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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未失未忘     绝世长安txt下载     绝世长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看书求知 小村危机

    让长盛挂了一会儿,杨翠放下长盛,轻轻揉着他的头。

    把背篓放地上翻找起来。

    “喏,糖。”

    递了一把糖给长盛,长盛却摇摇头:“我不要糖,我要以后娘亲去赶街都带着我。”

    “好好好,都依你,把这个吃了。”

    说着又翻出来两个用芦苇叶包裹的叶儿粑,看到这个长盛眼睛一亮,手在草地上擦了擦,才抽泣着接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剥开叶子,三两口就吃完一个就龇牙咧嘴笑了起来。

    “快把手擦擦,有血。”

    “嘻嘻没得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转眼又吃完一个。

    “吃吧吃吧,这里还有。”

    长盛意犹未尽的转过头舔舔嘴,才转过来说:“娘亲吃,我吃饱了。”

    “真吃饱了?”

    “嗯我在路上吃了饭团,不饿了。”

    杨翠这才剥开一个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长盛把地上的背篓拾起来背上,长长的背索吊在他背上,一扭一扭的开始出发。

    “那老人家给你的神丹妙药吗?你咋力气那么大?”

    杨翠指了指路中间的黑熊,她真的难以置信,声音还有些抖。

    “可能是,我觉得现在可厉害了,能打死老虎豹子。”说着抖抖背篓加快脚步。

    “不读书空有蛮力有啥用?”

    长盛:“······”

    “娘,拿一颗糖给我,甜不甜?”

    杨翠弯腰在背篓里拿一颗递给他:“甜,吃一颗就够了,吃多了对牙不好,你走慢点。”

    “咦?娘你的手镯呢?”

    “在河边洗手被水冲走了。”

    “水又不急能冲走吗?在哪儿掉的我去帮你找,我会游泳了哦。”

    “我洗手那里水很野,早都冲走了。”

    “哦,以后我有钱了重新买一个给你。”

    “好呀。”走在长盛身后,丢了手里的叶子,杨翠弯腰在背篓拿一颗糖剥在嘴里,笑得很好看。

    “买了什么好东西?”

    “都在背篓里,回家去再看。”

    “娘你怎么回来的,我都没看到你。”

    “我从木棉寨过河走的,要近一些。”

    “哦对了,今天王捕头说······”

    母子两说着话往村子里赶去,从山腰看下去村子上头飘着几缕柴烟,只有寥寥七八家灯火。

    星光寂寂,长盛觉得今天自己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心情很好,就是想不通背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东西,嘿嘿,刚刚看到有好多糖。

    回家没多久,民勇队来到长盛家看了看,说是看看人回来了没,交代了晚上不要出门。

    长盛正在屋里洗脚,听到师兄们说完就走了觉得有点儿不够义气,我是你们的小师弟诶,不进来看看我?

    胡乱擦了擦脚靸拉着鞋子出门,看到师兄们的背影很快找了块小石子用力远远地丢了过去,打在路边‘啪’的一声亮响顿时打乱师兄们的队形,他这才坏笑着满意的搓搓手进屋。

    “就你最讨人嫌了,你师兄们知道你恶作剧你脱不了手。”

    “嘿嘿,师兄们都很爱我的。”

    “快去睡觉!”

    “嗯。”

    爬到楼梯口长盛又退回门框,探着半个脑袋:“娘,我今晚睡觉可以点根蜡烛吗?”

    “睡都要睡了你点什么蜡烛?拿吧。”

    “嘿嘿谢谢娘,我就想看看······蜡烛燃烧的样子。”

    点了根蜡烛小心翼翼放在楼上的床木方上,听着楼下娘亲忙碌的声音,他轻轻取了本《清微筑基》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据书上所说,修行者要筑基必须得感气,有气感后,要不停打坐感气,直到体内灵气越来越多,气感充盈,才能服下筑基丹筑基。

    一般没有势力依靠庇护的修行者叫做散修,他们筑基前几乎不会有洗筋伐髓的待遇,自己打坐吸取灵气洗涤身体,差不多了就会筑基。

    修行门派的弟子则大多会筑基前进行洗筋伐髓,这样筑基的时候可以容纳更多灵气,可以说是否洗筋伐髓之后筑基直接影响元婴期及以下修行者的战斗力。

    筑基丹作为修行入门丹药,不是特别难得到,修行者人人不可少。它能把充盈的灵气留在修行者体内稳固下来,修行者根据功法运转灵气在身体里游走。

    不同功法、灵气游走的筋脉路线、灵气运用方式、灵气充盈程度,都会影响修行者出招的威力大小。

    看到这里长盛抬头看了看楼梯口,在手镯里召唤出药瓶,认真看了总共三百粒丹药,都一样。

    这根书上说的筑基丹一模一样,可为何姐姐会给我留下三百粒呢?一两粒就够了。

    长盛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我要三百颗筑基丹才够?我这么厉害?

    他自己都被吓一跳。

    闭上眼心思澄净,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气感。经过今天亡命奔跑明显充实了很多,不过离身体装不下还没边呢,他也就不担心。

    “点了那么久蜡烛你不睡还要做啥?不要钱的?”

    “我马上就睡。”

    楼下传来娘亲关门抵户的声音,听到娘亲差不多躺下了,长盛开口道:“娘亲,以后可不可以多给我买一些蜡烛,杨大叔说他要找几本书给我看,打打基础以后好去镇上读书。”

    楼下默了默。

    “再穷么我儿子看书的蜡烛还是买得起的。”

    “对了娘亲你今天买了那么多东西,你是卖豆子卖了很多钱吗?”

    “嗯今天最后头快散了的时候,遇到个有钱的好心人全买了,还多给了几文钱。”

    长盛想着乡亲们说娘亲叫她们自己先回来,可是豆子能卖多少钱?

    算了,睡觉。

    十多天过去,村子里没再死人,牲口也没丢,王捕头才下令晚上不用禁足。

    今天起来长盛有点不习惯,狗子怎么没过来打招呼呢?

    每天长盛起床出门去嘘嘘,大黄都会在他开门的时候摇着尾巴过来蹭他的手。

    猫咪也没看到。

    这两个家伙不会是又结伴上山抓吃的去了吧?

    贫家无余粮,大黄要隔几天才有一点带油荤的稻糠饭吃,其他时候不是和猪同食就是满山跑,家里的猫从来没饭吃,都是在家抓老鼠,在山上倒是蛇鸟虫蝶它都有吃的。

    从茅房出来他明显觉得今天村子里有点不对劲,以往四邻相亲鸡犬之声相闻,今早起来村子里很静。歪头看看鱼肚白的天边,村子里有人家已经开始劳作。

    他心里不得劲,穿着鞋子脸没洗就跑去武馆。

    师兄们已经准备开始晨练,大师兄拿着竹条在柱子旁边打着哈欠,师兄们安静地做着热身活动没人敢说话。

    “大师兄,师父呢?”

    “他老人家还没起呢?这么早你找师父有啥事?你看你鞋子都被露水浇湿了。”

    “今早上为啥起来没狗叫也没鸡叫呢?”

    “这个你都注意到了?嗯?还真是!”这时候杨志正从内院出来,想了想脸色一变:“今天不做功课,大家在馆里练功就行,林森杨涛杨洪,你们快去村长家把王捕头蔡捕头他们喊来武馆,村长也叫上,要是没在就喊衙役去通知,尽快!”

    杨林森放下竹条,三人齐整一拜,转身就通知去了。

    杨志对众弟子说道:“今天怕是要出怪事,大家回家通知下叫家里人别上山了,过几天再说。家不在本村的继续练功。”顿时又有几人离去。

    “长盛你感觉倒是敏锐,没事还好,要是村里躲过一劫你怕是全镇的人都要知道你的名头。快回家去叫你娘亲今天在家做活算了,不要上山。该做啥等会儿会有人通知你们。”

    看到师父面色整肃,长盛没再问为什么就回家去了,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对师父他很信任。

    过了半柱香杨洪杨涛分别带着王捕头蔡捕头带着的守备队到武馆,一队睡眼惺忪黑眼圈严重,一队身上都是露水难掩疲惫,看得出这些天上心办案确实很累。过了一会村长才到歪着嘴叼着旱烟斗到来,站定了还抖了抖披着的外套。

    引进大堂刚刚坐定。

    蔡捕头开口问道:“杨前辈,大早上召集我们过来有何要事?听说很急,我们都是换防路上赶过来的。”

    杨志忧心忡忡地看了看大堂外的天,转头看着王、蔡二人道:“两位捕快办案无数,经验丰富,可留意到今早村里没有鸡犬之声?”

    蔡捕头爽快道:“没有,你说了我才注意到确实不同往常。”

    王捕头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杨前辈,此间恐怕难以善了了,麻烦你赶紧派人通知河边的人家。”

    杨志正待说话,村长一磕烟斗说道:“搞得神神道道的,你们在说些啥,讲明白嘛,我好歹换着当过几十年村长,有啥事说不得?”

    杨志没有看他,对着堂下众弟子说道:“近两天怕是有大蟒化蛟走水,你们赶紧去通知各家收好东西,带好老人孩子到山神庙那座山躲一躲,拿得走的拿,拿不走的别拿了。山上住的人家去两个跑得快的,一起喊去山神庙去,先过了今天再说!林森你去长盛家帮他们搬东西。”

    王捕头也对衙役们说到:“你们跟武馆的人走,看到忙不过来帮着牵牲口搬东西,都给老子腿脚勤快点,谁敢偷懒老子回来直接剁手剁脚。”

    众人轰然而散,村长也脚下生风不比小伙子们慢多少,忘了拿桌子上的烟斗。

    众人离去,王捕头一脸凝重地看着杨志:“杨前辈,这下武馆怕是有不小损失,还望齐心渡过难关才是啊,毕竟村民为重。”

    “这是自然,他们入我门墙那刻起就要保家卫国,这点觉悟不用多说。好在这南溪河流出村外沿岸就是深林老路,发大水也冲不到什么。”

    蔡捕头:“真有大蟒走水这说法?”

    “当真有,那是十七年前我带着平儿闯荡江湖,有一次在······”

    三人问答之间,蔡捕头大开眼界,原来真有这回事。至于王捕头,祖辈修道,对水物走水虽然没见过但还是很明白的。

第十一章 灾前动员 连天暴雨

    凡俗之人,安土重迁。

    虽然只是暂时到山上躲避,但是拖家带口,喂养牲畜,吃喝拉撒,钱粮灶炊,甚至防盗,哪儿有几个村民愿意上山。

    倒是村长和他家的亲戚朋友根本不用杨志等人开通思想,家里条件好,要惜命些。

    忙活大早上,有几家地势比较高和离河边比较远自忖安全无虞的人家原地没动。

    长盛家本来菜园子是一块凹地,村里俗称此地形为驼地,意指低于周边地面的地块。有一个地脉运动形成悬洞,本来即便发大水也比较安全,但长盛见过妖族修士,虽然凡界水族走水不过是相当于修士筑基,可长盛哪儿敢大意,做好娘亲的思想工作便举家搬迁。

    牲口迁到远山地里的茅草房,草料足够,那是当做夏季牛栏造粪用的,不然这么远的地块背草粪上山种庄稼都是大工程。人则带上干粮衣物和钱财,其实也就带一箱子,直接到神庙山躲避。

    山神庙平常由村里几位年长的老人打理经营,香火还算不错,不过挤进去二三十口人就捉襟见肘。

    长盛和娘亲到庙外的空地上,拿着柴刀噼噼啪啪一顿操,作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稳固的避雨草棚,村长一堆亲戚抱着手站在庙檐下看着长盛啧啧有声。

    转眼过了正午,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本来两位捕头和杨志费尽口水都没说动的几个顽固老头,终于同意家人搬迁,村里还是有不少人油盐不进无动于衷,武馆众人和衙役们只得放弃,全体撤到山上。

    到了庙里,杨志强行驱逐了村长一脉,直说要做抗灾指挥之用。

    村长几位亲戚不服气,直接被武馆弟子丢了出去,本来要请长盛母子到庙里躲雨,但杨翠碍于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就婉拒了。杨志只得请长盛到庙里陪坐,听大家商议,杨翠交代几句长盛就去了。

    来到庙里坐定,民意代表选了保长,村长在外面干着急。

    杨志端起水喝了一碗清清嗓子,挥手一压,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开来,众人纷纷收起心思欠着身子坐直身体。

    “可能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你们从没见过没听过,不过我倒是亲身经历过一次。水物走水得蓄势,沿途冲毁人家,带走人口牲畜以祭天灵,所以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都紧着点。不论你们信不信,这是真的!”

    王捕头:“南溪河才四十几里长,不过水势很大,在木棉寨汇进白水江,水道上就几座木桥,影响不大。倒是要到木棉寨的路上有一座石拱桥,举行过庙祝踩桥,但是没挂天师斩龙剑,能不能保得住桥还难说,村里不上来的人我们也无法了,听天由命吧。”

    保长:“其实南溪河里还有一座庙,就是平时没啥人烧香,正在水道上也不知镇得住不。”

    “什么庙?”

    “名字都没得,请菩萨的时候也没庙会踩桥,说是地藏菩萨,不知道镇得住不咯。”

    踩桥是白水县周边风俗活动。

    每当有新庙新桥建成、或者庙宇需要提振香火,便会由周边比较知名大庙的庙祝主持信徒参加踩桥活动,其具体过程就是由庙祝做法选定地方,在四周浇洒净瓶圣水,由周边人家出桌椅板凳,最下面搭台,台子上由桌椅板凳构成桥梁,越多越高越好。搭好以后继续做法泼洒水饭,水饭就是白饭加水,洒在这些桌椅板凳上,尽量都有撒到。最后选定两人头缠红布,从桥的一端爬到另一端,平安下来就为踩桥成功,寓意请神仙吃饭,旨在压稳桥梁或是增加庙宇气数。

    踩桥参加的人越多越好。血气旺盛的成年男子越多越好,增加血气可驱邪祟水鬼;屠户和办白事做法事的民间掌坛师也是越多越好,增加压胜之法力可斩恶沉白尸。

    若是新桥修建后踩桥活动成功,此桥除非自然垮塌,否则不会被水冲垮;要是能请得道观真人做法挂剑,则只有天命之属的水物走水才行得通,且不论再大的水头也不会漫过桥面,若是邪恶的水族走水,管你是蟒是蛟还是龙,不管斩龙剑是新还是旧,统统只能剑下授首,其他水族更不在话下。

    由于斩龙剑悬挂某种意义上是与走水之物争天命夺气数,挂剑真人一生都要与这个水道的走水水物为敌,受其气数冲撞,大多于修道无益还要大费心血,每过一定时间还得来此地剑上栓红布。

    若是踩桥不成功还没挂斩龙剑,只能祈求不要遇到山洪爆发,也不要遇到水物走水。

    天地大道,不可明明。

    凡间佛陀仙师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后期,但却修得一手好天道,也大多保得一方平安。

    “杨林森杨涛杨洪你们水性好,就在村子中间的木桥上看是否有人落水,有就救上来,注意别被卷进去,都带好绳索钢叉网兜。我和两位捕头去石拱桥上,若是此物能走到此处,我等拼去一命也要保白水江下游太平。其他弟子在村里沿途看水,都小心。”

    王捕头点点头道:“老蔡头立马去县里禀明知县大人,让他去请翠微山观主开光选一把斩龙剑,做完法你赶紧带回来。其他衙役配合武馆行动,不得擅动。”

    此时杨志一声爆喝:“韩长盛!”

    长盛一机灵顿时在椅子山跳下来双手抱拳低头肃立。

    “交给你个艰巨的任务,你跑得快,下雨之前赶紧跑到水头沟,那里离南溪河源头不远,几山都有下水,看到开始涨水你就赶紧跑回来告诉你大师兄和乡亲们,现在就去,你娘亲同意了的。”

    长盛看了大师兄一眼,杨林森点点头:“小师弟小心,不行就跑快点,我知道跑得快。”

    门外的众人只觉得真是奇谈,居然叫个毛头小儿做第一道警戒,咦,这小家伙头发啥时候那么好了?

    长盛跑到雨棚说了一声娘亲放心,就飞快往水头沟跑去。杨翠知道长盛如今真是厉害,就是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好像跟武馆的人都比跟自己亲,不过心里却很欣慰,以后家里就有个男子汉可以依靠了。

    长盛出发时天空开始打雨点,很大很重,厚重的云压得路上周边没有一丝声音,只有一些草木微微晃动,这场雨恐怕不会小。

    跑到水头沟其实只需要沿着河边小路一直跑就行了,那个地方有猎人的房子,长盛听说过,一看就会明白。

    跑了两炷香长盛到了,现在不过中午过一点,天空却很黑。

    如墨雨云开始压下山头,长盛看到水头沟源头上方的云好像接天连地,半空里雨如瀑布倾倒一样往下落,居然形成一种壮观瀑布;到自己头上的乌云之间看去有一条丈于宽的天空撒下阳光,形成巨大的一条龙吸水。

    一头就在长盛面前不远的河水里,一头在很远的地方。

    长盛想着大人们常说如果被龙吸水舔到,人就会被舔下人皮,赶紧往后站了站,仔细看着龙吸水在水面的位置。

    自己头上开始像远处一样下雨,天空布满低沉的重云,雨水打在头上就像被人用盆往头上倒水,打得很重。

    雨一下就下到半夜不停歇,水头不见涨,长盛想回去,怕娘亲担心,但又想到师父给自己的命令,还是打算再看看。

    长盛正想去猎人的房子里躲躲雨,见到白天龙吸水的位置的水好像突然就冒高成一堵水墙,得有两三丈高,水头的水好像是横着流的,在慢慢往前推进。

    看了看天空依然浓黑如墨,这得下多少雨发多大的水啊,老天爷。

    顶着雨飞快跑向村子,沿河的河水还是才两尺深浅的样子。

    到了庙里,发现杨志和王捕头都在。

    “师父,起水了,水头怕有三丈多高,我跑回来的时候水头慢得很,现在不知道到哪里了。”

    “三丈多,黑黢黢的你咋看得清楚?这娃儿吹牛没边了。”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三丈多深的水。”

    “嗯三丈多高是不太可能。”

    ······

    长盛听到门外的惊呼议论有点闷,这些人怕是不晓得死字怎么写,想到姐姐万剑归无的水龙卷,三丈多很高吗?没见过世面。

    “天倾了,天倾了,这场雨一来庄稼没得收成了,造孽啊。”

    一太婆看着天空痛心疾首,众村民心有戚戚,恐怕很多人家里房顶的茅草已经被吹飞了吧,有钱人家的瓦房恐怕也保不住了,唉,家里的粮食要泡水,各人担忧不一而足,一时间大家看着如注暴雨怔怔无言。

    一夜过去,雨势不减,昨夜无人入眠。

    刚刚天亮,几个村民在杨林森师兄弟的牵助下带着家伙事投奔到庙里,原来一夜大雨房屋顶被吹飞,村里好多人家的房子都遭灾,他们只能上来躲躲。

    大家胡乱吃了干粮,一直到中午雨才停,突然间万里无云碧空如洗,地上的雨水好像失去了痕迹,看着山下远处的村子一片狼藉,很多人都想回家里看看,却被阻止。

    “又没有发大水,为啥不准我们下去?”

