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章 独处
惊怒喜怖之后,人的心神最容易放松,很好入眠的他,一夜睡到天光大亮,直到太阳正射眼瞳,他才神清气爽醒来。
看看周围依然寂静的林木,这里已经不是黑暗森林,也许心情好,很多东西,就会跟着顺眼,他只觉这些高大的林木,充满勃勃生机。
刚刚醒来,他不想想事情,可是,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灵气吸收速度在缓缓恢复。
那门像巨恶,在他的认知里,那神韵和样貌,极为和异族相似,可不知为何,昨夜开门之后,那种看起来就让人恐惧的神韵却无了,甚至自己如今连它的面相都有些模糊。
人族死后安葬,有人族之日起,便是头等大事。
虽然拿天辰子前辈修为高绝,绝不会如凡俗之人这般,讲究天地相合风水无绝,可也该不会这般,在自己坐化之地,树立一个凶恶的门像。
再说,这间屋子虽然很高大广阔,可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殿的样子,说是一个老怪物的研究室,那还比较贴合。
即便你是观星殿,可好歹也得如天玄殿这般,有棱有角吧?
大家都是独独一间屋子,差别也太大了。
此间唯一让他心悸恐惧的东西已经消失,一时无事的他,起身慢慢走向地宫,极为缓慢,他在感受,地宫外,到地宫里部,空气中灵气浓度的变化。
若是自己十分好运,林雪和木瞳她们刚刚出去,这里就可以正常修行的话,那么,出去也是可以期待。
只要这里的五行灵气正常,天地间的生灵迟早会被灵气滋养,开智启灵,踏上修行路,岁月积累之下,这里的修行者会越来越活跃,天道感应自然会越来越强,等宝婵顺势修炼到炼虚的时候,自己的血液已经可以被她剔除,到时候再用来召唤自己,正是用得恰到好处。
就是不知道以这丫头暴戾乖张的性子,在这一方大派的清微剑宗,能不能好好混下去。
剑修的脾气可是最臭的,修行极为讲究剑心澄澈,念头通达,宝婵她容易惹人厌,唉,操心。
揉了揉额头,他复盘着自己已知的消息。
以前的遗失秘境极为难寻,是因为它是一片无法之地,落入此间的生灵会被压制体内修为和神魂特性。
这样一来,虽然能祭祀做法召唤生灵的人修为强大,可天道感应微弱,这就造成,在遗失秘境召人出去,是一件撞运气的事。
林雪和木瞳她们能一次就被召走,恐怕和这里的变化紧密相关。
越靠近地宫,空气里的五行灵气越充沛。
甚至往日里,只能在高空看见的火系灵气,也开始以小比例增加的方式,混合在这下方的空气里。
“哈哈,如今我正常修炼,就可以做到水火同修,可我没有火系功法啊,这怎么办?”
“要是我现在在水火不平衡的情况下,继续修行,那么,将来会不会更难补全,平衡差异造成的元婴难关更难突破?”
也许只有自己是这样,也许有很多人也是这样,长盛自己修行的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他不知自己这样水火同修,吸纳灵力如喝水般简单,还不冲突的情形,是不是自己一家,也不知道,自己金丹期就有千丈灵识感应的本事,是不是也是稀奇。
自从他到了仙界,似乎自己看到的仙界,和翼云子、幽冥、木瞳他们说的不大一样,也和木双、孙行、林雪他们说的,也不大一样。
二林在自己飞升之时,那郑重的眼神,当是经历可怕的事情,可怎么自己,不是困在这里,就是困在哪里,能安心在仙界修的时间,不,是自己几乎就没真正的在仙界好好修炼过。
“我不适合在仙界待着?仙界跟我有仇?”
一边无力地抱怨自己,他已经进了地宫深处,话音刚落,他猛然惊觉,自己的方向有问题。
他飞快回到巨石,看着高高在上的火山。
它如一个巨魔,站立在天地间。
此时,他,地宫,火山,三点一线。
想起那晚巨虎待着自己和林雪绕了一个半圆到火山后边,他看了看地宫入口,针对自己。
惊呼道:“莫非这个地宫在火山的山根下?”
是了,一定是了!
地宫往里,一直是缓缓下坡,坡度极小,可架不住入口到深处的距离很远,那这样的坡度下,下沉了多少米的位置,就不好估算了。
再想起天辰子在此间解剖研究各族奥秘,无论如何,他都觉得火山和天辰子有斩不断的联系,可又说不上来。
也许,这里叫做遗失秘境,与火神消散的一半元灵也没有太大关系。
他嘴里念念有词:“遗失秘境、遗失秘境?”
不断重复,眼睛一亮,似乎想通了关节。
“莫非这里是观星殿的内部,叫做遗失秘境是因为撞到此间的生灵会被天辰子抓到活剐?”
接着他又自己补充道:“那些生灵实力都不弱,都能撞到在空间中流浪的观星殿,那至少是飞仙境的实力,才能勉强破开空间,这巍峨的火山,莫不是他处理各族神魂的地方?”
人就怕相信自己选择相信的东西,他脑海里无数疯狂大胆的想法在滋长。
天辰子研究各族奥秘,留下一本只字不提的《心念无恒》,就连最后成功的《九转仙体》,也才提及,时参考了三人魂魄和肉身,借鉴万族身躯优点所写,没有提及其他族类的神魂妙处。
当然,也可以想得通,这本功法本就是为三人所创的灵肉合一功法,不借鉴万族灵魂,似乎也说得过去。
听过三人羡慕妖族体魄强大的,没听过三人羡慕妖族神魂妙用的,若三人神魂接近他族?
额,这样的人,是人还是啥?
此时他再看火山,怎么看都像一个烧窑里的大烟囱。
“我要不要去看一看?”
这个念头一生,再也止不住。
左右不连累他人,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胆子反而出奇的大。
体内那个自己,好久没有出来和自己见面了。
“喂,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爬山啊?”
“找到好处我分你们一半呐!”
他一个人不会无聊到发疯,反而会发疯到无聊。
向四周的山林吼叫,包含着灵气威能的声音,被参天的林叶,快速吸收,消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声音没传出去多远。
“你们不来的话,那我就去火山咯!”
少年胆大归胆大,心里还是有些怕,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所去之地,总希望有人和他同行,希望有人知道他的去处。
悬崖上,一只巨鹰站在高处,看着极远处那块石头上自己发疯的人类,它也不知道他在喊叫什么,无聊地拍拍翅膀,准备把头藏在翅膀里,眯一个小觉。
却见那人转身绕过地宫入口,往火山奔去。
它振翅升空,下方排座的兽群顿时开始躁动。
这里渐渐适合修行,长盛也不再顾惜体内的灵气,全力往前奔去,无数林木化为幻影被他甩在身后。
突然,他停下脚步。
眼前是一个岔路,三株巨树挡在路口。
仔细确认了一下,没有人族脚印,这里的路应该是被森林里的百兽踩踏出来,呈一个‘丫,字形向森林伸出延伸,两条路的远方应该是林木要稀疏一些,在遮天蔽日的林木间,看得到亮光。
分岔分路口放着一个简易装订的木箱子,长条形,横放在地上在,周围繁花开放,在自己最近的一条路旁,也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箱;另外一条路边,也是繁花开放,他这才发现这里三株巨木成林,树冠蓬得不算太开,根系
绵延的树下,有低矮植物的生存空间。
“这两箱子,怎么这么像棺材?”
说是像棺材,其实只是大小形似,是用横木在外围封,跟棺材构造,半点关系没有。
他摸出一把刀,小心地控引着灵气注入,慢慢靠近自己右边这个箱子。
他紧张得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当夜被白虎老祖驮着穿过森林,可没注意到路上还有这么两条路。
只在半米地方,他伸手用刀挑开木楔。
额?
他脑袋里飞过无数只巨鹰,你们也学习人类制造木箱?
木板上深深浅浅的圆形坑洞,木楔也很粗造,松松垮垮钉在横木上,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副画面,一只勤劳的啄木鸟,用自己尖利的喙,在叼啄木板,旁边的空地放着几块一斤成型的木板,一群野兽在围观。
“这不对啊,莫非你们都已经开了灵智,只是我一个人在做小丑?”
“还好还好,林雪和木瞳也不知道你们已经开智。”
他退开几步,两路幽幽,通向森林深处,两个横放的木箱,加上昏暗的光线,看起来有些诡异。
“哎!你们把这放在路口,实在有些吓人啊!”
他轻轻激发灵气,手里的刀爆射出两道灵光,把木箱打得稀碎。
眼见把一株巨树的根块打了个大洞,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啊树兄,一时失手,一时失手。”
道歉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古人族、僰人族的御灵之法给他启示,山川日月,草木虫鱼,皆有灵,入山得小心。
破碎的箱子里什么也没有,他看了看身后的远处,总有一种破坏了主人家家物的的心虚感觉。
“嘿嘿,还好还好,他们没看见。”
他把地上的木屑收进纳戒,在奔跑中,随意丢在一处茂盛的草丛里,往不远处的火山赶去。
一百九十一章 合道共鸣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高空,无数飞禽在远处向着火山进发,下方的林木里,百兽争相奔走,正往火山方向赶来。
他在正面爬山,越往上走,他就觉得火灵力越旺盛,想要坐地修炼,可内心的好奇和现实里越高越浓的灵气感应,在暗示他,往上,再往上。
在凡界修行的岁月不久,满打满算才十二年,连绵雪山,他见过无数,体会过浮云遮望眼的缥缈,见识过会当凌绝顶的独立,亲临火山山口,他从未有过这般体会。
这座火山的大半个腰身,都布满林木。
可能由于地底温度比较高,这般高耸,并无雪线,山口下方两三里,是一片开阔的矮草繁花地带,看上去,就像一个矗立在天地间的巨人,在脖子上围了一条色彩缤纷的围巾,最上方两三里,是一些光秃秃,布满气孔的岩石,在许多岩石背后的背风处,积攒着厚厚的火山灰。
由于常年的山风吹拂,这些火山灰已经积压到一定的硬度,有些地方,都可以下脚不碎。
在这条光秃秃的岩石地带,打量碎屑般的岩石存在,很尖锐,常年被高空中的风吹蚀,触之即碎,此处火灵气浓郁至极,他的水系身法没有半点用处,只能小心翼翼,扶着山体,往上攀爬。
每一步到要小心,这个地段的山体已经接近垂直地面,一不注意,蹬落的石头可以从高处一直滚到林线,这种碎石,他在自己老家的山上见到过,容易碎裂,山体上缺水。
这样的火山,得多少年没有爆发了?
里山口已经很近,山梗隆起,向山口低伏,地势反而平缓许多,可以站住脚。
山体的圆围有多大,他不知道。
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火气,夹杂着一些黑烟,升入高空,不见回落。
“奇怪,这些火山灰被吹到天上,不再下落,那它们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下方的火山灰又是如何积攒的?”
他歇了一气,直接登顶。
看了眼远处山头山的太阳,似乎和自己齐平了。
“我登山用了这么久吗?”
他心里暗自震惊,自己可是一路使用灵气爬山,到了此间,有丰富的火灵气做支撑,可从来没吝啬过灵气使用,三个时辰左右?
“老天,这山得多高?”
太阳平照火山,在山下映射出好长远的一个阴影。
他背着太阳,往来处看去,地上的阴影就如一把长剑。
心里再次一震,回头看着远处的熔浆湖泊。
“这些都是原生岩浆吗?”
整个巨大的岩浆湖泊呈暗红色,可能是与空气相接的部分,温度要低一些。
在湖泊中央,出现七八丈大小的一块亮斑,岩浆不断翻滚,其他暗红色岩浆下,起伏的浪涌如大海之水,偶尔,长盛会听到脚下传来沉闷的‘咔哒,声,就如地脉在断裂。
那种闷锤一样的声音,提醒着他,这座火山蕴含着不可一世的力量,爆发之日,足以毁天灭地。
他四处观望,看到了远处,自己和林雪坠落的那一匹悬崖,岩白色。
“这是第二个白崖山?”
四处都是炽热,景致也大体相同,一眼望去,刚刚来此的他,竟没有新奇之感。
他顺着山口走了一段,发现自己连环形山口的三分之一路程都没走完,天已经黑了,这样的环境里,不会有其他生灵打扰,他找了个被山风刮的很干净的地方,坐着休息。
先打坐修炼一晚,彻底恢复金丹灵气再说。
他刚刚入定,便觉得心脏狠狠地跳动,这种跳动,不会让打坐的他惊醒,反而圆润如意,暗合他修炼。
此处的岩浆起伏一阵,他的心脏便跳动一次。
身旁岩浆的起伏并无规律,他的心跳得也无规律。
在他的神魂识海,自己来到
了一个岩浆巨湖里,他看见各种颜色的火系灵气在飞舞穿梭,犹如游鱼一般,他也跟着在湖泊里游动。
奔涌的明亮色岩浆对他亲昵无比,伸出手,岩浆犹如火焰精灵般,轻轻在他手上滑落,似乎这里的每一丝火焰,都是一个舞动的精灵。
“你们来自哪里?”
那些跳动的精灵笑嘻嘻跑远,并不答话。
心有所失的他在岩浆里快速游动,四处寻找那些消失的火焰精灵。
“你们在哪里呀?”
他的灵魂发出轻轻的呐喊。
在他的体外,一个巨大虚影在他身体上方浮现,看着下方缓慢滚涌的岩浆,满眼都是贪婪的神色。
这个巨大的长盛张开巨嘴,对着下方的岩浆湖泊一吸,那些夹杂着黑烟的火灵气,被他如长鲸吸水般吸进嘴里,这里浓浓的火灵气,变成一个倒着的漏斗,不断被他的神魂吸收。
这个巨大的长盛往远处的山下看了一眼,眼里满是笑意。
远处传来轻轻地嬉笑声,他终于在一处地方,看见了飞舞旋转的精灵。
“这是,一把剑?”
这是一把火焰形成的剑,乍看之下,如明亮的火铜打造,附着神魂感应,才知道剑身里面,隐藏着爆裂的火灵力。
他的神魂赶到一缕疼痛,这是被灼伤了。
飘开一些距离,他看到许多微小火焰精灵,就坐在剑柄顶端休息,他们在玩闹,他们在剑身上吸取火灵力,长剑溢散的灵气,会让他们舒服的大喊大叫。
每一个火焰精灵捕捉到意思火力,周边的精灵便会一拥而上,把他抛举,就像庆祝了不得的成就。
“来呀来呀,你快来呀!”
他们的眼睛,干净得让人无法拒绝,每一个精灵,都在闪动着可爱小巧的翅膀,在剑身周围螺旋飞舞。
他如梦呓一般:“好啊,我也和你们一起玩!”
这个时候,他犹如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自己和二林他们,每晚都会玩到很晚,月亮上了中天,一群野孩子还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疯玩,四周有很多高粱杆和玉米杆,那是人家收拢在一起,越冬的时候,尾焰牛马牲口的备料,出门就可以拉取,天寒地冻,不用上山挨冻。
他好像藏在一道岩浆背后,可爱的精灵们四处寻他,寻之不得。
“呀,我看到你啦,出来!”
哼,这样的伎俩,小爷我玩得多了,诈我?就不出来!
“快点,我看到你的衣裳了,出来。”
长盛躲在岩浆背后一声嗤笑,这真是当我傻?
火焰精灵们找了一阵,找不到他,有些慌了。
一些精灵开始大哭,哭着哭着就消散成几朵飘散的火焰,消失在岩浆里。
看到此景,长盛大为心疼,他见不得这般可人的小家伙们就这样消散虚无。
正要出声,自报位置。
只见顷刻间只剩一个稍微大些的精灵,双手叉腰,皱着明亮的眉毛。
“哼,我知道你已经回家了,下次我们不和你玩了,赖皮!”
额?这种招数你也知道?
长盛心里大为惊讶,这些火焰精灵,就如知道自己心里所想一般。
“但是,赖皮就要接受惩罚,我要回家告诉大人。”
你去呀你去呀!
长盛一时间恶趣不已,自己这是在做梦吧?
嘿嘿,欺负小朋友的感觉真好。
还不待他得意,一个水精灵闯入此间,他有筷子高,比那些火焰精灵,打了好几倍。
“水哥哥,那癞皮狗就躲在这里,他们都飘散了,他还不出来。”
火焰精灵对着周围指了一圈,眉眼间全是戾气。
额,这孩子刚刚已经生气了,这是在搬救兵?能不能好好说话呢?你全家都是
癞皮狗。
他刚刚如此想,那水精灵就如发现他的位置,一声冷哼,抬手一道水箭打来。
还在惊讶此处怎么会出现水精灵的长盛只觉得心口剧痛,他看见一些水滴溅射在剑柄上,那柄剑顿时摇晃,如同被激怒般,拔地而起,化为一把破天巨剑,灼热的气息扑打面门,长盛一下子惊醒。
心口处,水火交织的疼痛,似乎还有余感,他轻轻解开自己的衣衫,检查胸前。
前胸的肌肤上,只留下一层细密的汗珠,一阵微风拂过,瞬间蒸发无踪。
“这是真的?”
“还是假的?”
抬眼四望,感应了一下时辰,自己才坐定一炷香多点的时间。
他赶紧检视金丹,发现火系灵气已经大大超出水系灵气,金丹胀大到鸡蛋般大小,这已经是原本金丹快两倍的大小了。
“我的天,我又与自然共鸣了?”
