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龙战玄黄
越靠近入海口，水流就越发湍急，载着众人的原木犹如脱缰的野马在水面上飞驰。两里地外，挂在树杈上的黑衣人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猛地从树杈上飞了起来。
“唔？哇！”黑衣人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在砖墙上面。墙上面多了一个大窟窿，可是黑衣人的前进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继续犹如一颗超级穿甲弹一样勇往直前地为游戏中的建筑师创造着就业机会。在一串越来越弱的“啊！哇！哦！呃……”声中，堪萨斯城西街区的房子上面添了一大串人形的窟窿。在接连不断的几十次碰撞后，伴随着一道白光，死神终于见到了死神。
撞开了下水道出口处的栅栏，载着韩扬等人的原木落入了堪萨斯河。这里依然处于堪萨斯城的防空火力笼罩范围之下，众人泅水上岸，骑上骏马飞奔，很快来到了堪萨斯城的外围，找到一个自助式传送阵，传送、起飞，一个小时后已经飞抵中央城堡附近。
林娜、月夜和小六的骑乘技能非常差，飞低了会被弓箭射下来，飞高了往下看会头晕，因此黑衣人进攻的时候不能胜任高空侦察的任务。可是老匡不同，他早就驾着狮鹫飞上高空将战局摸了个一清二楚。目前发现的敌方兵力大约有一千六百多人，似乎人人都配有坐骑，大约一千四百人集中在中央喷泉附近五公里的区域内，分别担负抢劫运送物资、诱敌和守卫的工作；另外二百人驻守在开发区以东三十公里的地方，似乎在守护着什么东西。
驻扎在中央城堡和开发区之间的骷髅士兵共有一千名。这一千名士兵分为二十个小队，其中两个小队驻守开发区，四个小队驻守中央喷泉以北四十公里大峡谷中的火石基地，八个小队驻守中央喷泉，剩下的六个小队中，有四个在中央喷泉四周巡逻，另外两个在中央喷泉和开发区之间巡逻。
现在除了火石基地的驻军，所有的部队全都被引开了，巡逻的部队被引到了距离巡逻线三十公里以外的区域，驻守部队大多也在距离中央城堡十五公里的地方跟在马屁股后面转***。只有一个五十人的核心小分队距离中央城堡比较近，它们不知怎么意外地干掉了诱饵，正在返回中央城堡的途中。远水不解近火，现在能指望得上的，只有这一只小分队了。
韩扬一进入伊甸牧场，兵符水晶立刻恢复了作用，不过老匡接手兵符水晶后并没有让所有的骷髅立刻调转矛头直扑中央城堡，而是继续装作傻乎乎没人指挥的样子跟着敌人的诱饵转***。他的作战部署是自己和沃克救援中央城堡，韩扬突袭敌人集中抢劫物资的区域，利用自动回防的骷髅小分队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要是可能的话，再动手之前老匡是一个敌人都不想惊动的，敌人中有最少四百名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战斗职业者，还有射程达到两千米的城防床弩，如果严阵以待，恐怕难以顺利靠近。
自动回防的骷髅小分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他们调集了一支三百人的部队前往骷髅小分队的必经之路进行拦截。老匡瞥了一眼这支部队，立刻放下心来——这三百人的首领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根本连一点战术素养都没有。
黑衣人的战斗方式看起来相当熟悉，他们既没有利用弓箭手远程狙击，也没有划分战斗小队利用优势的数量进行合围，只是那么乱糟糟地站成一堆，众星捧月地跟在一个头目后面。头目高举手中的大刀喊一声什么，然后率先冲了出去，后面的人叫喊着高举武器紧随其后。气势虽然汹汹，可完全是街头流氓斗殴的架式。后面众人跑得有快有慢，不出两百米，就变成了拖拖拉拉的散兵阵型。
与之相比，五十人的骷髅小分队完全是静悄悄的，整个小队排成锋矢阵型，步伐步速完全一致。重装骷髅守卫默不作声地跑在最前面，侧后两步是四名配备了盔甲的骷髅战士，剩余的骷髅平民紧紧跟在这五个尖兵后面，白骨的脚掌踩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双方越跑越近，骷髅守卫身穿重铠手持巨锤第一个接触敌人，两百斤重的巨锤兜头盖脸朝着敌人头目砸去。小头目手中是一柄宽大的砍山刀，正是黑帮最喜欢用的武器，这家伙身手勇气都算不错，面对身高两米五十的高大对手毫无惧色，猛地侧身让过了骷髅守卫的锤子，一刀狠狠劈在守卫的肚子上。这一刀要是砍在人身上，即便抢救及时最少也要住院养几个月，可是骷髅守卫不是人，当的一声，砍山刀只不过在三公分厚的铸铁盔甲上面留下了一道白印，守卫的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大脚一抬，结结实实地踢中了头目的胸口。
手下为自己老大神勇的欢呼声立刻变成了惊叫声，勇敢的小头目如同被飞驰的卡车亲吻，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撞倒了五六个人才停下来。还没等爬起身，骷髅守卫已经带着四个重装战士冲了过来，十只负重将近半吨的铁靴子从他们脸上身上踩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吐血，后面又跟上了几十只白森森的大脚丫子。小分队跑过，地上几坨烂乎乎的饼状物化作白光消失了。
冲进人群的骷髅守卫可谓所向披靡，敌人的刀枪剑戟戳在三厘米厚的盔甲上他只当挠痒痒，自己手中的巨锤一挥，对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几丈远。巨锤变招虽然缓慢，可是范围极广，面对敌人这种密集杂乱的阵型，完全将武器长大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次舞动，人群中就要溅起一片血花，在他身边两米范围之内的敌人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骷髅战士也冲进了人群，他们手中的斧头虽然比守卫的锤子轻点儿，可依然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这种分量的武器根本不需要刃口有多锋利，擦上点边就是骨断筋折。守卫带着四个战士像火车头一样从黑帮队伍中飞驰而过，人群中登时开出了一个四米多宽的血胡同。
紧随在火车头后面的是兽人骷髅平民，虽然是混战，但他们的阵型丝毫不乱，锋矢在前披荆斩棘，骷髅平民紧随其后斩杀。平民骷髅的战斗力并不是很高，如果被四五个战斗型玩家合力围攻很快就会被打散架，但遭受骷髅守卫和战士冲击的黑帮已经丧失了斗志，他们的武器或飞上了天空，或被遗弃在地，所有人都用屁股对着骷髅狂奔。一般来说屁股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它们充其量只是骷髅手中刀斧的良好载体。五个重装骷髅像快艇一样破开海面后，跟在后面的四十五个平民骷髅便挥刀砍向那些摇曳的屁股，将快艇血红的尾迹不断拓宽，扩大。
当整个骷髅分队从人群中穿出时，战局已经不可逆转了。虽然这次冲击真正杀死的只有三十多名对手，可是头目已死，阵型已乱，散兵游勇们勇气全失，纷纷召唤出马匹四散奔逃。骷髅分队一次冲击就击溃了六倍于自己数量的敌人。老匡立刻下令斩杀受伤倒地的家伙，整编队形后再杀向中央城堡。
与此同时，黑巾蒙面的沃克已经飞出了云层，大摇大摆地直冲中央城堡。距离城堡尚有两公里远，伴随着尖锐的破空之声，两只床弩射出的巨大弩箭衔尾而至。这种连巨龙都要畏惧三分的巨箭长约两米、粗若儿臂，箭头由精钢打造，飞行速度快如闪电，被射击的目标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射中。但是沃克不但反应快、狮鹫骑乘技巧出类拔萃、眼神也是一等一的，只要是游戏中用肉眼能看到的东西，沃克都可以将图像进行数百倍的放大，城堡顶上的床弩刚刚离弦，沃克已经猛牵狮鹫做了个尾羽朝前的眼镜蛇机动，两支巨箭从前方呼啸而过。
床弩上弦要老半天，而沃克也不打算再给床弩射击的机会，命狮鹫收拢双翼全速俯冲。敌人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二支巨箭，沃克已经靠近了城堡，城堡顶端的弓箭手纷纷开弓，如蝗的羽箭呼啸而来。沃克单脚钩住鞍桥，身子倒挂在俯冲的狮鹫下面，摆出了一个空中“镫里藏身”。这一招在小说和评书里都是躲避弓箭的招式，沃克使出来却是为了格挡弓箭保护狮鹫。俩把弯刀如同两只螺旋桨在狮鹫身下飞速旋转，扑面而来的羽箭全都被劈开。几百米的距离瞬息而至，沃克在城堡正上方收回了狮鹫，一个漂亮的空中倒翻，双脚稳稳地站上城堡的堞墙。
现在整个城堡已经完全被敌人占据，城堡顶上是制高点，也是主要的防空火力点。因为没人想到竟然有空军胆敢强行突破防空火力在这里着陆，城堡顶上几乎没有一个近战职业，满满当当站的全是弓箭手。沃克嫌挥刀杀得太慢，一个空心筋斗落入人群正中，双手舞动间，十二柄弯刀四面八方连珠掷出。雪亮的弯刀宛如绞肉机一样飞进了人群，准确地在敌人的咽喉上划过，然后又打着旋乖乖地飞回了沃克手中。
投掷，收回，再投掷，再收回！沃克的双臂仿佛杂技演员一样令人眼花缭乱地舞动着。十二柄弯刀划出致命的弧线，令人目不暇接地收割着黑衣人的生命。以凝立的沃克为中心，殷红的血光、闪亮的刀光在城堡顶上勾勒出一朵绚烂夺目的死神之花，耀目的银色和刺眼的红色成了这里的主色调，绝望的惨叫和弯刀的呼啸奏响了此处的主旋律。不断有人在压倒性的恐惧面前崩溃，大叫着冲到城堡边缘纵身跃下，可是他们的身躯往往还未来得及下坠就在半空中被死神的花瓣覆盖，落地时已经化作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残躯。
不到一分钟，城堡顶上除了沃克，再无一人站立。死的人没有一个敢原地复活，全都抛下散落的物品化作白光逸去，地上剩下的都是倒在血泊中垂死挣扎的敌人。对于这些不堪一击的对手，沃克根本没有半点怜悯之心，死神的花瓣再次绽开，十余人全都在冲天的血光中灰飞烟灭。沃克漠然扫视了一圈血流成河的屋顶，收起弯刀拾阶而下。
沃克的突袭过于迅捷，从出现在敌人视野之中到冲下楼梯，一共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城堡顶上的人争相逃命，下面的人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情。楼梯上，冲下去逃命的弓箭手和冲上来查看的近战职业堵成一团。沃克历阶而下，掌中长枪信手挥动，登时又有十余人成了枪下之鬼，还有几个倒霉的家伙被串了糖葫芦。
又杀掉几个吆喝着冲上来的亡命之徒，楼梯上终于安静了。沃克走到楼梯门口，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楼门。
“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火光一闪，沃克仿佛被韩扬的大锤击中，带着一篷血雨飞了起来。
第159章 不战自溃
中央城堡以西两公里的地方，是另一个黑衣人聚集的场所。二百多人正在穿梭搬运从牧场中抢劫的贵重物资。另外二百人手持武器在周围警戒。他们的中间是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看样子已经接近完成，几个雕刻师和阵法师正在一个身穿灰色西服的人指挥下忙碌地进行最后的设置。
黑衣人中一个背绣白虎的小头目跑到灰衣人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天工，还有二十分钟，传送阵能搞完吗？”
灰衣人仰天叹了一口气，正要回答，忽然伸手指向空中：“那是什么？”
小头目仰头一看，云层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他拿出望远镜端详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是什么鬼玩艺儿？四四方方还会在天上飞？弓箭手，把它给我射下来！”
“知道了，堂主！”十二个操纵床弩的人一起忙碌了起来，巨大的床弩咯吱吱地对准了不明飞行物，负责瞄准的人从瞄准镜里看了看，也挠了挠头：“目标高度急剧下降，这东西好像不是在飞，而是在往下掉啊！”
“不管是什么，一进射程立刻开火！会长下了死命令，传送阵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好的！”
灰衣人接过了小头目手中的望远镜看了看，把望远镜一丢掉头就走。小头目连忙上前拦阻：“天工？你这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们会长，传送阵不能完成了。”
小头目脸上堆砌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起来自然得多的满脸横肉：“姓天的！你别以为会长让我们对你客气点你就把尾巴翘上天了！你老婆还在我们手里，不搞完传送阵你就替她们收尸吧！当然，在她们变成尸体之前，我会好好享受一下她们的！”
灰衣人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根据这个东西的下落速度和姿态判断，它受空气阻力的影响很小，粗略估计自重应该在十吨以上；而它的落点就在这个传送阵附近，你想想看，十几吨的物体从上千米的高空砸下来，是个什么效果？”
“十几吨！”小头目脸上的横肉一下子竖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那！那不会是员石吧！”
“大哥，那个字念陨，是陨石。”
“去死！”小头目一巴掌把不长眼的手下搧到一边，“还要你教我！快给我想办法把它……把它……”
小头目“把它”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办法。天上掉下来一个十几吨重的家伙，你能拿它怎么样呢？除非用地对空导弹进行拦截，否则就是37毫米高炮也束手无策，更不要说床弩之类的原始防空武器了。不过小头目不知道怎么办，手下可是明白得很，大家抬头看了看越变越大的“建筑垃圾”，齐齐呐喊一声撂下手头的东西撒丫子就跑。
不用说，这个从天而降的超大型建筑垃圾就是韩扬背包中较大的那个铁屋子。按理说把小的铁屋子扔下来基本上可以把这附近的敌人全灭——好说歹说里面还有将近两吨炸药呢，不过如此一来，附近敌人抢劫来的牧场的物资装备也一起灰飞烟灭了，算上同样价值连城的炸药和很有研究价值的引爆水晶，这些敌人相当于被钱砸死的——老匡可不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骑着狮鹫跟在大铁屋子后面俯冲，原意是为了躲避弓箭手的袭击，毕竟韩扬可没有沃克那“万箭丛中过，片羽不粘身”的本事。不过现在看来没什么必要了，所有的操弩手、弓箭手都在抱头鼠窜，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建筑垃圾的威力。在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中，地面剧烈地颤抖起来，几百米范围内的人都像炒锅上的蹦豆，被高高颠上天然后摔落在地。铁屋子虽然厚实，也经不住这样折腾，该瘪的部位瘪，该碎的部位碎，铁片如同霰弹一样四处飞溅。
可是灾难并没有结束，大地的震颤还未停歇，一杆定海神针似的巨戟猛戳地面。收起了狮鹫的韩扬客串一把消防队员，顺着戟杆滑落着陆。摔得四脚朝天的小弟们见到这么一个通天彻地的大铁柱子已经魂不附体了，再看到消防队员居然把那根铁柱子抡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登时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地往四周逃去。
黑帮众人一口气跑出几百米远，感到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这才停下来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追过来，逃兵陆陆续续停住了脚步，有几个胆大的回头看看那个手持非人武器的消防队员，发现他居然真的“抢救人民财产”去了！更可气的是这家伙的背包看起来像个无底洞，堆积如山的物资哗哗地在他面前消失，效率之高，比二百个搬运工加起来更胜一筹。
小头目一拍大腿：“嗨！会长这次失算了！”
“堂主英明，会长这次策划精良，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临场指挥，实在是巨大的失误……”
“去去去！你懂个屁！我说的是会长要是雇用这个家伙当搬运工，几分钟不就可以把这个鬼牧场搬运一空了嘛！还费什么劲去绑架那个工程师鬼画符！”
“堂主圣明！呃，那个家伙好像是这个牧场的人吧，雇用他抢劫自己的牧场，他可能不会干的……”
“噢！对了！他在抢我们的东西！快给我杀回去！把东西抢回来！”小头目如梦初醒，带着人就开始往回冲。
这边韩扬已经把敌人抢劫的物资拾掇得七七八八，连对方逃命时抛弃的两台床弩也老实不客气地收进了背包。见敌人往回杀，韩扬收起牙签掏出了鞋带。牙签虽猛，可是挥动缓慢，进攻范围也只有三十米，要是敌人箭雨射来，自己还是要变成刺猬。韩扬没有沃克拨打雕翎挥洒自如的本事，不过鞋带可以很好的抵御弓箭，趁着敌人还没有进入弓箭的有效射程，韩扬先舞起了鞋带。
韩扬没有死神的技巧，无法使出什么冲击波、振荡波，可是他的力量远超死神，可以把铁球舞动得更加有威势。巨大的铁球由缓至急在空中旋转起来，和船用锚缆差不多粗细的铁链子越放越长，铁球波及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随着旋转的加剧，铁球的特殊构造撕裂空气时发出的声波充当了第一杀手。一开始低沉呜咽的声音逐渐拔高，宛如几十辆火车同时拉响汽笛，随着分贝和音高的继续增长，噪音进一步加剧，很快变成了媲美城市防空警报的凄厉声音。冲在前面的人脱手扔掉了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翻滚起来；跟在后面的也感到头昏眼花，捂紧耳朵蹲在地上一个劲呻吟。
韩扬也有韩扬的苦衷。看到很多敌人丧失了抵抗能力，可是自己却无法追杀。牙签重达十五吨，第一次大展神威是在兽人酋长的山洞，第二次是在珐默尔大酒店的大厅里，两次的地面都是坚硬的石质地面，所以没有体会到牙签的“副作用”。这次敌人的传送阵选址在一块平整松软的泥土地面上，韩扬牙签在手，双脚立刻深深陷入了地面，走路极其费劲。现在用的鞋带虽然轻很多，但是比自己的体重还是大得多，旋转的时候必须像死神那样将双腿深深扎入地面才能避免被铁球的惯性带飞，可是随着离心力的加剧，想要站稳也变得越来越不容易了，至于一面挥动鞋带一面前进那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敌人过不来，韩扬也过不去，只好双腿深深插入地面，不断地加速旋转铁球。火车的汽笛声已经变成了几万人一起拿着茶杯盖刮玻璃的刺耳声音，听得人骨软筋麻，在噪音污染下，方圆几百米的黑帮众统统软倒在地。韩扬虽然体质特异，可是听到这种声音自己也感觉浑身麻酥酥的，他不知道死神是如何抵御这些刺耳声音的，反正转着转着自己也忍受不了了，双手一松，也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脱手而出的铁球直直地飞了出去，多普勒效应应运而生，超高音将铁球前进路线两侧的黑衣人全部被震晕了过去，至于正好挡在行进路线上的倒霉蛋，那更是像破布娃娃一样被砸得稀烂。
“呼……吵死了！老匡，东西抢回来了。”
“好，你去开发区附近的敌人聚集点吧，看看他们在那里搞什么鬼！”
“好的。”韩扬骑上狮鹫朝着开发区飞去。周围还有近百名弓箭手，等他们不再头晕眼花，自己恐怕就在劫难逃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至于扔出去的鞋带，当然还要顺道捡回来，倒不是怕被敌人捡走，只是那玩意儿要是不在背包里，自己只能在它周围一公里的范围内活动。
第160章 兵凶战危
沃克刚刚打开楼梯门，出现在面前的居然是整整齐齐的两排黑衣人，前面的半蹲，后面的站立，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杆类似火铳的东西！这些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全部静静地瞄着楼梯门，就等沃克毫无防备地进来一下子将他打成筛子。
沃克的反应比任何人类都要快，可是受体能的限制，他最多能只格挡弓箭，闪避子弹可做不到。更加可怕的是，这些火铳无需点燃药信，居然可以像燧发枪一样瞬间开火！火光一闪，千万颗铁砂漫天飞来，尽管沃克在火枪手还没有扣动扳机的时候已经一个后空翻向楼梯上跃去，但双腿还是被上百颗铁砂击中，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
城堡楼梯很陡，楼门低矮，沃克向后上方跳跃正是瞬间做出的最明智的选择，楼梯上洒下了斑驳血迹，可是沃克的身体却已经不在火枪手视野之内了。
“他中枪了！上！谁做了他，奖励五千块！”一个背绣玄龟的黑衣人一挥手，七八个手持刀剑棍棒的小弟嗷嗷叫着从火铳手后面冲出来涌进门去。这些近战职业的小弟一来没有领教过沃克的厉害，二来他们觉得就算是头大像挨上这么一轮火铳齐射不死也要昏迷了，能够斩杀劲敌自然是天大的功劳，当下奋勇争先，生怕被别人抢了头功。
迎接他们的，是空无一人的楼梯和刚才自己兄弟撒落遍地的装备。死了？还是跑了？几个家伙互相看了一眼，互相簇拥着往城堡顶端跑去。一道寒光闪过，跑在最前面的人忽然一顿，脑袋向后仰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紧接着腔子里的鲜血喷起来半米多高，尸体栽倒在地化做一道白光。后面二人刹不住车，脑袋刚刚在城堡顶上探出，又是两道雪亮的刀光飞过，二人的脖子上也多出了一道几乎切到颈椎的血口子。
每一击都是分毫不差地切入咽喉！只见刀光闪，连敌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陨命当场！这不是传说中百步之外取人首级的飞剑吗？这仗还怎么打！后面的人发一声喊，掉头就往楼下跑去。顷刻间，楼梯上除了增添了几件撒落的物品和几滩血迹，又变得和方才一样宁静。
见不再有人上来，沃克坐在离楼梯口不远的地方，用火把烧灼了一下弯刀，一一把自己身上嵌着的铁砂抠了出来。这些铁砂颗颗都有黄豆大小，击中沃克的时候枪口距离沃克不到十米，力道自是非比寻常。要不是沃克的皮肤、肌肉、骨骼一样比一样结实，又及时闪避让开了胸腹要害，肯定要立毙当场。尽管如此，沃克受伤最重的双腿还是骨折了，伴随着还有严重的肌肉撕裂和肌腱断裂。方才若非沃克以手当脚倒立着跑也很快，火铳手跟上来补上一枪恐怕就难逃性命。
弯刀在沃克手中变成了手术刀，叮叮咚咚的声音中，一颗颗粘着血迹的铁砂顺着楼梯滚落下来，沃克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完成了外科手术。伤口经过包扎后已经止血了，但是骨折等伤势想要痊愈最少要等上一段时间，靠着回旋弯刀固守城堡顶端是没有问题，想要冲下去在敌群中辗转腾挪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现在的局势是楼顶的沃克不敢下去，下面的敌人也不敢上来，双方就这么僵持在楼梯的两端。
混乱中没有人发现，一只姜黄色的肥猫顺着门缝悄悄溜进了城堡。
“沃克，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实在是太危险，一不小心就要被别人踩死啊！”
