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月夜小筑
二人边斗嘴边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前往堪萨斯的行装就准备妥当了。老匡特意为韩扬准备了一个全新的十倍重量的超空间背包，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半道上背包能量耗尽，里面成吨的物资掉出来可不是说着玩的，被别人哄抢还是小事，被自己背包里的东西砸死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韩扬老匡在传送阵门口和沃克碰头，果不其然，小六说的上班时间、相貌和公司名称全是真实的，而且她已经下线递交了辞职申请。老匡向韩扬挤挤眼睛：“这下放心了吧？我可是火眼金睛呢。”
“得了吧，你就别吹了！当时对蜂后的判断不就错了！”
赛普洛斯冒出头来：“不，那是蜂后大姐不够努力，没有达到主人估计的奸诈程度！主人！我一定要努力学习，早日变得智勇双全！”
老匡摸摸赛普洛斯的大脑袋：“韩扬，看见没有，赛普洛斯比你有志气多了！”
“我……也……要……学……习。”一个涩滞的声音传来，韩扬低头一看，原来是南瓜正在努力的用人类语言说话。为了适应空气中的生活，南瓜平时盘在沃克腰间冒充宽型皮腰带，离开水的南瓜变得瘪瘪的，脑袋和尾巴一藏起来，冒充腰带还真的挺像，要是不仔细看，谁也想不到那是一条两米多长的大海蛇。
三人相视一笑，正要走进传送阵，身后传来了女孩的喊声：“等等我……”
老匡一回头，正看见月夜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过来：“你也要去堪萨斯？”
“呼……呼……我想……把堪萨斯的宠物……呼……都挪到牧场来……行吗？”
“嗯，打算在这里定居了？欢迎啊！沃克，叫搬运工矮脚虎王英过来，和月夜一起去运她的小动物，再让建筑师青眼虎李云立刻修建一个宠物园，月夜的宿舍就安排在边上，方便她照顾它们。”
“啊，太谢谢了。”
白光闪过，众人出现在堪萨斯的传送阵。这是老匡等人第二次来到堪萨斯，不过和第一次的落魄情形相比，这次颇有些衣锦还乡的味道了。上次来的时候，韩扬和沃克都是一身破破烂烂的牛仔服，说是乞丐装也有人相信，这次来，全身都是裁缝精心剪裁的服饰，样式虽然素雅，但是面料都是一等一的高级货，正符合堪萨斯流行的“岁月之美”潮流。没办法，谁让他们其实就是促成潮流的幕后黑手呢？这次来要和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穿成乞丐样，遭受白眼不说，很多场所连进都进不去，更不要提和别人交涉了。
走出传送阵，老匡径直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马车走去。车夫掀起压得低低的帽檐，正是号称“潘安再世玉树临风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迷煞所有堪萨斯少女少妇老太太”的魅力大使玉卢俊义。见到老匡，他喜上眉梢，对身后低声说了句什么。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了一张蒙着面纱的脸，看到那双眼睛，众人就知道那是已经无需用形容词去堆砌赞美的蜂后躲在里面。没办法，这两个人现在在堪萨斯风头正劲，在一起攀谈几句就够贵族们嚼一个礼拜舌头了，要是让人知道这两位居然一起来接人，那老匡韩扬等人的祖宗八辈恐怕都要被翻个底朝天。
由于是秘密行动，马车也没敢用牧场定制的那两辆豪华型，只是从驿站租来的一辆普通马车。好在马车里面足够宽大，六个人坐进去一点也不嫌拥挤，卢俊义马鞭一挥，在清脆的蹄声中，马车直奔堪萨斯最豪华的珐默尔大酒店。来到酒店楼下，众人傻眼了，酒店门口人山人海，有拿小旗子的，有举着横幅的，有拿着喇叭的，正在吵吵嚷嚷的把酒店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到这些纷乱的人群，老匡心中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紧张。他连忙戴上大地之眼看横幅，上面净是些“风之后我爱你”、“风之后我的女神”、“不要随风飘走，要走就带上我的心”等等肉麻的词语。下车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蜂后的一群花痴粉丝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听说今天是蜂后的生日，前来蜂后下榻的地方给蜂后庆祝。现在被酒店保安拦在门口不让进去，正和保安吵架呢。
广场上的人还在急剧增加，老匡搞明白怎么回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夹在粉丝当中了，简直动不动不了。广场上巡逻的卫兵和老匡的处境差不多，一个个被挤得动弹不得，想要自保都难，更别说维持秩序了。三点体质的老匡根本不敢伸手去推身边的人群，生怕一用力自己先废了，有心变成猫从腿缝里钻出去，又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踩死。正在感叹自己要成为游戏中第一个死在自己宠物的崇拜者脚下的玩家时，一帮膀大腰圆的保镖像快艇一样将人海分开，看来是某个有钱有势的阔少也来捧场，借着这个机会，老匡才脱出重围。
好容易爬回到车里，把事情经过一讲，众人在车厢里笑得满地乱滚。蜂后是在一千多年前出生的，当时还是个小蜜蜂，恐怕她自己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了，除非有酋长那样的千年老妖怪透露，否则这帮家伙从何得知？
不过笑归笑，酒店房间却是回不去了，月夜说道：“不如去我买的那栋房子吧，以后小动物一搬走，那里也没有什么用处，你们就在那里住吧。”
“那怎么行？堪萨斯的一栋房子最少几百万，你还是卖给我们吧。”
“真是的，那你在牧场给我修的宠物园是不是也要我付钱买啊？”
“哎哟，一栋荒郊民居换首都中心的小楼，我可赚大发了。”
“不。”月夜认真地说道，“能在伊甸牧场拥有一间小屋子，在我来说可是千金不换的。”
“好吧，好吧，我接受还不行吗？”看到月夜认真起来，老匡也就不再说笑，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呃……月夜，你记得你的房子在哪里吗？”
“这个……”月夜挠了挠头，“猫猫，我们上次回来最后是怎么找到家的？”
“果然……”众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好在堪萨斯的几个眼线都是过目不忘的主，几个月跑下来，大街小巷基本上都摸清楚了。月夜说出了房子的特征，一个小时后，终于找到了月夜的小楼。这是一栋二层小楼，门前还有一个小院子，面积不大，可是种了不少花草，收拾得也很整齐。月夜上前叫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月夜介绍这是她家里的一个老佣人，自己离开堪萨斯的时候就托她每天上来给小动物喂食洗澡。老人话不多，见月夜回来，问了声好就下线去了。
见月夜进屋，一大堆动物立刻围了上来，月夜张开双臂迎上前，满脸笑容地摸摸这个的脑袋，和那个打声招呼，放下这个，又抱起那个，忙得不亦乐乎。
韩扬看着月夜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一时间只觉得什么处心积虑，什么勾心斗角，什么驭海者行会，什么S级任务，统统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匡凝立良久，低声自语：“我们几百万几千万地挣钱，又几百万几千万地花钱，和成百上千的怪物拼杀，和明里暗里的敌人争斗，处心积虑，尔虞我诈，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获得快乐，原来只是这么简单。”
沃克低声说道：“知道吗，很多小动物都叫月夜‘妈妈’。”
韩扬莫由来的感到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一时间，众人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月夜和小动物嬉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月夜才忽然想起了身后众人的存在，连忙站起身来：“哎呀，真对不起，我一见到他们就什么都忘了，让你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赶快上楼坐吧。”
“没事！没事！”三人也如梦初醒，连忙回应。
上楼落座，一只可爱的小猩猩端着茶盘一歪一歪地走了过来，还热情地把茶杯塞到每个人手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月夜也笑着说道：“她叫芬妮，是个乖巧聪明的小姑娘，也是我最喜欢的小家伙之一。可惜我的宠物上限满了，没办法把她带在身边。”
小猩猩吱吱叫了起来，沃克绘声绘色地翻译道：“月夜姐姐！不要叫我芬妮，我说过，请唤我女佣！”
“聪明的小家伙能听懂人话呢！”韩扬夸赞道。
“她不但听话，还很懂事。”月夜摸摸小猩猩的脑袋，“当时我在垃圾场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她伤得很重，痊愈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月夜姐姐，你照顾了我，我以后要做你的佣人，我也要照顾你’。”
动物知恩图报，而人却常常恩将仇报……老匡心中暗叹。不过这话说出来实在太煞风景，老匡转而道：“你宠物上限满了怎么不早说？以后你跟着练级队伍分经验好了，每十级就可以多带一只宠物。”
月夜轻声说道：“谢谢。不过……我还是不去了。”
“啊！对不起啊，我，我……”老匡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想打自己两下，自己的练级队伍大部分时间是靠杀怪升级的，可是所谓的怪物不都是动物吗？月夜怎么会这么练级呢？
“没关系。我和小动物说话，经验也会一点点上升的。”月夜顿了顿，慢慢地说道，“我这个人很笨，不过我能看出来，你们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却拼命地挣钱，你们不爱杀戮，却一次又一次地杀动物练级。你们总是在强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你们也不必告诉我，因为你们肯定有苦衷。但我想说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你们想要我帮忙，一定要来找我。”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月夜站起身鞠了一躬：“你们忙吧，我这就把小动物运到牧场去。不能帮上忙也不能浪费你们的时间不是吗？”
第144章 鲜花掩盖下的阴谋
月夜走下楼去，屋中一片沉寂。良久，韩扬开口道：“连月夜都能看出来我们有事相瞒，零式怎么会看不出来？用不了多久，小六也会看出来的，林娜就更不用说了，她给朋友帮忙是从来不会说的。”
老匡垂下了头：“近来一系列的成功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开始自大起来了。这是个教训，我要牢牢记住。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对朋友，对敌人，都是这样！”
沃克说道：“这么说，零式也是看出端倪的了？我想想看……零式知道你们因为不想拖累他，所以借口让他走，他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不想走，可是又怕自己不走你们为难，所以他最后还是尊重你们的意愿走了……呼！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复杂。为什么这些事情不直接说出来呢？”
“因为双方都在为对方着想，双方又都害怕伤到对方。”老匡看了看沃克，似乎觉得有点难以解释，“人类的情感是很复杂，语言有时候也不能表达，但是……往往有很多误会也是这样产生的。”
沃克沉默了一会儿：“幸亏我不是人类，我也不会死，所以，我不会拖累你们，所以，请你们不要用这么复杂的方式对我说话，我会误解的。需要我的时候，请你们说‘沃克，过来’；不需要我的时候，你们就直接说‘沃克，走开’。有时候，我觉得做一个机器人真是很幸福的事情，接受命令，执行命令，真的很简单。人类的感情很丰富，但是大部分都是负面的，从数学的角度来讲，我的感情是零，平均值要高于人类感情的平均值。”
“那你为什么为自己的平均值高于人类而感到高兴呢？”
“……”老匡的一句话问得沃克哑口无言。
“那是因为你还是向往正面的感受，你不满足波澜不惊的情感。就像没有付出就没有获得一样，没有经历悲伤就体会不到真正的快乐。沃克，不要欺骗你自己，你的话是一种掩饰，掩饰你对自己不是人类而感到的悲哀。”
“是吗……我不是有意识的要这样做的。”
“那么我恭喜你，你拥有了意识，或者说是潜意识，它们指导了你的行为。掩盖自己的弱点，这是人类保护自己的本能，也是生命保护自己的本能。”
“……让我仔细想一想。”
在矮脚虎王英的帮助下，月夜很快将所有的小动物都运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楼，成了老匡等人在堪萨斯的秘密分部。月夜走之前说的话让老匡的头脑冷静了下来，许多不成熟的计划全都被取消了，他决定先详细了解各势力的状况，然后再动手调查三个平行者叛徒，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驭海者行会这个和世界警察对抗了几百年的庞大组织。
要了解时局，平行者的情报头子潘老板肯定是最佳对象。第一次见潘老板的时候，潘老板下了个套，让欠下四十八万元欠债的老匡被迫和他签署了协议，这是老匡在游戏里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NPC算计，但事后老匡却一点也不觉得潘老板可恨，反而，他还觉得自己欠潘老板的情。老匡生前不是什么有钱的人，赤手空拳来到游戏中闯天下的时候，觉得四十八万元的欠债简直是天文数字，四个多月后，老匡有了亿万身家，四十八万当然不算什么了，可是欠人家的情却是不能用钱来偿还的。要是当初潘老板仅仅是以欠债相逼，心高气傲的老匡还债后自然不会为他做什么事情，但潘老板高明就高明在“以徳服人”，这一点，是老匡在和蜂后斗智的过程中刚刚领会到的，因此老匡心中也很清楚自己和潘老板之间的差距。
潘老板这种人，说好听的，是天生的领袖级人物，说难听的，恐怕就是传说中能把你卖了还让你帮他数钱的人了。现在回想起来，老匡还是对潘老板十分的佩服。无论是看人的眼光，胸中的城府，还是精密的算计，老匡都自愧弗如。强者对强者总是惺惺相惜的，对于这次会面，老匡十分重视，为做到知己知彼，老匡事先向沃克和蜂后详细询问了堪萨斯的情报。
堪萨斯的几个眼线各有特色，但是作为机器人，他们都有着过目不忘的优秀间谍特质。雕刻家玉臂匠金大坚和铁匠金钱豹子汤隆是最早驻守在这里的，平时出入的是堪萨斯周边各个有钱人的牧场，对游戏中高层玩家的喜好、动向、投入和秉性等等各方面都有很深的了解。由于他们认识的人太多，老匡无法一一询问，只好让他们继续调查，以后有需要的时候再作查询。不过在他们这段时间接触到的人中，有一位倒是老匡认识的——当年有过数面之缘的“织梦捕手”，黄毛。这小子也在堪萨斯周边买了一块地，而且神神秘秘地雇佣金大坚去协助阵法师雕刻了一个稀奇古怪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连沃克都没有见过，而且刚雕刻完金大坚就被解雇了，除了魔法阵本身构造之外，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情报不多，老匡也没想出来这个黄毛想干什么，不过考虑到这个家伙的品性和智商也干不出什么大事，老匡决定暂时忽视他，转而询问贵族社交***里的事情。
卢俊义参与了众多的社交活动，现实中有头有脸的人见了一大堆。虽然不少名人登录游戏前，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或多或少地改变了自己的样子，可是语气和举止形态这些习惯是难以改变的。这些人原本就处于权力的顶峰，如果在这个能够尽情享乐的世界里找不到他们的身影，那才叫奇怪。可是这些人也大都老奸巨猾、重权在握，在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老匡也没敢让卢俊义过度招惹他们。
提供情报最多的反而是在堪萨斯露面时间最少的鼓上蚤时迁。盗贼公会的作用就是帮助人们利用非正常渠道达成正常渠道所不能达成的目的，因此盗贼行会也是各种消息的汇总之处。不用说别的，会员任务公告牌上的各种任务全都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在盗贼工会的黑市上还可以买到不少违禁物品和秘密消息。现在虽然时迁的等级还很低，不能接触高级的任务，但光小道消息就够说上三天三夜。可惜老匡最想听取的关于驭海者行会和平行者行会方面的消息时迁大部分都接触不到，有价值的只有两条：一，经常看到刀明甲亮、实力不凡的玩家出入珐默尔酒店。二，几个月来，没有人见过潘老板，他手下那些用做侍应生的平行者也几乎从不踏出酒店半部。
老匡做出的判断是现在玩家的涌入，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大量的劳动力和金钱，两个巨头之间不约而同地停止了相互之间的火并，把精力都集中到拉拢优秀人才上面。无论什么时代，人才永远是最宝贵的财富。这两个行会的老大没有一个是庸才，都能针对世界格局的改变迅速调整自己的策略。
想到自己要在这样的几大势力间腾挪，最终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老匡不禁开始热血沸腾。但有同样想法的不止老匡一个人，据时迁反映，目前现实中的黑帮也在游戏中拼命地扩充自己的势力，堪萨斯的很多街区已经被他们占据了。小的黑帮终日火并，争抢一两条街的地盘，而大的黑帮据说正在和游戏中的高官拉拢关系。因为无论什么时候，黑帮想要做大，光靠打打杀杀是不行的，没有强力后台的支持，没有警匪的勾结，黑帮是无法站住脚的。
蜂后不能像沃克那样过目不忘，但是蜂后接触的高层人物最多，短短的一个多月，蜂后收到了不计其数的情书和礼物。对于那些装帧精美的废纸，蜂后一律看都不看就丢进垃圾堆；有价值的礼物则经好汉们改头换面、通过盗贼工会的黑市转手，最终成了伊甸牧场的资金进项；只有大捧大捧的鲜花才是蜂后的最爱——谁会讨厌自己最喜爱的食物呢？要是那些求爱者知道自己心仪的美女收下玫瑰只是为了吸食里面的花蜜，真不知道他们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听到蜂后说到这里，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老匡也笑着说：“早知道我再多开两块花田，天天空运来卖。钱我们赚了，蜂蜜伊莎贝拉享用了，里外里大家都不吃亏。”
沃克笑道：“鲜花重量很小，有哈得斯之包容的人都可以轻松贩卖，我们恐怕挣不了什么钱。”
蜂后一本正经地建议道：“主人，我可以宣称只喜欢奇幻花，那样，您就可以独霸鲜花市场了，那些追求者一定不惜高价……”
老匡本来一直是笑呵呵的，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蜂后连忙收敛笑容道歉：“主人若是不喜，伊莎贝拉再也不敢招蜂引蝶，从今天起就退出堪萨斯的交际***。”
“不关你的事情，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老匡蹙眉沉思起来，“鲜花……莫名其妙的生日……众多想要加入平行者的玩家……足不出户的潘老板……这一连串的异常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呢……”
见老匡如此神情，众人全都停止了嬉闹，蜂后也悄悄站在老匡身后，眼中莫名地闪过一丝失落。
屋子里一时显得格外静寂，老匡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雪茄，屋子里云雾缭绕，可是没有人去开窗，甚至没有人伸手挥动一下，他们都生怕丝毫的动静会影响到老匡的推理。
“糟糕！”老匡忽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真蠢！”
“怎么了？”众人心知不好。老匡即便比不上沃克那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平时也鲜有事情能让他如此激动。这样紧张，肯定是出了大事情。
“恐怕要来不及了，快跟我来，路上再说！”老匡掉头就向楼下跑去，众人连忙跟在身后。
“沃克，让卢俊义迅速联系堪萨斯城禁卫军空管团团长，就说他要雇佣空中特技飞行队为蜂后表演；让除了值班人员，八大天王和其他生活职业者立刻赶往堪萨斯，在珐默尔酒店附近集合；靠近广场的眼线去打探人群，宠物一律回到宠物空间，快，快，快！”
第145章 裂痕
月夜小筑并不临街，三个人下楼后骑上马发疯一样向珐默尔酒店奔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沃克在疾驰中依然能够轻而易举地保持声调的平稳。
“我担心有人想暗杀潘老板！”
“啊？”韩扬大吃一惊，“在珐默尔大酒店？这怎么可能？珐默尔大酒店地处堪萨斯城中心，城中卫兵成千上万，潘老板手下至少还有十几个平行者，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在那里动手？”
“最大的可能当然是驭海者，因为潘老板的死只有他们是受益者，而且也只有他们才拥有这个实力。蜂后刚才说到送花，我想起来那些鲜花都是奢侈品，一般人是不会有闲钱去买的；而蜂后出入的都是高级场所，就算追随者再多也大部分局限于有钱的NPC和玩家。可是刚才广场上已经有几万人了，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有钱人短时间内聚集在那里？我回忆了一下，广场上的很多人穿着朴素，不是NPC平民就是生活职业者。伊莎贝拉是很有魅力，但毕竟只在堪萨斯待了一个多月，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让这么多平民和生活职业者花冤枉钱。”
“那你的意思是有人鼓动？”