经过两女在修行方面的指点,他为自己在进山寻找老金的时候,错过的与自然共鸣,后悔不已。
那时候修为太低,不懂得在与自然感应的时候,灵魂其实可以自主去寻找机缘,不论是什么机缘,只要灵魂索取,必然会得到自然的馈赠。
可是自己如今已经是金丹期了,怎么陷入与自然合道共鸣的时候,还是察觉不出半点异常?
“我刚刚甚至感觉自己是在和村里的伙伴玩耍?”
他懊悔地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
若是刚刚神魂反应过来,主动去亲近那些火焰精灵,也许自己的火系灵力会更为充实吧?
哪怕捉到一个火焰精灵,我都会修为大涨吧?
想起那个满脸戾气的火焰精灵,长盛只恨不得现在就把它抓出来摁在水里淹死。
他越想越气,指尖已经凝聚出一个水珠。
就如入魔一般,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在上下一些距离就无法调动的水灵力,怎么会在此时可以使用,并且成功在右手上凝聚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
一百九十二章 长剑
水球已经变成一个柚子大小,产生了手臂可以感觉到的下垂之力,他才突然惊醒。
“我这是干什么呢?和梦里的精灵过不去?”
“韩长盛啊,你已经十三岁了,成熟点好不好,要稳当啊。”
他对自己恨铁不成钢,右手随手一挥,已经膨胀到他满怀大小的水球往湖泊中间那块亮斑飞去。
“我!”
他惊住,转而才想起这是火焰,不是火油,这水滴掉在里面应该只是一声嗤响就会消失。
可心里越来越惊悸的感觉是怎回事。
水球才飞出不远,他想再凝聚一个水球把他打偏,一时间竟无法成形,只得弯腰在地上扣取石块,以试图把它击碎。
可是哪里知道,这里的岩石坚硬到用灵气灌注在刀具里都挖不出来?
哎对了,火灵力。
他心里一急,强行按照《紫云法》的运功路线,在丹田金丹里掉出浓郁的火灵力,一个火球凭空浮现在他面前,附着灵识,向那个水球击打而去。
在击打的瞬间,长盛后悔极了。
火球碰到水球,没有想象中剧烈的反应,反而是受下方暗红色岩浆的裂缝里,冒出的火灵力冲击,两者都轻飘飘一撞,往前向亮斑飘去。
心里悸动的感觉越来越浓,长盛撕扯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四处寻找藏身的地方。
“完了!”
他刚刚翻滚到一个山梗外沿的岩石背后,就听到火山口传来一阵杯水车薪的‘嗤嗤,声,接着是剧烈的爆炸声。
山体狠狠一震。
长盛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什么都没问题,可是这里浓郁的火灵力空间,突然出现一团浓郁的水灵力会怎么么样?
他不敢想,甚至这一刻,他都想到了死亡。
火灵力是五行灵气里最爆裂无常的灵气,威力巨大,焚烧万物。
他紧紧抱着身子蹲在岩石后,尽量减少岩浆喷发时,自己不被坠落的石块砸到,只求岩浆不四散涌流,否则,这块岩石也不是自己的挡箭牌。
“轰轰轰!”
山体一阵震动,他看见无数岩浆被抛射到天上,那巨大的能量发泄,就如自己在青龙江捉到宝婵的时候,那巨大的瀑布激流。
大股大股的黑烟升腾而上,一些冷凝的岩浆已经变成石块,开始在他四周坠落,那巨大的惯性,打得四周地面不断震动。
流星火雨激落一阵,歇了下来。
长盛听到岩浆翻涌的‘噗噗,声,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立马转身逃命,但又怕岩浆溢出山口流淌,那样的话自己根本无处躲避,如果待在这里,至少还可以站在岩石高处。
他毛着胆子翻过山梗,朝岩浆湖泊里一望。
一把火红的巨剑,在岩浆的亮斑里缓缓上升,只看剑柄的造型,和他刚刚合道自然时,神魂所见,一模一样。
“我的天哪,莫非刚刚,我的神魂深入了岩浆下方?”
那些暗红色的岩浆表面开始形成密密麻麻的明亮裂缝,空中也对应闪现出一个圆形阵法,整个岩浆湖泊向下一沉,然后是被地底巨大的压力压迫喷发,直冲天际。
巨剑缓缓上升,无数岩浆喷发,正上方高处的空间开始出现一圈一圈的涟漪,虚空在振荡,一圈圈的黑气在聚拢,形成一团巨大的厚重黑云。
在此刻,长盛发现自己的灵识感应恢复,此间开始充斥着各系灵气。
他张着嘴,那把巨剑已经千丈长短,看样子,剑尖还在岩浆里有一段长度。
“什么人可以锻造如此长的一把剑?”
突然的,他就想起天辰子,也许只有这种远古星辰化作命魂的大修士,才能锻造出如此利器。
黑云越来越重,压在火山口,大半截剑身被它吞噬,高空中隐现的阵法纹路一顿,那些
明亮的火焰线条化作一个个玄奥的火系符文,纷纷投入长剑,其表面开始浮现出一个个火系云纹,沿着剑刃两侧分布。
一声轻轻地铮鸣,渐渐终于脱里火海。下方激涌的岩浆顿时停止,浓郁的火灵气被剑尖吸收,这个巨大的岩浆湖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枯萎,萎缩,环形湖泊的边缘岩浆,已经化成一圈坚硬的岩石。
“这到底是灌注了多少火灵力?”
长盛无法形象,有人利用天地为炉,锻造了这一把神兵,看着剑身上一个一个的火系云纹开始形成,他狂咽口水,这把剑,自己想要。
才过了不久,岩浆湖就已经冷却,就如缩进地底深处,在正中央最开始出现亮斑的地方,向下凹陷凝固成一个圆形的托底,就如寻常百姓家的水缸,会在正中的底部,打留一个碗大的凹陷,用以沉积泥尘。
最后一丝亮光熄灭,上升的长剑一震,四周开始刮起大风,那团巨大的黑云里顿时电闪雷鸣,风力狂疾,长盛赶紧回身抓住岩石,死死抵挡风力。
下雨了,倾盆大雨。
不,直接就是飞流直下。
这样的场景,他曾见过。
一坨厚重的雨云悬浮在天上,里面的水滴下坠成雨,在其下方形成瀑布一样的壮观景致,这跟村里的孽龙走水,很类似。
还不等他回忆往日的凶险,整个巨大的火山口已经溢出水流,它们均匀的围着火山口泄露,这是长盛在遗失秘境第一次看见这样丰富的水量。
整个高大的火山顶部,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型泉涌。
上方巨大的长剑如失重般坠落,直直插在真正的湖泊中间,激起巨大的浪花。
被淋了一头水的长盛此时根本不顾生命危险,这样的天地神迹,值得冒险一观。
湖泊开始沸腾,冰凉的水体和炙热的长剑相遇,发出不绝于耳的淬火声响,一阵阵水雾被蒸腾,水位在快速下降,又被上方垂落的雨水快速填满。
“我去,用一湖水来淬火?”
今天的所见,刺激得长盛各种飚话,千想万想,实在想不出,着巨大的火山被人用阵法压制,在祭炼一把巨大的长剑。
不过,仔细一想,这就对了。
难怪这里林木参天而茂,却不见山间水系,原来,水灵气都被阵法连同火山能量一起封禁在这里,此时的火山口不断向四周释放巨量的流水,长盛终于觉得这方天地拥有了完整的样子。
飓风渐止,雨瀑不歇。
已经入夜的高空,开始浮现一个个星辰,今晚的天上星,似乎格外的明亮。
不知过了多久,雨云滴下最后一滴雨水,整个世界才恢复安静。
“这下,该结束了吧?”
向下看去,地底只剩下七八丈大小的一汪泉水,整个剑身呈淬火后的红黑色,许多巨大的铁屑在剥落,下坠,撞在山体上,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乖乖,这把剑,谁拿得动?”
正在心里暗翻白眼,长剑突然一震,骤然化为一柄三尺半的长剑,对着围观的长盛一剑斩来。
“他娘的!”
吓得亡魂大冒的长盛赶紧侧身躲在岩石后,一声轻响,足足可以让他躲避的岩石被平平削断,斜面的切口,上半部岩石在重力下,向他躲藏的这一方滑动砸落。
看着向下翻转滚落的巨大岩体,他已经忘了骂娘,正要转身逃命,却不知长剑什么时候已经在身边,一转身,他的右臂被剑尖刮出深深一个血槽,鲜血直流。
“我......”
想骂又不敢骂,这样的神兵利器,绝对是有灵的,若是惹恼了它,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他移动,剑尖就移动,不过,一直在对准他的眉心。
眉毛紧皱,那种被锐物相指的压迫感,让他灵台一阵颤动,整个识海都在
翻腾。
“莫非它是那种铸成之后需要血祭开刃的神兵?”
管他丫的,长盛转身夺路而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这把剑下。
背后那种巨大压迫感,让他的逃命脚步如在泥沼。
水系身法,已经不管用了。
心里焦急的他看见林线里开始冲出百兽,空中盘旋着许多巨大的飞禽,在向山上涌来。
可由于刚刚的大水冲击,这几乎垂直的山体已经站不稳脚跟,纵使他们四脚多蹄,也是一样。
看了眼背后如影随形的长剑,哀叹一声:“我这是看什么稀奇呀,命都要丢了。”
心里一发狠,他直接蹲下身子抱紧双臂,任由自己在山上滚了下去。
后方的长剑一顿,倏而加速,对着下方的兽群飞去。
他感觉到手疼脚疼心肝儿疼,这么高的地方,不断地撞击在岩石上,好在,终于滚进百兽之中了,要血祭,不用我了吧?
他扶着一个树干起身,才发现自己已经滚到了森林里,上方传来兽群嘶吼的声音,他赶紧往上而去,踏在林线上,他看见火山口的高处,出现一道一米方圆的火焰通道,长剑正悬浮在通道里,缓缓上升。
通道是长剑激发的剑气,由下而上冲击着高空。
许多巨大的飞禽正在用自己尖利的爪子,把走兽抓起来,投在通道里,它们巨大的身躯被通道主动吸纳,瞬间就化为一滩血水,消失在通道里。
它们不是相助相亲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自相残杀?
他看见那些走兽没有反抗,就像很信任飞禽一样,不过,它们的眼里都闪烁着疯狂的神色。
无数走兽被投进通道,血液被长剑吸收。
它就如一个巨魔,在贪婪地吞噬着生灵的血液。
突然,通道上空出现一个黑点,接着,开始扩大,长盛看见扩大后的黑点后面,开始出现一片山峦,他失声到:“斩破空间?”
一百九十三章 悟剑
林线以上的位置,百兽还有很多。
巨抓入肉,那些野兽的眼神里只是快速闪过痛苦,接着就被疯狂取代,长盛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没有谁理他。
“你们到底为什么啊?”
那种巨兽被吸纳的砰砰声,一团团巨大的血肉飞洒,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心灵,这就像一场屠杀,这就是一场献祭。
几只飞禽投下走兽,振翅欲飞离通道的吸纳范围,却被上方不远处的空间豁口,一瞬间吸走,长盛看见它们出现在另一个空间的山峦里。
巨大惊喜取代巨大的愤怒和恐惧,这是出去的时机,错过再难遇到。
“哎,你们等等我!”
飞禽被吸走,就像是一个讯号,剩下的百兽极为暴躁,飞禽们抓提走兽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
下山容易,上山难。
纵使有《浩渺罗烟步》相助,他也体会了一把百兽滑足的尴尬。
站起来,倒下。
心头大急的他掏出兵器,在山腰挖了一个斜面向山口的平台,使劲一跺脚,他高高飞起,一次就落在火山口的山梗上。
此时的百兽已经不需要飞禽抓取,它们被巨大的吸力,吸进通道里。
长盛在通到的底部,反而没有感受到半分吸力,感受到的,是极大的压力。
他只能全力站在原地,挪步都无法。
看着一个个飞禽野兽被空间吸走,他眼里隐隐冒出血红的戾气。
他不想出去吗?他真的如对两女诉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吗?
不,他想,非常想!
紧紧握住拳头,他缓缓开口:“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这一声包含着他浓浓的不甘,包含着他极大的愤怒!
可他只能定在原地。
待到山下的最后一只野兽被吸走,长剑如喝多的醉汉,摇摇晃晃坠落而下,速度不快。
压力终于消失,天上的豁口已经弥合,再看不到半点踪迹。
长剑坠落到与他齐平的位置,失望至极的长盛打着哭腔,也极为愤怒恨声道:“你他娘的为什么啊!”
一道灵气打出,长剑被他击飞到湖底。
“噹!”
“咚!”
还未来得及发泄快意的长盛猛然惊住,长剑被他击飞,要落在湖底的时候,下方突然浮现一个水行大阵,正好掩盖住下方仅剩的水体。
飞坠的长剑正好一剑钉在阵法上,发出一声巨响。
它在拼命往高空上升,阵法在拼命把它往下拉,两者力量一样,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心生戾气的长盛眼睛一眯,寒声道:“你不是想出去嘛?你不等我?那我帮你一把!”
看准位置,架起身法,他从高空坠落。
接近阵法,他恰到好处伸出手,双手握住剑柄,利用自身坠落的冲击力,狠狠往下一按。
“咔擦!”
两支手臂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断了,只剩皮筋相连。
有他的帮助,阵法把长剑缓缓下拉,此时的剑柄都已经没入水绿色的阵法之下,尤不解气,长盛靠着岩石,用脚站在阵面上,全力输出自己体内的水灵力,长剑下坠的趋势快了一丝。
他的眼神里闪耀着报复的快意。
慢慢、慢慢,长剑被阵法禁锢,拉扯到水面。
半截剑身没水,其上的剑身中央,开始出现一条水绿色的灵脉,长剑剧烈颤抖,似乎极为抗拒水灵气的注入。
剩下的水体一震,化为一颗巨大水球,漂浮而起,化作一股细流,在剑柄的正上方注入,整个剑柄呈深沉的幽绿色,剑身上半截的灵脉也跟着改变成同一种颜色。
阵面上方的人大笑不止,镜面一样的阵法却突
然破碎,他猛然坠落,脸颊在剑刃上留下一道血迹。
这一刻,长盛没有其他想法了。
挣扎着把自己断了的双臂拢在一个合理的位置,他在忍着痛苦,等着体内的灵力滋养,愈合断臂。
至于一旁的长剑和涌进脑海的联系,他半点不理。
他在一觉中醒来,断臂接口处麻麻痒痒,好像是刚刚愈合完毕。
抬头看看上方的天空,明月正当空。
“这就是人们说的坐井观天吧?”
他自得其乐,似乎这样看月亮,有一种不同的美感呢,千万芳华,一口装了。
看了一阵,他才拔起插地的长剑,放在身前比了一下,有些长,都快到自己膻中穴了。
“就你叫玄天神剑啊?你不是很能吗?”
他随手就把它丢在一旁,眼神里极为嫌弃。
就地打坐。
一旁立在地上的长剑轻轻一抖,自己把自己拔出地面,慢慢浮空,慢慢向长盛靠近,那小心谨慎的样子,看起来极为委屈。
它蹭了蹭长盛的衣角,用剑尖拉着,往外拽,坐着的人不为所动。
它用剑柄轻轻碰了碰他刚刚长好的手臂,衣衫上还有血迹,长盛依旧不理。
他彻底入定了。
这里有充足浓郁的水火两系灵气,火女离开之时,告诫自己要勤加修炼,早日水火平衡,突破到元婴。
心念里想到火女,他心里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受,仿佛她就在身边。
“你真的是火凤吗?还是火灵呢?”
“如果你是火凤,那,你是不是翼云子姐姐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呢?”
儿时的惊险,长盛很怀念。
他已经醒了,但任由玄天剑如何动作,他就是不理它,村里叔伯们打熬猎鹰,就有这么一个过程。
它突然横立,对着长盛的额头刺来,距离极近,才顿住,间不容发。
微风带起长盛飘逸的发丝。
睁眼,冷漠地看着眼前的长剑,他语气缓慢:“我可以成全你!”
这样冷漠的语气,这种如见蝼蚁的高高在上,在说完的瞬间,他都佩服自己的演技,自己原来还可以这样?
长剑一下子立正,肃立不动。
见如此,他再次开始打坐,脑海里不断翻页着《太微剑法》,修行至今,长盛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兵器,很多时候,靠拳脚,更多时候,就是那一柄玄铁短刀傍身。
如今偶然得了这么一把惊天动地的神器,不修剑道,都有些对不起自己这份运气。
先天为神,如今的仙界,除了一些上古之时流传下来的顶级神兵,可称作神器,仙界安定之后,万族炼器师炼制的的器物,已经极少有敢冠之以神字的兵器。
这把剑的锻造年岁,恐怕比如今仙界的许多大仙,还要来得长久。
长盛无法评价天辰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和玄门争锋,一生忙碌,暗地里干过不少让玄门颜面扫地的事,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采用了玄门的炼器之法,结合自己多年的脸器积累,用后天仙界的规则,锻造了一把神器,留给将来的人族。
玄门称之为玄门,他就把这把剑命名为玄天,中间还要加一个神字,名号也要压你一头,玄门不是灭神吗?那我偏偏就要把它叫做玄天神剑,等你以后的传人见识了它的威力,自然也会连带着向往一下神之所在。
关于在此间消逝的万族生灵,他们的神魂去处,天辰子依然没有交代。
在翻书的时候,长盛想着那些百兽,似乎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玄天神剑县级开刃,感叹之余,又是一阵唏嘘,万族万灵,谁不想好好活着?
哪怕稍微开智,在那些大修士的眼里,也不过是随手可以牺牲的工具。
稍稍驱散这些念头,他认
真回想起《太微剑法》的讲义。
世间剑道,不论你流于何派,起始就在于,一个字,意!