“没关系，只是那些家伙守住楼梯口我下不去。你看见他们手里面的枪了没有？”
“等等，我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再说……”肥猫东躲西藏地绕过乱成一团的黑帮成员，溜进一间被洗劫过的屋子。下一刻，一个不管从背面看、侧面看还是正面看，只要被男人看到就想犯罪的大美女出现了，她双手做出奇怪的姿势，四只半透明的隐蜂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入城堡各个角落。
在城堡的大厅里，三个头目样子的家伙正在激烈地争吵。嚷嚷得最凶的正是刚才在传送阵被韩扬吓跑的那个家伙：“泉水搞不到手，抢到的东西又丢了，敌人只有两个，可是比怪物BOSS还变态！会长到底去哪里啦！突然下线，这下可好，再不上线我们就都死在这里了！”
说这三个家伙像头目，主要是因为他们的衣服和普通小弟不同。喊得最响的小头目背后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老虎，另外俩人，个子高大魁梧的衣服上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身材粗壮厚实的背后绣的则是玄龟。侦察隐蜂传来的图像极为清晰，老匡一看就明白了，这个黑帮多半是设了四个堂口——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这三个家伙应该是其中三个堂主，按理说还应该有一个朱雀堂主，不知道在哪里。
玄武堂主看起来比较沉稳，他双手做出一个少安毋躁的手势：“别着急，会长多半有急事，一会儿肯定还会出现的，那些物资丢就丢了吧，也不是太值钱，最少城堡还在我们手里。放心吧，有魔晶火铳在这里，什么样的敌人都攻不进来的。”
白虎堂主正要说话，一个黑衣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堂主！不好了！那支五十人的骷髅分队正朝这里冲过来，已经距离城堡不到三公里了！”
这下青龙堂主也沉不住气了：“这下坏了！要是所有的骷髅都跑过来，不要说二十支魔晶火铳，就是二百支也抵挡不住啊！要不，我带着青龙堂的弟兄先去顶一会儿？”
玄武堂主摇了摇头：“分散兵力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我看还是先让弟兄们进入城堡，然后关闭城门升起吊桥，利用优势地形防守，能撑多久算多久吧，只要会长上线，一切都好说。再说那些骷髅也不一定会攻击自己的城堡……”
玄武堂主话音未落，通讯水晶忽然响了起来：“特拉维斯，出了什么问题？”
没等玄武堂主说话，白虎堂主一把抢过通讯水晶：“会长！会长您可来了！您快拿个主意吧！那两个家伙太狠了！一个使弯刀的不到两分钟就杀掉了我们八十多个弓箭手弟兄，那家伙会魔法！他能变身三头六臂同时扔出来几万把弯刀！另一个用电线杆的更变态！一人就把几十吨物资都装走了，他也会魔法！掏出一个大铁球转起来呜呜叫，听到的人都瘫在地上动不了！吸血……啊，吸体力！肯定是吸体力的魔法！还有那些骷髅卫兵也很厉害！它们……”
通讯水晶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我知道了，大卫，把水晶给特拉维斯。”
“会长，您来了就好。出现了两个实力强大的敌人，一个劫回了我们抢劫的物资，破坏了临时传送阵，现在朝奥赫尔那里去了，另一个杀光了城堡顶上的弓箭手，现在被魔晶火铳逼住不敢下来，但我们也攻上不去；有一个诱饵失效，一支五十人的骷髅卫队开始冲向城堡，预计再过十几分钟就会抵达。城堡目前还在我们手中，但泉水的防御太坚固，除非有大量的炸药，否则恐怕没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无法打开。情况就这么多，请会长示下。”
玄武堂主明显不是白虎堂主那样的饭桶，几句话简明扼要地就说清了形势。通讯水晶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会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我马上还要再下线，详细情形回来再说，现在所有人按照原定计划撤退。马修，你在前面扫清障碍，特拉维斯，你带领剩余弓箭手和魔晶火铳断后，大卫，你在中间策应。立刻撤退，记得带上那个工程师，不要让他有向外界求援的机会。”
“明白了！”
“撤退？我们花了这么多钱准备的行动就这么撤退？”白虎堂主不甘心地嘟囔了两句，不过看来会长的话他还是不敢违背，顺从地拿出了自己的通讯水晶，开始下达撤退的命令。
空房间里，蜂后问道：“主人，我们怎么办？”
“先扰乱他们的撤退，为骷髅卫队争取时间。城堡边上的传送阵已经被韩扬破坏了，那个奥赫尔可能是驻守在开发区附近的朱雀堂主，那里估计有他们的第二条退路，不知道韩扬能不能干掉他们。还有那个工程师，听起来敌人好像很在意他的样子，看来韩扬破坏的那个开放式的传送阵就是他主持修建的。不过‘不要让他有向外界求援的机会’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听说过有能在别人的领土上修建的传送阵，能修建这么独特的传送阵，那工程师一定是个高级人才，我们要想办法和他接触。”
“好的，正面作战我不拿手，骚扰我最在行了！”蜂后一笑，咬破食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六芒星阵。
“GINOMMUS?MRAWS……”
随着伊莎贝拉的召唤咒语，六芒星阵上光芒闪动，上千只各式各样的马蜂挤挤挨挨地出现在法阵中央。看到这一堆蠕动着的家伙和尾巴上颜色各异的虿针，老匡都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注：青龙堂主－马修（Matthew）；白虎堂主－大卫（David）；朱雀堂主－奥赫尔（Ocher）；玄武堂主－特拉维斯（Travis）
第161章 背城一战
刚才已经有幸存的弓箭手向玄武堂主报告了楼顶上那个家伙的利害。人在恐惧的状态下，很容易夸大凶手的特征，这个手下更是过分，把沃克描绘成了青面獠牙、三头六臂的怪物，什么一出手就是三百把飞刀，一枪扎死十七八个人，听得特拉维斯直皱眉头。但不管是真是假，至少这个家伙害怕火铳齐射，特拉维斯一面吩咐城堡大厅里的黑帮成员收拾东西准备撤退，一面吩咐二十支魔晶火铳盯紧楼梯口。撤退本来就是令士气低落的命令，要是背后还有敌人追杀，无疑会变成溃逃，到时候损失就更大了。
青龙堂主马修带着手下率先走出了城堡，他负责开路，必须先行一步。紧跟着白虎堂主大卫也跑了出来，刚要招集手下搜索刚才混乱中走散的工程师，却发现工程师正老老实实站在距离城堡不远的一棵树下面。大卫得意地一笑，正要上前嘲讽两句，忽然背后城堡中一片哗然，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和火铳射击的声音杂乱无章地响了起来。
二十个排得整整齐齐的火铳手，忽然同时惨叫一声，伸手拍向自己的后脖颈和脸上，几只细小的银色马蜂飞了起来，转了一个***又钻进了他们的袖口。紧接着大厅中嗡嗡声大作，千百只马蜂旋风般从一个通道中涌了出来。这些马蜂明显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小的有拇指粗细，大的居然有网球大小，各个色彩斑斓，这么铺天盖地地冲过来，光看着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射击！快！”玄武堂主指着通道口大叫。虽然不知道这些马蜂是怎么来的，可是若不能在马蜂集中的时候把它们压制回去，等它们冲出通道分散开来就无法用大面积杀伤武器进攻它们了。
玄武堂主的判断虽然准确，命令也够及时，可是老匡怎么会让他如愿？敌人手中的火铳有些类似现实中的霰弹枪，正是马蜂群的克星，老匡首要照顾的就是这群杀手。
楼梯的门被一个顺着楼梯滚下来的人撞开了，他的身体还没有停稳，雪亮的刀光便流水般肆虐开来，七八个火枪手强忍着脖子上的痛痒，刚要瞄准开火，手腕上又传来一阵钻心的痲痒，眼瞅着手腕上就肿起一个馒头大小的包。银蜂虽然只有黄豆大小，可是正儿八经的异界生物，虿针蕴含的是麻痹中枢神经的强力毒素，当时几只银蜂就把十三点体质的韩扬活生生折磨晕了，这些五六点体质的火枪手哪里经受得起？没等他们重新瞄准，雪亮的刀光已经划过了他们的脖颈。
银蜂的等级很高，占用的召唤点数也很多，蜂后现在的等级没有能力同时召唤二十只，因此并不是所有的火枪手都有银蜂照应。靠近通道一侧的几个火枪手是被侦察兵——隐蜂客串蜇伤的。隐蜂的毒性没有银蜂那么强烈，但是它们仗着自己几乎隐形的特点，叮咬的都是眼皮、嘴唇这些最敏感的部位。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好几个火枪手撒手把火铳都扔掉了。
玄武堂主见手下不成事，箭步上前捡起一杆火铳就要对蜂群开火。耳边传来一声咆哮，一头狮子大小的猛兽从蜂群后面蹿了出来，狠狠地撞在特拉维斯胸口。半金属化的赛普洛斯体重超过三百斤，被他的冲撞攻击顶一下，十五点体质的好汉都要吐血，玄武堂主怎么顶得住？火铳脱手飞上了半空，特拉维斯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墙壁上，然后委顿在地。
此时蜂群已经顺利进入了大厅，它们的首要攻击目标也是火枪手。各式各样的马蜂密密麻麻地爬在每一个火枪手的头脸之上，这些火铳手立刻就崩溃了，歇斯底里地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来，更有一个昆虫恐惧症患者把火铳塞进自己的嘴里，干净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其实蜂群的蜇咬短时间内不足以毙命，真正致命的还是沃克手中的十二柄弯刀。但是恐惧往往会让人丧失判断力，被大群的毒虫蜇咬正是人类最害怕的事情之一。现在大厅里的敌人没有一个去关注沃克，全都拼命挥动着武器徒劳地抵御蜂群的进攻。一身黑色皮衣的蜂后把脸一蒙也亲自上阵了，虽然黑色皮衣和黑帮的黑衣服有些差别，可现在大厅里乱成一片，谁还会注意到这些差别？蜂后也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满大厅乱窜，其实是阴险地绕到别人后面用俩把虎肠匕首专门捅别人后心。
肥猫也蹿了出来，不过他的目标不是杀伤敌人，而是散落在地的魔晶火铳。这种玩艺儿毫无疑问本身就价值连城，从长远意义上来讲，如果牧场能够研仿出来，今后生活职业者也有了很强的自卫能力。现在大厅中人人都是杀得眼红，唯独老匡是见钱眼红，不顾刀光剑影四处窜来窜去收集火铳，要是被敌人捡回去一把，他最少要心疼半个月睡不着觉。
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大厅，厅里面的人磕磕绊绊要冲出门口逃命，外面的人拼命想挤进来帮忙，还有些人被马蜂蜇得眼都睁不开了，只知道挥舞着武器不分敌我地四处瞎砍。一时间，黑帮众自相践踏，自相残杀，整个局面已经完全失控。敌人中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玄武堂主特拉维斯一个，他吐了两口血，掏出通讯水晶大声吼道：“会长！敌人突袭，兵力不明！城堡保不住了！让大卫和马修不要进来支援，赶快按照原订计划撤退，我能拖住他们多久算多久！”
“咦？这倒是个人物啊。”老匡惊讶了一下，能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做出如此冷静的决策，看来这个敌人不简单。不过敌人越是不简单就要越早干掉！老匡爪子一挥，赛普洛斯混在上百只马蜂里一起朝着特拉维斯扑了过去。
特拉维斯退到城堡门口，从背包里拿出了两张奇形怪状的盾牌，看样子打算死守这里不让老匡等人追击。他的两张盾牌属于中型圆盾，直径大约五十公分，中间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边缘是辐射状的银色刀刃，一看就是一对攻守兼备的高级武器。不过赛普洛斯可不管敌人手中拿着什么东西，怒吼一声就扑向了特拉维斯。
特拉维斯沉腰立马、右臂微曲，摆好了姿势迎接赛普洛斯的撞击。“嘡”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特拉维斯右手的盾牌硬生生地顶住了赛普洛斯的钢铁头颅，与此同时，他左手的盾牌猛挥，赛普洛斯庞大的身躯居然被他砸到了一旁。
“NIS?ENOTS！”特拉维斯又吐了一口血，大声地念动了咒语。两道灰白色的光环从盾牌上延伸出来，顺着特拉维斯德双臂游遍了全身。光环所过之处，特拉维斯暴露在外面的须发皮肤全都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这是石肤术！”沃克一眼就认了出来，当时正是这个法术救了梦幻法师一命。特拉维斯能够硬顶赛普洛斯的冲撞特技，毫无疑问是战士类的职业，既然如此，这个法术肯定是盾牌上附带的魔法技能。
果不其然，蜂后的话音传来：“主人，胡蜂和杀人蜂对他的进攻完全无效！”
“让银蜂攻击！”老匡通过沃克的思维迅速了解了这个法术，既然当时沃克的雷霆一枪只不过勉强穿透石肤，那普通马蜂的虿针肯定也无法突破这个法术的防御。不过银蜂连金属和矿石都能腐蚀溶解，想必这法术形成的几层薄薄的石皮应该撑不了多久。命令一出，大群的胡蜂和杀人蜂离开了玄武堂主，重新扑向大厅中的黑衣人。
沃克已经将火枪手屠杀完毕，四柄弯刀旋转着飞了出来，分袭玄武堂主的颈、胸、腰、腿。玄武堂主反应迅捷，两张盾牌护住了胸腹要害。当啷啷几声响，三柄撞在盾牌上的弯刀掉在了地上，攻击腿部的弯刀结结实实地砍中了特拉维斯的小腿迎面骨。石屑纷飞中，这柄弯刀也掉落在地，而特拉维斯的双腿居然安然无恙。
“沃克！不要浪费弯刀，你继续杀小卒子！”
“好的！”
***！石肤术了不起吗？老匡猫爪再挥：“上来两只隐蜂，蜇他的眼睛！等他闭上眼，让银蜂从他的鼻孔钻进去蜇！我就不信他的呼吸道也是石头的！”
玄武堂主本以为仗着盾牌上的双倍石肤术最起码可以支撑十几分钟让大部队有时间撤离，却没想到对手的刁钻狠辣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刚刚闭上眼躲过了两只马蜂的蜇刺，只觉得鼻孔一痒，随即鼻腔传来了钻心的剧痛。人的鼻子附近被称为危险三角区，这里的血管神经最为丰富，如果鼻子被打上一拳会立刻晕眩就是这个道理，现在被剧毒的银蜂狠狠蜇了两下，这种痛苦哪里是人类能够忍受的？可怜的玄武堂主大叫一声，扔掉盾牌捂着鼻子就在地上打起滚来。银蜂的智商很低，根本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它们就像钻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一样，钻入口腔在舌头上又蜇了两下。
毒素顺着丰富的毛细血管迅速扩散，玄武堂主的口腔和鼻腔立刻肿胀了起来，呼吸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玄武堂主痛苦得浑身发抖，卡着自己的咽喉在地上翻滚挣扎，连蜂后似乎都有点不忍心看下去了：“主人……这么使用银蜂……你是不是也太狠了点啊……”
老匡二话不说，蹿过去就想把两面盾牌装进背包，可惜猫形态的老匡无法背超空间背包，装了几支火铳的他已经有点超负重了。赛普洛斯把两面盾牌叼到沃克面前放下，大声地教育蜂后：“主人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老匡点点头：“他们杀死手无寸铁的月夜、林娜和小六的时候想到过什么仁慈吗？杀死那些无辜的小动物时可曾感觉到残忍？伊莎贝拉，要想了解人类的残忍，有空我可以给你讲讲潘老板被俘后的经历。”
蜂后咋咋呼呼跑到一个黑衣人后面，悄无声息地挥刀扎进了敌人的后心：“主人，不用啦，无论您做什么事情，伊莎贝拉都喜欢！”
老匡无奈地一笑，低头发现地上的玄武堂主已经一动不动了。按理说玩家死亡后应该变成白光消失，可是这家伙为什么还在这里？难道想原地复活？
沃克洞悉了一下笑道：“这家伙没有死，我估计是无法忍受剧痛强制下线了。不过消失用不了三十分钟，过一会儿他就会因窒息而死了。”
“哦？这倒不错。”老匡点点头，“沃克，来，动手！把这家伙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扒下来！”
“……”这回连赛普洛斯都无话可说了。
特拉维斯一倒，大厅中再无人是赛普洛斯的对手，老匡命令赛普洛斯守住门口，自己走出了城堡。
老匡手头其实没有什么兵力，最能打的沃克又丧失了灵活的身手，因此这次虚张声势的突袭只不过是扰乱一下敌人的撤退，真正想要大规模杀伤敌人还得依靠回防的骷髅部队，要不然老匡也不会等青龙堂和白虎堂的人撤出城堡以后才发动袭击。如果敌人真的反扑城堡，正儿八经和自己缠斗，自己就要仗着城堡内地形熟悉的优势和敌人展开阵地战和游击战，只要拖延几分钟，最先回防的骷髅卫队就会到达，这些兵力再缠住敌人一会儿，其他的兵力也会源源不断的来到，届时敌人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现在被玄武堂主识破了拖延战术，在城堡聚歼敌人已经不能实现了，老匡立刻实施第二套方案，把歼敌计划改为追击、截击和伏击，用连续不断的打击摧毁敌人的士气。只要敌人的斗志消散，再多的兵力都只不过是板上的鱼肉。“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这个道理一百年前的某个导演都明白，老匡这专门搞战术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不过要对敌人形成持续的打击，必须全盘了解敌人的动向，然后再干掉敌人的侦察兵，才能形成让敌人四处挨打的局面。
“伊莎贝拉，不要杀小卒子了，换上黑帮的服装，拿上沃克的精灵私语，骑着我的马，混到敌人逃跑的队伍里去。小心一点，不要被敌人发现了。”
蜂后嫣然一笑：“放心吧，主人，就是被发现他们也杀不了我的。”
老匡摇摇头：“我是要让敌人摸不清自己的部队是否被发现，或者哪一支部队被发现，这样他们在撤退的同时还要派出兵力侦察，可以达到拖延时间和分散兵力的目的。”
“哦，是这样的……”蜂后的笑容有点尴尬，“主人的心思真是缜密，放心好了，我不会坏事的。”
此时黑帮在大厅里已经死伤将近百人，满地都是爆出的装备。蜂后找了一套身材差不多的男性服装换上，掩住了自己傲人的身材。赛普洛斯一放水，蜂后就“逃”到了城堡外面。外面也是一片混乱，蜂后策马扬鞭，轻而易举地混进了敌人逃跑的队伍。
玄武堂本身就是负责防守的堂口，堂主体质也高于常人，虽然比不上沃克韩扬，但是窒息也要五六分钟才会死。沃克出手是何等的迅速？双手如电几下就把特拉维斯扒了个精光。此时大厅里的黑帮小弟已经没有多少了，如果一开始他们就冷静地合击赛普洛斯，也许赛普洛斯不是他们的对手，至少也要身负重伤。可是这些人个个被马蜂蜇得像猪头一样，精神面临崩溃，连门口都看不清在哪里了，哪儿有什么冷静可言？赛普洛斯威风凛凛地在门口一站，当真如同看守地狱大门的地狱犬一般，连扑带咬，硬是没有放一个敌人出门。
“沃克，你还能骑狮鹫吗？”
“应该没问题，不过格挡下方射来的弓箭就有些困难了。”
“不需要格挡弓箭，我只需要干掉敌人的侦察兵。敌人的会长策划出这样精密的计划，在发现不能成事的时候又当机立断地撤退，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如果让他了解了我们的兵力部署，恐怕会变成一场苦战。”
“好的，需要我怎么做？”
“敌人撤退的大方向是西面，沃克你侦察敌人部队的南侧，我来侦察北侧，优先格杀敌人的侦察兵，尤其是一开始引诱骷髅部队离开防区的那些家伙。骷髅现在掉头，他们一定跟在后面，我们部队的动向如果完全被敌人掌握，就根本谈不上什么策略了。嗯……赛普洛斯，你把城堡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漏网的敌人。”
“是！”众人答应一声分头行事。老匡走上城堡楼顶，只见西面尘土大作，黑帮已经策马跑出去很远了。南面不远处，五十人的骷髅卫队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跑了过来。骷髅无法追上奔马，只有靠迎头截击才能伤到敌人。老匡和沃克计算了一下，发现距离较近、能够接触到敌人逃跑路线的骷髅部队只有五个小分队，而且这五个小分队有两个距离开发区很远，最多只能半道截杀，无法赶到朱雀堂守护的逃逸点。而到目前为止，干掉的敌人不到二百，剩余的还有一千四五百人。敌人现在虽然败退，可是指挥系统已经恢复，如果硬碰硬的靠一百五十个骷髅和十倍兵力的敌人死磕，根本就是毫无胜算，即便惨胜也要消耗大量的浑沌之力。
“敌人仗着快马长途奔袭，把逃脱点定在大后方，来回拉扯分散我们的兵力，还真是有点棘手啊……”眼前这只小分队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老匡命令五十人的骷髅小分队佯装追击，路过宠物园废墟时把小六林娜和月夜接回来，关闭城堡大门以防敌人反扑。
安排好这些，正好赛普洛斯回来报告城堡中的敌人已经被肃清。老匡收回了赛普洛斯，驾着狮鹫飞上了高空。一个想法不断地萦绕在老匡的心头，敌人策划如此周密，为什么打起仗来却一触即溃呢？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第162章 苦征恶战
韩扬骑着狮鹫直飞开发区，天高云淡，视野非常好，距离开发区三十多公里时，韩扬发现了地面上蚂蚁一样聚集在一起的黑衣人。
“老匡，我看见敌人了。”
“小心一点，这里是敌人逃走的第二条通路，有一个堂主混在里面，应该不是善茬。先观察一下情况再下去。”
“好的。”韩扬躲在云层里面飞行，距离那帮人还有大约三公里的时候，他放慢了速度，拿出了望远镜观察地面上有没有床弩。
仔仔细细看了两遍，韩扬没有发现一具床弩，而且令人奇怪的是，这一百多家伙人人持刀拿剑，没有一个看起来有远程攻击的能力！
“老匡，好像一个弓箭手都没有啊！”
“嗯？我也没有发现，而且只有一百多人，这数目有点少啊……”老匡心中疑窦重重。难道是因为敌人想不到我们会袭击这里？那个会长会这么大意吗？为了防止牧场的兵力迅速回防，敌人破坏了牧场的传送阵，打算用自己修建的那种不知名的传送阵逃走，刚才在中央城堡附近被韩扬破坏了一个，按理说在朱雀堂守护的地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在地面没有发现的话，应该是建在地下的溶洞中。这个传送阵可以说是突袭牧场的这一千多敌人的第二条生命线，敌人没有道理只派这么点人手守在这里。
黑帮的这次突袭原本就超出了老匡的预料之外。现在大陆上的牧场最少有上万个，可是像伊甸牧场这样拥有两千异界生物防卫的牧场可以说万中无一，撇开韩扬冲动造成的漏洞不提，就算牧场中的骷髅兵没人指挥，在一般人眼中也和一块铁板无异。可是敌人的会长居然能事先伪装成普通雇主租用土地，避开监听运送兵力、探查牧场的情报，然后趁着牧场防备最空虚的时候突袭，用诱饵引开弱智的骷髅卫兵，再用快马直捣黄龙……无论从哪方面说，能够策划出这样一个完美计划的人绝不会是庸才，对于突袭来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这两个要点他全都做到了。
可是真正懂得用兵的人，“未思进先思退”这个道理也肯定会铭记在心。深入敌后的突袭当然要做到出其不意，但更重要的是要预先安排好退路和接应，这样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才能保证全身而退，这才称得上一次成功的战例；否则让两千玩家在归途上去面对两千兽人骷髅，这样的突袭只能称之为“自杀性恐怖袭击”。这个会长预先在开发区外三十公里处布置了一个地下逃逸点，然后又在中央城堡附近布置第二个逃逸点，这说明他对退路考虑得也很周详，可是，为什么对第二条退路的防护这么薄弱呢？