    “我要下去看看我的粮食啊,不然下半年吃泥巴啊!”这个声音有些哭惨到快失声的感觉。

    “牵到山上的牲口可能都跑脱了,要去看看啊。”

    “这老天爷怕是不让人活了啊。”

    “昨晚那个小屁娃还说三丈多高的水,现在都要过中午了屁事没有。”

    “怕是一个人害怕么扯谎回来了。”

    “你一个大人你不怕你咋不去,鬼怎么不把你拖去吃了,臭嘴。”狗蛋说着就踹了那人一脚。

    杨志爆喝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就是大水还没来才不准你们回去,否则等水来了你们一个也别想跑。都给老子坐下,杨林森!谁要下山腿打断丢地上!不用管!”顿时没人再多说一句。

    师父霸气可以啊,跟姐姐一样一样儿的。

第十二章 山村被毁 诛杀恶蛟

    杨志想了想,带着王捕头和一众衙役下山看看。

    大家虽然暂避上山,但是家里的粮食毫无疑问,很重要,不说吃的多好,只要自己家里有吃的,就能解决很多人的尊严问题,不然真的只能借粮讨口,看人脸色;故而对那些不愿上山的村民,杨志等人也不愿太过强求。

    见天色放晴,杨志命令几个武馆弟子往上游看看,长盛也跟着。

    安稳村四面环山,中间是一个平坦的山间盆地,南溪河穿村而过,村里这段水路开阔平稳。

    武馆弟子奔到集上,长盛眉头一跳跳到房子上一看,只见上游刚刚从山入村的脚下一线洪水大潮铺开。水就像从地下突然涌出排开,几乎可以横扫大部分村子的宽度奔驰着一丈高的浪潮,这水头可以全灭村子里所有房屋。

    长盛大喊:“快回来,上山去,大水来了!”

    远远还能听到山上众人的惊呼。

    几人边跑边喊,村里留守的村民经过昨夜大雨早就恐惧不已,这下听到喊声啥都不要了带着人就赶忙上山。

    水头来的很快很野,山腰众人看到水头在村子中间开始变慢,水头在升高,半个村已经被淹没,另一半在高大的洪水面前摇摇欲摧。

    山上众人只觉奇景难忘,杨志等人面色大变。

    “这孽畜是真的成精了,他这样故意停水怕是想报复我们前几天不让它进血食祭天。”

    王捕头和杨志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到:“杀了牠!”

    说完二人提刀向村里奔去,此时杨林森刚好从庙里下到山腰,见状提着剑就追上去。长盛见过的妖族水法可比这个厉害多了,担心师父,也跟着吊上去。

    几人刚要进村,中间的水头已经开始狂泻,排山倒海一样摧毁沿途的一切阻挡。村里只要在平地上的房屋无一幸存,水头摧毁村里一切后降了下来,只有河里的水头还在嚣张的沿河乱窜。

    若是河边高处有房子牲畜,水头一蹿连房屋和牲口一起卷走。

    长盛看得目眦欲裂,一时半会儿却追不上。水面浑黄,无朽木沉渣泛起,长盛在后急追只见水头隐现一些枝丫,这大概就是化蛟时巨蟒催生的头角幻象。

    追出村口,巨大的落差使洪水顿时如万钧雷霆向山下冲去,长盛看到一些巨石也被飞快带走。

    前面的杨志和王捕头改道从出村的路追出去,后面两人也跟着跑。出了村河道激流下山后会有很长一段平稳的水道,在要到木棉寨的时候偶会经过石拱桥,再直下半条山就可以汇入白水江。

    几人先水头一步到达断桥,断桥往上游走百十米就有一块巨石,石头上那个不知名称的庙就是保长说的地藏菩萨庙。

    杨志几个起落进了庙里一看,菩萨像早已倒在地上摔碎了,原来的神位上黑气缭绕。随之进来的王捕头见状大喝一声举刀便砍,黑气被砍得一淡一分为二飘出野庙遁入水里往上游而去。

    死在王捕头手下的山野草匪亡命之辈不少,一身煞气一般小鬼也要胆寒。

    长盛站在河边,杨志和王捕头刚出庙檐还没来得及过河,便被一个水头打进水里卷了进去,水头里一阵血光刀光交替,杨志被断桥上的杨林森捞起,胸前两个血洞,紧紧的抓着刀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庙里那个邪物在助纣为虐,你们赶紧去看看王捕头。”

    水流湍急狂野,王捕头生死不知,长盛和杨林森转头追去。

    这妖物还是不能长久维持高猛的水头,在靠近木棉寨大桥的时候水头已经溃散成大洪水。

    木棉寨大桥横卧白水江,在南溪河和白水江汇水口下游方向十来米的距离。

    二人追到桥上正好看到王捕头被甩出潮头,掉在白水江里。长盛想也没想跳下桥去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几个纵跃上了桥。

    放他靠在桥栏上,只见脸上黑气环绕,想来是那邪物不想放过他,还在死缠,半眯着眼睛已经奄奄一息。

    长盛心里焦急却毫无办法,他还没有仙家办法,向河里看去只见水头停住没往桥下过来,倒是不断升高的水头在提升着平缓流淌的白水江的水位。

    又吐了两口水缓了一下,王捕头才嗫嚅着说道:“我腰带里有符纸丹药,帮我拿出来。”

    杨林森闻言赶紧一阵摸索,拿出丹药捏着王捕头下颌,喂了进去。

    过了两息,王捕头再次说到:“涂点口水把符纸贴在我额头上。”

    杨林森照做。

    黑气消散,王捕头精神看着好了一大截。

    “这桥下有斩龙剑那畜生不敢过,有邪物相助牠恐怕要逆着白水江走水,逆水而行是伤天和的,牠要很多血食祭天灵,即便如此怕也是难逃天谴了,他不会走水成功,岸上的人要遭殃,你俩想想办法杀了牠,我动不了了。”

    长盛这才看到他两边肋下都沁出血水。这时候水头里探出一条猪婆龙,头上的角已经成形,双角之间一团黑气。牠看着桥上的三人眼里露出很人性化的轻蔑,转头藏进水里往白水江上游而去。

    “白水江经过镇里,镇子就是沿江边平地形成的,江心大桥有斩龙剑,这畜生注定要被困死在这段水道。只是沿江人家很多,损失可能会很惨重。”

    虽然听着揪心,但二人放心不下王捕头,也放心不下上头的师父,一时间有些犹豫。

    此时却见那妖孽去而复返,携带着在江里积蓄的巨量洪水形成十来丈高的水头,已经大大超出桥面,如万马齐奔向着木棉寨大桥冲撞而来。

    桥下一道白光斩出,水头撞在桥侧面两米的位置像撞上一道无形高墙,桥身狠狠一抖,江底的水携带着鱼虾在往水头上流去,越来越高。

    长盛翻下桥栏吊在桥面往下一看,桥下的剑柄上红布变淡已经快掉了,剑尖直指水头在剧烈震动,残旧的剑身有了一条裂纹,撑不住几下了。

    本来斩龙剑只会在水物走水头过桥中线那一刻斩落水物头颅,此时有灵的斩龙剑为了保住桥梁却不得不提前发动对抗巨量洪水。

    此时在天武国皇宫里,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家供奉在走廊下毫无征兆喷出一大口鲜血,顿时晕倒在地上。

    这时候水头里激射出一团黑气打在剑上,剑身一暗顿时垂了下来,红布掉进了水里。

    长盛看到这个情景,再来一下桥就要塌,不管了,召唤小刀,一下子跳进水头。

    跳到水里长盛睁开眼却看得很清晰,不远处猪婆龙好像在和面前的黑气沟通着什么,头上很丑就像鳄鱼,腮部生须头上长角,身体已经化为蛟龙之身,还未走水成功却也化蛟成功,长盛心里一凛奔了过去。

    黑气看到长盛过来,缩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珠往他面门打去,长盛下意识嘴一张,一口就把它吃到肚子里,只感觉自己气感翻腾,肚子里的珠子一下就吃掉了黑珠,就是吃掉的,他感觉得到。

    猪婆龙巨尾一甩,长盛身体在水里轻松往后一仰,伸手抓住猪婆龙身上的毛须把刀含在嘴里,两手交换着箍紧,快速向猪婆龙头上爬去。

    杨林森见江水翻腾桥身晃动,赶紧提着王捕头离开桥面,对着他后颈一手刀就把他敲晕过去,这时候管不得失礼不失礼。

    水里的猪婆龙察觉到不能甩掉长盛,便缩成一团,身体在水里剧烈的翻腾扭曲,长盛不管这些,来到头上抓紧龙须,右手拿刀狠狠地插进牠的头盖骨。

    应该是刀太短,虽然疼得牠用头撞河床,但是没流一滴血。

    巨量江水剧烈翻腾,强大的压力使气墙消失,斩龙剑黯淡无光变成一根生锈的剑条。

    猪婆龙眼里大喜过望,一头就向桥撞过去。长盛使劲一按,按得牠头往下一沉,终究是没撞到桥。

    过桥下的时候长盛眼疾手快一下摘下剑条,往猪婆龙头上一按。

    ‘嗷······’

    一声惨叫直接震散水头,巨尾一甩,桥身被打得一晃。

    水里到处是血,猪婆龙在无脑乱撞,长盛跃出水面,对着桥上喊道:“大师兄,借剑一用!”

    杨林森闻声把剑朝长盛扔去。

    刚要接到,这时候猪婆龙却一摆尾把剑扇飞到前面远处的水里,长盛被擦中身体只感觉下半身一麻失去知觉,吐出一口血,掉进水里。

    “小师弟!”

    杨林森急得追着岸边跑,这种情况下水跟恶蛟搏斗就是送命,他也没办法了。

    长盛被水流冲撞在江底翻滚刮碰,衣衫尽碎头破血流,努力保持清醒,他顺着水慢慢靠近掉剑入水的地方。

    大概是过了斩龙桥彻底汇入江水走水成功,猪婆龙在欢快的往下游游去,远远地把长盛落在后面。

    长盛等牠走远一些,才飞快摸到江底把剑拿出来,拔剑把剑鞘往岸上一扔,杨林森看到小师弟还能在水面做鬼脸,一下子接住剑鞘差点哭出声来,又笑了起来。

    长盛往前指了指远处的猪婆龙,杨林森点点头没说话。

    沉入水里狂奔,比猪婆龙的速度还快。

    猪婆龙此时心里得意忘形正在随意控水卷走岸上人家,哪留意到长盛已经靠近。

    长盛提着长剑往里灌入灵气,剑尖飚出一道两尺长的剑气,正在肆意破坏的猪婆龙浑身一僵,眼里冒出恐惧。

    长盛举剑往下一砍,猪婆龙半截身子掉进江里,还剩半截身子就如断身的蚯蚓在剧烈蹦跶,断口处的鲜血染红江水,滑稽又惨烈。

    长盛上前摁住头,右手挥剑一砍,头颅到手。

    使劲往岸上一扔,想起什么,长盛往江里回游,找到砍断的那截身子,提剑一戳,往后一拉,一路开膛破肚,在腹部发现一颗不是很圆润的内丹,一口吃了。

    这才回到岸边。

第十三章 艰难回村 商议办法

    水头这次真的溃散,在往下游冲击不远后变成随水道而走的一般大水。

    长盛上岸把剑递给杨林森,提着猪婆龙的头颅往桥上走去,顺手拔出了小刀。

    刚刚附近的人家在躲避风雨,现在风平浪静,有人松开门探着头往外看,很快桥看到桥上瘫坐的二人。

    “大家快来看稀奇呀!”

    “娘耶,这是什么怪物?”

    “这是猪婆龙啊?”

    “是谁砍下来的?”

    “石桥上拿剑那个吧?”

    “恐怕是那屋檐下坐着那个大人吧?两个小娃娃我不信。”

    “反正不管谁宰了这畜生都了不起。”

    几个扶着门框的人都点点头。

    很快大家都出门,想围过来又不敢靠太近,看到桥上二人毫不在意,才仗着胆子围拢来,一边惊呼一边咒骂着猪婆龙死得好,刚刚岸上遭灾了几户人家,人畜不留。

    正在这时人群外一阵喧闹。

    “让开让开让开!”

    镇上的几个镇长帮闲带着武器挤开人群,进来一看坐地上,靠着桥栏有气无力的长盛和杨林森,看到地上的头颅眼睛一闪问到:“王捕头呢?不是说他杀了水物吗?”

    杨林森眼睛一眯杀气爆闪,就要拔剑。长盛轻轻拉了他袖子,现在二人没有多大力气,干起来不是对手。

    听到百姓指点,那几人很快分出两人去把茫然中醒来的王捕头抬了过来。

    “让开让开,别看了,我们要抬走了,要看的去镇上看去!”

    说着便很快很简单做了两个担架,把王捕头和猪婆龙头颅抬走了。

    百姓们跟着走了一段都散了,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跟着准备到镇里看热闹。

    “这次协助王捕头杀蛟成功,县里的赏赐不少吧?”

    “那肯定,镇长大人有好处怎会忘了我们?”

    “不是我杀的······”一道微弱的声音。

    “哪里哪里,我们都看到了。”

    “王大人威武霸气。”

    ······

    人群散去众人离开,桥上二人正想起身回村,长盛才发现自己一身酸痛难忍,忍不住地哼出声来。

    “小师弟,你怎么样?”

    “我没事的大师兄,就是浑身酸痛没力气,站不起来了。”

    杨林森没下水,但是极度紧张奔跑那么远,自己也没多好受,路还是能走。

    他把长盛抱起来放在桥栏上坐稳,半蹲身体,把自己的腰带解下在长盛背后一绕,在腋下穿过,搭在自己肩头在胸前交叉,往背后长盛的腿弯也交叉一绕,把两头在腹部打结固定。背着长盛提着剑蹒跚着往回走。

    “小伙子,小伙子你等等。”

    在即将走出木棉寨寨头的时候杨林森被叫住。

    一个老奶奶松开门端着一碗姜汤,拿着一条经纬稀疏的毛巾向他们慢慢走来。

    “来,你们俩把这碗姜汤喝了,得了风寒不得了啊。”

    说着递过姜汤,用毛巾擦擦了擦长盛的脸。

    杨林森用剑拄着地蹲了蹲,接过来几口喝了一半。

    “奶奶,麻烦你喂一下我师弟。”

    老人家接过碗凑到长盛嘴边。

    “啊······把它喝完,这就对了。”

    长盛闻到老人身上特有的一股暮气,心里想着这个老奶奶一定要长命百岁。

    “你们是哪家的娃娃哟,倒真是勇敢,长大了一定是勇敢的男子汉,我刚刚在窗子口都看到了,你们真是不得了啊。”

    “奶奶我们是高山上安稳村的,麻烦你帮我小师弟保密。”

    “要得,要得,你们没事了下来耍,我们园子里有几棵香桃,就快吃得了,你们来我摘一些给你们背回去家里人尝尝,高山天候不好怕是不出产这个。走,去我家吃饭,衣服干了再回去。”

    “心领了奶奶,我师父受伤了,还在石拱桥,我们要先去看看他。”

    “那好嘛,记得下来耍啊,我给你们留着。”

    老人接过碗和毛巾,杨林森背着长盛抱剑认真一拜,转身离开。

    老人看着慢慢走远的背影,皱纹密布的脸上堆满笑容。

    “现在的小伙子些,真好啊,唉这天收的畜生!”

    长盛转过头看到老人还在看他们,鼓起力气挥了挥手。

    “奶奶,你快进屋吧,我们好了就下来看你。”

    老人这才笑着往家里走去。

    暴雨冲刷路难走,筋疲力竭差口气。

    杨林森背着长盛足足花了近两个时辰,在天擦黑的时候才看到师父。

    杨志安静的靠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去的,刀还在原来的位置,伤口已经自己包扎了,就这么闭着眼对着木棉寨方向的路。

    背上的长盛见师父闭着眼,小声说道:“师兄,放我下来,你先看看师父。”

    杨林森把长盛放地上站稳,快步走到师父面前伸出手背往鼻下一探。

    “你在干嘛?我还死不了呢?”

    “师父你没事就好”

    “你们去了老久都没回来,我休息了一下就挪在这,好看你们回来。”

    后面的长盛活动下手脚,有只腿还很麻,一跳一跳地过去。

    “师父,我们把牠杀了。”

    “小师弟太厉害了,我都佩服他。”

    “嗯,你们做了件大好事,在阎王那儿会增加大功德的。我们得回去了,免得家里人担心。对了,王捕头呢?”说着艰难的要起身,师兄弟二人赶紧搀扶。

    “被镇长的人抬走了,还说龙是他们杀的,我差点没忍住,好在小师弟拉住我。”

    “做好事嘛心安即可,其他的不要太认真。”

    “哦。”

    长盛可不这么想,好事是我做的,功劳也该是我的,即便我不要,那些狗腿子也不该抢,想着就对那个镇长印象坏了。

    杨志有伤在身,三人走得小心翼翼,很慢。

    “师父,我背你。”

    “伤口不能挤压,你这个都忘了?”

    “师父大师兄还是怕你累着嘛,嘿嘿要不大师兄背我?”

    “想得美,起开去。”

    “等我们回去村子里都不知道咋样了?”三人顿时沉默,恐怕大家都不用说了。

    路上有月亮,妖物走水后山林鸟叫又恢复,三人走到半夜还没到村里,饿的腿颤颤。

    艰难的爬上一个坡,前面突然火把明亮人声嘈杂,原来武馆弟子和众衙役见几人迟迟未归,白天找了沿河没找到,找到天黑。

    回村后又跟着山路找了出来。

    最前头的狗蛋看到三人,兴奋地跑了过来,转头大喊到快把担架拿过来。狗蛋粗中有细,早就预料怕几人受伤,没想到还真用得上。

    四个担架就用了一个。

    长盛要走路,杨洪到:“你又不重,爬上去我们抬你回去。”

    长盛拗不过只得被狗蛋推着上去。

    “大师兄你那么重又没受伤,你就没福气啦。”

    众人一阵哄笑。

    “去,谁要你们抬。”

    这时候衙役王镇甲走到杨志旁边一拜:“杨前辈,我们王大人呢?”

