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把自己卖了
“如果你是一只百分之百会涨的股票，那么买你的人会很多，可能根本轮不到我。就算能轮到我，那价格也会比现在高几百倍。更何况，就算是跌了，对我来说，损失也不值一提。”
林至说完，季子昂便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腿。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韶修齐，哑声问道：“你今天约我来，慕丞知道吗？”
韶修齐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知道。”
他哪敢和秦慕丞说啊，秦慕丞肯定不会答应的。
季子昂太爱季元元了，所以爱屋及乌，把季元元的家人也看的十分的重要。
只是，韶修齐却觉得，今天的事情不一定是坏事。
对于季子昂和林至，甚至是他来说，都可能是一件好事。
“我能得到什么？”季子昂再次看向林至。
他赌，韶修齐和林至应该不知道他缺钱的事情，所以他想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值不值得林至赌这一把。
“你放心，如果俱乐部做起来了，你也会有股份。合同里都有，你可以拿回去好好看看再给我答复。”林至的手放在沙发上，不轻不重的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季子昂没有回答，却拿起了桌上的合同，一条一条的看了起来。
合同很长，季子昂看的很慢。
韶修齐和林至却都没有催促，两个人都在耐心的等着季子昂看合同。
甚至，林至中途还喊来服务员，给季子昂换了一杯咖啡。
一刻钟的时间，季子昂这才逐一的将合同的条款看完。
看完后，他又抬头看向林至：“我能把合同拍给我的律师吗？”
林至点头，神色坦然：“当然。”
季子昂很快就把合同逐一拍照，都发给了他认识的律师朋友。
他已经上过一次当了，不可能再上第二次当。
在律师还没给回复之前，季子昂率先跟林至谈起了条件。
“我现在需要钱，三百万。合同签完后，几天可以到账？”季子昂开口道。
季子昂说完，林至倒是愣了一下。
几秒后，他笑了：“三百万而已，五分钟就能到账。”
这一点，倒是让季子昂有些惊讶。
这个林至，还挺爽快的。
大概是季子昂的表情有些太明显了，林至解释道：“三百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算是敲门砖，表达一下我的诚意。”
律师很快就给季子昂发来了回信，合同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陷阱。
季子昂将合同掀到最后一页，对着林至伸出了手：“笔！”
旁边的韶修齐连忙将笔递了过来。
季子昂在最后一页的落款处签了自己的名字。
韶修齐又把印泥拿了过来，季子昂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季子昂签完，林至也如法炮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就算是彻底的达成了。
林至看向季子昂：“银行卡给我一下。”
季子昂在旁边的纸巾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林至拍了照，发给了秘书。
“五分钟内，给这个账号打三百万过去。”
不到三分钟，季子昂的手机就来了短信，显示三百万到账了。
季子昂抿了抿唇，一时之间胸中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激荡着。
“我会还的，你放心。”
林至点了点头：“好，等俱乐部的场地弄好了，我会联系你的。”
说完，他起身，“需要让我的秘书送你一程吗？”
季子昂摇头：“不用了，多谢。”
林至笑了笑：“再见。”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林至的背影，季子昂的表情渐渐的舒缓了起来。
林至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残废，他需要的正是这样的目光。
他身上还有价值，他还是有用的。
韶修齐没走，他有些期期艾艾的看向季子昂：“这件事情，是不是暂时不要告诉慕丞？”
要是让秦慕丞知道，难免会觉得他们趁火打劫。
季子昂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闻言，韶修齐送了一口气，上前道：“我送你回家吧。”
季子昂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爸妈都见过你，我不好解释。”
韶修齐想了想，也是。
“那我帮你打个车。”
说完，韶修齐很麻利的去了外面，给季子昂打车去了。
季子昂回了家，便立刻将钱给AM俱乐部的账户上打了过去。
季子昂恢复了自由身，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从房间里出来，他看向李絮和张坤：“爸妈，违约金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李絮和张坤有些诧异：“你哪来的钱？”
“我跟同学借的，有个同学的钱之前都被股票套住了。”季子昂撒谎。
虽说季子昂当时一时冲动跟林至借了三百万，可是季子昂却不敢把钱还给李絮和张坤。
要是还回去，李絮和张坤肯定会追问这钱的来源。
到时候，他们两个要是知道季子昂又把自己给卖了……
所以这钱只能先暂时放在季子昂手里，等有合适的时机再慢慢的把钱还给李絮和张坤。
不过，那些同学的钱倒是可以现在就还了。
为了给他凑钱，很多同学把老底都拿出来了。
季子昂记着这份恩情呢，现在手里有钱了，自然是要还了的。
李絮闻言，一脸的感激：“那你这个同学对你可真好，你得记得这份恩情，等手里宽裕了，赶紧把钱还给人家才行。”
季子昂点头：“知道了，我会的。”
违约金的事情就这样顺利解决了，谁也没有怀疑季子昂。
林至那边一直没联系季子昂，季子昂也就照常的去医院做康复训练，去蔡老师那边针灸，每天用季元元给的药水泡膝盖。
到了四月底，季子昂就已经完全脱离轮椅和拐杖了。
他能自己走路了，虽然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但是并不是很明显，李絮和张坤还是很高兴的。
对于他们来说，季子昂能不能继续赛车，能不能成为世界冠军，能不能赚钱，其实都不重要。
只要季子昂健健康康的，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五月初，林至那边终于有了消息。
他的俱乐部已经弄好了，训练场地、营业执照等。
林至联系了季子昂，准备开始给俱乐部招募新人赛车手了。
’
第七百四十七章 自尊就那么重要吗？
季子昂开始忙起来了，每天都得去俱乐部，总不能再瞒着家里了。
每次出去都找借口，时间久了，家里人肯定也会起疑心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
得知季子昂又跟俱乐部签了合同，李絮和张坤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跟自家儿子赌博欠了一大笔债，做父母的刚东拼西凑给他换完，结果他转头又去赌了一样。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李絮忍着气质问道。
她还不敢用太严厉的语气跟季子昂说话，生怕又刺激到他。
“剩下的那部分钱，是你签合同的钱？”张坤的情绪比李絮要冷静一些，很快就想到了这一茬。
季子昂点头：“是，我借了三百万，所有同学的钱我都还了，还剩下两百万，在这张卡里。”
他伸手，将一张银行卡放到了茶几上，往李絮和张坤那边推了推。
听到季子昂的话，李絮和张坤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李絮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对着外面深吸几口气，胸中的郁气这才散开。
“季子昂，有些时候我是真搞不懂你，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父母兄妹的钱你不用，却偏偏去借钱？人家凭什么平白无故的借钱给你？这三百万，日后可能就变成了五百万，甚至是一千万。到时候怎么办？”李絮背对着窗户，一脸严肃的质问季子昂。
“又不是高利贷，怎么会呢？更何况，合同我给律师看过了，没什么问题。”季子昂开口，声音有些哑。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会让父母生气，但是他不想什么事情都靠父母。
“这次不一样，俱乐部如果做起来，我也会有分红。我算是合伙人，和之前的俱乐部不一样的。”
顿了一下，季子昂揉了揉自己的腿，“就算是我的腿好不了了，我也能训练新人，打理俱乐部，不会在家做一个废人的。”
“季子昂啊季子昂，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落在了你头上？你什么都不用付出，怎么算你都不亏？”李絮冷笑一声，“你一口一个废人，就这么硬生生的戳我和你爸的肺管子，是不是？”
张坤扯了扯李絮的胳膊，示意她冷静点。
“你别管我，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季子昂，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了，你的自尊就真的比我、比你爸，比你大哥和妹妹都要重要吗？你宁愿去相信一个陌生人，去冒险，也不愿意……”
说着说着，李絮就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季子昂低着头，看到李絮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
“不算陌生人，是韶修齐牵头的，这事……”
季子昂还没说完，李絮就猛地抬头看向他：“韶修齐？”
季子昂点了点头。
李絮当即就推开张坤，去旁边的茶几上拿自己的手机。
季子昂见状，赶紧阻止，“妈，这事慕丞他不知道。”
他一时着急，脚步就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茶几绊倒。
张坤本来是想阻止李絮的，但是见季子昂这样，只能转手去扶季子昂。
李絮的电话就这样打了出去：“你和慕丞现在回家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们。”
季元元忽然间接到亲妈的电话，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糖糖该睡觉了，要不您在电话里说？”
糖糖刚吃完了奶，正在秦慕丞怀里昏昏欲睡呢。
现在要是抱下去，肯定就弄醒了。
她现在快四个月了，每天的睡眠时间比之前少了很多。
而且有些日夜颠倒，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倒是开始精神起来。
虽说有育儿嫂和几个大人轮流看着，倒也不累。但是季元元和秦慕丞还是想给糖糖建立正确的作息时间。
要是现在醒了，估计又得好一会儿才能睡着。
“电话里说不了，你带着慕丞赶紧回来。”李絮说完，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季元元有些无奈的收起了电话，进了房间。
房间里，秦慕丞躺在床上，糖糖整个人呈大字型趴在他的胸膛上。
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是叼着奶嘴的嘴巴还是一动一动的。
秦慕丞用气声问道：“怎么了？”
季元元上前去，伸手将糖糖从秦慕丞怀中抱了起来：“我妈让咱们回去一趟，听声音好像还挺生气的，把糖糖抱下去让爸妈看着吧。”
丈母娘这还是头一次这样，秦慕丞没有任何的怨言，当即就起了身。
两个人把糖糖抱到了二楼，交给了程书琴和秦浩文。
然后收拾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娘家。
季元元福妻两个到的时候，季子轩和黄薇薇已经在了。
大晚上的，李絮这一出实在是有些突然。
所以季子轩和黄薇薇两口子身上穿的都是睡衣。
季元元进了门，有些诧异：“又怎么了？”
张坤对着两个人招了招手：“来，先坐下，坐下再说。”
季元元拉着秦慕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扭头环视一圈，只见她妈脸色严肃，二哥低头耷拉眼的，大哥个大嫂也是一脸的迷茫。
“林至，你认识吗？”刚坐下，李絮就开口了，是和秦慕丞说的。
林慕丞霎时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了。
林至，不就是韶修齐那个朋友吗？
虽说都是一个圈子里面的，但是林至比他大了三四岁。
三岁就是一个坎儿，他上初中的时候，林至上高中。他上高中的时候，林至上大学。
等他去国外上了大学，林至已经回国开始工作了。
所以，秦慕丞和林至还真是不太熟。在一些酒会上，也见过三两面，但是也只是点头之交。
韶修齐和他好像有些亲戚关系，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林至这个人，非常的聪明，也非常的有商业头脑。
听韶修齐说，林至带着他投资了好几个项目，无一例外都赚了钱。
“认识，但是不太熟。”秦慕丞实话实说道。
他有些奇怪，丈母娘怎么会知道林至这个人呢？