是敌人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老匡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是一阵恐慌，连忙离开了韩扬的思维。韩扬上次蓝色光球爆发之后不但莫名其妙地懂得了许多他以前不懂的理论知识，而且在自己融和他的思维的时候，还经常会知悉自己的想法，老匡现在心中有一些很靠不住的推测，暂时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
韩扬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曾质疑黑帮怎么会如此精准地掌握整个牧场中人员的动向（详见《第156章原生体质》），自己当时解释为“只要他们发现了我们的监听地道，避开那里挖掘自己的地道绕过围墙，再派出优秀的侦察兵，这一切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其实这是一个颇为牵强的理由，自己搪塞过去之后立刻就询问韩扬其他的事情扯开了话题，目的就是不想让韩扬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因为这个问题老匡其实已经反复思过，最终得出了三个答案：一是敌人很走运地蒙上了一个最佳的进攻时机，二是敌人有着不为人知的侦察手段，至于三……那是一个让人感觉很恐怖的推测，不要说告诉别人，老匡自己都不太愿意去想起。
静了一下心神，撇开自己的推测，老匡重新融入韩扬的思维：“嗯，嗯，刚才我走神了，怎么样，找到弓箭手了吗？”
韩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个会长真要是像你所想象的那样‘未思进先思退’，也许他在地下传送阵那里埋伏了不少兵力，这样的话不就说得通了？他说不定还打算趁着我们去围剿地面守护部队的时候来一次反围剿呢！”
“嗯？别说，你这个推测很有道理。”
“那就好办了，在地面也好，地下也好，只要扔几个炸药包下去，地面的被炸死，地道里的被塌方压死，就能把他们全干掉了！也许敌人自己没有炸药，也认为我们没有炸药呢。”
“这个高度？当年越战美军高空轰炸越南的战略枢纽——清化大桥，用了数十吨炸弹都没有奏效，后来用激光制导的炸弹才达到目的。你能扔得那么准？”
“我的背包里也有好几吨炸药包啊，带起爆水晶的不带起爆水晶的，一古脑扔下去，总有能蒙中的吧。”
“韩大场主，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市面上一吨炸药多少钱你知道吗？黑帮人人都配马，纯属拿钱砸游戏的主儿，还不是一样没有足够的炸药去炸生命喷泉？炸药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战略物资！你就大把大把往下扔？”
“呃，那怎么办？”
“既然敌人没有防空武器就可以俯冲投弹啊，距离地面百米甚至更低一点的时候再投掷，这样精确度就有点保证了。不过你也别把炸药都扔了，扔个几包把他们吓唬散了就成，炸药一炸，什么战利品都捡不着，那可是正宗的亏本买卖！现在我们的目标不是全歼敌人，而是尽量延误敌人的撤退，让被引离防区的骷髅卫队有时间杀回来，时间拖得越长，回来的骷髅数量越多，所以，这场战斗我们不是在和敌人较劲，而是在和时间赛跑！”
“好的！我明白了！”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准备进入冥想状态吧，那个玄武堂主身手不含糊，谁知道朱雀堂主又有什么花活？”
“知道了。”
韩扬在空中盘旋了两分多钟，启动了冥想之后一拍狮鹫的脖颈，钻出云层直奔地面俯冲而去。地面上骚动起来，很多人抬头看着韩扬指指点点，还有几个家伙拿出了通讯水晶喊着什么。
狮鹫俯冲的速度非常快，转眼间距离地面已经不到两千米了，忽然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显眼的红点，一个人傲然立在高坡上，手中斜拎着一张将近一人高的长弓！随着距离的飞速拉近，韩扬已经看清楚了高坡上那个人，一头火红色的短发，一身鲜红的紧身皮甲衬托出凸凹的身材，手中的金色长弓散发着灿烂光芒，看样子就是那个朱雀堂主了。
就一个弓箭手的话，我应该能对付……韩扬刚想到这里，老匡的声音传来：“不好！韩扬！快拉高！”
“啊？”韩扬一愣，下意识地拉高了狮鹫的俯冲的角度，就在这时，一道蓝色光芒闪过，韩扬只觉得腹部一麻，一支箭穿透狮鹫的左翼射入了自己的腹部！高速俯冲的狮鹫惨叫一声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杂乱无章地翻滚了起来！
麻痹的感觉消失后，烧灼和撕裂的剧痛紧接着传来。韩扬勉强镇定心神，发现自己已经从狮鹫的背上跌落，狮鹫的左翼受伤颇重，看起来已经失去了飞行能力，韩扬无奈之下先把狮鹫收回宠物空间，老匡的声音再次传来：“先控制好翻滚！手脚张开争取保持平衡！”
听到老匡的声音，韩扬镇定了一些，听从着“跳伞教练”的指导，努力止住了自己在空中无规律的翻滚，可是冥想状态已经被打断了。韩扬灌下了一瓶生命药水，赫然发现地面上那个红衣女已经再次张弓对准了自己！
“双膝弯曲，双腿并拢，对准弓箭手，加快俯冲！”
“嗯！”韩扬双腿并拢蜷曲，身子微微前倾，俯冲的速度果然加快了，同时也将自己面对弓箭手的面积减到了最低。又一支箭呼啸而来，擦着韩扬的头皮飞了过去。
韩扬心惊胆战，老匡何尝不是？有射击经验的人都知道，瞄准自上而下运动的目标是最困难的事情，何况还是以自由落体速度运动的目标！但刚才若不是韩扬突然改变速度，这一箭肯定会准确地钉在韩扬的脑袋上！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一张弓吗？就连狙击步枪也射不了这么准啊！这个弓箭手的精确度已经可以媲美花荣了！对于玩家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还有机器人在玩游戏？
见看到堂主一箭将敌人从高空中射落，小弟们大声喝起彩来，虽然第二箭没有命中，但这小子再过几秒钟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小弟们兴高采烈地向那自由落体的落点跑去，打算好好看看人是怎么变成烂西红柿的，可是刚刚跑出两步，又惊讶地停了下来。
天空中的自由落体忽然一分为三——多出来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这两个装满不明物体的麻袋继续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而那只“准西红柿”的速度则陡然减缓，他的手中又多出了一大块三角形的物体，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张船尾上用的三角帆！
幸亏韩扬的超空间背包中有不少抢回来的物资，这才不至于眼睁睁地摔死在地上。不过帆船的船帆都不会用质地太结实的布料制作，这样在突然遭遇风暴来不及降帆的时候，风帆会自行破裂，可以避免帆船倾覆。韩扬的下坠之势过猛，抓帆的部位也不对，风帆刚刚展开，嗤拉一声立刻被撕裂了，但韩扬受到缓冲，下降的速度已经减缓了许多。
小弟们目瞪口呆，红衣女却直皱眉头，自己的极光电影箭虽然价格昂贵，但是物有所值，箭身上附带威力强大的电系魔法，普通人哪怕被射中手脚等不重要的地方也要立刻被麻痹，这个家伙肚子上结结实实中了一箭，却还能不慌不忙地收狮鹫、喝药水、躲过第二支箭，然后还又扔麻袋又拿船帆忙个不亦乐乎，简直什么都没耽误，这怎么可能？不对！体质这么高的家伙近战能力一定很强，绝不能让他平安落地！
红衣女又拿出了一支精美的长箭搭上了弓弦，瞄准了坠落的韩扬。
很可惜，红衣女光推测韩扬的战斗力去了，却忽视了那两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对于普通的高空垃圾来说，落点距离她的立足之地是足够远了，但是对于炸药包来说，二者之间的距离还是近了一些。轰轰两声巨响，两个五十斤装的炸药包先后落地，黑火药向来都不是什么稳定的炸药，猛烈的撞击立刻引发了爆炸，周围的黑衣人统统被气浪掀翻在地，松软的泥土崩起十几米高，天上登时下了一场沙土雨。红衣女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垂死的烂柿子还能搞出这么大动作，气浪扑面而来，她也被掀飞了出去，射出去的羽箭毫无悬念地飞上了天。
韩扬位于爆炸的正上方，距离爆炸中心也比黑帮的人近很多，按理说是就算不死也要身受重伤。所幸奇幻花体和原生体两种特质都能够大幅免疫冲击伤害，爆炸的气浪不但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再次减缓了他下坠的速度，遍体鳞伤的韩扬终于结束了惊心动魄的自由落体旅程，一头扎进了松软的泥土之中。
灼热的泥土雨点一样落下来，如同一床大被把韩扬盖在弹坑底下。紧张的精神一放松，韩扬顿时觉得浑身筋疲力尽，简直想就在这里长眠下去。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一旦睡着，恐怕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复活点了，敌人如果认为自己没死，肯定会来搜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治疗伤势。
韩扬有奇幻花体，只要不在缺氧的情况下做剧烈运动就不会窒息，而松软的泥土也不能阻挡韩扬手脚的活动，他咬牙拔出了钉在腰腹间羽箭，用一大团泥土紧紧敷在伤口上。箭杆的温度仍然很高，可是箭头却入肉不深，这要得益于弓箭被狮鹫翅膀和浸润过沙蚕血的“防弹背心”阻挡，以及韩扬事先进入了冥想提升了体质、而强悍的原生体质特性又能大幅减轻物理伤害。不过对于一支射程接近两千米的箭来说，能够伤到韩扬已经是奇迹了。
韩扬叹息一声，怪不得这群敌人没有配备弓箭手和床弩，光这一个堂主就顶得上百八十个弓箭手和几台床弩了。
第163章 怯勇防战
“伤势不重？”
“还好，要不是在狮鹫上你让我及时拉高，我想第一箭就要把我射个透心凉了。”
“韩扬，你知道这个奥赫尔是谁吗？刚才看到她的瞬间我就觉得眼熟，一问沃克才知道，奥赫尔在兽人语中是弓箭手的意思，可是在古兽人语中却是黄土的意思！她很可能就是那个叫‘黄土’的玩家平行者（详见《第070章谜局的一角》）！虽然经过易容，可是女孩子一般是不会把自己化的太丑的，她的相貌身材和我们获取的资料有百分之八十相符。”
“平行者！？她怎么会助纣为虐到黑帮里当起小头目来了！噢……难道……”
“我也估计是这样。平行者能派我们潜入驭海者行会，自然也能派其他玩家潜入黑帮势力卧底。可惜我想到这些时已经晚了，不然你也用不着受伤。不过谁也想不到，会有射程达到两千米的弓箭！”
“我想起来了，这支箭射来的时候完全是无声无息的！直到射中我才听到破空之声，也就是说这支箭飞越了将近两千米的距离后，速度依然超过了音速！物体以超音速飞行的时候要突破音障，普通箭枝的结构材料和气动外形是无法承受突破音障时的震动和超音速飞行与空气摩擦时产生的高温的，所以这支箭肯定构造特殊，不能以常理推断。”
韩扬的知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老匡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刚才我还在怀疑这个黄土是个机器人，现在想起来，既然有那么特殊的箭，她的弓肯定也不是普通货色，不然人类的射击精度怎么可能这么高！”
“我说呢……不过第二支箭好像我听到声音了，她怎么不接着用这种超音速箭射我呢？”
“威力越大的武器成本就越高啊！一枚精确制导炸弹的打击效果顶得上几百枚普通炸弹，可是价格也是普通炸弹的几百倍！想想看，射程比床弩还远，还带着麻痹、灼伤效果，这种箭肯定不是随处可得的便宜货，赶快收好它！”
“现在怎么办？她肯定还守在上面。我爬出去就是一个靶子，超音速的箭啊，就是沃克也不一定闪得开……”韩扬又拿出了一瓶高级生命药水喝了下去，“这药水是不是假货？怎么恢复的生命这么少？”
“胡说！我们牧场出产的药水会是假货？就算有假货也是卖给别人的，怎么会给你用！你忘了你的原生体质了？”
“哦，是原生体质啊！”韩扬想起了原生体质的特性，这个技能会大幅降低自己所受的伤害，但同时会将药水的疗效减半。“不过这个技能还真是好用，箭伤的疮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气浪灼伤的部位也基本上愈合了。”
代价是你愈发看起来不像一个人类玩家……老匡心中又是一阵嘀咕。
“呵呵，老匡，你忘记你所想的我经常能听到了？直接骂我不是人好了，什么像不像的。那些知识我想是来源于那个蓝色小球，也许它再爆发一次我就能理解相对论了。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该想点办法出去？被埋在土里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呃，你又听到了，没关系，我也不是人啊，不会鄙视你的。嗯，我想想怎么逃走……你试试看能不能把潘多拉绳召唤出来穿透土层探测？”
韩扬试验了一下：“不行，空间不足。不管是宠物、武器还是物品，周围空间不足的时候都出不来。”
老匡沉默了一下，想起了以前雪地生存训练的一个技巧，他让韩扬将周围松软的土壤拍实，果然顺利地把潘多拉绳召唤了出来。
“老匡，你们以前的训练很辛苦啊，居然像爱斯基摩人一样在雪地里求生……”
“你这家伙！不能给我留一点隐私嘛！再这样以后你想林娜的时候我也不回避了！”
现在逃跑时最大的威胁就是黄土的利箭，想要逃走必须有个掩体遮挡才行。韩扬背包中还有一个较小的铁屋子，老匡本打算用它作掩体，想想又放弃了。一来铁屋子里面装了两吨炸药，一不小心爆炸了的话所有人都要飞上天；二来由于铁屋子体积太大，频繁存取会大量消耗超空间背包上魔法阵的能量。韩扬背上的超空间背包是昨天新换上的，仅仅存了四次、取了三次铁屋子，现在魔法阵已经变得黯淡了，谁知道再存取几次这铁屋子就会报废？到时候运气不好被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压死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来想去，只有再磨一段时间，让韩扬伤势稍好再行险逃走。同种药剂五分钟之内只能喝一瓶，喝多了不被吸收没什么效果，五分钟后，就是韩扬逃走的时候。
地面上，黑帮众人虽然无一毙命，但是也有一大票人名符其实地半截入土了。黄土吐掉满嘴的黄土，像兵马俑一样从土坑里爬了出来。一个小太妹拿着鸡毛掸子殷勤地凑上来帮黄土打扫身上的土渣土屑土坷垃：“大姐头，您射得好准啊！还要不要去找那个家伙的尸体？那么猛的炸药，估计胳膊腿儿都不齐全了。”
黄土低头想了想，转头问手下的小弟：“刚才你们有谁看见玩家死亡时候的白光？”
众多飞哥太妹一起摇头，土屑哗啦啦地掉了下来：“爆炸那么厉害，哪里看得清啊！”
“应该死了吧？又或许，这家伙不是玩家？中了我的极光电影还能闪开导引箭，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NPC。”想到这里，黄土一挥手，“仔细搜索一下，这么强的NPC身上应该有值钱的宝贝！”
手下喏了一声，正要寻找，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姐！不好了！炸药把地道出口震塌了！”
“啊？不要找宝贝了，赶快先把地道重新挖开！”
“哦！”
小弟们收起兵器，手持铁锨开始挖塌方的地道，黄土踱到一旁开始掰着指头算帐：“极光电影是四万五千块一支，导引箭四千块一支，二四得八、八五一十三，一共是五万三千块，嗯，报销的时候就说六万块好了，再怎么说弓也要有点磨损折旧费嘛……不，六万块整数容易让人怀疑，要不说六万三千块？还是六万八千块好了……”
黄土在打小九九，黑帮众在挖地道，潘多拉绳在努力地扫描。不过因为周围土壤温度灼热，潘多拉绳红外扫描的效果奇差，视野里全是一片红色。五分钟后，韩扬又喝下了一瓶药水，伤势已经略有好转，不会影响行动了。再耽误下去早晚会被敌人发现，老匡无奈，只好决定行险一搏。
沙土飞溅中，一个全身被炸得黑乎乎的家伙从弹坑中冒出头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个鼓鼓囊囊的恐怖麻袋已经飞上了半空。
黑帮众惊骇的叫声中，黄土陡然转身，韩扬在弹坑中，黄土看不到，弓箭自然瞄准了空中飞行的恐怖麻袋，可是她扣住弓弦的手指却迟迟没有松开。射，还是不射？麻袋这次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二十米远，但是高度不高力道也不大，自然落地八成不会爆炸，可是如果自己一箭射上去，说不定反而……
老匡的鬼主意奏效了，韩扬的力量足以把五十斤重的麻袋扔上数十米的高空，那样落地的时候准会爆炸，可是真要是那样，炸药包落地也要好几秒钟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黑帮众人躲避或者冲过来把韩扬射死了。现在炸药包扔得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黄土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双手抱头趴在了地上。
第一个麻袋吧哒一声掉在地上，果然没有爆炸，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又指着天上齐声尖叫了起来。弹坑中又飞出一个炸药包，这次扔得又高又远，而且正好朝着黑帮众聚集之处飞来。黄土站起身，一支通体赤红的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上，弓弦响后，黄土再次和手下一样趴在地上保持鸵鸟的姿势。
“轰！”爱国者成功拦截了飞毛腿，大麻袋凌空爆炸。冲击波过后，众人提心吊胆地抬起头，却绝望地发现又有两个麻袋已经飞上了半空。
面对对手源源不绝的超级大手榴弹，黑帮成员开始绝望了。
因为配比的问题，黑火药的威力不算太大，而且空中爆炸的袋装炸药也没有什么弹片可以杀伤地面人员，但是灼热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声音造成的恐惧足以摧毁大部分人的勇气，何况又不是人人都相信黄土的箭可以准确地拦截每一个炸药包。由于时间仓促，又看不见敌人，韩扬后续扔出的炸药包完全没有了准头。看到空中天女散花一样的炸药包，黄土发现除非自己可以躺在地上射箭，否则绝对来不及完成开弓射箭和鸵鸟姿势之间的切换。虽然敌人的炸药包扔得很没有准头，可谁知道瞎猫会不会碰上死耗子？现在固守阵地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离开危险区域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生死关头，各人的选择各不相同，绝大多数人依照本能选择往后逃离韩扬投掷炸药包的范围，有几个自认聪明的家伙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向韩扬所在的弹坑奔去，认为敌人总不会让炸药包在自己面前爆炸。至于黄土，她不认为自己一个弓箭手放弃距离的优势冲到一个可以把百十斤的麻袋扔上高空的家伙面前肉搏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因此她和绝大多数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趁着爆炸间隙骑上马，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黄土怕炸药，韩扬怕弓箭，黄土想逃跑，韩扬何尝不是？见黄土逃跑了，韩扬也召唤出马来反向疾驰。
配比不准的黑火药爆炸威力不大，但爆炸后的黑烟却是在炸药之中首屈一指的，超级手榴弹搞得四周烟雾腾腾、尘土弥漫，韩扬和黄土二人又是背道而驰，再加上地形的起伏，烟尘散尽时，彼此已经看不到对方了。死里逃生的韩扬筋疲力尽，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躺在地上呼呼喘气。
“呼！总算逃出来了！早知道有这么一个超级弓箭手，说什么也不靠近那里了！等这次风波平息，一定要铸造一个超级铁盾牌！”
“铁盾牌有什么用！轻薄了挡不住那种超级弓箭，厚重了不管骑马骑狮鹫都不行，就算步行也只能找坚硬的石质地面。黄土的箭那么诡异，说不定还会有自动拐弯的箭呢！抓紧时间喝药疗伤吧！过一会儿沃克赶到，你们还有新任务。”
“你不会就让他们这么跑了吧？”
“放心吧！你知道古今中外我最崇拜的军事家是谁吗？就是我们的毛老爷子！运动战、游击战、麻雀战，敌进我退的十六字真言……哈哈，太多了，这些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瑰宝啊！我也不在这儿和你吹了，你等着瞧吧，我要让这帮趁火打劫的家伙付出百倍的代价，血的代价！”
“老匡……这次都怪我……我简直不知道该……”
“行了，有时候说教一百次的效果也抵不上一次碰壁，没准这也算一件好事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像你一开始说的那样，先彻底忘掉这件事，即使要道歉检讨，也等这场仗打赢了再说。”
“我……知道了。”
“趁这机会赶快补充一下体力吧，要是那个黄土追了上来可不得了！”
想到那无声无息又快如闪电的箭，韩扬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一瓶瓶恢复体力药水和恢复生命药水灌进了肚子，周身的疼痛和疲惫这才减轻了一点。
“刚才从天上掉下来，我还以为死定了呢！你是怎么想出来用爆炸的气浪缓冲的办法的？”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百多年前有一款大红大紫的游戏叫《QUAE》，要想玩得好，火箭跳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你这种变态体质，不玩一次还真亏得慌。”
“什么是火箭跳？”
“回头我带你玩那个游戏，现在你先去和开发区附近的骷髅卫队汇合，干掉跟在它们后面的侦察兵。我来调配一下部队。”
“好的。”
第164章 以计代战
伏击的效果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隐蔽性，二是时机。在伊甸平原上伏击敌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因为没有生命泉水灌溉的地方是一片荒凉，压根就没有树木草丛可以让部队隐藏。不过话说回来，骷髅部队也不是普通的部队，它们是不死生物，不需要呼吸，因此松软的土地就是它们最佳的埋伏地点。当时老匡等人在死亡山谷就是被土里面冒出来的骷髅包围的，老匡当然不会忘记它们这个特性。
兽人骷髅能够“土遁”是莫大的优势，但在这场战斗中，它们的缺点也同样明显——骷髅们清一色都是步兵，而敌人恰恰全是骑兵。步兵对骑兵的劣势老匡再清楚不过，只要一击不重，或者埋伏的地点被发觉，敌人就能纵马远遁，因此选择伏击地点和伏击方式就成了取胜的关键。现在蜂后在敌人队伍里面，能否制胜，就看蜂后的情报工作了。
精灵私语无须开口就可以联络，比现实中的微型耳麦还要先进，正是最佳的间谍工具。老匡接通了通讯，蜂后的声音传来：“主人，敌人在西峡谷东侧兵分两路，峡谷南面大约有六百人，从北面走的有八百人。隐蜂和我的距离超过两千米就无法联络了，您要我跟踪哪一支队伍？”