修剑之人,首重剑意。
何为剑意?即以身为剑之意,与剑相通之意。
所以剑修择剑,极为慎重,先养剑意,再寻佩剑。
静静沉下心,他也想试试自己有没有修剑的天赋。
剑,是剑修的第二生命,此话半点不假。
作为剑修最依仗的武力手段,剑修的长剑,在灵力属性、心意念头配合方面,和剑主人亲密无间,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这种人物间玄奥的联系,区别于其他各道。
哪怕有人身无半分灵力,他可能也会悟出剑意,甚至可能悟出剑术、剑势,当然,同样的感悟,有没有灵力配合,施展出来杀伤力,云泥之别。
炼器师为何不好惹?除了他们财宝极多,人缘广泛外,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朋友中,有剑修。
剑修看剑,胜过伴侣。
可见,炼器师为剑修打造本命飞剑,与剑修是结下了何等牵连,剑修作为最追求念头通达的人,又岂会坐视自己的‘老丈人,受欺负?
长盛心里有些气馁。
一开始,是玄天剑给自己巨大的危机和失望,现在,又是自己在冷脸打熬初生剑灵,它就像一个初生婴童,成长为什么样子,完全看自己的主人如何教它。
这主仆间还没正式见礼呢,中间的隔阂倒是不少。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幸运的是,天辰子在心中思索许久之后,还是觉得,得让后世之人,也知道在远古,有着自己这么一位风采不输玄门七子的修士,为人族留下了一把杀伐之剑、守护之剑!
想了想自己在凡界的守城战斗,想了想宵林城的守城修士和佟城主,长盛自己心想,这把剑,和自己的心意,应该是相符合。
狂风暴雨里的担惊受怕,烈焰空间里的百兽殒命,这里发生的一切惊险和机缘,都在随着长盛的念头渐渐沉静。
所有的经历和心绪,都会化为他第一次悟剑的基础。
而他,就这么坐在地上,身前,立着一把长剑。
一百九十四章 差一点
凡界天武国,云岭郡安稳村,此时大雨滂沱,年幼的长盛,和师兄正在一路急追,那孽龙走水,已经在岔路口下木棉寨而去,木棉寨桥头地势平坦,白水江江面宽阔,但看这水势,恐怕要有不少人家遭殃。
长盛全力奔走,大师兄被自己甩在后面的风雨里。
“不杀此龙,村民们的仇就没法报了,木棉寨恐怕有不少人遭殃吧,他们会不会迁怒安稳村,不让大家过路呢?”
所幸赶上趟,桥下龙头隐现,长盛持刀入水,几个回合下来,手提着那孽龙的头颅上岸,大师兄瘫坐在桥碑边,边哭边笑,长盛走到近前,杨林森一把抱住他。
四周的的木棉寨山民也看见了动静,人们都出来了,一边惊叹这水物凶残,一边对勇敢的长盛报以热烈的掌声。
大家想留下师兄弟,邀请他们进屋,换一身干净衣裳。
两人拒绝了,大师兄背着长盛,一瘸一拐往村里走去,只剩围观的众人对着桥头上的龙头议论纷纷。
画面一转,长盛此时正恐惧地看着眼前的山魈,它的眼睛格外瘆人,那咧开的大嘴露出四颗长长的尖牙,一口就把长盛的手臂咬进嘴里,一声脆响,肢体分离,他痛得满地打滚。
滚着滚着,他掉在了一个悬洞之中,里面全是人类的骨架,包含一些才腐烂不久的尸体,脓血随着地上的小道,流进一个祭坛,祭坛上有一株小树,得到血液的浇灌,它越发显得生机盎然。
长盛如梦方醒,一声大吼,拖着残躯,左手挥刀,狠狠一刀扎进山魈的脑袋,红白之物四溢,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此间骨架里埋藏的亡灵纷纷现身,不断谢谢他让自己获得转生,不受那山大王的诅咒之苦。
他收起刀,笑着走了,走到了白水县城。
他看见水元子伙同一团雾气四处伤人,许多男童女童被他掳掠到龙颈潭,两妖一边喝着人血、吃着人肉,一边大骂赤火蜥蜴那个笨蛋,白白占据了宝珠那么久。
每一口、每一嘴,长盛都觉得自己感同身受,那些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水元子见他出来,只是稍微惊讶,一道水法打来,他看见自己尸首分离,似乎世界正在离他而去。
在黑暗中睁开眼,他听到院长大人在小声晨读,哑然笑的他突然惊住。
“爱国爱民、忠君忠己,黎庶苍生,吾生之愿矣......”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拖着他离开,白水县越来越远。
原来是镇江城被围,城内百姓已经被禁止走动,皇帝拖着太子和公主,一边哭一边走,大呼苍天无眼,竟让李成峰那女干贼窃据国位,他刚刚出了门,便被一群原先的近卫军围住,李成峰越众而出,看着狼狈的皇帝,一挥手,刀剑加身,皇帝被剁成一地碎肉。长安在昏迷中醒来,见此情景哭到失声,李承泽一抹眼泪,道了声儿臣不孝,捡起一把刀抹了脖子,然而,周围的士兵照样补刀无数次。
勃然大怒的长盛就要冲出去斩杀赶紧这群乱臣贼子,突然想起娘亲他们还在西市。
“糟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见皇帝三人都已经死去,自己杀了再多,也挽不回天倾,他飞快往西市跑去。
娘亲带着天明天星在逛街,两个小家伙各自长高了些,二林这家伙骑在狗蛋的背上。
“大狗熊,杨婶儿今天出门采买的货物,都你一个人扛!”
狗蛋的个子很高大,肩膀上挂着各种包裹,似乎再加一个二林也是小菜一碟。
天明和天星在嬉闹,他们对眼前的长盛视若无睹。
“咦?是因为我长高了,他们认不出自己吗?”
杨翠刚刚在一个摊前付钱,准备转身叫住两个小家伙,猛然见长盛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眼睛里先是惊喜,接着就是
一阵失望至极的数落。
“韩长盛,你爹死了我就管不住你了是不是?”
“城里有事,你回来做什么?”
“你回来做什么啊?”
娘亲失望的质问一直在脑海环绕,如无数人在唾骂,长盛瘫坐在地上大哭,他从没见娘亲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自己,心里慌。
他解释道:“娘亲,陛下他们已经被杀了,我来护送你们出去。”
二林在狗蛋的肩上跳下来冷漠到:“我们也是修行者,护送婶婶出城有我们就够了,韩长盛,我张二林想不到你也是贪生怕、怕死之人!”
“不是的,我......”
不待他解释,狗蛋一个一个拿下手里的包裹,砸在他前方的地上。
“韩长盛,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长盛哥了,死就死了,你为什么要回来?”
狗蛋在质疑为什么不保护陛下?为什么不杀光那些造反的狗贼?
自己在最危急的关头,想着全是你们的安危,可你们,连我一句解释都不停,就一直在责怪我?
一直在责怪我!
周边还回荡着最亲近的人的质疑,此刻的长盛心如刀绞。
“不是这样的!”
似乎‘的,字的话音还在耳边,他在打坐中惊醒,才发现自己坐在湖底打坐呢。
虚惊一场!
他正要抹去额头的汗水,慢慢地,慢慢地,他收回手。
轻轻挽坐,他开始身体颤抖,一阵阵暴乱的灵气在四处激射,他的头顶莫名浮现一朵火焰,眼神里全是暴躁的情绪。
手臂颤抖,双拳紧紧握住,他始终没有去触碰身前的玄天神剑。
上方的夜空开始淡去,似乎远处撒来了阳光,天亮了。
他慢慢站起身,轻轻拔起身前的长剑,就这么别在腰带上,几个起落,纵跃出山口,看着远方朝阳的万丈光芒。
在背后小心解下长剑,用右手举了起来,轻轻注入灵气一震,剑身上淬火后留存的有些碎屑,被彻底震飞。
眼前的长剑长三尺半,三指宽,剑柄两掌宽距,幽绿色的暗沉剑柄,给人一种古朴的感觉。
坚韧双面两边,一边覆盖着二十一朵烈焰云纹,似火焰、似云纹、似浪涛!
护手下方的中间,延伸出一条和剑柄一般颜色的灵脉,里部浪涛翻涌,伴随电闪雷鸣。
他正欲凑近些观摩,长剑的神性光华骤然收敛,变成一把古朴的暗金色长剑,那些云纹,都变成淡淡的痕迹,附着在剑身上。
不强求了,自己,一念之差。
神剑认主,是有条件的!
一夜未见,下方的森林里已经奔腾着江河,巨大的浪涛声,他在山顶也能听见,一层晨雾相笼,不见森林。
照耀的金光洒在薄雾上,渡上一层金辉,遥遥一看,如置身云海之上。
“天辰子前辈,韩长盛辜负了您的期望,但,我不是那样的人!”
这似乎是对他们的抗辩,对长剑主动收敛神性的最后一丝解释!
“我!绝不是一个不敢上前的汉子!”
他用力挥了挥手里的长剑,似乎要证明自己说的就是事实。
道道灵气犹如朝霞般四散喷发,与万道金光相映如画。
若是一般人见到这样的景象,必定大喜。
惊喜于自己手中之剑,有此引动天地的威能。
长盛却是知道,剑灵只是给了自己这把剑华而不实的东西,主仆一场,它也没彻底绝了自己的希望。
这些,怨自己。
在他惊醒的时候,就隐隐觉得若有所失。
神剑有灵,择主之时,并没有看重主人的剑意有多纯粹,有多惊艳的剑修资质,而是看重,剑的主人,拿着自己,会做下什么样的事情。
这样的考核条件,是铸剑者天辰子设定的,在剑灵被封印在长剑的时候,这样的考核标准就已经在它的骨子里了,外力不可改。
自嘲一笑,长盛自言自语。
“也对,对于天辰子前辈来说,更看重拿着这把剑的人,可以为人族做什么样的事,你主动收敛,算是遵从他的遗命,并不怪你。”
作为现任的主人,他自然感受得到剑灵此事的心里为难。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我,还真的有些配不上你。”
“知道自己不够资格,就好好修炼,好好悟剑,不要像个怨妇一样对着我诉苦。”
声音极为的低沉磁性,长盛一把把长剑丢在地上,自己跳开了去,小心地打量着它。
他想过自己的剑灵可能是一个强横的妖族神魂,可能是一个可可爱爱的稚童,也可能是一个让人一见就心情好的美丽少女,可万万没想到,这是一个中年大叔,就听声音,长盛都在自己的脑海里补充了一幅中年美男子的画面。
想着自己刚刚说配不上他,他心里一阵反胃,这才发现自己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喂,能说话你就多说点啊。”
反正是自己的剑灵,有人说话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你怎么会如此幼稚?这是心神感应,不是说话!”
他的语气依旧富有磁性又冷冰冰。
有了好家伙,刚刚还在为自己彻底认主失败懊恼的长盛,反而来了兴致,抛下了刚刚对自己巨大的失望。
他就是这样,不会为难自己,这次不成功,那就下次咯,难道都认主了,他还会跑了不成?
“哦?心神感应,第一次听闻剑灵可以主动感应到主人的心思,天辰子前辈的炼器造诣果然非同凡俗。”
也许是觉得他太过幼稚,也许是觉得他太过缺少见识,剑灵直接就不再搭理他了。
看到自己这不大不小的马屁没有起到效果,长盛暗暗用心神命令剑灵说话。
“你只是最低级的滴血认主而已,你若再不知好歹,别怪我自己飞走。”
我去!
长盛心里一惊,听这样子,天辰子留下的条件是很多了?
这好歹是一柄绝世神兵,还是不要得罪为好,认主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一百九十五章 离开这方天地
自己昨天还想打熬他来着,这会显得自己很可笑吧?难怪一个剑灵都敢怼自己,韩长盛啊,你对仙界的神奇还见识得不够。
心里是有些怂了,可要让他嘴上认输?不可能!
“呵,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你若不服,自己飞出去便是!”
地上的长剑一下子立在地上,顿住,一阵沉默,剑灵的声音才在脑海传来。
“跟着你这么个口是心非的窝囊废,还不如我自解元灵!”
哎呦我去,元灵这两个字实在是吧长盛吓一大跳,他知道元神、神魂、灵魂等等各种关于魂魄的称谓,可是元灵的说法,他就只在此间听说过什么火神元灵。
先天之神才有元灵吗?
长盛嘴硬,不肯向他道歉,心里却焦急无比,一把神兵没了剑灵,那不就只是锋利一些的剑嘛?
一时为难之间,只见长剑破空,如之前般的金光通道再现,这次不用百兽献祭,玄天神剑本身的威能,就破碎了这方空间。
目瞪口呆的长盛看着远去的长剑,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就算想出去,跳不到那么高啊。
进入通道?
不要扯了,那些砰砰作响化为血肉的百兽下场,就在眼前,长盛可不觉得自己这区区金丹的修为,能顶得住这种神兵的威势。
他连自解元灵都能做得出来,还会想着保护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主人?
早知如此,我好奇个什么呀?
他在这里心思急转,空中的通道可不会等他,天上的空间被玄天神剑破开一个大洞,此时的它已经在洞口处消失无踪。
通道在慢慢缝合。
正在此时,此时听到山口里传来一阵巨响。一道巨大的火柱直冲天际,高空漂浮的火灵气被喷发的火柱吸纳,慢慢开始扭曲旋转,巨大的火柱上发现出一张张巨大的人脸,正是自己之前看见过的那些火神元灵。
“你快走吧!”
“你快走吧!”
......
无数个声音央求他快走。
可是,该怎么走?
急中生智,他浑身布满火灵力,跳进冲天的火柱,打算靠近空间缺口的时候,在火柱里跳出来进入另一个世界。
跳进火柱,才知身不由己,他被岩浆里的熔融物冲撞翻滚,根本辨不清方向,更悲催的是,他在随着火柱旋转,眼见通道就要消散,等到自己转到高处的时候,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心里越来越急,他甚至想就跳在一旁的通道里算了,死活拼一次。
可是火柱有巨大的吸扯力量,他每次跳出来都是差一点,不是被拉住膝盖就是被吸住脚踝,就是跳不出去。
在高处,一开始喷发的岩浆已经变成石块掉落,此时他更不敢跳出去。
身上的火灵力被暴躁的灵气冲击,被里面的石块撞击,已经接近破碎。
无数人影倏地在他面前凝聚出老者的模样,沉声问道:“你真不是火神?”
他此时内心急得不得了,哪儿还有其他心思想什么?
下意识怒吼道:“我真不是啊!”
什么火神水神的,哪儿跟自己有半个钱关系?
如果自己真的是火神,恐怕翼云子姐姐直接就会把自己带走,而不是留自己在凡界修炼。
事到如今,他明白,能掉到幽冥五炼之地的修士,哪儿有什么意外?所有的意外都是蓄谋已久!
“还是不认啊?好吧,我们送你出去,这次,你是甩不掉我们了。”
长盛烦躁不已,正要开口问他怎么送自己出去,火柱顿时冷凝成一根通天之柱,那些人影穿透老者的身躯,变成一颗拳头大小的火珠,带着剧烈的高温,硬生生挤进长盛嘴里。
“这里,我说了算!”
一开始他察觉到舌头口腔的焦
糊味,接着就是食管胃部的一阵暖意,还不待他细细体会,一层火焰在他身上浮现。
脑海里传来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赶紧跳出去!”
跳出去,还能跳到哪里去?当然是眼前就快消散的通道。
周身的火焰一阵晃动,他总算在通道里稳住身形。
白光一闪,他被送出了这方世界。
仙界,西陲之地。
“砰!”
接着是一阵乱石滚动的声音。
稍稍安静,然后是杀猪一样的惨嚎。
“啊!疼疼疼疼疼!”
在一片光秃秃的险峻山岳下,背阴的山沟里,长盛正在满地打滚。
衣服没了,眉毛没了,头发也没了,连佟城主送给自己的纳戒都没了,四周散落着两万块灵石,这应该是纳戒被挤爆后四散的出来的,幸好没有随着纳戒破碎而破碎。
检查了一下浑身上下,一身严重烧伤的样子,天玄殿和镯子还在。
水木两气最适合治愈伤势,长盛一边运行着水灵力,一边自己胡乱吹吹,山风微拂,那种凉悠悠又很麻痒疼痛的感觉,让他在这四下无人的山野里发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过了一天两夜,他身上的烧伤才完全愈合,新生的肌肤很白嫩。
挥手握拳,察觉到自己力气的增长,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心里一黯,非常感谢那些帮自己打磨体魄的百兽,自己几次三番洗筋伐髓,可能终于被百兽榨出了身体的潜力。
所谓风水轮流转,几年到了长盛家。
镯子里的衣物不知为何化为飞灰,就连那几本修行秘籍都化成灰了,只剩几截竹子安静躺着,略微有火燎的痕迹。
碧绿的纳戒里全是刀兵,在天辰子那里得来的几本书,倒是安然无恙。
只剩天玄殿了。
看着这些女装,长盛是拒绝的,可是,没有办法!