    “王捕头受伤了,被镇长的人抬回镇上。”

    众衙役聚成一堆商量片刻,派出三人去镇上看望,其他的人回村救灾,若是都去镇上,以王大人的脾气保管一顿臭骂,是真的骂。

    往村子里赶去,都很沉默,一路上大家都没再谈村里的情况。

    长盛在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众人到村口已经是第二天大早,长盛跳下担架。

    村口高处那些自以为安全的人家,早已经人畜皆无,只剩一点地基基础挂着一些破布、水草等杂物。

    往村里走就越惨,有办法的人家黑瓦石墙,墙倒是大多就倒在地上,家里财物已经泡水,大部分被冲走。贫穷人家灰土笳壁,才是真的一贫如洗,啥也不剩,好在周边没有垮山,地里还有点希望。

    平坦的村子里到处是积沉的泥土,连路上都是,大家只得踩着以前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去,路过南溪河的时候队伍默契的一停,站在岸边看着奔涌的河水大家无言,这是靠着你吃了多久,你就要拿回多少吗?

    上山的人都活着,不信邪的人都消失。

    众人聚集的神庙山愁云惨雾,几乎没有声音。

    安置好杨志,保长指挥众人。

    一部分拿上柴刀砍树搭建草棚,一部分去山上地里寻找能吃的粮食,一部分在村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残留的财产物资,充作公用。

    大家没意见,村长在灾难中的表现已经彻底失去民心。

    村里的惨状已经报进镇上县里,最多坚持半个月,县里的赈灾物资就会到达。

    现在的钱没有用,大家要的是能吃饱穿暖,有地方安身,山下的村子已经没地方落脚了。

    众人忙活半天饥肠辘辘,找粮食的人在村子里找了些螃蟹、鱼、黄鳝和一些山蛙,加上在地里找到的粮食,一群人倒也饱饱的吃了顿饭。

    吃了饭,就要商议村子的事情了。

    现在大家无立锥之地,怎样安置村民成了天大的问题。

    村长看到大势已去干脆甩手不管,都叫大家有事找保长,他只等着县里下来一张免职官书了。

    保长威望品行足够,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得已只好请出还在病床上的武馆馆主杨志。

    杨志被抬了出来,看到闹哄哄难以统一意见的村民感到一阵无力。

    几百口人,一天就吃喝拉撒都是大问题,何况时局险恶之下,谁能都约束得住自己吗?

    揉了揉太阳穴,唉,脑瓜疼!

第十四章 意外吞珠 采粮被劫

    现在大家在争议就是自家损失巨大,官府会不会有钱粮支援?

    大家住所被毁,此地明显又不合适再居住人,大家以后去哪里?有土地吗?

    至于眼前吃喝,都是泥巴腿子,半个月还捱得住。

    杨志陷入沉思。云岭郡远在天武国最西南的群山之中,整个云岭郡是天武国数得上的大郡,白水县还要更靠近边境群山一些。

    地广人稀、交通不畅,群山之中十里不同天,百里不同俗,生活着很多边境少数民族,民风彪悍,教化落后。

    故而山间平地一般能形成聚居人口的地方,但正因为交通难行,导致政令不通顺。

    对于群山里的百姓,县官就是现管,只有县城有驻军驻守,有县衙武力管理地方治安,县太爷的命令比皇帝命令管用。

    可他们更知道,人心是黑的!

    所以灾后的安稳村何去何从?如果镇上不接纳,县里不发话,恐怕是只有进山林落草自立一途;而纯朴的村民虽然识字不多,却绝不会为祸一方,这就很难直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侵占他人田地财产可是抄家重罪,可这几百号人啊,在任何大山里的县城来说,安置这么大的村子都很棘手。

    想来想去杨志也头大无比,只得暂时不管安置问题,把能抓在手里的抓在手里。

    “这样,大家每人出二十文钱,先交给武馆弟子去镇上采购粮食,剩下的人这些天看好山上的牲畜,不要丢了,以后还有大用,各家地里的粮食各家经营打理,能收多少算自己的,已经不在的人家地里的粮食,大家去打理好收集起来公用储备。”

    每人二十文钱真的是一笔巨款了,大家还是很信任武馆,抠抠凑凑很快凑齐,大家各自忙碌去。

    长盛领着娘亲来到房屋遗址,找到一个还立着半截木头的位置,二人用双手捧开厚厚的洪水带来的淤泥,搬开石头,就用这根木头往上一撬,撬开了一个用木板盖着的大坑。

    里面装满了红薯,还有三块半瘦筋筋的腊肉。

    安稳村处在云岭郡与巴陵郡的边缘,巴陵水土肥美气候湿热,是天武国产粮大郡,美人出名全国皆知,两郡边缘落差几千米。

    是以白水县一年四季分明,一到深秋寒冬便雪雨纷飞,冰寒刺骨。

    村子里人家有的会在火炉边的地下挖空一个大坑,用来储存红薯,或者把红薯藏在烧尽的煤灰里用麻袋装好,这样红薯才能完好越冬,来年才能顺利发芽。

    不然被凛冽的雪风一吹,不是变黑发臭就是直接稀烂,来年只能找别人家农时过后不用的红薯藤来种,欠人情,红薯还个头小。

    费了好大力在河边小心地清洗一下,才把这些东西盘送上山。

    其他人满眼羡慕,有几个也飞快往家里的位置跑去,不过不是没压石头就是淤泥已经淹过了房屋,找半天一无所获脏兮兮的回到山上。

    把口粮放好,长盛提着柴刀到竹林砍了几根很长的竹子,很快给娘亲做了一张竹床给自己做了一个躺椅,也就算了睡觉的地方了。

    用剩下的竹子做了几个竹篾编的菜篮簸箕,旁边的女人看到长盛使刀顺溜,编的东西也丝眼细密,看得直埋汰自家男人,有老人的人家还好,虽然手脚慢些,花点功夫还是有得用。

    晚上大家都集中在空地上,有的坐地上,有的坐门槛,有的坐竹椅。大家看着天空星光灿灿,闹哄哄的吹牛到半夜才各人找地方睡觉,都希望明晚采粮队能带来好消息。

    到下半夜,长盛只觉小腹滚烫想喝水,喝完了一葫芦水还在很热,没惊醒娘亲,自己便去到一条小溪边,溪水有些浑,此时他脸涨红,弓着身子一下就跳进去,还是很热。

    他想到该是自己白天吞的蛟珠出问了题。

    可他也没办法,就和那团黑气一样,他当时看着就有一种很想吃的感觉。

    快要热晕过去,他突然激灵,从水里出来四周看了看,召唤出手镯里的所有物品,想在书上看看有没有说吃了蛟珠会怎么样的说法。

    当他看到李飞给自己那颗珠子的时候,肚子里又传来一阵饥饿感,还是想吃。

    他拿着犹豫,真不敢吃了,再吃下去还会发生什么鬼知道,万一自己出了事,谁来照顾娘亲?

    可是肚子里传来的感觉又让他移不开目光,身体里气感沸腾越来越热,他看着珠子都产生重影。

    “你不能吃啊,你不能吃,你答应别人要带到郡守府的。”

    眩晕迷乱中他一口吃了下去,倒在路边嘴里还在说着:“你不能吃,吃了要出事······”

    杨翠从远处地方走出来,看到儿子倒在地上,没喊人。

    她知道儿子回来这几天像变了个人,蹲下来却发现长盛浑身滚烫,想到刚刚长盛自己躺在水里,她也把长盛放在水里,一只手提着他的衣领防止他溺水,一脸担心。

    “唉,刚刚拿着那珠子看都还好好的,咋突然就一口吃了睡地上呢?”

    水里的长盛呼吸急促脸上红白光交替闪烁,头顶热气腾腾。

    闪了一阵渐渐平稳,杨翠试了试额头不再滚烫了,就把他从水里拉了起来。

    “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娘亲,我不是故意瞒你,就是怕你担心,因为我也不懂。我只能说我会修行了,就像传说里那些神仙,我修行到一定地步也会飞天遁地。”

    “嗯,我知道了,把你这几个东西藏好。”

    杨翠从怀里递给了他他召唤出来的物品,啥也没问了,脸色平静转身向营地走去。

    自己儿子那么厉害,以后就不用自己缝衣制鞋了吧?这个小山村他也要很快离开的吧?毕竟男儿志在四方。

    出去长本事了找了媳妇儿也不晓得还会不会想他的娘,男孩子有本事十四五岁就结婚成家,怕是没几年自己就成老婆婆了。

    长盛哪知道娘亲的心里想什么。

    看到娘亲知道后啥也不说、啥也不问,想着娘亲平静的脸色他只觉得像第一次要吃竹笋炒肉一样,心里惴惴害怕得紧。

    想到这赶紧跑上去。

    “娘亲,你没生气吧?”

    “嗯没有。”

    “我娘亲已经三天没打我了,有点儿想。”

    “怎么?皮痒了?”

    “要不娘亲还是打我一顿吧,不然我心虚得很。”

    “我打你个大头鬼!”说着伸手快速在长盛头上抹了一下。

    快步向前走去。

    “咦?刚刚娘亲好像笑啦?是不是真的笑了哟,我没看错吧。”

    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很快到了营地,大家都睡了,火盆里的火焰看起来照亮人心。

    前路不再迷茫,就有方向,就很暖。

    长盛随意扒拉在竹椅上。

    杨翠轻声道:“这里面人多眼杂,以后要看书等我们安定下来再说,我给你买很多很多的蜡烛。你要是当不了官你要还我蜡烛钱的。”

    “嘿嘿,好的,我一定当大官,用大轿子把娘亲抬到城里去,还要买个大房子,请一堆丫鬟服侍你。”

    “等你到时候再说,睡吧。”

    杨翠也忍不住展望起来,如今儿子不可与往年相比,这日子是真的很有盼头了。

    第二天傍晚了,采粮队才出现在村口,人人挂彩,有两人手里提着破麻袋,看着没几升粮食,其他人都在搀扶着走路,回来的只有几个武馆弟子。长盛和狗蛋没事早早就在村口守候,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俩人赶紧跑过去。

    “师兄,这是咋了?”

    “小师弟,我们被打了,都是我们没用,给师父丢脸了。”

    狗蛋:“哪一伙人干的?我去杀了他们!”

    “大师兄呢?”

    “被镇上的人扣下了,叫我们回来拿钱赎人······”

    “走,先告诉师父。”

    采粮队由杨林森带队,去了四个时常去镇上做买卖的村民,他们跟镇上粮油铺子熟悉,方便这次去找到好点的粮食就带上了;还有八个武馆弟子。

    这下就回来七个武馆弟子,其他人都被扣了。

    来到庙里,早有人通知了杨志。

    杨志强撑着坐在高处看着一群羞愧不已的弟子,眼角泪光闪动。

    “老子是好久没动刀了,没想到在云岭郡这种山旮旯里还有人敢动我的弟子!”

    “师父,对方是县里下来看姑娘的世家子,和镇上的人合伙抢了我们的钱和粮食。他们里面有几个好手,本来打不过我们的,但我们要保护老吴他们,不慎就被他们钻了空子。”

    “怎么起的冲突?”

    “白家姑娘早就对大师兄有意思了,大人们也同意,就是想着大师兄明年要投军,才说去稳下来了再成婚。今天街上人多,大师兄看到白姑娘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路逛街,楼上有几个二世祖看到了就乱吹口哨污言秽语。大师兄把他们打了一顿他们没敢还手。后来我们把白姑娘送回家,在我们买好粮食出镇上的时候被他们带人埋伏,人太多他们又下死手我们顾不过来,大师兄只好整死几个,没想到出来几个好手缠住大师兄,老吴他们就被抓了。老吴他们几个都被砍了一只手,他们要挟大师兄,大师兄看到老吴他们流血流得厉害就让他们抓了。他们把我们打一顿,说叫我们拿钱去赎人,还要我们出丧葬费!”

    众人听得纷纷大怒。

    “人家大人同意的一对也敢调戏,怎么不当场打死他们,留祸害啊。”

    “你说的轻松,打死了,然后呢?”

    “不行,我们村的人不能吃亏,走走走,我们去杀了那伙人,抢点粮食回来,大不了躲到山里去!”

    “就是,馆主你发个话,他们都是为了卖粮食才被抓起来的,你开口我们就去,后果我们自己承担。”

    “对对对,我们村不能吃亏,一定要以牙还牙,不然以后哪个村都觉得我们的人好欺负。”

    杨志摆摆手,脸上恢复平静:“大家好意心领了,不过一起去跟造反没区别,以后怕不好安置大家,这事情我们武馆自己来。”

    王镇甲越众而出说道:“我们也跟着去,看这样子那些人背景怕是不简单,我们去他们不敢明着乱来。”

    这时一个因偷东西被武馆弟子修理过的单身汉说道:“习武习武,还说上阵杀敌,一些混混都惹不起好意思说习武,习个鸟毛。”

    长盛听得大怒,正要说话,只见狗蛋从椅子上跳起来抽刀就往门槛上的单身汉砍去,一刀就剁掉半个脑袋。

第十五章 武馆报仇 小镇血夜

    众人心里一凛,这小子平时虎头虎脑,好大的杀气。

    倒也没谁觉得不妥,这个时候大家正需要一个发泄口,这游手好闲的人不知死活要往上撞,真的很难让人同情。

    杨志再次朝众人拱拱手:“诸位,好意心领。只是这事我武馆自己解决隐患更小,若大家真想帮忙,只需要日后在官府询问的时候回护几句就行,拜谢大家。”

    村民们哪敢受他大礼,纷纷起身还礼。

    长盛心里着急杨林森,只好跳下椅子对着众人一拜,转了半圈。

    “多谢各位叔伯乡亲,只是时间紧急,我们想关门商量一下,不是避讳大家,只是日后官府询问大家更好摘身,望大家成全!”说完才直起身。

    众人只觉得这小子不讲义气,村里就没几个怕事的人。不过想着也是为了大家好,也是很爽快地退了出去。

    关好门。

    “师父,给我安排几个师兄,我今晚就把大师兄他们救回来,您老养伤要紧,不必操心。”

    “还要照顾林森他们五个,几个人怕不足以应变,这样,你二师兄三师兄带齐二十人跟你去,早去早回,把林森的剑带上。”

    长盛看到剑鞘笨重无比,不想带,直接抽出剑横提在手里。

    “就这样就好。”

    原来的剑鞘太贵重也吸引人眼球,但没它又遮不住寒气,杨林森试了几次其他剑鞘都不行,只得再做个栗木剑鞘套在外面。

    狗蛋见没自己的份,急得直跳脚。

    “大伯,不,师父,我也要去!长盛哥都去,我也要去!

    ”杨志笑道:“杨山,你别去给他们拖后腿。你和两个师兄在岔路口接应他们。”

    狗蛋这才满意。

    可是想着自己现在咋就成了拖后腿的呢?长盛哥也不知怎么,失踪回来就那么厉害了,师父都那么倚重他。

    杨涛杨洪很快点齐二十人,带着狗蛋飞快在夜色掩护下往镇上奔去。

    武馆众弟子本就习武有成,杨林森更是十八岁不到就到了内家生气的地步,凡间习武之人恐怕同龄里无人能敌。

    杨涛杨洪二人差一线,不过二人年纪更小,未来也许还不好说,长盛更是有初级修行者手段,此行他根本不担心在一个深山小镇会有不顺。

    出了村人人举火,调整呼吸,在夜里犹如一条火龙直杀临江镇。

    在岔路口安排好三个人埋伏后,大部队很快过了木棉寨大桥,离到镇上只有一半路程了。

    快到了镇口,长盛吩咐众人隐蔽,带了师兄杨洪和其他八人进去打探消息。

    这么大的事,镇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很快在镇上找到了一个茶馆,说是茶馆,实乃三教九流汇聚之地,行赌馆之实。

    长盛和杨涛约好碰面地点后分头打探消息。

    轻轻上屋,趴在大堂顶上掀开瓦片看着下面众人,这大半夜了,茶馆里还热火朝天。

    穿着暴露的女子在穿梭于各张桌子,端茶倒水,七八张赌桌都围满了人,闹哄哄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不过周围并不是什么善民居住的地方,在开着的窗子里就可以看出来。

    听了一阵没有收获,长盛直接跑到镇长家,翻身上墙,见大院里有个房间灯火明亮,直接跳下去走到房门口。

    “二叔,这根本不是我怂恿的,谁知道县城下来的那几个人像傻子一样,随便见到个好看姑娘就乱来。出了事知道是惹到过江龙弟子,都连夜跑路了,我呸,说什么谁谁谁还是郡城来的,简直丢人!”

    “嗯,与你无关就好,柴房那几人明早就放他们回去吧,把抢人家的钱粮赔了,多赔点,过江龙可不好惹,杨林森是在郡城节度使大人那里挂了号的,明年多半就是去他麾下,这下我很难办啊。”

    镇长也想不通武馆的人怎么会进入一方大佬的视野。

    “二叔,这就是知县大人派人来说的吗?”

    镇长紧了紧衣服。

    “嗯,你叫白水帮的人都躲好,近期别出来了,要是县城那几人的帮闲没走还好,现在镇上没人镇得住杨志那厮了,听说他当年在京城两父子闯下好大名头。”

    “这本就不是我们找的事,是县城的人,要找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我还把那几个断手的手都接回去,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复原,与我们有关的最多就是白水帮,他们藏在茶馆地窖,还有暗道通往江边,应该没问题的。”

    听到这里长盛看了看,不知道柴房是哪里。

    跳上屋顶四处查探,在东厢房外有一间独立的房子,还有断断续续的哼哼声。

    长盛见无人把手,直接挥剑斩断铁锁。

    开门只见五人都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

    快步上前斩断铁链,只见老吴四人手早已经僵硬坏死了,根本不可能恢复,大师兄也是一身鞭痕衣服破烂,嘴角还有血,英俊的左脸被刮下去半张脸,很吓人。

    长盛就快失去理智。

    “小师弟你怎么来了,其他师弟呢?”

    “他们在外面,师兄你能走不?”转头接着问:“吴大叔,你们能走不?”

    “能走是能走,就是怕过院子翻墙翻不上去。”

    老吴几人也说到:“我们也能走。”

    “那就好,我们先出去,跟我走。”

    来到墙角长盛先贴墙听了听外面再跳上墙,看了看远处没人。

    跳回院子里抓着两人就往外跳去,很快都出了镇长家。

    大晚上很静,几人小心地往镇外走去,有几只狗要开口报告主人家异常,都被长盛像鬼魅飘荡一样在它们开口前一剑毙命,身后众人满脸惊骇。

    到了和杨涛约定的地点,只见杨涛正在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看向镇里,见到黑暗里出来的众人,杨涛一怔赶紧跑过来。

    看到老吴几人都是左手拿着被砍断的右手,大师兄一脸血,杨涛顿时哭了。

    “哭什么哭,没出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我今晚就要报。走!”