就连元元估计都不知道，他和林至鲜少有交集，所以应该没在元元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
他侧头看向季元元，果然在季元元的脸上看到了迷茫。
第七百四十八章 问罪
“这是季子昂和林至签的合同。”李絮闻言，伸手将一份合同扔到了茶几上。
她连名带姓的喊季子昂，可见她此时是很生气的。
李絮的话一说完，季子轩夫妇和季元元夫妇都是一脸诧异的看向了季子昂。
秦慕丞犹豫了一下，伸手拿过了合同。
他没说话，一条一条的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他松了一口气。
这份合同,在他看来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甚至，某些条款还是倾向于季子昂的。
“我看了一遍，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现在发给公司的法务部，让他们看一看。”秦慕丞低声说道。
见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对，秦慕丞当即把合同拍了照，发给了法务部的经理。
“这件事情，韶修齐跟你提过吗？”季元元扯了扯秦慕丞的衣袖,低声问道。
她知道爸妈喊他们过来的意思了，她是相信秦慕丞的。
如果秦慕丞早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一定会和她讲的。
她不知道，那就代表秦慕丞不知道。
但是爸妈和大哥二哥不是她，不一定像她这么相信秦慕丞。
她就是想让秦慕丞澄清一下自己。
“没有，我现在给韶修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秦慕丞起身，神色坦然的开口。
他拿着手机，去了次卧。
韶修齐的作息一向是夜猫子类型的，现在对于他来说，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
所以，韶修齐接电话十分的迅速。
“喂，有事？”韶修齐的周围都是音乐声，怕是又在酒吧蹦迪。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有事问你。”季子昂皱着眉头，说道。
“稍等。”韶修齐说完，话筒里边传来沙沙的声音。
大概是他用手捂住了话筒。
片刻之后，嘈乱的音乐声渐渐的变小,直到再也听不见。
韶修齐的声音再次从电话中传来：“慕丞,怎么了？”
“林至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慕丞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韶修齐闻言,讪讪的笑了两声：“额……你知道了？”
“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秦慕丞的声音有些不悦。
“这个……你先别生气，听我解释。”韶修齐赶紧道。
“嗯，你解释吧，当初是你说的，我二哥就是你二哥，你就是这么对你二哥的？”秦慕丞的声音淡淡的。
但是韶修齐知道，秦慕丞越是淡定，心里其实就越是生气。
“合同你看过没？”韶修齐小心翼翼的问，不敢接秦慕丞的话茬。
“嗯，看过了，法务部的人也正在看。”
韶修齐终于松了口气：“既然你看过合同，就知道我没坑咱二哥。”
听着韶修齐这么亲密的喊二哥，秦慕丞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笑的韶修齐浑身都开始发毛。
“既然没坑，那你怎么不敢跟我说？”
韶修齐一时语塞，秦慕丞的逻辑还是这么的优秀。
“你听我解释啊。”
“你解释啊。”
韶修齐仰天长叹：“这对话，怎么这么像一对痴男怨女？”
“别废话！”秦慕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痴男怨女？韶修齐要是个女的,他才看不上呢。
“首先呢，这件事情对二哥来说，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对不对？你看他以前，蔫不拉几的，整个儿就是一个忧郁少年。可是你看看现在，他变得多正常？给他找点事儿干，让他觉得自己很有价值，非常有利于他身心的恢复。”
韶修齐说了这么多，秦慕丞只回给他一个淡淡的嗯字。
“另外，合同你看过了，林至是给了他股份的。”
“百分之八的股份？”秦慕丞反问。
“虽然有点少，但是二哥付出的也少啊，所有的一切都不用他管。甚至林至还借了他三百万，最关键的是，二哥不用承担什么风险。就算是俱乐部做不起来，亏本了，二哥不用跟着赔钱，一切损失由林至承担。将来二哥想要退出，也不用赔付违约金。”
“林至图什么？你别告诉我他是一个好人。”
“是，他是一个商人。但是你也知道，他很喜欢赛车的。其实以前他就在关注二哥了，他创办俱乐部的想法在去年就有了。当时他就想把二哥挖过来，还试图通过咱俩联系上二哥。不过后来因为家里的一点私事耽搁了，没想到二哥就出事了。现在和二哥签合同，他是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可是二哥现在这个情况……”
韶修齐有些尴尬的住了嘴。
如果二哥的腿还健康的话，区区三百万，加百分之八的股份，肯定是吸引不到他的。
可是现在，他的腿能不能好还是个未知数。
林至这事做的不算地道，但是对于季子昂来说，也不算是过分。
两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韶修齐觉得这事没有秦慕丞想的那么严重。
“慕丞，真不是我向着至哥说话……”
就在这时，法务部的经理打了电话过来，想必是合同已经看完了。
“行了，我知道了。”秦慕丞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接起了法务部经理的电话，对方的语气毕恭毕敬的：“小秦总，这份合同我们几个人都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辛苦。”秦慕丞低声道。
挂了电话，秦慕丞从卧室里出来。
“怎么样？”季元元回头看他，低声问道。
秦慕丞将电话放进口袋，点了点头：“法务部看过了，合同没有问题。韶修齐他也只是牵头而已，至于林至……”
秦慕丞说到这个名字，微微停顿了一下。
“林至人怎么样？”李絮有些急切的问。
“商场上打滚的人，说不上好还是不好，不过合同他没有给二哥设坑。他所占的便宜，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合同里。”秦慕丞说完，看向了季子昂。
林至这一次的行为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合同拟的却是十分的清楚。
条件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了纸上，没有丝毫的隐瞒。
“爸妈，合同我都看过的，我觉得无所谓。占股少点就少点吧，毕竟人家也要担风险，万一我这腿好不了……”他抬手揉着自己的膝盖，有些无奈的说道。
第七百四十九章 心软
季子昂一说这话，李絮就有些不爱听。
“怎么就好不了了？你今天不是还说感觉比前两天好多了吗？林至他就是在趁火打劫，你……”李絮有些不乐意的开口。
张坤见季子昂神色萎靡，便伸手拉了李絮：“好了，既然合同没问题，子昂他自己也愿意那就算了。无非就是赚钱少点罢了，少赚点他就少花点。”
原本以为这份合同怕是又是一个坑，将来万一解约需要赔付更多的违约金。
现在慕丞公司的法务部门都看过了这份合同，是没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季子昂是吃了亏，可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
更何况，季子昂说的也对。
那个林至，现在和子昂签合约，的确是要承担风险的。
风险越大，回报越大。他们也是做生意的人，自然深知这个道理。
他们是季子昂的家人，自然坚信季子昂将来能好，便自然而然的觉得林至是趁火打劫，占了季子昂的便宜。
可是站在人家林至的角度想呢？
把赌注压在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好的人的身上。
李絮被张坤一打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着季子昂那蔫头耷脑的样子，李絮心中有些心疼。
片刻之后，她摆摆手：“行了，合同已经签了，既然没问题，那我也就不管你了。钱我和你爸不着急用，你还给林至吧。”
季子昂还想再说些什么，张坤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季子昂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李絮从沙发上站起身：“行了，都各回各家吧。”
说完，她率先转身回了卧室。
季子轩和黄薇薇两个人在这场谈话中，一句话都没插上。
两个人都有些无奈。
张坤起身，送季子轩夫妇和季元元夫妇。
“你妈妈现在在气头上，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在心上。”张坤跟秦慕丞解释。
今天李絮做的不对，季子昂签合同的事情和秦慕丞没有丝毫关系，可是李絮对秦慕丞的态度却有些严厉了。
张坤怕秦慕丞心里不舒服，便主动的跟他解释。
秦慕丞却未觉得有什么，韶修齐是他朋友，找他也是正常的。
“爸，我没事，你放心吧。外面凉，你回去吧，好好劝劝妈。”秦慕丞笑着开口。
张坤点了点头，目送着四个人先后下了楼，这才关上了门。
楼下，季子轩看向季元元和秦慕丞：“其实这件事情对子昂来说，是件好事。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心里有数。咱们也就别过多的掺和了，你们说呢？”
季子轩的意思，季元元是明白的。
怕秦慕丞去跟林至打招呼，或者是私下达成什么交易，让林至对季子昂多加关照。
这显然不是季子昂的本意，如果他想被照拂的话，签合同的时候就会联系他们了，不会等到现在才说。
如果秦慕丞私下做什么小动作，被季子昂知道的话，那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坏。
所以，季元元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哥，我和慕丞不会过多插手的。”
季子轩点了点头：“你们赶紧回去吧。”
季元元和秦慕丞驱车离开之后，季子轩和黄薇薇这才也上了车，离开了小区。
季元元和秦慕丞回去的时候，糖糖还没睡着。
一上二楼，就听见了程书琴和秦浩文逗她玩的声音。
秦慕丞去了程书琴和秦浩文的卧室，将糖糖带回了三楼。
虽说这段时间，季元元的课业繁重，秦慕丞的工作也很多，两个人都很累。可是他们两个人一直都是亲自带着糖糖睡的。
他们怕麻烦程书琴和秦浩文，毕竟两个人也都年纪不小了。又不放心让育儿嫂带着睡，就只能自己带了。
三楼的大床旁边，弄了一个拼接的小床。
糖糖有自己的空间，他们又能一伸手就摸到孩子，方便的很。
季元元一直都是睡在靠近拼接小床的位置的，毕竟晚上她要喂奶。
也不知道怎么的，季元元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实。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
脑子里走马观花似得闪过一些画面，像是现实中发生过的，又像是做梦。
脑子里乱的很，她挣扎着想醒过来，可是似梦似醒之间，根本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秦慕丞、季子昂、赵天华、沈凌雪……
一个个的人，一幕幕的画面。
忽然间，季元元像是挣脱了脑海中的桎梏，睁开了眼睛。
看着天花板，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
半晌后，她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侧身看向婴儿床。
房间中，昏黄的小夜灯照在婴儿床上，让小床上的糖糖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季元元就这么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身体中的躁动，好像慢慢的被平复了。
一切都过去了，赵天华和沈凌雪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她有了可爱的女儿，有了幸福的家庭。
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任人宰割的季元元了。
她这样想着，嘴角便扯开了一抹笑。
就在这时，小床上的那个身影动了动。
季元元有些诧异的抬起身子，凑近了看。
只见糖糖正睁着眼睛，看着侧面墙上的影子。
季元元的心一时就软成了一滩水一般，她都不知道醒了多久了，就这样自娱自乐。
季元元悄悄的起身，抱起了婴儿床上的糖糖。
她得让糖糖知道，她是一直都在糖糖身边的。
糖糖被抱起来，小小的笑了一声。
这小小的声音，却惊醒了床上的秦慕丞。
自从有了孩子，秦慕丞的睡眠就浅了很多。
有些时候，明明季元元距离糖糖比较近。
可是糖糖哭的时候，却是秦慕丞最先醒。
秦慕丞一脸睡意的起身，低声问道：“怎么了？尿了还是饿了？”
季元元心疼秦慕丞，低声道：“没事，你先睡吧，我哄她。”
秦慕丞却依旧还是起了身，他来到季元元身边，“我来吧，你去睡。”
季元元没松手：“不用，我现在不困，你继续睡就行。”
她困了，还能躲到空间里补个觉，秦慕丞困了就只能硬撑着。