金丹又变大了三分之一,火灵力已经是水灵力的两倍,可是,现在全是空的。
准备过去捡起灵石吸纳,可是脚下一软,他担在石头上,半天动不了。
日头西斜,恢复些许力气的他,慢慢爬动,终于摸到了一块灵石。
如一个在沙漠里干渴坚持许久的旅人,他贪婪地吸收着灵气,在体内飞速转化为水灵力,如干枯河床一般,被烤焦的经脉,开始恢复活力。
心意一动,指尖涌出一朵明亮的火焰,顿时包裹住周围的灵石,巨量的灵气被他吸进金丹。
打了个饱嗝,他仔细感应了一下两系灵力的构成,水灵力,还差得很远,水火平衡之时,还需要时间。
经脉剧痛,提示着他现在吸收灵力可以,施放灵力的话,会忍受剧痛。
不穿女装的打算落空了。
最苦恼的地方在于,自己只要吸纳灵气,就会自动转化为两系灵力,平均增加。
至于那突然巨量增加的火灵力,可能是那老者做的怪。
想到这里,他突然捂嘴,看了看四下。
确认无人,心里狂喜:“这么说来,那火神元灵的一半,不就是被我得到了?”
火神元灵啊!
他忍不住地自己狂喜起来,丢了玄天剑的失望根本不算啥!
火神,先天五行神灵的火系正神,世间最强大的神灵之一!
“不对,那要是真的,我这水系灵力如何匹配得上?”
他开始回想。
自己在筑基期的时候,修行极为缓慢,但灵气是别人的很多倍。
到了仙界在金丹结成那一刻到现在,好像,增长的水灵力也不是很多,反而是莫名增加了一些火灵力。
现在,自己似乎是真的得到了一半的火神元灵,火灵力才突然增加这么多,那,自己要吸纳相当的水灵力,得到什么时候?
这神奇的金丹,似乎一直在给自己的修行增加难度。
当自己感觉到了瓶颈可以突破的时候,突然出现火灵力,这下好,的两系平衡,才能在相克之下突破元婴。
好不容易有了火灵力,又超出水灵力太多。
这可怎么办?
自己打从修行开始,就一直在吸纳水灵力,这才有如今这一点规模,平衡,实在太难了。
女装,是不可能的!
他招出刀具灌注灵气,对着木双的衣服就是一阵裁剪。
这些衣服的布料都很贵重,是真的贵重。
也很女式,相比其他几件,长盛选择了星空长裙。
好在天辰子炼制的刀具给力,各方划拉之下,终于让这些星辰暗纱失去神性,还是有些重,但可以自由穿搭了。
他裁齐了裙摆,裁掉了上身部分,就这么穿。
虽然上半身新生的肌肤细嫩如婴儿,但,也只有这样了。
晃晃荡荡,山沟背阴,他顺着往外走。
“哟,不是自解元灵嘛?掉在这里做什么?”
不远处的石头上,玄天剑已经没入大半个剑身,一团火光护在剑柄上,浮浮沉沉。
“火神,这神兵毁了可惜,你赶紧滴血认主!”
额,长盛有些不好意思,这剑灵几天前才要自解元灵呢,这时候救他,他会不会觉得尴尬?
沉默着走了过去,他听得出那是老者的声音。
“我要怎么做?滴血就行了吗?”
“对,剑身内里被破坏不少火灵阵法,需要你的血液温养神性,火神,多谢你带我们回仙界。”
半空浮现老者的头像,面孔上顿时切换成无数个人像,路留着看着仙界,似乎,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愿,就只是为了看一眼仙界。
“你们不是火神元灵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你们存起来?”
长盛发问,变换的面孔化成老者,他看了眼远处,神色复杂。
“火神元灵是我们,我们却不能代表火神元灵,我们只是天地间被他吞噬的火灵。”
“那你们......”
“我们修复此剑,就会失去灵智,化为剑身阵法的一部分,韩长盛,希望你日后山用此剑,造福三人,多谢!”
他一拜,潜进剑身。
看见和自己赌气的剑灵自解元灵,破坏了剑身阵法,需要这些火灵用自身灵性去弥补,而他们坚持千万年不散的愿望,只是看一眼仙界,千万年啊!
他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似乎,自己做错了!
拿着手里的长剑,怔怔无言!
一百九十六章 战斗
手里的长剑在不断恢复神光,渐渐地,这方天地都开始振荡。
他见识过玄天剑的威力,自然不敢继续这样大摇大摆的站着,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棱,他认真观看着长剑的变化。
以为这个修复过程不知要多久呢,没想到他刚刚藏好,手里的长剑就传来一声轻鸣,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他又怀疑起来,这剑身阵法,真的破损严重到几乎毁去此剑的地步?
不该,不该这样想,这可是个小气的祖宗!
他刚刚都没来得及问,那剑灵是否真的自解了,要是真的消失,那才是好事,任谁的剑灵,也不是个中年大叔吧?
而且还是那种动不动就嘲讽自己的中年大叔,这天辰子前辈考验人的方式也太奇怪了些!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一个好听的女声,长盛心里微微一笑。
“你没事就好!”
试探出剑灵真不是个大叔,他的心情也很好,这句话他是真心的,若真的让那些坚持了千万年的天地火灵为自己的小气付出生命的代价,长盛自觉,自己没有高人一等。
刚刚故意这么想,就是想利用剑灵可以主动感知着自己心思的能力,暗示自己这个主人,其实不喜欢男人。
剑灵听出他语气的真诚,有些不高兴到:“好了,初次考验,算你过关,不过,想要利用本姑娘为你征战杀伐,你还是修为提高些再来打扰我吧,神灵之下,你就利用玄天剑本身的神性对敌,都已经足够了,我要沉睡,吸收仙界的规则之力,完善剑身阵法,你死都别打扰我!”
“本姑娘?你是人族?”
没人理他。
长盛没想到,这剑灵真是个姑娘,也没想到,这还不是最强的玄天神剑。
他不至于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可是,有一件神兵傍身,总是有底气一些。
剑灵的话刚刚结束,剑身冒出一阵红光,老者浮现身姿,有些尴尬。
“小友,我们也没想到,这剑灵如此顽皮有灵性,她完全可以控制这把剑!”
这下,长盛的心才真的落地。
虽然不知道这些火灵为何对仙界那么有执念,可若为恶仙界的人,又岂会在死前只是流露出想看一眼家乡的眼神?
“你们没事就好!”
老者不觉得敷衍,身为天地之灵,他自然听得出长盛是真心。
“来了故土,不知身安何处,长盛小友,我们可否借你金丹栖身?”
额,听说过住神魂、住识海的,丹田的也有,可是住金丹的?这,现在它只是一团固化的灵气呢!
长盛犹豫了一颗,倒不是吝啬,是觉得新奇难解。
“这,可以?”
“水火可以相济,自然是可以!”
这种玄乎的说法,长盛有些吃不太准,不过,自己着实实在他们身上得了大好处,就凭赠送林雪姑娘雷灵,这份人情就小不了。
仙界西陲之地,都是清微剑宗地盘,自己以后的修行,有着落了。
“那你们刚刚是在修复什么?”
“我们只是在恢复一下玄天剑破开空间损失的威能而已,阵法里的火灵力已经补满,待到小友成就金仙之时,亦可放心对敌!不过,此举也损耗了我们灵性,小友,我们也要沉眠了,你一定要多多吸收火灵力。”
金仙?我可没敢想,老人家你别吓我,以前就想来仙界看看,现在我只求能正常修行就好了,不要动不动又掉进阵法秘境就好。
还不用经过主人家的开门迎客,长盛已经发现自己的金丹上多了许多细细的火焰,想来,这就是他们的化身了,至于敢让外物寄身,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胆子有多大,不,是无知。
先天神灵有强有弱,剑灵沉睡前告诉自己的神灵之下,应该就是金仙之下了,这一点
,在老者的话语里可以间接辅证。
至于长盛为何突然开窍去试探玄天剑剑灵,无他,全因为天辰子这块摘牌。
能在远古之时就把牛皮吹破天的人,以他的心气,一生心血炼制的兵器,会当场反主?
再怎么有个性的剑灵,铸剑之人也不敢这般任性吧?自己差点儿就被吓住了。
这一次,赌对了,那问心的梦境给自己提了醒。
不过,这剑灵是怎么不怕自己命令的呢?
神魂太弱?可自己的神魂,不弱吧?
虽然不知自己为何有另一个自己为伴,可毫无疑问的,他就是自己的神魂。
长盛已经不是凡界那个修行小白了。
是滴血认主太过低级?
不对,也不是,在天道誓约面前,可不要小瞧一滴血液的作用。
唉,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想了,此时的他心情大好,看了看远处,往山外赶去。
过了一山又一山,他才走出这些大山,至于现在置身何处,他也是一脸懵。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密密麻麻的大山,这个地方好像有点儿熟悉,又有点儿记不起来。
“站住,你谁啊?”
眼前这几人没吃错药吧?哪有在荒郊野外,拦路就问你谁的?
这是要找茬?长盛立马全身戒备。
“我谁?”
指了指自己,长盛乐呵乐呵,扭了扭自己的半身围裙,他看中了一个个子和自己差不多的修士。
“对啊,你谁?”
眼前几人年纪不同,打扮各异,看起来就有些凶煞,定不是什么好人。
“我啊?玉面郎君,飞白!”他神态和初次相见的飞白雷同。
“玉面郎君?恶心谁呢你,哥儿几个,抄家伙!”
那最先开口问他的毛髯汉子眼神一戾,把自己手中的战斧往地上一靠,轻轻一拖,火星四溅。
其他几人见他这神态,纷纷解下兵器准备战斗。
“哎哎哎,我说哥儿几个,相逢是缘,咱动刀动枪多不合适?我只是路过,哎,路过,你们请便,请便!”
长盛一边打着哈哈,赔着小心就要在一旁让路而过。
这几人修为在金丹期,高低不同,可人人气息浑厚,一看就是久经战斗的修士。
根据自己在林雪那里得来的情报,清微剑宗辖境内,修士不准随意杀戮,哪怕是散修之士,有了矛盾争斗,都要找最近的宗门出面,解决争端。如果矛盾不可调和,那么双方是生是死,可以在相关宗门的见证下,进行死斗,胜利的一方可以活着出场,宗门不会追究他任何责任,反而还会帮他疗伤。
这几人一言不合就想动手,看来,是外地修士。
不是他害怕,现在的经脉还有伤,输出灵力的话,剧痛无比,就如河道逆流一般艰难。
现在能不动手,咱就不动手吧。
身体情况不合适战斗,他倒是想绕着边走了,可几人被恶心到了,不答应啊。
这玄天剑宗西陲发生的这种事,搞得大家云里雾里,宗门这是乏了悬赏令,让大家来此地探明情况呢,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活人,定不能让他轻易离开。
几人瞬息而动,占据五行阵位。
毛髯汉子臂力惊人,巨大的战斧被他横指长盛。
“这里最近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来,我等兄弟不为难你性命?”
这口气,这霸气,长盛都误以为自己遇到拦路劫匪了。
见几人已经占据有利地形,不经过一番战斗是不可能轻易脱身了,他反而不急着走了,小心问道:“性命无碍,那就是伤残自理了?”
一个公鸭嗓的书生舞弄着手里的短剑,气笑到:“老大,这小子遛你玩儿呢!”
毛髯汉子大怒
,这轮得到你小子戳穿?
又不好教训这不识颜色的同门,只得把怒气发向长盛:“我等是白云山下属修士,奉命前来探查玄天剑宗西陲之地有何变化,这位道友,你从山里出来,想必知道诸多变化,你若把详细情报卖与我等,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相比于公鸭嗓和其他几人的跃跃欲试,长盛高看了一眼这毛髯汉子,此人只是见自己站正脚步,就开始改变说辞,显然,他不想战斗之后,自己的团队出现死伤。
不过,有些事,从开始就注定了结果。
长盛慢慢招出一把刀具,背后的裹着的长剑并未解下,他怕吓跑了这些人,到时候自己衣服就飞了。
“公平买卖!”
几人眼睛一亮。
哟,这人是个散修?
也对,玄天剑宗下属的宗派修士哪穿得如此不伦不类?
“好,我先出价!”
毛髯汉子确实是不想多生事端,他接过话,自报身份:“白云山属下,神刀门所属!”
要不是长盛听说神刀门已经在金仙大战中尽皆毁去,可能真的会以为他说的是真。
他就像终于找到了归属,假装大哭道:“各位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说着,便像寻到亲人般,向几人里身形和自己最相近的剑客走了过去。
此人身为剑客,恐怕是几人里战斗力最强大的存在,趁尚未拉开距离,解决了他先。
可别人也不是傻子,见他不走向最近的毛髯汉子,反而走向自己,那剑客‘仓啷,抽出长剑,指着他:“再进一步,死!”
眼看演戏失败,长盛立马更伤心了。
“王师兄,我们在神刀门见过啊,当日门里派我们四处抓捕凡人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
毛髯汉子大惊,莫非这人真的是神刀门的人?
自己确实在不打半年前去过神刀门,不过,神刀门鬼影都没一个了,这人死就死了吧!
长盛本想将计就计突然袭击,奈何别人也是铁打的心,他还未释放灵气,毛髯汉子已经挥斧横扫,带着‘呼呼,的风声,这重量和速度,要是捱实在了,恐怕当场就交代了。
“小爷不装了!”
长盛手里的刀不过筷子长短,几人哪里料到这威势如此骇人?
只是一道灵气从刀里爆射,毛髯汉子顿时被他斩为两半,肠肚撒了一地,这一幕极具冲击性,还不待几人散开,他横扫而过,除了剑客反应极快飘然上升后退,其余三人皆被斩断双腿掉在地上。
打铁趁热,逃脱的先不管,几道灵气打入,地上几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击碎金丹和魂魄,转世的机会也无了。
一百九十七章 这就打发了
彻底解决四人,长盛看着往远处飞速逃遁的剑客,学着二林的样子,歪嘴阴阴一笑。
我不会飞,可我会跳啊。
他都不想用自己的身法惊吓那个亡命奔逃的剑客,有些欺负人。
直接双腿微蹲蓄力,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转眼就追上那人。
“道友,别急着走!”
长盛本想留他性命,问一问情报,奈何那人自知逃不了,拿出一块玉牌,张嘴吐出一口逆血,一张打碎玉牌,这才转身停下,微笑道:“道友,何事?”
他自认为已经发出信号,长盛不敢杀他,可长盛经历过几次生死,斩草除根的江湖规矩还是懂的。
“没事!”
剑客无声倒在地上,长盛捡起他的长剑,收进天玄殿。
“丢人啊,御剑的剑客,还比不过我用腿!”
话语鄙视,可他已经飞速赶到了四人葬身之地,长衫外套已经被斩断了,只剩裤子还能用,看了看自己下身的裙摆,长盛硬着头在死人腿上扒下长裤和靴子,又扒拉一些衣裤,快速把玄天剑裹好,自己穿好后,赶紧向远处逃去。
本以为救兵到来需要些时候,可他才在平原上奔驰五百里路程,便发现前方有许多浮空修士相向而来。
飞快把纳戒和镯子掩盖在土里,试了试自己经脉的承受程度,他一拍胸口,气息快速衰弱下去,变成一个病恹恹的年轻人,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两方终于接近,他做出一副怕事的猥琐样,绕边绕边的想要绕开而过。
前方领头的炼虚老者见他这般虚弱,不似修为高深之士,赤裸的上半身暗一块亮一块,就像得了气血瘀滞之症的病人。
“来者止步,可见后方有人战斗?”
长盛立时老老实实恭首站立,往自己的来处看了看,似乎风尘不忍回味,长盛拱手到:“回前辈,这些天并未见过仙师战斗!”
红袍老者浮空一丈,居高临下,其他浮空的修士见他停下问话,也不停歇,向前飞去,后方的地面上有许多修为不够的弟子在飞奔。
“嗯?”
那红袍老者发出一声质疑,精神压力扑面而来。
果然如此!
长盛早有准备,经受不住威压,他闷哼一声,恰到好处倒地,挣扎着起身,顺势把背上包裹着的长剑解了下来,做拐杖拄地,似乎是想要解开包裹,可扛不住威压,手一软一个踉跄。
老者眼里的怀疑减轻了许多,不再扫视玄天剑。
“长老,要不要将此人搜魂?”
一个弟子在后方追上,抱拳请示。
“嗯?”
老者这下是真怒,一个金丹弟子都敢指点自己做事了?
“好,交给你了!”
眼见就要蒙混过去,这该死的修行者偏要多嘴,长盛心里恼恨。
老者再没看长盛一眼,那弟子愣在原地进退不得,搜魂吧,大部队正在快速开进,自己留在这尾巴上,在玄天剑宗的地盘内,自己未必安全,不搜魂吧,长老又说交给自己了。
后方的弟子无声越过两人,那人等了一等,待到长老远去,看不见背影,修为低的弟子已经全部在前方百丈以外,他才阴笑着对长盛一张手。
长盛毫无力气,被他抓住脖颈。
“你上路......”
他还未来得及说完话,长盛的手掌已经探入他的胸腔,捏碎了跳动的心脏,脑门轻轻一撞,对方的灵魂已经消散。
轻轻稳住他的肩膀,跟着众人的方向慢慢走了几步,长盛哀求道:“前辈,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有看见仙师战斗。”
远处最后一个弟子回望一眼,转身往大部队追去。
见押后的探子追远,长盛迅速鼓起灵气,化出一朵火焰把眼前的人化作飞灰,捡起
自己的东西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知道,以炼虚期修为,此刻恐怕已经到了几人殒命的地头,说不定已经发现异常往回查探了,不杀已经杀了,必须在他们再次赶到之前,逃出炼虚期的万丈感应范围。
“你在捡什么东西?”
长盛耸然一惊,他竟没察觉到此人靠近,这人扛着一个昏迷的玄天剑宗弟子,袖口的三道小剑标记,是身份的象征。
难怪此人金丹期,就敢独自押后,居然捉了一个元婴期的清微剑宗弟子。
对此人的本事,长盛立马直线高估。
“没什么,捡了一把刀!”