    师兄弟相逢,见到众人惨状,武馆的人再也压不住怒气。

    “大师兄,你跟二师兄先回去,你们走半个时辰后我们再动手报仇,放心,我绝不让他们好过,血债血偿。”

    看到长盛坚定的眼神,杨林森说了声小心就在十个师弟的陪伴下消失在黑夜里,他其实不想让长盛小小年纪杀人,外面天高地广,他知道那么大本事迟早要杀人,可他绝对想不到长盛早就破了杀戒。

    等杨林森等人大概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带着八个十四五六岁的孩子开始杀人。

    茶馆里无人活命,地窖里的人全部被分尸,九人都挂满包袱,里面是钱和干粮,九人身后,整个茶馆被付之一炬,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救火,恩怨勾销。

    镇长在梦里丢了一条右手,齐肩而断不翼而飞,痛醒过来又被打晕过去,梦里应该睡得很好。

    镇长的侄子却没找到,长盛看看了天上繁星,谁叫你们遇到还不是修行者的我呢?

    不是修行者我宰了你们都不用担心啊,在冥界要报仇的都来找我吧。

    几人离开很久后镇长的侄子才从关押杨林森他们的那间屋子出来,裤裆淋湿一片。

    他本是不放心白水帮的人,睡下了又起来去看看,想叫他们躲去外地,结果在街角看到茶馆里的人被屠杀,赶紧跑回来以为安全,哪想到一群杀神又来到镇长家,他一时机灵躲在了柴房逃过一劫。

    看到天亮,他赶紧跑出镇长家去了县城。

    镇上到木棉寨只有一条路,长盛终于在快到木棉寨的时候追上先行的众人。

    在木棉寨寨头,长盛悄悄在老奶奶的门缝里一个接一个的塞进去二十个铜钱。

    眼看天就要亮了,安排两个师兄去通知接应的狗蛋他们后,为避人耳目众人改道,从木棉寨大桥下过南溪河,沿河岸往村里走。

    凉水湾水道都是石壁,猪婆龙走水并没有太破坏岸边的上山道路,狗蛋五人很快在山脚追上长盛他们。

    “长盛哥,你把那群混蛋怎么样了?若是没有大卸八块你就对不起大师兄。”

    杨洪道:“放心吧别说十块八块,就是千百万快也够了。”

    这下众人都惊奇了。

    “哦?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烧成灰不就可以了?”

    “哈哈哈,你们厉害,可惜我没去弄死几个,县里的衙役说跟我们一起去那些人就不敢明着乱来,可真去了我们才不好乱来嘛,真是耿直。”

    “他们也是怕我们吃亏,别在人身后乱编排。”

    “嘿嘿,大师兄说得对。”

    此时天光大亮,杀人之后长盛觉得自己心境有些变化,被翼云子把珠子弹进丹田后,他就觉得自己每天在变化,什么变化他也说不上来,反正他从来不想主动杀人,但杀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

    身上这些钱带回去够大家渡过难关了吧?

    看着山水轰隆,长盛忍不住长啸一声,身体里气感翻腾,众人只见隐隐生出一层白光罩在身上,觉得长盛大概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村子的救星。

    最近的他好像无所不能,要不让他带我们落草自立也不错啊,有长盛加上武馆里的力量,横行云岭十万大山也无所畏惧。

    众人说着话就到了村口,只见村里的男人们都拿着钢叉锄头等武器在等他们,这次村长居然都在,不知道又在哪儿整来一个烟斗。有几个人还在抱着锄头打瞌睡,身上都是湿的,明显一夜未睡沾染露水。

    长盛眼睛一酸,为这一群人杀人,他觉得值得,发誓一定要让大家可以安生,自己比以前有本事了,一定可以的。

第十六章 石桥挂剑 长盛求药

    村民们看到几人的惨状,无不叹息宽慰。

    杨林森本就是个英俊非凡的少年,半边脸被刮掉,有没有留下暗伤?以后会不会留下疤痕?其实大家都觉得不用说了,肯定会。

    老吴他们几个更惨,山村里的人没有了惯用的右手,意味着劳动力丧失,最多只能做做简单的家务。

    老吴几人被抓后提心吊胆,如今安全了才悲从心来,这日子以后还怎么过啊,走个山路都不如以前方便。

    杨林森安排人在村口隐蔽放哨,众人上山。

    众衙役知道昨晚的事,显然他们的身份留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十多人便向村民告辞去镇上,临走说会帮着在镇里看看。

    杨志已经出来坐在主位,看着这样子,村里的妇人们人忍不住垂泪。

    杨志朗声说道:“大家还是进山躲躲吧,等风声过去你们再出来,把粮食和牲口都带到山里去。”

    “躲什么呀,来了就跟他们干,头落碗口大个疤!”

    “女人孩子老人还是要进山去,到时候真打起来难免疏忽。”

    “派几个武馆的人跟我们进山就可以,其他的你们说了算。”这时一位老人说到。

    大家很快统一意见,由武馆派十个弟子由杨涛带队护送老幼妇女进山,担任护卫任务。

    剩下的人则在村里等官府的人来办案,或者等着镇上的人来报复。

    长盛几个把包袱里的钱拿出来大家平分,除去每人二十文钱,居然还多多有赚,每人多分了七十多文钱。

    不少了,这相当于村里人家干一年下来辛苦存下的干净钱,村长这种之前贪官例外。

    分了钱士气大振。

    “嘿,早知道这么发财昨天我就该跟着去。”

    “就是,他们多来几次给我们送点钱来大爷还是会笑纳的,这帮乖孙儿。”

    “这钱到手随便去哪个村子躲都可以安生两年了,到时候事不可为往周边一藏,叫他们去山里找鬼去,大爷的。”

    村里的老医师给老吴几人看了看手,接不回来了,骨肉坏死。

    几人也跟着进山。

    捡了一堆干燥的狼粪堆在村口,留下的村民一边留心警戒,一边打理地里的庄稼。

    一晃七八天过去,也不知什么原因镇上根本没人来,县里官府的人也没动静。

    到了今天早上,蔡捕头和一个老道士倒是来到村口,抱着一把用红布包裹的长剑。

    村口放哨的保长见来人了对着后面埋伏的人背着打了个手势,走上前去。

    “咦?蔡大人你咋又回来了?王大人伤好了没?”

    “今天过镇上,老王才转到县城治伤去,前几天伤得太重在镇上休养。”

    “哦!那蔡大人这次来有什么事吗?”

    “这次请老神仙来在石拱桥挂一下斩龙剑,有半截桥塌了,想进村劳烦村里出人修一下,灰浆材料都有的,石头嘛就地取材,当然按工程算钱,大家不会吃亏。”

    “走走走,我们进村里说去。”

    转过身背对着埋伏的人再打一个手势,等他们进村埋伏的人就沿路去石拱桥周边查看。

    进了村蔡捕头和老道人看到村里的样子明显沉默下来,老道士神色悲伤,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着走着,保长心里一动。

    “我都好久没去镇上喝酒了,有啥好听的事没得?”

    “好听的事到没有,倒是好像前几天镇上失火,镇长的手被人砍了,也没人去县衙报官,嘿,这临江镇还怪得很呐。”

    “这哪些贼人胆子好大,镇长都敢砍!不过我还有点儿佩服,听说镇长是个贪官。”

    “贪不贪都该官府来办,私自处理哪儿还有王法,背个官司吃牢饭可不是好玩的。哦对了,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韩清松的人在县里蹲班房?”

    “是啊,就是长盛他爹,进去怕是好几年了啊,娃娃都这么大了。”

    “我出来的时候听说在牢里自杀了,回去再看看。”

    保长顿时一愣,心想长盛倒真是命苦,还没没见过他爹呢!

    现在他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咋样,怕是又要人命来填咯。我要不要说呢?

    三人走到庙里,杨志假装不知道,等当着蔡捕头的面有人进去叫他他才出来。

    明知故问道:“蔡捕头,又回来了呀,坐坐坐,这次是有啥事?”

    蔡捕头问了杨志的伤势,才再次说明来意,杨志也没马上答复。

    “现在村里人都在山上干活,要不中午大家回来吃饭,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蔡捕头当然知道大灾过后地里的东西对村民多重要,很客气的答应下来。

    不客气不行呐,白水帮都被武馆干死了,镇里的人没证据,知县大人听说了也没表示,真的怪得很。

    这时候老道士倒是看着杨志欲言又止。

    杨志看着他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有些好笑,便说道:“老神仙有话就说,我们都是泥腿子,没啥不能说的。”

    “当不得当不得,我是看村里灾象吓人,这个走水的畜生恐怕非同一般,天上又气象宏大看不懂,怕是村里不是要出灾星就是天星,杨馆主恐怕要多留意。”

    杨志温和的笑道:“老神仙言重了,我们只要吃得饱饭就算数,哪管他灾星天星,再说真有的话我们也管不到。”

    保长也道:“就是啊,灾星过都过了,要真有也是带来好处的天星嘛。”

    老道士闻言一怔:“倒是我糊涂了,看来安稳村要出大人物。”

    “哈哈,借老神仙吉言。”

    几人坐着喝茶海侃,听着杨志早年经历,远来的二人也是谈兴甚浓。

    快到中午,一武馆弟子进来报告说白家姑娘没来,杨志点头放下心来。

    缓慢站起身对两人说道:“走,看开饭了没,吃了饭我们好好商量下,大家都应该不会错过挣钱的机会的。”

    知道没有其他人来,众人倒是爽快答应修桥。

    即便以后不能再在本村居住了,大家干活的热情还是很高涨,三天就修好了。

    这天,老神仙准备做法敬天地神灵悬挂斩龙剑,村里好多人都去。

    长盛和狗蛋也想去看看热闹,二人跟着大家到了桥上,只见道人正在举剑向天,一手沾水屈指连弹,而后拿着符纸沾水四方激射,长盛只看得大感兴趣,一张纸沾点水就能飞那么远?

    狗蛋正在偷学道人飞弹的动作,好像很有趣。

    武馆弟子站在两头维持秩序,木棉寨也有不少人上来看这种难见的稀奇古怪。

    老神仙站在香案前嘴里念念有词:“乾坤法剑,法天道然,诸天神佛,借我灵言,邪鬼辟易,恶灵断渊,斩!”说完飞速二指夹红布,在剑柄飞快绕了几下拴好红布,倒悬身体在桥底中线石孔上悬好长剑。

    刚做好一切翻身上桥,看到人群里的长盛,老道人眼睛一亮,几丈距离也不知怎地就飘然到长盛面前:“小神仙,借你鲜血一用,可多保百年平安。”

    狗蛋看到飘然而来的老神仙眼睛都直了,张大嘴巴没说话,观看的村民也发出一阵阵惊呼,今天这种热闹看得值!

    长盛一脸懵逼,这都能扯上我?因为我修行的原因?

    长盛在懵懂不解中伸出手,道人用一道符纸往长盛手心一抹就沾上长盛很多鲜血,没有伤口。

    此时道人看着符纸上的鲜血震惊不已,长盛的血煞气浓重,水物气息也很重,隐现出一种修道之人才能看见的堂皇金光。

    道人额头顿时冒出冷汗,娘耶,冒犯真神仙了。

    符纸沾完长盛的鲜血陡然变重,原本脚尖点地的道人向下一坠差点摔倒。

    用了好大力气才慢慢捧着符纸走到桥下,努力举起来几次才成功把符纸紧贴在剑上。

    走上来的时候大汗淋漓,围观人群的目光惊异地在长盛和道人身上看来看去,很明显有点诡异。

    道人朝长盛肃整一拜:“多谢小神仙的阳辰童子血。”

    长盛也认真拱手回礼,他真的佩服敬重这种为民的老神仙,就是觉得老神仙好像有点怕自己,哎,他们道观里的老神仙会不会有好的药呢?

    想到这里脱口而出道:“老神仙你有不会留疤痕的伤药吗?”

    “小神仙相问,自然是有的。”说着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恭敬地递给长盛。

    “捣碎加水涂抹患处即可。”

    只有老道人才知道自己真的遇到神仙了,一瓶药算得什么。

    村民们这才觉得合理。

    “我说嘛。童子血而已,我也有,十八年年份的。”

    “你那个你留着自己用就好,人老神仙怎么不用你的?”

    “打听一下哪家娃娃,以后怕是遇到事情要求到人家。”

    “不用吧?童子血哪家娃娃都有的。”

    “叫你去你就去,人咋不用其他人的呢?”

    ······

    法事做完,众人散去。结完工钱后蔡捕头、老神仙也向村民告别。

    长盛喜滋滋的拿着手里的药和狗蛋向庙里走去,大师兄的脸有治了。

    杨林森感动不已,本来这几天他的脸被毁了都没怎么出去见人,想到白姑娘恐怕和自己要告吹,整个人都消沉不少,看到长盛端着药认真给自己涂抹,他觉得长盛才是大师兄。

    “大师兄,这都多少天过去了,镇上县里都没人来,赈灾的物资也没消息,真没人管的话大家今年冬天怕是难过了。”

    “嗯,等下我去跟师父说说。”

    杨志轻轻进来。

    “要说啥?”

    “师父,镇上县里好像没人管我们了,这群狗官。”

    “过几天等你大师兄好了你们几个去镇上看看,这几天先把村里的事弄完。”

    “师傅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有点痛,不碍事。”

    “明天我和狗蛋进山去给你找金毛狗,抹在上面两天就好了。”

    “那要看运气。”

    ······

第十七章 入山寻药 狗蛋奇遇

    天朗气清,初秋的天空蓝光湛湛。

    连绵的竹林在随着山风轻轻起伏,‘唰唰唰’如一阵阵绿色的浪涌由山脚滚动到山顶,偶尔传来野鸡山喳等鸟类惊飞的声音。

    山里的蜻蜓叫做马儿灯,盖因两个圆鼓鼓的大眼睛实在招人喜爱,在竹林边的农地低空上盘旋着捕食蚊蝇,山林小径边的牛筋草在趁着最后的高温天候野蛮生长,那些大拇指粗细的绿色蝈蝈儿在趁着余生大肆啃食着还不能收进家里的残余黄豆的叶子。

    若是没有大灾,这几天的山上应该是号子相呼、农忙丰收的光景了,大家的脸上都流淌欢快的汗水。

    狗蛋早早地到了前路上把铺开的牛筋草打了结,想把长盛绊几个筋斗,要是能看到长盛哥出丑,进山找药再累都不会累的,也不知今天运气如何?

    要是能顺利找到金毛狗,师父的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到时候大家无论怎么选择,也都不用为难吧?

    “长盛哥,跑快点啦,我们早点找到好回去,不然天黑了不好下山。”

    “你不就是想让我跑快点踢到牛筋草的圈套嘛,幼稚,这是小孩子的把戏!”

    “你都才七岁呢?装什么大人,肯定就是走不过我才这样说的。”

    “好啦我跑快点,等下追不上我可不要哭鼻子。”

    长盛说着脚点在草尖上往上疾掠,每次都把脚背伸进了圈套里,每次都很轻松的往上掠一大步,快意得很。

    很快把狗蛋甩在后面。

    “冲呀,我来也。”狗蛋在后头追去。

    终究是孩子,杀过人,宰过蛟,遭过灾,天性不容抹灭。

    翻过几座山终于进了原始森林,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活动。

    看着几山阳坡,这金毛狗实在难找。

    金毛狗是一种外伤神药,长得就像长着长长金毛的狗,所以叫金毛狗,喜欢长在荫蔽的蕨草笼里,土壤要透气湿润,还不能太热太冷。

    要是受了外伤,扯下几丝金毛捣碎敷上,立马就止血,最多一天就会结老痂,神效非凡。

    以往要是谁找到一株都要拿到县里药铺去卖,少说十两银子起步,狗蛋的爹娘就是在卖金毛狗回来的的路上遭劫不幸的。

    漫山遍野的蕨草和金毛狗长得很像,但是叶子和草头都不一样,得细细的找。

    有金毛狗的地方一定适合蕨草生长,但是有蕨草的地方不一定有金毛狗,二人怀着赌一个万一的心情,撅着屁股上蹿下跳,牵藤钻草,活脱脱的两只野生兔子。

    长盛现在的修为目力都远非常人可及,找了一阵他觉得狗蛋太慢,便让狗蛋沿着缓坡找,有事就叫自己。

    自己专找那种大树底下阴凉的地方,尤其是涧边蕨草从落层次丰富的地方,幽林间到处是他闪转腾挪的身影。

    二人找着找着就到了傍晚,都忘了对方的存在。

    狗蛋一开始听到山里的红犼在吼叫还抬起头学着对方的样子吼几声,可当他察觉到已经是晚上的时候,就懵了。

    在一个石头上滑下来,抬头一看不见天日,只见树叶之间有点点星光洒落,周围的树上都是一双双红色的眼睑在看着他,就这样静静的,谁也没敢动。

    红犼是云岭十万大山里的一种凶残猴子,狡猾如狐狸,村子里曾有过山上妇女喂奶时婴儿被红犼抢走的传说。

    狗蛋杀人不怕,但是看着这些血红的双眼心里害怕极了。

    紧紧地按住刀柄,双方在对峙,气氛很惊悚。

    一只红犼先是折了根树枝,轻轻地往狗蛋丢来,砸在他脸上没什么分量。

    接着是更大声的折断树枝的声音,狗蛋趁机拔出刀,这样尽量不会刺激这些凶残的幽灵。

    接着就是雨点般的木枝飞射,他就地一滚背靠在石头底下,尽量缩着身子,举着刀挥舞着砍飞一些砸来的树枝。

    猴群看奈何不得他,又陷入诡异的沉静。

    黑暗中狗蛋察觉到自己举着的刀被一股力气轻轻碰歪了一下,他瞬时起来顺势往上一捅,传来利刃破体的声音,接着一阵响彻夜空的惨叫。

    很远处隔着一座山的地方,长盛猛然抬头,哎呀!糟了!

    长盛自己可以夜间视物,黑夜降临的时候他自己调节一下照样看得清,看着看着忘了。

    此时他想再听到叫声确认方向,尖着耳朵啥也没听到。赶紧朝着大概的方向赶去。

    再说此时狗蛋却好过一些,一个身形庞大的红犼从上面的石头上翻滚下来,胸口正中一道豁口大股大股大往外冒血,整个猴群顿时一静,都没敢动。

    狗蛋心都快跳出胸膛,脚下慢慢的往外移动,没办法了,被包围就是个死,跑出去还能拼一下。

    渐渐地他听到了猴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这是震惊过来要发怒了。

    狗蛋知道无法妥协,刚刚自己捅死的应该是首领。

    突然加速往后一跳,大喊道:“长盛哥,我在这儿!”