到了明天早上，还得照常起床去上班。
“我没事还能在办公室补个觉，你在学校没办法补觉，还是我来吧。”秦慕丞却依然坚持。
第七百五十章 想请你帮个忙
见秦慕丞坚持，季元元便也不和他争论了。
她松了手，糖糖便从她的手里转移到了秦慕丞的怀中。
糖糖其实算是比较乖的孩子，晚上不会太闹腾人。
基本上，抱着走一走就能很快睡着。
秦慕丞抱着她，在床位慢慢的踱步。..
“你赶紧睡吧。”秦慕丞催促道。
季元元坐在床上，摇了摇头：“等会儿吧，想和你说说话。”
秦慕丞闻言，点了点头，脚步更加的轻缓。
不到十分钟，糖糖就在秦慕丞怀中睡着了。
哈喇子都淌了秦慕丞一肩膀。
秦慕丞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了小床上，等了片刻，见糖糖没醒，这才去衣柜里又拿了一件睡衣出来，换上了。
收拾完，回到床上，季元元自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秦慕丞抱住季元元的肩膀，轻笑了一声。
季元元有些诧异的抬头：“你笑什么？”
秦慕丞故意叹了口气：“我好忙啊，哄完小的还要哄大的。”
季元元闻言，也笑了出来。
怕惊醒糖糖，就连笑她也是克制的笑。
秦慕丞低头，在她头顶亲了一口：“想和我说什么？”
季元元抱着秦慕丞的腰，“也没什么，就是忽然间觉得……”
“嗯？”
“我好幸福啊。”季元元又往前凑了凑。
有些时候，人的命运是自己选择的。
秦慕丞抱着季元元的手却是僵了一下。
“怎么了？”季元元抬头看他。
秦慕丞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别蹭了，再蹭我可忍不住了。”
季元元果真听话的不动了，缩在他怀里。
头顶上传来秦慕丞的闷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季元元刚要说话，双手的手腕就被秦慕丞按住。
秦慕丞将她整个人按在了床上。
“小心把你闺女吵醒，早知道不抱她上来了。”季元元微微欠身，在秦慕丞耳边说道。
秦慕丞侧头看了看糖糖，一时之间有些懊恼。
孩子越长越大，在孩子面前做这种事，他的心里负担也就越来越大了。
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季元元见秦慕丞一脸懊恼，想了想，给他出了个主意：“要不，去厕所？”
秦慕丞咽了咽口水，伸手将季元元的双手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抓紧了。”
他起身，季元元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去了卫生间，几秒后，卫生间里传来了平缓的流水声。
小床上的糖糖小小的抖了一下，砸吧着嘴很快就又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秦慕丞的状态明显有些不太好。
最近公司的事情多，他的睡眠时间本来就少。
“做完糖糖又闹你们了？”秦浩文看着秦慕丞的脸色，问道。
没等秦慕丞开口回答，他就道：“早说了把糖糖放二楼，你非要抱上去。今天上午十点半，是不是要开周会？”
季元元在旁边吃着饭，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
秦慕丞却十分的坦然，“是有个会，我没问题。”
秦浩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顿了一下，他又道：“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秦慕丞嗯了一声，并未说话。
吃过饭，季元元拎上给吴秋云和曹晓蕊准备的早饭去学校，秦浩文和秦慕丞父子俩一起去了公司。
秦军山和程书琴在家，照顾糖糖。
进入五月份，天气也就暖和了。加上现在糖糖也大了一些，程书琴便时常带着糖糖到院子里晒太阳。
秦军山的身体好一些了，又开始自娱自乐的钓鱼生活。
之前有秦豆豆陪着他，现在有糖糖陪着他。
对于秦军山来说，生活好像越来越好了。
一老一小，一个摇椅，一个婴儿车，在池塘边上。
程书琴远远的看着，忍不住拍了一张照片，给秦浩文、季元元和秦慕丞都发了过去。
正打算去实验室的季元元收到程书琴的信息，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放大图片，她仔细的看了几眼糖糖后，这才收起手机，打算前往实验室。
只是，刚抬头，就看见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段文光正一脸踌躇的看着她。
季元元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段文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业太辛苦了，段文光比之前瘦了不少。
季元元为什么会发现段文光瘦了呢？
因为段文光本身在男生当中，就算是偏瘦的。现在更是瘦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一样。
段文光是周华的学生，而且当初自己想要投入周华门下的时候，段文光好像在周华面前说了对她不利的话。
虽说最后她没选择周华，但是她也不想和段文光扯上什么关系了。
所以，季元元假装没看见段文光纠结的神色，十分自在的从段文光的面前走过去了。
只是，季元元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段文光终究还是开口了：“季元元！”
季元元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她转身，看向段文光，客气的开口：“段师兄。”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我想请你帮个忙。”段文光的神色有些尴尬。
季元元抬手，看了看手表：“吴老师在实验室等我。”
段文光似乎是没想到季元元会拒绝，脸上的表情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季元元看着段文光的样子，心中一软。
他应该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了，要和自己开口，对于他来说，应该也是不简单的吧？
段文光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当初估计也是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
所以他才会在周华面前，说不利于自己的话。
现在他却要求助于假想敌。
“段师兄，我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在这里说。”季元元很认真的看着段文光。
段文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看着季元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他像是一下子回过神来了。
眼神一下子变的十分的清明，他张了张口：“我……”
“嗯？”季元元挑眉。
段文光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多谢你。”
说完，也不等季元元说话，段文光就转身离开了。
背影十分的萧索，看着段文光的背影，季元元有些诧异。
不过，她和段文光不算熟悉，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很快就转身，前往实验室。
第七百五十一章 坠楼
吴秋云的课题最近又忙了起来，季元元一进了实验室，就被吴秋云布置了大量的任务。
段文光的事情，就这样被她忘在了脑后。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下课的时间。
季元元从教学楼出来后，就直奔秦慕丞停车的位置。
昨晚，她的车停好后忘了锁车。
车子没电了，开不了了。
早上是秦慕丞送她过来的，下了课自然也是秦慕丞来接。
秦慕丞这几天都比较清闲，所以提前下了班。
季元元下课的时候，他早就在教学楼前等了好大一会儿了。
下课的时间，路上都是学生。
季元元走了几步之后，就被人群围住了。
她只能随着人群慢慢的走着。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声音。
‘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在地上。
季元元下意识的回头去看。
可是周围全是人群，她根本就看不到人群以外的东西。
就在季元元还在好奇的时候，不远处的人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季元元愣了一下，随即便双手护住了胸前。
人群乱了起来，周围挤嚷着。
季元元的双手护住了胸前，即使被人群推攘着，呼吸也还算是顺畅。
她没有用力往外挤，只是随着人群往前走着。
教学楼外的走廊有些窄，出去之后就宽敞了许多。
所以随着人群出来后，周围的人群就四散开来，季元元周围的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她刚松了口气，就撞进了一个胸膛当中。
她下意识的就要往外推。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还硬生生的往人身上挤呢？
抬头却发现，来人竟是秦慕丞。
“你怎么过来了？”人这么多，他逆着人流过来多危险啊。
秦慕丞的神情却是有些严肃的。
他伸手将季元元的脑袋按了下去，护在自己的胸前。
他就这样护着季元元走出了人群，然后快速的上了车。
季元元刚才隔着人群，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人群之中还有骚动，季元元侧头就想去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
季元元的头还没转过去，就被秦慕丞眼疾手快的捏住了下巴。
季元元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不要看，很血腥。”秦慕丞低声道。
季元元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什么？”
“有人坠楼了。”秦慕丞特地把车停在这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教学楼的门口。
这样他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看到季元元的身影。
所以，刚才的场景他看的一清二楚。
季元元怔楞几秒后，挣扎起来：“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虽说这栋楼上的医学生很多，但是万一她能帮上忙呢？
只是，秦慕丞依旧还是牢牢的捏着季元元的下巴。
“你帮不上忙，十一楼坠下来，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看的很清楚，那个人是从楼顶坠下来的。
中间没有任何的缓冲物，底下是水泥地。
所以，无论谁去帮忙，都不可能改变结果了。
季元元挣扎了一下，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秦慕丞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季元元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亲眼看到有人坠楼，说不定他还看到了那血腥的……
秦慕丞再厉害，他也是一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人。
心里难受是肯定的。
在他那么难受的时候，第一反应还是冲进人群中找自己。
季元元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她没看到那场景，加上她是学医的，在这个方面，承受能力比秦慕丞要强一些。
所以，季元元低声问道：“我来开车吧？”
秦慕丞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事，先离开这里吧，这里太危险了。”
季元元点了点头。
这里人太多了，既然坠楼的人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那她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说不定还会给学校添乱。
秦慕丞的心理果然强大，在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就适应了。
他的车开的又快又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学校。
路上，季元元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这栋楼，几乎算是医学生专用的教学楼了。
所以，坠楼的那位同学，或许和她还算认识。
在同一间教室上过课，被同一个老师教过。
一想到这些，季元元心中就有些唏嘘。
“你说，有什么想不开的呢？非要自杀……有多少人拼了命的想活着却没机会。”季元元低声感叹道。
秦慕丞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季元元的手。