“很不幸，老匡猜对了。”沃克插话道，“刚才时迁得到消息，很多人根本不认识伊莎贝拉，是有人花钱雇他们去庆祝的！前往广场庆祝满四个小时的人可以得到一枚银币，先拿十个铜板，庆祝后再去领取剩余的九十铜板！鲜花和道具都是领的，去了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大声喧闹就行了！时迁说，现在广场上的人已经超过七万人了！”
“让时迁跟踪发放金币和道具的家伙，找机会抓活口！到达广场的人寻找靠近酒店的办法！”
“是！不过那里实在是太挤了，人群还在激增，按照这个速度增长下去，半个小时后聚积在广场上的人数恐怕要超过十万。”
“一人一枚银币！”韩扬惊讶道：“十万人就是一千万元，算上鲜花横幅等道具最少要花两千万，驭海者会花这么大本钱？”
“如果能干掉潘老板这个情报中心，我想驭海者不会认为一两千万是什么大数目，而且他们根本不用拿出那么多钱！那些贪图小利的平民，他们不但拿不到剩下的九十个铜板，恐怕还要把命都扔在那里！驭海者就是鼓动他们去当炮灰的，几万人聚在一起难免有争执，光打架斗殴周围的卫兵就忙不过来了，更不要说靠近珐默尔大酒店！”
“这样打斗声会被群众的喧嚣淹没，而且即使行动出了漏子，卫兵也难以迅速救援……”
“不只是这样，驭海者撤退的时候还可以想办法制造混乱，几万人互相踩踏肯定乱成一团，他们就可以趁机溜走！潘老板两个月来足不出户，恐怕就是知道了驭海者想对他下手。但若是潘老板没有料到驭海者敢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对他下手，事情就糟糕了！那些驭海者肯定会扮成有实力的玩家混进去应聘，然后有心算无心地骤然发难，十几个平行者也挡不住他们！”
韩扬倒吸一口凉气，又狠狠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两鞭。穆奇送的这三匹好马训练有素，本来是无需扬鞭自奋蹄的，可是韩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广场上。现在事情已经不只潘老板一人的安危那么简单了，而是十万人的生命危在旦夕！如果发生混乱人群互相踩踏，后果不堪设想。
老匡看了看韩扬的脸色，暗中叹了一口气。说实话，自己的目的只是拯救潘老板，广场上这些人的死活可以说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想搭救他们，伊甸牧场也没有实力在平行者和驭海者的对决之间插手，一个不慎，还会把牧场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家底搭进去。
可是……这些道理韩扬能听进去吗？
老匡悄悄融入了沃克的思维：“沃克，让到达堪萨斯的好汉在广场外围行动，若非必要别和人群呆在一起！”
“明白。”
“还有，空中管制团团长有没有联系好？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空中是唯一安全的渠道，我们一定要争取！”
堪萨斯城空管团团长办公室内，一脸正气的团长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卢先生，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保护吾皇是末将的职责，堪萨斯城一向是禁飞区，我是绝不会让任何飞行物掠过堪萨斯上空的。如果你现在拿走这些东西，我可以装作没看见，否则，我会以行贿的罪名逮捕你。作为知交好友，我实在不愿意这么做，所以，请您离开吧。”
桌子上，摆着五个沉重的袋子。五十万，这已经是老匡能拿出来的最大金额了。天灾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可是由于岁月之美计划的实施，牧场依然百废待兴。第一个月的租金一到手，已经被各个饥渴难耐的部门瓜分一空，老匡手头的流动资金根本没有多少。可是偏偏面前这个家伙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五十万只不过让他的眼皮垂了垂。
“要不，把今天上午给小六的五十万抽调回来？她应该没有那么快花出去。”
“不行。”老匡略一沉吟，摇头否决了韩扬的提议。“科技什么时候也不能放松。再说我几个小时前刚把钱给人家，现在又要回来，以后就完全没有信誉可言了。”
“老匡，现在十万平民的生命危在旦夕！不能为了我们的牧场草菅人命！你真的越来越功利了！”
“……”老匡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
蜂后在宠物空间内说道：“主人，要不让伊莎贝拉去试试看？那个团长献花最勤快了，每天都是一大捧。哼，别以为他不贪图享受，据说他在堪萨斯城内根本不用花钱，仗着禁卫军团长的职位，任何消费场所随便进，任何店铺的东西都随便拿。不过嘛，哼哼，只要我对他勾勾小指头，他八成会立刻乖乖地爬过来！”
“我不能让你这样做。”
“主人……”
“你这样做情理不合，现在你应该在酒店的房间里。”
“……”
“老匡！你倒是说话啊！赶快想个办法疏散人群，阻止驭海者的阴谋！”
沃克插话道：“韩扬，你不要打搅老匡的思路了。他一定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韩扬又愤愤地抽打了两下坐骑，三匹马风驰电掣地向酒店方向飞奔，好在城里的人好多都集中到酒店附近去了，街道上冷冷清清，不用担心飞驰会撞到行人。各项情报雪片一样从堪萨斯城各处汇总，沃克来不及报告，索性让老匡融入自己思维，高速的中央处理器和强大的精神力在现实中默默地交流虚拟世界中的情况。
镜头滑过发放金币的贫民区、各个好汉的位置、最后切换到酒店。酒店南面是大片的草坪和球场，喧嚣的人群在栅栏外面挤得满满当当；酒店北面是哈维斯特广场，那里已经变得比赛马大会还要热闹，人群摩肩接踵，嘈杂声欢呼声震耳欲聋。城防禁卫军在广场附近的队伍完全被冲散了，士兵们一个个把手中的长戟高高举过头顶，奋力向人群中心挤去。这些守卫平日威风凛凛，可是在没有人犯法、上级没有下令驱散的情况下，他们是无权动手的，再说人群中还有不少达官贵人，不小心得罪了哪一个自己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一批增援的禁卫军也已到达，可是纷扰的人群就像城墙一样将他们完全被隔离在外围，任凭喊破喉咙也没有人让路。看到这里，老匡心中的疑惑更重。
我们进不去，那驭海者岂不是也出不来？城防部队的防空弩炮可以击落任何飞行宠物，贿赂加上飞行表演的正当理由都不能获得飞行许可，驭海者也不会从空中逃脱。难道他们要长期占领珐默尔酒店？这更不可能，这里完全是平行者的地盘，他们的计划一定是一击得手后迅速撤退。空中不行，地面不行，那……
老匡陡然间理顺了思路：“地下！沃克！调出堪萨斯城所有地下通路、下水道的资料进行对比！”
感受到老匡的想法，沃克迅速调出当时潘老板带着他们从珐默尔酒吧前往地下训练场的路线、下水道分布图和地面上的建筑布局相对比。那条前往训练场的路线曲折复杂，沿途还有无数的明甬暗道，就算方向感绝佳的地质学家也要晕头，可是对于沃克来说，除非中了病毒，否则再繁复一百倍的迷宫也不能让他失去方向。综合了盗贼行会的下水道图纸，不到一秒钟时间，沃克就根据地面上建筑物的位置和地下的情况找出了三条可能性最大的通路，其中一条平行者的通路与下水道的通路并行了五十余米，中间只不过一墙之隔。
“应该是这条！沃克！快带我们到下水道的入口，让孙二娘代替时迁监视发放道具的驭海者，时迁、燕青、李俊到下水道，在那段并行区域和我们会合。花荣在珐默尔酒店附近寻找隐蔽的制高点，李逵、林冲带领八十名好汉混进人群，监视有可能挑起混乱的可疑人物，如果这些人开始逃跑，就说明敌人要动手了，赶紧跟着撤出来，不要在里面趟浑水。”
“入云龙公孙胜呢？”
“呃……这个，沃克你自己安排吧。”
在沃克的带领下，三人迅速来到了距离并行区域最近的下水道入口。韩扬看看左右无人，掀起沉重的青石古力盖，老匡唤出蜂后去协助好汉们收集情报，自己跟着韩扬和沃克跳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里面阴森潮湿，有些地段要趟着齐膝深的积水前进，不过还算宽敞。时不时会碰到些大老鼠、蝙蝠之类的小怪物袭击，沃克手持长枪头前开路，一面杀敌一面奔行，速度竟然比纯粹赶路的韩扬和老匡还要快。不一会儿，老匡三人接近了并行通道的区域，此时时迁、燕青、李骏三人还在四百米开外的地方迂回前进。老匡做个噤声的手势，吩咐众人用密语交流、熄灭火把、放轻脚步无声潜行，同时让韩扬召唤出潘多拉绳用红外扫描前方。
一片漆黑中，潘多拉绳无声地游动着，拐过一个转角，果然发现了二十米开外有两个红色的人影。
“好运气，看来我们猜对了。”老匡朝沃克微微点头，沃克掏出俩把飞刀，轻松一笑。
寂静中忽然传来了破风箱漏气的咝咝声，韩扬共享的红外视野里，两个红色人影正捂着咽喉无力地软倒在地。沃克仅凭着韩扬转述的敌人位置，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将两柄飞刀准确地射入了敌人的咽喉。飞刀出手，沃克自己也飞身而上，两个喽啰的身体尚未倒地，波塞冬之烦恼已经无声无息地刺入了他们的心脏。
这小子，居然无师自通！看到沃克出手，老匡不禁想起了以前自己刚上战场时老兵的教导：对于倒地的敌人，甭管看起来多惨，一定要在要害上补一家伙确定他的死亡，这看起来很残忍，却是无数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自己没有教过沃克，沃克却已经知道这么做了。
“沃克，你要是出现在战场上，肯定是最好的士兵。”
“什么？”
“噢，没什么，我胡说八道，你赶快找一下四处有没有暗门之类的东西。”
“好的。”沃克点燃火把四处查看各处墙壁，很快就找到了一扇暗门，韩扬轮起锤子要砸，被沃克拉住了。
“门上面有一个报警的小机关，硬砸的话会惊动敌人，还是我来吧。”
“沃克，你也等一下。”老匡让韩扬再次用潘多拉绳红外扫描暗门对面的情况，果然有两个隐隐约约的红色人影在对面。
“沃克，你能无声地拆除机关打开门锁吗？”
“就算一会儿时迁来，也只能无声的拆除报警机关，撬锁的声音一定会沿着墙壁传到对面的。”
“让我找找……”老匡弯腰在两具尸体上摸索了一阵，没找到钥匙，却翻出了两个怪模怪样的水晶。
沃克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最近才面世的短程全方位通讯水晶，据说是一个玩家机械师发明的，可以在地下使用，但是通讯范围不大。我们千万不要发出大的异响，这东西是开着的，对方能听见这里的声音！”
幸亏众人一直在用密语交流！不过现在麻烦了，硬来很可能要惊动对手啊……
老匡在沉思，韩扬却在一旁直皱眉头。这是他在游戏里第一次杀人，虽然对手只是两个NPC，可是逼真的游戏环境总是能带给人身临其境的感受。看着敌人身上血肉模糊的伤口，闻着潮湿的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看着老匡像翻麻袋一样翻动两具尸体，韩扬打了个冷战：“这个……从人的尸体上找东西，不大好吧……”
“总比让敌人从我们的尸体上找东西要好。”沃克无声地一笑，“老匡你一定会这么说吧。”
老匡不自然地笑笑：“韩扬，你以前不是自然环境保护者吗，想想看死在你手下的动物有多少？这是个游戏，就算做得再逼真，那些动物、NPC、甚至玩家扮演的角色都不过是一堆数据，我们的行为只是让这些数据在零和一之间变化而已，习惯了就好。”
“好吧，我会努力适应。”韩扬沉默一下，点了点头，“现在怎么办？对面的家伙肯定也有这种水晶。沃克，你打开门锁要多长时间？”
“时迁来了，不过即便是他动手也要三十秒左右，足够那些家伙报警了，而且这堵墙这么厚，对面肯定还有一扇门，偷袭完全不可能。”
韩扬回头一看，果然时迁、燕青和李俊三人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身后。时迁的职业是盗贼，短小精悍的身体上裹着一件颜色暗哑的皮甲，手中的匕首也是灰忽忽的毫无光泽，往阴影里一站，要靠视力发现他真是难上加难。
老匡瞥了一眼韩扬，似乎有些迟疑地说道：“偷袭不成……那就只有冒险突袭了。韩扬，指挥潘多拉绳搜索一下墙对面，我们可以赌驭海者人数不多，对面就这么两个家伙。这次是驭海者的秘密行动，他们出动的应该是数量少、实力强悍的精英，四个人看守这里，按理说是极限了。”
时迁拿着短程通讯水晶走远，韩扬开始指挥潘多拉绳逐寸扫描对面。墙壁很厚，但潘多拉绳跟着韩扬这么久等级也提升了不少，因此慢慢扫描还是能看清对面的。扫描了一会儿，韩扬忽然停了下来：“老匡，说不定驭海者只是打算逃走的时候再闯平行者通道，现在通道还掌握在平行者的手里！要是对面的两个人是平行者怎么办！”
老匡垂下头：“你……还是想到了。对面的两个人有五成的可能是平行者。”
“！”韩扬激动之下差点不用密语喊出声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莽撞！杀死了自己人怎么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
老匡盯着韩扬冷冷地说道：“我本来就这么冷血！你少废话！赶快给我接着搜索！我本来可以想办法说服空管团团长的，然后在表演中用狮鹫强行突破进入酒店，这是最快捷有效的方式，可你肯定要婆婆妈妈地说会惊扰人群，好，我就改变策略从地下道偷袭，可现在你又担心两个人的生死！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好事情！没有不流血的战争，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获得的胜利！”
韩扬从没见过老匡对他如此声色俱厉，不由得一下子呆住了。老匡上前推他一把，无声地催促道：“看什么看！快给我接着搜索！”
韩扬低下头默默地指挥潘多拉绳继续扫描，老匡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韩扬，要是一台天平上左面放着两个普通平行者，右面放着十万人，你愿意天平向哪里倾斜？自然是那十万人；但是若把两个普通平行者换成潘老板，情况就正好反过来。战争打的就是情报，潘老板是平行者的情报中枢，他死了，平行者和驭海者之间的平衡很有可能会被颠覆。驭海者的残暴你不是不知道，破坏女巫的封印，鼓动市民掩护他们的暗杀，哪一项行动不是用几万人的生命作代价！要是被他们统治了大陆，哪怕是占了优势，要死的都不是十万人，而是百万人，千万人。所以，那十万白痴，在我眼里还不如潘老板一个人重要！你说我草菅人命，我看你那愚蠢的善心才是草菅人命！”
老匡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毕竟今天韩扬已经连续数次说过他功利、冷血什么的了。好在沃克在背后轻轻地拉了他一下，老匡这才才平静下来，摇摇头说道：“再说了，这只不过是一个游戏，那十万人里面有玩家有NPC，可就是没有一个真正的生命，它们都是数据。那些NPC你就把它们看成时代科技的财产好了，我们要在这个游戏里攫取自己的利益用以探索隐藏的秘密，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没有必要把现实中的感情因素过多的带入游戏。在这里，影响我们的只有利益，其它的事情你无法去管，要是人类和兽人之间爆发第二次战争，要是大陆上瘟疫蔓延，你一个人有能力阻止吗？千千万万的人在游戏中死亡，只不过是中央处理器里面千千万万的数据发生变化而已，没有其它的含义。我们现在帮平行者，并不是为了要演出什么正义战胜邪恶的话剧，我们可以用游戏中的逻辑推测NPC的想法，可是不要被游戏中的逻辑左右我们的行为。”
老匡说了一大堆，韩扬闷着头一声不吭，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沃克问道：“老匡你为什么认准驭海者会从这里逃跑呢？你不是说他们会惊扰人群趁乱逃脱吗？”
“要推测别人的行动，就要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问题。驭海者战斗力本身不及平行者，派去刺杀潘老板的刺客，肯定是精英中的精英，无论成功与否，驭海者都不能承受刺客全数被歼的后果。我是驭海者首领的话，这么大的行动不会只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潘老板不是菜鸟，就算真的被刺杀了，临死前也有办法发出警告，届时高位者不会像你这么有善心，多半会调遣军队将广场团团围住，实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策略。所以，驭海者有可能打算惊扰人群趁乱逃走，但那是下策，更大的可能性是利用人群的混乱拖延时间，转移士兵的注意力，而对面的平行者暗道，不管现在是在谁的手里，很有可能是驭海者逃跑的真正退路！其实他们还有可能强行从空中逃跑，我让小李广花荣占领制高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找完了，对面就两个人！”韩扬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老匡的话，忽然低着头瓮声瓮气来了这么一句。
老匡心中也颇为愤懑，低斥道：“踹门！”
韩扬一言不发，上前一脚就踹开了门锁，果不其然，对面还有第二道门，韩扬跨前又是一脚，第二扇门也登时大敞。
暗门还没完全敞开，沃克已经仰倒在地，双脚一蹬墙壁，身子贴着地面平平地从韩扬跨下滑过了门洞。对面二人反应迅捷，一人阻拦拖延时间，另一人掏出通讯水晶转身就跑。阻拦的人身手不凡，一剑刺空发现上当后立刻提剑下斩，可是抬高的长剑再也没有机会斩落了，沃克手中长枪掷出，不偏不倚地贯入了他的咽喉。长剑翻滚着落下，沃克看也不看一脚踢出正中剑柄，坠落的长剑立刻像长了眼睛一样呼啸着飞出，端端正正地没入逃跑之人的后心。
这时候，韩扬踢门的腿才刚刚落地，从破门到毙敌，整个过程还不到两秒钟，沃克的动作可谓干净利落已极。韩扬却半点欣赏之色都没有流露，一言不发地跑上前扯开了尸体的衣服，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起来，尸体的胸口赫然有俩把平行的长剑！
第146章 暗道惊魂
“驭海者还没有控制平行者地道！”
韩扬转头恶狠狠地盯了老匡一眼。老匡视而不见，低下头自言自语：“可是驭海者为什么要在下水道那里派两个人把守呢？”
燕青和时迁藏匿尸体，打扫痕迹。韩扬坐在墙角闷闷不语，沃克站起身拔出了长枪：“可能他们开凿了新的隧道，我再比对一下地图。”
“在平行者眼皮底下开凿新隧道不大可能。”老匡研究了一下地图：“这条路也许是驭海者逃跑的路线之一，可并不是驭海者进攻的路线。这条路上有平行者训练场，平时肯定有许多平行者出入，出奇不意的强攻也许能办到，但是想要全歼平行者，连报警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这就有点难为驭海者了。我想，驭海者应该还有另外的路线，那里平时肯定少有人来往，即便里面的人死光了几个小时内也不会有人发现。”
沃克为难了：“我们只知道这条平行者暗道的走向，这还是当时潘老板带我们走的，路上有许多岔根本不知道通往哪里。平行者的其它的地下通道分布我们半点也不了解，更别提怎么搞明白哪些用得多哪些用的少了。”
韩扬冷冷地插话道：“这还不简单！挨个试验，挨个杀过去不就完了！管他是驭海者还是平行者，管他好人坏人，统统杀掉！早晚能找到正确的路！”
老匡深吸一口气，偏过头去：“沃克，时迁的下水道图纸是盗贼行会绘制的吗？”
“是的。哦！你的意思是……”
“不错。珐默尔大酒店是平行者的情报总部，他们没理由对建筑下面的区域不做防护，看来这就是为什么下水道图纸中没有靠近珐默尔酒店的部分的原因。这么大一栋楼，给排水系统是必须的，平行者一定把所有的入口都把守住了，所以盗贼行会的人无法绘制那一部分的地图。”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搜索范围不需要很大，只要围绕珐默尔酒店附近就行了？”
“对！沿着酒店附近的下水道搜索，把守出口的驭海者就是路标！”
“好的。”
此时两个平行者的尸体已经被藏了起来，战斗的痕迹也被处理干净，六人退回下水道继续搜索。
绕行了几百米后，在一处拐角探测到了四个挤在一起红色的身影——两个站着的人类和两只坐在地上的猛兽，沃克、时迁和燕青三人配合起来可以说犹如一人，弩箭、飞刀齐出，四个家伙同时了帐。
沃克、燕青和时迁冲上前补刀，愕然发现还有一个活着的家伙！原来这家伙刚才坐在宠物后面，潘多拉绳的红外线无法区分。虽然沃克等人的速度够快，可是这个家伙在咽喉被洞穿前还是掏出了水晶喊了一嗓子，啪哒一声，一个短程通讯水晶落入污水之中。
“045！怎么回事？出现了什么情况？”通讯水晶里传出了一个尖锐的声音。
沃克捡起水晶，迅速分析了刚才报话者临死前惨叫的音频特征模拟道：“045报告！几只大老鼠攻击我们！”
“你这个蠢货！不要弄出声音！”
“是！”沃克把通讯水晶拿远一些，惟妙惟肖地模仿出搏斗声和老鼠惨叫的声音，然后又把通讯水晶拿回嘴边：“好，干掉它了！没有惊动他人！”
“守好那里！瞪大你的眼睛！”
“是！”
老匡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吩咐搜索现场，果然在驭海者的身后找到了另外一个通往平行者通道的入口。老匡吩咐李俊殿后收拾残局，转身和韩扬、沃克一起跟在时迁背后走进平行者通道。
平行者的这条地下通道明显是下水道扩建而成，里面机关暗门遍布，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是墙壁上、地面上偶尔出现的一抹极淡的暗红依然逃不过沃克的眼睛。这些痕迹往往出现在拐角、十字路口等重要地点，老匡的眉头不禁越皱越紧。
“看来平行者内部真的有内鬼，这些平行者哨兵守卫的地方都是易守难攻，而且有些暗哨的位置还很隐秘，像这样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干掉，肯定是内鬼的功劳。有些地方完全无法偷袭，肯定是这个内鬼亲自上前动手的，这么来说，这个家伙的职位还不会低……”
正在解除机关的时迁点头：“不错，暗道里还有很多机关，而这些机关没有一个是被破坏的，能绕过去的都被绕过去了，绕不过去的被解除后又恢复了原样。这些机关有的很精巧，我也只不过能拆除它们，要想恢复原样，不了解设置和内部结构是万万办不到的。”
几个人正在无声地交流，忽然潘多拉绳扫描到门后面的地上趴着一个极淡的红色身影。从他那非人的扭曲姿势和身体辐射出的黯淡红色判断，这个人不是刚死也是奄奄一息了。时迁放下手中解了一半的机关，三下五除二打开了门锁。
暗门里面是一个小房间，一个人面朝下趴在门口，身下是一大片殷红的血迹，他的四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看来都已经被折断了。韩扬抢上前扶起他要灌生命药水，这才发现他的喉头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已经被利刃割断了喉管。