“兵分两路？”老匡愣了一下。分则弱合则强这个道理谁都懂，对于骑兵这个兵种来说更是人越多战斗力越强；而且按理说如果敌人不分兵，自己伏击的两支部队被大峡谷阻挡，总有一支难以接触敌人，为什么敌人要兵分两路呢？正如韩扬所说，敌人对自己的牧场兵力配备十分清楚，应该知道自己有狮鹫可以进行高空侦察。对方又用诱饵引开自己的防卫力量，也肯定清楚骷髅分队的分布位置，老匡看了一下自己牧场的电子沙盘，从峡谷南侧到达逃逸点的路程要比北侧近很多，如果说派出小分队佯动，恰恰应该是北侧人少才对，可偏偏现在敌人的兵力分配几乎是均衡的……
一定有一个关键的地方自己没有想通！从黑帮一开始进攻自己就觉得有很多地方反常了，虽然每个反常之处都算不上大的失误，看上去好像是敌人不经意间遗漏的细节，可是疑点就像撒谎一样，一个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必然要编造很多小的谎言来遮掩！把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异常之处综合起来，应该能找出真相！
分兵走峡谷两侧……城堡附近迟迟没有建设好的传送阵……开发区附近明显的逃逸点……守卫逃逸点的薄弱兵力……卧底的黄土……卧底……卧底？
老匡觉得自己已经隐约想到了什么，可是那想法就像隔着一张窗户纸，朦朦胧胧地总是难以看清。老匡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始反过来从敌人的角度考虑整个事件。
如果给我一支两千人的骑兵，我会怎样进攻这个固若金汤的牧场？在突袭之后，又要如何在骷髅的围追堵截下顺利逃走？逃走的传送阵，应该修建在什么地方才安全？老匡一个疑点接一个疑点地思索下去，都没有找到异常之处，当再次想到卧底之时，忽然一个大胆的设想掠过了脑海。
敌人真正的退路不是黄土守卫的地下传送阵！
如果敌人的首领已经发现了黄土其实是卧底，他会怎么做？如果和黄土一起的还有其他的卧底，又应该怎么做？发现敌人的卧底后揪出来杀掉是下下策，将计就计利用卧底才是高手的风范！这个会长命令黄土守住退路，一来看似视为心腹委以重任，今后可以继续利用黄土传达假消息；二来诱使牧场的部队去进攻或者在开发区附近设伏，和假装忠诚的黄土拼个你死我活，削弱自己和黄土的实力；三来自己的大部队可以在真正的退路从容逃脱，得以保存实力……这是个一石三鸟的妙计！
黑帮的这次进攻原本疑点甚多，但关键部分一想通，战争迷雾立刻豁然开朗。（请参看本章文末附图“《第4章以计代战》战场示意图”）
首先，这两路分兵看似有一支是疑兵，其实都不是！只有黄土带领的那一百多人才是真正的疑兵。按理说黄土的实力应该居四大堂主之首，那样犀利的弓箭绝对是攻击的利器，怎么也应该委派成先头部队进攻防御力最强的中央城堡，而不是驻守一个一百多公里外的撤退地点。弓箭的发射频率比床弩要快得多，黄土如果站在中央城堡顶上，沃克能不能靠近中央城堡都是问题，会长正是不信任黄土，怕她在进攻的关键时刻捣乱，才给她分派了一个看似安全而重要，实则危险而无用的防守任务。如果大部队能顺利从城堡旁边的逃逸点撤退，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城堡旁的逃逸点被破坏，让黄土吸引火力，主力从隐蔽的逃逸点撤退，这也是不错的选择。比起让黄土打前战，让她断后更不容易令人起疑；最后的下下策才是城堡旁的逃逸点和那个隐藏的逃逸点都被破坏，黄土还是要在开发区附近的逃逸点苦苦支撑，等候大部队。所以看似把黄土放在大后方，事实上是放在了骷髅卫队的刀锋所指，这场战役最危险的所在！
敌人那个隐藏的逃逸点位置不难判断，看了一下沙盘，要想在骷髅卫队截击之前逃脱，这个逃逸点只能在距离中央城堡六十公里附近的西峡谷谷底，敌人分兵两路从峡谷两侧攀援而下可以节约时间。起先下命奔赴某地，半途改变目的地，这也是常用的防范内奸或者窃听的做法。西峡谷由于没有发现什么资源，自己一直没有派人仔细搜索，也没有派部队驻守巡逻。峡谷下面洞穴密布，藏匿个几百人是半点问题没有。
从时间计算，那个穿灰西服的工程师在开发区附近的地下布好了第一个传送阵，在峡谷下面布置第二个传送阵，最后才到城堡附近搞第三个，所以至今没有完成，这样敌人的退路现在还没准备好也说得通了；而且启动那种特殊的传送阵可能需要那个工程师，或者因为这个工程师了解所有逃逸点的秘密，所以才那么看重他，不让他和外界接触，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仔细察看了一下敌人引诱骷髅卫队的方向，更加坚定了老匡的判断。巡逻一、二分队、开发区一、二分队，都被尽可能地引得偏西而不是偏东，骷髅卫队全速回防的话，只有五十个骷髅可以到达西峡谷的撤退地点，而黄土的驻扎地则有一百五十个骷髅可以到达。一个弓箭手即便再强悍，也难以率领一百多手下面对一百五十个不畏弓箭的异界生物，这一百多人是绝对的替死鬼，而且就算死了也不会怀疑到是会长有意这样安排的，还以为自己待在最安全的大后方，受到敌人袭击只不过是意外。
敌人首领的计谋，已经远远不止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丢俥保帅、故布迷阵、声东击西、将计就计……有利条件被他充分利用，不利条件也被他巧妙地转化为有利条件，说不定还在峡谷里安排了伏兵，趁自己追击得趾高气扬的时候来一个前后夹击，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不过，会长大人方方面面几乎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有考虑到一点——自己的对手里面有一个战术专家。
“嘿嘿，能想出这样的点子，你也算得上高手了。”老匡阴阴地一笑，“不过很可惜，对于我来说，你只不过是个业余选手啊。”
“主人算无遗策、高瞻远瞩……”听到老匡的奸笑，在宠物空间睡觉养伤的赛普洛斯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两句口头禅条件反射一样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这才抬起头茫然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异样，又把大脑袋拱到爪子下面继续打盹去了。
局势明了，老匡已经完全掌握了这场战役的脉搏，现在是打出手中所有底牌的时候了。老匡一面加紧向敌人南侧飞行，准备汇合骷髅卫队干掉敌人的探子，一面派出了手中的预备队——三个从堪萨斯带回来的战斗职业好汉：弓箭手花荣、骑士林冲和狂战士李逵。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手中都会留一支预备队的，在战斗最紧要的关头，这支队伍往往可以改变整个战局，平时无论局势多么紧张，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头，预备队都不会被动用。老匡是一个拥有仓鼠性格的指挥官，什么时候都喜欢给自己留下储备力量，这三名好汉从堪萨斯回来之后，一直藏在中央城堡和开发区之间的峡谷谷底，为的就是哪边吃紧都可以及时支援。刚才韩扬几乎命丧黄土之手，沃克在中央城堡受到重创，老匡都没有动用他们，现在大局在握，正是动用这支储备力量的最好时机。只要破坏了藏在峡谷里的逃逸点，就可以逼迫敌人忍受一路的截击长途跋涉去开发区逃逸点和自己的部队决战了。敌人为了让大部队顺利逃脱，事先把大部分的骷髅都引得偏西靠近开发区，现在，是让他们吞下自种苦果的时候了！
“花荣、林冲、李逵，小心探索中央城堡以西六十公里处峡谷的谷底，摸清楚敌人的分布，找到并破坏敌人的传送阵。”
“是！匡副场主！”
“伊莎贝拉，跟紧工程师所在的队伍。一会儿敌人会出现混乱，趁机接触那个工程师，能套到情报最好，套不到就找机会杀掉他！他很有可能是敌人逃走的关键。”
“是！主人！”
“沃克，尽快找到中央城堡南分队，干掉跟踪的尾巴，即使不得不暴露也没关系。干掉他们之后，果花荣行动小组还没有得手，前往他们那里助他们一臂之力。”
“明白！”
“韩扬，利用地形隐蔽前进，尽早找到开发区二分队，干掉敌人的侦察兵。黄土的任务是守住地道出口，只要绕开那里周围两公里的范围就是安全的。”
“好的！”
命令下完，老匡发现自己一个人要干掉巡逻一分队、巡逻二分队和开发区一分队三支队伍后面的尾巴，似乎……有些困难。自己没有什么拿手的远程攻击手段，本身的攻击力又弱，要想干掉敌人必然要依靠赛普洛斯的地面进攻。而敌人侦察兵配的肯定是好马，骑术也精通，干掉三个侦察兵势必大费周张，届时说不定骷髅部队已经到达埋伏地点了，那时候才干掉探子就完全失去了意义。而且韩扬的狮鹫受伤，沃克腿又废了，干掉侦察兵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最少也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怎么办呢？用缴获的魔晶火铳？老匡摇了摇头。霰弹枪射程近这是武器常识。在环境狭窄的遭遇战中使用无疑是利器，但要是在宽广的平原上，使用它恐怕还没有空投赛普洛斯保险呢。更何况，沃克中枪后敌人没有派火枪手追杀，而是让几个近战职业上去追击，肯定是因为装填速度慢的原因，一击不中，等上好第二发子弹，敌人早就远遁了。
就在这时，沃克的话音传来：“老匡，我看到中央城堡南分队了。敌人的探子就在队伍后面两百米的地方。”
老匡融入了沃克的思维，只见五十个骷髅迈着整齐的步伐大步向前跑着，巨大的白骨脚掌扬起了滚滚烟尘。在他们后面不远处，一个黑衣人大摇大摆地骑着马在后面小跑着跟踪。
“我好笨啊！骷髅没脑子，可是我有啊……”老匡伸手想给自己一个爆栗，结果发现猫爪子完成不了这个动作。“沃克，不要管尾巴了，直接去朱雀堂驻扎处协助韩扬行动。”
“明白！”沃克二话不说，调转方向朝着西面飞去。
“韩扬，计划改变，不要去和骷髅卫队汇合了，你去侦察地道口附近的情况。”
“好的！”
“伊莎贝拉，不要杀那个工程师，我一会儿去亲自审问他。”
“是！主人。”
老匡任务分派完毕，自己也拨转狮鹫，朝着峡谷南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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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点击下面按钮参看本章附带的战场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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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以计代战》战场示意图
第165章 各自为战
现在伊甸牧场各处被引离巡逻区域的骷髅都在调头往回跑，先前引开它们的诱饵变成了尾行的探子，不时地用通讯水晶报告各个骷髅卫队的动向。
跟在中央城堡南分队后面的黑帮探子觉得远处骷髅队伍整齐的步伐似乎有点混乱，他掏出望远镜疑惑地看了看，发现骷髅们忽然停住了脚步，调转头似乎要朝他冲过来。探子哈哈一笑，拨转马头朝后退了两步：“烂骨头，来抓我啊？”
骷髅根本追不上奔马，它们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儿，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转身继续向前跑去。骷髅是用行军速度跑步的，这个速度马儿几乎不消耗什么体力就可以轻松保持距离。探子洋洋得意地拨转马头，继续让马小跑着远远跟在骷髅后面。
“堂主，天气阴沉（注），目标方向不变，速度不变，一切正常。”
“收到。”
“真是一个美差啊，”探子放下通讯水晶，在马背上吹起了口哨，“不用抡刀上去拼死拼活，只要跟在这群弱智骷髅后面打打电话就可以了……哇！”
探子的话音未落，自己的坐骑忽然嘶鸣一声人立了起来，险些将他从马背上掀下来。前面沙土飞溅，土中突然钻出了一个高大的骷髅！探子的骑术还算精湛，勉强稳住身形，一拉缰绳就要掉头逃跑，可惜后面又伸出一只白森森的大手，一把将其从马背上拖了下来。探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锤子在自己面前越变越大……
同样的一幕同时在伊甸平原上演出了数遍。没有一个探子想到自己耍弄了几个小时的傻骷髅忽然会耍阴谋诡计，居然在行进中偷偷钻进土里两个，等自己跑到头顶的时候再跳出来夹击自己。大多数骷髅没有什么思维，可是干掉了这些骚扰自己良久的家伙以后，他们白森森的牙齿也上下碰了碰，看来打死苍蝇的感觉真是不一般的爽。
???※??????※??????※??????※
西峡谷下面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之中，三百多黑衣人正默默地席地而坐，这些黑衣人身材魁梧，队形整齐，手中的武器都是铁匠铺中的上等货色，一看就是黑帮中的精英分子。他们中间的空地上，是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法阵，法阵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在阴暗的洞窟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在洞窟入口的两侧，两个哨兵正躲在巨石后面小心地向外张望。四周峭壁耸立，灰黑色的石壁和黑红色的土壤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了无生机。整个峡谷中静悄悄的，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忽然，一丝微风吹过，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左边的哨兵警觉地拿出望远镜向外张望，还没等调好望远镜的焦距，在细微的破空声中，一支雕翎箭射碎了望远镜的镜片，从镜筒中直插入脑。右边的哨兵猛地回头，脖子刚扭了一半，一支羽箭从他的左耳端端正正地射了进去，箭头从右耳露了出来。两个哨兵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颓然倒地，化作两道白光。
洞穴内的黑衣人还没有搞清怎么回事，两个黑乎乎的麻袋被扔进了洞口，紧接着又是两个。几个黑衣人奋勇向麻袋扑去，却被犀利的弓箭射倒在地。黑衣人数量众多，花荣的弓箭并不能一直拦住他们，不过扔麻袋的李逵和林冲需要的时间也仅仅是几秒钟而已，当洞中的麻袋达到十个时，二人拔腿就跑。黑衣人终于冲到了麻袋前，可惜为时已晚，四支裹着油布的火箭带着四缕火光射进洞口，在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巨大的岩石从洞窟顶端坠落下来，将三百名黑帮精壮活活埋在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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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城堡以西几十公里的地方，伊莎贝拉骑着快马混在一堆黑衣人中沿着大峡谷的南侧策马狂奔。她的右前方，就是被十余名手下紧紧环绕的白虎堂堂主大卫，那个穿灰衣的工程师则在她左前方，也被七八匹马围在中间向前疾驰。伊莎贝拉几次想召唤出隐蜂护卫上前侦听，无奈马匹前进速度过快，始终没有机会。
前方不远处，峡谷开始分成了两岔，黑帮众人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呼啸，打马扬鞭向前冲去。在两公里宽的峡谷对面，另一帮黑衣人也正打马冲向峡谷的分岔点。双方几乎同时冲到了峡谷边上，正要掏出绳索往谷底下抛，大地猛地震颤了一下，紧接着闷声闷气的轰鸣传来，大块的岩石被震松，从峭壁上滑落，翻番滚滚落下悬崖。一时间谷底烟尘大作，什么都看不见了。
黑帮众人慌慌张张地勒马后退，两个头目的通讯水晶同时响了起来。伊莎贝拉做了一个小手势，几只细小的隐蜂无声无息飞了起来，落在了大卫和工程师身上。
“计划再次改变？是！会长！是！我一定把他活着带去！是！我们立刻前往！”
大卫撂下通讯水晶，再也憋不住一肚子的气，冲到工程师面前破口大骂：“这个传送阵又完蛋了！姓天的你找死啊！造的破传送阵这么容易坏！”
灰衣人一脸的无奈：“我做的是传送阵，又不是防爆门，被炸药炸当然会坏。”
“妈的，还敢顶嘴，你小子找抽啊！”两个小弟见堂主发怒，揣测上意抬手就要打，灰衣人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啪！啪！”两声脆响，却是两个小弟被大卫抢先俩巴掌搧到了一边：“蠢货！会长要我把他完好无损的送到地道口，一根头发都不许掉！你们能保证搧他耳光不把头发弄掉嘛！”
“这个……”
“笨蛋！我刚刚拿你们俩试验过！答案是——不能！赶快给我上路！”
“是！堂主！”
西峡谷的逃逸点已经被破坏了，现在开发区附近那个原本作为诱饵的逃逸点变成了唯一的出路。峡谷南北两侧的黑帮同时拨转马头，沿着峡谷继续西行，很快就消失在彼此的视野之中。
???※??????※??????※??????※
在开发区以东三十公里的地方，沃克和韩扬顺利汇合，二人趴在地上用望远镜窥视远方的敌情。黄土带领的手下已经回到了地道出口，这次朱雀堂众人排了一个散兵阵，一身红衣的黄土和几十个挖掘地道的家伙待在中间，剩余一百人散布在周围，无论韩扬从那个方向接近，都会被敌人先发现。
看到这个阵势，韩扬愤愤地把手中的望远镜一丢：“这个黄土，人家已经看穿了你是卧底，你还这么卖命干什么！”
老匡的声音传来：“你们只要能骚扰她，不让她顺利修复地道就可以了，怎么说那个黄土也是平行者，大家都是一个单位的，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能避免正面冲突就尽量避免。”
“明白。”
沃克问道：“穿红衣服的人就是那个传奇的弓箭手吗？”
“没错。她射出的箭非常精准，简直可以和花荣射的箭相媲美，不，甚至可以说比花荣还要厉害！”
“比花荣还厉害吗？”沃克双眼紧紧地盯着远处那个小红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主人，这里看不清楚，我们靠近一点观察吧。”
韩扬无奈地点点头，沃克趴在地上像只沙地蜥蜴一样无声无息地游了出去。虽然双腿不能使用，但是他在地上匍匐前进的速度依然令人咂舌。二十分钟后，沃克和韩扬先后到达了一个小土丘后面，此处距离黄土所在地有一两百米，前方地势比较平坦，再靠近很容易被发现。沃克趴在土丘后面，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
远处高坡上，黄土正庸懒地斜依在一块大石头上，夕阳斜照，她身边的那张金色弯弓流光溢彩，闪烁着令人迷醉的光芒。这张弓形状极为奇特，中间较为平直的部分被铸成月桂树树干的形状，首端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乌鸦，而末端则是一头线条流畅的海豚。最为奇特的是，弓脊弯曲的部分不但特别长，而且呈S状奇异地扭曲着，上面居然绷着七根错落的弓弦！
“老匡，那张弓我在网站上见过。它叫‘阿波罗竖琴’，是四十天前在堪萨斯追求岁月之美的风潮中，一个富商雇佣的探险队在遗迹中发现的。据称这把武器的属性可以媲美神器，但是使用要求相当高，不能满足它要求的人根本无法使用。发现它的那个探险队实力超卓，却依然不能使用这张弓，因此他们就用六万六千金币的高价把弓卖给了那个富商。可是富商买到手后不到十天就被盗了，自此下落不明，连盗贼公会都不知道它的消息。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出现在那个黄土手里！”
“六！六万六千金币！”骑在狮鹫上的老匡差点拖着哈喇子一头从天上栽了下来。六万六千金币就是六千六百万元，这件神器的售价果然是个天文数字！牧场每个月租金收入不过三千六百万，刨去成本，纯收入不到三千万，可是这一张弓的价值就比牧场两个月的纯收入还要多！
“***！我这就想个办法把那张弓抢过来！”
“咦？你刚刚不是还说黄土是自己人，能避免正面冲突就尽量避免吗？”
“啊？我有说过吗？”老匡难得地老脸一红，幸亏双方相隔数百里，韩扬和沃克看不到。“咳咳，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这张弓是失窃物品嘛！很明显，这张弓是一件赃物，作为守法公民，我们有义务将它物归原主，如果坐视不管，我们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我们先把它抢回来，再慢慢查找失主……”
“哦～～不过我估计查找失主的过程会比较漫长吧……”
沃克却依然不明就里：“漫长？那个富商已经公开悬赏这张弓了啊？”
“咳咳，这个……你们看，那个黄土用得多滋润，一点没有归还的意思，一点没有考虑失主的痛苦！现在的人啊……哎，不说了。最少我们还想着归还失主吧！你们说，这件宝物，嗯……这件失物落在一个有归还之心的人手里好呢，还是落在一个没有归还之心的人手里好呢？当然是落在前者，也就是我们手里好啊！所以呢，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抢到手再说。”
“有道理。”沃克点了点头。
“那就好。传送阵不在地面上的话应该在地下，那个传送阵面积不小，他们应该是利用了地下的天然溶洞。沃克，你想办法找出溶洞的位置，让犰狳王打洞，争取进入他们通往溶洞的地道。注意，见到敌人后，没有我的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韩扬二人退后了一段距离，沃克目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根据西峡谷地下溶洞的平均深度和黑帮地道口的位置估算出敌人地道的倾角和长度，然后让韩扬在几个指定地点用铁锤敲击地面，自己则趴在地上仔细倾听回音。找了几个地方后，沃克认定了一个地点，召唤出了奥林匹斯。
犰狳王的四个爪子像四把铁铲一样开始飞速地掘土，伊甸平原松软的泥土正是它展现身手的最佳舞台，不到一分钟，奥林匹斯庞大的身躯已经在地面上消失了。
注：“天气阴沉”是隐蔽口令，单独执行任务的侦察兵或者卫兵常常会设定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作为隐蔽的口令，这样可以防止敌人干掉自己人后谎报军情。
第166章 阴疑阳战
“价值六万金币的弓啊……”老匡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张“阿波罗竖琴”，用猫爪子擦干净嘴角的口水，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骷髅卫队中央城堡南分队上面，这支队伍已经按时到达了预定地点。老匡拿出通讯水晶仔细询问蜂后敌人的状况。
“伊莎贝拉，敌人的路线有没有改变？”
“主人，路线没有变。那个大卫是个草包，没有派侦察兵，也没有排出行军队形，整个队伍拖拖拉拉足有两里地！”
“奇怪……敌人其他几个堂主看起来肚子里都有些货啊，怎么就这个白虎堂主特别蠢？”
“是啊，那个会长虽然没有露面，可是一听就知道是个很精明的人，怎么会容忍这样的家伙在手下当差呢？”
“也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吧，白虎堂主、工程师和你各自在队伍的什么位置？”
“我们都在队伍中央偏后的位置。”