“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选择跳楼。而且，或许只是一个意外。”
“怎么可能是意外？楼顶有很高的护栏，谁会没事爬到护栏外面去呢。”季元元叹了口气。
秦慕丞没再说话了，只是握着季元元的手，轻轻的摩挲了两下。
到了晚上，临睡之前，季元元让吴嫂给秦慕丞煮了安神茶。
又把糖糖送到了二楼，让秦浩文和程书琴看着。
她知道，秦慕丞白天看见了那样的一幕，晚上肯定睡不安稳。
因为担心着秦慕丞，季元元一整个晚上都在半睡半醒之间。
果然，到了后半夜，秦慕丞做了噩梦，一下子被惊醒了。
季元元睡得浅，很快便察觉到秦慕丞的异常。
她醒来，默默的安抚着秦慕丞。
本来以为，这事很快就能过去。
可是到了第二天，一进实验室，曹晓蕊就凑了上来。
季元元还以为她是冲着早餐来的，谁知道曹晓蕊却连看都没看。
只是神神秘秘的跟季元元说道：“咱们学校昨晚出事了你知道吗？”
季元元抿了抿唇，低声问道：“你是说十教那边？”
曹晓蕊眨了眨眼睛，忽然间想起来：“做完下午你是不是就在十教那边上课来着？”
季元元点了点头。
“你看见了？”曹晓蕊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惊恐的看着季元元。..
季元元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被人群挤着，什么都没看见。”
曹晓蕊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口浊气：“你知道跳楼的是谁吗？”
“是谁？”
“段文光，周华的那个学生。”曹晓蕊低声道。
当曹晓蕊说出段文光这个名字，季元元就感觉耳边嗡的一声。
像是脑子里有一根弦，就这么断掉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五年前
腿有些软，季元元连忙扶着旁边的桌子，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曹晓蕊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就算是后怕，也不能怕到这个程度吧？
季元元的嘴唇哆嗦着，许久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曹晓蕊开始有些害怕了，她上前去，蹲在季元元面前,轻轻的拍了拍季元元的脸蛋：“元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季元元看向曹晓蕊，眼神慢慢的开始聚焦：“师姐……我……我见过段文光的。”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
曹晓蕊有些诧异：“什么？”
“半个月前，段文光在半路上拦住了我，说有事找我帮忙。那个时候他就有些不对劲，整个人看起来消沉的很。但是我那个时候,心里还介意他曾经在周华面前说过对我不利的话，所以只给了他五分钟。他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现在想来……”
段文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找到她其实是想向她求救的？
可是她虽然给了他五分钟，但是态度是拒绝的。
段文光正是发觉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走了。
季元元内心中，一时之间十分的愧疚。
如果当时，她能认真听一听段文光的话就好了。
即使帮不上忙，说不定也能开导他一番。
那样，段文光就不会死了。
曹晓蕊听着季元元的话，心中也觉得有些可惜。
段文光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虽然和她们组算是对立的关系，可是对于医学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就这样死了，是整个学校和医学界的损失。
她伸手，拍了拍季元元的后背：“你别这样想，你和他无亲无故的。没有义务去帮他,害死他的，是那个让他崩溃的人,而不是你。”
季元元只不过是没有帮忙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
吴秋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季元元的身后。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沉沉的。
“嘶……”曹晓蕊忽然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季元元和吴秋云同时看向了曹晓蕊。
“吴老师，我大二上学期的时候，咱们学校发生了一件事情。当时闹得还挺凶的，只不过当时网络还没现在这么发达，事情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您应该还记得吧？”曹晓蕊低声问道。
曹晓蕊比季元元高了一级，她刚上大二的时候，那也就是季元元大一上学期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刚来学校，对学校的一切都很陌生，消息也不灵通，还真没听说过什么。
吴秋云沉默着，没说话。
季元元有些好奇的问：“师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曹晓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起这件事情，说不定和段文光的自杀有关系。
曹晓蕊见吴秋云没反对，便低声跟季元元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当年,有一个挺优秀的学长，跳湖自杀了。应该是晚上投湖的,第二天早上，尸体飘在了湖面上。我那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还经过了那个湖面。当时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觉得有些奇怪，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后来才知道，我看见的，就是学长的尸体。”
说起当年的事情，曹晓蕊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当时我才大二，那个学长已经是研三了，还差半年就毕业了。所以我并不认识他，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过。只是听同学们传，那个学长很优秀，家是农村的，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学长的父母在失去了唯一的孩子后，就疯了。来学校扯横幅，非要把学长自杀的责任推到学长的研究生导师身上。”
季元元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慢慢的就皱了起来。
曹晓蕊继续道：“听说学长的父母在西门处扯横幅，我特地从那里经过了好几次，都没碰上。大概一个月后，这个事情就再也没人提过了。我也很快就忘了，直到我大五那年。大家都在忙着考研、选导师，研究了咱们学校的几个导师，发现周华的口碑最好。所以，我当时其实也是想选周华的。”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季元元却下意识的看向了吴秋云。
多可笑啊，吴秋云唯二的两个学生，当年的第一选择都是周华。
吴秋云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元元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毕业聚会时，有个同学喝多了，说起了当年的事情。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当年自杀的那个学长，是周华的学生。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不选周华做导师了。不过，周华也没看上我……”曹晓蕊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季元元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说话。
五年前，周华的学生自杀了。
五年前，周华和吴老师分道扬镳了。
五年前，周华搭上了校长的女儿。
也是五年前，周华评上了正高。
所以，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年前的事情又重演了，难道是巧合吗？”曹晓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吴秋云。
吴秋云脸色沉沉的，始终没说话。
片刻之后，她离开了实验室。
离开之前，她吩咐曹晓蕊和季元元：“你们两个把实验数据都记录好。”
等吴秋云离开，季元元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跑到门口，吴秋云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站在门口，季元元的脑海中忽然间涌现出了一个想法：当年的吴秋云，真的是因为课题和校长女儿的原因，和周华分道扬镳的吗？
站在原地，季元元的心中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校长办公室内。
‘砰’的一声，校长郑国将手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陶瓷的杯子在地上裂成了好几片，咕噜噜的滚到了周华的脚边。
周华没敢动，低着头，就这么盯着脚边的碎片。
“就你这样的，也配为人师？五年前我就警告过你，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否则，你的前途、我的前途，还有学校的未来，都会受到影响，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郑国气到脸色通红，但是还是压低了声音，隐忍的质问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身上有了污点
学校里，肯定已经传的风言风语的了。
昨晚，他忙着给周华擦屁股，都没来得及问前因后果。
段文光的父母好歹是先安抚住了。
幸好两个人都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好糊弄。
他已经找过段文光的几位舍友，他们也都会统一口径。
段文光的宿舍和电脑他也派人搜过了,没什么可疑的东西。
只是，人家死了儿子。还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儿子，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郑可可见父亲气成这样，连忙上前安抚道：“爸，您别生气了。周华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这个段文光的承受能力这么差劲。再说了,不过就是一篇论文罢了。”
“一篇论文……罢了？”郑国气笑了：“说的这么轻松，你倒是写一篇出来给我看看。”
郑可可一时间卡了壳。
“下半年开始,你不用带学生了，课题也交给其他人，安心的上好你的课就行了。没事就回家，帮着可可带带孩子。”郑国冷声道。
这意思，就要架空周华了？
一个教授，不带学生，不做课题，只教课？
那他还有什么价值？
“爸，您怎么能这样？”郑可可还想为周华争取。
郑国却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他再祸害几个学生？还是让浩浩有个坐牢的父亲？”
郑可可不甘心的抿了抿唇：“可是……周华这么有才华，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哼！才华？”郑国冷笑一声。
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校长室外，正打算敲门的吴秋云慢慢的放下了手。
听校长的意思，这次还会帮周华擦屁股？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
吴秋云表情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恼怒，又像是愧疚。
她转身，慢慢的离开了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楼，吴秋云就看见了季元元。
季元元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明，她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那眼神,让吴秋云心中更加的难受。
她别开眼,不敢再看。
……
一刻钟后，季元元和吴秋云坐在了学校附近的蓝湾咖啡的座位上。
上午这个点，咖啡店内没什么人。