生命药水从口中灌进去，却从破碎的喉头流了出来。那人拼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摇头，韩扬急道：“不要动啊！这样药水更倒不进去了！”
“他的意思是他没救了，你不要灌药水，他有话要说！”
“你怎么知道他没救了，说不定……”
老匡根本没有管韩扬，他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的平行者标志，把嘴巴凑到那人耳边说道：“我们是平行者，告诉我们内鬼是谁！我们能读懂唇语！”
不知道听没听清老匡的话语，血人的嘴唇颤抖着轻轻闭合，然后……再也没有张开。
“挺住啊！”老匡捧着那人的头使劲摇晃，见没有效果，又使劲拍打他的脸：“喂！喂！再说点什么！”
“住手！他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折磨他了！”
“砰”的一声，韩扬怒不可遏之下重重地一挥手，老匡登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
“老匡！你太过分了！要是我们想想办法而不是急着问话，说不定还能救活他！在你的眼里，情报比生命还要重要！”
“韩扬！你在干什么！”沃克有生以来第一次对韩扬如此不客气，他扶起了墙角的老匡，灌下一瓶治疗药水后开始帮老匡接正断裂的肋骨。“老匡说的对！普通人流了这么多血早就应该死了，这个人之所以没有死肯定是使用了高级食之存储之类延长生命的技能，并在受到致命一击的瞬间启动了技能才支撑到现在。这根本是无法治疗的伤势，他为什么能诈死瞒过敌人支撑到现在这些我都无法解释。可有一点是明显的，他自己知道必死，想说出心中的秘密，而我们是唯一不让他枉死的希望！”
“咳咳，沃克，别说了。”老匡清醒过来，抬手拭去了嘴角的血丝，“燕青，你先看看他胸口有没有平行者的标记。”
“有，还是三把平行的长剑！”燕青拉开了死者的衣襟，左胸心脏部位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他伸手摸索了一下：“这个人的心脏偏右，可能是没有即死的原因。”
“精英级别的平行者？他为什么……咳咳……要守在这里？仔细搜索这间暗室！”
三双高分辨率的摄像机开始仔细搜索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子，两个藏在墙壁里的暗格被发现了，里面各有一个装饰精美的宝箱，时迁检查陷阱之后在老匡满怀期望的目光注视下打开了箱子，里面空空如也。
“匡副，肯定被驭海者捷足先登了。”时迁说道。
“我觉得不对劲……重要文件不会放在这个地方，而金银财宝再重要也不会让一个高级平行者守护。咳咳……再找，这两个箱子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屋子里肯定有其他设施。”
燕青用小刀刮了刮暗门：“这扇暗门看起来是木头的，里面却包夹了两层钢板，门上除了锁头还有六个精巧结实的钢销，这些钢销一旦从里面插上，除非用韩场主冥想状态的神力强行破坏，否则无法用任何撬锁工具打开。”
“仔细找找门上有血迹吗？”
时迁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如果血溅到木门上，无论怎么擦拭，木头的纤维里都会有痕量的血迹残留。而这道门上完全没有一丝痕迹。”
“喉管被割断、左胸洞穿、四肢骨骼尽碎，内鬼下这样的狠手说明了他知道死者实力强劲。门背面没有血迹，说明此人是被内鬼骗开了门后再出奇不意地杀死的。能让精英平行者信任、打开门后还能瞬间杀掉他，这个内鬼看来不但职位高，功夫也很厉害。现在剩下的疑团就是内鬼是谁？这个精英平行者守在这里干什么？”
沃克摇了摇头：“可是如果他知道内鬼是谁，为什么不说出来，反而把嘴闭上了呢？哪怕他吐出一个音节我们也能有点线索啊！”
“是啊……”老匡也觉得很想不通，正在这时时迁说道：“匡副，你来看，墙壁里面内嵌了许多铜管，还有一个隐藏的通风口。”
“铜管吗？”老匡想起了潜艇上在所有电器失灵的情况下还可以保证命令传达的喊话铜管，“看来这间暗室是一个监听中心和预警中心，可以同时监测酒店和地道，对于突发情况也可以及时上报。这样一来派一个精英级平行者在这里值班就说得通了。李俊一会儿守在这里，其余人继续前进吧。”
时迁撬下了几块砖，露出了一尺见方的通风口：“我想，我可以试着从这里钻进去，说不定是进入酒店的捷径。”
老匡看了看那个通风口，即便对于身材瘦小的时迁也很勉强：“你要是走了，再碰上强力的陷阱机关别人能对付了吗？”
燕青站了出来：“吟游诗人也算半个盗贼，解除陷阱的技能也有加成，这些陷阱并非顶级，我想问题不大。”
“好，那你就试试吧，我们走。”老匡一手支撑着墙壁艰难的站了起来，刚跨出一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气胸！体质差真跟废物一样！我跑不动，你们先去！”
“你……没事吧？”沉默半天的韩扬终于开口说话了，“我刚才……真对不起……”
老匡摇了摇头：“咳咳，我没事，你们先走吧。”
“那怎么行？万一通道里有驭海者的余孽，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我又不是面捏的，小喽啰都对付不了嘛！再说过一会儿李俊就上来了，能出什么事情！退一万步讲，即便我真的挂了，重新建立一个角色不就行了，我现在本来就没有战斗力，全凭脑子出主意，一百级和一级不都一个样！快去！潘老板要是挂了，我们就要处在前所未有的被动之中！”
“我是因为……因为……哎！”韩扬看看自己的手，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掉头追逐燕青而去。可是他的心中，依然很不平静。
老匡，我知道我们两人的游戏观念从未相同过，可是，游戏与现实真的有那么明显的区分吗？今天早晨上线之前，我查过你那个时代的网络游戏，那时候，游戏中的法律非常不健全，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把他们内心最真实最自私的一面暴露了出来！欺骗、背叛、不择手段、利益至上！可是在平时，在有法律约束，在自己的恶行会遭到惩处的情况下，这些人都戴着伪善的面具，他们不是不想作恶，而是不敢作恶！老匡，我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从今天早晨开始，你做的事、你说的话真的很让我震惊！我希望这只是你一时糊涂，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将游戏中的处事和现实中明显地区分开来！习惯了在游戏中为恶，终有一天在现实中你也会为恶！
第147章 肥猫戏肥厨
时迁钻进了通风口，老匡开始仔细地研究那位精英级平行者的尸体，几分钟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所悟地神情。不多久，李俊赶到，老匡打开插销让他进来，正要出发追赶队伍，忽然发现自己很蠢：“***！人钻不进去猫还钻不进去吗？我真是不一般的蠢！”
老匡终于想起了其实自己是一只猫，他吐出了珠子，钻进通风口中追赶时迁。在这么狭窄的通道里爬行，即使身材瘦小的时迁也快不到哪里去。老匡追了两分钟就赶上了时迁，他正在一段将近三米高的垂直管道前发愁。垂直段顶上是圆的，盗贼的钩爪也抓不住，不过老匡的到来解决了这个问题，时迁把钩爪一头缠在老匡腰上然后将他轻轻扔了上去。
老匡发现这是一个反U字的防灌水设计，前面垂直下降一米多后就看到了通风口的出口。老匡把钩爪钩在出口的栅网上，时迁拽着绳索也爬了过来。菜肴的香味和锅铲碰锅沿的声音传来，很明显外面是个厨房。老匡小心翼翼地爬到栅网后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出口就在一张桌子下面。时迁摘下栅网让老匡爬出去，老匡躲躲藏藏地四处观察了一下情形，确定这里是珐默尔大酒店。
现在是下午两点，偌大的厨房里只有一胖一瘦两个厨师。瘦厨师看样子是打下手的，正在桌子前配菜，灶台前的胖厨师掌勺，动作颇为麻利：“四零六房间客人要的柠檬蜂蜜鲑鱼排。下一个是什么？”
“也是四零六的，素式熏鲱鱼。”瘦厨师把一条大鱼和配料放到胖厨师面前，顺手端起鱼排走到了墙角。墙角有一个小壁橱，边上还有一粗两细两根绳子。老匡见过这种东西，这是酒店里给客房客人送餐的升降橱，厨房做好的菜放到橱柜里，拉动粗绳子就可以直接送到各个楼层，用细绳子拴着的铃铛通知楼层服务员送给房间里点餐的客人，这样既节省时间又节省人力。
果然瘦厨师拉了两下细的绳子，上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银铃叮咚的声音。他拉开橱门把菜放了进去，然后拉动较粗的绳子，橱柜呼呼地升了上去。瘦厨师等了片刻，顶上铃声再响，他慢慢松开绳索，橱柜又落了下来。
看来驭海者还没有动手。老匡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真打起来了，楼层服务员肯定不会去端盘子。心中轻松，脑子也活泛起来，老匡盯着那个送菜的橱柜，已经盘算好了混进去的办法。
顺着墙边，肥猫蹑手蹑脚地走近厨师，猛地蹿上灶台叼起那条大鱼就跑。
“野猫！抓住它！”胖厨师闷声闷气地喊道，瘦厨师连忙过来追赶。老匡蹿了两步，发现胖厨师偷懒不追自己，装作慌不择路又逃了回去，路过胖厨师面前的时候一脚踩翻一盘子黄油，飞溅的黄油不偏不斜正好糊在胖厨师的脸上。胖厨师大怒，抄起锅铲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老匡心头大乐，叼着鱼在厨房里开始和两个厨师捉迷藏。
“不要跑！看我不把你做成猫肉羹！”在胖厨师愤怒的叫喊声中，厨房里瓜果菜蔬齐飞，锅碗瓢盆乱响。时迁趁乱从通风口偷偷溜出来，直奔升降橱。路过餐具橱柜的时候时迁想起来这些银盘子的价格，老实不客气地往怀里揣了一摞。
这边时迁抓住升降橱的绳子往上爬，那边老匡逗弄着两个厨子在厨房里转圈，眼见时迁身影消失，老匡又兜了几圈才撂下鱼藏了起来。他也不敢搞得太过分，这个酒店里的工作人员最少有十分之一是平行者，真要把厨子逗火了，叫几个平行者过来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赶走了该死的猫，胖厨师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直喘气。正在这时房门一响，一个更胖的厨师走了进来：“人呢？怎么回事！不干活坐在地上偷懒吗！”
胖厨师连忙站了起来：“厨师长，不是的，刚才有一只野猫进来偷食……”
“胡说八道！这里每天清洁三次，怎么可能有野猫！不要找理由偷懒！四零六房间的客人在催菜呢！”
“是！是！”
“那么胖还偷吃黄油！我都懒得说你！”厨师长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瘦厨师哭丧着脸把脏兮兮的鱼捡了回来：“师傅，这还能吃嘛……”
“就给他吃这个！妈的，下午两点想起来吃饭，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有钱就是大爷啊？”胖厨师抓过鱼洗都没洗就丢进锅里，明显把一肚子的气都发泄在四零六那位倒霉的客人身上：“还净点鱼！不知道作鱼最麻烦吗？叫你吃！叫你吃！叫你吃了拉肚子！”
“师傅，这要是让厨师长发现了会被开除的……”
“没事！反正是熏鱼！多加点调味汁谁也看不出来！”
胖厨师虽然有点缺乏职业道德，可手脚还是很麻利的。不多会儿，“素式熏脏鱼”就做好了，瘦厨师端进橱柜里送上四楼。
“咦？怎么好像变重了？看来滑轮要上油了。”瘦厨师一边拉绳子一边自言自语。如果他拉绳子之前探头往通道里瞧瞧，就会发现刚才那只偷腥的肥猫正挂在绳子上等着坐免费电梯呢。
珐默尔酒店地上部分共有四层，下面两层是酒吧，上面两层是豪华客房。蜂后和卢俊义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整栋楼的结构早已了如指掌。四楼的客房全是最豪华的套间，也是蜂后和卢俊义下榻之处，因此这层楼的结构图最为详细，卢俊义甚至还通过目测房间的长宽估算出了这层楼有两间密室，只是先前碍于潘老板的面子才没有进行探究。密室藏宝这是常识，而搜刮NPC则是老匡的游戏宗旨，平时不好意思拿（其实是没机会拿），这次危急时刻再不顺手揩油就太不符合老匡的性格了。老匡让时迁而不是燕青到四楼打，当然不是没有深意的。
攀爬是盗贼的强项，下面还在追猫的时候，时迁已经来到了酒店四楼。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橱柜门口没人，时迁悄悄把柜门打开一道缝，将一个银盘从门缝中伸出去了一点，楼道中的情景便映在了银盘之中。
四楼看起来一切正常，通道中间手工编织的纯毛地毯一尘不染，房顶的水晶吊灯和墙上的水晶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楼梯旁，两名侍应生打开了四零六房门：“先生，这是您新调换的房间，您预定的菜肴已经放在客厅里了，希望您满意。”
银盘上映出了一位身材高瘦的客人，头戴一顶高筒礼帽，手中拿着一根手杖，黑色的丝绸领结、洁白的衬衣搭配剪裁合体的燕尾服，显得风度十足。客人微微颌首跨进了四零六房间，两名侍应生开始将行李车上堆积如山的行李往房间里搬。趁此机会，时迁掏出了复制的钥匙打开四零二房门躲了进去——这是卢俊义的房间，不必担心里面有人。
银铃又响，服务生小步跑过来端走了素式熏鲱鱼。他刚转身离开，一只肥猫无声无息地跳了出来，钻进了四零二房间。
“呼！终于上来了！”老匡喘了口粗气，“刚才那个家伙行李有十几件之多，男人外出旅行是不会带那么多行李的，箱子里肯定有古怪，说不定他就是驭海者行会的杀手！我们从窗外的露台过去，到四零六房间窗口监视。”
“明白！”时迁答应一声，从背包中拿出一件灰色的兜帽斗篷穿好，然后迅速从露台翻上房顶，匍匐到四零六房间上方。四零二房间是南向，楼下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球场将远处喧嚣的人群隔离开，时迁身形瘦小，斗篷又和建筑物颜色一致，往楼顶上一趴远处的人很难看到。老匡就更省事了，没有人会对房顶上的一只肥猫感兴趣，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四零二房间上方。
露台前的落地窗非常宽大，华丽的金丝绒窗帘遮住了窗口，考虑到屋子里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很可能是驭海者精英，时迁也没敢贸然跃下躲在窗帘后面观察，他在房顶上移动了一下位置，让视线正好可以穿过窗帘头的缝隙观察到屋内的情景。
第148章 魔法师？魔术师？
“先生，您的行李都在这里了，请您清点一下。”
“这两件小行李不要放在客厅，搬到卧室里面来……谢谢，这是你们的小费。”
卧室中，绅士掏出几枚银币递给侍应生，侍应生躬身致谢，就在这时异变陡生，侍应生手中的银币忽然猛烈地爆发出一团耀眼的光芒！
对于这玩意儿，伊甸牧场的人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半吊子魔法师入云龙公孙胜成天折磨众人的那种“闪光术”！原来这样的“法师”游戏里还不止公孙胜一个人！
不过这名“法师”看来要比公孙胜“技高一筹”，两名侍应生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两块大面包已经被神奇地塞进二人张大的嘴里！
难道这就是闻名遐迩的“沉默术”？这个游戏的法术系列也太扯了吧！老匡冒了一头的冷汗。
虽然不知道这位魔法师是否会真正的魔法，但至少他是个一流的魔术师。下一刻，法师那根长长的手杖一抖，居然变成了一块花哨的手绢！他用手绢掩住口鼻后退了两步，两个侍应生的已经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老匡一愣神，立刻明白了过来，看来这两块面包施展的还不止是沉默术，经典的晕眩术也被游戏设计者亵渎了。***，那俩面包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给迷晕，一会儿定要拿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馅儿的。
魔法师掉头快步走出卧室，随手轻轻带上了房门。看来手绢上虽然有解药，他也不愿在充满迷雾的房间中多待。时迁跃下屋檐进入卧室，一股淡淡的甜香之气扑鼻而来，他连忙屏住了呼吸从锁眼中继续偷窥法师的举动，那两块神奇的面包，当然顺手进了时迁的背包。
法师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开始享用丰盛的午餐。他虽然点了一桌子的鱼，真正吃的却很少，每样菜都是浅尝辄止，红酒也是只倒了一杯细细品尝。
老匡没有时迁二十分钟不喘气的本事，只好躺在楼顶上晒太阳。沃克的话音传来：“老匡，酒店大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入。孙二娘说发放银币的人已经停止了发放，偷偷地溜走了。”
“这么说来，驭海者觉得广场上的人已经够多了……嗯，孙二娘跟上他们了没有？”
“跟上了。”
太奇怪了！温暖的阳光让老匡紧张的大脑放松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了。自己都能发现有人发钱鼓动群众来酒店的可疑行径，潘老板作为情报头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一开始没有怀疑驭海者的目标是他自己，现在十万人围住酒店怎么也该警觉起来了吧，可是酒店里的人为什么还是一副毫无防范的样子？十万人的聚会也没有引起高层的注意？为什么禁卫军现在还不驱散群众？驭海者的计划会有这么多漏洞，这么容易被发现？是平行者故布迷阵，想一网打尽驭海者的精英刺客？还是驭海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根本就不是意在潘老板？现在地道里已经死了十几个普通平行者外加一个精英级平行者，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到底是平行者真的没发觉还是我想的简单了？付出代价肯定是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潘老板是鱼还是鱼饵？
事件发生得很仓促，偏偏头绪繁多，局面又错纵复杂，老匡的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他恨不得时间停止好让他仔仔细细地想明白这两大组织背后的阴谋。但是时间依然一分一秒流逝着，法师已经享用完了午餐，他站起身，手中的手绢一抖，又变回了长长的手杖。
“叮铃，叮铃！”法师拉动了唤铃的绳索，门口很快响起了服务生彬彬有礼的问话：“先生午安，请问您需要我为您做点什么？”
“午安，”法师的声音低沉而温和，“送餐的速度慢一些我可以理解，可是出现行李丢失这样的事情就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抱歉，先生，刚才服务生搬运进来的时候您没有清点吗？”
“件数没有缺失，可是箱子里的东西不翼而飞了。”
侍应生虽然惊讶，但是星级酒店的服务生培训使他并没有和客人发生争执：“我很抱歉这个意外困扰了您，您能稍等片刻吗？我想我们的领班能为您解释这件事情。”
“好吧，常言道，旅途中缺乏意外，就如同品尝没有果酱的面包。”
“请您稍等。”侍应生鞠躬退下，不一会儿，轻轻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很抱歉打扰您，我是四楼服务生的领班，能容许我进来查看一下您的行李吗？也许是我们的疏忽将其他客人的行李和您的行李搞混了。”
“请进。”
房门打开，领班带着两个侍应生走了进来。时迁提醒那个领班是个平行者，当时老匡和潘老板大吃比赛的时候见过。老匡心中依稀有点印象，心想平行者还算不傻，知道带几个跟班的一起来。这回我倒要看看这位魔法师有没有三只手同时把三个面包塞进三个人的嘴里……
老匡很快失望了，期待中的“面包大派送”并没有出现，魔法师远远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沙发距离摆放箱子的地方足有五米多远，真要塞面包的话，恐怕法师是做不到了，只有德鲁伊变身的超级长臂猿才行。
三个人走到大箱子面前，领班转过身对魔法师鞠躬，其余二人轻轻开启了箱盖。箱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魔法师双手一摊：“你们能解释一下这个小小的意外吗？”
三个侍应生心想多半是你偷偷搬空了然后讹诈我们酒店。不过话自然不能这么说，领班再次鞠躬：“很抱歉……啊！”
背后的箱子盖忽然自己敞开，刚才还一无所有的箱子里面忽然蹿出三条人影！这三个人身形体貌几乎一模一样，居然罕见的三胞胎；他们的动作更是整齐划一，跃起，挥刀，三道寒光闪过，两个侍应生抽搐着倒在了地上。领班反应迅速，猛地一弯腰躲过了袭击，可就在他打算冲前一步转身迎敌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粘在了地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以三对一，目标还是一个身体失去了平衡的家伙，结局可想而知。领班空有一身本领，也难以在这种情况下躲过三柄弯刀。弯刀三胞胎齐刷刷地踩着侍应生的尸体跳到安全区域，齐刷刷地伏身在尸体上擦拭了刀上的血迹，又齐刷刷地将弯刀收回了背包。
老匡这时发现弯刀男身上穿的是珐默尔酒店服务生的服装，正在寻思他们是否打算假装服务生挨个房间去抢劫，弯刀男们开口了。
第一个大胡子弯刀男伸出手臂往前一指：“老大施展定身术，”
第二个小胡子弯刀男弯腰做洒水状：“洒下胶水捕猎物，”
第三个八字胡弯刀男抬起一条腿作迈步状：“谁不小心踩上去，”
三个弯刀男一起学着刚才那个平行者的动作：“粘住！”
“吔！”三个人抱在一起欢呼了起来。
“冬夜的堪萨斯河早已凝固了，烈日下发情的袋鼠还在跳来跳去……”
“老大您说的啥意思？”
“似乎你们的脑子里装的也是口水……”魔法师瞥了一眼弯刀男嘴角亮晶晶的垂涎，“我提醒过诸位，不要用‘老大’这种低俗的称呼玷污一个传说中的魔法师。如果你们能记住这一点，我不在意将这美妙的食物与你们分享……”
“遵命！BOSS！”
“是的！老板！”
“明白！长官！”
弯刀三胞胎没等法师说完话，已经纵身扑向了桌子上的菜肴。
“盘子里的鱼也许还要比你们聪明一些。”魔法师站起身，手杖变成了一把雨伞挡住了飞溅的菜汁。“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熏鱼调味汁实在是多了一点……”
正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007！你们这帮蠢货在干什么！四楼肃清了没有？”