“好的。我会在队伍经过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发动突袭，你靠外围一些，不要伤到自己。”
“主人？您听错了吧？我们都在队伍中央偏后的位置，在队伍经过三分之二的时候发动突袭可以一举干掉那个堂主。您不是一直说擒贼先擒王吗？”
“战术没有定式，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如果贼王精明，自然要先擒，对于那些草包王，我巴不得他们活得长久一些呢！他们的做出的愚蠢决定，可能比我的伏击更有效。”
“伊莎贝拉受教。”
虽然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是在战术上还是要重视敌人的。敌人虽然愚蠢，但是老匡并没有大意。说话间，大队骷髅已经钻进了土里，老匡留下了两个骷髅将掘土的痕迹和脚印抹平，然后又命他们跑到距离埋伏地点一左一右五十米的地方，拆散自己的骷髅架子装作遗骨。
伏击地点和到达的时间都是经过沃克精心计算的，老匡刚刚布置好不到五分钟，白虎堂主大卫带领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上。糊里糊涂的白虎堂主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老匡煞费苦心设置的两具“遗骨疑兵”，径直沿着峡谷南侧最短的路线奔驰而来。马队扬起了滚滚的烟尘，宛如一条长长的土龙从埋伏地点上飞驰而过。
骷髅们默不作声地藏在土里，感受着马蹄从头顶飞驰而过的震动。当马队过去三分之一的时候，地面上忽然伸出了几十柄巨大的兵器，骷髅的兵器个个长达两米，地上瞬间就多出了一座钢铁的森林。众多反应不及的黑帮成员马失前蹄，一跟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摔得屁滚尿流；还有几个倒霉的家伙正好被兵器戳中，连人带马被顶上了天。后面的人连忙勒马减速想要绕开，但是烟尘中视野不能及远，更后面的人飞马驰来，很激情地完成了马头拍马屁的亲密接触。一时间人仰马翻，高速公路上常见的连环追尾事件在伊甸平原上演了。
大卫处于队伍中后的位置，总算悬崖勒马，没有撞到前方的马匹。见到前方灰尘飞扬，他一时间没搞清楚出了什么问题，还以为是偶然的交通事故，传令后队停止，大叫道：“哪个蠢货马都不会骑！快给我爬起来！”
烟尘稍散，地上果然刷刷地爬起了好多“人”，他们个个身高两米四，站直了身体后，高度和骑在马上的黑帮众人差不多。白森森的骷髅头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幽绿光。
现在即使是傻子也知道不是交通事故了，大卫在马背上高高举起了马鞭，气壮山河地大吼一声：
“前面的冲上去顶住！其余人都来掩护我撤退！”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白虎堂主如此窝囊，手下怎么会卖命拼杀？除了随行的几个亲卫还算忠心，护着大卫没有离开，其余人就像炸锅一样嗷嗷叫着四散奔逃。本来白虎堂主手下足有六百人，老匡根本就没指望着靠着五十个骷髅将他们一网打尽，目的只是让他们今后行路提心吊胆，不敢走最短的路线，不敢全力奔驰，这样可以为骷髅主力部队到达逃逸点争取时间；却没想到这群敌人半点斗志都没有，连几个敌人都没看清楚就撒腿逃跑。
既然如此，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老匡指挥着骷髅四处追击逃逸的敌人，狠狠地掩杀了一阵，眼见逃跑的敌人追不上了，这才队伍一收，回头屠戮那些失去了坐骑的倒霉鬼。
骷髅的两条大长腿一迈就是两米的距离，那些失去了坐骑的家伙大都摔得七荤八素，又或者断胳膊断腿，有哪个逃得了性命？骷髅的大斧子砍瓜切菜一样挥舞个不停，不到五分钟，一场干净利落的伏击战就顺利完成了，骷髅们各个战绩辉煌，七十多个黑帮成员命丧荒野，黝黑的土壤上面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老匡现在的体质和陶瓷猫差不多，为了避免刮碰，战斗自始至终他都藏在附近没有露面，只是谨慎地指挥骷髅不要伤到那个灰衣人。见战斗结束，他才施施然溜了出来，命令骷髅收拾战利品，自己走到了被两个高大骷髅按在地上的灰衣工程师面前。
审讯讲究的是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灰衣人身材瘦削，可是身高却足有一米八五，而老匡现在只不过是一只二十公分高的肥猫，若被对方居高临下，那审讯就没办法进行了。老匡叫过来两个两米四的兽人骷髅，先从高度上压制对方，然后一个按腰腿，一个按头颈，把对方像照片一样贴在地上，这才上前开口说话。
“你是什么人？”
灰衣人想抬起头看看谁在说话，却被骷髅死死地按在地上，他叹了一口气：“不管你是谁，快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沃克，查查近期失踪人口中有没有这个长相的家伙。”老匡审讯查寻两不耽误：“告诉我你的真实名字。”
“我不能说，快杀了我吧。”
“那些传送阵必须由你启动吗？”
“求求你，快杀我吧。”
鸭子死了嘴还硬的家伙！你想要我杀你，我就偏偏不杀你！老匡心中大骂，脸上依然笑嘻嘻的：“呵呵，我怎么会随便杀人呢？放心吧，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让两个骷髅卫兵把你当作贵宾送回黑帮那里去。然后一会儿在进攻传送阵的时候，我们会大声喊：姓天的工程师说的不错！传送阵就在这里！”
“你！不要威胁我，我可以立刻下线！”
“悉听尊便。”
“……”
“嘿嘿，那是万不得已的做法吧？如果行得通的话，你不早就下线了，还会在这里和我罗嗦半天？嗯，我想想……战争状态强制下线要三十分钟，耽误那么长时间，再上线时，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及时赶到一百公里外那个传送阵了。看样子要是耽误了启动传送阵，他们一样不会放过你，是这样子的吧？”
“你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我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如果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想个办法让黑帮不怀疑你，说不定，我还会把你救出来。”
“……”
“不愿意？那就算了，来人……呃，来骷髅，把他好好送回去……”
“等一等！”灰衣人叫了起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告诉你也没有任何用处，连执法队都不敢管那些人！”
“执法队？执法队有什么用处！要知道，我可是匡扶正义的超人呢！你见过那些人像今天这样吃瘪吗？”
“……没有见过，但是我也没有见过用威胁的手段匡扶正义的。”
“只要匡扶正义，用什么手段有什么区别？”
“在游戏里一次小小的胜利不足以让我信任你，如果我说了什么，我会死的更快，而你要是插手这件事，也会死的很快。”
“死的很快？这么说来，你喜欢慢慢等死了？”
灰衣人叹了口气：“仁慈的真主啊，请为您的子民指明道路吧……”
“你信教？记得吗？神说：信我吧，我让你得到救赎……可见连神都没办法拯救不相信他的人。”
灰衣人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的中文名字叫天凯武，是个工程师，游戏名字叫天工开物。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快杀了我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沃克，在长相相似的家伙里面找叫‘天凯武’的人。”
“稍等……”沃克迅速检索了一下，“近期失踪人口中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嗯，这样啊……”老匡点点头，吩咐两个骷髅：“我走后，把他放了。你们撤回中央城堡。”
“你！”天工几乎想要跳起来了，可是两个骷髅战士的力量压得他连抬头都不能。“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怎么能食言！”
老匡跨上了狮鹫：“我刚才说的是如果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想个办法让黑帮不怀疑你。”
“我说的是真的！而你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放了我，他们会怀疑的！”
老匡置若罔闻，一刻不停地飞上了高空，嘴里还在嘟囔着：“笨家伙，不管你说没说谎，我都没有食言。”
“喂！喂！不要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天空中寂寥无音。
见老匡飞远，骷髅卫兵把天工的马牵了过来，然后放开了他，整理队伍向中央城堡跑去。天工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茫然环顾四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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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匡放过了天凯武，沃克很是不解：“老匡，为什么不杀掉他？”
老匡感到有些诧异：“我为什么要杀掉他？”
“你不是说那个家伙是启动传送阵的关键吗？你说过，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为了我们的牧场，为了我们身边的人的利益，我们应该杀掉他！”
“沃克……如果为了成大事，要在现实中杀掉他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认为应该杀。如果从价值观念来讲，牺牲小的利益换取大的利益，这是应该毫不犹豫去做的事情。”
“沃克，生命不能用价值来衡量，而不拘小节也并不意味着滥杀无辜。他只是一个被黑帮利用的人，本身对我们无怨无仇，我们怎么能草菅人命？”
“生命不能用价值来衡量？那就用生命来衡量好了。如果一个人即将做的事情要害死一万个人，而他毫不知情，我们应不应该杀掉他拯救一万个人？当然应该杀掉他。老匡，你的理论前后矛盾。”
老匡一时无言以对。让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将要做、却还没有做的事情负责任，对这个人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可是如果让他去做，可能又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这就像讨论那些发明原子弹的科学家应不应该杀一样，根本就是个没有结论的话题。
“沃克，对于一个人来说，他自己的生命也许比十万人的生命重要。即使你告诉他，牺牲他自己可以拯救十万人，他也不一定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常说的漠视他人的生命吗？”
“不要争论这个问题了。不管怎么说，这个灰衣人是不能杀的。即便从利益的角度考虑，也是这样。杀掉他可能导致传送阵无法启动，这样一来，黑帮没有了逃走的希望，必将背水一战，而我们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全歼他们，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噢，是这样啊！这个道理我懂，你和蜂后说过一次，要给他们逃生的希望，让他们不能拼死战斗，然后我们就可以不花任何代价地在后面轻松追杀。”
“嗯。还有，这个人能够在别人的牧场建造传送阵，而且传送阵的面积大得出奇，肯定是一个很厉害的生活职业者。他助纣为虐可能是因为有什么把柄在黑帮手里，我本来想把他从黑帮手下救出来然后收归己用，可是他嘴巴死硬，什么都不说，光告诉我一个名字。黑帮拿他那么宝贝，我还以为绑架的是什么大名人呢，可现在看起来是个失踪了都没有人报案的主，这样的家伙就算我真是超人也查不到啊！”
“可是你这样做什么都不做就放了他无疑是害了他。噢，我明白了，不能为己用的人才，也不能让他为他人所用。这是人类书籍上记载的统治者的待人之道。你不杀他反而放走他，黑帮会怀疑他曾经告诉过你什么秘密，多半会在事后灭口，这样既不会影响这场战斗，又不会担心他以后继续帮助黑帮。借刀杀人，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策！”
“我说沃克……你这段时间书看得太多了吧？”
第167章 有征无战
读死书害死人啊！老匡出了一脑门子冷汗，连忙向沃克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答应说想个办法让黑帮不怀疑他，可并没有说非要杀掉他啊。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恰恰是最好的做法……哎，这个三言两语还说不明白，反正你放心，那个家伙不会被黑帮怀疑就是了。不过这样下去，这个可怜的家伙终究是要死啊……这样吧，你没事的时候再查一下这个人，他的语气看起来不是撒谎。”
“好吧。网上有一些档案资料，但是一来不全，二来无人管理十分混乱，能不能查到就看运气了。如果这个人选择在游戏里更改了自己的相貌，那查起来就更麻烦了。”
“希望再渺茫也比绝望要好，我们不是国际警察，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顺手救他那是最好，救不到那只能怪他不相信我们。反正也不损失什么，慢慢查吧。呃……相貌？沃克，你刚才搜索的失踪人口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国内的。怎么啦？”
“这个家伙个子那么高，古铜色的皮肤，眼睛和头发都是棕色的，再加上他刚才说‘我的中文名字叫天凯武’……说不定他不是改变了相貌，而是一个外国人！”
“明白了，他的外貌特征很像阿拉伯人……”
“阿拉伯人！对！他刚才还说过‘仁慈的真主’什么的，在这个范围内查找知名人物！”
“找到了……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人，因为他没有失踪。但如果真是这个人的话，你判断的没错，他是一个很有名的人。”
老匡看了一眼沃克搜索的资料，大吃一惊！照片上的人和那个灰衣人长得非常相像，可是……
“天凯武，男，二零七一年出生，新加坡国籍，量子物理学家，曾在二零九八年和二一零四年分获诺贝尔物理学奖和诺贝尔科学进步奖……”
“什么？！两届诺贝尔奖获得者！”老匡大吃一惊，“我记得历史上只有居里夫人获得过这样的殊荣吧！沃克，这是从哪里搜来的？你搞错了吧，我没记得有个什么‘诺贝尔科学进步奖’啊！”
“资料来源于第四十九届国际原子能大会会议纪要。历史上两度获奖的科学家不止居里夫人一个，不过的确很少。诺贝尔科学进步奖是二零四零年增设的奖项，你那时候还没出生……嗯，是已经死了。”
“这家伙中文说的那么好，还真让人想不到是外国人。我再看看……”老匡冷静下来，仔细察看会议纪要。会议在中国三亚举行，与会代表一千四百人，会议地点三亚山海天大酒店，时间是二一零六年九月一日至九月十一日……
“沃克，今天几号了？”
“二一零六年九月十一日。”
“9.11？***，我说今天怎么又是炸楼又是恐怖袭击的，原来日子不好啊！”
“9.11？这是个纪念日吗？”
“啊，没什么，我胡说八道。今天是会议的最后一天，黑帮应该是担心引起轩然大波，不敢在会议期间让他消失，只是绑架了他的家人或者随行人员，然后派人监视要挟他；又或者是已经把真正的天凯武绑走了，现在开会发言的家伙只是个鹦鹉学舌的替身……这都有可能。黑帮不可能仅仅为了游戏中的传送阵绑架一个国际知名的科学家，应该还有其它阴谋，而且根据这个黑社会首领的智商判断，他策划的很可能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阴谋！我们……”老匡沉吟了一下，“我们这就去三亚一趟！”
“我们要去三亚救他？”沃克一时觉得有些奇怪，“老匡……天凯武是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游戏中的黑帮似乎势力比伊甸牧场大得多，和他们作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按照你在游戏中的理念，应该不会去救他才对？”
“啊，那个……”老匡略略停顿了一下，嘿嘿一笑：“首先，我对原本就对进攻我们的这个黑帮很好奇，现在就更好奇了，他们居然敢在国际会议上绑架一个世界知名的科学家，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黑帮？说他们是恐怖组织都不为过，有这样一个敌人对我们居心叵测，说什么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打探一下他们的动机。如果他们以后因为游戏中的利益到现实中来与我们作对，我也能做到知己知彼；其次，我心中有个猜想，是关于那个黑帮首领的，如果能在救这个天凯武的时候接触一下那个首领，也可以解除我心中的疑惑；最后，那个天凯武对我们来说也是价值巨大，想想看，能够在别人的牧场建造直径十米的传送阵，在现实中两度获得诺贝尔奖，这人的能力应该不必多说了吧，如果能够收拢到我们麾下，今后发挥的作用不言而喻。即使不能拉拢过来，我们管他要点高级传送阵的设计图他总不会拒绝吧？”
“老匡？你说的这三点真的是你打算去救人的理由吗？从你的说话习惯来判断，你似乎在掩饰什么。”
老匡愕然向沃克望去，黑暗中，沃克往日那双毫无生气的仿生眼此刻似乎显得格外有神。
“老匡，今天早晨的事情发生后，我一直在思索，想把你划归到某一类人中去，可是没有成功。你平时表现得很贪财，刚才说要救天凯武的时候也是这样，可似乎你又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但若说你正直，是为了挫败黑帮的阴谋而去救人，你平日的很多行为又和人类所公认的正直挂不上边……”
“沃克，你发现你越来越唐僧了！什么贪财正直的，这扯得也太远了吧！现在我们在讨论救不救天凯武的问题。”
“根据以往的说话规律，扯开话题其实也是你惯用的手段之一，就像现在这样。”
“……”
沃克微微一笑：“老匡，不管你是哪一类人，你都是我学习的模板，你的思考方法和处世态度，都是我今后效仿的目标。现在，我们去救那个天凯武吧。如果不去救他，主人恐怕也不会答应。我想，这也是你要去救他的原因之一吧？”
“这是我的决定，和韩扬没关系！天凯武的价值完全值得我们去冒险，再说我也没有打算和黑帮正面为敌，偷偷把那个天凯武救出来就是了。黑帮在游戏中势力再强大，在现实中也不过是普通人，以我的能力偷偷救一个人，呵呵，冒险也称不上，就算是旅游吧！”
“好的，那我通知主人……”
“别！咱俩去就足够了，韩扬那里我来说。”
“好的。”
老匡融入了韩扬的思维，告诉了韩扬那个灰衣人的真实身份，韩扬也是大吃一惊：“啊！这么重要的人被绑架？！赶快……呃，嗯，老匡，你说这个人要不要去救？要不，我们通知执法队吧？”
“执法队？那些家伙比黑帮还靠不住，通知他们一点用都没有，说不定人家还要质问我们从哪里获得的消息，再拉我们去录口供什么的，反而把事情搞复杂了，说不定救人不成反害人。我看还是我们去救他简单一些，嗯……现在的飞机上应该可以打电话了吧？”
“什么意思？没有这样一条规定啊？”
“嗨，一百年前飞机上连手机都不让用呢，这样，我和沃克去一趟，我俩都可以一边游戏一边行动，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你就不用去了。一是这儿你走不开，二是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真的不用我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嗨！你就放心吧！我会催心掌！执法队都不是我的对手，小小黑帮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去了我还要保护你，反而碍手碍脚。”
“可是……嗯，好！没问题！我都听你的！正好老爸前几天新买了一架小飞机，沃克会驾驶，乘它去还能快一点。”
看到韩扬的反应，老匡暗暗叹了一口气。“好的，你自己在家也要小心，我们争取速去速回。”
“放心吧。”
“我还真是忙啊……”现实中，老匡和沃克递交了飞行申请，几分钟后，一架银白色的双座小型飞机腾空而起，直奔南方而去；游戏中，老匡骑着狮鹫已经飞跃了大峡谷，径直向白虎堂被伏击的地点飞去。被杀死的白虎分队队员下线后肯定会报告被伏击的事情，青龙堂主马修肯定也已收到了警告，他不像白虎堂主那么蠢，这次伏击要费点心思才能成功。
大峡谷末端向北转折并延伸了大约六十公里，青龙堂分队路线选择余地很大，稍有偏差就失之交臂，因此在峡谷北侧准确伏击的把握非常小。老匡把伏击点定在峡谷向北延伸的末端——除非故意绕路，否则这里是青龙堂到达逃逸点的必经之处。青龙堂分队的路线比白虎堂长了一倍有余，如果频繁绕路，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必定大大延迟。老匡仔细考究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又从马修堂主寥寥无几的言行资料中分析了一番对手的性格，最后在战争的棋盘上重重落下了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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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伏击的白虎堂主和手下逃出很远，才敢停下来收拢人马。这一清点人数，大卫脸色立刻变了：“那个姓天的到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们看着他，一步都不要离开嘛！”
一个手下畏畏缩缩地上前：“大哥，后来您不是又让我们都来保护您吗……”
“啪！”果不其然，手下脸上又多了一个大红手印。“笨蛋！你们就不会一边保护我，一边看着他吗！会长要我把他一根头发都不少的带到地道口，现在整个人都不见了我怎么交待！”
手下哭丧着脸唯唯诺诺，大卫正要开口，通讯水晶响了起来，大卫一看水晶上的名字，脸色更难看了，他连忙向手下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水晶：“会长！什么事情？”
“大卫，你已经被伏击了？那个工程师呢？他一直没有下线，还在你们手里吗？”
“啊！在在在！他在！刚才我拼死护着他逃了出来，他一根头发都没少！”
“大卫，你的前进速度怎么会那么快？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派人在前面侦察吗？”
“啊……会长，这个……”大卫抬头看了看四周聚拢过来的残兵败将，“我现在派了很多人在侦查。”
“敌人有多少兵力？有没有五十个？”
“我……大概……也许有一百多个吧……好像……有两百个？”
通讯水晶那头似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大卫提心吊胆地握着水晶，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工程师的确在你身边吧？”