    正在林间飞荡的长盛听到呼喊调整方向喊道:“坚持住,我马上就来。”

    狗蛋在林间尽量贴着树干亡命奔跑,也管不得是往哪边跑,身后的红犼不停地投掷飞矛,投完了随手掰断一根拿着一头,另一只手随手套着一抹去掉枝丫,随便一折,就重新完成了一件武器。

    一支木棍撞在狗蛋后心,不由自主往前一扑,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脚下一疼,但是来不及了,已经被再次包围。

    猴群居然像战场上的长枪兵一样,举着木枝慢慢逼近。悄悄试了试右腿后是个斜面,狗蛋向右后一倒滚地刀法展开,使出吃奶的力气快速挥刀成圆护住头部,脚下往前不断猫着碎步前进,黑夜里不敢大踏步。

    猝然之间几个红犼被他开破肚皮,肠子都流来挂在肚子上往后散开。

    疯魔一样前进,黑暗里他一下子砍到一棵大树,刀陷进树干拔不出来,拔刀用力过猛一下子栽倒滚进了一个深坑。

    落到坑底赶紧起身,摇摇脑袋赶紧盯着坑边,伸手不见五指哪看得到什么,黑暗中走了几步,摸到石头才停下来,要是它们捡石头往下扔,自己只能被砸死了,隐约到‘噗噗噗’的声音不断传来。

    四周一静。

    “狗蛋,你在下面吗?”

    “长盛哥,我在底下,有点深,你小心点!”

    “受伤没有?”

    “没有!”

    “你别慌,我马上找树藤拉你上来。”

    “好!”

    长盛声音很抖,狗蛋也打着哭腔。

    过了一阵。

    “狗蛋,我扔下来了,你摸一下摸得到吗?”

    “长盛哥,太短了摸不到!”

    “你不要慌,我再接一截。”

    长盛又找树藤去了,这坑里很安静,狗蛋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又过了一阵。

    “这下够了吧,快上来!”

    “还是摸不到啊,我看不见,你是不是扔歪了?”

    “我拉上来再试试。”说着悉悉索索往上拉。

    “长盛哥有东西在拉我的脚,救我!”

    长盛听到狗蛋吓破胆的声音心里一颤,单手抓着树藤往下一跳,仔细往下看去。

    脚尖点了几下,这坑好深。

    终于到了坑底,看到狗蛋正死死地用两只手抓住凸起的石头角,脚已经被拖进洞里了,脖子都涨粗了一圈。

    “长盛哥,它在吃我的脚,快拉我。”

    长盛一个箭步冲过去,看到洞里隐隐有一根藤缠住狗蛋的脚往里拽,用力掷出小刀,一下就斩断木藤插在石头里。

    小小的洞里飘出来一阵血腥味,还传出人喝水打嗝砸吧嘴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长盛寒毛直竖一把把狗蛋拉出来摔在自己身后,死死地盯着洞里。

    盯了一阵还是有声音,长盛在旁边捡了块石头狠狠地砸进去,直接砸碎,还有,再砸一块,没了。

    长盛又继续狠狠地砸了几块,飞快探头进洞拔出自己的刀,死死握住刀看着洞里头也没回:“狗蛋,给我摸几块大点的石头过来,把洞口堵起来,天亮了我们再看它是什么鬼。”

    黑暗中狗蛋推了一块石头过来。

    “这个有点小,塞里边。再拿块大的来。”

    “这块太大了,快换一块。”

    “这块还差不多,好了,我们守着它,天亮了再看它是什么鬼!”

    说罢两人黑暗里瞪着洞口的石头,长盛如今真的不怕凡间任何东西,他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啥,刚刚两人都被吓毛了,不弄清楚是啥他心里堵得慌。

    “长盛哥你在黑夜里都看得见吗?”

    “嗯,看得不是很远。”

    “咦?我的脚有点儿痒。”

    长盛才想起狗蛋说有东西吃他的脚。

    “快拿来我看!”

    长盛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狗蛋的右脚整个脚面已经被一团触须包围,触须在吸收狗蛋的血,但是另一些触须好像又在把血吐回狗蛋的脚里,被斩断的截面在干枯。

    狗蛋此时伸手抹了一下,被几根触须一叮触电般缩回手。

    “长盛哥,我脚上到底是啥东西啊?”

    “好像是会动的金毛狗!”

    “啥?”

    “金毛狗!”

    “会咬人的那种?”

    “真的是金毛狗,不过好像扯不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长盛扯了扯,那触须却不往长盛肉里钻。

    “好像不痛了。”

    长盛往后一靠。

    “没事了它们没在动了,你摸摸。”

    此时金毛狗正好自动脱开,全部变枯,狗蛋一把就把它拽在手里,摸起来确实很像蕨草的草头。

    “他妈的,小爷竟被一棵金毛狗吓哭了,我,我,我······”

    我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靠在石头上。

    “这是你刚刚摸过来的石头?”

    “对呀。”

    “你啥时候这么大力气了?”

    “我力气本来就大啊。”说着轻轻用力往后一靠,直接把石头靠到一边去。

    “咦?我力气真这么大?”

    狗蛋完全不敢相信,在黑暗里左右看着看不见的双手。

    “等天亮再说。”

    狗蛋知道是金毛狗,脚也没被吃,也不再怕了,靠着长盛就睡了起来,长盛看了一眼坑底四周,才一直盯着那个洞口,盯了一会儿听到狗蛋打鼾,就把狗蛋放下来头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依旧死盯着洞口。

第十八章 治愈师父 半路做客

    二人守到天亮,醒来的狗蛋在一个角落嘘嘘的时候才看到这是一个底下很宽敞有内壁凹陷的大坑,长长的树藤早已经够到了旁边的地面,自己昨晚挨着里面的墙摸了半天没摸到树藤。

    原来是这样。

    长盛搬开洞口的两块石头,灌注灵气在小刀上形成一段吞吐不定的刀芒,小心地往里面探去。

    往里的狭小洞口地面光滑,只容得下头伸进去,他退出来全力灌注灵气入刀,就像在用刀割豆腐一样旋转着往里切割洞口的石头,切割出一个可以容纳他蹲下弓着背前进圆洞,狗蛋在后面把掉下来石头扔到远处。

    洞里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动物骨头,看起来很白很干燥,掘进了十来步的长度,眼前开始出现一个洞穴,长盛直起腰走进去。

    一株草头就像一只大狗的药物在洞里不停地吸纳喷吐着红色灵气,金色的毛须已经由正常的金毛开始向暗红色转变,枝干里隐隐像人一样有血液流动,有一处伤口呈暗红色,枝叶在往上生长,很高的高处有一个只有长盛拳头大的洞口可以看到天空。

    长盛看到此物成精,便双手抱拳一拜说道:“这位道友,你吓到我的朋友,修行不易,你若肯自动脱落一块草头根须,我们就此离去不再打扰。”

    后面的狗蛋看到眼前就一株巨大的金毛狗,其他啥也没有。

    “长盛哥,你在对着这玩意儿说话?它听得懂吗?”

    “万物有灵,草木成精更难,它听得懂。”

    空气里隐隐一阵惨叫,就像昨夜那种低沉的人语,狗蛋顿时头皮发麻,眼前的金毛狗已经自动脱落了一块根须,剩下的部分看起来就像一只狗少了一只脚。

    “给你了,你们走吧,我不欢迎你们!”

    “道友还是客气些好,修行路上,你这种天地之精可是修行者至宝,这凡俗世界能收拾你的人也很多。我脾气好。”

    “根须凡人使用已经足够,主根只有修士才能用,你可别用死人了。”

    洞里开始弥漫一层血红的雾气,这是开始送客了。

    “这洞你自己堵起来吧,我们告辞!”

    长盛拿着根块就和狗蛋离开。

    爬上坑,狗蛋看到地上的景象呕吐起来,地上到处是脑袋破碎的红犼,破碎的脑袋犹如被人用拳头大力捶开的西瓜,他找到那棵树,轻轻一带把自己刀取下来撑着地继续吐。

    长盛看了看位置,找到刚刚在洞里看到那个洞顶,边上冒出几片很小的金毛狗叶子,呈暗红色,叶子上的孔洞像是在呼吸。

    转身将那些红犼的尸体丢下深坑,这些血食足够它恢复一些了吧?

    “走了走了,师父这下很快就能好了。”

    “长盛哥,你可真凶残,我服了,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我以前不是你老大吗?”

    “别说出来啊,说出来我多没面子。”

    “来试试你现在有多大力气。”

    狗蛋对着一颗和他躯干差不多粗细树狠狠一拳打去,树干上出现一个两寸深的拳印,上头的树冠剧烈一抖,长盛嘴角扬起。

    “呲,我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哈哈我更厉害了!”

    “嗯你厉害,拿着。”

    说着他把手臂长的沉重根块丢给狗蛋。

    “拿就拿!呀!这个东西怎么这么重?”

    “起码是千年药精,你要拿好,师父的伤就靠它。”

    长盛背着手转身坏笑。

    狗蛋拿不住赶紧手忙脚乱地调整,好不容易才找到重心放在肩上扛着跟着长盛。

    翻山往庙里走去。

    “长盛哥,我扛不住了,好重!”

    “不,你扛得住。”

    ······

    “老大,我真的扛不住啦,要掉了。”

    “好,拿来吧。”

    回到庙里长盛把药轻轻放在桌子上,二师兄杨涛看到,一脸古怪。

    “别人找的都是巴掌长的狗脊,你找这个怪胎怎么是狗腿?”

    说着就要拿起来看,拿了几下没拿动,伸出双手弯腰用力使劲往怀里一抱才慢慢抱了起来。

    “呀?怎么这么重?”

    在喝茶的狗蛋哈哈大笑,喷出一口茶水。

    “二师兄,这可是千年药精呢,你说重不重?”

    “小师弟你们是遇到精怪啦?”

    “运气好遇到一个道友,他给我的。”

    “我就说嘛,哪儿有精怪。我先把师父叫起来敷药。”

    放下药朝后堂走去。

    杨志听说找到神药,真是觉得长盛干啥都撞大运,这运气没得说,也欣喜地来到前厅。

    一群弟子围着师傅,都好奇的睁大眼睛满是期待,长盛捞下一把根须,放在药舂里捣碎,把药轻轻敷在杨志伤口上,转身拿桌子上的纱布。

    回过头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呆了,伤疤已经变小,还在变小,肉眼可见嫩肉生长,几个呼吸杨志的伤就痊愈,但麻痒的感觉让他以为只是药开始起作用,还没反应过来。

    长盛看到效果这么好,灵机一动。

    “二师兄,快把大师兄喊来,给他说今天就能治好伤势。”

    杨林森虽然有药可医,但是还在上药,还没恢复,依旧不怎么出来走动吹风。

    杨涛兴奋地跑了回来,一会儿杨林森也出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长盛用干净的纱布沾温水把开始结痂的伤疤清洗变软,起掉最上面一层,小心地把剩下的药抹在杨林森脸上。

    一阵麻痒的感觉让杨林森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大师兄别动,摸不得,一会儿就好。”

    杨志看到杨林森的伤疤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自己胸口的麻痒感已经消失,低头看去,白白的嫩肉,疤都没一个,顿时激动到有些失态地站起来,众弟子一阵哄笑。

    狗蛋飞快找来杨林森的长剑,拔出剑鞘横着递到杨林森面前。

    “大师兄,你看看,比以前更帅,再找十个白姑娘才配得上你,哎呀我都要爱上大师兄啦!”

    一脸花痴的看着杨林森,众人都欢乐。

    杨志看着狗腿般的药物感叹道:“这比江湖上最好的金疮药还好用,以后大家在山里没事都注意留心一下。”

    “师父这金毛都从金色变红了,一般年份的药不会有这个效果。”

    “可遇不可求啊,好好保管着也能用一辈子了。”

    最终药物被平分,长盛和武馆一方一半,杨志本来不好意思要,但是武馆弟子多,还是收下。

    又过了一个月,长盛在这段时间白天干活晚上修炼,气感明显增加,可就是离筑基很远,他猜测自己身体灵气容纳量远大于一般修行者是对的。

    见官府没动静,躲在山里的妇孺老幼早已经出来,地里能收的庄稼都收进庙里。

    杨志把大家召集起来。

    “我们死活没人管,我们村子何去何从,大家今天一起商量下意见。”

    “投奔亲戚去嘛,我们这深山老林,过路也不要个官文凭证,带上钱粮就好。”

    “你都说深山老林,走路上被野物拖去吃了都没人知道,钱都没花完你不后悔?”

    “加上收进来的粮食我们还能撑好很久的,就是过冬没有房屋就不行了。”

    “要不我们先过了秋天,冬季去镇上租几间客栈,大家撑过冬天再说?”

    村里的大部分地已经变成泡着水泥土松软的洪涝地,只有以前压实的马道和很少地势高点的地方稍微硬些,大家分散住在山上又不安全,长盛当然可以带着娘亲一走了之,武馆众人也可以,只是这都有违他们的本心,一个村子的,不抛弃,不放弃!

    重新找一块山间平地开辟一个新村也可以,但是要选址报备当地县衙,再说大山里,要对外联系,要选的地块出庄稼粮食,毒虫猛兽还不能多,水源也很重要,也要能安置下这一百多户人,这些条件加起来,在大山里就不那么好找地方。

    商议半天也没有很可行的结果。

    最终杨志拍板决定杨林森杨涛分别带领两个队伍进山找地方,看看是否有合适安置众人的地方;杨洪留在村里保护村民,秋季能播撒的油菜籽还是要播撒,山上的土地大家也要继续翻整打理,实在不行大家就全窝在这神庙山。

    杨志则带着长盛和狗蛋准备去镇里看看,找机会说服镇长找地方接纳村民,最差结果,要是能带回些赈灾物资也不错。

    大家有序进行各种安排,狗蛋、长盛则和师父出发去镇上。

    长盛临走被娘亲叫住,除了留下五个铜钱,所有的钱财都叫长盛带着,杨翠早已经明白长盛储物空间的奥秘。

    三人走得不急,长盛带着师父和狗蛋在木棉寨老奶奶家做客。

    狗蛋围兜里装着十多个香桃,硬是被他吃完,吃晌午的时候还吃了两碗饭。

    这么能吃倒是让杨大叔尴尬不已。

    山村人家,每顿的饭食都是大概有数的,很多家庭主妇甚至能精确的计算出几个人蒸多少饭。

    幸好老奶奶大气,吃过饭也没蒸子见底。

    老奶奶孤苦无依,老伴已经过世,儿子早些年看家里日子难过去远方讨生活去了,这些年没再回来。

    看到长盛礼貌有据,狗蛋跳脱活泼,老人开心不已。

    吃过饭,老人小心翼翼地倒了半升面粉,打了十多个鸡蛋调和放在一边,让长盛去地里割了一把韭菜洗干净切得细碎加上,让狗蛋去树上又摘了好些桃子。

    老人边处理手上的事边和长盛唠叨,让长盛长大后要做好人,不要学那些二流子,要顶天立地,要早点讨媳妇儿不让爹娘操心······

    看着老人和长盛边做活边说话,杨志觉得自己老母亲还在的话一家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了,儿子要是在,那更好。

    老人提出一个陈旧的油壶,紧着倒了一些菜油,给三人炸了满满一个包袱的油炸酥粑。

    这在村里是非常豪华的临别赠礼,可能花掉了老人日常生活的好大一笔物资。

    杨志想了想掏出十个铜钱扣在桌子上的碗下,不少,略微多些,老人应该很容易接受。

    三人拜别老人,经过小半天终于到了镇上。

第十九章 伙伴相逢 买书赠友

    三人进到镇里,在中间位置找了家如意客栈,名字取得很好,三人也希望能不虚此行。

    只是住宿,一间房一天一文钱,吃饭另算。

    一个大人两个小孩,就定了一间房,很爽快的预交十文钱,客栈伙计搭拉着毛巾提着茶水领他们上楼,交代了注意事项,给了钥匙,伙计倒了茶水退了出去,几人关好门,商量起来。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今晚先休息,明早我打算先在镇上打探下消息,看看镇上官家对村子里灾情是个什么态度,你如今一身本事,明天要不就带着狗蛋到处转转?”

    “我们听师父安排就是。”

    长盛想着要是自己去打探的话,用点手段肯定更快打探到消息,只是师父这么安排,他倒也正好去看看二林子,两三个月没见,三人记事以来还没分开这么长时间,怪想的,那就如此安排吧。

    在天武国,官方教育机构,在村镇一级是学塾,郡县一级是书院,京城一级是学府,京城地位最高的求学之地叫做太学院,是天武国最高学府,而同样后缀称谓的官方教育机构,山村学塾低镇上学塾半级,以此类推。

    其他地方或者民间求学机构不论名字多好听,级别自动比同级官方教育机构矮半级,皆有朝廷官府安排的督学官监督引导其教育教学活动。

    临江学塾的位置很好打探,过了白水江大桥沿路直走,位于从村里来时隔江相望的镇口对岸。

    建筑高大,看着建筑去就对了。

    安稳村是个大村,但是村里的物资和人流都差镇上很远。

    狗蛋和长盛一边看着那些担货郎在长街叫卖,又看着街边摆摊的固定商铺吆喝招客,街边的楼上站了很多好看的姐姐;各种吃食玩具让两人心动不已,长盛倒是控制得住心里的购买欲望,狗蛋直接吃了这样买那样,满嘴流油,只恨自己手脚不够用。

    在一个书馆摊位前,长盛仔细看了一本《学识启蒙》,还很新,内容并无错缺。

    看店的主家倒也不市侩,放下手里的书温和笑问道:“小少爷,买书么?”

    “嗯,我先看啊,没有问题就买。”

    “不会有错的,我家在临江卖书百多年了,有口皆碑,你尽管看,要买的挑出来一并付钱就好。”

    说罢捧着书继续安静的看了起来,任由长盛翻看其他的书,也不催促。

    长盛如今第一次见这么多书,只觉得翻看哪一本都比较新奇难舍,只是兜里的钱还有其他用处,不然自己今天要好好挑选几本。

    看了两炷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看了半天没买,会耽误店家做生意的吧,有些不好意思了。

    “店家,这本《学识启蒙》怎么卖?”

    “哦?我看小少爷年纪,进了学塾的吧?学塾有教授这本书,你买了不划算,还贵。”

    “我买来给我弟弟看的,不碍事。”

    店家打量长盛和狗蛋一眼说道:“对对对,爱书就是好事,一百零八文钱,小少爷可带了这么多钱?”