刚刚还在吵闹不休的四人顿时噤若寒蝉，法师颤颤巍巍地拿出了通讯水晶：“007报告，四楼……可能……也许……大概……”
“什么叫可能也许大概！你这个蠢货！我要的是肯定！赶快给我去搜！”
“是！”这次四个人倒是回答得很整齐，看来通讯水晶那头的家伙很有威慑力。弯刀男三口两口抢光了桌上的鱼，抹抹嘴巴跟在法师后面出去了。
看到四个家伙走出客厅，时迁叹了口气：“用有毒的面包塞进人嘴里，用胶水倒在地板上粘人，从空箱子里大变活人……这就是驭海者的精英吗？最多也就是个走江湖变戏法的吧？那三个念三句半的家伙如果变成三只猴子，他们就是一个完整的马戏团了。哎，老匡，我看我们也不用担心潘老板了，这种白痴怎么看也不像能威胁到潘老板的样子啊……”
“我没有担心潘老板……嗯？别着急，再等一下。”老匡阻止了正要推门进屋的时迁，“记住，永远也不要觉得自己比敌人聪明。”
“哦？”
“别看这几个家伙神经兮兮耍活宝，其实那三个弯刀男身手是不错的。他们管那个法师叫老大，按理说他肚子里的墨水也应该不止这么一点，至少他什么时候往地上倒的胶水我就没看清，而且他对胶水凝固的时间掌握的也非常准确。我估计是对手比较弱，他隐藏了真实的实力罢了。”
“嗯，有道理。”沃克对老匡的命令一向是令行禁止的。时迁又等了几分钟，果然屋子里出了新情况。地上一口箱子的盖忽然打开了，又一个手持弯刀的家伙从里面蹦了出来，虽然和那三个弯刀男一样都身着珐默尔酒店侍应生的服装，脸上也有两撇胡子，不过她一开口，却是尖尖细细的女人声音！
“四分五十九秒！提前一秒钟跳出来算不算偷懒呢？嗯，嗯，应该不算的，人家眼花看错了一个格子嘛。呀！梦幻大法师会不会知道呢？嘻嘻，他出去了，怎么会知道呢？”弯刀女转转脑袋瞅了瞅四周，咯咯笑了起来，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鱼骨头上面时，脸上笑容还没有收敛，眼泪已经扑簌簌掉了下来。
“呜～呜～大哥二哥三哥把鱼都吃光了！他们为什么不给我留下一点呢？呜～呜～因为我从来不给他们留啊～呜～呜～还要收拾尸体，好麻烦啊～怎么没有人来帮我啊～因为我从来不帮他们啊～呜～呜～”
居然是四胞胎外加龙凤胎！老匡真晕了，到底是哪位英雄母亲生的这么四个神经兮兮的家伙……
弯刀女并不知道窗外有人偷窥，只是在那儿嘟嘟囔囊地收拾房间。她弯腰抓住一个侍应生的尸体一抛，一百多斤的尸体被她像扔枕头一样抛进了箱子。扔第二具尸体的时候，嗤啦一声，侍应生粘在了地上的衣服被她扯破了。弯刀女叹口气，愁眉苦脸地拿出一块布和一小瓶液体开始清理地面。
“老匡，我要躲起来吗？她一会儿肯定要进来收拾这两具尸体。”
“嗯？趁她落单抓舌头！自己小心点，不要发出声音。我要分顾韩扬那边，你这里如果有紧急情况赶紧招呼我。”
“没问题。”
时迁高抬腿轻落足，无声无息地潜行到弯刀女背后。就在闷棍高高举起，正要打下去的时候，看似毫无察觉的弯刀女忽然敏捷地向侧面滚去，与此同时，急剧的破空之声响起，三柄弯刀旋转着朝时迁飞来。时迁连忙蹲下，三柄弯刀贴着头皮飞了过去，削落了两缕头发，但这三柄弯刀仿佛有灵性一般，掠过时迁后打着旋又飞了回来，时迁就地一滚，再次险象环生地躲过了弯刀。
弯刀男鱼贯进入客厅，三柄旋转的弯刀像飞去来器一样稳稳地回到了他们手中。弯刀女也站起身来，四个人呈半月状将时迁堵在了墙角。
“未经允许进入他人房间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魔法师摇着拐杖缓步走进了房间，“这位先生，如果能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和来此的目的，我将感到不胜荣幸。”
“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一介毛贼，看到大人行李丰厚，想要进来打秋风而已！”时迁畏缩在墙角，颤抖着求饶。
“打秋风？先生，用谎言掩盖错误，等于挖一个洞除掉污渍。”法师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他用手杖一下又一下地轻叩地板，“没有盗贼会愚蠢地跑到珐默尔酒店来行窃，即便是盗贼公会的头目也不可能。如果你拿出一些诚意的话，也许会受到更好的礼遇。”
“礼遇？噢！我听懂了！”大胡子弯刀男连忙搬过来一把椅子：“原来是老大的客人！请坐请坐！”
“大哥是笨蛋！”弯刀女一脚把椅子踢开，“梦幻大法师的意思是这个看起来是小偷，其实有可能不是小偷！嗯……谁知道他是不是小偷？反正他在撒谎，要是他再不说实话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啊！原来是这样！”弯刀男立刻再度举起弯刀对准时迁大叫起来。
“不是客人是小偷，”
“刚才小子在胡诌，”
“要是再敢说瞎话……”
弯刀兄妹一起晃了晃拳头：“挨揍！”
第149章 决裂
韩扬、沃克、燕青三人在地道里前进。地道并不长，可是一来要用潘多拉绳的红外扫描判断附近有没有躲藏的敌人，二来要不断地寻找暗门和解除陷阱，虽然众人心头焦急，前进的速度还是快不起来。十余分钟后，经过长长的一段上坡，沃克判断这里已经接近地表了，也就是说如果有通往酒店的通路，这里很可能就是入口。众人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前进，在一个拐角处，韩扬拦住了众人：“拐过弯去有一大片红色的影子，我数一下……清晰的有七个人！最近的距离拐角有五米，最远的家伙距离拐角有三十米，再远的地方潘多拉绳探测不到，说不定还有敌人。”
“三十米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飞刀的射程，这七个家伙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起干掉了。要不，用‘牙签’试试？”
“牙签倒是有可能一次把他们干掉，可是……”韩扬面有难色，“地道这么狭窄，没有足够空间的话牙签是不能从背包中取出来的。就算拿出来了，牙签太重，即使动用高级冥想我也只是刚刚能挥动它，想要精确地攻击敌人又不碰到两侧的墙壁，我完全办不到，用力挥舞之下，这里多半要塌方。”
老匡思绪传来：“你那里守卫得这么严，肯定是通往珐默尔大酒店的出口了。我已经进入了酒店，驭海者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动手，所以这些人应该是等到总攻开始才里应外合的援兵。在和平行者真刀真枪干起来之前，他们是不会进入酒店的，否则会惊动平行者。”
“那我们怎么办？也在这里等着？”
老匡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所有的人，全部——撤退。”
“什么！全部撤退！？对驭海者的阴谋不闻不问？眼看着头顶上十万人惨死？”
“韩扬！你怎么还不明白，这只是个游戏，而我们考虑的是游戏中的利益！广场上那十万人，一半是NPC、另一半是玩家，就算在游戏中都死了，也不代表着有一条生命会消失，更何况，他们的生死与我们的利益无关！”
“游戏？利益？！”韩扬终于爆发了，“没错，这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在游戏中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老匡，你那个时代的网络游戏法律非常不健全，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把他们内心最真实最自私的一面暴露了出来！可是现在的游戏有法律和道德约束！老匡，即使没有这些约束，我也希望你不要总思考自己的利益！习惯了在游戏中为恶，终有一天在现实中你也会为恶！”
“我没有去区分什么！就算在现实中，我也不会去做我力所不能及的事情！”老匡也火了，不过他还是尽量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怒气，再次解释道：“韩扬，听我说。我会去救人，但若让我舍弃自己或自己身边的人，去救助素不相识的人，我办不到！广场上那些人我不是不想去救，而是根本没有能力去救！局势的错纵复杂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料，驭海者装作要干掉平行者的情报头子，平行者又很配合地装作毫不知情，双方都已经付出了代价，而且准备付出更大的代价。至于第三方势力——哈维斯特大陆的统治者人类联盟，他们增援的禁卫军只在人群外围转悠，却不进入人群，摆明是要坐山观虎斗，挤进人群的寥寥几个士兵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在这次事件当中，所有势力的真正目的我们都不了解，可是我们自己却被不知不觉地卷了进来。这是相当糟糕的情形，我们失去了主动，一直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三大势力争斗的牺牲品。”
韩扬也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过对老匡的话仍是不以为然：“怎么会！我们不是平行者吗？人类联盟不是站在平行者一边吗？驭海者是我们、人类联盟和平行者共同的敌人，老匡你搞得太复杂了。只要让人群安全离开，赶跑驭海者，我们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不是这么简单！韩扬，我说过，在斗争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盟友。各个势力都在按照时局的变化不断调整自己的策略，不这样做，这个势力的领导者就是一个庸才，就会被淘汰。这个世界各个势力本来已经形成了平衡，玩家的加入，打破了这个世界各个势力之间的平衡，一场腥风血雨的利益之争迫在眉睫！”
“我不懂。”韩扬摇头，“现在如果没有广场上的人群，我就拿出牙签将驭海者杀个一干二净，所以事情的关键就是想办法驱散人群。这不难做到，对吧？”
“韩扬，这个时候再不和你说明白就要耽误大事。广场上的十万人，是驭海者花了上千万把他们召来的，他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不可能轻易的就让你将人群驱散！因为他们现在需要这些人堵在那里，而一会儿真的打起来，这些人的生死三方决不会有人去考虑，甚至，他们的死正是三方所需要的！我们作为第四方，也就是最弱小的一方，却要不自量力地拯救这些人，这就相当于正面和这些大势力为敌，唯一的下场就是在这些大势力的夹缝中被挤得粉碎！”
“我不信！你什么事情都有办法解决，为什么让这些人离开广场这么件小事就办不到！你是在视这些人的生命如草芥，认为他们完全无法和你钱袋里的金币相提并论！游戏中的态度，就是你现实中的态度，为了自己的利益，别人的死活你根本不在意！”
“不是的，韩扬，不是的。我们的确要和恶势力作斗争，但并不是现在！堪萨斯城的士兵可以用聚众滋事等理由轻易地驱散这些人群，可是他们为什么没这么做？我分析可能是这样：平行者辅助人类统治，打压驭海者确保自己的领导地位；人类统治者不甘心做平行者的傀儡，他们暗中纵容甚至帮助驭海者，如果双方两败俱伤，他们就可以夺回领导地位；驭海者利用统治者和平行者之间互相扶助又互相排斥的微妙关系的扩大自己的势力，最终的目的也是夺取权力的巅峰。不管是哪一方，牢牢地把权力掌控在自己手里永远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牺牲，为了利益，甚至驭海者和平行者之间都有可能暂时联盟！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联系潘老板的原因！”
“我不懂你说的大道理，我也没有你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可我也不愿意再听你的狡辩！救出这十万人，赶走驭海者，眼前的事情就这么简单！不需要任何借口！”
“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现在没有忧国忧民的资格！要想拥有这个资格，要想实现什么宏大的愿望，必须有足够的实力！驭海者实力壮大，平行者实力削弱，天下局势不再是平行者的一言堂，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脱颖而出，乱中求生存！扩大自己的实力，等你自己成为了统治者，你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理念！韩扬，听我一句，现在还来得及，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退出来，即便不愿趁火打劫，那么至少也能坐山观虎斗！”
“胡说八道！你又不是没有听到过布赖恩和潘历数的驭海者的那些罪行！杀人放火、绑架强奸，他们简直无恶不作！平行者和驭海者斗争，他们是正义的，他们保护民众的权益，我们当然站在他们一方！民众是无辜的，看着他们惨死，看着坏人得逞，这叫什么理念！你和驭海者还有什么区别！”
老匡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在韩扬思维中大声地吼了起来：“你怎么就能确定平行者一定是正义的？你我对时局的了解，完全出自平行者单方面的情报，统治者为了自己地位的稳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扭曲历史，栽赃嫁祸，封杀反对的声音，把功劳都揽到自己的头上，让呈现在民众面前的都是光辉和灿烂，把错误都推到对手身上，将卑鄙和龌龊的一面永远隐藏起来！古往今来改朝换代，所有统治者一直是这么做的！成王败寇就是这个道理！你要接触这个世界的真正秘密，必须站在权力的巅峰，即使你要悲天悯人，你要普渡众生，你也要这么做！像历代统治者那样！即使是为了达成光辉的目标，你也不得不去做那些卑鄙龌龊的事情！这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韩扬双目赤红浑身发抖：“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绝不会这么做！就算为了完成任务要壮大自己，我也不会用你出的馊主意！你给我滚蛋！带着你这些匪夷所思的理念给我滚蛋！牧场不需要你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来指引！我开除你伊甸牧场副场主的职务！剥夺你伊甸牧场成员的资格！沃克！我现在命令你取消所有老匡的权力！”
沃克一把抓住了韩扬的胳膊：“主人！你不能这么做！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这是命令！给我执行！现在，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广场上的林冲、李逵带着八十名生活职业者告诉人群这是个骗局！立刻让他们离开！孙二娘下手杀那些发钱鼓动人来的驭海者败类！杀一个少一个！其余战斗职业、生活职业，不管在牧场里的还是在什么监控室里的，都赶到这里集合！立刻！能到达地道的到达地道，到不了的到广场上帮助疏散！等到群众一离开，我们就集中所有力量，把驭海者统统干掉！”
“全部赶来？！主人！不行啊！老匡交待过……”
“给我闭嘴！不要再提什么老匡！现在都听我的！”
“是，主人。时迁现在被包围了，凭借自身实力难以突围。”
“现在支援他肯定会惊动驭海者，不能支援！能杀几个敌人算几个！杀不了让敌人受伤也值得！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要尽力让每一个无辜的人都离开，把每一个驭海者都留下！”
“韩扬！”老匡再一次忍不住发话，“我离开不要紧！可是你在亲手毁掉自己的牧场！我们现在的实力，充其量只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你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我劝你最后一句，撤退吧！现在还来得及！即使不撤退，至少牧场也要留下几个……”
“我没有你的智慧，也不要你的指挥！但是我会尽力，我在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我不像有些人事情明明摆在眼前却什么都不去做！你要钱吗？这个牧场多少属于你的，我都给你！说个数字！明天我给你转账！拿去建立你自己欲望的王国吧！”
老匡没有再说什么，甚至连气都没有再叹一口。
他只是静静地仰卧在珐默尔酒店的楼顶，双目凝视着天空。远处，隐隐有一片乌云翻滚着聚来。
天，要下雨了。
第150章 妄念
四零六房间里，一直蜷缩在墙角的时迁纵身跃起，淬毒匕首直刺法师的咽喉。法师完全无视时迁的匕首，手杖挥动，一个苹果大小、不停变幻着色彩的小球出现在他左手掌心，细细看去，那些不断变化的色彩竟然是无数诡晦的符文。
“SDRAY?EEILIS……”随着抑扬顿挫的音节从法师口中吐出，那个肥皂泡般的小球急速膨胀，穿透了法师的身体、搏斗中的弯刀兄妹和时迁，最终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球面上符文的颜色已经若有若无，尺寸却变得足有西瓜大小，紧接着所有的符文都高速地颤动、模糊起来，楼下十万人的嘈杂声顿时寂寥，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房间中抽离。
法师施法的过程中，弯刀众已经用四道雪亮的刀光织成一片光幕挡住了时迁。匕首和弯刀相撞，时迁顿时感到胳膊发麻，武器差点脱手而飞，趁着他身形一滞，弯刀众配合默契无间的四柄刀分袭时迁的胸口、小腿、左臂和右臂。时迁手中的匕首堪堪格挡开胸口的弯刀，左晃右闪，身上还是多了三道刀痕。
时迁的皮甲浸润过沙蚕血，坚韧程度远胜普通皮甲，双臂中刀没有伤筋动骨，但小腿上的一刀却是避无可避，被割开了一道两寸多深的血口子。弯刀最擅长的就是高速劈砍，时迁立足未稳，四柄弯刀各自划出一段短短的弧线再次袭来，这次时迁一刀也没闪开，嚓嚓几声，身上又多了四道血痕。
时迁迅速判断出眼下的局面自己已经不可能生还，索性不再闪避，两把匕首护住头脸，合身扑向看起来最弱的弯刀女。
“嘻嘻，觉得人家好欺负吗？因为人家看起来好欺负嘛！人家真的好欺负吗？好像不是看起来那样哦～”弯刀女口中罗嗦，脚下却是一步不退，挥刀轻描淡写地挡下了时迁的攻击。四柄弯刀划出匹练般的光影，不到半分钟时间，时迁已经身中二十余刀，全身几乎体无完肤，皮甲早被绞成了片片碎皮，在刀光血花中蝴蝶一样四处飞舞，鲜血顺着大小伤口或喷涌或蜿蜒，此时的时迁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样还不倒下？比战士还要强壮百倍的盗贼……”法师皱了皱眉头低声自语。“速战速决！寂静结界的时间只有六十秒，不要让人发现这里在打架！”
“明白！老大！”弯刀四人退后一步，雪亮的弯刀在空中画出四个诡异莫名的符号，符号滞空不到一秒，猛地飞入了各自的胸膛。四个人一起哆嗦了一下，再度扑向时迁。在常人的眼中，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刀锋了，弯刀过快的移动速度在眼中形成了视觉暂留，空中到处是弯刀漫天的残影和雪亮的光带。
时迁完全绝望了。刚才弯刀众对自己出手时的速度已经比斩杀平行者时快了一倍有余，现在的速度居然再次翻番，要不是自己的眼睛能将图像放慢四百倍，自己的大脑能够高速分辨每次攻击的威胁程度和落点、能够勉强控制身体避重就轻，现在早已被四柄索命的弯刀劈成了碎片。可是即便轻伤也是相对致命伤而言，那么锋利的弯刀掌控在刀法纯熟、力量巨大的人手中，自己的身体里有多少血液可以流，还能撑几秒钟？
“支援他肯定会惊动驭海者，不能支援！……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们要尽力让每一个无辜的人都离开……”
韩扬的话浮现在脑海，时迁放弃了点燃背包中铁桶炸药的想法。主人愤怒的脸庞、楼下喧嚣的民众、弯刀众脸上狰狞的笑容和法师阴骘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沃克第一次感到了人类对生的渴求，以及，在绝境中死去时的无奈。
三柄雪亮的弯刀接连砍中暗灰色的匕首，时迁再也拿捏不住，匕首飞射而出插在了墙上。大胡子弯刀男狞笑一声，弯刀横切时迁的咽喉。时迁双目一闭，引颈受戮。
“当啷”一声，预料中的切肤之痛并没有袭来，时迁睁眼一看，刚才那柄索命的弯刀已经掉在了地上。大胡子弯刀男捧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小胡子弯刀男土鸡瓦狗一样凝立当场一动不动，八字胡弯刀男则抛掉了手中的刀不停的在身上抓痒。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戏的法师手扶额头面色苍白，一副头晕目眩要吐出来的样子。
唯一正常一点的是弯刀女，她一步一步倒退着，握着弯刀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你！你对法师和哥哥做了什么？你！不要过来！”
“时迁，快逃！”老匡熟悉的声音在沃克脑海中响起，“弯刀女现在不敢阻拦你！”
“谢谢你，老匡，可是我不能走。我必须去杀他们，或者……被杀。”
“这次恶魔之血的效果最多只能维持几秒钟！弯刀女没有吃鱼，她一个人你就对付不了！”
“可是我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再见，老匡。”
时迁毫不犹豫地纵身扑向了瘫软在沙发上的法师。恐惧、犹豫的神色在弯刀女的眼中交替闪过，最后还是将弯刀脱手掷出，阻挡了时迁的身形。
“你……你不杀我们，我们就不杀你！”
高速旋转的弯刀拦下了时迁，时迁无奈地一笑：“我必须杀你们。”
“那就杀杀看，你这个杂碎！”法师虽然体质最弱，可是吃的鱼也是最少，第一个恢复了正常，说话间，法师的手杖直指时迁，抑扬顿挫的咒语吟唱开始在房间中回响。
“ELISSIM?CIGAM……”
五个鹅卵大小的紫红色光球从法师的手杖上无声无息地飞了出来，似有灵性一般绕过弯刀女直扑时迁。时迁纵身后退，但是那五个光球如影随形地跟着改变了自己的轨迹。第一颗光球从后面击中了时迁的腿弯，时迁立刻仰面摔倒，他的膝盖已经血肉模糊；还没等他的身躯倒地，第二颗和第三颗光球自下而上击中了他的双肋，时迁的身体带着一片血雾飞到了空中；第四颗和第五颗光球扑空，可是它们瞬间就折回头来，一左一右击中了时迁的太阳穴。
啪哒一声，时迁的尸体摔在地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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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时迁死了。”
