇儿!”
“那不然还是你掏鸟窝捡的?”
“……”
“快洗,洗完记得把篮子里的衣服也洗了!”
“还有衣服?”你特么逗我呢?
他可是病号!
“那不然呢,你娶我过门的时候,怎么说的?会好好对我,不让我做一点家务,怎么,现在就开始原形毕露了吗?”
她挥霍着帕子伤心:“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在床上说的话都是骗人的,追到手就不珍惜了,当初可是你说,我的手鲜嫩白皙不该做活的,这才多久?你就要我洗衣服做饭?太过分了!”
“媳妇儿我错了!”他都不知道啊:“我真的错了!”
关键是他刚刚什么都没说啊!
她是如何联想到这么多的?
拿洗过碗的手来给她擦脸。
做的手忙脚乱。
“你错哪儿了?”容婳问他。
“我……”对啊,他错哪儿了?裴淮挠了挠脑壳:“那媳妇儿你觉得我错哪儿了?”
“你连错哪儿都不知道?”一把拎着他耳朵。
“媳妇儿,疼疼疼。轻点捏!”
“你还是知道疼了?”
裴淮疼得龇牙咧嘴:“媳妇儿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总之我哪儿哪儿哪儿都错!”
“好啊,你敷衍我!”
“我没有!天地良心,我,我,我保证,下一次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要对媳妇儿唯命是从!”
“……还敢有下一次?”
“不敢了!”
容婳松开他耳朵,裴淮逃的远远的。
容婳冲他招手:“过来!”
裴淮皱起他英俊的眉。
怎么有点招小狗的既视感?
可就算是招小狗,他也不敢不去。
“媳,媳妇儿?”
裴淮怀疑自己不是她夫君。
不然,哪有媳妇像她这般粗鲁的啊?
洗衣做饭还要给她剥瓜子。
人干事?
剥慢了,一个大嘴巴子抽在脸上。
疼惨了!
裴淮武功没练好,倒是把剥瓜子的技术练的一绝。
“媳妇儿,吃瓜子吃多了上火你喝喝茶!”
好吧,他摊牌了!
其实是他的手疼。
“什么茶?”容婳瞅他一眼。
“绿茶?”
“你骂我?”
“我咋骂你了?”
“你骂我绿茶!”
“我没有啊!”裴淮要哭了。
然后又是一场鸡飞狗跳的追打。
隔壁捡鸡蛋的翠花:“啧啧,男人就该打,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打,狠狠打,往死里打!姐妹儿,真为我们女人长脸,对了,我这有擀面杖,要么?”
隔壁洗他婆娘脏衣服的王二狗狗哥:“真丢我们男人的脸,瓜皮,居然被女人打,我说大郎你跑啥?真男人你就跟她干啊,要不要这么怂啊?”
“干,你要干啥?咋,你要上天吗?”
“媳妇儿你听我说,我哪敢上天啊,我胆子小,只敢上你!”
“……我看你是皮痒欠抽生怕我打不着啊!”
“……媳妇儿我错了!”
然后又是一场你追我赶的狗血剧。
来借针黹的冯老哥,借完针黹打算走。
裴淮拽住他,好奇道:“冯老哥,你借这玩意做啥?”
这些不都是他们老娘们做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咋地是要自己缝衣服吗?
“怪我!”冯老哥愧疚道:“都怪我没学什么本事,除了挣钱就是挣钱,我媳妇儿衣服坏了,都没人缝。”
“你家又不是没钱,衣服坏了你给她重新买一套不就好了?”
“说的简单,那套衣服是我媳妇儿最喜欢的一套,好吧,我不跟你隐瞒,其实那衣服是我弄坏的,要是在我媳妇回来之前还没缝好,我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哎,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发明的,现在我媳妇儿,不是让我跪搓衣板就是跪榴莲,我长得五大三粗的,那面条一根就牙签那么细,还让我跪在上面不能断。”
裴淮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断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伸手一个大嘴巴子抽在我脸上,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比以前大了一圈?狗屁发福,全是被她抽的。”
“对了,那王八羔子你认识吗?”
“不,我不认识,肯定是隔壁王二狗发明的。”
“对,一定是他,这货是个妻管严,除了他谁有那本事发明这玩意儿啊!等着,我这就去就收拾他。”
“快去快去,赶紧去!免得他再丢我们男人的脸!”
“哎对了!”临走他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有个事我要跟你说一声!”
“啥事儿?”
“你不会也是个妻管严吧?”
“放屁?”裴淮快速说道:“你看我这样,像妻管严?不怕跟你说我媳妇儿可怕我了,在家什么都听我的,我只管睡了吃吃了睡,洗衣做饭都是她做!”
“真羡慕你,你是我们男人中的标杆,要跟你一样就好了,算了,我得回去补衣服了,你这衣服媳妇儿补的?太难看了。”
“就是嘛,太难看了,我这就去抽她,让她多学学女红。”
冯老哥又说了句羡慕他的话。
才走。
冯老哥一走,裴淮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她媳妇儿去街上赶集,不应该这么快回来才对!
“对,一定是幻觉,母老虎还在逛街呢!”他呢喃。
“母老虎说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家那败家娘们儿?”
裴淮心直口快道:“逛个街,恨不得把整条街盘下来,她以为我挣点私房钱容易吗?”
“所以,你还敢存私房钱?”
这声音?
裴淮猝然转身,我滴个娘惹!
“媳妇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