他张手拿出一把弯刀,一道弧形刀气喷发,巨大威力声势,吓得那人一抖肩,把人丢在地上,往一边跳开躲避攻击。
没想到反应如此之快,长盛直线加速,在路过的瞬间,把地上昏迷的人收进自己玄天殿,风驰电掣往前方逃跑。
“这人速度如此之快?”
他的速度把对方吓一跳。
不过惊讶之后,那人也飞快追了过来。
对于自己的速度,长盛有充分的自信,在凡界之时,红鱼、二林他们的速度就远远落后于自己,上次惊险之后,佟舒她也说自己的速度大大异于常人,身后追来的人虽然也速度不慢,可对比自己,还是要慢上两分。
他不敢逗留,解决掉这人,一是他刚刚出手的时候这人反应太快,战斗嗅觉敏锐,而来,后方可能还有其他修士往回赶,和他纠缠,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好结果。
白云山是一直和玄天剑宗不对付的宗门,而清微剑宗只是玄天剑宗的下属宗门,这些人最高不过炼虚期的修为,就敢成群结队闯荡清微剑宗边界,显然是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敢如此,就得有相当的力量匹配,虽然只见识过对方炼虚期的修士,可长盛这种情况不敢赌。
由于林雪下意识就把清微剑宗当做是玄天剑宗一家,说话之时老是说剑宗,让长盛误以为,她和宝婵都在清微剑宗。
那人渐渐被甩开,长盛还来不及高兴,只见后方的天空快速飘来一朵红云,他想到了那红袍老者,全力加速之下,细思急转,干脆不逃了,就在原地慢慢走着。
一脚踹出一个小坑,把纳戒丢进去,恰到好处用右脚推土掩盖住。
由于距离的关系,老者刚刚到,那金丹后期的修士也到了。
“好滑溜的泥鳅!”
老者见面就是含怒一击,长盛却心里大喜,此人激发的灵力威势,不过是和自己全力用刀具激发的威势相当,只要操作得当,未必没有脱身的机会。
他在心里真诚地感激了一下天辰子,立马招出天玄殿,在攻击临身拿那一刻,自己把自己收了进去。
身在天玄殿的长盛后背都是冷汗,可别说受到击打,简直连一丝震动的感觉也没有,好奇之下他附着灵识在天玄殿表面,观察着外面的人。
只见那老者和金丹正在目瞪口呆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大坑,可此时那还有长盛的身影?
他们发现不了我藏身的天玄殿?
金丹修士喉咙咽了咽口水,平日里知道红云长老是十大长老之首,可没想到,长老竟如此威猛,那人一声气息浑厚,比自己还强盛三分,一身身法速度直追元婴中期修士,没想到,也不过是长老一挥袖的事情。
心神激荡之下,他拱手到:“红云长老威武!”
这话说的心服口服心神俱往,老者也极为受用。
好歹是炼虚期,调整能力快多了,在修士行礼之前,他就已经压下自己心里的怪异感觉,一副高人模样,坦然接受了弟子的敬拜。
“嗯,此人先前骗过我,又在你手里逃脱,想来,是有些本事,为防走漏风声,本座只好亲自结果了他。”
金丹修士的地位似乎很不
错,老者说完,还接着到:“赵林,你到此境,指日可期,此番探查清微剑宗,实在有些凶险,虽然你修为能力都不错,但是一人押后,未免太过危险,随我走吧!”
这番话,在实力为尊的仙界,可是对后辈极大的评价。
赵林俯身敬立,红云显然对他恭敬有礼的样子极为受用,微笑着把他带上自己的灵力云朵,往来处飞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天玄殿如此好用!
长盛在里面笑得前仰后合,这就打发了?
可惜的是不能控制着天玄殿自己移动,不然,这一路不是平平安安?
他这才有时间查看了一下自己救下的清微剑宗弟子。
此人呼吸均匀,似乎只是昏迷。
“咦?女弟子?”
长盛很想打醒她,但看了看此间闺房模样,散落一地的兵器,为防止姑娘多想,还是决定到了安全之地,再把她放出来,自身的一些秘密,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
她性命无碍,长盛打算立马奔走,快些把其它宗派侵入地盘的消息传到清微剑宗。
正要出去,心里一动。
不对,那红云长老和赵林看起来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那个赵林,不向红云报告抓到清微剑宗弟子之事,也不泄露自己的空间法宝之事,岂会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
对自己再怎么自信,真是连检查都不检查一下的?看那作风,纳戒他们都没捡,也没少杀人,岂会这般大意?
也许是自己多想,但刚刚只是自己取巧,知道天玄殿经得住敲打,万一自己再次暴露,对方是炼虚期修为,恐怕自己就玩不转了。
一番权衡,他还是决定稳当些,就待在坑里,这里面呼吸修行无碍,多等等也不打紧,安全为上。
打定主意,他直接把杂乱的刀兵扔在地上,把剩下的衣物放在床的里边,好久没有舒服睡一觉了,木双姑娘的床,正好可以借来一用。
就这样,他在床上四仰八叉躺着,只觉得浑身惬意。
地上还靠墙昏迷这一个女弟子。
一百九十八章 还是暴露了
经脉受损,下意识运行着《紫云法》,丝丝凉意,十分舒爽,他慢慢睡去。
过了一阵,地上的人睁开眼,先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满地的兵器。
再看向床上,那人赤裸上身,睡得死猪一样,气息深沉。
咦?那是女子的贴身衣物?
这人真是个奇葩,怎会有如此男修?
地上的姑娘心里疯狂鄙视,赶紧检查起自身状况。
外套完好,内襟口子没有解开,灵力运转如一。
她运起灵力,慢慢接近,此人是外宗修士,入侵我清微剑宗?真是该死!
长盛睡得死沉,她又把气息控制得极好,就这样,她举起了手里的刀,就要斩下。
许是长盛睡得舒服,转了个身,脸朝外,趴着继续睡。
女子手一僵。
这不是他?莫非是你救了我?
疑惑的她看了看床上角落里叠好的女子衣物,看了看自己靠着的墙角,伸出手按了按绵软弹性的床,这人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她再次看了看长盛的面孔,缓慢后退。
只察觉他功法在自行运转,却看不出他的境界,一时间不敢多举动,她轻轻把刀放回原位,自己如之前般靠在墙角,装晕。
一个人熟睡之时,是最没有防备之心的时候,大多情况下,修为境界会在此刻显露,她看不出此人修为,以为他是一个修为比自己高得多的修士,赶紧收敛起息。
安静。
经脉愈合,熟睡的长盛有所感应,浑然不顾一旁还有女修,一下子在床上坐立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握了握手掌,牵开自己裤带,看了看里面的肌肤。
脸上表情十分开心。
真好了,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检查完身体,他赶紧趴在窗子上,把灵识感应附着在天玄殿上,往外查探。
自己依旧还在大坑里,外面蓝天白云,草长莺飞,一派好风光。
“我睡了多久?白云山那些人真走了?”
地上的女子辛苦忍住满脸的男儿气息,此人就在她身旁晃荡,这登徒子,爱好特殊,起身了竟也不避讳?
她气苦,又不敢主动发出灵识感应此人。
长盛转换着视角观察,发现外面确实没人了。
不小心踢到一旁的女子,他才想起,还有个人在这儿呢!
立马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看样子,还是在深度昏迷中。
“喂,你这好端端的,女扮男装干什么?被那赵林扛了一路,吃了不少亏吧?”
“外面已经无人蹲守了,我要在什么地方把你放下好呢?”
“你现在可不要醒来啊,我现在可没穿衣服!”
本来她已经十分辛苦忍耐,此人说话却就对着自己耳朵,还隔得那么近,这天杀的小贼!
长盛还想说着,突然发现眼前的人耳根红了。
那一瞬间,他都有种逃跑的冲动,这,好为难人!
“我才刚刚养好经脉,现在,你睡床吧!”
他大着胆子把她抱在床上躺好,还把手脚规整,盖好被子。
“那红云长老炼虚期呢,很厉害,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我出去探探路,安全了我们再去清微剑宗。”
强撑着胆子说完这些话,长盛逃命一样来到外界,大口大口吸气。
这糟糕的经历,为男头一遭。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空气好清新。
“怎么,不躲了?”
他想转头,却发现自己扭动脖子都困难,刚刚自己急着避免尴尬,一样东西都没有带出来,纳戒还在不远处的泥土里呢。
该认怂时要认怂。
“前、前辈,您老真是慧眼如炬,我这点生存把戏,自然是逃不过您老法眼!”
拍马屁,只要他想,说出来都不重样儿的,自小练就。
一番语气极为真诚,老者都怀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赵林,不过,心里是极为好受。
“你身上有空间法宝?”
老者开门见山,旁边的赵林平静得很,只是一脸好奇扫视周围,似乎在帮老者查补。
“回前辈,是有一个!”
“交出来!”
交出来也是个死,不交也是死,对方完全可以杀人夺宝。
“前辈,它还未认主,我不能主动操控它!”
“哦?”
这下,老者眼里来了兴致,看来此宝神异,远超自己想象。
“嗯?未认主?”
长盛急到:“这位赵林兄可以作证!”
老者神色一寒,赵林脸色巨变,万万没想到,这小子女干猾似鬼,死也要拉自己垫背。
“长老,此人不仅有空间法宝,还可以收走活人,弟子抓到的清微剑宗弟子也......”
“哦?这般神异,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半路而来,想必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别人,安心地去吧!”
赵林都来不及把话说完,已经神魂俱碎,软踏踏倒地,长盛心里一寒。
他确实想挑起两人的互相怀疑,寻找时机,可自己还是低估了空间法宝的诱惑力,此人竟不惜灭口一个宗派内天赋奇佳的弟子,也要得到自己的法宝,仙界真正的残酷,在长盛面前慢慢拉开序幕。
“前辈,我也不知道此宝是何来历,只要前辈放我性命,我愿意双手奉上。”
老者阴鸷地看了他一眼,话都没说,挥手就要把他打死。
“前辈前辈,你可别打我,你要是不放过我,就算把它引爆,我也不会留给你!”
真是惊喜越来越多,红云长老做梦都没想到,这法宝竟然如此之好,不仅可以储物装人,竟然还可以由物主主动引爆,这样的空间法宝,已经是很高级的随身物了,似乎上宗之内,都没听说过哪位仙长有如此宝贝,自己真是撞大运了。
长盛落魄的样子不像宗门修士。
“你身上的靴子,是哪个叫徐征的弟子身上的吧?不得不说,你的速度很快,我倒是好奇,你这小小金丹,如何做到?莫非是法宝的缘故?”
一时间想不到脱身办法,长盛只得顾左右而言他。
“前辈,他们几人见面就要打杀我,晚辈只是自保而已。”
见他不正面回答,老者心里愈发认定是法宝的功效,才可以让长盛短时间内跑这么远。
他一个金丹尚且如此功效,若是到了自己手里,日后对敌之时,岂不又多了一种手段,而且还可以自己收藏自己,红云心里火热,却也不敢再将长盛顺手抹去。
反正弄死金丹也是一挥手的事,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这样的宝贝,他不敢赌!
“又不能长久住人,看来也没几分神性,你还是......”
作势又要挥手,长盛心里一愣,大喜。
争辩道:“谁说的,它不仅可以载人加速,还可以在里面躲藏一段时间,前辈打我那一掌,我在里面半分震动都没感受到。”
他前半句还唯唯诺诺,后半句说得斩钉截铁。
无他,他也不敢赌对方有没有窥探神魂波动的本事,自己说谎之时,必须要骗过自己,才能不心慌。
殊不知他这么一说。老者反而迟疑,松开对他的威压禁锢,把他提到自己的身前,在他手臂后背不断拍打,这才停手。
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长盛眼睛里闪着星星,极为崇拜:“前辈你这就是摸骨相龄之术吗?”
老者看着他,依旧不言。
他做出一副十分赖皮不要脸的神态:“前辈若愿意教授我此法。飞白愿意
献上法宝,以后鞍前马后,任凭驱驰!”
仔细检查了长盛的修为和骨龄,老者还是有些心惊。
这小子修为之深厚扎实,三个赵林捆起来也比不上,重点是这小子灵气运行路线玄奥无比,看来是修行了高深的功法,可这西陲之地,哪儿来什么高深功法?
对了,他从异变之地杀人出来,莫非他的机遇和异变之地有关?
长盛只是找机会求生,老者却一瞬间联想了很多。
这次上宗白云山,隔着好几个等级宗门,直接下令让下宗修士奔赴此地查探,获得有价值情报的人,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这小子看来和此地关系匪浅,若是掏空他的消息,自己安全不说,还能拿到好处。
自己这个年纪了,炼虚期已经艰难无比,若是能再进一步,那么,又可以增添许多寿元,先稳住这贪婪的小子,用完再杀了,这简直两全其美。
毕竟玄天剑宗,也不是谁都惹得起!
他还是没说话,不过,眼神已经变得和蔼许多,就像看着一块良才。
长盛低下头,心里忐忑,已经心神联系了天玄殿里的兵器,说了这么多,他就是要老者给他一个放开禁锢的机会。
“好,你可拜入我门下,侍奉左右,以后,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确认此人没有搜魂之术,长盛才知道自己虚惊一场,那接下来演戏,就好办了。
“飞白,拜见师父!”
老者坦然受了,其实抛开其他因素,他还真有收长盛为徒的打算。
他也不生疏关系,开诚布公到:“这是玄天剑宗地盘,那些仙长自然不会和我等小修一般见识,就算要收拾我等,也是派一些下宗修士来教训我们,这么多年摩擦,这仗还有得打。”
长盛做侧耳倾听,站在一旁。
“你是在这西陲之地得到的机缘吧?此次打探,所得的情报,对你我师徒,在宗门的好处大大有用,你可明白?”
话都说开了,长盛哪能还不明白?
只得应声道:“我等散修,入得门墙已经是万幸,只要师父所问,徒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这样的识趣,老者倒也脸色好了些,他也没指望几句话,就能让一个亡命的散修归心。
一百九十九章 君子好逑
一边应付老者,一边在用灵识呼喊着天玄殿里装晕的女修。
“姑娘姑娘,醒醒!”
他语气焦急,女子气息平稳,没有醒来。
“姑娘,我知道你醒了,再不醒来你我都要难逃一死了。”
他加大声音,女子只是矜持而已,此时已经睁开眼。
“道友何事?”
“先前抓你的赵林已经被这个炼虚期红云长老杀了,刚刚我见你脸红,出来化解尴尬,正好被他逮着,此刻他为了套取情报准备收我为徒,情报问完的时候,就是你我身死的时候。”
长盛语气坦诚,生死关头,大家都能面对之前的小尴尬。
“那你要我怎么做?”
不愧是清微剑宗弟子,面对生死的时候,丝毫不慌,满是冷静。
“地上的兵器你看见了吗?你可以随便捡起一把,等到我把你放出来的时候,你只管全力激发,砍他丫的!”
砍他丫的是什么意思,女修没听过,不过,大概是明白,叫自己出去就全力出手。
他捡起一把大弯刀,好奇道:“就凭这个,我们就可以战胜炼虚期的修士?”
“你做好准备,我有极大把握!”
“好!”
他有些分神,生死危机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
“飞白,你这是在心神联系法宝里的人?”
老者一语中的,长盛心里一抖,赶紧出声到:“这疯婆娘非要说是我玷污她清白,正在寻死觅活呢。”
老者洒然一笑,这点时间,哪儿能玷污什么清白?多半是那自诩名门正派的清微剑宗弟子想不开而已。
见他不说话,长盛以为他是不信自己的话,赶紧补救到:“师父,这法宝真奇妙,独独一间屋子,就像个大号的棺材!”
看来是必须拿出血本了,成了师徒,老者不好明着讨要法宝,可做徒弟的,不能不长记性。
空地上出现天玄殿,在长盛有意控制大小下,真就跟棺材差不多,只是任谁来看,都觉得这是一个缩小版的单独大殿而已。
老者笑着看向长盛,他赶紧拱手告罪到:“师父见谅,刚刚徒儿是为了保命,故意相欺,这宝贝,已经认主了。”
这话倒是真的,老者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觉得此人要真是自己的徒弟,似乎也是一桩美事,可是鉴于自己之前的言行,想要做真正的师徒,彼此心知肚明,不可能。
他一挥手到:“飞白,我见你坦诚,修道也颇有天赋,该死的,我起了爱才之心,你走吧,趁我还没改主意!”
额?这是什么情况,老头儿,我都准备发招了,你才跟我说这个?
心里一惊,长盛不知道是不是此人已经识破自己的后招,只得愕然到:“师父不知我等散修之艰难,见到师父,虽无师徒之实,可飞白已然真心归附,若是师父不嫌弃,我这就解除认主,将此宝献于师父。”
红云长老心里烦躁,今天也不知倒是撞了什么邪,自己怎会舍不得杀这个小子,不耐烦道:“想死你就过来!”
还有这样的师父?
看他神色严厉,长盛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遵命而行,一步分做三步走,慢慢后退,拱手到:“今世难全师徒情分,飞白来世再作师父的徒弟。”
一番话有些失望,有些不舍,红云长老转过身去,眼角落泪,竟不看他。
长盛心里惊呼无数个这是什么情况,逃命要紧,却也不敢就真的不离开,招了天玄殿,转身飞奔。
你不想收,我还不想拜呢!
能放自己一码,长盛还是心里记情。
他一路逃命,不敢真的相信一个杀人不少的老者会真的忍住诱惑,让女修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逃了许久,至少得万里路程了。
他停
在原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
“什么鬼?真让我走?”