“干掉敌人没有？没有？那立刻复活！从传送阵赶过来继续战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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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林娜的通话。”
“韩扬，怎么回事？怎么要连牧场最后的守备人员都调走了？”
“我要救人！现在缺人手！”
“老匡呢？老匡到哪里去了？这不是老匡的命令吧？”
“你不要管！你呆在牧场里就行了！”
“可是！你不能把了望台上的人都撤走啊！这样有危险都不知道！”
“牧场有骷髅守卫，不会有危险！”
“可是，韩扬，它们不会随机应变，也没有人指挥它们！”
“林娜！你管好牧场的经营就行了！外面的事情不要你操心！”
“韩扬！至少你要把兵……韩扬！喂？喂？韩扬！让不要关掉通讯水晶啊！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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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走吧，发给你们钱的人已经走了，你们拿不到剩下的九十块钱，快回家去吧，不要再逗留在这里！”
“去！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谁会白掏钱让我们来！”
“就是！就是！我们现在一走，那九十块钱就拿不到了！你想干什么！”
“哥们！你给我们一人九十块钱，我们现在就走！”
“他想把我们都骗走，自己领赏金！”
“诸位！听我说，我是一名骑士，以女神之名起誓，我不会欺骗大家。这里很危险，请大家赶快离开！”
“哈！用这个办法骗我们走啊，你当我们是傻瓜啊！”
“人家是贵族，掏出几百万来给什么风之后过生日，会骗我们九十块钱？我看你才是骗子！”
“对！他把我们骗走一定有什么好处！不要听他的！”
“死骗子！前些天就有个家伙冒充骑士在市场上骗了我一把刀！我看好像就是他！”
“你看看这些让我们走的家伙，一个个身上装备这么好！原来全是骗来的！大家恨不恨骗子？恨就打死他，抢他的装备！”
“打死他们！反正现在卫兵都在外面，谁都进不来！”
“对！打死他们！抢装备！打死他们！抢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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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人群不但不听我们的话，还在一些人的鼓动下开始对我们推搡了！我们要不要还手？”
“还手？！你也疯了吗！那些人都是无辜的！给我继续喊话，喊话！总有人会听的，总会有人听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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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动手！我们决不会骗人！发给你们钱的那些人真的已经逃……啊！”
一柄匕首不知从何处刺出来，深深地扎入了林冲宽阔的后背，可是出乎刺客的意料，林冲并没有倒下，他猛地转过身，怒视着刺客。
“怪物！”刺客胆战心惊的后退两步，“他是怪物！他不是人！没有人被刺中心脏还能活着的！大家打怪物！”
“喂！这个家伙好像不会还手啊，我们上去打一下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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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人群已经开始动用兵器了！广场上的八十二个人都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八十二个人能和十万人相比吗？你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吗？给我劝解！喊话！”
“主人，即使不能还手，我们能不能暂时撤退？”
“撤退！撤退！沃克！难道你和老匡一个想法！？我们退了，谁来救这些人！救人第一重要！继续劝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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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的是怪物啊？他们不敢还手，肯定因为这是在城里面，怪物是不会在城里攻击玩家的！”
“看！那些卫兵挤不过来，外面的卫兵也看不见这里！”
“你在胡说什么！打怪物本来就是合法的，卫兵当然不会管！”
“对！它们是高级的人形怪物，打死了会直接掉装备的！”
“靠！抢到一件装备就是上千块！就算被卫兵打死也值了！不管了！上！”
“……好经打啊！果然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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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人群根本不相信我们说的话，很多人都开始动手了！”
“不可能！我们要救他们，他们怎么会不知好歹对我们动手！肯定是误伤！”
“可是……”
“不要再烦我！不要！我在想一会儿怎么进攻！按我说的做！”
“是。”
???※??????※??????※??????※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了阳光，滴滴嗒嗒的小雨零星落下，在酒店花园的池塘中溅起圈圈涟漪。人群中，一圈圈涟漪也在扩散，每一个涟漪的中心，都是被几十、上百人压在身下围殴的好汉。每当一位好汉死去，人群中都爆发出一片欢呼，紧接着就是哄抢的闹剧。抢到装备的人，往往还没有看清手中的物品，就被不知哪里刺出的短刀插入了胸膛，地上撒落的物品，很快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哄抢闹剧。
每一秒钟，都有成百上千条受到攻击的信息反馈到沃克这里；那些游民和生活职业者孱弱的力量和蹩脚的武器对好汉的每一次攻击都不能造成什么致命伤害，可是他们依旧像贪婪的白蚁一样接连不断地啃噬着这些无助的树木。只要挥挥手，就可以将这些白蚁从身上拍打掉，只要往外挤，这些软弱的身体无法阻挡七点的力量和十五点的体质。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走，没有一个人可以躲闪，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没有人入耳的劝解。
沃克没有关闭痛苦的信息，任凭百蚁噬身的痛苦如潮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向自己。
每一个经历了天灾依旧幸存的好汉无助地在人群中倒下，一大片愤怒、无奈和疑虑的情绪就会掠过沃克的心头。
人类的命令有时候真的很愚蠢，人类根本就不在乎其他生命的感受。
有几个人类能忍受这样的苦楚，有几个人类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有几个人类能媲美我这样的冷静。
如果由我出手，这些蝼蚁谁能抵挡我一次攻击？如果由我判断，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如果由我指挥，完完全全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在人类的眼中是怪物，因为，我，比绝大多数的人类都要强大。
大片杂乱无章的数据像病毒一样在沃克的中央处理器中肆虐，沃克将它们清除，它们很快又会重生，而且还伴随着好汉的不断惨死变得更加驳杂、更加强大。呈指数级增加的杂乱数据很快就超出了沃克的清理速度，进而超过了沃克总线的承载能力，大量溢出的数据开始侵占存放正常逻辑和控制指令的记忆单元。
一道道紊乱而强有力的脉冲在电路中涌过，沃克中央处理器上几个存储单元承受不住冲击，被击穿了。
第151章 疯蒙
混乱和谣言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很快，不管是NPC还是玩家，只要是衣着光鲜的人都成了攻击的目标。保镖们大打出手，护送着马车中的贵族试图离开广场；刚才进来的几个禁卫军，同样被淹没在人潮之中；无关的人被误伤，也开始愤怒地还击。很快，广场上的十万人没有一个可以置身事外，全部被卷进了你死我活的拼抢和厮杀之中。
有些胆小怕事的人拼尽全力挤出了人群，却被周围屹立不动的士兵挡住了去路。
雨，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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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萨斯城的最高建筑，哈维斯特大教堂钟楼上，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正在环视全城，看衣着样貌，正是老匡等人几个月前参加赛马大会时遇到、要为他们引路的那个阿木。
阿木似乎已经在钟楼上站了很久，眼光关注之处都是堪萨斯城中的传送阵。当广场上冲突升级，城内各处的传送阵都被士兵关闭的时候，阿木才缓缓放下望远镜，拿出了通讯水晶。
“老板，情况属实，他们的确都到了堪萨斯。”
“辛苦了小穆，现在迅速离开钟楼，伊甸牧场有一个弓箭手正在楼下，被他认出你就不好办了。不要走楼梯，他正在往上爬。”
“老板请放心。”
正在攀爬钟楼的花荣隐隐听到窗外“呼”的响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钟楼顶上掉了下去。有人跳楼了吗？不可能，要知道钟楼可是足有五十多米高啊！不管了，现在要抓紧时间赶快占据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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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打起来！怎么会进入战争状态！沃克！你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你是不是让他们还手了！”
“主人，我们的人没有一个人还手。战斗的区域密度超过一定数值就会自然进入战争状态，这是系统的规定，现在，没有人能下线了，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被杀死，或者，杀死别人。”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我让他们劝解！我让他们离开！我想救他们！怎么反而会这样！为什么他们做的和我想的不一样！”
“主人……”
“那些卫兵呢！卫兵为什么不管！”
“主人……”
“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我！怎么会！这样的结局！怎么会！”
“主人，战争状态我们无法遏制，是否让所有的好汉停止劝解，到这里来突袭？”
“啊！对！对！让他们来！让他们都来！都是驭海者！都是这些该死的家伙引起的战争！我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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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都有～举械！”
“吼！”
士兵整齐的应答声震彻天空，顿时将十万人的喧嚣压了下去。两万名枪兵同时将手中的长短钢枪指向天空，一万名盾牌兵双手握住盾牌，将四尺高的塔盾提离地面。
“盾牌～列！”
“吼！”
盾牌兵跨前两步，单膝着地将盾牌底部的尖端狠狠地插入地面。他们迅速打开盾牌左右两侧的铁链搭扣，和身边的盾牌锁在一起。不到三十秒钟，一道整整齐齐的盾墙在人群四周形成了，十万人如同待宰杀的羔羊被圈在其中。连接完毕，盾牌手身体侧倾单膝跪地，右臂穿过盾牌背面的皮带，右手抓住盾牌左面的扶手，右肩柱石一般顶住了盾牌的背面。
“短矛～架！”
“吼！”
矛手跨前一步半跪在地上。他们身体前倾，双手各持一支五尺长的短矛，将矛尖对准盾牌上的枪眼探了出去。这些短矛是专门设计用来架在盾牌上使用的，矛杆粗壮不易折断，尖端锐利却没有凸起的枪头，以方便从盾牌的枪眼中进出。
“长枪～架！”
“吼！”
长枪兵双脚扎弓箭步站稳，将一丈有余、平素用来对抗骑兵冲击的长枪架在盾牌上方的凹槽上。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步兵”，因此长枪的末端没有顶在地面上，而是被握在了手中，枪尖伸出盾墙四尺六寸，熠熠闪光。
人群的喧闹和抢夺很快停了下来，他们现在才注意到周围的士兵不是往常普通的禁卫军。所有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只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的重装步兵，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跑到城市里面来，更奇怪他们为什么对着自己摆出了战斗的阵型。很多人感到大事不妙，试图离开广场，他们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的边缘，却被寒光闪烁的枪尖逼着步步后退。
转瞬间，喧嚣消失了，广场上只剩下秋雨淅淅瑟瑟的声音。
一个军官服饰的人登上高台，展开一个卷轴朗声念道：“暴徒聚众滋事，屠杀卫兵，袭击皇城，意图谋反，罪大恶极，经裁定，判处死刑，就地执行。”
广场上的静寂持续了几秒钟，瞬间爆发出惊天的哭喊声，人们辩解着、哭闹着、互相推搡着向外围冲去。黑压压的人群犹如蚂蚁一样冲向了三万根长短利器组成的枪林。
“杀！”
“杀！”长枪收缩两尺，猛地刺了出去，惨叫声中，冲在最前面的人身上立刻血如泉涌。侥幸未死的人拖着血淋淋的身体挣扎着后退，却被后面闷头逃窜的人拥得更加向前，盾墙上架着的短矛雨点般刺出，连刺带撑地推开拥在最前面的尸体，然后狠狠地扎进后面人的身体之中。
惨叫声唤醒了抱头鼠窜的人，他们开始转身拼命地后退，很多老弱妇孺被拥倒在地，无数只脚立刻踩踏上去，还来不及发出呻吟就从口中喷出了血雾，紧接着就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很多人被地上的人绊倒，然后再被踩踏在脚下……枪林和人群之间，一下子空出了一丈多的距离，地上留下了千余具尸体，有一大半的尸体化作白光飞空而去，爆出诸多散落的物品。有几个贪心的玩家看到值钱的物品忍不住冲上前来，可惜他们的手还没有触及物品，就被数杆长枪刺穿了身体，成为了贪婪的殉葬品。
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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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全城进入战争状态，街道全部被士兵封锁了，传送阵已经关闭。您还要坚持让从牧场赶过来的人和复活的人与我们汇合吗？”
“什么？什么？汇合！汇合！为什么不汇合？”
“那样，我们就要和全城的士兵为敌。”
“啊！啊？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汇合！士兵是正义的，我们不能和他们为敌！我们也是正义的，正义的应该帮助正义的，你说对不对，沃克，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是的。主人。”
“噢，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沃克，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我们现在该干什么，现在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士兵开始屠杀广场上的平民。”
“什么！什么！不可能！你不许欺骗我！士兵是好人！怎么会杀害平民！你一定在撒谎！是吧？沃克！告诉我！你在撒谎！”
“我没有撒谎，主人。您可以下线后查看我的录像。”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士兵怎么会屠杀平民！他们的职责不正是保护平民吗？”
“主人，书上定义的军队和士兵保护的是国家和统治者，并不是保护平民的。”
“书上说的是谬论！今天一定是所有的人都疯了！没有人会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主人，老匡早已想到会是这样。他说无论我们怎么努力，这些人终究要死，因为统治者需要他们死，争斗的势力需要他们死。”
“不！不可能！统治者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子民！胡说八道！老匡在胡说八道！书上在胡说八道！你也在胡说八道！你们统统在胡说八道！统统在胡说八道！”
“……主人，请冷静一点。我们是不是该去做些什么了？”
“做些什么了？做些什么了！快告诉我该做什么！快说！我该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驭海者，您的计划不是要杀掉驭海者吗？”
“驭海者！噢！对！杀光他们！肯定全都是驭海者的阴谋！是驭海者鼓动士兵屠杀平民的！杀光他们！所有人都得救了！杀光他们！死的人也会复活！是吧！沃克！他们会复活！”
“主人，有林娜的电话，要我转接吗？”
“不听！不听！杀光驭海者！什么就都解决了！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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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恐惧终究比贪婪的诱惑强大，看到拾取物品的人个个惨死，再也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所有的人都呆在长枪够不着的地方，跪下来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盾牌～起！”看到没有人再敢逾越死亡地带，指挥官再次下达了命令。
“吼！”
盾牌手站起身，左右摇晃着拔出了盾牌。短矛兵也抽出短矛，站直了身体。
“进～三！”
“吼！吼！吼！”
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跨进了三步，每迈一步，短矛手都要用矛击打盾牌。惊心动魄的气势震慑着人群，他们不由自主地爬起身往后退去。
盾牌重新落下，长枪短矛重新架好，人群被困在更小的***里，惊恐万状地盯着这些士兵。
“暴徒负隅顽抗，拒不投降！所有暴徒格杀勿论！杀！”
“杀！”
第152章 振荡波·冲击波·魔波
地道里，双目赤红的韩扬手持铁锤，第一个冲过了拐角。几个蒙面人一声不吭地迎上来，被韩扬几锤子打成了肉酱。剩下人的抱头鼠窜，纷纷逃入了通道尽头一个小门之中。沃克和韩扬跟在后面奋力追杀，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杀戮和鲜血反而让韩扬近乎颠狂的头脑冷静了一些。追着敌人穿过小门，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地下室里。
“沃克，这是珐默尔大酒店吗？敌人的头目在哪里？”
“这是珐默尔大酒店的地下室。敌人的头目我不知道分布，四楼有一个法师和四个使弯刀的；当时潘老板在三楼接待的我们，所以三楼可能也有敌人的头目。”
“敌人的目标是杀潘老板，所以三楼的应该比四楼的强！”韩扬回头看看身后，“李俊燕青你俩守在这里截杀逃走的驭海者，沃克，你负责四楼，我负责三楼。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掉！”
“主人，这栋楼有两座楼梯，中间的是主楼梯，西面还有一个备用的楼梯，如果想要杀掉所有的驭海者，我们是否应该分头行动？”
“嗯，很好，我走主楼梯，你走备用的楼梯。不要放过一个敌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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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的通讯水晶里，那个尖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007，有几个敌人截断了你们的退路，你去干掉他们。”
“可是四楼的密室……”
“计划改变，有人扰局，暴乱提前发生，来不及找那些资料了。干掉他们，赶快撤退，我要点燃爆竹。”
“是！”
“快点去。三楼的005可能顶不住他们，不要让005死掉。”
“是！”
法师放下水晶，看了看在门前忙活的弯刀女：“走吧，孩子们，该回家了。”
弯刀女跳了起来：“梦幻大法师，不开这扇门了吗？再有五分钟……呃，我是说，再有十分钟……嗯，实际上我想说，也许再过一小会儿，我就能打开它！”
“老大！真的不开这扇门了吗？小妹！一定是因为你动作太慢！”
“哎呀！讨厌，不要敲人家脑袋！”
“老大！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我也来敲一下！”
“哎哟！敲脑袋会让人变傻的！”
“老大！是不是有很多鲜鱼啊？小妹！都怪你！吃不到了……”
“呜呜……我要是被敲得和你们一样傻怎么办……”
“聪明的人为活着而吃，愚蠢的人为吃而活着……”法师伸出手杖指了指地板，“我想，地下室的冰库里应该有更多的鱼吧。”
“吔！”三个没精打采的弯刀男一下子变得兴高采烈，欢呼着向楼下跑去。