两个人坐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位置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吴秋云泰然自若，而季元元心中忐忑。
而现在，两个人似乎是调换了位置一般。
吴秋云看着眼前的咖啡，微微的叹了口气。
咖啡是季元元点的，给她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小女孩爱喝的咖啡。
她碍于年纪，每次都想点，可是都不好意思。
现在想来，她总是爱给自己身上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枷锁。
一杯咖啡而已，哪里就分什么人群了。
想喝就喝了。
她端起咖啡，喝了满满的一大口。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的确是比美式好喝多了。
“吴老师，如果你爱的人犯罪了，你会怎么选择？”季元元看着吴秋云，忽然间问道。
吴秋云愣了一下，“如果是现在，我会报警。”
季元元点了点头：“嗯，我也会。他犯错了,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是我会陪着他，陪着他赎罪，陪着他受惩罚。”
吴秋云苦笑一声：“可惜，我年轻的时候，没有你看的开，我选择了包庇。”
季元元心中叹了口气，一时间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心疼。
曹晓蕊说那些事情的时候，看到吴秋云的表情，再结合之前的种种迹象，她差不多就猜出来了。
可是当猜想被证实的时候，她发觉自己竟然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对她来说，吴秋云不止是她的老师。
更是她的朋友，是亲近的长辈，是她的目标，是她想成为的人。
可是这个人，她身上忽然有了污点。
“这辈子我就爱过一个人，就是他。我俩的研究生导师是同门，所以从二十多岁我就开始喜欢他。他那时有稳定的女朋友，我亲眼看着他结婚、离婚。三十多岁时，我俩走在了一起。只是，年少的喜欢终究会被时间磨平。”
吴秋云的手无意识的转动着咖啡杯。
“在一起后的第三年，程林自杀了，因为周华把他论文占为己有，而且还污蔑他抄袭。我当时并不是一无所知，程林把论文交给他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清楚的知道，那篇论文是程林自主完成的。可是最后，周华成了第一作者，程林背上了污点。”
程林便是当年那个自杀的学生。
被冤枉抄袭，季元元知道这是一项多大的罪名。
这就意味着，程林以后在医学界，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不谈以前，光本科和研究生就八年。
八年的付出，成了泡影。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更何况，程林是寒门出身，哪有机会重新来过？
所以他选择了自杀，或许以为他的自杀能换来清白。
可是终归，还是他太过于天真了。
“当时的周林四十岁，在学校中的地位不上不下。他凭借着那篇被sci收录的论文，评上了正高，程林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二十多岁。”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如果报了警，最起码大家都会知道，那篇论文是程林写的，他不是一个抄袭者。”季元元哑声问道。
她不明白，在她看来是人间清醒的吴秋云，当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选择呢？
“当时我只是觉得，程林都死了，为他正名有什么用呢？维持原状，程林的父母至少可以得到一笔赔偿，他们的下半辈子，也有了依靠。而他的论文，不管是用谁的名字，总归是发表出去了，全世界的人都能看见。”
季元元深吸一口气：“可是你为了周华违背自己的原则的时候，他却背叛了你，是吗？”
如果不是为了女儿，校长会这么轻易的让这件事情过去吗？
他会冒着犯罪的风险，为周华擦屁股吗？
“是，他背叛了我。但是很可笑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这件事情过去后，我试图去恨他，试图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可是事实是，我不恨他，心里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我爱他是真的，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也是真的。”
“或许，不是不想，是不敢吧。”季元元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第七百五十四章 被打
她不理解吴秋云的选择，但是大概能猜到。
周华是她唯一喜欢过的人，是她等了那么多年的人，所以她会包庇他。
可是周华的做派，她打心里看不上，或者说是害怕周华有一天也会那样对她。
所以，她又想逃离周华。
周华的出轨，让她不用做选择了。
看似她是被抛弃了，实则是让她脱离了苦海。
这么多年来，出于愧疚，校长或许也多多少少照拂了吴秋云。
吴秋云心里是不恨周华的，可是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与他不共戴天的样子。
这种扭曲的心理，让季元元想笑。
可笑又真实。
“你说的对。”吴秋云喃喃道。
“吴老师，你后悔吗？”季元元沉默片刻后，问。
吴秋云抬头，看着季元元。
她抿了抿唇，没有任何犹豫：“后悔了，所以我才会独自跑到xz。企图以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也确实是有些作用的。可是……”
她顿了一下，又低下了头：“段文光却出事了。”
虽然现在还不能判定段文光是因为周华才自杀的。
但是有程林这个前车之鉴，吴秋云已经先入为主了。
更何况，在校长办公室里，虽然周华一言不发，但是校长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吴秋云心里平静不了了。
她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包庇周华，告诉警方自己看到的。
那五年后的今天，段文光也不至于死吧？
段文光是不是经历了和程林一样的事情，在抄袭的背后，还有什么。
如果单单只是抄袭的话，段文光和程林会那么毫不犹豫的自杀吗？
周华这些年也带过很多学生，除了段文光和周林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受害者呢？
吴秋云坐在座位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期间，季元元一直没说话，给了吴秋云充足的思考的时间。
忽然之间，吴秋云抬起头来看向季元元：“我要去报警。”
季元元闻言，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这事和她没关系，可是只要一想到段文光曾经向她求救过，季元元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或许，段文光是真的被周华逼的走投无路了，才想找她帮忙的。
毕竟，段文光知道，她是秦慕丞的妻子。
她不会惧怕周华。
可是，或许是害怕给她惹麻烦，也或许是觉得她不会帮他。
段文光最终还是选择了退缩。
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吴秋云也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好。”
季元元主动去结了账，然后打车前往了警局。
到了警局才知道，段文光的死，警方压根就没有收到消息。
也就是说，学校压根就没报警。
当时在场的学生有不少，可见校长的办事效率之高。
吴秋云在警局，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告诉了警方。
季元元不是当事人，没办法陪同，只能在外面等着。
长达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吴秋云终于出来了。
站在门口，她看向季元元，长长的松了口气。
心中大石落下，她的脚步也格外的轻松。
吴秋云和季元元并肩站在一起，送吴秋云出来的警察浓眉大眼，一双国字脸让人感觉格外的有安全感。
“吴女士，感谢你提供的宝贵线索，我们会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的。”警察伸出手，一脸正气。
吴秋云也伸手与他相握：“是我应该做的，希望能帮上你们。”
警察将两个人送到门口，这才转身回去了。
“呼……”吴秋云抬头，长出了一口气。
随即，她侧头看向季元元，对着季元元笑。
和吴秋云认识，也一年了。
季元元还是第一次看见吴秋云笑的这么的纯粹。
“我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好了，相信警察一定会还段文光和程林的清白。”吴秋云说着，伸手拦住了季元元的肩膀：“走吧，回学校。”
季元元笑着点了点头：“嗯。”
两个人打了车，几乎是刚上车，警局内就出来了两个警察。
其中一个就是给吴秋云录口供的国字脸。
两个人上了其中一辆警车，开往B大的方向。
折腾了一上午，季元元和吴秋云回实验室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吴秋云心里开心，对着曹晓蕊和季元元说道：“中午我请客，出去吃吧。”
季元元当即点头：“行，那我跟家里说一声。”
虽说季元元现在还没断奶，但是偶尔吃一顿外面的饭也不要紧。
季元元给家里打了电话，让小黎中午不用过来送饭了。
吴秋云今天高兴，对曹晓蕊和季元元格外的宽容。
中午三个人去了学校外面的餐馆吃的饭，曹晓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程一脸的懵逼。
在她看来，今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唯一的便是段文光。
所以，跳楼自杀的人是段文光，吴老师有什么好高兴的？
曹晓蕊心中犯了嘀咕。
回去的路上，趁着吴秋云在前面走着，落下她们几步，曹晓蕊低声问道：“吴老师至于这么高兴的？段文光自杀，周华顶多被大家讨论几句，又不会怎么样。”
她还以为，吴秋云是因为这点小事才高兴的。
季元元失笑，摇头道：“怎么会是因为他，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曹晓蕊看着季元元的眼神，也变得诧异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早上你和吴老师一起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不会是去干什么事情了吧？”
三个人已经回到了实验室，吴秋云率先踏进了实验室的门。
曹晓蕊和季元元跟在后面。
季元元正要说两句，就听见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响。
季元元和曹晓蕊同时愣了一下，然后几乎是同时冲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一个身材高挑、长相艳丽的女人站在吴秋云的对面，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揉着手掌。
而吴秋云的脸上，则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你谁啊你，凭什么打人？”曹晓蕊当即就冲上前去，质问道。
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嚣张了，竟然跑到实验室来打人。
这跟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吴秋云却伸手拦住了曹晓蕊。
第七百五十五章 祝福，锁死
曹晓蕊被拦着，有些诧异的看着吴秋云：“吴老师？”
吴老师可是从不吃亏的性格，今天怎么这么的……
“凭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这位敬爱的吴老师，都做了些什么呢？”女人看着曹晓蕊，阴阳怪气的说道。
“吴秋云，这么多年了，你还记恨我和周华呢？逮着个机会就想踩周华一脚是吧？我警告你，收起你那些小人行径吧，周华不会有事的，反倒是你……”女人看着吴秋云，冷笑了一声。
吴秋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郑可可，你也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做这件事情，不是为了报复你和周华，我只是想还给学生们一个公道。”
“公道？”郑可可忽然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吴秋云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可笑啊？你以为你是谁啊？公道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讽刺啊？”