    狗蛋只觉得这是生抢啊,就这本书?一百文?我的乖乖,够我吃好多好吃的了。

    讲了讲价,以一百文的价格买了下来。

    打算等下送给二林子。

    在这些偏远山村,像这种能系统性启蒙学识的书籍卖得很贵,买的人也不多,比大城里要贵二十多文。

    二林子到镇上读书,寄居在姐夫家,听说他姐夫家对他姐姐不错,媳妇儿是媳妇儿,小舅子是小舅子,也不大可能掏钱给他买这种书,再说以二林的脾气,也不可能会要,就来读书,都已经很给姐姐添麻烦。

    二林性格阴鸷凶狠,又机灵,不认同的人他不会半句言语,认识的人也只会正常交流,只有跟自己和狗蛋,才会孩子心性争强好胜,不知道他这几个月过得好不好。

    “狗蛋,不看了,我们先去看看二林。”

    二人不快不慢走到临江学府大门,看门的几个佩刀汉问明二人不是学塾学子后一脸严肃拒绝了,不给进。

    并非针对二人,而是一切与学塾无关的人都不给进。

    天武国皇帝从善如流,文武并重,对基层将领选拔和读书种子培养都很看重;且镇一级的学塾,里面小有四五岁稚童,大有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年,为了保持教育教学活动安全有序不受外界打扰,闲杂人等不准进学塾,村里没有学塾,长盛并不知道这个规矩。

    受娘亲从小给他灌输读书至高的思想影响,长盛肃然站在校门口,神色认真恭敬,眼里也有热烈的向往。

    身边的狗蛋一边从兜里掏出零食吃着,一边东张西望。

    这学塾规矩那么严,要是我得无聊死。

    站了一会儿,看门守卫看到长盛拿着一本书,神色恭谨,好感大生,开了点门,给他们递了两个凳子出来。

    “喏,坐一会儿吧,要到中午才散课休息。”

    “谢谢叔叔。”

    “你们来学塾干什么?”

    “来看望朋友,送他一本书。”

    “就你手里这本?放这儿吧,登记好他学班姓名,我们会给他送去。”

    “谢谢大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个学班,等他出来我给他。”

    “你这是什么书?”

    “《学识启蒙》。”

    “哦,给我看看行不?”汉子说着一脸期盼。

    长盛也没多想,便递给他。

    汉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封面,用手摩挲着书本边角,翻来看去,并没敢翻开书页,眼神热切。

    “哎哟,你们看看好像真是这本书,我娃儿就想要这本,唉,老子怎么买得起嘛。”

    “哎,我家那两姐弟也想要,真买不起啊。”

    “以我们的薪俸除开生活开销要凑两三年吧?”

    几位汉子都擦了擦手拿在手里过了过手看了看,恋恋不舍地递还给长盛。

    “不行,我今年怎么也要凑钱给那小崽儿买一本,看着这本书我都想进学塾了!”

    “你那把年纪进学塾,老脸不臊得慌?”

    “你们懂啥,学文识字有啥丢人的?要是现在你就会读几篇文章你愿意不?”

    “也是,我们这辈人没希望了,努力挣钱把希望留给下一代吧。”

    也许孩子们在懵懂的年纪不会真的懂,爹娘为什么会一直对他们耳提面命好好读书?为什么他们总是那么辛苦?

    长盛对这几个淳朴的汉子肃然起敬,忠于职守,不起贪心。

    经过这个小插曲,里面的汉子又给他们递了个高凳子出来,上面放着茶水。

    一般县级到以下的学塾都分为稚童班(四五六岁)、学龄班(七八九岁)、晋级班(十、十一、十二岁)、适用班(十二岁以上),分为文武课。

    要想考取功名,为国出力,就要到郡城一级或者更高级别的学府的经世班(十四岁以上)求学,通过皇宫里举行殿前考试,获得朱笔御批名次的人就会被朝廷录用,吏部依据名次安排一应官职,鱼跃龙门,光宗耀祖。

    等到中午,最先欢快跑出学塾大门的是稚童班,长盛看到二林跟着在后面出来,阴着脸。

    长盛拉了拉狗蛋:“狗蛋,二林心情不好,等下你不要刺激他。”

    狗蛋一脸不解。

    学子进学塾并不是按年纪分班,而是根据受教育经历和学识程度,一个班里,年纪并不是唯一标准。

    走来的二林看到长盛和狗蛋,阴霾的脸立马布满笑意跑了过来。

    “长盛,狗蛋!你们怎么来了?”

    狗蛋:“来看看我们的小夫子大人咯。”

    “我们到镇上办事,来看看你。”

    “嗨,别说了,夫子说我没读过书,把我安排在一堆鼻涕虫里,我都郁闷死了。”

    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二人到来确实让他心情大好。

    长盛这才放下心来。

    “没有本大爷压着你,成为孩子王感觉怎么样?”

    “放屁,小爷会和他们玩?”

    “哈哈,我是大爷,你是小爷,自己说的,以后就是长盛老大我排第二你第三,嗯就这么定了,哎呀,今儿还有这收获,本大爷满足啦,满足啦。”狗蛋说完挥挥手一脸满足的样子。

    二林看得想打人。

    “我过几天就参加考试,考过了我就升入学龄班,然后是不断升级,不出五年我肯定考取功名,看你狗熊得意什么。”

    “读书有啥用,你打不过我,略略略······”

    “到时候你就知道。”

    长盛把书递给二林,二林接过书没说话。

    二林要想快速摆脱鼻涕虫班哪儿有他说的那么容易,他识字学儿歌倒是飞快,奈何先生要慢慢教,要顾及整体进学速度,他也只能等着,又没钱买书,长盛这本书帮他大忙。

    他可以自己先看看,不懂就问先生,到时候考试就很容易。

    狗蛋一脸嘚瑟:“今天三位大爷好不容易相聚,我们要不要像大人们一样下馆子搓一顿?”

    “你有几个钱?”

    “不多,吃顿饭还是够的!”

    村里出事二林他爹只叫他暂时别回去,啥事也没说,他不知道狗蛋可是腰缠近百文的阔爷。

    三人到了镇上,二林去对姐姐说了声长盛他们来了,今天中午在外面吃,几人就找了馆子尽量装作大人的样子坐着淡定的等着小厮来询问。

    等了会儿只见其他来吃饭的人小厮都殷勤问候,就自己这桌没人管。

    长盛皱皱眉就打算叫来小二,狗蛋瞟了眼墙上的菜单往桌子上一拍:“小二哥,竹笋炒肉,蒜香茄子,再来个排骨汤,上快点,我们都等好久了。”

    “我说你们几个,别捣乱,回家吃去!”

    “我们来吃饭,什么叫捣乱,大爷可不爱听。”

    “哎我说······”

    小二看到狗蛋把钱丢桌子上,顿时卡住,谁家的下屁孩儿啊,居然下馆子装大爷,在家吃饭不行吗?非要出来浪费,想归想,手脚麻利地往后厨报菜名去了。

    虽然是在镇上,但是就两三个小儿下馆子是真稀奇。

    二林见小二忙活去了,低头问到:“长盛,家里出了啥事,我爹叫我别回去呢?”

    “遭灾了,后来大师兄他们出了点事,不过已经没事了,安心读你的书。”

    “长盛哥你就跟他实说吧,他该知道!”然后狗蛋就把村里的事统统倒给了二林。

    二林听后沉缓说道:“等我读书有成,定要扫清白水县狗官!”

    三人并没注意到旁边有个吃饭的汉子在听他们说话。

    见饭菜上桌,三人飞快的吃了起来,花钱了钱的,好像是比家里炒的要好吃。

第二十章 盼来众人 夜里会晤

    三人吃了饭,逛街,平时的临江镇街上本就热闹,加上正逢开集的三六九,人更多。到了正午,下辖的许多村子里的人都会陆续到达,交易生活物资,临江而建的长街摩肩接踵,三个小矮人已经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未时即将过半,把二林送到学塾门口。

    “二林,你安心读书,村里的事有我们大家操持,你不要多想。”

    “嗯,想也没用,好好读书以后再说。”

    三人分别,走到临江大桥桥头的时候长盛趁着后面人多,在房屋拐角一下子把狗蛋拉进去。

    “长盛哥,你这是干啥咧?”

    “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啊?跟踪我俩小娃娃?开什么玩笑,我去看看!”

    说着就要出去,现在一般的成年人狗蛋可不会怵他半分。

    “回来,我们两个往那边去,让他跟过来。”

    长盛往后面指了指,是一个很长的巷子,看得到有转弯。

    二人故意等在转弯处,余光见那人跟了过来,二人才进入拐弯。

    进来的人刚到拐弯处,只见狗蛋搓着拳头阴笑着走了出来。

    “这位大叔,你是找我有事吗?快转一个时辰了你要不要先喝口茶,我等你!”

    来人见状况诡异退着往后走了几步。

    “你可看着点,要踩到我鞋子了!”

    后面也传来一个声音。

    那人猛然顿住头皮发炸,在县城混了那么多年还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他感觉自己很可能不是这两个小孩儿的对手。

    “说吧,跟着我们干嘛?是因为你听到了我们在餐馆说的话?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们好奇哟!”

    长盛轻轻走了过去,拉着那人的手从指间注入一缕灵气,那人顿时瘫倒在地,艰难地倚着墙角。

    “两位小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只是听到你们跟白水帮消失有关系,所以我才跟踪你们,这是镇长大人的意思。”

    “哟,狗屁镇长都成大人了,皇帝陛下不得是神仙了嘛?来你仔细跟大爷说说,说得好大爷就放了你。”狗蛋嚣张地站在那人面前审视着他。

    “当然你也可以骗我们,不过你现在身体是什么感觉你心里清楚,你可以试试。”

    狗蛋绝对相信长盛哥的厉害。

    这人身体里好像有股气流在乱窜,在剥开自己的肌肉和皮肤的粘连,那种感觉很痛很诡异,他感觉到自己衣服下有一个包在全身游走。

    “大爷,大爷,小的求你高抬贵手先收了神通,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盛搭了只手在他肩膀上,他感觉身体里顿时好受许多。

    “神通就不必收了,你说快点吧,说慢了怕你没机会说完就嗝屁了。”

    那人连忙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说出来。

    原来四年一届的镇长选举就要来了,最近两月镇里县里风声很诡异,镇里的白水帮莫名消失,镇长被砍掉右手,他失去了暗中控制镇里的力量。

    镇上势力最大的几家分别是潘家、余家、白家、黄家。

    现在的镇长是知县大人凭空调任来的,没了根基,另外几家都想把自己人推上去,知县大人好像所谋甚大,下辖的八个镇他都直接调任镇长控制了镇子,这次临江镇失控,知县便派了他们一伙人来镇上帮镇长先镇场子,那几家的人察觉到近来镇长又有了靠山,镇里也有一伙陌生人,觉得不对劲。不得不联起手来打算干掉镇长。

    镇长就想等着他们发力,这样再让县城里来的人干掉那几家,嫁祸给干掉白水帮的那些神秘人便稳当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除了神英武馆的人有能力有动机悄无声息干掉白水帮,镇上其他人联起手来也不会有这个力量,而且当初被抓的几人已经回村露面,神英武馆想赖也赖不掉,那几家的力量更多是上头官方关系。

    只要县里的驻军配合衙役开动,武馆没有幸免的道理。

    听到长盛等人和白水帮消失有关,这人打算先看清二人藏身何处,然后直接对那几家下手,栽赃嫁祸借刀杀人。

    镇上有势力的人都觉最近几年知县大人做派诡异,可区区一个知县即便造反也就是被郡里驻军伸伸手就扑灭的事,有人把情况递到了郡里的关系门户,可是石沉大海没消息。

    狗蛋只恨自己大嘴巴,不过想想大师兄他们已经回去了,自己说不说都难逃算计。

    长盛想到若真是如他所说,到时候恐怕村里真的鸡犬不留,好歹毒的心肠,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草菅人命,不过被自己撞到,这就不是镇长大人说的算了。

    镇长选举还有个把月,时间还来得及。这群白痴,若是好好赈灾,实打实的功绩吹嘘着参选镇长它不香吗?非要蝇营狗苟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长盛问这人名字,名叫勾星武,一伙人就藏身在镇长家。

    留下一缕灵气在他体内,长盛把他放了,都没多说。

    二人快速回到客栈,杨志还没回来,长盛也搞不清楚白家跟大师兄的白姑娘家有没有牵连关系,如果是自家人,那就帮一把好了。

    等到傍晚杨志才回来,还是探听到镇里没救灾是因为镇长换届临近的原因,也知道几家势力蠢蠢欲动。

    长盛说明白天的情况后,师徒三人关门商议半宿。

    杨志打算自己连夜回去把村里安置好,带一半的武馆力量前来帮助长盛在镇里谋事。

    一直等到半月后,长盛已经有些焦急,这个晚上,武馆众人才迟迟到来。

    原来两支队伍进山寻找地点进去后就没出来,都是临行前计划半月一报,杨志派人进去找,来回耽搁时间。

    终于知道大师兄未来媳妇儿就是白家老爷的侄女,长盛大喜,看来安置村里乡亲有希望了。

    长盛和师门众人先沟通了下情报,杨林森才带着长盛大半夜去到了白霜家,借口说赶路夜宿,下人倒不疑有他。

    进了会客厅,屏退下人,家里只剩二位长辈和白霜。

    长盛看到白霜眉目如画,面若粉桃,站在两位长辈身边看大师兄的目光里满是娇羞,两位长辈四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对大师兄也是很满意,言语间唤的都是大师兄的乳名林森。

    杨林森喝了口茶清清嗓子,才结束彼此间的嘘寒问暖,正色到:“不知爹爹对镇长之位可感兴趣,若是有意,我们武馆可以从中帮忙出力。”

    “哦?早听说武馆武力白水县道上排第一,怎么你们突然想插手镇上事务了?”

    “爹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和霜儿早已经是夫妻,只待拜堂便名正言顺。我这次来,就是想询问爹爹,若是有意,我们帮忙出力,若是无意,我们另找他人!牵扯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谅小婿不能说太多,反正十拿九稳小有后患,有心的话只管答应就是。”

    白玉堂夫妇对视一眼,眼里疑虑不减。

    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要知道武馆武力强大,但从来都是安贫乐道修己强身,县衙早些年聘请杨志为总捕头,杨志都没答应,按道理不该对这事感兴趣才对。

    白玉堂思考小盏,说道:“我确实不是经治管理镇子的人才,让我当镇长实在不该,不过霜儿他大伯这次本来就有意参加选举,只要镇里乡亲投他的选票最多,当镇长应该也十拿九稳,已经和其他三家谈好利益划分了,你们会不会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两家关系极好的。”

    杨林森喝了口茶慢慢说道:“想必爹爹知道最近镇里诡异非常,我就说个明话,我们不插手的话,镇长之位不会落到潘、余、黄、白的任何一家,我们插手,基本十拿九稳。我们要插手,只是因为白水帮的事我们干的,镇长不倒继续留任的话,对我们比较麻烦。”

    白玉堂沉吟道:“要不试试跟霜儿他大伯谈谈?十拿九稳的话大哥应该很有兴趣。”

    “也不是不可以谈,但要大伯真的对我们要可靠,不然怕到时候大家难做,还要真的能管好镇里。”

    白玉堂听到这里满脸笑容:“放心吧,你稍坐着,我去叫你大伯。”

    长盛想着利益真好,刚刚还是霜儿大伯,现在是你大伯了,其实自家人利益捆绑也好,比外人好些,如果真要翻脸,翻了就是。

    他想得多,却装作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嘴里嚼着糖这看看桌椅,那看看杯子的。

    白玉堂夫妇出门。

    杨林森笑道:“霜儿,你还不给夫君我加点茶水?这茶壶也真小,我才喝了一杯半就没了!”

    “哎呀,小师弟还在呢,你叫我名字!”

    长盛:“我什么也不懂,你们说啥我也不知道!”

    加了茶水三人说说笑笑,长盛只觉得这个白姐姐真是好看,笑起来那酒窝真的装得下酒。

    过了一阵白玉堂夫妇去而复返。

    开门说道:“你大伯去黄家联合他们几家商议去了,得明早才回来,我已经叫人去通知,要不今晚你们师兄弟就先休息,明早你大伯回来再好好谈谈?”

    此时长盛说到:“大师兄,走一下午的路脚疼啊,要不我们休息了明早再走嘛?”

    说着很自然的捶捶腿肚子。

    白霜看得眉开眼笑:“小师弟都这么说,就不要走了,我去给你们找鞋子洗脚。”

    两位长辈交代杨林森要给长盛盖好被子,挥挥手离去,眼里满是笑意,这女婿本事不小,若是白家能主掌镇里,当真是两全其美了。

    后半夜了,更深露重,长盛虽然在闭眼躺着,可他在感气修炼,身旁的大师兄动来动去睡不着。

    “大师兄?”

    “嗯,你要说啥?”

    “床上有跳蚤吗?”

    “没有啊!”

    “那你说白姐姐怎么那么漂亮呢?”

    “那是,我媳妇儿!”

    “今晚的月亮很明,星星也多,看看也好的吧?啊?”

    杨林森不明所以:“你要看星星?在村里你还没看够?”

    “我说白姐姐喜欢看!”

    “你咋知道?”

    “你现在去问她她会告诉你。”

    “哦,明白了,不知道你小脑里都在想些什么。”

    杨林森高兴地离去没回来,长盛终于可以打坐修炼。

第二十一章 巧使强力 换选成功

    天一亮杨林森就回来了,进屋手里还拿着吃的。

    小师弟,这是给你带的,趁热吃,凉了不好吃。

    长盛鼻翼张合,跳下床来:“这是啥这么香?”

    “你白姐姐给你做的点心,快吃吧。”

    “我是沾大师兄光了吗?”

    “净胡说,堵不住你的嘴!”

    长盛两只手里、嘴里都被塞满了吃的,狠狠吞了了几口说道:“大师兄,你堵得住我的嘴堵不住我的鼻子,我说的是你身上很香,哈哈哈。”

    说完夺门而出,看到白姐姐正端着一碗粥过来。

    “白姐姐早上好!”

    “小师弟早上好,这是给你盛的瘦肉粥,快喝了。”

    长盛端过粥碗。

    “谢谢白姐姐,大师兄刚刚还说白姐姐做的点心天下最好吃呢。”

    正要追出门的杨林森老脸一红,稳住身形慢慢出门一本正经说道:“是宇宙间最好吃的。”

    白姑娘脸一红拿着托盘转身就跑了。

    已经大早,白霜的大伯白玉成才来拜访。

    正厅。

    “大伯,这是林森,这是小师弟。”

    白霜落落大方为双方介绍。

    大家不约而同的端起杯子喝口杯茶,稍微一顿,白玉成才道:“林森,听你爹爹说你们武馆对此次镇长选举有些想法,若是我上去了,要我们白家做什么?”

    白玉成可不信天上会掉馅饼,还是大家说开去,免得到时候伤感情,都是自家人,弄难看了,不好。

    “大伯言重了,只需要爱护镇民,秉公履职就可以了,我们并没有多的要求,只是不让原镇长留任就好。”

    “哦?当真如此简单?”

    “大伯放心,仅此而已,并无他求。”

    “这真的代表杨师傅他的意思吗?”