他都有些分不清,这老者是来真的,还是其他原因。
半蹲着喘气一阵,他才往前走去。
“对了,西陲之地,西陲之地?这不就是当日我们逃命经过的地方吗?”
长盛回想起那数千座密密麻麻的高大山岳,疑惑不解:“那是一片草原,没有山脉啊?”
仙界地脉稳固,短时间内长出如此多的高大的山峰是不可能的,想起老者说的异变之地,他明白,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这里一定是发生了变故。
灵光乍现,他突然想起,红鱼她们就在这附近。
幸好自己没有被挪到仙界其他地方,这一刻,他无比感谢玄天剑,剑灵这臭脾气,还是可爱的嘛。
才走出没多远,他见前方一个波光粼粼的湖边,飞来一个衣带飘飘的男子,绝美。
正是飞白!
正在为自己冒用他名而尴尬的长盛还没想好怎么说,飞白若有所觉转身,好奇道:“道友,你,你怎么出来了?”
飞白脸色惊喜真诚,似乎见到长盛,是一件开心至极的事,快步走过来。
“飞白道友,长盛有礼了。”
长盛知道修行者非仙不同道的规矩,可是飞白都这般了,自己不好硬要降低身份对话,看来,这也是一个极少出门历练的公子哥。
“哈哈哈,我就知道,林雪姑娘都没事,道友也一定没事。”
长盛心里疑惑急了,我和你很熟吗?你这样子是要干嘛?
这样的情况,长盛可不会装糊涂,这世间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飞白道友,这是为何?”
别人笑脸相迎,长盛也问得真诚。
“嗨,可能是因为族里弟子以前在这附近活动过,让这里的地主对我有些误会,同为三人,实在不该生嫌隙,我这不,才到玄天剑宗自证清白,当日我去的时候,林雪姑娘好像已经回宗了,我这便来这里等你,也是撞撞运气!”
长盛越听越迷糊,这跟你来等我有什么关系?
堂堂飞仙,不至于啊。
看出他心里的迷惑,飞白走近一些,有些不自然到:“当日在荒泽见过几位道友,出来之后,飞白又不小心冒犯了林雪姑娘,这才有道歉之事。实在抱歉,当日你们的凶险,实在是因为我一时邪念,长盛道友,飞白向你道歉。”
长盛反而吓一跳,这都什么啊?
“然后呢?”
“林雪姑娘多娇妍,本命飞剑和我也极为相契,飞白有意求娶,可又冒犯佳人在先,这不,在这里等你,你们相熟,想拜托你说说好话。”
飞白说着,在自身乾坤拿出谢礼,不管事成与否,当表诚意。
得,敢情是得罪了自己想要追求的姑娘,还没取得原谅,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那你可以找那个红鱼道友,就是那个鱼妖小姑娘,她们同为女子,更方便言语。”
“我就是寻不到她。”
这是铁了心撞运气来等自己?
长盛可没认为自己和林雪的交情,可以熟络到自己在这种事上插嘴。
是有些患难情分,救命之恩。
可那是在不得已的时候,又不是平常生活中建立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出来仙界之后,最好是提都不要提。
当然,林雪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恩情这个事,长盛心里明白,娘亲也教过自己无数遍,别人记着要报答的,才是恩情,别人要刻意回避,你再提起,那就是仇恨。
伸出手背微微一挡,婉拒。
摇头道:“恐怕要让道友失望了,我和林雪姑娘,只是萍水相逢,这次一起流落秘境,也只是巧合,长盛,不适合多嘴。”
难怪嘛,难怪自己一见到
林雪姑娘就觉得熟悉。
可她那不认识自己的神情,又不似作伪,这其间的变故,是不是就是飞白说的,冒犯了林雪姑娘?
无论是木双还是林雪,两人只是面冷,却都是热心肠的姑娘,看来林姑娘说我偷她的衣服,好像真没说错。
可她为何不把天玄殿要走?
那木瞳她?算了,这就差的有点大了,应该不是!
这样的事,帮不上就是帮不上,再说,女儿家的事,哪容一个外男说话?这飞白莫不是修仙脑袋修傻了?
长盛可不管他是不是飞仙。
飞白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也不强塞礼物,轻轻把礼物拢进广袖,这才笑侃到:“长盛道友和林姑娘几次患难,当是仙路有缘人。”
“那你还当着我的面说这个?”
“哈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此路不通,我得再想他法,长盛,告辞。”
长盛拱拱手,看着他消失在湖边。
“唉,成仙就是好。”
虽然飞白语气亲近,可自己在修炼体系中是什么地位,长盛一清二楚。
故意以平辈交谈,甚至询问,主要是看看此人反应,林雪那般伶俐的仙女,可要选一个好丈夫。
不过说起娇妍,长盛脸一红。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在坠落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个手持雷矛的汉子,看样子大概也是飞仙期,不然用不着偷袭林雪;之后,才看到的是若有所失的飞白,可他也记得清楚,飞白和自己相见的有一次,就是雷云翻腾后,飞白才掉落的,前后相见,唯独中间斗法之时不见。
事关重大,他没向飞白询问异族之事,飞仙期的术法神通,哪里是自己这样的金丹期可以揣摩?
所以,在心里,他对刚刚好出现的飞白,还是留有戒心,他不想万一。
刚刚让飞白去找红鱼,自是有些心机。
红鱼她们就在附近,一来,试试飞白是否发现了她们存身的阵法,而来也是想探探他的说辞,所得收获,只有前者。
这已经是第二次感应了,这才坠落不多些天月,这血液就失效了?
再次感应,长盛发现自己找不到红鱼和小金桂的方位了。
“要不要这么玩我?”
他欲哭无泪,自己这次可是给她们带来不少好东西啊!
二百章 死城
他心里期待着,可四处都是草原。
在远山的对比下,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就是到了地方,可是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就是没法发现那隐蔽的阵法,此处来来往往的高人都发现不了,别说自己了。
灵识全开,他走出了一些自己划定的范围,才在一处地方发现一个小洞,正好和自己埋藏的罐子一样大小。
确定了,阵法就在东边一步路的距离。
就是这里。
“小金桂,红鱼,你们还在吗?”
“小金桂,我知道你的本体就挨着阵法边缘,你还在吗?”
没有人回答他。
他就坐在原地,看着太阳逐渐西沉,偶尔这么喊上几句。
第二天一早,他才想起天玄殿里还有一个清微剑宗的女弟子,赶紧把人招了出来。
“姑娘,抱歉,昨天有事耽搁了,忘记你还在这里。”
她好像刚刚睡醒,已经恢复了女子装扮。
“没事,你不用道歉,我叫郑太姝,多谢你救命之恩。”
“郑姑娘好,我叫韩长盛!”
“你都说第二遍了!”
长盛这才尴尬一笑,看了看自己这不伦的打扮,想起自己前日已经报过名号。
“郑姑娘,可要回宗门报信?此处安全,应当是可以赶路了。清微剑宗太远,怕是得及早动身。”
郑太姝脸色一变,这才想起当日,自己穿的宗门正式的弟子服饰,暴露了身份,可这西陲之地离宗门这么远,极少有宗派弟子走动,都是一些下属宗门弟子,此人怎会知道?
郑太姝脸色微红,抱拳问到:“你是?”
长盛也觉得怪,我是?我是什么?见到她眼里三分戒备,他恍然大悟:“郑姑娘不用戒备,我虽是散修,可和贵宗的林雪姑娘和宝婵也有些渊源,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林雪?宝婵?
郑太姝脑海里一万个问号飘过,宗门有这么一号人吗?
还是自己加入宗门的时间太短,不知道这些修为高深的师姐们?
长盛的语气几位自然,就像在说自己的亲近之人,一时间,郑太姝有不明白他是不是在说假话,只得当做是哪位师姐的俗名叫这个名字了。
“哦,这样啊,我也才加入宗门不久,这次出来是想回老家探亲,把双亲接到扶风城,没想到被赵林欺骗,一不小心着了道。”
看她的神情,是早就认识赵林了。
“敢问姑娘,那赵林......”
“我们两家是邻居,他和我一般年岁拜入宗门,只是我以前的宗门覆灭,师父见我一生修为不易,这才抛下成见纳我到清微剑宗,唉,我真是给师父丢脸。”
是怎么骗的,姑娘愿意说,长盛就听,她不说,他也不会问。
不过,转投门墙这种事,并不光彩,也难怪这姑娘有些自怜。
“姑娘这就言重了,修行修成,衣锦还乡,前辈愿意放你回家探亲,这就是最好的鼓励,他老人家都不怕什么言语,姑娘这是多想了。”
她展颜一笑,自信到:“你说的也对,若不是赵林有意相欺,我也不会丢脸,师父他老人家大概也不会怪罪。现在赵林已经死了,以后到了宗门,你可别把这事说出去!”
长盛一脸无辜。
“姑娘,这事是你告诉我的。”
脸一红,郑太姝无语了。
长盛立马补充道:“要不我们快速去接到你的家人,再赶回去报信?”
敌对势力势力的修行者在清微剑宗地盘大行其道,玄天剑宗下属的大派不多,方圆百万里的地盘就只有清微剑宗、燕山,雨露台三个大剑派,拱卫在玄天剑宗三方,协助上宗打理着地盘内的大小事务。
有了话头,她说道:“我正要告诉你这事,宗门和
家乡方位不一致,我打算先回宗门报信,家人之事,报完信再说。”
见她转投门墙,依然把宗门放在首位,长盛也很敬佩。
“可要我相助?”
“不用了,只是要你一人赶去宗门,你没问题吧?”
“我可以。”
两人很快分别,他微笑着挥手,这清微剑宗下辖的修士,当真很像江湖里的热血儿郎。
在这里向东,过了宵林城再有一个月路程,就可以赶到清微剑宗,看样子,自己隔着阵法是无法喊应红鱼她们了,只有好好修行,争取受到重视,请宗门的高手想办法。
依旧潇洒地背着阵法挥挥手,长盛向遭遇红云长老的地方赶去,没办法,那个纳戒,里面有很多兵器。
若真的如红云长老所言,那么,他们必不敢在异地久驻,再遇到他们的几率会很小。
过程很顺利,他拿到了纳戒,看了一眼方向,往宵林城赶去,石头城这样的城池,已经对他没有吸引力,前方,有个姑娘在等着他。
想着佟舒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有活力,他心里有些迫切。
她很敢于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点上,似乎自己反而被动一些。
他似乎她已经在醉仙居等着自己了,一路都闷头赶路,心里有无穷的动力。
少年心思千万里,芳魂轮回幽冥地。
不似人间千百转,此去渺渺无归期。
看着眼前倒扣的大阵,以及阵法里的死寂,长盛蹲在护城河边无声哭泣。
阵法里,‘宵林城,三个字依旧有些斑驳,无声。
他还记得那守城的修行者们,听到他说自己要做城主,不但没有取笑他,反而大家都是鼓励,还说要请他喝酒呢!
佟城主待人,真诚又霸气,对自己的言语,也是推心置腹,并没有因为自己和孙行是两个泥腿子,就言高深。
现在,佟舒已经等不到自己了。
他在宵林城不过几日光景,也没与别人产生太多交集,可是透过阵法,看着那些人的死状,他们的尸体在慢慢腐烂,没有虫蝇,没有烈日和风雨,安静,肃穆,连一丝死气怨灵都没有,只是一片没有生机的腐朽。
“佟舒,对不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对不起,心里满怀的惆怅,他不知道该与何人说。
就坐在阵法边缘,看着大阵上流转的光华,城墙上那些灵石好有浓郁的灵气,城里并未来得及彻底展开战斗力。
好在,护城河里偶尔会冒起来两个水泡,有小小的旋儿泛起,河面上腐烂的水族尸体,已经腐落到只剩骨架,水里的部分泡得稀烂,依附着骨架沉浮,但,这里的生灵,没有彻底死绝。
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样的悲痛在何处,他每看一眼城里,就觉得心痛一次,当日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一个死城?
清微剑宗呢,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不打开阵法安葬阴灵?
不,也无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打扰沉睡的人们。
他突然高高跃起,看向城主府的方向,高大的城主府被拍平在地,没有声息。
他达到最高处,又落了下去。
开始围着宵林城走,一步、两步。
慢慢地,跑了起来。
“韩长盛.......”
“城主大人!”
长盛急急停下脚步,脱口而出就回答。
“您怎会变成这般?”
长盛眼含热泪,眼神心痛。
城主只在阵法上半身,无数的流光在他的身躯划过,长盛看得出来,这是已经和阵法化为一体。
“堂堂男儿,不要哭泣!”
长盛立马止住泪水,用袖子擦了擦,挤了个笑容:“城主大人,再次见到你
,真好!”
莫要说他只是小小金丹,当日身为金仙中期的千隆见到这幅景象,也是道心震动,以至于被异族所趁。
说完,眼里又止不住的冒出泪水,顺脸而下,他就这么傻傻地看着城主,忘了擦一擦。
佟威看着他,巨大的脸上满是笑意,温和道:“我灵魂已经化为凶灵,融入了阵法,备用阵法开启之时,我就化身成阵了,总掌他们,已经献祭了自身神魂血肉,城里的很多凡人百姓,也是如此,不过,还是没能抵挡住异族的一掌,就一掌啊!”
“大人,我知道了!”
佟威神色缥缈,闷一会儿,才到:“我利用孙行的符箓杀了一个飞仙期的怪物,可剩下的,我无力应对了,是我没保护好他们......”
巨大的人像看向城池各处,这些天,无数上宗修士来此默哀,他都没现身一见。
今日长盛来此,不得不出来。
否则,这傻小子会把自己逼疯。
“那大人还活着吗?”
他都没敢问佟舒。
“傻小子,我已经死了,凶灵里,只保存了我一点灵光,舒儿已经逃出去,可是为了保护孙行和他的符箓,她后来在上方自解元婴了,已经去了,你,莫要再这般难过。舒儿她知道你的爱意,会十分开心。”
“还有,孙行那孩子赤诚之心,你莫怪他。”
长盛点点头。
阵法流动,挤出一把扇子,佟威拿起扇子展开,脸上流露出疼惜的神色。
“这是舒儿的本命物,当日她交在你手里,你归还了她,如今,你可还愿意拿着?”
长盛躬身跪地,双手前举:“长盛愿意!”
“好!”
扇子被抛飞过来,稳稳落在长盛手掌中。
“你若念她,可拿出来一观,但修行为重,谁都不能陪你一路走下去,我知道你是飞升修士,年岁不大,不要因为贪心,误了前程,也切莫因为思念,荒废修行,可明白?”
“长盛明白!”
佟威似乎极为疲惫,慢慢到:“你不要觉得她走远了,她会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希望有一天,就像你夸她一般,成为人族的希望。对了,以后夸赞女子,可不要再猛夸义士了,舒儿说,这样听起来,他觉得自己是个汉子!”
他的表情又哭又笑,无声流泪,沉声道:“长盛记住了。”
“好好修行,这里的异族已经死尽,不过他们迟早还会闯入我仙界,你早做打算,我的灵光就要湮灭了,你待一阵,自己离开吧。”
佟威化为阵法的一部分,无声流淌。
长盛看不出哪一部分是阵法,哪一部分是城主大人,看着看着,他只觉得,城主大人无处不在。
出神了许久回神,他才抱拳道:“大人,我坐坐再走。”
他把佟舒的扇子合拢,摆在身前三尺,跪坐着。
沉默不语。
这一坐,就是,二十一天。
二百零一章 祭
云岭风俗,死人的当天送信通知亲朋,备置酒菜桌椅,第二天,亲朋来客吃酒吊唁,掌坛师绕棺诵经超度死者;第三天中午送死者上山后,回家散桌席,归还桌椅,分发剩下的饭菜给四邻。
办丧事,简称做斋,也称,做蘸!
贫家一般小斋三天,快速收场,关门肃静,掩蔽悲痛;富贵家余钱,做大斋,十八天。
兴,踩天桥,耍龙灯,挂长幡,举龙盖,放生祈福,沿路插蜡、引魂招灵,散斋之日晚上,散众客落魂粑,带回家供上神龛,可消灾辟邪,亦可为死者增添一丝香火,积攒功德,是参与者乐意的美事。
一场大斋做完,寓意死者往生极乐,后人家属富贵腾达。
前来帮忙操办之人,亦有掌坛师灵符相送,圣水点额,寓意一年康泰,百病不侵。
一场哀事,先悲后扬,做为喜事。
又有一俗,只为未过门的早丧女子开设。
若情郎有意,可收集她衣冠用品,跪守三日,以全夫妻名分,以指亡魂归家之路,三年不得娶。
然未娶之郎家,大多重声誉名分,儿郎当年,一不敢怠慢来日之妇,二不敢浪荡年华;丧女之家,自思己过,德行有亏,亦不敢奢求郎家多举,草草入土了事,更不敢盼三年大礼。
亦有多情人,不计空名分,乡野话堂,流传不少亡魂旺夫之事,世代唱扬。
非有情有义之人,不行跪守之举。
时日过去,长盛慢慢起身,拍打干净一身风尘。
打开折扇,扇面翠绿,空留三个淡淡人影,如一颦一笑,如眉眼花开。
“佟舒,我们可以一起去清微剑宗,他日我修行有成,定回来做罗天大斋,安慰城中亡灵,你和我一路,要欢喜些。”
看准了方向,慢慢往清微剑宗而去。
他离去许久,佟威浮现,看着他跪坐之地,眼里复杂,却也一笑。
“掌柜的,住店,歇息两天!”
“客官稍候!”