曹晓蕊终于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嚣张的女人，就是周华的妻子、校长的女儿。
她义愤填膺的看着郑可可，可是又不敢说什么。
如果她毕业了，那她现在一定会帮着吴老师狠狠的打这个女人一巴掌。
可是她还没毕业，要是得罪了校长，她能不能顺利毕业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曹晓蕊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季元元。
季元元和她是不一样的，和吴老师也是不一样的。
她不怕的，她背后有靠山。
季元元看着郑可可，微微扯了扯唇角：“郑女士，公道这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更讽刺一些。”
郑可可被怼了一句，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季元元。
对于这个女孩，她是有所耳闻的。
周华回家的时候说过的，吴秋云有个学生是盛和小秦总秦慕丞的老婆。
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气质非凡，应该就是她了。
面对着季元元，郑可可的态度收敛了一些。
“这是我和吴秋云之间的事情，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
盛和的少奶奶又怎么样？盛和再厉害，还能管到他们学校头上吗？
他们学校一不靠盛和，二不怕盛和。
这小姑娘虽说比她有钱，可那又怎么样？
命运还不是掌握在她的手上？
她爸要是不让她毕业，她照样毕业不了。
季元元看着郑可可的样子，就忍不住的笑了。
这位周夫人，应该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什么话都敢讲了。
“郑女士，这件事情不是你和吴老师之间的事情。也不是吴老师和周华之间的事情，应该是警方和周华之间的事情，吴老师只是配合警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而已。”季元元冷声道。
吴秋云叹了口气，看向郑可可：“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不和你计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郑可可的眉头高高的挑了起来，她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她的声音有些尖利：“吴秋云，你别把自己想的太高贵了，要不是你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谁稀罕来找你啊？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吴秋云是个文明人，不太会吵架。
季元元看出来了。
“吴老师交往过的男人，怎么没见你觉得恶心呢？你好像还很高兴的接手了呢！”季元元也学着郑可可阴阳怪气的开口道。
本来她是想说用过的男人的，不过怕吴秋云和曹晓蕊觉得她太粗鲁了。
这才把用字，换成了交往这两个文明的词语。
反正她又不怕郑可可，想必郑校长也不敢在她面前搞什么鬼。
堂堂一个校长，去针对一个学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捅出去，郑校长的前途怕是都葬送了。
“你……”郑可可被季元元的话气的脸色通红。
她想骂，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什么比刚才这句话更厉害的话。
她想打，可是又顾忌着季元元的身份。
她虽然不怕季元元，可是季元元的身份终究是在那里摆着呢。
打季元元，岂不是就是打盛和的脸？
到时候盛和要是真的和她计较起来，她也只有乖乖道歉的份儿。
郑可可脑子是有些不清楚，可是也不代表她傻。
这点厉害关系，她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好啊吴秋云，你倒是收了个厉害学生。”郑可可不敢对着季元元输出，就只能将目标转向了吴秋云。
“当初周华选我不选你，你是不是要从自身找找理由？你以为现在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周华就会回到你身边吗？你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厌恶你。”
季元元忽然间觉得没啥意思。
这个郑可可真是个恋爱脑晚期了。
“是是是，周华心里只有你一个，我们吴老师配不上他。放心吧，只要周华不来打扰吴老师，吴老师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另外呢，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恩爱永久。”
祝福，锁死，千万别出来祸害别人了。
就周华这样的垃圾，也就这个郑可可把他当成宝贝一样。
“你……”郑可可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她能听得出来，这个季元元是在讽刺她。
可是季元元说的话，却都是她爱听的。
一时之间，郑可可竟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生气了。
犹豫了片刻，郑可可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既然这样，你现在就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郑可可颐指气使的吩咐吴秋云。
季元元觉得有些奇怪，郑可可是怎么知道吴秋云去过警局的呢？
“上午我在警局说的已经很清楚了，没什么可说的了。”吴秋云叹了口气，说道。
显然，对于郑可可这个女人，吴秋云也没什么好说的。
跟她讲道理，明显是行不通的。
“怎么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你冤枉周华，跟警察说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去解释清楚，周华是无辜的，他是清白的……”
“他无辜不无辜，清白不清白，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还是不要来找我了。万一你激怒了我，我再去警察面前说些什么怎么办？好歹当年我跟周华也交往了三年多，知道他不少事情呢。”吴秋云一本正经的说道。
第七百五十六章 年轻气盛
郑可可一下子就被噎住了，她有些拿不准吴秋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说实话，不管是当年程林的事情，还是现在段文光的事情，郑可可都是知情的。
毕竟，周华还要靠她去说服她爸，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这两件事情，虽说在郑可可看来，纯粹是这两个学生心里承受能力不强而造成。
毕竟，论文署老师的名字、老师随叫随到、帮老师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等，哪个研究生没经历过？
周华带了那么多学生，怎么其他人就没有怨言，程林和段文光就非要作死呢？
但是，郑可可她也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要是吴秋云真的知道点什么，到处散播谣言，及时警方放过了周华，舆论也不会放过他的。
周华这么有才华，本来就学校就是被嫉妒的存在。
他要是落了难，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睬他一脚的。
这样想着，郑可可一咬牙一跺脚：“你最好是说话算话，我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郑可可说完，又看向季元元和曹晓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踩着她那双华丽的高跟鞋，就走了。
吴秋云看着郑可可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拍了拍手：“行了，开始干活吧。”
曹晓蕊刚才熄了火，自己觉得有些尴尬。
她讪讪一笑，吐槽道：“真是莫名其妙。”
季元元看着吴秋云的脸：“用冰块敷一敷吧，我去冰箱找点冰。”
实验室里放着冰箱，平时用于存放一些只能冷藏的药品。
吴秋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郑可可，虽然没脑子，但是力气还挺大的。
曹晓蕊见状，赶紧道：“我去找吧，你拿药箱，给老师先消消毒。”
季元元知道曹晓蕊心虚，想表现自己，也就没和她抢。
她从旁边拿了药箱，拿出碘伏和棉签，小心的涂在了吴秋云的脸上。
涂着涂着，季元元有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老师你刚才应该打回来的，光嘴上回击了两句没啥用，咱们还是吃亏了。”
她们三个人，让郑可可全身而退了，说起来有些丢人。
不过，郑可可毕竟是朝着吴秋云来的，吴秋云没有动手的打算，刚才她也不好上去打人。
不过，刚才吴秋云要是动手的话，她肯定会上去帮忙的。
吴秋云听着季元元的话，就笑了。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就像你说的，这件事情不是我和郑可可之间的事情，我何必跟她斗这个气？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打这一巴掌，能让郑可可最近这几天都消停的话，是值得的。更何况，她打的这巴掌，会有人替她补偿我的。”
郑可可来的这么高调，郑校长想必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季元元抿了抿唇，没说话。
和吴秋云比起来，她哪里算得上年轻？
她两辈子加起来的时间，说不定比吴秋云的年纪还大呢。
只是，性格不一样罢了。
今天如果挨打的是她，她是说什么也要还回来的。
“只要你不觉得委屈就行。”季元元收拾了药箱，无奈的说道。
吴秋云摇了摇头。
曹晓蕊也回来了，用毛巾包了冰块，放到了吴秋云的脸上。
冰敷了一阵儿，吴秋云脸上的巴掌印终于消了下去。
果然如吴秋云所料，下午五点钟，郑校长给她打了电话。
当然了，这个敏感的时期，郑国是不可能跟吴秋云谈关于周华的事情的。
只是对于郑可可下午去找吴秋云的事情道了歉。
吴秋云趁机向郑国要了一部分的课题经费。
一巴掌，换一部分的课题经费，对于吴秋云来说，是值得的。
当初，她和周华分道扬镳的时候。要不是郑校长出于愧疚，给她额外拨了一部分的经费，她的这个课题恐怕是撑不到现在的。
季元元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今天是周四，她照常下班，回娘家吃了饭之后，带着秦慕丞前往蔡老师那边。
季子昂最近也忙了起来，但是整个人却看着胖了一些，也有精神了一些。
“在俱乐部怎么样？还适应吗？”路上，季元元问起了俱乐部的事情。
林至的俱乐部，听说已经招募了一些新人。
季子昂的腿现在还没彻底的恢复，只要一用力，膝盖就疼。
短时间内还行，时间一长就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所以，季子昂现在也只能在俱乐部里训练训练新人。
要他上场，是不行的。
季子昂点头：“还可以，林至送来的几个新人都挺有潜力的，其中有两个挺能吃苦的。”
正说着，季子昂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
他拿出手机，低着头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季元元在开车，看不到。
很长一段时间，季子昂都没说话，一直低着头在鼓捣手机。
等到了路口，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季元元侧头看了一眼。
季子昂正在qq上，不知道和谁聊天。
再看看季子昂的脸，眉头舒展着，嘴角也微微上扬着。
看的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季元元收回了眼神，没去打扰季子昂。
一路到蔡老师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蔡老师夫妇俩在家看电视，是今年比较火的一部宫斗剧。
而且这部剧的影响力远不止如此，在伺候的十余年间，依然保持着热度。
电视剧上的少女明眸善睐，一颦一笑之间都让人赏心悦目。
蔡老师有些恋恋不舍的从沙发上起身，吩咐老爷子：“把电视关掉吧，听着声音我容易分心。”
季元元笑着问道：“您不是说，您不爱看电视剧吗？”
蔡老师拿出自己的针灸包来：“遇见比较好的电视剧，还是会看一看的。对了，听说你们学校又出事了？”
季元元有些诧异：“您的消息还真灵通。”
蔡老师展开针灸包，“听说还是周华的学生？”
季元元接过针灸包，仔细的将针消毒过后才递还给蔡老师：“嗯，算是我的学长，之前见过几次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会爬了？
“可惜了，你的学长的话，今年也研二了，说不定明年就毕业了。”蔡老师感叹了一句。
要是不读博士的话，可不就是明年毕业嘛。
“秋云什么反应？”蔡老师一边施着针，一边问道。..