    “大伯放心,有我和小师弟前来,足以代表家师。”

    白家兄弟暗暗惊奇,杨林森是杨志最得意的弟子他们是知道的,就是不知为何杨林森话语间带上他小师弟,看样子也就是个小孩子嘛。

    “好,那就希望武馆助我白家一臂之力,日后白家自有回赠。”

    白玉成说的果断自信,那也只是给两兄弟看的。

    昨夜知道消息后回家,又悄悄地找了白玉堂夫妇商量确认,完了以后还马不停蹄地赶回去重新谈了谈四家的利益分配,一夜没睡。

    天亮了才小睡一个时辰,也是故意量一量杨林森,哪知人根本不慌该吃吃该玩玩,底气十足,还是收拾好赶紧过来见客。

    长盛好不容易辛苦忍住笑,这个大伯顶着两个黑眼圈说话自信无比真是可爱。

    至于武馆会怎么做,杨林森没主动说,白玉成也就没问,底层人物成精,照样很通透。

    两人吃了午饭,便回到镇里街上。

    接着长盛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明天我们便正常采买回村,过两天我会潜入镇长家中,渐渐地他会生病,过几天他就会身体抱恙难以下床,他求医的时候县里来的人会告诉他这种病县里有人可医,命悬一线,他会去县里,为防其他几家知道他不能参选便反水白家,我们这之前就要把其他几家之前想参选的人弄伤下不了床,也不要都是受伤,容易引起怀疑,使点巧力,不要弄出人命,几家会发现都是一伙不明人物干的。然后白家会传出遭遇山匪夜晚入侵的消息,幸好有大师兄当晚在白家做客白家大爷才幸免于难,白家二爷受伤。然后我们就等县里的户曹大人到时候监督投票,镇里的百姓临时也不会反水,那几家根本没时间通知,等唱票完毕决出镇长人选,我们就回村了,剩下的事白家自会打理好······”

    一番解释,大家觉得可行。

    只是师门的人看着他都有点看怪物的感觉,这个计划并不完美,漏洞不少,可只要个巧劲就可以了,只要镇长确定,其他事都可以慢慢掐死。

    第二天众人采买回村,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安稳村众人采购,不少人眼红,怎么感觉村里人比镇上的人还有钱了呢?

    众人回村,杨翠已经好久没看到长盛,拉着长盛家长里短,自家儿子自从失踪回来后,着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这以后的日子,恐怕大多又是自己一个人过,女大不中留,男大也揪心啊。

    “长盛,你们去镇里办的事怎么样了?”

    “放心吧娘亲,再有十来天就出结果了,只是今晚我们还得回镇上去。”

    “又要走啊?儿啊,你可从来没这么半月半月的不见踪影,我担心啊。”

    长盛和娘亲相依为命,顿时反应过来。

    “放心吧娘亲,等乡亲们安顿下来,我们就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我读书挣钱,娘亲给我做饭就行了,其他的时候想做什么喜欢的事都会有时间的。”

    “唉,要是你爹也在就好了。”

    “爹······”

    长盛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己没见过爹,没印象,只有娘亲说起来的时候自己会感觉好像自己还有个家人,只是其他时候,真的不太会想,日子苦的时候回想,埋怨居多,以后一定要家人团聚!

    杨翠见长盛不说话,便给他做饭。

    吃过饭,告别母亲,武馆众人再次集合,只是没看到师父的身影。

    “大师兄,师父呢?”

    “小师弟,师父让我转告你他有点事要出门,好像是有个远亲家里出事了,师父去看看,叫你带我们先走。”

    长盛看到武馆少了十来人,以为师父带人去的,也就放下心来。

    众人在夜色里奔波两三个时辰到了镇子外,找了座平时没什么人迹的小山,众人潜伏下来。

    长盛在黑夜里进镇,找到了镇长家,稍微运功,《紫云法》发动,睡觉的勾星武在梦里惊醒过来,跟着指引来到后门。

    “大爷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我以后真的不敢为非作歹了!”

    “闭嘴,县里来的人都在吧?”

    “在,都在,十二人都在。”

    “带我进去!”

    “好,好,好。”

    二人轻轻开门进屋,长盛顺着大通铺挨着在每个人身上点了一下。

    有几人顿时醒来,立马掌灯,灯一亮众人都醒来,见一个小娃娃穿着个黑色的连帽披风就这么看着他们,昏暗的烛光下有点恐怖。

    长盛裂开嘴笑了笑:“各位不必惊慌,我来就是让大家帮忙办点事,反正也是你们本来就要做的。”

    说着对众人一通吩咐。

    长盛说完,众人古怪地看着他:“小子!就凭你就想安排我们做事?桀桀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各位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要不你们先体验体验?”

    十几人顿时瘫倒在床上,只觉皮下有个包在身体里蹿来蹿去,有人狠的,拼命抓起匕首想对着鼓包戳下去,可惜举不起来。

    “各位,疼到说不出话感觉怎么样?最后一次机会,把握住才好。”

    众人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勾星武见状赶紧半跪地上抱拳说道:“这位小爷,我们认栽,我们照做便是!”

    “嗯,这就对了,做好就给你们解药,我说到做到。”

    说罢转身走了,房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煞星从哪儿来的,头儿你认识吗?”

    勾星武哪敢说自己认识,赶忙说道:“我醒来就和大家一样了,我也不知道啥情况!”

    众人认命了,想到反正都要做的,还不用自己动手,就是故意泄露痕迹跑一跑,干了。

    只希望能顺利拿到解药。

    转眼十多天过去,到了选举镇长的日子。

    镇里的百姓都集中在广场。

    听说那个只会动嘴从不做事的贪官镇长前几日和小老婆亲热时马上风差点当时死去,后来被府里的人救了过来,没想到过几日又严重了,危及生命他留下书信去县城看病去了,没再回来。

    百姓们觉得异常解恨,唉就是听说昨晚白老爷家遭贼,好在只是二爷受伤,白老爷今天还能参加选举。

    众人窃窃私语,发现自己的主家都没出现,一直到投票要开始场上百姓才看到黄家家主面色黯黄佝偻着身子有气无力的被人推着过来。

    白家大爷赶紧过去:“黄兄,这是怎么了?”

    “唉,前几天吃了点蕨菜,拉肚子,医师说是中毒了,哎哟,快推我下去。”

    周边的人听到了想笑不敢笑,憋得好辛苦。

    长盛在人群中默念一句:“对不住了,各位家主。”

    “肃静!临江镇、四年一届、镇长选举投票!现在开始!”

    县里来的户曹宣布开始后,老神在在坐在案后看着有选票的百姓上来投票。

    大家依序而行,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投完。

    衙役在帮忙清点票数。毫无疑问,白家老爷的票箱得票最多,其他几家为了免得过于露骨还是安排了自己控制的人少量各自投了些,原镇长的票箱只有少数人投,投完下来就被其他百姓一阵数落。

    户曹大人看的眼皮直跳,但想了想,管他呢,就是为了避嫌才安排自己一个户曹来监督,这又不归自己管。

    唱票结束,白家老爷白玉成当选镇长,户曹大人当面转交镇长印信。

    百姓们先恭喜白玉成当选,白玉成再致辞回谢勉励,一场活动终于随着百姓散场结束。

    长盛看到天色还早,就去集合点把勾星武等人的灵气撤了。

    “你们走吧,做了这事抖出去想必知县大人不会放过你们,各自离去吧。”

    众人将信将疑地离去,都往县城走了,长盛也没在意。

    来到镇口,众师兄这几天的野外潜伏都快变成野人了,本想带人回村,二师兄杨涛却说等等大师兄,长盛看到又少了几人,杨涛说是看到事情完成,让他们小心去镇上买点东西去了。等到傍晚还没等到杨林森。

    “二师兄,大师兄啥时候来,要不我去看看?”

    “等着吧小师弟,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他们?二师兄你瞒着我什么事?”

    “额,小师弟等等便知,等大师兄来给你解释。”

    等到月上中天,长盛才看到师父大师兄领着其他人回来。

    虽然穿的干净,但是长盛闻到了血气,眼睛一眯。

    杨林森却是先开口:“小师弟,前镇长已经被师父带他们截杀了,今天你放走那些人危害巨大,审问得知他们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们顺便结果了他们。”

    长盛心里狠狠一震,自己还是太幼稚太善良了,如果这些人回去告诉知县大人,或者知县大人控制他们总有手段的吧?不然谁会效死命?

    冷汗直冒。

    “大师兄,他们会不会传了消息到县城?”

    “放心吧,都被提前安排的兄弟干掉了。”

    长盛对着杨志一拜:“师父,是我大意了,差点害了大家,以后不会犯了。”

    杨志大笑:“哈哈,没事,你做的很好了。我带他们回家,你和你大师兄可以在白家逗留一阵,林森,别忘了问安置村子的事。”

    杨林森应下,和长盛恭敬一拜,众人回村。

    长盛和大师兄去白家,不知道能不能再吃到白姐姐做的点心呢?

第二十二章 暂解粮忧 晚夜篝火

    长盛和杨林森来到白家,白玉成被邀请到几家庆祝去了,二人被引到客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白玉成到了白霜家,这次可没空着手,直接带了五两银子,五贯铜钱。

    杨林森没客气,都收下了。

    几人会客厅落座。

    “白镇长,这次在你刚刚上任就来打扰,是想问问安稳村受灾严重,看看镇里能不能有些赈灾办法,冬天眼看就要到近前,村里没有粮食和衣物的话很难过冬,主要是没有遮风避雪的住所。”

    杨林森说完,喝了口茶,静待着白玉成开口。

    “林森,咱们说敞亮话,我也是上任才知道郡守知县下令各地官府囤积粮食衣物,才明白为何最近街上相关铺子早早关了门,早都被收集拉县城去了。而县城对村里灾情的态度,你我大家都知道,没说话就是态度了,难啊,安排三四百人的吃穿住用,你知道的,镇里接纳不下啊!”

    长盛二人知道这是实情,安稳村才比临江镇少一百多号人,这几百人塞进来真的不是开玩笑,吞不下。

    长盛拱手问到:“白大伯,镇里的粮食也全都拉走了吗?”

    “这倒没有,还有一批还在镇上粮仓,由县里的人看守,还有不少,不过前几日上任镇长离开时带走了这批粮食具体账目,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户曹大人或者知县大人案头,我们动不得。”

    “大伯放心,尽管把剩下的粮食匀一批给村里,我们叫人晚上撵马来拉走,可以连夜拉到木棉寨上去的岔路口,然后我们连夜背回村里,不易被人发现。少了多少不会有人追究的,也没人会知道少了粮食。到时候县里会不会来运粮车都很难说呢。”

    白玉堂心头大震,在座的白家众人也无不暗惊,长盛这句话可把他们吓得不轻。

    他们知道其他几家主事人前几天或多或少出了点问题,连选举现场都没能去。

    昨夜谈起的时候几家也几乎都认定是前任镇长留下那些人鱼死网破搞的鬼,而现在没有那些人的影子。

    前任镇长是好几天前去的县城,若真的是如长盛所说没人会知道这批粮食的事,那这件事信息量就太大了,偏偏长盛还说给他们知道,结合选举一事,白玉成不敢轻视。

    算了,事到如今,只能让白家跟着赚一笔了,到时候自己再扣一批,能剩多少剩多少吧,刚刚上任,谁相信自己做手脚?

    “好好好,我尽快安排,另外村里的粮盐供给档头应该已经断了吧,记得买点盐带回去。明天叫白霜带你们去潘家,他们有买盐门路。”

    “那更好了,多谢白大伯。”

    说完正事,吃过午饭,杨林森和长盛借口上街看看,长盛趁机溜回村子去了,准备安排村里的驮马到镇里驮运粮食。

    村里很多人家有养驮马,用来播种季节驮草粪上山种庄稼,收割季节再驮回粮食。

    大家凑了凑,一共六十匹健壮驮马,长盛看得直乐,乖乖,这六十匹驮马开到镇上还不得粮仓都搬空?

    夜色很安静,天上银河通亮,道路两边的远山在夜色里就像伏在大地上的巨兽。

    近百人小心地赶着马匹,出村的路难走,出了村,要到岔路口路才好走,可以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众人到了半夜赶到镇上,进镇的时候所有马蹄都裹布,防止惊醒镇上百姓,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窥探。

    白玉成看着如流水排队而来的马队,想哭的心都有了,搬完了够不够?自己还打算着让白家跟着发财呢。

    “长盛,你们这速度当真够快,这一次就能清空了。”

    “我也没想到就这么点粮食,白大伯,实在不好意思了,以后我们定有回报的。”白玉成心想,吃饭都成问题了,还谈啥报答,不过还是说道:“不碍事不碍事,万一到时县里有人来,我就说早就没了,作为你们支持我的回报,这点是应该的,对了,我叫人打开镇上的库房,财银不多,你们拿走十贯吧。”

    长盛眼睛一亮,这敢情好。

    他们本就打算留下几匹驮马在镇上采购物资,油盐、布匹,重中之重是牛皮纸,有这笔钱又解决了一部分问题。

    牛皮纸是一种很厚的压实草纸,宽大厚实,用桐油浸泡过,防风防霉防水包装都大有用处,这样只要大家搭的草棚厚实,加点牛皮纸在关键部位遮挡风雪,会好过很多吧?

    驮着粮食的马队由杨涛杨洪带队押送回村,保长和长盛他们留下来继续在镇上采购物资,终于把空着驮兜的马队塞满,众人回村。

    大家把粮食堆放在山神庙,一时间怎么分粮食的问题让人头痛。

    有的人家只有一两口人,有的有五六口人,人均平分吧,大小不一,人口多寡不一,这是大家的粮食,按户分吧还是不好说公平。

    实在没办法,只得先集体生活,集体开灶做饭,做好一起吃。

    经过几个月的改造,神庙周围被砍开好大一块地,大家的草棚也很紧实牢靠了,加上牛皮纸,住人足够,只是稍微简陋。

    日子归于平静,马上要入冬了。

    长盛如今不惧寒冷酷热,但是娘亲不行。

    他打算和娘亲到镇上过冬,打定主意不让娘亲再做以前那些辛苦的农活。

    母子商量后,他打算把大黑送给二林的爹娘,肥猪直接宰了熏成腊肉,可好好费了两天功夫,大黄和猫咪早都在大水过后不见了,希望它们都活得好好的,其他的,也没啥好带。

    长盛和娘亲来到庙里,准备暂时和师父他们告别。

    “杨翠,你和长盛就在村里过冬过年吧,不然你们去长盛外婆家过年也是不错的。要是去了镇上,举目无亲,过年的时候冷冷亲亲像什么话?咱山里人,不管有钱没钱,就讲个过年热闹团员,不论吃好吃歹,关起门来,几天年就过去了。富人家过,贫家也是过,待到来年开春,大家好好找个地方,重新建个村子,就安稳了。”

    杨翠缓缓说道:“他大伯,我想让长盛到镇上学塾读书,反正明年也是要去的,不如趁要过冬街上空出的房子便宜,现在就去租下来,到时候还可以省下些钱,让孩子提早熟悉熟悉环境,不认生的话明年踏进学塾要踏实些。反正也没啥家当好搬,若不是老天爷不给饭吃,谁也不想奔波,等来年重新建村,我们还会回来一起出力的,可不要不通知我们哟。”

    “言重了,肯定会通知的,要不带点粮食盐油去吧?肉食的话你们前几天才宰猪,倒是足够明年了,我叫他们去收收帮你们带到镇里去。”

    长盛接话道:“师父,让几位师兄帮我们把猪肉运到镇里就行了,山路不好走,找两匹驮马就行了。”

    实在是长盛的储物镯空间装不下,不然也不想劳烦大家。

    “好,今天下午好好吃一顿,算是给你们践行,感谢你们对村里的贡献,明早再走,不要推辞,当得起,就这么安排!”

    长盛母子回到雨棚。

    保长已经通知大家,今晚加餐,欢送长盛母子去镇上安家读书。

    其实大家共患难这么久,都舍不得他们离开,只是关系到孩子的前途,千百个挽留的话语都说不出口,读书,是离开祖辈生活的大山的希望,即便你读了书再回来,但那不一样。

    只有识字有知识的人才不会珍惜自己的所学,不识字的人,甚至愿意用生命去换后辈读书识字的机会,人生就是那么不平等,你珍惜的,恰恰是有些人最不在意且理所当然的。

    傍晚吃饭的时候并无饮酒,实在是就那么点存货大家都不够分到半杯,长盛直接拒绝了大家饮酒相送的盛情。

    过年的时候大家喝起来,更有滋味吧?

    幸好经过秋收忙碌和镇长选举一事,集体的存粮还是很多的,明年种子播撒下去,加上山间野果猎物,够大家平安接续了,长盛也觉得小小满足。

    到了晚上,三四百号人围着一堆巨大的篝火,无酒相庆,跳着村里流传下来的舞蹈为长盛母子祝福。

    这些天前前后后长盛家出力很大,大家也经过磨难更团结,一场欢送会,渐渐变成了大家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篝火晚会,大家暂时忘了灾情的痛苦,忘了居无定所的哀戚,兴致很高。

    若是酒量足够,大家都该醉得差不多了。

    忘掉痛苦,展望未来,总要往前奔,人活着才有意思。

    狗蛋在人群里找到长盛,拉到僻静处坐下。

    “长盛哥,看我有啥好东西,来走一个!”狗蛋偷偷装来一壶酒,先递给长盛。

    “好吧,走一个!”

    第一次喝酒,入喉刺激火辣,长盛好不容易压下酒气悄悄打嗝,喝了递给狗蛋,狗蛋也照着来一口。

    “长盛哥,等我学好武艺,你们学好学问,我就来镇上找你,到时候你和我,还有娘娘腔,我们结伴去京城逛逛,像大伯一样去闯闯江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再找几个漂亮媳妇儿,我狗蛋这辈子就满足了,等老了我也回村里,也和村里的孙子辈吹牛,再给我爹娘上上香,我就没啥遗憾了。”

    “好啊,到时候我们结伴游览国家河山,看一看京城风光。不过我们都读书,你不读书的话被二林欺负咋办,总不可能被他欺负一辈子吧?”

    “那有啥,他打不过我,嘴皮子再厉害都没有用,师父说了,好好揣摩《学识启蒙》上的道理,足够用一辈子,有的人学的多,不如有的人学得好。”

    “德行!你会识字,我在镇上会给你买书带回来的,你都要看,到时候我回来要检查的。”

    “我就对打架吃的感兴趣,你不是为难我吗?”

    “杨山,你是伯伯婶婶老来得子,他们肯定希望你很有出息,你别只想着打架。”

    狗蛋见长盛认真喊自己的名字心里就一怵,一起学的识字,自己就是说不过长盛哥,谁叫他是长盛哥呢?

    “省得了省得了!”