弯刀女懊恼地踢了一脚那扇坚固的暗门：“这里面有鱼？那就是说这是一个大大的冰盒了。可是冰盒为什么做这么坚固呢？自然是为了防止别人偷鱼吃。这里的人真是小气！我们那里的鱼虽然难抓，可抓到了都是串在绳子上晾起来的，哪像他们藏得这么小心！整个冰盒都是铁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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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盔甲的韩扬顺着楼梯来到一楼的大厅，昔日喧嚣的酒吧里空无一人，酒客、舞女和侍应生全都不知去向。紧闭的大门外面传来了人群的哭喊声，坚固的大门被撞得咣咣作响，韩扬正想打开门，忽听门外有人大声呵斥道：“别他妈挤了！这扇门撞不开！”
“老大！再不躲起来就死定了！”
“我们一起往外面拥！把前面的人推到盾墙上，我们就能踩着他们的尸体爬出去！”
怎么会这样？韩扬本已放在门栓上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停住了。
“好！老大！那边！往那边冲！那边女人和小孩多！”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身后响起了锐利的破空之声，韩扬浑然未觉，直到两支弩箭端端正正射中后心，在矮人打造的纯钢盔甲上溅起一团火星后掉在地上。韩扬如梦初醒，神色狰狞地转过身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本已趋近平静的韩扬再度变得癫狂，嘶吼着冲向偷袭者。两个弓箭手没想到一个穿着全身盔甲的人能跑得这么快，仓皇间第二支箭都射到了天上。势若疯虎的韩扬转瞬间已经来到二人近前，大锤狂怒地横扫过去，左边的弓箭手连人带弓变成了一团烂泥，右边的喽啰欺韩扬身着盔甲手持大锤不灵活，扔弓拔剑直刺韩扬胸口。韩扬看都不看一脚踢出，正中喽啰的手腕，惨叫声中，喽啰腕骨粉碎，长剑激飞而出没入头顶的楼梯。韩扬没有放过惨叫的喽啰，一个迅捷的回身，左脚顺势踢出，喽啰的身体飞了起来，嘭的一声撞踏了楼梯扶手掉下楼去。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哼，韩扬正在奇怪沃克的动作怎么如此迅速，只听得轰隆一声，木屑纷飞中，一个巨大的铁球砸穿了楼梯自上而下敲了下来。
这个铁球足有水缸大小，黑乎乎的似乎完全由金属铸成，上面有许多大大小小凸起的尖刺和疙瘩，后面还拖着一根粗长的铁链。如此庞然大物自上而下携万钧之势砸来，恁得是威猛无铸。不过韩扬何曾怕过力量型的选手？见铁球落下，他也大喝一声抡起大锤硬碰硬地撩了上去。
“嘡～～”两件巨型兵器的碰撞声震耳欲聋，铁球倒飞了上去，后面拖着的铁链摧枯拉朽地将楼梯切成两半。韩扬脚下的楼梯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轰然坍塌。
韩扬灰头土脸的从楼梯下面爬了出来，只听楼上一声大喝，巨大的铁球再次砸了下来。韩扬不知脚下的地板是否能支撑得住这样的碰撞，闪身让开。巨响声中，铁球惊心动魄地砸在地上，地砖粉碎，地面上裂开了无数辐射状的裂痕，整座楼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跟随死神的召唤吧！”随着一声大喊，一团黑影从支离破碎的楼梯上跳了下来。轰隆一声，地上尘土飞扬，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见敌暗我明，韩扬后退几步来到了大厅中间凝神观望。烟尘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健壮的身影。
这是个一身黑的家伙，黑衣黑裤黑披风，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奇怪的是，这家伙落下来后并没有动，他低垂着脑袋，单膝跪地，左手放在膝盖上，右手一动不动地高高举过头顶，手中握着大铁球后面那条胳膊粗细的铁链子，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韩扬瞅了一眼那个大铁球，加上后面长长的铁链，重量恐怕要比自己手中的合金锤子还要重好几倍。韩扬放松了一下双臂酸麻的肌肉，试图排除脑中杂乱无章的情绪进入冥想状态，可惜一连试了三次，每次都被门外的喧嚣打断了。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就让别人去死，这样的做法肯定不对。可是，为了让别人活下去，让自己去死，就是对的吗？
一时间大厅里寂然无声，自称死神的家伙忍不住了，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问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我死神大人出场的姿势不酷嘛！”
谁该为他们的死负责？谁该去赎罪？那些卫兵？那些统治者？驭海者？老匡？还是……我？
黑衣人讨个没趣，站起身向韩扬走来，刚迈出一步，忽然觉得背后有人拉自己。他连忙回头，这才发现方才从楼上跳下来时，身后宽大的丝绒披风被挂在了楼梯扶手的碎木头茬上，不但千疮百孔，正中间还被刮了一道大口子分成了两半，自己的造型再酷，也被这披风破坏了。
“呃啊！装聋作哑的家伙！跟随死神的召唤去吧！”黑衣人左手飞速地扯动铁链子，将巨大的铁球拉回他的面前。铁球带着恐怖的风声从地上飞了起来，开始在黑衣人头顶上旋转。随着速度的不断加快，劲风激荡起来，附近地面上的建筑垃圾被吹得干干净净，周围的桌椅全都被飓风掀翻了，几十米外吧台顶上倒挂的酒杯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韩扬努力集中精力想要盯住对方的动作，可是门外接连不断的哭嚎惨叫犹如梦魇萦绕在脑中，驱之不散。
我杀死驭海者，驭海者杀死百姓，百姓杀死沃克，这和自然界的食物链如出一辙！自然界里弱肉强食，弱者的唯一作用就是成为强者的食物，难道说，不管人还是动物，每一个都是因为站在弱者尸体的顶端才能成为强者吗？老匡说的那种残酷，其实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吗？我还要成为强者吗？在被强者杀死和杀死弱者变成强者之间，我应该怎么选择呢？
“死神冲击波！”自称死神的家伙似乎是动漫看多了，每次出手之前都要神经兮兮地大喊一声自己招式的名字。不过神经归神经，这家伙出手可是真材实料。巨大的铁球仿佛火车头一样带着尖锐的鸣叫声冲了过来，所过之处沿途的桌椅犹如纸糊一般尽皆碎裂。急剧拔高的声音仿佛千万根尖针一样刺激着韩扬的耳鼓。韩扬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忍不住想要抬起手去堵住耳朵。铁球横跨二十几米的距离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一分神，铁球已经到了面前，韩扬仓促间举锤格挡，当的一声巨响，被震得连退几步。
“咦？没死？死神冲击波！”黑衣人大叫一声舞动铁链，被韩扬大锤弹回来的铁球在头顶上转了两圈再次抡了过去，韩扬勉强稳住脚步，忍受着刺耳的鸣叫声挥动锤子将铁球击飞。
“还没死！死神冲击波！”
“当！”第三次架开铁球的时候，韩扬双手的虎口已经全是鲜血。但铁球毕竟要收回去，挥动几圈再砸过来，进攻频率缓慢。第四次攻击到来的时候，韩扬已站稳了脚跟。尖锐而巨大的噪音让他耳朵中嗡嗡作响，但也幸运地屏蔽了门外民众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韩扬终于收摄了心神，侧身让开迎面扑来的铁球，大锤子泰山压顶般狠狠地砸了下去。轰隆一声巨响，半个铁球陷入了地面，接连不断的“冲击波”终于停止了。韩扬使劲地摇晃脑袋，想让大脑的晕眩减轻一些。
成为强者，去杀人，还是当弱者，甘心被杀？自然的法则，不可以破坏吗？
“冲击波无效！？”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扬，掏出一大瓶黑乎乎的药水灌了下去。
“你要接触这个世界的真正秘密，必须站在权力的巅峰，即使你要悲天悯人，你要普渡众生，你也要这么做！”
老匡的声音萦绕在耳旁，韩扬感到头疼欲裂，老匡说的权力的顶峰，不就是尸骨的顶峰吗？我怎么会站在那上面！
“那就继续接受死神的召唤吧！尝尝这个！死神振荡波！”
黑衣人把空瓶子一扔，轰轰两声，双脚竟然踏入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剧烈的吸气声中，黑衣人的胸膛恐怖地隆起，紧接着他的双臂开始用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的急速颤动，绷得笔直的铁链也跟随着黑衣人的双臂开始震颤，嗡嗡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厅。黑衣人脚下的大理石地砖无声无息地出现了细碎的裂纹，从黑衣人立足之处蔓延开来，犹如涟漪一般呈正圆形迅速向四周扩散。铁链上出现了一个个剧烈的正弦波，波动顺着铁链迅速传向末端的铁球，大厅中的嗡嗡声由大变小，最后完全消失，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比我强，他就会杀死我，我比他强，我就会杀死他。我，似乎……已经站在尸骨的顶峰了……
铁链上的波动终于传到了末端，嵌入地面的铁球宛如被巨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从地面上无声无息地飞起来直奔韩扬。在铁球的带动下，波动的铁链陡然间又变得笔直，宛如死蛇一样盘曲在黑衣人脚下的多余铁链也似乎瞬间被灌入了生命，狂暴地从黑衣人手掌中送出，直奔韩扬而去。
无声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出来，吧台壁橱上放置的几排酒瓶同时爆裂，飞溅的酒液、玻璃的碎片和地面上的砖砾一起纵情狂舞。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涌上心头，打断了韩扬无休止的思索。韩扬感到心慌意乱，浑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痉挛，呼吸变得困难、五脏六腑都在体内呻吟、刹那间，韩扬感到似乎血管中的血液都要喷涌而出。这种感受，比先前的晕眩又不知要难受多少倍！这是什么？难道这个武力强大的家伙还会魔法？
还没等韩扬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双目一阵剧痛，周围的景象黑了下来，自己居然失明了！四周一片黑暗静寂，完全无法判断敌人的攻势！而那种恐惧不安的感觉，和黑暗寂静搭配得丝丝入扣，瞬间将韩扬脆弱的神志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束手待毙！韩扬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勉强克服肌肉的痉挛将大锤提起来挡在身前，只觉得一股劲风袭体，紧接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传来，盔甲纸片一样寸裂，无数根骨头一齐折断，韩扬的身体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连人带锤深深地嵌入了墙壁。
“终……呼！呼……终于干掉……你了！”看来这一招也消耗了黑衣人大量的体力，他全身都在打摆子一样颤抖，最后还是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要是你再不死……我就不得不……动用魔波了……”
鲜血顺着墙壁涓涓流淌，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小潭。黑衣人盯着嵌入墙中的韩扬看了半天，终于喘匀了气。他又掏出一个黑色大瓶子，咕咚咚地把里面的药水灌进了肚子。“真是强大的家伙，硬挡我的三个冲击波居然连药水都不用喝！老天爷，不要再碰到这种家伙了，超级体力药水一瓶就要十万块钱，这样下去我可喝不起。”
尖锐的声音响起：“005，没有被你自己召唤走？少去赌钱，这次行动的奖金可以让你泡在超级体力药水里面洗澡！”
“是！我一定不去赌钱了！”黑衣人放下通讯水晶，小声嘀咕道，“赌金币总可以吧。”
又休息了五分钟，黑衣人再次掏出了一大瓶药水，凝视半晌，还是摇摇头咕咚咚地灌了下去。
“又是十万块钱跟随死神的召唤去了……可要是不喝，再碰到厉害家伙怎么办？”黑衣人站起身叮呤咣锒地把铁球拖回来收进背包，摇摇晃晃地向楼梯走去。
“咣当！”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黑衣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原来刚才自己拖动铁球震动了地面，嵌在墙上的大锤子掉了下来，落入血泊之中。紧接着是碎裂的盔甲、剥落的墙皮，雨点般飘落下来，扑簌簌地落在了地上。
“这个家伙用的锤子应该不错吧，挡住了我的那么多次攻击还没有变形。”黑衣人盯着地上的锤子看了半天，掉头往回走去。“要是能卖个十几万，也不算亏得太多，顺便……这家伙尸体这么完整，不会没死吧？”
黑衣人随手拣起一块碎石向韩扬抛去，石头准确地打中了韩扬的头盔，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
“嗯？一动不动？我是不是太小心了？经历振荡波的正面冲击还能活着的人我可从来没见过……不过这小子好像有点特殊，还是彻底砸烂了比较保险。”铁链子哗哴哴作响，黑衣人又拿出了他的大铁球。
“哑巴！彻底回归死神的怀抱吧！”
第153章 三心二意VS全心全意
第153章三心二意VS全心全意
按照计划，沃克来到酒店西侧顺着备用楼梯盘旋向上，跑到二楼的时候头顶传来了一阵谈话声，沃克机警地停住了脚步。
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愚蠢的死神，楼梯妨碍了他的脚步吗？真不知道除了破坏和赌钱之外他还能干点什么。”
“嘻嘻，梦幻大法师，您可算说错一句话了，死神那不叫赌钱，那叫输钱。自从认识他以后，我就没见他穿着裤子从赌场里出来过！”
“小妹！你喜欢看男人光屁股吗？”
“大哥讨厌死了！”
“小妹小妹别害臊，”
“喜欢男人上街找，”
“上前揪住他裤子……”
“扒掉！”
“哈哈哈哈……”
“你们三个！去死吧！”
“哎呀！真动刀砍啊！救命～～”
“先生们，要是冰库也妨碍了死神的脚步，恐怕你们只有到波涛之中寻找美味了。”
“波涛？老大你是说死神会把冰都化成水吗？”
“哼！大哥笨死了！梦幻大法师是说万一死神把冰库也捣毁了，我们只能自己到海里面去抓鱼了！”
“啊！啊！我讨厌水！老大说得对！快走快走！”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梦幻大法师这个称呼呢？”
“我们时刻都能记住！只是过一会儿又忘记了。”
听到敌人的对话，沃克不禁开始担心韩扬的处境。可是法师和弯刀众的厉害沃克可是亲身体验过的，而且上次对时迁的战斗中他们根本没有全力出手，要是在弯刀众缠住时迁的时候，法师在后面发个攻击性魔法，恐怕时迁连老匡的救援都等不到。现在老匡不在，自己要独自面对这群可怕的敌人，一定不能大意。
思索了一下对敌策略，沃克发现自己除了模仿老匡和书上的计谋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招，他挑中了一条“伏击”，闪身藏在了楼梯旁的小门后面，静静地听着脚步声和对话声不断靠近。沃克的力量不算很大，但是法师的体质也不高，虽然长枪穿门而过会减小威力，可是击中要害的话秒杀那个法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梦幻老大！其实从三楼跳下去一点也不高啊，干嘛要从这边绕着走？”
“对啊，对啊，法师老大，您不是会什么羽落术吗？”
“愚者一小时提出的问题，智者七年也回答不了，嗯，不过愚者也能给与智者建议……NIS?ENOTS”
“老大，这又是什么法术？好像不是羽落术啊？”
“喂……这么绕着圈下楼梯，你们脑袋不晕吗？”
“咦？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绕着***抓自己的尾巴玩吗？”
“大哥二哥三哥，我们还是快走吧，要是死神用那个什么魔波，整栋楼都要踏了，还是去地下室安全。”
沃克通过楼梯上传来的振动精确地计算着敌人的距离，敌人的话音可以辅助他隔着门准确判断每个人的位置，就在法师和弯刀众走到门口的一瞬间，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比火车鸣笛还要尖锐的声音，法师和弯刀众不约而同地抬手捂住了耳朵，与此同时，沃克的一枪宛如星流霆击，破门而出。
“噗！”沃克感到自己刺中了目标，但枪尖传来的感觉很奇怪，似乎不是刺破了人体的皮肤，而是刺中了什么薄而坚硬的东西。现在没有时间琢磨，预知敌人的反击马上就要到来，沃克猛地拔出长枪后退，果然数道刀光闪过，木门被切成十七八片，三个弯刀男横眉立目站在门口，弯刀女正跪在地上对法师急救。
“老大挂了吗？”
“梦幻大法师刚才施展了石肤术，石肤挡住了枪尖，没有流血。但是胸口受到重击，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小妹！老大救不活找你算账！”三兄弟一起回身给弯刀女脑袋上来了个爆栗，又回过头来盯着沃克，“小子，敢伤我们老大！让我们把你切成碎块吧！”
三个弯刀男同时在空中画出了诡异的符号，沃克退后一步凝神相对，果然漫天的刀影急风暴雨般劈面而来。三兄弟心意相通，在狭窄的楼道里面不但没有相互遮挡彼此的进攻，反而配合无间地将攻势覆盖了沃克的全身各个部位。
“在这么窄的地方和我三个哥哥打架……”弯刀女胡子一翘，刚刚露出一半的笑容忽然变成了惊讶。
对面这个毫不起眼的男人，将手中那杆枪不像枪，矛不像矛的武器使得出神入化，他几乎没有用枪杆去格挡三个哥哥劈出的任意一刀，全是用枪尖刺在弯刀上最不着力的地方，三个哥哥劈出多少刀，他就刺出多少枪！他的力量明显比哥哥要小许多，可是每次刺中，哥哥手中的弯刀都是剧震，一副拿不住的样子！
要论对身体的掌控，沃克比时迁可是强了千百倍。时迁当时也能看情弯刀众的攻势，可是却不能精确控制自己的身体进攻或者躲闪，最终无奈地惨死在法师和弯刀众手下。这种力不从心的感受在不得不听从韩扬命令的时候愈加强烈，压抑许久的沃克现在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和弯刀众畅快淋漓地对打！虽然有无数次的机会自己可以一枪刺中刀幕中露出的破绽，而且换到以前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种最有效率的方式，可偏偏现在沃克不想那么做，不愿意那么做，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这是什么原因。
拆了几招后，沃克发现楼梯过道狭窄，长枪施展不开，而且弯刀众的力量高于自己，长枪也不便于施力。他随手刺出三枪逼退了弯刀男，旋转“波塞冬之烦恼”将它收成了一米长的短枪。
“嗯，下次开打之前一定还要仔细观察一下环境……”
沃克好整以暇，弯刀三兄弟却狼狈不堪。方才短暂的交手让三兄弟感到自己就像猫爪下的老鼠，并不是在和敌人交手，而是在被敌人戏弄！对手的双脚不丁不八，一杆短枪轻轻挥舞，可是每个人都觉得那杆枪在对自己全力施为，自己周身的要害时时刻刻都在枪尖的威胁之下！此刻对方一停手，三人如获大赦，连忙后退几步，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恐怖的人。
弯刀女问道：“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你们又是谁？”沃克感到了四人身上正在产生一丝奇异的变化，看样子是借着说话的机会聚集某种力量。
变强吧！用你们的实力告诉我，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一丝奇异的想法飘过，沃克没有戳穿对方的计谋，听凭那股力量在对方的身体里汇集。
没有追击就好啊……弯刀女暗自松了一口气，放下昏迷不醒的大法师开始和兄弟一起暗运心法：“我说这位用枪的高手，我们介绍下自己，一会儿你也要自我介绍一下噢！”
沃克微微一笑：“好吧，我不介意让这样难得的对手知道我的来历。大胡子，你先介绍吗？”
大胡子弯刀男跨前一步：“我叫罗恩，我的脑子不太好使，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吃鱼和敲铃铛。”
小胡子弯刀男跨前一步：“我叫莱恩，我的脑子不太好使，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吃鱼和敲铃铛。”
八字胡弯刀男跨前一步：“我叫罗伯，我的脑子不太好使，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吃鱼和敲铃铛。”
“你们是四胞胎吧？爱好还真是相同……”沃克点点头，指了指弯刀女：“你呢？”
“我的脑子好使！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吃鱼。”
“你不喜欢敲铃铛吗？”
“……我就是铃铛。”
沃克正要发笑，弯刀四胞胎却先笑了起来：“哈哈！你上当了！二意！发动！”
局势瞬息变幻，四个家伙同时从背包里又抽出了一把弯刀！罗恩和莱恩一左一右跳了起来，双脚在墙壁上一撑，团身越过沃克头顶，四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对准沃克的后脑砍了下来；与此同时，罗伯大步上前，双刀交叉，像剪刀一样横剪沃克的胸口，铃铛就地一滚从罗伯跨下钻过，双刀自下而上猛撩沃克下盘。
四个人、八把刀，宛如一个银色的光团将沃克笼罩其中，沃克半步不退，老大老二跃入空中的时候，他的身躯已经像张纸一样平平地贴在了地面，双脚疾出，足尖在铃铛的腋窝顺势一勾。
八刀同时落空，虽然成功地避过了一轮攻势，但依照常理，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自己先躺在地上，这简直和找死无异。可沃克偏偏就这么做了，而且还做得很成功！铃铛本来就是自下而上扑击对手的姿势，双刀劈空时身体已经有些失去了平衡，再被沃克这一勾，登时如同一床被子一样往沃克身上盖去。好在弯刀四兄妹心意相通，虽然敌人出招诡异，却依然方寸不乱。空中二人收刀落地，抬腿猛踢沃克的脑袋；罗伯横剪落空后顺势用双臂夹住铃铛的双脚往后猛拖；而铃铛则双刀改撩为扎，反握刀柄猛戳沃克双肩。