季元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吴秋云报警的事情告诉了蔡老师。
“今天……我陪蔡老师去了一趟警局。”
这句话，倒是让蔡老师夫妇都有些惊讶。
她手上的针迟迟没有扎下去，“什么？”
“程林自杀的时候，吴老师和周华还没分手。”季元元低声道。
蔡老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秋云当初什么都知道？”
她的语气中有着不可置信和失望。
和季元元知道这些时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
季子昂坐在两个人中间，听着两个人的谈话，只感觉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不好奇。
他摆正了坐姿，努力的当一个透明人。
季元元看了季子昂一眼，这才点头道：“算是吧，所以她去警局，跟警察交代了所有的一切。周华应该已经被警察带走调查了。”
虽然这都是季元元的猜测，但是也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毕竟，要是周华好好的，郑可可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来实验室撒泼呢？
还想逼着吴老师去警察面前替周华辩解。
蔡老师回头，看了老爷子一眼。
毕竟，周华可是老爷子当年最得意的门生。
老爷子与老太太视线相撞，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
一边往阳台上走，一边感叹道：“自作孽，对于学生来说，是件好事。”
是啊，是件好事。
再也不会有学生被周华这种人摧残了。
历年来，周华在学校的名声很好，所以那些比较优秀的学生，基本上都会向周华递简历。
周华选学生的时候，肯定会选最优秀的。
也就是说，B大的研究生，历年来最优秀的那几个，基本上都被周华揽入了麾下。
周华折磨的，都是B大最优秀的学生，也是医学界未来的翘楚。
包括段文光和程林，这样优秀的人，被周华逼死……
只要想想，两位老人心里就觉得难受。
他们教了一辈子的书，救了一辈子的人了。
学生的前途有时候比他们自己的更重要。
老爷子很快就去了阳台，反手把阳台上的门给关掉了。
季元元看着阳台上老爷子落寞的背影，也微微的叹了口气。
作为周华的老师，他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这些年，秋云过得也不容易啊。我们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被周华背叛，没想到……”老太太感叹了一句。
吴秋云将这事瞒了五年，固然是做的不地道。但是这五年来，想必她心里也不好受。
老太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吴秋云好了。
她沉默下来，默默的给季子昂的腿扎着针。
一直到针灸结束，一共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老爷子都没从阳台回来。
见两位的心情都这么低落，季元元也不好再说什么，跟蔡老师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季子昂走了。
季元元将季子昂送到了楼下，没有上楼，就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已经九点了，糖糖还没睡。
客厅的地上铺了两层厚厚的地毯，糖糖就被放在了地毯的边缘。
程书琴坐在地毯的另一边，手上拿着奶瓶，引诱着糖糖，试图把她引诱过去。
可是糖糖还没学会爬，她趴在地毯上，看着程书琴手里的奶瓶，表情十分的激动。
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小手小脚都翘了起来，划啊划啊的。
秦军山、秦浩文、秦慕丞三个男人也都在地毯的周围，围观着糖糖。
季元元一进门，看见这个场景就忍不住笑了。
糖糖听见季元元的声音，侧过了脸。
在看见季元元之后，神情更是激动。
奶粉哪有母乳好喝啊。
糖糖的手脚划的更欢快了，试图转变方向朝着季元元爬过来。
季元元笑的更厉害了。
秦慕丞迎了过来，有些奇怪的问道：“笑什么？”
季元元指着地上的女儿，问秦慕丞：“你不觉得糖糖特别像一个小动物吗？”
“什么小动物？小兔子？”秦慕丞有些奇怪的反问。
季元元眨了眨眼睛，凑到秦慕丞耳边，低声道：“王八！”
这话可不敢当着程书琴等人的面说，也就只能和秦慕丞说说了。
毕竟，就程书琴这些长辈溺爱孩子的程度，季元元要是敢当着他们的面损糖糖……
那画面，季元元都不敢想象。
秦慕丞皱起了眉头，想说季元元两句。
可是他回头看了一眼糖糖的样子，便硬生生的把话给咽了下去。
别说，还真的是挺像的。
程书琴有些奇怪的看向两个人：“怎么了？两个人说什么悄悄话……”
程书琴的话还没说完，便捂住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
季元元和秦慕丞都有些惊讶的看向程书琴。
程书琴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地毯上的糖糖。
季元元顺着程书琴的手看向了糖糖。
只见糖糖已经爬到了地毯
地板上凉，秦慕丞三两步上前，就把糖糖从地上抱了起来。
糖糖在秦慕丞怀里咿咿呀呀的对着季元元伸手。
秦慕丞没办法，只能将糖糖递给了季元元。
季元元一接过来，糖糖的小手就朝着季元元的胸前伸了过去。
这是饿了，要喝奶了。
季元元只能带着糖糖去了一楼的小屋，给糖糖喂奶去了。
程书琴终于能说话了，“糖糖……会爬了？你看到了没？她会爬了。”
她拉着秦浩文的衣袖，激动的问道。
秦浩文当然看见了，他点了点头：“看见了看见了，咱们糖糖就是厉害。”
季元元一接过来，糖糖的小手就朝着季元元的胸前伸了过去。
这是饿了，要喝奶了。
季元元只能带着糖糖去了一楼的小屋，给糖糖喂奶去了。
程书琴终于能说话了，“糖糖……会爬了？你看到了没？她会爬了。”
她拉着秦浩文的衣袖，激动的问道。
秦浩文当然看见了，他点了点头：“看见了看见了，咱们糖糖就是厉害。”
第七百五十八章 无法立案
季元元喂过奶，糖糖就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把她抱了出来，对着沙发上的秦慕丞无声的说了一句：“我先带她上去。”
秦慕丞点了点头。
季元元抱着孩子上了楼，没过多久，秦慕丞也跟着上来了。
季元元已经把糖糖放到了婴儿床里，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熟睡中的糖糖。
秦慕丞进来，在她旁边坐下：“看什么？”
季元元收回了眼神，表情有些感慨：“就是觉得好神奇啊，亲眼见证一个小生命的成长。”
秦慕丞伸手拦住季元元的肩膀，嗯了一声。
顿了一下，他低声道：“元元，谢谢你。”
季元元有些诧异的侧头看他：“嗯？谢我什么？”
“谢谢你当初坚持把糖糖带到这个世界上，让我成为了一个父亲。”
当初，要不是元元的坚持，就不会有糖糖了。
自从有了糖糖，家里多了好多的欢笑。
就连爷爷的病，也好了许多。
季元元失笑：“不用谢，多亏了你的配合。”
闻言，秦慕丞眸色一深，反手就将季元元压在了床上。
季元元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我去洗澡，洗完澡有事和你说。”
秦慕丞抿了抿唇，他深吸一口气，在季元元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放开了她。
季元元去了卫生间，快速的洗了个澡之后，就出来了。
卫生间的隔音做的很好，但是毕竟距离主卧就这么几步路的位置。
季元元怕洗太长时间，会吵醒糖糖。
头发她也没洗，打算等明天早上出门前再洗。
回到床上，季元元裹紧了被子。
“你知道，昨天跳楼自杀的人是谁吗？”躺好，季元元侧身看向秦慕丞，低声问道。
这么说来，是季元元和他都认识的人？
秦慕丞仔细的想了想，他们学校中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
吴秋云、曹晓蕊和周华。
如果是吴秋云和曹晓蕊的话，季元元的情绪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平静。
秦慕丞有些诧异的挑眉问道：“难道是周华？”
季元元摇了摇头：“是周华的学生。”
秦慕丞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又是周华的学生？”
显然，秦慕丞也想到了程林。
毕竟，季元元之所以知道周华还有一个学生也自杀这件事情，还是当初秦慕丞查出来的。
“对，又是周华的学生。”季元元若有所思的说道。
“警方那边有什么进展吗？”秦慕丞沉默片刻，低声问道。
“学校压根就没报警，校长是周华的老丈人，估计是想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但是，早上我和吴老师去警局报了警，警方已经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我相信，警方应该会还原事情的真相的。”
秦慕丞有些不明白：“你和吴老师去报警？”
季元元将吴秋云和周华的前尘往事都告诉了秦慕丞。
“所以，吴老师算是人证。”
秦慕丞的神色却有些严肃起来。
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两个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或许事情的发展不会像你们所想的那样。”
季元元的表情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程林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算是有线索，估计也很难找到了。至于段文光，他是昨天自杀的，你们今天上午才去报警，中间有十几个小时的空白。这种事情，本来取证就很困难，线索一旦中断，警方也很难处理。”
这一点，季元元何尝不明白。
但是她不相信，周华和郑国真的能一手遮天吗？
他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不留下痕迹呢？
这样想着，季元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反正我和吴老师会尽全力的，如果这件事情还是无疾而终……”
季元元说着，神情有些迷茫起来。
如果警方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她和吴老师能怎么办呢？