“啊！他在！”
“好吧，按照原计划行事。路上小心一点，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是！是！我会很小心的！”
大卫长舒一口气，关上通讯水晶，恶狠狠地朝手下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我去把那个该死的工程师找回来！谁要是敢说出来这件事，我让他全家死光！”
“是～～”手下怏怏散开，提心吊胆地往回走寻找天工。很幸运，不多会儿，白虎堂众就看到天工骑着马自己跑了回来。大卫总算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到了肚子里，上前一把揪住天工的领子：“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那个，刚才骷髅杀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地上装死……”天工支吾了两句什么装死逃生的鬼话，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游戏中玩家死了的话没有几个躺在地上的，全都化作白光复活去了，自己说混在死尸堆里侥幸逃脱实在是太牵强了，而且对方只要随便找个属下问一问自己就要漏馅儿。
果然，大卫凶相毕露，口水飞溅地咆哮了起来：“不许胡说八道！”
完了，果然被看穿了！天工两眼一闭，心中凄然。早知道说实话说不定他们还能相信……
没想到大卫接下来的话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揪住天工的领子拖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地威胁道：“姓天的，你给我听好了！回去就说一直和我在一起，要是乱说什么装死尸，让会长知道了你和我走散过，我让你没好果子吃！听见了没有！”
“啊？！是是是！我一定不胡说八道！”天工绝处逢生，一时间也不在乎被大卫喷得满脸口水了，忙不迭地应声说是。
“记住了就好！整队！五十人在前面，五十人在后面，五十人在左面，五十人在右面，其他人都来保护好我，出发！”
重新集结的白虎分队这次可谓小心翼翼地前进了，大卫不但夸张地派出了一半的人做侦查，而且行进路线曲里歪拐，速度更是连蜗牛看了都要笑，完全达到了老匡的目的。
第168章 驱羊战狼
青龙堂主马修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这次攻击这个诡异的牧场，可以说从头至尾没有一件事顺利。好处没有捞到多少，没有和敌人真刀真枪干一仗就要撤退；知道和自己私交甚厚的玄武堂主遭袭也不允许支援；原定的撤离地点又被破坏，现在自己要绕一个大***逃跑，结果半路还听到了白虎堂遭遇伏击的消息……马修感到心里面堵得慌，恨不得找几个敌人狠狠揍一顿才能驱散心中的恶气。
作为四大堂主之首，马修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负，他不怕伏击，与之相反，内心里他还非常盼望能带领骁勇的手下和敌人大干一场。但是会长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不要和敌人纠缠，保存实力安全到达撤退地点”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命令很明确，就是即便碰到敌人也要躲着走，看来这次是不能出这口恶气了，马修狠狠鞭打着坐骑，把心中的怨气全都发泄到马儿身上。
青龙堂八百人马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冲上了一个高坡顶端略作休息。探马来报，前方两公里处就是行军路线由西转南的转折点——大峡谷的末端。但是峡谷西面有几具散落在地的骷髅骸骨，那里是转弯后马队速度最慢的地方，很有可能是敌人的伏击点。（参见《第4章以计代战》战场示意图和本章末《第8章驱羊战狼》伏击战战场示意图）
副堂主问道：“堂主，您看我们要不要绕过去？”
马修撇撇嘴：“敌人在那里放两具骷髅，正是想让我们疑神疑鬼地绕过去！”
“可要是敌人想到了我们这么想，就在骷髅下面埋藏伏兵怎么办？”
“哼！我们既不绕过去，也不从骷髅头顶上走！都听好了，排成冲锋阵型全速冲下高坡，正前方的从峡谷只有五六米宽，大伙儿从那里跳过去！敌人肯定想不到我们这么走！”
“噢！”堂众整齐地答应一声，八百多匹马在行进中排成冲锋阵型加速冲下高坡，直直地对着峡谷冲了过去。马修堂主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峡谷。马队的速度越来越快，大峡谷也越来越近，大地震颤了起来，无数小石子在地面上跳个不停，悬崖边上的石块松脱下来，坠入深渊。远处峡谷西面几个骷髅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地下也陆陆续续钻出了几个骷髅，它们在宽阔的地裂面前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何去何从。
马修得意地一笑，如果你们敢到对面去拦截，八百铁骑冲过来，踩也踩死你们！要是你们绕过峡谷，哼哼，等你们跑到地头，我们早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只有大卫那样的蠢货会被这些不长脑子的骷髅伏击，想要算计我，恐怕下辈子才行！
两千米的距离转瞬而至，马修一提缰绳，骏马在悬崖边上腾空而起，潇洒利落地跃过了峡谷。见堂主顺利到达彼岸，青龙堂士气大振，快马加鞭，接二连三地从地裂上跃了过去。
“跳过来的人不要停，接着往南跑，给后面的人让出地方！”下达完命令，马修纵马向南奔驰。回头看看远处那些不知所措的骷髅，马修感觉好极了，虽然没有干掉敌人，总算耍了他们一把出了一口恶气。
当一多半人马跃过峡谷的时候，异变陡生，峡谷东侧起跳点的地面上忽然伸出了长长两排巨大的战斧和战锤！这些不似人类使用的兵器斜刺里伸出，两两一架，瞬间变成了一排铁蒺藜拒马！与拦截大卫的时候不同，这些兵器只伸出地面一米长短，而且相互架在一起，抗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
冲在最前面的青龙堂会员来不及反应，一头撞了上去，顿时血肉横飞；稍后的会员发现异常后猛地一提缰绳，连人带马跃过了拒马和摔倒在地的自己人。可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反应敏捷，就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落点不是平地，而是六米多宽，十几米深的一条沟壑！现在除非背插双翼才能避免跳崖惨剧了，一声声绝望的惨叫划过长空，然后在沉闷的肉体撞击地面声中戛然而止。
“减速！减速！不要跳了！赶快从旁边绕过去！”见手下中了敌人诡计惨死，马修双目赤红，连忙大声下令。可是马匹全力冲下高坡的速度何等快捷？正所谓白驹过隙，很多人根本来不及对命令做出反应，见前面的人起跳，以为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也跟着提缰跃起。短短几秒钟时间，已经有数十人纵马跃下了悬崖。
后面的人总算骑术精湛，悬崖勒马，拨转马头绕过峡谷。可是骑兵的冲锋没有了速度就没有了威力，沙土飞溅中，二十个骷髅从拒马北侧一百多米的地方跃了出来，挥舞着巨斧砍向惊魂未定的骑兵。先前担任拒马工作的二十个骷髅也紧跟着爬出了地面，从后面包抄上来。黑帮未过峡谷的人马只有一百多人，受到四十多异界生物的前后夹击，登时大乱。
在如血的夕阳斜照下，骷髅们的巨大战斧带着死亡的气息上下翻飞，峡谷东侧的黑帮人马犹如稻草般成片地倒了下去，剩下的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完全没有阵型可言。马修目眦欲裂，想要带着冲过来的六百人马回头支援，可是没有了冲刺的速度，六米多宽的悬崖也不是说跳就跳得过去的，马修连忙下令已经跳过来的手下掉头，绕过峡谷回去支援。
六百多人原来都在骑着马全速奔驰，现在陡然间要停马调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先前在峡谷西侧诱敌的八九个骷髅也冲了过来，在挤成一堆的黑帮部队背后一阵掩杀。
马修纵马兜了一个大***，终于来到了跃过峡谷的部队后方，他低头躲过骷髅的巨斧，猿臂长舒用肘弯钩住了一个骷髅的脖子，借着马儿疾驰的力量一拉一扭，咔嚓一声，骷髅的脖颈断裂，巨大的头骨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冲出去十几米后马修再次调头，准备对剩余的骷髅如法炮制，却发现剩下的八九个骷髅已经齐刷刷地放过了对手，跑到悬崖边攀援而下。几个手下追到崖边正要下马追杀，马修拦住了他们：“整队！先救对面的弟兄！”
“是！”六百多人重新排好了阵型，绕过峡谷去救援自己的后队。马修心急如焚，仗着骑术精湛，退后了几十米，策马狂奔，再次跃过了地裂。
此时对面的一百多人已经被杀掉了一多半，剩余的人完全丧失了斗志，个个趴在马背上没命地逃跑。骷髅们也不追杀，一窝蜂跑到悬崖边上，溜溜地爬了下去。马修追上了最后一个骷髅，狠狠地拧下了它的脑袋，骷髅的身子爬起来继续奔跑了几步，像橄榄球运动员一样抢到了自己的脑袋，随后也纵身跃下了悬崖。
马修来到悬崖边上，看见所有的骷髅都在崖底屠杀刚才没有摔死的部下。愤怒到了极点的马修甩镫离鞍就要跳下去和骷髅死磕，被几个赶过来的手下死死地拽住：“大哥！大哥！冷静一点！下面是四五十个异界生物！再说您下去也来不及了啊！”
马修大口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骷髅把手下杀光，却是一点办法没有。他也知道自己的人如果一个个下去，那就是一个个被乱刃分尸的局面。但更可气的事情发生了，下面的骷髅杀完了自己的手下，居然齐齐转过身来对着自己比画出了中指！
“啊～～！不要拉着我！让老子下去把这帮骨头架子都拆散了！”马修满面通红，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他双臂一震，拉着他的两个手下登时飞出去老远，副堂主见势不好，连忙指挥众人拼命将堂主按在地上。
“堂主！堂主！会长说不要中了敌人诡计！”副堂主拨通了通讯水晶然后递给了马修：“堂主！会长的电话！”
“会长！他们……”马修一把抓过水晶，一时间又急又气，竟没说出话来。
“马修，我知道你尽力了，不要和他们纠缠，保存实力，赶快回到预定地点。”
“是！我明白了！”会长冷静的声音让马修平静了一点，他放下水晶，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锤了一拳，大叫道：“还压着老子干什么！快给我滚开！”
“是！”众人将信将疑地放开了马修，见堂主真的已经冷静下来，这才放下了心。
“整队！整队！”马修气呼呼地下达完命令，对几个排成一排站在自己面前的手下嚷道：“你们几个！挡在老子面前干什么！”
几个手下脸色怪异，副堂主结结巴巴地说道：“堂主……那个，您先走！我来压阵殿后！”
“神经病！”马修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翻身上马去收拢残兵。
“呼！还好没让堂主看见，不然堂主非发疯了不可……”见马修远去，副堂主和几个排成人墙的手下松了一口气，“这些骷髅……也太怪异了吧……”
他们背后，四十多个骷髅正在崖底排着拉拉队的队形大跳摇摆舞。
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只肥猫正对着兵符水晶又扭屁股又唱歌：“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骷髅骷髅，让我们一起来做运动……咦？没跳下来？算你走运！不过，你走的是霉运啊，而且，这仅仅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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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驱羊战狼》伏击战战场示意图
第169章 龙战于野
韩扬家的飞机虽小，时速却非常惊人，按里程计算只要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三亚。机舱里，一个机器人和一个鬼魂正在玩游戏……
奥林匹斯在地下飞速地掘土，而沃克正在研究那支射中韩扬的奇特箭支。与其说这是一支箭，不如说是一件工艺品。箭长三尺八寸，通体由不知名的淡蓝色金属打造，它没有像传统羽箭那样划分箭头和箭杆，箭支前端没有锋锐，只是比箭杆略粗一点、呈圆润的流线形；后端渐细，中间和尾端各有三个薄如蝉翼的金属稳定翼。整枝箭浑然一体，光滑的金属表面上找不到一丝加工打磨的痕迹，不得不让人感叹造箭人的鬼斧神工。
老匡叹道：“这支箭不可能用普通的弓来射出，否则它高速射出的时候，这些取代鸟羽的金属稳定翼会割断弓箭手的手指甚至弓背。”
“你看这里！”沃克用力按稳定翼侧面，老匡这才发现它们居然有极佳的韧性，可以像纸片一样卷在箭杆上面！
“真是巧夺天工啊！”老匡赞叹道，“这六个稳定翼应该是和潜射导弹一样离弦后自动弹出的，这支箭的外面还应该有一个套筒，或者有什么别的小机关……”
正在这时，地面上的土忽然塌陷了下去。沃克笑道：“老匡，成了。下面就是地道。”
老匡现在无法融合韩扬的思维了，只能通过沃克向韩扬传话：“找到传送阵，破坏它！但是不要破坏得太严重，要给敌人留下逃走的希望，避免他们困兽犹斗，同时还可以牵扯他们的精力和人手来修理！”
“好主意！”韩扬和沃克先后跳进奥林匹斯挖出来的大窟窿，一个狭窄的地道出现在面前。黑暗中，沃克忽然一伸手，准确地抓住了一支射来的弩箭。与此同时，一柄匕首从沃克左手中电射而出，不远处传来疼痛的惊呼声。韩扬一抖手，合金铁锤带着恐怖的风声飞了过去，地道震动了一下，呻吟声戛然而止。
韩扬摸索着上前，拣回了血迹斑斑的锤子：“狡猾的家伙！不攻击奥林匹斯而直接攻击主人。”
“呵呵，要是他们直接攻击奥林匹斯，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不过，看样子我们被发现了。”
“嗯，没想到地道里还有这么多巡逻兵，我们分头寻找吧。”
“好的。”
二人没有商量，很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头探索地道。沃克一心想看看黄土的实力，前往的是黄土所在的方向，韩扬则对黄土心有余悸，召唤出潘多拉绳探路，向反方向走去。
地道内黑暗异常，沃克凭借着身后犰狳王的感知和自己敏锐的听觉大“步”向前。刚才巡逻兵被杀前果然已经上报，沿途阻挡沃克的黑帮源源不断。可是在弯曲狭窄的地道里，最多只能有两个人并肩和沃克作战，而且黑帮不是弯刀四人组，在狭窄的地方相互配合问题多多。和这些小卒子单挑，不要说沃克断了双腿，就是四肢全废他也能用牙咬着长枪将敌人杀光。
沃克一面前进，一面精确地计算着距离。眼看距离黄土驻守的高坡已经很近了，沃克问道：“老匡，看样子传送阵不在这边。我是回去支持韩扬，还是……”
“沃克，你想和她打一架吗？”
“不。我想让花荣和她正大光明地打一架。”
“好吧，那你听我的安排，不过打败她后，你也要动手配合把那张弓抢下来！”
“这个没问题。”
“现在，首先让奥林匹斯重新挖掘两个通往地面的通道……”
地面上刚才被炸塌的地道口已经被小弟们挖开了，但是进去了十几个人全都是有去无回，现在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一个个都低着头回避黄土的目光。黄土守在地道口，拿地道里的沃克毫无办法。弓箭手和魔法师一样，对于他们来说，距离就是生命，钻进狭窄扭曲的地道和敌人近战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但是论近战，手下没有一个人是地道里那个家伙的对手。再过几小时青龙堂和白虎堂的部队就要到达，如果肃清地道中的敌人，自己的任务可就算失败了。
黄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向堂主汇报自己遇到的问题，可是刚拿出通讯水晶，忽然一丝异样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那是什么？那是一种如芒刺背的感觉，那是一股自信而强大的气息！
“这个牧场里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怪物啊……”黄土轻轻叹了一声，她知道不干掉这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对手，自己就算想撤退也没有退路。黄土缓缓转过身，伸手拉下了短发上精致的绯红色护目风镜。
西面。落日的余晖将黝黑的大地镀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在橙红的晚霞下，一个人懒散地站在高坡之上。
右手握着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弓，左手指间夹着四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羽箭，那个人就那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却让黄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觉得很冷。黄土下意识地想看看四周，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被对方锁定。荒原的风吹乱了他的衣襟和发梢，却没有拂散他那两道锐利得犹如实质的眼神。
不可能！难道又是NPC的魔法？镇定！黄土命令自己，她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汗水。相隔两千米，就要控制我的神志吗？休想！弓箭手吗？我还没有怕过谁！
一支淡蓝色的极光电影箭扣在倒数第二根弓弦上，黄土毫不犹豫地进入了冥想状态。
黄土没有动，花荣也没有动。
两个人就像两具雕塑静静地矗立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风中微熏的暖意已经荡然无存，一股肃杀之气从二人身上扩散出来，在空中无形地激荡、碰撞。朱雀堂的小弟不自觉地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呆呆地看着这一场弓箭手之间的巅峰对决。
黄土的双眸已经透过护目镜聚焦在对手的咽喉。天地间万物逐渐消退，只剩下无尽苍穹中的弓、箭，和对手的要害。专注让黄土忘却了紧张和压抑，张弓搭箭的双手变得干燥而稳定，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已经和天地同步，弓箭的微微摇摆起伏充满了合乎自然的韵律。一瞬间，黄土感觉对手的生死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捏住箭杆的手指忽如兰花般绽放。
“铮！”阿波罗竖琴最长的两根弓弦震颤一下，发出了令人迷醉的天籁之音，一道淡蓝色的弧光电射而出，直奔两公里外的花荣而去。
黄土动了，花荣也动了。
四支雕翎行云流水地射出，犹如投林的乳燕，划过四道美得不可言喻的弧线前去迎接那一道淡蓝色弧光。荒原上最后一抹夕阳映照在普普通通的漆木箭杆上，那一刻的美，似惊鸿，如昙花，一瞥，一现。
这四支箭看起来普通，其实尾翎和箭杆已经被花荣精确地调整过。但是用同样的力道，仅凭手指的精微调节射出四支速度和飞行路线各不相同的箭，让它们以相对来说十分缓慢的速度先后准确迎击一个超音速飞行的细小物体，这种火控系统都难以媲美的精确射击只有花荣这种弓箭手能够做到。
前两支箭一偏左、一偏右，在空中画出了两道优美的弧线，在距离花荣八十米的地方再次汇合，同时迎上了极光电影箭。偏左的木箭击中了对手上方的稳定翼，偏右的木箭则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对手下方的稳定翼。极光电影箭受到上下交错、方向相反的力量干扰，无奈地失去平衡旋转起来。
不均衡旋转破坏了极光电影箭的飞行姿态，速度瞬间减慢了。第三支箭迎头截击，在距离花荣只有四十米的地方和极光电影分毫不差地对撞！脆弱的木箭面对旋转的极光电影箭宛如摆放在列车面前的木栅，顿时粉碎！
第四支箭依旧不屈不挠地迎面而上，依旧鬼使神差地命中极光电影箭的箭头！箭头崩飞，箭杆折断，但是极光电影箭前冲的动力也被抵消了大半，斜斜地落了下来，花荣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温柔地夹住了这件美轮美奂的杀人凶器。
长箭依然炽热，但是烧灼皮肤带来的痛苦丝毫没有在花荣脸上显现，他夹着箭，轻轻地对着远处那火红的身影摆了摆手，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浮现在他的嘴角。
豆大的汗珠从黄土的额头上渗了出来，顺着额前刘海滴滴嗒嗒落在绯红色的护目风镜上。她机械地抬手将汗水抹去，心中竭力想说服自己看到的只不过是幻象。相隔两千米，即使借助护目镜的远眺功能也难以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唯一明了的事情就是——对手没有躲闪，而是举手抬足之间用某种手段击落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极光电影。
魔法！对手不是弓箭手，而是一个超高级别的魔法师！黄土心中猛地闪过这个念头。她格杀过两个相对高级的魔法师，据她所知，“防御普通弓箭”法术并不能阻挡自己的极光电影箭，那么对手施展的一定是传说中的“防御魔法弓箭”！但即便是“防御普通弓箭”这个魔法已经不是普通魔法师可以施展的了，而传说中的法术……对手的等级，是什么档次的啊……
在《回到牧场》这个游戏中，魔法师的修炼历程格外的艰难，游戏已经运营了将近半年，依然没有哪个玩家声称自己进阶了魔法师，就连NPC魔法师也没几个人见过。黄土兴奋起来，没想到今天在这个诡异的牧场中居然有缘一见高级别的魔法师！魔法师除了修炼艰辛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无一例外，都是靠钱堆出来的！
想到这里，黄土笑了：“那是一个高级魔法师！朱雀堂全体听令，散开队形，冲上去干掉他！他身上一定有值钱的宝贝！”
“没问题！”美女堂主下令，手下奋勇争先，一百多小弟同时召唤出坐骑翻身上马，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漫山遍野地朝着花荣冲了过去。
“反正会长下达的命令也是守住地道。我可没有违令，有个魔法师在旁边，想必大部队也不能安心撤退吧！”幻想着对手身上掉下来的高级魔法物品，黄土的双眼已经弯成了林忆莲的眼型，一张小嘴也变成水瓢状，快咧到耳垂下面了。
不过水瓢状很快便成了O型，然后是一声惊呼。黄土只觉得脚下一软，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坑出现在地面上！
好在黄土反应敏捷，身体落下时把手中的长弓一架，弓脊像扁担一样横担在陷坑边沿。黄土收缩腹肌双臂用力，正要来个前翻上杠的体操动作，忽然只觉得身子一沉，一股大力在向下拖拽自己。她低头一看，一头超级肥硕的大穿山甲正咬着自己的靴子往下拽！