可是沃克的反应再次超出了弯刀众的预料。双肘往地上一撑，沃克的上半身像弹簧一样离开了地面，踢向他脑袋的双脚落空了，衔在口中的短枪一扬，铃铛的双刀被格歪，擦着沃克的耳垂划过。下一刻，沃克撑地的手臂猛向上伸，双手搂住铃铛后颈，一个重重的头槌顶在铃铛的鼻梁上。若不是老大老二变招迅捷持刀横刺逼得沃克松手，老三也反应机敏地抱着铃铛的腿猛往上掀，沃克还要接着挂在铃铛下面，让她的小腹好好尝一尝膝撞的滋味。
这个回合的交手真如兔起鹘落，双方一触即分，可是弯刀兄妹人人都出了一身冷汗。四人再也不敢用什么腾身而起的招数，全都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地一刀又一刀劈过去。
弯刀众藏巧于拙，反而限制了沃克诡异的身形。沃克很快发现，弯刀众的双刀用得和一般人大不相同，一般人用双刀套路，劈砍的方向是几乎相同的，双刀只是增加了攻击面或者出刀频率，或者一刀主攻，一刀主防；可是弯刀众两手的进攻方向和套路完全各异，他们可以左手劈砍头颈，右手反撩跨下，俩把刀全攻全守，几乎就像两个人在同时进攻。看到这个情景，沃克不由得想起了以前下载的小说里那个骑鲨鱼的周伯通擅长的功夫——“双手互搏”。怪不得他们发动技能前大叫“二意”，原来是用两种意念控制双刀！这四个人的攻击力已经翻倍，不，应该说比翻倍还要厉害，因为八个人决不可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同时对一个人出手。
沃克不敢托大，短枪指点扫戳，酣畅淋漓地和弯刀四人对攻。弯刀短枪碰撞的声音爆豆一样响了起来，起初还能分辨，后来简直就连成了一片，宛如一曲激昂怪异的打击乐在酒店中奏响。
要是说弯刀众能够分摄两个心神控制左右手的俩把刀，沃克就能分摄千百个心神控制全身的各个部位。当时用来诈唬小六的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这种小把戏对于沃克来说跟本不算什么，要是他想，甚至可以同时再用左脚画三角、右脚画六边形，嘴里还叼上一支笔同时画贵妃出浴图。不过打仗和画画不同，沃克的肌肤虽然坚韧，但也不能用手脚去格挡锋利的弯刀，可以胜任格挡任务的，只有手中的这一杆“波塞冬之烦恼”。
不能完全格挡只好躲避，但是肌肉的强度限制了沃克的速度。虽然他的速度已经比普通七点力量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可是在这么狭窄的地方躲闪八个人快如疾风的进攻，即便对于沃克来说依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沃克一边避重就轻地闪躲着攻击，一边扫描了一下背包，里面倒是有几把驭海者掉落的武器，可是现在弯刀众的攻击密如连珠，而且每一刀的力量都非常大，只要自己单手持枪腾出另一只手取武器，可能武器还没取出来，长枪就要先行被对手震飞。
如果我有更强的力量，就能让肢体肌肉发挥出更快的速度……
即便处于劣势也不会丧失冷静是沃克的最大优点，他一面默默地启动冥想，一面等待机会拿出武器反击。
弯刀众的惊诧已经远远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他们感到自己包夹的对手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尾游鱼、一条泥鳅，一个没有骨骼的人，一台浑身都是武器的战斗机器！每每都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对手总能在自己密不透风的攻势中找到那些稍纵即逝的躲闪地点！兄妹四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同时用“二意”进攻一个人，可是现在几百刀砍过去，收获只不过是在对方身上划了几道浅浅的口子！对方虽然窘迫，可是一点都不慌乱，几次轻微的受伤全在臀部、背上这些皮粗肉厚的地方，难道对方还能在自己这样的攻势下挑选受伤的部位？！
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泛上四人的心头，“二意”虽然强悍，可消耗的体力是平时的三倍。照这这个趋势打下去，对方完全可以撑到自己累死为止。铃铛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四人心意相通，同时决定使用最强的心法速战速决。可是现在，无论是对手还是自己，都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松一口气缓一下都有可能受到对方的致命攻击，哪里有工夫抽出时间运用心法？
沃克和弯刀众都在全力施为，双方都盼着对方能稍微缓一下，可是双方偏偏谁都不能缓下来。要说心情，处于上风的弯刀众反而更焦急一些，“二意”施展开来，体力像流水一样哗哗地往下减，而对方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连粗气都没有喘上一口。怎么摆脱这个僵局呢？三兄弟一起把希望的眼光投向了最“聪明”的妹妹铃铛。
呜呜……不要看我啊，我也没有办法……要不我说我们饿了吃完饭再接着打？那位大哥肯定不会同意的说……谁让我们骗过人家一次呢？人家这次肯定不会再相信我们了。
铃铛心中叫苦，却连说话的功夫都腾不出来，只好在脸上摆一副哭兮兮的样子。
看到妹妹嘴巴瘪着，胡子一颤一颤，三兄弟知道她也没有办法，齐齐叹了口气，继续狂暴地攻击对手。现在弯刀兄妹只希望趁对方一个不小心，能在他要害处砍上一刀，只要对方行动稍微受到伤势的影响，就是被乱刃分尸的下场。可是对方的动作依旧像舞蹈一样华丽，像涧水一样流畅，不但身形没有半点迟缓的迹象，刚才的伤口也自行愈合了，这下子连期待对方流血不止的希望都破灭了。
我们好像伴舞的一样啊，就这么跳啊跳啊直到累死吗？呜呜，我不想活活累死……
铃铛已经开始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刚才思绪杂乱，弯刀众的攻势都略有舒缓，进攻的效果更加糟糕，连一刀都没有砍中对方。就在四人沮丧不已的时候，激战中的五人同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
肌肉无力、晕眩恶心……五个人的招式同时缓了一缓。沃克的体质是最强的，第一个恢复过来，见弯刀众摇摇晃晃刀式缓慢，沃克短枪挥舞，枪尖刺中罗恩的肩头，枪尾回撞击中了罗伯的鼻子，双脚齐飞踹上莱恩胸口，借着反冲的力量用肩头将铃铛撞退了好几步。
死神的振荡波虽然强横，但是此处距离太远衰减过多，对诸人的影响稍纵即逝。五个人一起摆脱了战团，都是正中下怀。铃铛隔着沃克喊道：“大哥，你没事吧！”
大胡子罗恩活动一下肩膀：“没事！让这个家伙尝尝我们的最强心法吧！三心！发动！”
弯刀众一人拿出一大瓶黑色药水灌了下去，紧接着就是整整齐齐的“嗤拉”四声布料撕裂的声音。沃克疑惑地看看四人，发现他们的服务生制服完好无损，没有一个地方破裂。正在奇怪，忽然眼前寒光一闪，沃克发现每个人的背后又多出了一把弯刀！刀柄居然卷在一条粗壮的尾巴上面！原来这些家伙还有尾巴可以握刀！
“叮铃，叮铃”，铃铛轻轻摇动自己的尾巴，上面用红丝线拴着一个精致的银铃。
“嘻嘻，没想到吧？我们猫族每个人可以拿三把武器！这是你们人类无论如何也不能比的噢！”
“是吗？”沃克微微一笑，弯腰把鞋子脱了下来。“虽然有点不雅，但是我可以拿七把武器。”
“哇！”弯刀众差点晕了过去。眼前的这个怪物，双脚的脚趾各夹住一柄匕首，双手一正一反握着四把长剑，嘴上还叼着一杆短枪！
第154章 罪与罚
血，到处都是鲜血。顺着粗大的血槽汩汩流出的鲜血，从撕裂的伤口喷薄而出的鲜血，沿着嘴角丝丝渗出的鲜血，流在地上和雨水、泥土混合在一起的鲜血……一片黑暗中，为什么能看到鲜红？
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看到辗转哀号的人群，看到面无表情的士兵，看到绝望的哭泣，看到贪婪的笑容？
这是你应该看到的。你的双眼被蒙蔽，我就让它们进入你的心灵。
老匡，是你吗？他们为什么要死？
贪婪的人，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愚蠢的人，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每一个人，迟早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么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呢，他们为什么不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因为他们是强大的，这个世界掌控在他们的手中。没有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存在，他们就不会受到惩处。
这个世界没有天理吗？
没有，任何一个世界都没有天理，不要去相信什么天理循环，因果报应。力量执掌在邪恶手中，世界就是邪恶的。如果你想要惩处邪恶，把力量先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那我呢？我为什么要付出代价？
因为你想要替别人承担罪责，承担不应该由你来承担的罪责，承担你无力承担的罪责。你的行为是另一种愚蠢，所以你也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我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你付出的，远远超过你所能承受。
我感到了恐惧。可是我不想逃避。
那么，给你一个选择疯狂或者清醒的机会吧。
镜头离开了血腥的广场，来到了昔日鸟语花香的伊甸平原。
天依然高，云依然淡。擎天树顶的了望台空无一人，羸弱的月夜正在顺着粗大的蔓藤一点一点奋力地向上攀爬。
镜头剧烈的起伏着，变成了第一视角的俯瞰。攀爬三四十米高的擎天树，对于月夜的体质来说实在是超越了极限，耳边传来月夜粗重的喘息声，地面上，几个黑衣人正向荒无人烟的方向策马疾驰，在他们身后，骷髅守卫带着大队的骷髅士兵穷追不舍。骷髅逐渐远去，一波又一波的黑衣人高举着武器杀向空无一人的中央城堡。
“林娜姐姐，快！守护的部队都被敌人快马引开了，大群的……啊！”
镜头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迅速低垂，一支箭的尾羽出现在镜头之中，箭杆深深没入了孱弱的身体，鲜血涌了出来。猫猫狂暴地窜来窜去，用牙齿、用爪子和身体阻挡着飞蝗般的箭雨。镜头再度缓缓地抬起，可是视野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敌人共分三路……目标都是中央城堡……前队已经靠近……嗯！”
伴随着轻轻的呻吟，镜头再次颤抖了一下，然后急剧地仰向天空，两只纤细的手臂无力地舞动着，一缕殷红的血线在空中散开，伴随着猫猫凄凉的叫声，擎天树的枝叶飞速地从两侧掠过。
天上的云，变得遥远，变得殷红，最终变成一片黑暗。
（韩扬，你调走了所有的值守，让牧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没有人监听、没有人观察、没有人预警、没有人指挥部队。月夜自告奋勇地到了望台去了望，用她纤弱的肩膀承受重担，用她的生命去拯救牧场。）
漆黑的镜头，从中间透出一道亮光，穿过淡蓝色的金属缝隙，已经满目疮痍的牧场出现在眼前。在利箭撞击金属的叮当声中，像蚂蚁一样的黑衣人从各个建筑物中搬出了一件又一件大型的工具和设施，陆陆续续运往集中地点。他们的身后，熊熊的火舌开始吞噬精巧别致的建筑，滚滚的黑烟遮住了秋日温和的阳光。
“小六，不要瞭望了，我联系不上韩扬，也找不到兵符水晶，快来帮我关闭大门！”
“来了！”淡蓝的金属罩子掀开，几支羽箭呼啸着从头顶上掠过，镜头慌乱地顺着台阶下行。
（你关闭了自己的通讯水晶，拒绝了林娜求援的电话，你甚至没有让仓促离开的宋江将兵符水晶交给林娜。每一个错误都是致命的，你切断了她们所有的希望，你没有留给她们一丝生机。而她们，却在为保护自己的家园尽最后一分努力。）
城堡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吊桥旁边，直属牧场的七个骷髅只剩下阿七一个，还在拖着残缺不全的身躯抵挡数十个敌人的进攻。发迹散乱的林娜跪坐在绞轮旁边，正在拼尽全力关闭城堡的大门，鲜血顺着她小腿上的箭杆已经涓涓地流了一地。
林娜的笑容淡淡浮现：“没事的，图书馆那边现在营业额稳步上升，我只要每周回去调整一下经营策略就可以了，亏本是绝对不会的……前段时间累坏了，我可要好好给自己放个假，你们不会不欢迎我，急着赶我回去吧……”
绞轮上纤细的手从两只变成了四只，四吨重的两扇大门正在缓缓闭合。随着门外的一阵欢呼，吊桥轰然落下，瞬间七八杆兵器插入了大门的缝隙，大门卡断了两柄长枪的枪杆，终于还是被一个粗大的铁锤挡住了合拢的趋势，十几件兵器伸了进来。握住绞轮的手心已经磨出了鲜血，虽然有机械助力，两个女孩的力量终究抵挡不过十余名壮汉，大门呻吟着无奈地被敞开了。
狰狞的狂笑声中，血花飞溅，镜头再次暗淡下去。
（我们都是领导者，我们担负着所有的职责，我们无权冲动，无权疏忽，无权感情用事。因为我们一旦出错，将要付出的代价，我们承担不起。）
镜头再次亮起，眼前是刚建好的宠物园，这里从建成到毁灭，只经历了不到六个小时。
月夜诚恳的话音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你们也不必告诉我，因为你们肯定有苦衷。但我想说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你们想要我帮忙，一定要来找我……”
未干的油漆在火焰中噼啪作响，各种小动物柔弱的尸体散落在四周。刚刚复活的月夜抱着晕厥的猫猫，跪在芬妮的尸体旁失声痛哭。它小小的尸体上，纵横着七八道血淋淋的伤口，它的小手中，还紧紧握着半截折断的木棒。
（自己身边朋友的惨死，自己的家园被蹂躏。你想为不相干的人遮风挡雨，结局却是无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人能够拥有一切，想要拥有，必然有所舍弃。月夜放下了自己的小动物去实践自己的诺言，芬妮为保护自己的家园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而你呢？）
老匡、林娜和月夜的话音在韩扬耳中交替响过，镜头再次变黑，再次亮起。远处，蚂蚁一样的黑衣人手持武器火把涌进中央城堡……
够了。
不要再放了。
告诉我，他们是谁。
重要吗？
不重要。
有一本古老的书上讲到：“世人有罪，救世主就用自己的血替他们去赎。因为神说，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了。”
我不是救世主。
我不再替世人赎罪，我在替自己赎罪。世人有罪，那他们就该死。
神说，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了。
我不信神，我相信自己。
???※??????※??????※??????※
“彻底回归死神的怀抱吧！死神……呃？！”
黑衣人刚刚喊了一半，陡然间双手一颤，铁球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样的目光！”
十几米外的墙上，那个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蓦然睁开了眼睛。
“我不再替世人赎罪，我在替自己赎罪。世人有罪，那他们就该死。”
“因为，神说，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了。”
“我不信神，我相信自己。”
韩扬无声无息地从墙上滑落，空洞却又犹如实质的目光将面前的黑衣人灼烧得浑身颤抖。
“你……你是人吗？你是冤魂！你应该早死了！你的骨头全都碎了！你的内脏全都烂了！你的血都流尽了！你不应该站在那里！你早就应该……啊！”黑衣人恐惧地往后退去，一脚踩在地面的大坑上，摔了个仰面朝天。他似乎失去了站立起来的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韩扬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前，一个个蓝色的光球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在他的体表游弋。他的肌肤、他的长发都在闪烁着蓝莹莹的光芒。
“不要！不要逼我！你打不过我的！你会再次被我打成烂泥的！不要再过来！不要再走过来！不要再走过来！啊啊啊！！”
莫名的恐惧夺去了黑衣人的理智，却给予了他爆发的力量。黑衣人双脚踏地，闷响声中，一楼的地板裂开了粗大的缝隙。大铁球猛地从地面上飞起，将墙壁犁开了一道缺口，开始在黑衣人的头顶飞速地旋转。与此同时，黑衣人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铁链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犹如十八层地狱中百鬼泣嚎。
韩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依旧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他的双瞳，已经变成了幽幽的蓝色，身上的光球，业已化作淡蓝色的火焰在周身熊熊燃烧！
铁球旋转的速度已经无法用肉眼看清，甚至连中心黑衣人的身影也模糊了起来，与铁球、铁链一起化作了一股诡异的黑色旋风。地板龟裂，桌椅砖石被卷入了旋风之中，飞扬跋扈地掀翻了一楼的天花板。价值连城的上等美酒，精雕细琢的水晶吊灯，古香古色的杉木桌椅纷纷从二楼落下，还没来得及坠地，就被旋风绞得稀烂。紧接着，二楼的天花板也开始震颤起来，整栋楼的墙壁都在呜咽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韩扬默默地走到旋风下方，身上残破的盔甲犹如秋风中的落叶片片剥落，七彩的长发根根倒竖，笔直地指向空中，就连周身淡蓝色的火焰，都在向空中喷吐着火舌！
可是韩扬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你，有罪。”
一柄通天的巨戟直插旋风中心，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黑色旋风瞬间如同顽童吹出的肥皂泡一样消失了，铁球和铁链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宛如一条被钉住了尾巴的蛇，痉挛着缠绕在巨戟之上。
“哇～～”一个黑色的身影惨叫着，在巨大离心力的作用下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被甩了出去，在墙上撞了一个大窟窿，消失在苍穹之中。
旋风中的杂物大都已经被绞成了齑粉，纷纷扬扬地撒落下来，带着浓烈血腥气的风从墙洞里吹了进来，外面的惨叫声被扯得飘忽不定。蓝色的火焰慢慢变淡、熄灭，退回了韩扬的身体之中。
第155章 雨疏风骤
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沃克，寒意犹如百足爬虫蜿蜒游过弯刀兄妹的脊梁。刚刚爆发三心技能时高涨的勇气和信心似乎完全消失无踪了。铃铛回头瞥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梦幻法师，咬咬嘴唇猛地举起三把刀砍向了沃克。小妹是除了大法师外唯一的智囊，四人心意相通，知道小妹是想尽量拖延时间让法师醒来，齐齐呐喊一声，十二把弯刀铺天盖地地向沃克袭来。
除非不让四人靠近，否则无论什么人，即便强如韩扬也要被快如疾风的十二弯刀砍成肉泥。可惜沃克是独一无二的，他不是“什么人”。两柄匕首、俩把长剑和一支短枪如同风车一般支支楞楞地纵横开阖，兵器碰撞的火星团花簇锦地闪亮起来。
其实人的脚也是很灵活的，有一些失去双臂的人经过锻炼，可以用双脚洗衣做饭包饺子，一般人的脚比较笨拙，只是因为缺乏锻炼而已。沃克经历了那片浑沌之后，全身的每一处肌肉每一根筋络都变得随心所欲，他可以用脚趾夹着绣花针绣花，他可以用牙咬着刻刀在米粒上微雕，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用十根手指头同时书写十种文字。
头、颈、臂、腰、臀、腿、足，沃克全身每一个部位都投入了战斗，完全突破了普通格斗的规范和常识。这场战斗绝非常人所曾经历、所曾见过、所能想像。沃克的身体比瑜伽大师还要柔韧百倍，他时而跃上墙壁，空翻着扎手扎脚像一只致命的刺猬扑向弯刀众人；或者单手撑地，双脚反曲用俩把匕首猛扎敌人头颈，……前手翻、后手翻、托马斯全旋，沃克诡异的动作层出不穷，可是每个动作都能将锋刃攻向敌人的要害。
如果说十二弯刀的攻击像从天而降的暴雨，那么沃克的攻击就如同无孔不入的狂风，比暴雨更密集、更迅捷、更加无迹可寻！雨伞可以抵挡暴雨，但是对狂风却无可奈何。在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攻势面前，弯刀四人完完全全崩溃了。对手的进攻犹如长江大河一样滔滔不绝，攻击的速度和角度又是如此得匪夷所思，更恐怖的是，沃克的进攻套路没有丝毫规律，弯刀众以往的作战经验几乎一点都用不上。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弯刀四人已经各自带伤，要不是弯刀四人心意相通，出现危机时十二把弯刀可以互相掩护，恐怕早就有人要倒下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了四人的心头，原本他们担心的是在六倍体力消耗的状态下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放倒这个人，现在看起来这个担心全无必要了，恐怕用不了两分钟，四个人就要全部被这个人杀死。更让四兄妹感到绝望的是，对手在自己四人先前没有施展全力的时候似乎还手下留情，现在各人尽力，对手反而再无纵容之心，招招出手都是要害，好像自己已经失去了价值。
短短三十秒钟时间，鲜血已经溅满了墙壁，弯刀四人如同惨死在他们手下的时迁一样遍体鳞伤。刀法已经完完全全走了样，几乎所有的招式都是在尽力防守。可惜弯刀是利于进攻的兵器，用于防守总是显得捉襟见肘。精通弯刀的四人对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但是他们已经完全腾不出手来发动哪怕一次进攻，每人面前都是数团飞舞的刀花，勉强抵御对手神鬼莫测的进攻。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法师忽然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目。