掌柜的拿着玉碟看了看,让人把长盛安排到空房。
似乎每一个醉仙居的造型都一样,只是其间内容不同。
这里的醉仙居酒楼可以开到接近城中心,想来,佟威在这扶风城,也备受尊崇。
过了宵林城,似乎天下间的城池都一样,进了城,他都没有刻意探究,一路关闭灵识,往醉仙居而来。
看着前面引路的小二哥,长盛酝酿了一下措辞,温和道:“小二哥,城主大人仙去,醉仙居在这里没有受到排挤吧?”
正在开门的小二,拿着闭客的牌子,霍然转身,死死盯着长盛。
“小二哥安心,我和城主大人还有佟舒有旧,选择来醉仙居,只是想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小二消去敌意,转而一脸悲伤,随和到:“敢问贵客修为如何?”
“金丹后期,只是赶路的话,速度稍微快些。”
小二有些失望,也松了口气。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大人倒了,我们这些门人子弟,日子确实要难过一些,不过我等并不会坠大人声名,眼下之事,各处的醉仙居还应付得来,宗主大人发下话来,不许城中各方与我们为难,贵客放心,若真有所求,醉仙居一定张口。”
长盛心里高兴,不愧是城主大人的子弟,这作风,就很宵林城,大家都不客气。
见他言语并非顺口,长盛知道定是有难为之事,只是自己修为太低,这小二哥不会告诉自己。
“现下我修为不济,待日后修为提升,再来看过。”
“贵客莫要这般言语,入得大人眼,就是一路人,敢问贵客名号?”
“我叫韩长盛,如果总掌他之前派人查过我的碟子,你们应当收到过消息。”
毕竟是自家人相遇,小二
还是有些开心,一拱手到:“韩大哥安心住下,我去对掌柜的说一声,住宿就免哩!”
佟威逝去,各地掌柜压力最大,他自然不会白受人好处,拱拱手道别,到时候找个由头,一并交了就是。
摸了摸鼻子,长盛心里有些新奇的感觉,这小二哥看起来十六七岁,也是金丹修为,叫自己大哥?
这才转身进屋,这里的陈设,和宵林城的房间相似极了,坐在桌子前,他甚至想起佟舒她被自己看光时那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缓缓打开折扇,他自顾道:“佟舒,我们已经到扶风城了,据闻这里的城主是修炼水系灵力,但悟性了得,练出了风灵力,故此城取名扶风,也不知宵林城取名,有何深意?”
“对了,我这一路走来,发现各地城池的醉仙居生意,都还不错,清微剑宗也是念旧情的。”
想了想,长盛自顾的笑起来。
“我确实是飞升修士,十三四岁的年纪,也没仙界的孩子自小懂事多,这里是清微剑宗下辖的最大城池,各方势力肯定很大,佟城主才是合一境修为,之上的飞仙玄仙什么的,随便动动指头,咱们都惹不起,刚刚我夸下海口,说要等修为提上来以后,帮掌柜的镇镇场子呢。”
暂时还没打探到清微剑宗的开山之日,这方地盘内又不准散修胡乱厮杀,长盛有点想打野食的想法,也熄灭了。
玄天剑宗治下都是被条条框框限制,长盛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
至少自己遇到的那些外宗修士,就是很有战斗意识的,只是他们错误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换成一般金丹,他们的应对完美无缺。
示警阵法一阵阵叮铃铃响动,如微风吹过檐角的风铃,悦耳动听,长盛起身开门。
“小二哥,何事?”
“韩大哥,我叫陆方,半月后就是宗门一年一次的开山之日,掌柜的叫我去撞撞运气,你可要同去?你要去的话,我们几人正好搭伴。”
“你已经找人了,有几个?”
“韩大哥,他们都是和我一样,是被大人发掘的凡家弟子,开山之日掌柜的给我们放了三天假,只要拜入宗门,咱们也可以多多支持醉仙楼呢。”
长盛心里一动,宗派等级制度之下,除了一脉相承的上下宗,许多大派下面的小派,并不是直接的上下级关系,反而有点像主人与仆人的关系,而且这个仆人还有相当的自***利,只要按时上交一定的修行资源,一般来说,就可得到上宗庇护。
即便每一个下宗,都由上宗指派的人的开枝散叶,但人多了,心思自然也多,如此附庸之下,会形成很多派系势力,谁都想更进一步,谁都渴望长生。
陆方他们作为佟威的下属,并不是清微剑宗的人,不过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同样的条件下,香火情份,确实能在宗门考核中发挥一些作用。
自己不可能如当初约定那般,直接报了林雪的名号就进清微剑宗了,看郑太姝那姑娘的神色,似乎也想不起有林雪这么一号厉害的同门,开什么玩笑?林雪说她可是宗主之女,宗门弟子没见过还行,要说不知道,这实在匪夷所思。
不论是哪里出了岔子,长盛在宵林城后,都没打算借风乘云,就试试,自己的斤两,能不能成为一方势力的精英吧。
短时间想了许多事,长盛笑道:“好,那我们就组一队人马,冲一冲清微剑宗的宗门考核!”
他这般底气十足的话语,倒是让陆方高看了他一眼,城主大人认识的人,就没有差的。
“那我们要提早采买一些丹药物资,韩大哥,你可要和我们一起?”
大气一挥手,长盛朗声道:“我自凭手中一把剑足矣!”
他的语气既不是完全的豪气,也不是自傲,让人听之信服。
“既如此,那就先恭喜韩大哥,不过,时间紧
,我们得多做准备,韩大哥,告辞了。”
“去吧,多做准备!”
陆方满脸笑意离去,长盛暗自疑惑:“莫非这组队考核有啥好处?还是他只是看在城主大人的脸上,照顾我?”
这时候,他已经对自己修为极有信心,虽然到了仙界战斗不多,可自己的实力,就在于稳当。
神魂无惧,兵器的话,自然不用多言,考悟性,自己也不是太笨。
对了,若是考心境?
没来由的,长盛眉头一皱,自己最后,选择去救家人,就是被剑灵发脾气的原因,这次,不会还是类似的考核吧?
这剑灵是真有个性,说沉睡就沉睡,完全不理自己这个主人的死活,反倒是这剑身越来越重了,纳戒和天玄殿都收不进去,自己还没悟出剑意得到认同,什么御剑啊、祭炼成本命飞剑之类的举动,想想就好。
不过,这还有半个月,最近也没修炼的心情,得找点事做做。
要说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那就是仙界每座城池都有的话事楼。
话事楼取名极为俗气,也很霸气。
话事楼里,你可以在这里出卖情报,也可以买进情报。
这名字,不仅有谈论事情的意思,也有仙界话事人的意思,背后的神秘东家,无人知晓,已经屹立许多年了,话事楼从没倒下过,每一座城池的话事楼,力量都和当地城池的城主府力量差不多。
一城一地如此,并不可怕,若是仙界每一座城池都做到如此,这就不仅仅是强大的武力做支撑了。
各方隐秘关系的打点,人员调配,资源调度,这一切,想要彻底瞒过世人的眼睛,自然不可能,可是,能这么多年下来,还不被揭开面纱,这背后隐藏的含义,让长盛这种小修士,想想都头皮发麻。
思考之间,他已经到了扶风城话事楼的门前。
二百零二章 话事楼掌柜的
话事楼整个楼栋显得很平平无奇,除了高大宽。
这是扶风城比较中心的天风街与风元街交界口,道路宽广。
本应如其他街道一样人流如织的街道,显得空旷安静,不远处传来鼎沸的市井之声,不时有身着各派服饰的弟子在凡人中走过,此地门前的安静,显得诡异。
楼前歪歪斜斜挂着门匾,被两根绳子一上一下吊着,‘话事楼,三个字也是歪歪斜斜。
长盛眼睛一眯,这话事楼,是不屑做什么面子功夫吗?
他走了过去,敲了敲这圆拱形的门。
门环在门面上击打出清脆的声音,一个身材矮小的猥琐老头拉开门上的一块活动木板,没好气道:“干嘛?”
长盛看了看他这副尊容,已经可以直接煎炸的三分肉排骨,油光发亮的大号马甲,沉了厚厚烟泥的烟斗,吊着一副瘦脸,鼻子老高。
温声道:“人族长盛,打探情报!”
老头拔下嘴里的烟斗,一口黄牙开合:“打探情报就打探情报,喊什么口号?”
话语间,已经开了门,等长盛迈步跨过门槛,他继续道:“人族分裂多年,像你这么喊口号的傻子已经不多见了。”
长盛本就打算解释,老头如此言语,他一步踏进门内,顿了顿,看了眼面前远处,稍稍回头淡漠道:“抱歉,我的名字就是长盛,人族。”
顶着一头盖过耳朵的短发,长盛背着长剑慢慢走了进来。
大堂里人声沸腾,上方的各色阵法闪动,若不是罩着此地,大概,他们可以吵翻天。
门内门外,是截然不同的两样光景。
巨大的柱子上,被留出许多洞口一样的格子,摆放着各样的酒水,罐子、瓶装、酒坛、大缸,形形***。
前方是一个半环绕圆柱的柜台,带到的邋遢汉子在喝酒,大碗;几个一看就是团伙一起的散修,小口小口咂着杯里的黄花酿,更远些,一个剑客背着三把长剑,独饮。
柜台与大堂,也是两个光景。
柜台后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方头大长耳,留着两撇长过嘴角的八字胡,坐在太师椅上,身子仰躺,小寐。
老头儿这才上好门栓,长盛踩着黑色的百炼钢底靴子,在沉红的木地板上踩出沉闷的‘耿登、耿登,声音,慢慢走近柜台,有节奏的声音,让大堂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各方酒客慢慢看向柜台。
第一次和仙界最常见最神秘的势力打交道,他心里有些紧张,头角发热,就要渗出细汗,不过,他眼神很平静,带着半分礼貌。
中年男子听着大堂安静下来,只剩长盛脚踩地板的声音,微微眯开眼睛,看着他一步步过来。
“打探情报!”
长盛用中音,说明了来意。
男子看也没看他一眼,随手在身前的格子里一拉,递出了一张纸条,一支笔。
“写完,交给我!”
猥琐老头儿扫了一眼长盛,顺带扫过他背后的剑,用肩头的抹布胡乱擦了一下柜台,兴致缺缺地打开叶门,坐在另一张太师椅上,惬意的砸吧着烟斗。
这把剑,太长了,足足三尺半还要多一分。
剑客随眼一眯,轻轻拿起台上的酒碗,小小的喝了一口,带刀汉子重重把厚刀往台上一放,直接举起酒坛就开喝,酒碗里还剩碗底有酒。
长盛提笔写下:西陲千岳之地,半年前发生了什么变故?
在最后夹了议价两个字,他把纸条和笔推送到一边。
中年男子拿起纸条,眯着狭长的眼睛一看,长盛这才发现他确实很难瞪圆眼睛。
看完消息,柜台内的人并没有给出议定价格,看了眼长盛,捏着纸条,反而自我介绍到:“认识一下,鄙人蔡俭。”
并未起身,也未抱拳。
长盛微微背
着手,看了眼旁边几人,那些人莫名看着自己,为何?
听到声音,转头到:“人族,长盛!”
这下,旁边儿叼着烟斗的老头儿也微微砸吧得大声一些了。
回答了问题,长盛努力地平了平心气,他不知道为何这些人都在看着自己。
这次来话事楼,感觉很不好,有些诡异。
莫非,这才是仙界?
可气势不能输,这就要见到宝婵了,如果唯唯诺诺的话,以后还怎么管她?
汉子终于喝完了就,一把倒了碗底的酒水,丢在柜台上,大步走了过来,拢着长盛的肩膀,对蔡俭大声道:“蔡掌柜,你这也太不地道,大家都在等着这个消息,你不能吃独食!”
长盛还在心里懵。
剑客笑着走来,几个散修也围了过来,大堂里的人也竖起耳朵。
“就是,长盛兄弟果敢,终于道破此事,要我看,清微剑宗也没说不能传道,你们身为修道之士,也太胆小了,干坐半月,居然无人敢问!”
堂里的人不敢接刀客的话,但这几个散修,他们还是敢动动嘴的,他这么说,就像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
“说得好像你的十天比我们的半个月少了多少似的?”
“就是就是!”
“我等佩服长盛兄弟。”
汉子一笑置之,不理他们。
那些人见搭上了话,他也没啥表示,大着胆子上前。
一人肌肉横练,一看就是走拳脚路线的修士莽声莽气到:“长盛兄弟,你问西陲之地的事情,想必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你若愿意说,我等请你喝了这顿酒,大家说,是不是?”
他往外一看,众人顿时应声:“就是就是,我等虽然闲云野鹤,这顿酒,得请,哥儿几个,都过来凑凑!”
一人招呼,不等长盛答应,他们就开始替长盛凑买这次情报的钱。
长盛向伸手制止,可,转念一想,这不太符合自己刚刚强装的气势,不着痕迹挣脱汉字的大手,就要摆正身姿。
蔡俭慢吞吞起了来,慢声到:“我说我这话事楼,知道这事情的情报了吗?要买酒?欢迎!”
他斜着眼睛看了眼堂内过来、乱哄哄的人群,大家立马安静,回自己的位置坐好,勾着脖子看向这边。
老头儿风一样,一下子起身趴在太上,老手拉着长盛的衣袖晃了下。
“长盛兄弟,快给我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情报?这次情报互换,不收钱!”
“对对对,呼唤,互换!”
蔡俭刚刚的气势十分吓人,此时却十分谄媚看着长盛,希望他能说些情报。
慢慢转了两下眼珠子,长盛心里好奇,自己确实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才前来打探。
他想起红云长老的谈话。
这一路走来,他都慢慢悠悠,耗费将近半年才赶到扶风城,如果这次清微剑宗的入门考核,修道者的考核是捉拿外宗修士呢?
按照以往的惯例,清微剑宗考核,凡俗之人看重办事能力和忠心,修行者则更要加上为人族为宗门办事这一条,之前都是宗门下达考核任务,通过的人就算是过了最后一关了。
考核的铺垫,或者说次要的考核,往往是在进山的人在赶到清微剑宗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林雪说的这个秘密,他记得很清楚。
可清微剑宗这半年,都没有派出修士去驱赶捉拿那些过界的修行者,透着诡异,为了以防万一,长盛还在来路上打听了清微剑宗行事,正气、霸道,战斗力绝对高,万万没有理由放任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而不管的道理。
没准儿,是在憋着什么大动作呢!
可西陲千岳之地到底发生了何事,长盛只知道应该是和异族有关,可具体如何有关,他是真的不知道。
来此打
探,只是想以防万一,自己这样的新晋考核弟子若是,一进宗门就被派遣这样的杀人任务,这有点太符合清微剑宗的霸道风格,探明前路水深,才好下脚不是?
可他也没想到,清微剑宗积威甚重,这些人在这里坐了半个月,是真的没人敢询问这件事,连话事楼的掌柜都毫不知情?还是不敢打探?
在为自己前途稍稍担忧的同时,长盛也对清微剑宗真正的重视起来,能让辖境内修士如此不敢忤逆,连话事楼都不敢多嘴的宗门,绝对、绝对的只得一进。
“好说,我知道西陲之地,布满千山,如一夜间长了出来,至今,无人知晓原因,我大致看过,三千来座巨峰,横压边陲,有不少异地修士,在越界打探,清微剑宗没有动作。掌柜的,该你了!”
他一口气说完,微笑着看着蔡俭,静待下文。
“三千来座巨峰?”
“我听说方圆几万里都被山脉压制,何人有这等本事?”
“仙长们自然有!”
“一般的仙长,恐怕没这个能耐吧?我觉得,恐怕浮尘宗主,都没这个本事。”
“莫非你知道合一境的本事?”
有人抬杠,那猜测的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两人顿时急眼恨恨,又不敢开打。
蔡俭叹口气,似乎是想象了一下三千座巨峰是何等雄姿,才缓缓道:“三千座啊!”
接着一顿:“我也只知道那三千座巨峰来自天河,这绝密。”
围观的人眼神一震,这是白白喝酒,不得不开钱了,凑一凑的话,还行,人人出钱买自己那份?很多人开始犯愁了。
“不过,迟早会传开来!”
堂里众人脸色一松,议论纷纷,白得这个消息对自己没啥用,没解决关键问题,能不买酒,那是最好。
“但,你们都得付钱!”
蔡俭笑眯眯的,狭长的眼睛扫过众人,刚刚爆发的议论声又猛然静下。
二百零三章 遇到太姝
看着堂里败兴的众人,蔡俭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剑客丢出一代灵石,朝门口走去.
“长盛和王门主的酒钱,我付了。”
此人明显是有纳戒之类的宝贝在身,众人却没谁敢流露出贪婪。
老头拿起太上这代灵石,颠了颠。
“掌柜的,周三这次的份儿足!”
蔡俭嬉笑道:“长盛,我这天河巨峰,换你三千之数,可算吃亏?”
他靠了过来,长盛也压低了身子,悄声道:“并无,掌柜的,我是不是得罪清微剑宗了?”
拨了拨差点杵在自己脸上的剑柄,蔡俭微笑一副女干商嘴脸。
“这要加钱!”
这也算情报?
长盛立马正身抱拳,做出之前的高手风范:“多谢!”
转身向门外走去。
“掌柜的,这小子一开始就扮猪吃老虎?”
“要说老虎,谁能比得过玄天剑宗呢?不过,这是一头幼虎!”
长盛关门出来,心里有些没底。
林雪的关系不太灵光的样子,自己已经得罪了清微剑宗,还不知道有没有被记录下来,左右一瞟,他赶紧往前方客栈赶去,哪儿还有半分淡定的姿势?