“痛痛痛！好痛啊！”
“啊！呜！”黄土大叫的同时，雪亮的刀光闪过，贴身护卫的几个小弟也发出了惨叫，数道白光飞上了天空。一个双腿残疾的家伙出现在洞口，一把抓住了金光璀璨的长弓：“痛就放手啊？不要死抓着弓不放嘛！”
沃克洞悉了一下黄土的属性，发现她看似柔弱的身体居然有十点的力量！虽然可能有冥想状态帮忙，不过对于一个女性玩家来说，就算八、九点的力量也是非常少见的了。自己只有七点力量，这个差距是无法硬性抢夺对手的物品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自己抓住弓，对方就无法把它收回背包。
“来人啊！抢劫啊！救命啊！”黄土收不回宝贝，一下子由叱咤风云的女战士转变成大街上遭歹徒袭击的弱女子。
“噢？叫你的小弟吗？他们都跑去抢‘值钱的宝贝’去了。”
黄土有心拿出通讯水晶传令，可惜脚下的拉力巨大，双手都要支撑不住了，如何腾出一只手掏水晶？
“啊～痛死了！”
“我不是说过吗，痛就放手好了，交出这张弓，我决不杀你。”沃克拽着弓和颜悦色地劝说道。
“啊！啊！啊！胡说！命哪有宝贝值钱！要我的命，你拿去好了，想要我的宝贝，门都没有！”
几公里外，一滴大大的汗水出现在老匡脑门上——又是一个和自己一样要钱不要命的主！可能出于“同病相怜”的原因，老匡居然觉得有点不忍心了，可是沃克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感情，他的任务就是抢这张弓。只见沃克一撇嘴，奥林匹斯立刻蜷起了身体四脚离地，整个重量都吊在黄土身上。奥林匹斯体重将近一吨，这一下黄土可受不了了。
“痛啊～～～～～”黄土爆发出了花腔女高音，声调之高远甚当年坐云霄飞车的月夜，连体质超强的沃克都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耳朵。脚下的黄土已经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浑身骨骼被拉得嘎嘣直响，可是依旧紧紧抓着长弓不撒手。
“哎呀！你看！好大一条蛇在你身上哎！好可怕啊！”既然已经充当了歹徒，就干脆坏到底吧！在老匡的支使下，南瓜从沃克腰上游了下来，顺着长弓爬上了黄土的手臂。女孩子一般都怕蛇，西多拉海蛇口似血盆牙如钢针，背上有色彩斑斓的棘刺，头顶上有一条癞乎乎的肉角，肉角顶端还有一个恶形恶状的肉球，不管是论恶心还是论恐怖，这副形象都比普通蛇强一百倍。
被这样的异界生物爬到身上，十个玩家最少要晕过去九个半，老匡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毒。果然，黄土一见到南瓜，连痛苦都忘记了，连忙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是蛇鳞冰凉滑腻的感觉不是眼皮可以阻挡的，黄土手臂上齐刷刷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泪顺着眼角扑簌簌落了下来，可是——她的手指依然像铁铸的一样牢牢攥住长弓不放。
贪财可以让人爆发出超常的力量吗？沃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抬起头担心地看看四周，黄土刚才的尖叫足以媲美城市里的防空警报，朱雀堂的小弟们已经知道堂主出事，开始掉头往这里跑了。“老匡，看来想要这张弓，只有杀掉她了，说不定弓会正好爆出来。”
“呃……这个……我怎么忽然觉得很惭愧呢？”自认敛财刮地皮心狠手辣的匡地主看到泪流满面却依然死死抓住长弓不放的黄土，忽然觉得在这方面，自己距离登峰造极要走的路还很长。
“多痛啊～快放手吧，放手就解脱了。”硬的不成来软的，沃克继续用最温柔的声音解劝，“这弓本来就不是你的，我们只不过要将它物归原主而已。”
“不管你怎么说～～～要宝贝没有～～～要命一条～～～”黄土刷地睁开了眼睛，从紧咬的牙关中蹦出了这几个字，随即开始做引体向上的动作。惊人的毅力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长弓两端深深的嵌入了土中，奥林匹斯居然被她一寸寸地提高了起来！
“放手吧～一切都是浮云，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沃克连催眠的手段都用上了，拿着渔线上的铅坠在黄土面前晃来晃去。
“决不……放手……”恐惧、痛苦和超负重早已让黄土的体力达到了极限，她早已陷入了昏迷的边缘，可就是不晕过去！不但如此，还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继续拉着一吨重的奥林匹斯做引体向上。
“我服了……”老匡无可奈何地垂下了脑袋，“沃克，我们走……”
“咦？这样失主会伤心的……”话虽这么说，沃克还是收回了奥林匹斯和南瓜，驾着狮鹫飞上了天空。那些小弟再过几十秒就要围上来了，要是自己身手完好还有一战之力，可是现在自己双腿残疾，无法闪避只能隔挡，一对一百那可是再神勇也打不过。
小弟们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把黄土从陷阱里拉了出来。黄土意志一松懈，立刻晕了过去，只有发白的手指还像铁钳子一样死死抓住长弓不放。
第170章 裹血力战
地面上小弟们在试图救醒堂主，地下韩扬顺着地道小心翼翼地向西前进。有潘多拉绳的帮助，韩扬无需点火把，一只手扶着地道的墙壁，另一只手拎着武器摸索前进。看到视野里有红色，一锤子就敲过去。在地道里没有什么躲闪的余地，交手全靠硬碰硬的格挡。可是谁能格挡韩扬的攻击呢？韩扬所过之处，沿途的墙壁上到处都是一个个人形的大坑。
前行一段，一丝光线透进了漆黑的地道，潘多拉绳的视野中，上百个红点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想必前面就是黑帮安置传送阵的地下溶洞了。韩扬手提大锤放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前进。光线逐渐变强，通道尽头最后一段地道倾斜角相当大，韩扬看不到洞穴里的情景。他谨慎地用潘多拉绳再次扫描了一下地道出口，发现没有红点埋伏在两侧，这才继续前行。
一个巨大的溶洞逐渐出现在面前。洞窟的顶端和地面到处都是悬垂交错的美丽石钟乳，湿漉漉的溶洞墙壁上，无数天然萤石犹如满天星辰散发着幽幽的光芒。洞中遍生着一丛丛奇形怪状的蕈菌，小的形似珍珠，大的如同雨伞，遮遮掩掩错落有致。远处，一条地下暗河在洞窟尽头奔涌流过，哗哗的水声隐隐传来，伴随着石钟乳上滴下来的水滴声，应答成趣。洞窟中间的地面已经被平整过，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传送阵刻在地面上，传送阵中镶嵌的宝石光辉映照着石钟乳上悬垂欲滴的水珠，交相辉映。
可惜这一幅奇幻的地下景色被腾腾的杀气冲得荡然无存，传送阵当中，一百多人手持兵器屏气凝神对着自己，看到这个架式，韩扬忍不住想要掏出背包里的炸药给他们来一个一锅端。可就在这时，脚下忽然传来“铮”的一声，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韩扬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道口沙土飞溅，一支巨大的床弩破土而出，直冲韩扬的胸口。
韩扬要是早有准备，摆好姿势抵挡弩箭自然不在话下，可是由于洞口没有红点，韩扬丝毫没有想到会有埋伏，立刻中招。床弩射击前要靠八个壮汉用绞轮上弦，力量极其巨大，此刻距离又近，力道更是沛然。自下而上的弩箭带着韩扬斜刺里飞了起来，凌空飞行了七八米的距离依然余势未衰，嘭得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头顶泥土扑簌簌落下来，地道里又多了一个人形的大坑。
“哈哈！干掉他！”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像夜枭一样在洞穴中回响起来，十个家伙手持火铳，在刀斧手的掩护下冲了上来，他们堵住洞口，对准黑乎乎的地道里就是一轮齐射，隆隆声不绝于耳，密如雨点的霰弹激射得土壤飞溅，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一个满头黄毛的黑衣人在小弟的簇拥下分开众人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正是韩扬的老熟人——当年在矿石镇和林娜吵架，后来险些被老匡吓死的“织梦捕手”黄毛。他趾高气扬地走到洞口，拿出火把向洞窟里照了照。七八米外，一支长长的床弩弩箭将韩扬牢牢地钉在地道拐弯的墙壁上，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七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上面全是尘土和血污。
“哈哈哈哈，果然是你小子，叫你和老子争小妞！你倒是起来再和我打啊？哈哈，起不来了吧？告诉你，老子以后见你一次杀你一次！”黄毛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支魔晶火铳，瞄准了韩扬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老大！老大！给他开瓢！”
“和我们老大抢人，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
“小样！还染七色的杂毛！”
守护传送阵的人马由部分玄武堂成员和黄毛手下的太子党组成，前者相当稳重，而黄毛的小弟却跟着聒噪了起来。黄毛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在距离韩扬前面五米的地方停住脚步。他用手中的火铳对准了韩扬的脑袋，回头对小弟笑道：“哈哈，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七色的烂柿子！”
“烂柿子是黄色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黄毛背后响起，黄毛惊恐地回过头来，发现对面满身血污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双手抬起正要从背包中取武器，噗的一声，前半截已经严重变形的巨大弩箭从他腋下坠落！
这小子在装死！黄毛大吃一惊，可是他的身体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毫不迟疑地抬起魔晶火铳对准韩扬就扣动了扳机！
一个坑坑洼洼的巨大铁球忽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叮当声中，魔晶火铳射出的霰弹尽数打在了铁球上面，由于距离过近，数十颗铁砂崩了回来，黄毛惨叫一声，立刻变成了麻子脸。
不得不承认，老匡的“低智商高运气”理论很有道理，黄毛的牙齿虽然被敲掉了好几颗，却没有被反弹的铁砂击中眼睛等要害。不过尽管如此，脸上中流弹的痛楚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一般人肯定要捂着脸满地打滚，但是黄毛的双腿再次不听从指挥地动了起来，掉头就往地道外面跑——后面几吨重的大铁球已经顺着斜坡要滚下来了！
铁球沉重，滚动起来有一个加速度的过程，黄毛距离出口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依照他和思维不相称的身体反应速度，按理说可以摆脱变成黄色烂柿子的下场。不过当韩扬顺势在铁球后面踢了一脚后情况就变了，铁球顺着斜坡飞速地冲了下来，追上了刚跑出两步的黄毛，像压路机的滚筒一样从他身上碾了过去，然后在大地的震颤中继续隆隆前行。
先有重力加速，再被韩扬踹了一脚，铁球滚动的速度异常恐怖，众多洞口的小弟刚刚还是得意洋洋，转眼间已经面临灭顶之灾，他们可没有黄毛那种不受情绪影响的反应速度，除了三两个站得靠边外加反应格外迅捷的小弟，其余十几个人全都一个下场——铁球滚来，变成照片；铁球滚过，化为白光。
血迹斑斑的铁球丝毫没有因为人墙的阻拦减缓速度，滚出地道后继续隆隆地向传送阵滚去，眼看就要把整个传送阵犁成两半。韩扬暗叫不好，伸手去抓铁链子，可是刚才的弩箭虽然幸运地被自己的大锤挡住，胸口依然受到了剧烈冲击，此时依然隐隐作痛。铁链的拖动加剧了疼痛，韩扬一咧嘴，铁链子像乌龙一样从他手中溜走了。
老匡吩咐过不要完全破坏传送阵，韩扬原本也只是打算用“鞋带”砸坏传送阵一个角，让黑帮慢慢修理。可是一来刚才遭受突袭惊魂未定，二来看见曾经调戏林娜的黄毛韩扬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看他要逃走这一脚下去力道就大了许多。在韩扬巨力之下，铁球化身超级保龄球，轰鸣旋转着直冲传送阵而去，围在外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黑帮众人则变成了保龄球瓶，被砸得七零八落。
眼看铁球就要触及传送阵，地面上一丛蕈菌后面忽然站起来一个高大的巨人！这家伙的身高超过三米，浑身都被厚重的钢甲覆盖，弓腰驼背双臂微曲摆了一个抗冲击的架式，就这么硬梆梆地对上了呼啸而来的铁球。
“咣！”好像一万个锣槌同时敲响巨锣，惊天动地的撞击声在溶洞中回响，幸存的黑帮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距离较近的几个倒霉鬼更是震得嘴角都渗出了鲜血。巨人的重量看起来和铁球差不多，但他是原地不动，铁球高速运动，相形之下就吃了亏。石屑纷飞中，铁球巨大的动能带着巨人在坚硬的岩石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传送阵的一角被破坏了。
铁球静止了下来，但是灾难并没有结束，几十米长、手臂粗细的铁链子带着巨大的惯性呼啸着横扫洞窟。正在庆幸自己不在铁球行进路线上的数个小弟躲闪不及，在一团血雨中被铁链子抽成两截。铿锵声中，沾满鲜血的铁链像条巨蟒一样一圈一圈地缠在了那个死死抱住铁球的巨人身上。
鞋带的撞击力非同小可，那巨人硬扛这一击也颇不轻松。几秒钟后，巨人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诧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被绞得乱七八糟的铁链缠住了。他用力活动臂膀挣了两下，巨大的身躯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而铁链却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几十米长的铁链子将他从头到脚缠成了一个铁疙瘩，除了颈部关节可以活动外，其余部位完全不能动一分一毫。
咣当一声，巨人的胸甲掀开了，一个身高不到一米的矮小侏儒从里面爬了出来！他爬到地面绕着那巨人转了两圈，找到铁链的一端后奋力试图解开。可是胳膊粗细的铁链就是壮汉搬动起来都异常费力，对于这个矮小的侏儒来说简直就像蚍蜉撼树，小侏儒搬了两下铁链子分毫未动，急得吱吱哇哇大叫起来。
韩扬喝下一瓶高级恢复药水，顺着斜坡滑落溶洞之中。有铁球开路，前面再有什么机关也被压成齑粉了。看到远处大铁疙瘩和矮小的侏儒，韩扬这才明白那不是穿盔甲的巨人，而是一具钢铁傀儡！天呐，游戏中居然有人能造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恐怕又是那个什么地精大师的杰作吧？
没有容韩扬多想，剩余的黑帮众全都悍不畏死地掏出武器围拢上来。看了一下洞窟的石壁，韩扬放弃了动用牙签的念头。这个溶洞虽然比较开阔，但是高度只有四五米，而且洞中到处都是树林一样的石钟乳，牙签挥舞起来难免碍手碍脚，万一砸塌了洞顶，自己就是和黑帮一起活埋陪葬的局面；再者，这些黑帮看样子都是忠心耿耿的黑帮精英，明知道自己不是韩扬的对手，依旧没有半分退却的念头，各个举着武器合身扑上，不求杀敌，只求用自己的命换取对方身上的一道伤口。抱着十几吨重的牙签势必难以辗转腾挪，虽然攻击力翻了几倍，可那是用完全放弃防守和躲闪换来的，和这些家伙换命可不是什么划的来的事情。
主意打定，韩扬依旧掏出了心爱的合金大锤。床弩弩箭的射速何等迅捷，纵使是沃克也不敢保证能在那么近的距离接住弩箭。刚才若不是水桶大小的锤头恰巧挡住了床弩的弩箭，韩扬纵有原生体质也要化作白光归西了，更不用提如何施展后面装死的小伎俩。抚摸着这柄救了自己不止一命的大锤，韩扬觉得勇气倍增，大喝一声舞动锤子冲入了敌群。
武术技巧觉醒的韩扬身手远比普通人敏捷，在沛然的力量和体力支撑下，举手抬足之间就在敌群中刮起了一股死亡的旋风。虽然不能像沃克那样将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当作武器运用，但是韩扬的优势在于力大无穷，普普通通的一个踢腿，中者无论是否来得及格挡，一律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横着飞出去老远。以一敌百看似神话，但是如果那个“一”不似人类，神话就完全有可能变成现实。韩扬如同虎入羊群，在黑帮众人包围下不但没有变成砧上鱼肉，反而变成了索命刀俎，肆无忌惮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不过一百多人就是排着队让你砍脑袋也要砍上半天，何况这些人都是身手敏捷的亡命之徒？在这样的混战中能够保证自己毫发无伤的，恐怕只有沃克一个。干掉二十多个家伙之后，韩扬身上也增添了七八处伤口。发现这样下去难以力敌，韩扬掉转锋芒朝着洞窟墙壁杀去。只要能背靠墙壁或者杀回地道，就能免除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到时候凭借药水支撑，杀光这帮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大锤所向，前方无一合之将，韩扬没费多大工夫就杀回了地道入口。他腾出手来喝下一瓶生命药水，背对地道开始屠戮无穷无尽的黑帮众人。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满地都是黑帮众人散落的物品，洞窟中充斥着临死前的惨叫，一道道白光腾空而起，韩扬似乎找到了当年在天湖杀戮蝾螈的感觉。唯一令他有些担心的是远处小侏儒已经回到了钢铁傀儡之中，几个黑帮壮汉正嘿哟嘿哟喊着号子在解除傀儡身上的铁链子。那个傀儡能够硬挡“鞋带”一击之威，要是等它恢复了自由恐怕是个难缠的角色。
想到这里，韩扬决定再次杀下去干掉那个傀儡。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不要！我不要去打他！让我逃走！”
身后有人？韩扬一惊，险些被一柄砍山刀劈中。挥舞锤子磕开眼前兵刃回头一看，原来是黄毛满脸惊恐地正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语调百分百说明他想逃跑，可是他的身体却颤颤悠悠站了起来面对着自己。
这是个什么样的身体啊！看到黄毛直立的躯体，韩扬身上登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眼前的黄毛虽然还是人形，但怎么看都像一张古老的二维照片！幽暗的萤石光芒照耀下，黄毛整个身体即扁且阔，厚度不到十公分，但宽度却将近常人的两倍！身上像锡箔纸一样四处凸凸凹凹，全是被大铁球压过的痕迹；脸上的五官全部被拉伸扭曲，配合着说不出是恐惧还是狰狞的表情和嵌在上面的铁砂，比恐怖片里面的僵尸还要诡异！
可是，这么一副鬼样子居然还能不死，居然还能站起来说话？！
第171章 囹圄-圐囵-囥圜
一般人看到黄毛这形象恐怕当时就要吓趴下，即便韩扬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了许多，也禁不住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懵。在战场上发呆无疑是致命的错误，背上传来的剧痛惊醒了韩扬，他条件反射地回身挥动大锤，砸飞了偷袭他的两个杂兵。可是韩扬却再不敢在地道里躲下去了，未知的事物总是令人恐惧的，韩扬勉强迈着软绵绵的双腿，杀出了地道，靠在墙壁上大口地喘粗气。
“哇哦！合体完成，我现在无敌了啊！喈喈喈喈！”照片状的黄毛爬出了地道，站在了韩扬的面前，他一挥手，围攻韩扬的小弟都退了开去，远远地将韩扬围在当中。
黄毛扫视四周，发现不但韩扬，连自己的小弟都不敢看自己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身上的凸凹消失，脸上的铁砂也叮叮咚咚掉落在地，居然就这么恢复了原形！若非皮肤上一些正在飞速愈合的伤口和红斑见证了他刚才受到的非人伤害，任何人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几乎完好无损的人，这就是刚才被魔晶火铳的霰弹反弹到脸上、又被几吨重的铁球碾压到地里面的黄毛。
“喈喈喈喈！”黄毛的笑声完全不似人类，不过他似乎吸取了刚才废话过多的教训，猛地举起魔晶火铳对准韩扬就是一枪。这么近距离根本无法闪避，更何况韩扬被吓得两腿发软？周围幸存的小弟咋呼起来，想来是觉得刚才烂柿子没看到，现在看看烂筛子也不错。
可惜韩扬没有变成筛子，因为黄毛忘记了一件事情。他自己虽然属性奇特不怕重压，可是魔晶火铳这种精密枪械怎么经得起大铁球的碾压？这家伙刚才急着干掉韩扬，也没注意手中的魔晶火铳已经变成了魔晶烧火棍，只听见“噗”的一声，一团小火花闪过，魔晶火铳枪屁股上冒出一股黑烟，黄毛一下子变成了满面尘灰烟火色的卖炭翁形象。
一团黑漆漆中，黄毛的两个眼珠子眨巴眨巴盯着手中的火铳直看，似乎一下子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连周围的小弟都不顾后果地捧着肚子笑翻了一片。韩扬拼命忍住笑，一锤子敲了过去，黄毛依然是脑袋反应没有身体反应快，带着一脸惊骇的表情合身扑向韩扬的锤子。韩扬打中黄毛，感觉却像卯足了劲一下子轮空一样难受，定睛一看，黄毛正像块口香糖一样软趴趴地粘在锤子上面，浑然不受力。
这叫什么技能啊！韩扬不禁大感头疼。可是还没等他想出对付的办法，趴在锤子上的黄毛忽然发出一阵呻吟，双臂居然像软体动物的一样伸长了！他的手臂柔弱无骨，蔓藤一般顺着锤柄蜿蜒而上，五指箕张，十个指头变成了十条紫色的触手，上面长满了无数滴着粘液的吸盘，掌心还生出了一张大嘴，几圈环生的尖细牙齿在嘴里若隐若现，黄绿色的浓稠涎液滴得锤柄上到处都是。
刚才南瓜把黄土吓哭了，可要是南瓜和黄毛现在的形象一比，相信每个人都会觉得南瓜简直可爱得不妨搂在怀里抱一抱。韩扬当初见到南瓜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现在看到黄毛顺着锤柄爬了过来，浑身的毛发蹭地一下全都竖了起来，像触电一样抖手就把心爱的锤子扔出去老远。
锤子直奔墙壁而去，黄毛在锤子嵌入墙壁之前叭叽一声从锤子上掉了下来。此时的黄毛已经完全变身，四肢变成了四条粗大的紫红色触手，脑袋也缩回了颈腔之中，周身张开了无数腥红的口子，整个人变成了一只四条腿的大章鱼，只有背部还留着一撮标志性的黄毛。形象之恶心可谓前无古怪后无来怪。
韩扬背靠墙壁，上牙和下牙像机关枪一样咯咯咯碰个不停，两只手环抱双臂一个劲地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黄毛尖声笑着四肢着地再次爬了过来，韩扬彻底吓毛了，大叫一声掉头就朝地道口跑去。没想到黄毛四根触手在地上一弯一抻，整个身体居然飞了起来，抢先一步落在洞口拦住了韩扬的去路。韩扬倒退两步，身后传来了铿锵的金属触地声音，原来那个金属傀儡已经解掉了鞋带的束缚，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后方逼进了韩扬。