    二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很快狗蛋就倒在长盛腿上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依依不舍 告别乡亲

    天亮了,杨林森带了几个师弟在给驮马装货,顺便饮马喂粮。

    长盛在跟爷爷奶奶以及三叔道别,爷爷是个老实人,奶奶呢自来偏心得紧,对长盛爹不待见,连带着对长盛一家也不待见,几个叔叔还好,关系不好不坏。

    这一去,村里的亲人恐怕要更淡漠了。

    说来也怪,贫困山村,外人尚且相互帮扶,很多人家要是兄弟多的话,矛盾大多少不了。

    外人间吃点亏折点财算不得什么,难保以后还要打交道,讲究和气,只是若是亲人间的记恨寒心,也许真的再难修复了。

    两位老人只是简单的交代,长盛也只是简单的回应,这些年杨翠带着长盛吃了不少的苦,公公婆婆冷眼旁观甚至有些落井下石,远比不了左邻右舍,寒透了心,也就没来。

    倒是三叔不矫情。

    “要读书了,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好好读,读出个样子来,以后你老爹出狱,也算得上是给他争了个面子。我呢,也没啥钱,帮不了你什么,以后我下来到镇上赶街,自然会来看你。也不知道你们这走了还会不会再回来,以后长大,多回来看看吧,大人的对错小辈不用计较那么多。家里的事你不用想,我会照顾好。”

    “三叔,我会好好读书的,两位老人就劳烦叔叔们多孝敬了,等我读完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走吧,好好混出个人样!”

    “三叔再见!”

    平时关系不是很佳,看起来倒也还和谐。

    该说的话已经说得差不多,大家开始送长盛他们出村。

    几人牵马走在前头,后面的村民们也送到村口,大家心里有数,长盛他们这一去,就算以后会回来,大家也不是这么个见面光景了。

    毕竟外面读了书,和山里人肯定有些区别,大家都是泥腿子的时候,谁也别说谁,也没得说;若有人冒头优秀,还是会有些距离产生的,倒不是见不得别人好,也不是嫌贫爱富,只是一些微妙心思,大家在村里久了自然就懂。

    是以后的事了,现下的村民们还是很舍不得长盛他们离开。

    平时爱逗弄长盛的几个婶婶都红着眼睛,打小懂事的孩子,确实在村里很受大人们喜爱。

    长盛嘴甜爱喊人,认识的、分得清辈分的就按辈分喊,不认识、印象不深的人,看年纪喊人,不管对错,保管以后大人对面,说起来都是笑谈。

    杨翠这些年勤劳,又乐于助人,大家都承她的好,这些真真儿的感情,不管是为了更好地生存需要,还是确实帮到大家实实在在的忙,确实是很人情的。

    保长拿着个不知谁家装盐的罐子,走在众人前面。

    “长盛,这是大家凑的一点钱,你去镇上读书,大家都希望你能日后能考取功名,那样以后我们村在这十里八乡也是出名人的村子了,这就是大家对你的鼓励和期待,拿好了,大家心意,不许拒绝。”

    长盛心里感动,大家都要建房子,以后大把用钱的时候多着呢。

    虽然这罐子里可能每家就出了一文两文,甚至没出钱,但是,长盛抱着如重万钧。

    “各位叔伯婶婶,乡亲父老,长盛此去定会好好读书,他日有成,定不会忘了各位解囊相助,长盛谢谢大家了。”

    说完,眼噙泪花,向众人拜了下去,稍顿,才起身。

    “哎呀我就说这小子本事大了不厚道,你看他说读书有成才不会忘记大家,韩家小子啊,有没有成这村里都是你家啊,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嘛。”

    “婶婶在你小时候还喂过你奶呢,以后出名了把婶婶名头想个办法也报出去,就当报答婶婶了。”

    “就是就是,以后出去厉害了,就说是我们村里出去的,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我们村,你就说安稳村就是,不要加上什么云岭郡啊白水县啥的,让他们好找。”

    “嗯,以后我们要把进村的路修好,怕以后长盛当官回来不好走!以后你回来我来给你抬轿子哦小长盛!”

    村民们说了很多话,有些话长盛也不知是哪位乡亲说的,但每一句他都好好的记在心里,以后要是真的读书有成,定要让村子扬名天下。

    看着众位乡亲和善期许的眼神,长盛无以言表心里的感情。

    只得再次弯腰拜别众人:“谢谢大家!”

    村民又是一阵哄笑。

    “哎呀小娃儿经不起逗,你这腰杆子打直咯,以后遇到皇帝才拜,让其他当官的拜你算啦!”

    “他们逗你呢长盛,好好读书,读成啥样以后回来都要来婶婶家吃饭,你在镇上要和二林像兄弟一样互相帮助。”

    ······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村民热忱,保长只得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做各人手上的事情,我和杨师傅送他们出去就行啦!”

    众人哄笑着准备散去。

    这时候村长终于扒拉开人群,戴着个歪帽子,叼着个老烟斗。

    “等一下,等一下!走那么快干啥嘛?”

    转身看着停下的众人,嚣张到:“老子晓得你们都恨我,今天老子让你们再恨一次,来长盛,拿着,拿好了,不要感谢我,在镇上照顾下老幺就好。”

    递给长盛一小吊钱,说完拽得二五八万的走了。

    长盛只好收下,这老头村长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戚,还说给多少,这些年你肚子都吃大了,老不死的你就拿这么点?”

    “就是,我都鄙视你,以后还是帮你盖盖房子吧。”

    村长拿着烟斗一甩,烟袋晃来晃去,扒拉开众人往前走去:“去去去,别拿老子寻开心,我乐意。”

    长盛几人会心一笑,这老头儿,精明归精明,也不是没良心。

    武馆几人和保长把长盛他们送到岔路口才停下,保长拉着长盛,看着杨翠道:“杨翠,以后长盛读书你要好好监督,一家人出个读书人不容易,清松又没出狱,供孩子进学塾可不比在村里栽庄稼容易,以后你怕是要更辛苦了。”

    “我知道的三哥,供娃娃进学塾,辛苦些也值得,不算啥。”

    保长点点头转头对长盛说:“长盛,要好好读书,读书当了大官,你爹爹出来看到你当官了多高兴!是不?所以你一定要当大官了再去把你爹爹结出来,那时候就很有面子了,人家都会说韩清松的儿子有出息,了不起。”

    “我会好好读书的李三叔。”

    “嗯嗯,那就好,记得常回来看看。我和你师父就不送你们了,路上慢点。”

    保长叫长盛当了大官才去看父亲,是不想长盛小小年纪就知道他爹死了。

    说是为了他爹的面子,还真是,村里人,最忌恨几样东西,比如不孝忤逆,偷窃,坐牢。

    虽然长盛他爹说是冤狱,但也是坐过牢吃皇家饭的。

    这也是让长盛有个念想,让杨翠活着多个盼头,当时蔡捕头说那些话,保长估计就是顺带来村里通告的,只是碍于长盛,不好说而已。

    如今,保长也不打算说,多不容易啊。

    长盛拜别师父和保长,慢慢在路上走着,到了岔路口,路开始好走,师兄弟几个也闹得欢,杨翠看着一群孩子开心,本来被几个村里好友带来的离别情绪好了很多,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若是能有更好的地方生活,离开村里也没啥不好,这些年过的都是苦日子,要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也就是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熟地抛荒了怪可惜,唉,这应该交代让他们哪家用来种庄稼的,空着太可惜了。

    想到现在儿子的本事,学了学问,小小的镇子肯定是装不下他的,他那神奇变戏法一样藏东西的手段,还有那一身本事,真是让杨翠惊为天人的同时也对未来充满无比的信心,只要儿子在身边,就是家。

    是家,就安心,哪儿都能去。

    到了木棉寨,长盛本想去拜访老奶奶,想着人太多,不方便,也就没去了,悄悄路过,还怕老奶奶突然开门看到自己过门不入。

    等自己进了镇上学塾,回来再跟奶奶说起,嘿嘿,奶奶应该很开心吧?

    到时候会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呢?

    村里强撑着聪明、盼望着长大的孩子多是很苦,只有这样家人才少担心,长大了才能分担家人的劳作任务。

    只是他们想要的也很纯粹,不一定要很多,有就够他们受用很久;如果有还多,真的珍惜的不能再珍惜了,那些走走过过就散了的纯真,就是在那么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散去的,也许等某一天明白,才知道回不去。

    “娘亲,以后我成婚应该很早吧?”

    “你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哪里会很早?你要是有那么厉害十四五岁就考取功名那就很早了,就是不知道你有啥福气能娶到别人家的姑娘。”

    “等以后我成亲,我也要把我媳妇儿带到寨头,拜访她老人家。”

    “嗯,那你干嘛不直接在成婚的时候请她老人家去?”

    “我成亲肯定不是在村里,其他地方太远,她老了不方便。”

    “哟,志气不小哟,还要娶人家大处地方的女儿,就怕人看不上你。”

    “不要小看我,现在我可是很厉害的哟。”

    “德行!”

    “嘿嘿······”

    几人慢慢走,走到正午过点也到了镇上,先找了个客栈,喂马,吃饭,搬东西到房间里。

    长盛打算和大师兄在镇上找找房子,最好是大些,家具好点,安静。

    吃了饭,杨翠被长盛拉着找房子去了,留两个师兄在客栈看守货物。

第二十四章 离乡安家 暂时安定

    长盛和娘亲打算先看好房子,再购置居家物品。

    几人花了好些时间,从未时逛到酉时,太阳开始下山,杨翠看了好几间屋子都没太合意,女人似乎天生对买东西就不吝啬花时间。

    一直到桥头边上,才找到一间合适的屋子。

    主人家搬去县城住了,留下屋子让旁边的亲戚帮忙租卖,上一任租房的人家家里条件好,是来镇上陪读的,子女在临江学塾结业,也就暂时空了。

    屋子两层,楼下是一个当街的铺子,已经关门,进深通堂很大一直到吊脚到江水里面,楼下简单隔断,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生意,楼上四间房,足够用。

    杨翠看得很满意,但是听说一年一两银子租金吓得没敢说话,打算带着几位侄子辈再找找看,长盛一年学塾花销,加上报名费用,也不过才一百多文钱,这一两银子,吓得够呛。

    看她面色犹豫,房主亲戚赶紧说道:“这位夫人,这当街临江的铺子都是这个价,我们这桥头位置还更贵些,但是这几年租房子的人也不大愿租这种太大的地方,所以我们才标价一两银子一年。若是开年做生意的人们来了,这要一两半银子呢!你看这敞亮的通堂,楼上临江的屋子安静,孩子读书最好不过,要是你们当家的在这里,他肯定租了。”

    长盛刚刚看到上楼看屋子的时候娘亲明明很欢喜满意,这下不想租恐怕还是兜里没钱的原因。

    赶紧说道:“我们就租这个了,先付一年的钱,等下我们就搬进来。”

    转身对杨翠说道:“娘,我们就租这里吧,这儿楼上风景好也安静,我看书正好。”

    “对对对,这位小少爷说得对,这里去学塾也方便,到时候再做点小本买卖,孩子上学塾的钱就有着落了不是,也不至于在街上坐吃山空。”

    杨翠为难的点头道:“好吧,那就这里,这么贵的房子,以后你可要好好读书!”

    长盛摸出一两银子,杨翠看得直抽抽,这一两银子啊,就这么没了。

    杨林森倒是很淡定,白家老爷给的五两银子他都给长盛,五贯铜钱倒是一点没剩全拿来帮村里采购物资,谁还没点私心了。

    收了收据,这房屋未来一年里就是他们的,杨翠也很开心,既然花了那么多钱,自然是得好好收拾一番。

    几人回到客栈,一起吃了饭,就把东西搬到新租的屋子里,六七个人打扫几间屋子,速度很快,长盛偷偷用着灵气打扫,几人都想不明白怎么长盛做起家务来也比他们厉害。

    趁着街上还有铺子开着门,几人直接到了一个木匠的铺子里搬了一套不错的桌椅板凳,旁边的邻居看到杨翠带着一群半大的小伙子跟着跑上跑下,几个街坊都开始打听这个新邻居的来历,只是谁会想到一个村子里妇人能有钱租这种房子,一时间几人都打听不出来个所以然。

    等铺盖被褥,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搬进家,每扇门都换了锁,几人才休息下来。

    杨林森开口道:“大姑姑,这里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就回去了,以后你和长盛在镇上遇到啥困难,遇到村里赶街的人你就带个信回来,我们随时都会下来的,我们会每个月撵驮马驮点炭下来,这也可以一年节省好多钱。”

    杨翠笑道:“说留你们歇了今晚再走,你们非要说杨大哥命令重,那我就不留你们了,以后记得带着白姑娘来我这做客,让我看看哪家姑娘这么好看迷得我们林森天天往镇上跑。”

    几个师弟嘎嘎怪笑,杨林森顿觉大师兄的威信减弱,对送到门口的长盛母子拜了拜,几兄弟牵马走了。

    几人刚走,杨翠关好门揪着长盛的耳朵进到里屋。

    “说,你怎么会有银子?我这辈子都么见过几次银子呢,你长行市了啊,有钱都会背着我这个娘亲了?以后真当官了还得了?”

    长盛装作很痛的样子。

    “我错啦我错啦娘亲,这是镇长选举的事白家老爷给我们的,做感谢的,嘿嘿。”

    “嗯,了不起,把你手镯里的东西给我倒出来,我看看你藏了多少钱!”

    长盛哪儿敢耽搁,几下全倒出来,再三保证没有了。

    “真没了?我怎么记得还差一百文钱对不上数呢?”

    “娘亲,那天我和狗蛋逛街花了,买东西吃,后来我们三个还在馆子里搓一顿,所以,所以花了一百文钱······”

    “你说要是下次杨山来镇上找你玩,我问他那天你们吃了啥你说他会不会告诉我?”

    长盛暗呼大意,狗蛋就把娘亲当亲娘,要是问了哪儿还瞒得住啊?

    只得老实道:“娘亲,我花钱买了本《学识启蒙》送给二林了,他没读过书,都跟四五岁的小娃娃混一班去了,我们去找他他都不敢出来见我们,他姐夫家又不可能给他买这么贵的书,所以我就买了。”

    “好吧可以原谅你,不过手伸出来,五下!”

    杨翠自然转身要在门头拿细竹条,长盛看了一乐,哪儿有啊,这又不是老家。

    “略略略,你打不到我,你不到我,嘿嘿······”

    “真的吗?”

    杨翠在门后一摸,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细竹条。

    长盛心里大奇,哎呀怎么搬新家啦娘亲还记得置办这个嘛,完了,认命吧!

    胆战心惊地伸出洁白的小手掌。

    “娘亲,可不可以看在我把剩下的钱都孝敬您的份上轻点打?”

    杨翠把竹条放桌上,笑眯眯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呀,小娃娃用什么钱?我先给你保管着,等你长大娶媳妇儿用。”

    说着一把就把钱收起来放自己兜里。

    见长盛拿着竹条正自己打自己,顿时奇怪道:“你打自己干什么?我又不打你。”

    “娘亲说的五下。”

    “我只是想告诉你,竹条我还是备着的。拿来我看看打红了没。”

    长盛暗呼幸好我就假装打一下,顿时摆手。

    “不疼的不疼的娘亲,以后我再也不骗娘亲了。”

    “嗯,那现在还早,你把你的那些书拿出来好好看看,现在你该好好学知识了,看一会再睡。”

    长盛抬了个高矮正合适的板凳,在桌子边借着烛光看了起来,几本书都放在桌上,看得有些些跳脱,一会看这本,一会看那本。

    杨翠在卧室里收拾了一下,出来的时候拿着针线和鞋底,看到长盛在看书,就安静地坐一边纳鞋。

    见娘亲坐在身边,长盛也正襟危坐,认真地看起书来。

    烛光偶尔轻微摇晃,长盛看着书偶尔会读出声来,杨翠纳鞋的时候觉得针涩,便熟练地在发间一抹,继续着费心力的手工活,两个大小不一的影子被烛光照在墙壁上,很安静······

    长盛看着手里的《紫云法》,这部功法是仙界流传得比较高阶得修炼功法,是当年各族大战后人族强者强行推广开来的强大功法之一。

    随着时间流逝,人族仙界各修行势力分散称王,再不是当初仙界一统抗战百族的时候了,当初流传的功法有些自然失传,更多地是被各修行势力珍藏起来,壮大自己,早已经忘了服务人族的使命。

    据翼云子姐姐留下的消息,这部功法应该是在仙界绝迹了,最适合用来修行打基础,品质也很高,足以让自己修炼到渡劫成仙。

    《紫云法》是修炼功法和心法的合一修行功法,练到大成,发动功法便如藏身云雾,虚幻缥缈,灵气成深紫色,霸道堂皇,灵识也可以离体三百丈范围打探范围内的一切动静。

    修仙之人,只有在渡劫成为飞仙之后,才可以做到神识离体,查探、对敌皆可行。

    飞仙之下精神力都称为灵识,因为飞仙之下修行者战斗方式皆是招式和灵气运用互相配合,精神力不可能离开身体长时间单独存在,必须借助特殊功法或者载体才能一定时间内不灭。

    配合着《浩渺罗烟步》的话,自己未来很长一段修行时间里不用为功法发愁了。

    这是散修们梦寐以求的,也是大多数修行者想要的,毕竟可以让修行者打好基础能修炼到渡劫成仙的功法放哪儿都很值钱,应该是自己现在想象不到的值钱。

    长盛也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像翼云子姐姐一样挥手间天地色变,实在不行能到幽冥前辈的境界也不错。

    对了,幽冥前辈是化形期,那翼云子姐姐不就是合一境了马上就渡劫成飞仙大高手了?

    仙啊!超脱凡人的存在,飞仙之下的修行者,数量再多,对成仙的人就没多大意义了,挥挥手的事。

    长盛心神激荡,恨恨地咽了咽口水,也许自己现在最大想象力,也不足以想出修仙世界的缤纷绚烂吧?

    仙界,我一定会去。

    杨翠一瞟眼看到长盛这样子。

    “怎么?想喝水自己倒去,吞口水!”

    “没有呢娘亲,是书里讲的故事太震撼了,吓到我。”

    “能读书就是好,什么事看书都知道。”

    长盛一拍脑袋,对呀。

    “娘亲,我可以教你认字读书呀。”

    “我都这把年纪了,再过几年就是老婆婆了,学来干嘛?”

    “娘亲娘亲,学来有用啊!你看我现在在镇上,说不定过一阵到县里,再过过一阵到郡里,到时候我一人不好去,娘亲肯定是要和我一起去的。到时候去到大城里娘亲不识字认不到路怎么办?书上说有的大城骑马跑一天都不能穿城而过呢,你不想陪着儿子去看看?”

    杨翠听着不认识路,想着以后儿子要是往来无白丁自己大字不识一个的话,有些自卑,但是真的有那么大的城吗?

    想着想着,她也想好好看看这个世间。

    自己面朝黄土那么多年,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若是有可能,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也是不错的吧?

    她突然觉得活着的意义不再只是守着一亩三分地,不再是只守着儿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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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长安介绍:
逗趣少年,偶得修行机缘,他誓要让人族,绝世屹立,万古长安……绝世长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绝世长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绝世长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