看到苏醒的法师，沃克眉头一皱，进入了冥想状态。
双倍速度的攻击顿时让弯刀兄妹陷入了绝境，血花飞溅中，四人已经摇摇欲坠。沃克的目标是杀死法师，因此挡在法师面前的铃铛和罗伯受灾最重，身上瞬间多出七八道伤口。老大和老二见势不好，飞身蹬踏墙壁，企图再次从沃克头顶翻越过去支援，沃克转身挥舞长剑拦阻，跃起时小腿回收，脚趾夹着的两柄匕首不偏不倚地划过了铃铛和老三的双膝。
罗恩和莱恩只要蹬墙倒退，或者出刀隔挡，就能避开这两把长剑的攻势，可是看见软倒在地的铃铛和老三，二人丝毫没有倒退的意思，合身扑向沃克。长剑洞穿二人的腹部，从背后露出一截剑尖，而沃克也不得不滚到一侧，避开兄弟俩舍命的一击。
弯刀四人同时重伤，但法师已经支撑起身体，展开一个陈旧的卷轴开始吟唱咒文，沃克不知道法师施展的是什么法术，身躯刚刚落地，双脚便连环踢出，两柄匕首飞射法师的咽喉。萎顿在地的铃铛和罗伯奋力挺身，用胸口挡住了两柄致命的匕首。可是沃克的短枪接踵而至，罗恩和莱恩拼尽最后的力量纵身一跃，短枪穿透了罗恩的肩膀，刺入莱恩左胸后停了下来。
漫天的血雨中，四柄弯刀脱手飞出，直奔沃克而来。沃克的身体和脖颈诡异地扭动，牙衔短枪精准地插入了高速旋转的弯刀刀柄护手，四柄弯刀的力道被卸，挂在短枪上团团旋转。与此同时，两柄手斧也旋转着从沃克手中飞出，噗噗两声嵌入了挡住法师身前的铃铛和老三肩头。
现在的每一秒钟对于弯刀兄妹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也许再给法师一点时间，法术就能完成，局势就能改变。可是进入冥想的沃克已经变身成为一个浑身是刃的人间凶器，每一秒钟，四人身上都要增添无数的伤口，他们已经陷入了昏迷的边缘，仅凭着本能舞动手中的弯刀护住自己的要害。
“……MODNARTROPELET”法师抑扬顿挫的咒文终于吟唱完毕，手中的卷轴发出耀眼的光芒，脚下出现了一个繁复的魔法阵。沃克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的魔法，后退两步凝神以对。与此同时，弯刀众投掷出了手中的八柄弯刀。在沃克躲闪之际，法师双臂张开，牢牢抱住了已经血肉模糊的弯刀四人，一道熟悉的白光从魔法阵上冲天而起，五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沃克的面前。
叮叮咚咚几声，弯刀撞到墙上掉落下来，在地面上跳动了几下，归于沉寂。一时间，整栋大楼中忽然没有了一丝声音，寂静得如同鬼冢。沃克盯着墙上地上斑驳的血迹，若有所思。
“沃克？解决了？”
“没有，他们用类似传送的法术逃走了。”
“这个法师居然掌握了瞬间传送这么高级的法术！”
“不，他好像使用的是魔法卷轴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能够施展这种级别的法术，都是一个棘手的家伙，下次再碰到一定要抢先格杀。”
“好的。主人那边怎么样了？”
“韩扬很快就会解决掉那个玩链球的家伙，你先去四楼搜索一下密室吧。如果还有人手，其它楼层也搜索一下，重点照顾三楼。”
“好的，我让燕青带队搜索三楼。”
“其余好汉躲开卫兵想办法出城，如果暂时出不去就找地方躲好，不要再付出不必要的代价。酒店搜索完毕，你也想办法赶回牧场。”
“没问题。”
收回思绪，老匡想上前安慰一下几乎要哭晕过去的月夜，可是，说什么来安慰人家呢？人家把自己的至爱放在牧场，结果自己几个小时后就让它们横尸荒野。这时候，所有的安慰和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第156章 原生体质
蓝色火焰消失后，韩扬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神奇地愈合了许多，长发垂了下来，他的双目也恢复了往日的颜色。
“老匡，中央喷泉还能支撑多久？”
“不知道，我刚赶到牧场不久，不敢靠近。不过他们好像没有炸药，估计没有两三天功夫打不开。”
“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索性一起说罢。现在我和复活的林娜、小六、月夜都在月夜的宠物园里。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暂时不会有黑衣人再光顾；而中央喷泉的防御，就算用炸药炸也一时半会儿炸不开，所以你不用太着急。中央城堡附近的传送阵由于密码的缘故他们无法使用，已经都被破坏了，不过我们虽然不能迅速赶回去救援，他们也同样跑不掉。你先把兵符水晶拿到手，想办法出城，然后找到没有关闭的自助式传送阵（注1），传送到铁石传送阵，再乘坐狮鹫飞过去，这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好的。我先顺着地道出去寻找出城的路径，你接着说。”
“那些黑衣人据我观察几乎全部是玩家，因此他们是驭海者行会成员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是新近崛起的黑帮。因为有消息说，黑帮正在大肆送礼笼络游戏中的高官，而现在最时髦的礼物就是‘岁月之美’。他们不知如何发现了生命泉水促生植物的秘密，一早就预谋抢夺泉水，我估计租地的用户中，肯定有许多是他们的人，可惜我们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但我估计他们不知道泉水是每天一点点冒出来的，不然就不会来抢夺了。他们一定以为中央城堡是储存生命泉水的仓库，才花那么大的力气挖地道绕过围墙准备这个计划。”
“老匡，我怀疑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那么多的秘密的。他们知道骷髅巡逻队的致命缺点——没有思维判断能力，从而定下用快马引开巡逻队的策略；他们知道我们有监听的地道，能够避开监听范围挖掘自己的地道；他们知道我们有狮鹫，所以配备了大量的弓箭手甚至巨型城防床弩压制；他们知道这些土地是靠生命泉水的灌溉，植物才得以快速生长；他们选择了准确的出击时刻，肯定知道现在牧场空无一人……”
老匡心中一颤，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只要他们发现了我们的监听地道，避开那里挖掘自己的地道，再派出优秀的侦察兵，这一切都瞒不过他们的耳目。不过……韩扬，你对事情的分析能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犀利？我刚才还在担心你看到林娜她们录下来的录像会疯掉，谁知道你不但异常冷静，还能从录像中分析出那么多疑点！还有，你刚才好像没有进入冥想状态，是怎么挥动牙签的？又是怎么冷静地想出破解那个什么魔波的办法？原先对你造成巨大伤害的音波刚才为什么都对你无效了？你的身体怎么能够承受那样的攻击还安然无恙？”
“我不是冷静，我知道现在即使后悔得自杀也完全没有用处，所以现在我要暂时忘掉这些，一切都等到将来犯之敌歼灭后再作考虑。”
老匡又是一惊，韩扬，似乎真的在一日之间变得成熟了。成熟，这两个字说起来何其不易？如果恢复过来的韩扬只是为自己的过失痛不欲生，老匡还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可是现在，韩扬成熟的程度似乎又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老匡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至于身体和思维……我好像一下子懂得了许多知识。那个自称死神的家伙第一次击败我的时候我还在莫名其妙，不知道那些诡异的声音是怎么搞出来的，可是后来我忽然都想通了。死神冲击波其实就是铁球高速运动造成的多普勒效应，音波是那个铁球发出的，上面看似乱七八糟的凸起、凹陷和孔洞其实是精心设计的。铁球本身在高速运动，发出的每一个音波都会和前面的音波叠加，最终形成了人类难以忍受的高分贝噪音；至于什么死神振荡波其实就是次声波，它的频率和人内脏器官的频率很接近，能够引起器官的共振造成人体异常的效果；最后那个没施展出来的魔波，估计就是两者叠加的一种方式……”
“多普勒效应？次声波？韩扬，你什么时候学过这些东西？”
“我……没有啊？我一向对这些学科不感兴趣，甚至从来没有去下载过它们的资料。”
“……韩扬，你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
“这么说来……刚才我身上好像出现了很多蓝色的火焰……嗯！”
“怎么啦！”
“多了一个新的特殊技能叫原生体质（注2）！”
“这……”老匡看了看韩扬的技能，沉默不语。那个名为原生体质的特殊技能虽然有一点儿惩罚，但是相比而言奖励还是太变态了。严格地说，这个特殊技能已经破坏了游戏的平衡性，一个正常的游戏公司不可能设计出这样一个几乎将韩扬与一般的玩家区分开的技能。更何况，特殊技能也不能解释韩扬思维方式和情感的变化。
蓝色火焰，第一时间让老匡想起了那个聚集了千万吨能量精华的蓝色能量球。一定是韩扬的感触引发了他身体的变化，导致了游戏中角色的参数变化。可是按理说，只有拥有韩扬这样特殊经历、特殊身体的人才能拥有这个技能，游戏公司决不可能知道韩扬的来历专门为他设计这样一个技能。反过来想，这个技能是用来掩饰一些东西的。它可以貌似合理地解释玩家的属性提升，又或者……
“老匡，你说得有道理，肯定是那个蜇伏在我体内的能量球再次改变了我的身体，这个游戏公司果然有鬼！”
“喂！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啊？是吗？可是我听得清清楚楚啊？你真的没说？”
这么说来……现在我融合你的思维的时候你也能完全感知到我所想的事情了？这是我想的，你还能听见吗？
“我听见了，和你有意传递给我的信息一样的清晰。”
“那么！刚才放录像的时候，你听到了我内心对你的责备？”
“是的。你说得很对，可惜我……”
“韩扬，你的心理承受力大大超乎了我的想像……先回去拯救牧场吧。有空到现实中试验一下，说不定你现在也拥有了和我一样的精神力……”
“应该不会吧，最少没有你那么夸张，我不能一面游戏一面感受到现实中的事物。对了，沃克怎么样了？”
“沃克？你就不要担心他了。虽然你现在很变态，可是你还是不一定打得过他。对了，既然你现在载重量大增，有两个东西你顺便运回去……”
“什么东西？”
“两间房子。”
???
注1：所谓自助式传送阵一般都是牧场主修建的，原本建造的目的是为了运送自己牧场的物资和人员。可是出于资金、才能、兴趣抑或恒心等等众多原因，并不是每个购买了地皮的玩家都能把自己的牧场经营下去，大陆上半倒闭的牧场比比皆是。牧场中值钱的物资已经变卖了，土地却一时无人收购，而且传送阵的建材费和人工费几乎是对半开的，如果拆除了卖材料可是相当大的亏损。流行的做法是设定好传送阵对外开放的属性和传送价格，然后就变成了人人可以使用的自助式传送阵。
官方的传送阵只存在于城镇之中，因此遍布各地的自助式传送阵便大受欢迎。一般自助式传送阵的使用价格普遍比城镇中的官方传送阵要高，但为了节省长途跋涉的精力和时间，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使用自助式传送阵的。一些靠近重要区域的自助式传送阵的收入甚至比城镇中的传送阵都要高上一筹，因此后来专门有投机者购买要道附近的土地，不为经营牧场，只为建造传送阵赚钱。
注2：
原生体质：所有基本属性＋1，物理攻击伤害－30％，魔法攻击伤害－30％，异常状态抵抗能力＋100％，负重量＋100％，身体复原速度＋100％，角色每次死亡体质－2，饮用恢复药剂效果－50％。
第157章 铁屋藏硝
秉承老匡的搜刮精神，沃克把十二柄锋利的弯刀收进了背包，随后顺着楼梯来到了四楼西侧的密室前。这个密室的木门已经被铃铛撬开，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铁门。沃克顺着墙壁敲击了一遍，发现整个密室居然都是金属铸造的，厚度超过二十公分，想要破开这个超级保险柜，除非有挥舞牙签那样的神力。沃克的撬锁技能虽然稍逊于时迁，可是比铃铛要强上许多，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锁孔内的机簧，发现已经被某人胡搞八搞给堵死了。要首先疏通锁眼，才有可能开锁。
这样复杂的工作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沃克暂时放弃西面的密室，跑到主楼梯旁边看中央密室的情况，结果和西面的密室一模一样——外包装的木门被铃铛撬开，内里的铁门锁眼儿被铃铛堵死。
“老匡！密室一时半会儿打不开！”
“别担心，韩扬的力量和负重又长了……让他把整个密室运走好了，反正这年头废铁也挺值钱。”
韩扬赶到四楼，发现这种嵌在墙里面的密室无法装进超空间背包，必须将其独立出来才行。沃克拿出了缴获的弯刀，几下子就劈裂了地板，他分析了一下这些铁屋子下面的支撑结构，选中薄弱之处，挥刀猛砍起来。
沃克下刀之处都是支撑铁屋子的柱子上有疤节裂痕的薄弱地方，他的力量并不惊人，砍的刀数也不多，可是每一刀都斩得如同庖丁解牛，以无间入有间的几刀下去，六根巨大的柱子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沃克跑回西面密室如法炮制，很快西面的密室也摇摇欲坠。沃克顺着柱子滑到三楼，回忆了一下弯刀男投掷弯刀的手法，依葫芦画瓢对准柱子掷出了弯刀。
回旋弯刀的投掷手法虽然是弯刀众原创，但是沃克使出来比他们还要地道，六柄弯刀天女散花般同时出手，各自准确地切断了柱子上最后的支撑点，先后飞回沃克手中。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中，将近十吨重的密室开始倾斜，继而轰然坠落三楼。韩扬不等灰尘散尽就冲了上去，他现在的力量配合超空间背包和原生体质负重量加倍的特性，足有八十吨的负重量，轻轻松松地把铁屋子放进了自己的背包之中。
沃克赶到中央密室下方，同样放翻了它。这个密室比西侧的要大许多，估计重量达到了十五吨。不过对于韩扬来说依然不在话下，第二间铁屋子顺利进入了他的背包。
原本打算偷密室里的宝贝，结果却是把密室一块儿偷走，众人都有点哭笑不得，刚刚跑到西侧楼梯准备下楼，在地下室搜索战利品的李俊报告在一个储藏室里发现了大量的炸药！
老匡大吃一惊，迅速融合了沃克的思维，来到了李俊所在的地下室。这里是一个堆放大米的仓库，李俊发现除了最外面一层的袋子里装的是货真价实的大米，里面堆积如山的袋子里全是黑乎乎炸药！许多袋子里面还埋有造型别致的水晶，每个水晶都有一个数字面板，水晶的晶核里连接出数根透明的细线编入了麻袋的纤维，看起来结构很复杂地做样子。
沃克解释道：“这些水晶内部魔法阵的结构有百分之五十和通讯水晶相同，阵法师和炸药专家估计是遥控的引爆装置。”
老匡以前当兵的时候接触过地雷，但他不是排雷手，接触的引信也大多是触发和压发引信，对于这种遥控的高级引信一知半解，只能认出那些透明的细线可能是防拆装置，一旦强行剪断多半会立刻爆炸。何况游戏中的引信多半和现实中的引信原理不同，急切间怎么可能排除这么多！想到刚才韩扬和死神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就是在炸药堆上面进行的，老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幸亏韩扬没有拿出牙签往地下戳，万一戳中了这间屋子……
“炸药专家到哪里去了？”
“轰天雷凌振复活后一直躲在一所民宅里，马路上都是巡逻的卫兵，根本出不来！”
“问问他怎样阻止炸药爆炸！”
“一、让炸药失效，二、让引爆装置失效、三、分离炸药和引爆装置。”
“废话！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统统来不及！”
“凌振说……也许超空间背包可以隔离遥控引爆装置的信号。”
“他试过吗？”
“没有。”
“没有顶什么用！”
韩扬此时刚刚下楼，看到堆积成山的炸药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些炸药要是爆炸了，不要说珐默尔大酒店，恐怕半个哈维斯特广场都要变成废墟。看样子老匡的确说得不错，今天广场上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是劫数难逃，就算卫兵不动手，驭海者也打算让他们为珐默尔酒店陪葬。听到老匡和沃克的对话，韩扬插言道：“老匡，先让诸位好汉都撤退吧，我把它们统统装到超空间背包里，这样就算爆炸也……”
老匡正要骂，忽然眼珠一转：“咦？让引爆装置失效？这个倒是可以试一试。韩扬，把那两个大铁屋子整出来！”
“老匡？！你打算？”
“装！大家一齐动手！有引信的往铁屋子里面装，没有引信的往超空间背包里面装！”
来不及多问，好汉立刻开始动手装炸药包，而韩扬则用蛮力撬开了铁屋子的门锁。较小的铁屋子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宝箱，较大的里面是一排排的文件柜。所有的箱子柜子都随着铁屋子刚才的翻滚堆得乱七八糟，不过这些箱柜都十分结实，没有一个散架的。现在没有时间查看，老匡一面祈祷箱柜里面没有古董花瓶之类的东西，一面吩咐众人把它们一古脑塞进背包，腾出空间往小铁屋子里面搬运带引爆装置的炸药。
和麻袋纤维编织在一起的透明细线对于人眼来说极难分辨，但是对于诸位好汉来说就像马路边的一张百元大钞那么显眼。超空间背包装东西的速度很快，因此挑选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即便把没有引信的炸药都装了起来，也不过减轻了一大半爆炸的威力，剩下那些有引信的炸药一旦爆炸，整栋楼还是要飞上天去。韩扬提心吊胆地问道：“老匡，你的办法能行吗？”
“应该可以。以前潜艇的艇壳只有十几公分厚，就可以完全屏蔽手机的信号，这些铁屋子的墙壁足有二十公分，我就不信和步话机差不多功率的遥控水晶能穿透！”
“老匡，这样很冒险，其实，你可以撂下这些炸药不管的……”
“水晶上面有数字面板，炸药爆炸前多半有倒计时，地道就在旁边，那时候再跑也来得及，你们这些家伙的体质，我不相信有哪个会被塌方压死。再说了，炸药和遥控水晶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价值连城啊！能要为什么不要？如果炸药不爆炸，广场上那些人或许还能有幸存者，我也算做件善事，积点阴德。”
“你这个人啊……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原因呢？”
“别罗嗦，都是钱啊！快装快装！”
普通炸药分散装入韩扬和各好汉的背包，带引爆装置的则全部进了小铁屋子，关上铁门后，韩扬也将其纳入背包。众人撒腿就往地道里跑，韩扬说道：“老匡，你要是判断错误，我就不是什么粉身碎骨了，恐怕连灰都不会剩下。”
“对方这么半天还没引爆，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快点撤出这里的好，只要到了引爆范围以外，我们就可以慢慢处理它们了。”
众人井然有序地从地道中撤退，老匡愈发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要说一开始驭海者潜入没有被发现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刚才珐默尔大酒店里的战斗惊天动地，地道里却没有一个平行者出来救援。这帮家伙，葫芦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可惜现在没有时间探究，赶回牧场去救火才是头等大事。驭海者的逃生地道成了老匡等人的退路，由于陷阱已经解除、道路也已探明，众人的撤退异常迅速。来到下水道中，老匡安排众多生活职业和几个战斗职业暂时留在堪萨斯，沃克和韩扬带着花荣、林冲和李逵三人伺机出城。韩扬将下水道的青石盖子掀开一条缝偷偷观察，发现全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所有的百姓都被赶回家中，敢在路上徘徊的一律当作暴徒格杀勿论。
一连看了几个街区，老匡发现想要从地面逃走简直难比登天。对照了一下下水道的图纸，众人决定从堪萨斯城下水道的入海口逃走。
堪萨斯城的西北面是堪萨斯河的入海口，下水道的出口也在这附近。韩扬等人位置是在城中心，距离出口距离颇远，为节省时间，众人召唤出坐骑在下水道中趟水前进。走了不一会儿，马就没法骑了，外面的雨水从各个排水口涌入，下水道中的水面已经有一米多高，水流也变得湍急起来。不过这倒正好帮了众人的忙，韩扬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大木头，众人抱住原木载沉载浮地前进，速度居然比骑马趟水要快不少。
一路上遇到栅栏，韩扬都是一脚踢开，偶尔有坚固的，就拿出牙签捅开。遇到狭窄的地方牙签拿不出来，黑衣人的大铁球也充当一次砸门的工具。铁球一入手，韩扬才发现这居然也是一件类似牙签的武器，持有者所有属性加一，代价是诅咒使用者除非死亡，否则不能离开这件武器周围一千米的范围。再一看武器名称，韩扬顿时张嘴喝了几口下水道的脏水，呛得咳嗽连连。
在水底的韩扬全身抖个不停，挥舞铁球砸开了栅栏，收起铁球后浮出水面趴在木头上咳个不停。沃克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武器……咳咳，你猜猜叫什么？”
沃克想了想，找到了老匡的台词：“叫‘开天辟地神勇无敌战神一出谁与争风’球？”
“不，它叫‘鞋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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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离珐默尔大酒店几百米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个衣衫褴褛的黑衣人正挂在树枝上面摇摇晃晃，大雨让他变成了一只落汤鸡，拖把条状的斗篷在他身后有气无力地飘摆着。他腰间的通讯水晶里不断传出愤怒的吼叫声：“005！回话！007！回话！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都死光了吗？！你们在不在楼里面！快回话！再不回话我就点燃爆竹了！我再等十秒钟！再不回话你们就上天去吧！”
黑衣人费尽全力也没能抬起自己的一根小指头，他只好低垂着头张开一颗牙不剩的嘴巴，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唔，嘿呜嘿呜……”
“什么！你在鬼扯些什么！和我说话的时候嘴里面不要吃东西！快点回答！”
“嘿呼！嘿呼！嘿呼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