“不要逼我！”韩扬此时再也顾不上保全传送阵了，左手拎出一袋子炸药，右手掏出火把就往炸药上凑去。现在他是宁可被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意被黄毛那滴着口水的大嘴咬上一口。可惜求生不得的时候往往也是求死不能的时候，黄毛身体陡然膨胀，一口黄绿色的粘液猛喷出来，哧得一声熄灭了韩扬手中的火把。这些粘液似乎还有强烈的腐蚀性，火把还没有落地，木头已经散发着白烟变成了焦黑的颜色。
“喈喈喈喈……”黄毛狞笑着逼近了韩扬。韩扬抖手将炸药包扔向洞窟顶端，企图用撞击引爆。没想到黄毛再次如同炮弹般射出，四条触手凌空接住了炸药包。
韩扬勉强镇定心神，伸手再到背包里摸炸药包，却发现散装的炸药已经被自己扔光了！在那个铁屋子里面还有大量的炸药，但是在背包里是无法打开铁屋子的门进去拿的；而掏出铁屋子那么大的东西，周围必须有足够的空间，现在旁边又是黄毛又是钢铁傀儡，韩扬连试了两次都没拿出来。
没有时间给韩扬试第三次了，黄毛凌空深吸一口气，身体变成了一个大气球，抱着炸药包软趴趴地落在了地上。下一刻，黄毛四肢在地面上一蹬，变身超大史莱姆猛扑了过来。韩扬条件反射地击出双拳，准确地命中了黄毛，可是黄毛的身体如同胶皮，被击中的部位直接向后凸起，不但没有被韩扬击飞，反而是韩扬用力过猛失去平衡差点绊倒自己。
令人作呕的触手犹如食人蔓藤顺着韩扬的四肢盘旋纠结，瞬间将他缠了起来。韩扬拳打脚踢拼命挣扎，可是随着他的击打，黄毛的身体再次像锡箔纸一样变得凸凸凹凹，该拉长的部位拉长，该收缩的部位收缩，拳脚一离开就立刻恢复原状，看样子这些攻击似乎对变身的黄毛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吸盘撕开了韩扬的皮肤，看似柔韧无比的触手上忽然自行裂开了无数道大口子，这些大口子蠕动着，瞬间变成了一张张遍布其上的腥红大嘴，黄绿色浓稠的消化液顺着嘴角滴在韩扬的身上，白色的烟雾升腾，皮肉立刻溃烂了起来。恶心的嘴巴蠕动着凑上了韩扬的伤口，开始吸吮韩扬被消化液融化了的血肉。
“喈喈喈喈……”黄毛发出了一阵莫名难懂的声音，那似乎是某种语言，可是不要说韩扬听不懂，即便他能听懂，现在的状态也什么都听不到了。
“老匡！老匡！老匡！！！”恐惧充斥着韩扬的心头，他已经接近无知无识的状况，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心中大喊求救。可是，他的喊声却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往常自己都是和老匡在一起玩游戏，老匡如同守护神一样一直融合着自己的思想。无论多么危机的关头，老匡总是能用他那冷静而诡异的思维判断形势，做出正确的决策拯救自己。
可是现在老匡在上千公里外的高空，自己再怎么呼唤老匡也听不见了。
一阵极度的空虚、无助和绝望涌上了心头，韩扬感到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下子想起来了小时侯自己和纪伯胺爷爷走散，一个人被扔在陌生环境中嚎啕大哭的情形。
那时候韩扬还不到三岁，按理说应该完全记不得这些事情，可是现在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呢？韩扬还没来得及思索，就发现自己被无穷无尽的思维、记忆和知识淹没了。仿佛某个闸门被不经意地打开，先是孩提时期、紧接着是婴儿时期，最后甚至不知道什么时空的记忆洪水般奔涌而出，充斥着韩扬的大脑。
韩扬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呆了。
经历、认知、观念、价值、时间、空间……磅礴的意识流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几乎屏蔽了韩扬自己的思维。与之相比，韩扬幼年的记忆如同一滴水瞬息而过，取而代之是浩瀚飘渺的知识洪流。这些知识如同醍醐灌顶，一古脑地奔涌而来，有一小部分是韩扬知道或者听说过的，而绝大部分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莫名难喻的经历、那庞杂繁复的认知、那抽像又具体的观念、那广袤无垠的空间，一切都陌生得遥不可及，一切又都熟悉得仿佛自己亲历，早就铭刻在自己的脑海。
生物舱里，韩扬的周身体表涌过一道道淡蓝色弧光，十万元的生物舱来不及报警瞬间就发生了爆炸。房间里的自动灭火喷头和报警系统一起动作了起来，安全机器人冲上来抱着韩扬离开了他的书房。
游戏中，韩扬却没有因为游戏舱被破坏而下线，外表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
知识的洪流沛然而至，又戛然而止。此时的韩扬感到自己的脑海通通透透，犹如一块容纳天地万物的水晶。那种纳须弥于芥子的剔透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我还是自己吗？这还是我吗？我怎么可以感受到现实的世界？游戏舱爆炸了？我怎么还没有退出游戏？
韩扬喃喃自语，几行文字幽幽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暗哑闭室，封窗外景，障室外音。
孱弱者，闭室囹圄，穷毕生力，不能捭阖，纵勉力为之，聒耳犹聩，瞋目如盲。
贤能者，闭室圐囵，居室内，穷目尽聆，可观天下，闻天籁。
涅槃者，闭室囥圜，形而上，绝对待，无形相，无扰动，无境界。（注）
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艰深晦涩，可是韩扬却一下子完全了解了。
游戏的世界就像一个屋子里的环境，现实世界就是被窗户和墙壁隔离在屋子外面的世界，在屋子里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可是那个世界依然同时存在。打开一扇窗户，就可以在屋子里看到外面的风景。
能力低下的人，一辈子都不能打开窗户看到室外的景色，纵使打开了窗户，也像瞎子、聋子一样，看不到景色、听不到声音。
能力强大的人，头盔不能隔绝外部世界的信息，即使在游戏世界内，也可以感知到外界，感知的范围就是自己目力耳力所及。对于他们，限制感观的“墙”不再是闭室的窗户墙壁，而是自身的感知范围极限。
涅槃是最高的境界，自己就是宇宙万物与众生生命的身心总体，即使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也可以藏下宇宙天体，对于他们来说，有墙壁和没墙壁没有区别，静止和运动没有区别，有形和无形没有区别，有边界和没边界也没有区别。
绝大多数人属于第一种人，游戏头盔和游戏舱屏蔽了外界的信息，进入游戏，真实的世界就被隔绝了，闭室的墙壁和窗户就是他们的感知范围。
沃克看起来属于第二种人，其实也应该属于第一种人。他能够感受到游戏外面的环境不是因为他能力强大，而是因为他的构造特殊。沃克的信号接受部分有许多个，利用头盔里的接受部件接受游戏内的信息，用其他感应器接受真实世界的信息，他并不是身居室内而知天下事，因为他根本就是一部分在室内，一部分在室外。
老匡无疑属于第二种人，可以说是超人。老匡的感知只有一种，一开始能力弱小的时候，游戏头盔将他和普通人一样禁锢在游戏世界内，对外界一无所觉。后来能力强大了，可以穿透禁锢，观察外界，观察的范围就是他能力的范围。
但老匡不是最后一种人，他必须借助游戏头盔的部件才能接受游戏信息，也就是说他在屋子里可以看到屋子外面的景物，但若他身处屋外，就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那么自己呢？难道属于最后一种人？现在没有了游戏舱，没有任何接受游戏信号的零件，却依然可以感受到游戏的世界，这是不是意味着有没有屋子，有没有边界对自己来说没有区别了呢？涅槃者，还算是人吗？那应该是神吧？
韩扬忽然感到很害怕。
他的心犹如一潭死水，他忽然觉得，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对于没有思维的虫豸来说，一切依照本能行动，饿了进食渴了喝水，无喜无悲。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近忧远虑，或安逸享乐，所接触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事情，一家之主操心饮食起居，一国之主思虑政权安危，职位高低、身份贵贱没有什么区别，最多不过是代表接触事情的范围大小而已。
对于纵观天下的贤者呢？通晓过去未来，担心整个人类世界的兴衰，如果知道明天世界将要毁灭，那么他面对着懵然无知的碌碌众生，能做什么？今天，众生可能还在为尺布斗米讨价还价，为一寸领土你抢我夺，待得明日来临，一切都成昨日黄花，过眼云烟。
如果有神，那么对于神来说呢？人类的世界又算得了什么？如同蚁穴蜂巢？举手间可决定生存和湮没？又或者，人类世界的存在与否根本就如同砂石草木，管顾都没有意义，只是任凭它自生自灭？
无知无为，就是最大的幸福？大彻大悟，反而是无尽的痛苦？
自己如果是涅槃者，活着有什么意义？自己如果不是涅槃者，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虚幻，一切难道都是虚幻，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
……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肥猫摇了摇头，狡黠的一笑。
韩扬愕然，稍顷，顿悟。
不对。
游戏世界是一个闭室，现实世界何尝不是一个闭室？走出了地球，外有无穷的银河；走出了银河，外有无垠的寰宇……走出一个闭室，只不过进入了另一个更大的闭室之中。
不知道闭室的尽头，说明自己没有走出闭室，自己还在闭室之中。
韩扬不再害怕。
他的心变得活泼泼的。
宛如冲破一层薄如轻纱的迷雾，眼前一片平坦，草长莺飞，鸟啼花笑，无限生机。
韩扬知道自己不是涅槃者，因为自己不知道上位者在思索什么，应该做什么。自己充其量只不过是比老匡能力更强大一点的贤能者。这些道理，可能老匡早已想通，所以他不迷惘，不踯躅，一直努力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直在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至于自己的上位是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到达上位，以及到达了上位应该做什么，那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
即使明天万物凋零，今天依然生机无限。
要活好今天。
注：
囹圄（ling2yu3）：牢狱。
圐囵（u1lun2）：是指四面有墙而没有房屋的辽阔空场。
囥（ang4）：藏。
圜（yuan2）：天体，指宇宙万物。
第172章 敌进我退
虽然不愿意在章节中加上作者的话，不过看到书评却很是郁闷，难道好多读者看书是一目十行的吗？上一章末有注音和注释，算上空行正好十行，真的是一目十行也没道理看不见吧？还有关于韩扬的伏笔，书中多次、大篇幅地提到，大家也一次没注意到？笔者说过这本书的情节是“乍看在意料之外，细想却在情理之中”，不愿意细看细想的读者，就把韩扬当成圣斗士看好了，笔者也不多解释了。
－－－－－－－这回放在最前面，总不会看漏了吧－－－－－－－－－－－
在距离地道入口西北六公里的地方，伊甸牧场的中央城堡巡逻二分队和开发区一分队已经顺利会师，这一百个骷髅中有一个骷髅守卫、七个骷髅战士和九十二名普通兽人骷髅。按照老匡的安排，他们静静地躲在地下，神完气足地等待着身心俱疲的青龙堂部队。
“好戏该上演了。”老匡微微一笑，对驾驶着飞机的沃克问道：“沃克，听说过十六字真言吗？”
经过峡谷伏击战，马修的手下只剩下六百出头，还有几十人受了不轻的伤，马修把伤兵集中在队伍中间保护好，带领着众人沿着峡谷一路南行。残阳如血，众人再也没有了高昂的士气，落日的余辉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更添两分凄凉。青龙堂众一路上提心吊胆，看到一块石头也担心是骷髅，看到一个土包也害怕是伏兵，个个都疑神疑鬼。要不是伊甸平原上没有植物，用草木皆兵来形容他们的心情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马修一肚子怨气。自己手下本来有八百人，还都是精锐骑兵，而对手不过五十个骷髅，按理说排着队冲过去踩也踩死它们了，可谁知道对手竟然用这区区五十个骷髅在几乎毫无发伤的情况下一举干掉了自己一百多人，更加气人的是，这些人有一多半是自己摔死的，这口气怎么咽得下？马修越想越愤懑，一口钢牙咬得咯吱吱直响。
可是生气归生气，手下还是要安抚，要是自己也垂头丧气，再遇到敌人就彻底不用打了。马修强打精神喊道：“都提起精神来！前面一马平川，敌人再不可能偷袭我们了！要是敢正面和我们作对，就让他们知道青龙堂的厉害！我们的兵力比他们多数倍，排着队冲上去也能把它们踩死！”
“哦～”手下答应一声，精神头总算好了一点。副堂主上前问道：“马修堂主，您看我们的路线是不是要变一变，不要顺着峡谷边上走……”
马修叹了口气正要说话，侦察兵忽然指着天上大叫起来。马修极目仰望，西南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敌袭！防御队形！”马修大声下令。可是话刚出口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道：“不对！保持警戒队形，继续奔行！”
“堂主？”副堂主策马上前，疑惑地问道。
“敌人只有一个，而我们有六百多人，我就不信他敢冲进来！这肯定是敌人的诱饵，想把我们引到他们的伏击圈里面去！不要理他，继续前进！”
“是！”副堂主暗暗点头，看来堂主完全恢复了理智。不过这副堂主也不是阿谀奉承之徒，只应了一声就退下负责警戒去了。
天空中的黑点越来越大，晚霞中，已经可以看到狮鹫金黄色的羽毛反射着落日的余晖。马修举起望远镜，一个弓箭手威风凛凛地端坐鞍桥之上，右手握着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弓，左手指间夹着四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羽箭。
马修心中“格登”一下，这不是刚才通知里击落了朱雀堂主极光电影箭的那个家伙吗？刚才他已经接到了通知，只是为了保持士气没敢把朱雀堂主落败、至今昏迷不醒的消息告诉手下。据说这家伙是个高级的魔法师，要是大范围的杀伤性魔法砸下来可不得了。想到这里，马修再次改变了命令：“散开！彼此间距拉开到二十码！”
“是！”
马修本领高强，平日待人又好，在部下中威望甚高，手下虽然对堂主频繁改变命令感到有些疑惑，却没有丝毫不满，整齐地答应一声迅速开始改变队形。
天空中的狮鹫斜斜地兜了一个大***，绕到了队伍侧后，弓弦响处，四支雕翎箭破空而来，准确地没入了队尾最后四匹马的颈部。四个人同时大叫一声滚鞍落马。这四支箭没有射中人，但是从疾驰的马背上摔落，断胳膊断腿是避免不了的，四个人没有一个能自己爬起来的，统统在地上辗转哀号。
“原来不是魔法师！放慢速度，弓箭手！把他射下来！”马修一面下令，一面策马奔向后队。二百名弓箭手一起放慢速度开弓搭箭射向空中，大队的近战职业也慢下了脚步守护在远程攻击部队旁边。
敌进我退。秉承老匡交待的十六字真言，一击得手的花荣立刻远遁高空，如林的箭雨射了个空。弓箭手中有的力量大，有的力量小，弓箭的射程也长短不一，可是射得最远的箭也距离花荣有十几米的距离。花荣降低高度，将狮鹫保持在对手的极限射程旁边，又是四支箭射了下来。
由于距离很远，再加上这次黑帮众人凝神防备纷纷策马闪避，花荣的三箭落空，但还是有一个家伙中箭落马。马修正好策马经过，他用脚钩住马镫，猿臂长舒将滚落在地的手下抓了起来。腰腹运力，马修和受伤的手下一起回到了马背之上。
刚才花荣四箭射落四人的绝技让青龙堂众暗暗胆寒，但是堂主这手漂亮的海底捞月又重新让他们的士气振作了起来。如雷的喝彩声中，第二拨羽箭再次射向空中的花荣。
马修抬头向空中看去，不由得暗皱眉头。对手不但箭法高超，骑乘技巧也十分高明，由于重力的作用，弓箭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射程有不小的差距，而对手正是利用这段差距，将高度保持在己方射程之外。这样下去，岂不是一个单纯被动挨打却不能还手的局面？虽然有几个力量大的弓箭手勉强可以把对手纳入射击范围，可是骑射的精确度非常差，对手对那寥寥三两支偏了老远的羽箭根本瞅都不瞅一眼，偶尔有一支箭飞对了方向，这家伙居然抬手一箭射去，就将那支箭射成两段！
要想把对手射落，除非停下来瞄准，或者架起床弩给他来个透心凉。可谁知道对手是不是正在盼望自己停下来？也许脚下的土地中就藏着几十个骷髅呢。马修看看四周黝黑的土地，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太阳就要落山了，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漆黑一片，届时侦查工作难以进行，敌人的突袭会变得更加防不胜防。对了！敌人的目的正是要拖延时间等待天黑后发动突袭！
靠！就让你小子嚣张一会儿，等到了汇合点我让你好看！想到这里，马修咬咬牙下达了命令。“停止反击，恢复行进速度，注意躲闪弓箭。”
“是！”弓箭手收起了弓箭重新策马疾驰，失去坐骑的人与他人合乘一骑。不过没有人敢再跑直线，速度也时缓时急让对手难以瞄准。
见对手不反击，花荣降低了飞行高度，羽箭飞行时间缩短以后，黑帮众人没有足够的躲闪时间，按照花荣的射击精度，哪里还有个跑？花荣箭箭射马不射人，天上弓弦嘣嘣地响，地上的马儿就唏溜溜地叫，马修见势不好，连忙命令弓箭手进行漫射拦阻。
马儿速度越快，马背上颠簸得就越厉害，再加上弓箭手还是扭转身子射箭，一时间黑帮射出的箭全无准头。不过当弓箭手达到一定数目时，准确性已经不很重要了，就像一群臭手打靶，打不中自己的靶子还蒙不上别人的靶子吗？只要子弹够多，每个靶牌上总要有几个枪眼儿。大量的羽箭覆盖了一个范围，花荣没有沃克的身手无法接近，但他也不着急，只是驾着狮鹫悠悠地再次回到了安全的距离。
双方都在运动中，还有一方是不规则的运动，这下瞄准难度剧增。花荣射了三轮只命中了一个敌人，立刻改变了策略。原来是四支箭分射四人，现在改成了四支箭用火力覆盖的方式射一个目标。这下子没人能躲过花荣的箭了，天上弓弦一响，地上立刻就翻倒一个。周围的人掉头来救，又成了新的活靶子。
马修脸上肌肉颤动了两下，终究忍住了停下来架设床弩的冲动。太阳已经落入了地平线下，平原上的夜幕降临非常快，现在已经是很多人合乘一骑，再实施救助的话只会引起更多的伤亡，并将全堂人马置于更大的危险之中。
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天上的吊死鬼，马修无奈地下达了命令：“停止救助伤员，掉队者自行赶上队伍！”
命令一下，队伍中人人自危。在这片恐怖的荒原上受伤掉队，失去了马怎么追赶队伍？那和死掉有什么区别？想到刚才那些两米多高的骷髅恐怖的屠杀场面，众人开始策马狂奔。
花荣的射击目标很有讲究，他专门射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家伙。跑在前面的即使不走曲线他也不射击，几轮过后，青龙堂众发现了这个规律，不由自主地挥舞起了马鞭。落在后面就死，跑到前面就生，谁愿意落在后面？这就像在老虎面前逃命一样，你不用比老虎跑得快，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行了。生死关头人人都会变聪明，不知不觉中，队伍的速度整整加快了一倍，再也没人保持什么队形和行进速度了，人人都在策马狂奔。
“放慢速度！放慢速度！”马修感到大事不妙。黑夜里视野本来就小，用这个速度前进，前方再出现一排拒马，恐怕有一半人要摔死。
放慢速度？那不是等死嘛！这次的命令再也没有得到整齐划一的回应。不过还是有一些帮众听从堂主的命令，不情愿地略略将速度放缓了一些。不过花荣几轮箭射下来，人群中惨叫连连，落在后面的人便忍不住了，又开始策马狂奔起来。
马修见平日一贯令行禁止的手下不听号令，心头怒火愈盛。他策马跑到队伍最后面，勒住缰绳张开双臂对着花荣大喊：“来啊！来射老子啊！有种就射老子几箭！老子站在这里让你射！”
马修本想空手接几支箭长自己威风挫敌人锐气，可是花荣偏偏就是不射他，甚至连靠近马修的目标他都不选择，全然不给马修展示身手的机会。论开弓的速度，恐怕游戏中没有什么人比得上花荣，在飞行中瞄准目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普通人最少要忙活上老半天，可是花荣搭箭、张弓、瞄准、射击的一些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加起来连五秒钟的时间都不用。黑暗中，花荣手中的长弓像冲锋枪一样尽情地开火，四支一组的羽箭带着死亡的呼啸声连珠射落，黑帮众人惨叫着接二连三地滚落在地。
青龙堂的队伍已经完全没有了阵形可言，跑得快的不需要跑折线，冲在前方越跑越远，俩人一骑跑得慢的落在后面，由于担心弓箭还要走S形，速度更加缓慢，成了完全的活靶子。落马的人没有人来救助，只好一瘸一拐地拼命迈步追逐队伍。不一会儿，已经有数十人不见了踪影。整个队伍拖拖拉拉足有两里长。没有人再爱惜马力，全都催促着马儿用冲刺的速度奔跑。战马嘴角流着白色的口涎，口鼻中喷出了粗重的雾气，不少驮着二人的马匹已经接近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跑个毛！都给老子停下！再敢跑家法处置！”马修牙齿咬得格蹦蹦直响，终于忍不住下令干掉这只阴魂不散的臭苍蝇。
马修声若洪钟，一声大喝震得附近的帮众耳朵嗡嗡作响，喊声在黑暗中传出去老远，连跑在最前面的人都听到了。黑帮平时执法甚严，见堂主动怒，人人都是心头一惊，不由得勒住了缰绳。这时候众人才醒悟过来现在只不过是在游戏之中，即使挂了也可以复活。但要是在现实中被家法处置，恐怕就没有什么复活的机会了。
“弓箭手，射住阵脚！床弩手，架设床弩！其余人整队保护！”马修虽然气喘如牛，但是下达的命令依然有条不紊。
“是！”两翼的弓箭手率先停住了脚步，屏气凝神瞄准花荣开始射击。几个弩手从背包里取出硕大的床弩组件，架设在地上开始瞄准花荣。剩余的大批近战职业者分散开来，东一堆西一撮地向就近的床弩手围拢过去。
床弩虽然射程和极光电影箭差不多，但力道却是极光电影箭的数倍，想像射落极光电影箭那样用弓箭截击床弩的弩箭是万万不可能了。再加上现在是黑夜视距大大缩短，花荣自问也没有沃克的本事，见黑帮停了下来便知不好，掉头就往高空飞去。
“干掉他！”黑帮众人已经恨透了这个死缠烂打的弓箭手，花荣逃得快，但黑帮的瞄准速度也不慢，最快的一组床弩手已经瞄准了花荣。一个小个子床弩手见到火控手已经瞄准就绪的手势，咬牙切齿地双手握住扳机用力向后拉去。
满怀期待的黑帮众人盯着空中的逃跑的花荣等了两秒钟，却发现没有弩箭飞出去将他射落。他们回头看去，发现巨大的弩箭依旧停在床弩上一动未动，而床弩手的脸上充满了惊愕的神情。他的额头正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雪亮的手斧！鲜血顺着鼻梁蜿蜒流了下来，床弩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终于轮到俺铁牛出场啦！”随着一声闷雷般的大喝，泥土飞溅，一个黑铁塔般的大汉挥舞着俩把板斧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