王门主随后出来,抱着手里刀,左右看了看。
怎么眨眼就不见那小子?
他往前走远,周三才慢悠悠背着长剑,在风元街一道门后走了出来,也跟着他们走去。
喝了两大杯茶水,长盛还是没想通,自己怎么问个情报,就算是得罪清微剑宗了?
可看那些散修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不对,这话事楼的展柜怎么才和我一般是金丹后期?
这扶风城的话事楼里都是一些修为很低的散修,门派人氏有几个,可也就这点修为?
长盛觉得不对劲,可眼里见到的全是不比自己修为高的人,由不得他不认为这种异常是正常。
正在想事的他突然被窗外的吵扰声吸引,站在窗口,散出灵识,空中有许多灵识在散发,彼此碰到也是各自主动避开。
清微剑宗在城里各处张榜,提示准备入山考核的弟子,多多准备疗伤丹药和攻伐利器,此次考核可能出现死伤。
简短几句,不多解释,长盛一下子展开眉头,这真的很有可能是要捉拿入侵的外宗修士,那自己也得早做准备了。
看了看镯子里躺着的几块灵石他眉头又紧起来。
没有钱,难办。
自己好像也没有能快速赚钱的一技之长,不行,必须出去走走。
玄天剑宗辖境内规矩森严,门派弟子还好,背靠大树好乘凉。
靠横财立命的散修就有些难过了,杀人,宗门要插手,不发死人财,正当的路子有艰难,有点好处还不够孝敬各路神仙。
如果不是真的死仇或者忍不住诱惑,一般修士很少暗地里下死手去抢夺别人身上的资源,一来,难保自己不会被反杀,二来,不感冒为了那些远远不值生命代价的资源,得罪附近宗门的危险。
虽然大多小宗门开设在城池内,可能自己寻山开宗立门的宗派,无一不是实力强横的一地之主,散修虽然难做,但也不至于整日提心吊胆。
“这玄天剑宗地盘内的散修大多都去了其他势力境内,我得怎么快速凑够所需的灵石呢?”
想来想去,好像自己身上,只有那些奇怪的刀兵可以为自己开财源,可这些都是留着以后给二林杨山他们用的。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长盛很快就去到了城中交易的坊市。
这里有各个势力开设的商号,法宝灵石,修行资源,应有尽有;也有专门给散修摆摊设点的临时摊位。
看着四周不断卖力吆喝的同行,他拉出一块麻栎色的大布铺地,摆出自己精挑细选而来
的五把刀兵。
旁边竖起一块小布幡:价高且有缘者,一人可买一件!
做完一切,起身拍拍手,酷酷地站在一旁,似乎谁不买他的东西就是损失一样,一边喝着解暑茶,一边掏出佟舒的扇子,看了看,自在地扇起风来。
第一次卖东西,总是要害羞些,他也想吆喝,可想着自己是修行者了,心里,有些不太愿意如旁边的摊主们那般。
“各位客官,走一走看一看嘞,最新鲜的扶风河灵虾,味美,肉鲜,一块灵石十只!”
“面相上好的暴熊皮毛,可炼制防身衣物,防御元婴期以下攻击,三百块灵石。”
听到暴熊两个字,长盛扶腰看去,那人只是拿着一件灵光暗淡的普通熊皮,要么是捕杀之时处理失当,要么是凶本身就是低级妖兽,没什么灵力。
交易坊市里,散修卖的东西,越猛夸,你就要越鄙视,这才能买到物廉价廉价东西,好东西是有,但要看运气。
长盛本以为,以自己的刀兵之利,会很快筹集到自己购买丹药物资的灵石,可是一个下午就要完了,坊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就没几个看他一眼摊位的修士停步!
来的比较早,这位置不错。
莫非,是我的刀具卖相问题?
纠结了一下,长盛趁人没注意,换成五把比较大的刀具,开始吆喝起来。
“卖刀嘞,卖刀咯,穿金裂石,斩云断月,金丹期持之,敢战元婴,元婴期持之,敢战炼虚,有缘且价高者,人均限定一件,走过路过莫错过嘞!”
路过的人不是路过,是直接离他远一些,这孩子吹牛都不脸红的,当自己卖的是神器么?太夸张了!
听到他吆喝的修士无不摇头苦笑,没见过这么大口气的人。
莫非他们以为我作假吹牛?
他及其想激发灵力,让人们认识认识他这个新来的摊主,可这扶风城规定死死的,不准激发兵器。
“咦?王门主!这儿,王门主!”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使刀的熟人,长盛热情呼喊,周围的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了,他感觉离自己的仙界第一笔交易达成不远了。
“这里这里,王门主!”
王道本是想远离一些走开的,自己好不容易来趟扶风城,为了考核,可准备了不少时日,这孩子,让自己过来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了。
“干、干嘛?”
他不情不愿走了过来,似乎在话事楼拢着肩膀叫兄弟的人不是他。
“王大哥,你也是爱刀之人,我这些刀具合适你!”
“我没钱!”
“捧捧人场嘛,不要你买,你也买不起!”
“哎我说你......”
话没说完,长盛已经把一把七寸长的刀递到他面前,刀柄就占了四寸半。
“王大哥,看看,看看。”
就差怼脸上了,王门主不得不先闭嘴,接下嘴边的小刀,脸色十分难看,这小子是不是上脸了?
他拿着刀,稍稍注入一点点灵力,就要扔回地摊上。
可一声嗤响,长盛的大布被穿开好大一个洞,下方的地砖被穿透,黑黝黝的洞口看得王门主脸色一怔,立马大喜。
“这把刀,我要了!”
长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手轻轻顶了下王道的手肘,接住下落的小刀,嘴里连道:“可以可以,王大哥和我有缘,友情价五千灵石?”
被一阵枪棒话语攻击,好不容易自己看上了,这小子敢开口五千灵石?
王道立马有些火。
“你小子故意的吧?”
长盛看到众人来了兴致,赶紧似小声的安抚道:“王大哥,我这刀威力太大,小弟只好故意让你试试手,不然,小弟在这里站了半天,难办啊!”
说话间,他赶
紧用袖子挡住,附上灵识,递了一把差不多样子的刀具给王道。
察觉到腋下的异样,王道夹紧胳膊,似乎挠痒痒一般,大笑着伸过另一只手挠了两下。
“不行,这刀只用一点点灵气就能激发,威力奇大,我就要买它!”
“好,五千灵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长盛似乎就是要定了五千灵石,死不松口。
“你等着,我马上去商号兑票!”
边往回跑边到:“一定要给我留着!”
千兴万盛不离托,古人诚不欺我。
长盛这才回头道:“路过就是错过,错过了就不会再有,这位客官,可要看看?”
那富商打扮的男子一摆手:“你要是能卖出去一把刀,我就全给你包了。”
“当真?”
那人微笑点头,看着他背后。
“你扰乱坊市秩序,跟我走吧!”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长盛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收起地下的刀具。
“郑姑娘?”
长盛一喜,就要上前。
“慢着,熟归熟,你扰乱市场,跟我到城主府走一趟!”
郑太姝穿着正式的清微剑宗弟子服饰,袖口三道小剑,周围的人无不噤声。
她当先走去,长盛只得跟上,哪里还有功夫搭理后面的人议论什么。
“哎哎哎,郑姑娘,你等等!”
郑太姝背着手,一直往前走,走到一个僻静处,才转过身。
“韩大哥,你为何行如此之事?你没灵石的话,可以去清微剑宗找我!”
心里一愣,转而一暖。
长盛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不过,这是误会自己了。
“这个,太姝,我这刀具是真的很锋利,比寻常炼器师炼制的法宝,可能还要锋锐一些。”
他脸上闪耀着自信的神采,可不是刚刚那副求财的样子。
“韩大哥!你说的林雪宝婵她们,我找师父打听了,宗门根本没这号人!”
言外之意,你这个骗子!
这倒是出乎长盛意料,赶紧到:“不会是你师父他修为不够不知道吧?”
“师父他是合一境大修士,除了仙长们,师父还有什么不知道?”
“清微剑宗有几个飞仙期前辈?”
郑太姝脸色一顿,有些慢慢,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仙长们到了仙境以后,据传都不在宗门修行的,而是在另一个地方,我修为太低,不知晓这些事情。不过,韩大哥,你这刀具不能再卖了,若是被其他人抓到,你就要被惩罚哩。”
二百零四章 莫名就要决斗
这才想起她当时一直没机会出手,不知道具体威力,倒也不怪她,应当是自己和王门主勾兑的时候,被她看在眼里了。
“那我试试!”
“师父!”
“额,前辈!”
来人正是富商打扮的燕君。
“我叫燕君,闲来无事,出来走走,倒是没想到你们故人相逢!”
“师父,韩大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当日我回家探亲......”
燕君已经拿着一把刀具认真看了起来,至于是怎么被拿出来的,敬立的长盛还在思考中。
合一境如此厉害?
“嗯,不错,有些古法机巧,这般巧妙,当得数万灵石!”
想着自己送出去那把刀,长盛觉得这份交情,跑不了了。
其实心里暗骂自己败家!
郑太姝惊住,数万灵石,即便只是常见流通的下品灵石,也足够很多人动心思了。
“上品!”燕君又补充到。
长盛开心之余又有些不满意,天辰子前辈亲手炼制的东西,似乎不符合身份啊,这么骄傲的人,哪怕只是一把小小的刀具,也应该数十万灵石才够啊,你倒是用灵石砸我啊。
长盛还没来得及开口,燕君再次说到:“这几把刀,就当你作太姝大哥的见面礼了!”
“我这还有不少,前辈可要再挑挑?”
这是第几次吃这样的亏了?上次火女的拉一下自己的手,石块上品灵石不见了,这一次,被郑姑娘喊两声大哥,几把刀、不是,十多万灵石出去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好在燕君只是随意拿了几柄比较雅观的刀具,转身就走了。
郑太姝看着自家师父的背影,有些没转过弯来。
师父,这是我的见面礼啊,那你是要给我存到我长大吗?
长盛站在她身边,轻笑道:“看吧,我就说嘛,这些刀具很锋利,前辈他都忍不住要拿去观摩一阵,没骗你吧?”
“是这样吗?”
“当然!”
这妮子有些不太灵光的样子,不过,运气倒是极好,那几柄刀,应该不会回到自己手里了。
怕她以后不能在自己师父那里讨要到刀具,长盛把她拉进一些。
“太姝,这把刀你收好,以目前你的境界,很合用,找个时候我们一起出去试试它的威力。”
看着手里巴掌宽长度的小刀,郑太姝心里很疑惑。这个韩大哥怎么其奇奇怪怪的?一定是他知道宗门里灵果比较丰富,所以给自己一把小刀备用。
甜甜一笑,她还是收起。
“谢谢韩大哥,既然韩大哥是在做生意,那小妹就不打扰了,等我巡视完毕,再来找韩大哥聊天。”
这妮子,当时你都说我是扰乱市场了,这么多人看见,生意还怎么做?
她告辞离去,长盛有些没兴趣,是自己没了解好这些基础行当,那些天尽和林雪打听修行和附近的宗门势力了。
再次到了坊市的时候,王道正在和人理论,原本长盛的位子,已经被一个老者占据。
“王大哥,你怎么回来了?走走走,不做生意了,我请你喝酒去!”
“得得得,话事楼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小子又有啥情报?”
王道甩开老者拉着自己的胳膊,也是满脸笑意。
“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我要摆货了,都耽搁了我多大的生意?”
两人齐声:“不要了!”
见他为了自己的摊位和别人理论,都动上手了,长盛也没觉得非要今天筹集多少灵石,扫了眼自己的纳戒,准备交个朋友,王门主他得了好处去而复返,此人可以试着相处一下,那剑客都挺给自己和王门主面子的,万一考核的时候碰到,也算是好事。
王道拉着他转身
,走进人群:“对了,长盛兄弟,我叫王道,剑修!”
看了看四周建筑,交易的商号和宝阁不少,但是没有一个酒楼客栈的影子,王道压低声音:“今天欠你一个大人情了,找个地方坐坐,你这把刀,我买了。这次考核,我王道一定要进清微剑宗!”
心里先是一愣,看了看王道的厚刀,再道了声果然。
最近的散修和各门派弟子,都在往扶风城挤,连凡人,都多了许多,清微剑宗开山,放风时日不长,才提前半月,看来此次是以招收修士为主,凡人弟子,这次考核恐怕很艰难。
长盛看着前方繁华盛景,这里倒是和镇江的富人区有些相似,轻声道:“王大哥,你可知此次考核的偏重方向?”
“嗨,还能怎么样,无非是抓人、战斗,那些凤林宗、白云山的修士,迟早是我等的考核成绩,考核结束,一定好好喝他三天三夜!”
长盛心里一动,看来有自信赶来参加考核的修行者,都有几把刷子。
自己是遭遇加上一路见闻,这才大概认为清微剑宗此次开山有杀伐之意,这个王大哥,并不是表象般那么莽气。
说喝酒,前方就有个酒馆,店面不大,好在临街,二人进店要了酒,坐定。
“那王大哥觉得,若是此次我们奉命出征,面对的敌人实力如何?”
“我听闻,宗门里有仙境以上的高手,小喽啰,肯定是咱们打发了,对方大修士嘛,自然是仙长们疏松筋骨了。”
清微剑宗境内的修士,出了比较正式的场合和语境,会正式称呼清微剑宗,其他时候与人谈论,无论是不是宗内弟子,总是直呼宗门二字,是很有归属感的说法。
见他言之凿凿,邻桌一人嗤笑道:“这位兄台,宗门考核,年年是修士证心验道为主,怎地听你的意思,这次是要派我等未入门弟子去冲杀?这不符合宗门一贯的护短风格!”
也有看客闻声点头,确实,清微剑宗弟子在外行走,极为有底气,不要说是在本宗地盘内,哪怕是在三宗地盘,有人敢伤害宗门弟子,都要被宗内高手报复,这一点正是大家想加入的理由之一。
王道虽然看起来莽气,但是,这样不算有理的接话,他看都没看那贵公子模样的修士一眼,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菜,才冷笑道:“等你留得命下来,宗门自会护你周全!”
看客们自然是有意听二人争论,大家多打听些情报,总是好的,说不定啥时候就用得上,可见王道这点气量,好几人当时就摇摇头,认真吃着眼前的酒菜。
“哦?那你怎么不说,我等,会先进宗门,再被派出去协助老弟子杀敌呢?”
旁人还不住嘴,王道可不想跟他多话,还是长盛兄弟说话实在,想问你就好好问,做着那一副知道不少的面孔干什么?
“放心,你这样只想着得到宗门庇护的人,进不了。”
说完大笑,举起酒碗:“长盛兄弟,干!”
他这话一放出去,在座的人很多都有些脸色不自然,谁加入宗门不是想,求一个安稳?此人一副看不起谁的样子,嘴巴又毒,当真是,不识趣。
“哼,希望到了考核的时候,你的本事也如你的嘴这般犀利!不服可以比比谁的成绩更好!”
长盛觉得自己虽然也很直,可是一来就要引炸药的事,自己不会做。
这王大哥恐怕是本事了得,也是脾气耿直,换做一般人,见识到那刀的威力,恐怕早早就隐了,即便以后在宗门内遇到,一声谢过便可,哪里还会回来,帮自己争摊位?
只是这说话脾气,实在容易得罪人。
“就你也能让我不服?没兴趣!”
这话侮辱性极强,加上他极为不屑的语气,堂里食客,都觉得此人张狂得没边了。
两人语气越来越呛,那人就要绷不住。
“咋嘞?不服?不服你可以申请比斗,不过本大爷少了三万灵石不出刀,你这穷酸,一边儿去。”
只要是个人,都可以看到这位公子定是几位有钱的人,只是是否有三万灵石,不好说;反而是王道自己,一把厚刀在前,几张兽皮披身,这都是修士,还一副山人打扮,到底是谁没钱啊?
长盛心里一动,起身按按手。
“诸位、诸位、王大哥,咱们都要考核,有些交流是好事,但大家不要伤了和气,以后说不定也是师兄弟嘛,和气,和气。”
王道看了他一眼,得,这长盛兄弟是看到自己的心思了。
旁边那公子却是一摇头,态度极其坚定:“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承认一开始言语相激是我不对,不过,你要比斗,我长临自然不会退缩,时间你定,各个演武场你挑。”
一道血焰升空爆开,众人一震,都来了精神。
这是要进行生死斗?
“老子只要三万灵石,你小子不要命?”
“我若输了,这三万灵石自然是你的!”
他取下一个纳戒,看起来就像一个钢圈儿。
这下,不止是长盛不明白了,连众人都不明白,能有三万灵石的修士,背后势力会差?养气功夫会差?这长临看起来倒也不是怕事之人,也有些担当,只是动不动就生死斗,仙路脚下第一步,何苦哇?
众人议论纷纷。
门口出现郑太姝的身影,循着众人的目光,她一下子就来到长临身前。
“姓名,事由,时间地点,可否接受调解?”
摇摇头。
“长临,受辱决斗,时间地点,师姐问他便可!”长临语气十分平静,压抑着愤怒。
宗门弟子出现,这事儿是没转圜的余地了,决斗出现得莫名其妙,众人觉得,没啥必要。
不同于争论之时的看热闹,现在他们觉得,谁死了都不好,有这力气,多去抓两个外宗修士不好?
“王道,正南门演武场,现在!”
王道根本不给众人出声的机会,虽然长临及时道歉博得他一眼,可灵石就在眼前,加上这些,恐怕都还不够买长盛兄弟这宝刀的资金,大不了,到时候,保他个平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