段文光和程林，和她们无亲无故，她们能为他们做到什么程度呢？
秦慕丞看出了季元元的迷茫，伸手帮她扯了扯被子：“睡吧，别想了。”
季元元闭上了眼睛，往秦慕丞那边靠了靠。
……
第三天，吴秋云终于收到了警方的回信。
如同秦慕丞所料，警方没有取的任何有用的证据。
根本就无法证明程林和段文光的死与周华有关系。
所以，这件事情根本就无法立案。
“我知道了……”吴秋云听完警方的叙述，有些失魂落魄的挂断了电话。
等她挂断电话，曹晓蕊和季元元凑了上来。
“吴老师，是警方的电话吗？他们都说什么了？”曹晓蕊有些好奇的问道。
吴秋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郑可可当时虽然用了全力，但是吴秋云冰敷的及时，过了两天，脸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了。
可是吴秋云却依然觉得，脸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
看起来，郑可可的嚣张是有依据的。
“警方说，查了两天什么也没查出来，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的死和周华有关，所以立不了案了。”吴秋云喃喃的说道。
曹晓蕊瞪大了眼睛：“什么都查不出来？怎么会什么都查不出来呢？”
怎么不会呢？从段文光自杀到警方来学校，中间有十几个小时。
周华和郑国想做什么事情做不了呢？
吴秋云大概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就连警方，也丝毫证据都查不到。
看起来，周华做事还真是小心。
还有郑国，看起来是要包庇周华到底了。
曹晓蕊在短暂的惊诧过后，便有些担心的看着吴秋云。
犹豫片刻之后，曹晓蕊还是试探的问道：“吴老师，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情，本来也和吴老师没什么关系的。
该做的她都做了，实在是不能为段文光讨一个公道，那也没办法。
吴秋云的表情也有些迷茫，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要说坚持抵抗到底吧，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坚持到底的理由。
该做的都做了，她心里的负担也该放下了。
可是要是就这么算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欺软怕硬
吴秋云心里总觉得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见吴秋云神色迷茫，季元元伸手拍了拍曹晓蕊的肩膀：“让老师自己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咱们去工作吧。”
曹晓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开了。
季元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吴秋云一眼。
她心里有预感，吴秋云不是一个知难而退的人。
这件事情，她一定会管到底的。
而自己，也一定会陪着吴秋云，将这条路走到底。
不单单是为了程林，也不单单是为了段文光。
更是为了被周华欺压过却不敢声张的所有学生，更是为了以后不会有别的学生继续这样的生活。
只是，吴秋云需要好好想想。
季元元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开始认真的干起活来。
吴秋云的情绪一直不好，所以季元元中午还是继续陪吴秋云和曹晓蕊一起吃饭。
三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也就没出去吃。
去了附近的二食堂，打算随便吃点。
三个人特地早去了一会儿，避开人流高峰。
要是到了下课的点，学生们都下了课，二食堂里面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食堂的饭菜已经出来了。
还没进食堂里面，就闻见了香味。
二食堂的饭，一向都是很好的，是几个食堂之中，最受欢迎的一个食堂。
只可惜，今天她们三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吃着好吃的饭菜，却也是味同嚼蜡。
三个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十分钟后，学生们蜂拥而至，季元元她们也正好吃完。
将盘子放回去，三个人没着急往外走。
现在出去，正好和进门的学生们撞上，挤挤攘攘的。
还不如等个两三分钟，学生们都进门了之后，她们再出去。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季元元听见了几个关键词。
横幅，老人，自杀……
季元元忽然间反应过来，刚想和吴秋云说些什么，身边的吴秋云却已经抬脚往外走了。
吴秋云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中，季元元赶紧追了上去。
曹晓蕊见两个人走了，也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曹晓蕊跟在季元元的身后，紧紧的拽着她的衣袖：“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季元元很快就挤出了人群，来到了二食堂的外面。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季元元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位老人。
两个人拉着横幅，站在一棵树下面。
吴秋云也看到了，她朝着两位老人的方向走去。
二食堂外面的台阶很高，也很多。
吴秋云的脚步有些急，走了没几步，她的脚一崴，整个人就咕噜噜的滚下了台阶。
“吴老师！”季元元急切的喊了一声，然后赶紧追了上去。
等季元元和曹晓蕊过去的时候，吴秋云趴在地上，好久都没能起身。
季元元不敢动她，只是低声问道：“吴老师，你怎么样？需要喊救护车过来吗？”
周遭的学生，看着吴秋云他们窃窃私语。
季元元现在却顾不得这些，见吴秋云没回答，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就要打120。
可是就在电话快要拨出去的时候，吴秋云却抬手，按住了季元元的手：“不用打。”
季元元收起了手机，有些狐疑的看着吴秋云：“你真的没事？”
吴秋云伸手，在自己的脚腕处摸了摸，摇头道：“崴了一下，骨头应该没事。”
曹晓蕊还是有些不放心，“身上呢？”
从楼梯上滚下来，身上肯定也是有伤的。
吴秋云伸出手：“没事，扶我起来。”
季元元和曹晓蕊赶紧伸出手去，各自扶住了吴秋云的一只胳膊。
吴秋云借着两个人的力，很快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树下。
随即，神色便是一凛。
刚才树下还只有两个老人在拉着横幅，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竟然多了四个保安。
一个保安拉扯着老太太，两个保安拉扯老爷子。
还有一个保安，在卷横幅。
两个老人都拼了命的挣扎着，可是保安都是年轻力壮的中年男人，他们哪里挣扎的了。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被带走了，吴秋云脸色一沉，“你们扶我过去。”
吴秋云的一只脚，显然是伤的不轻，现在根本就用不上力。
即使有季元元和曹晓蕊扶着她，她也只能一瘸一拐的。
季元元看着着急，索性走到了吴秋云的面前，将她的两只手都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我背你过去。”
在吴秋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元元已经将她背到了背上。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季元元就背着吴秋云来到了那几个人的面前。
季元元将吴秋云放了下来，
吴秋云看着那几个保安，神色冷冷的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几个保安都有些诧异，看着吴秋云问道：“您是……”
学校的保安，流动性挺大的。
有些保安干不了几个月就走了。
更何况，学校里的老师太多了。
就算是干了好几年的保安，也认不全学校里的老师。
吴秋云将自己胸前挂的卡片拿起来，给几个保安看了一眼：“我是医学院的老师，你们先放开他们。”
医学院？几个保安听到吴秋云的自我介绍，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诧异。
那对夫妻的神情也是一变，女人奋力的挣扎着扑到了吴秋云的面前。
‘噗通’一声，她就给吴秋云跪下了。
“这位老师你行行好，我们家小光死的不明不白的，你可要为我们家小光做主啊。”
很明显，这对夫妻就是段文光的父母。
刚才，远远的看着，季元元还以为这两个人都是年纪很大的老人了。
毕竟，他们的脊背都佝偻着。
可是近前看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年纪估计也就五十岁左右。
脸上虽然黝黑，但是看的出来并不年迈。
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手上的裂纹看的季元元心里有些难受。
他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听说，当年的程林也是农村出身。
这个周华，只会欺软怕硬。
第七百六十章 害怕发现什么
他只会挑像是程林还有段文光这种软柿子捏。
他知道，程林和段文光家里都是农村出身，没有什么靠山。即使吃了亏，也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吴秋云赶紧伸手，想要把地上跪着的女人拉起来。
“您先起来，段文光的事情……”她一时之间，竟然卡了壳。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手里并没有多少权利。
她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段文光的事情就连警方也没有办法。
女人淳朴的眼神刺的吴秋云胸口有些难受。
他们为了儿子，不惜对她下跪。
而且，应该也不止对她一个人下了跪。
“阿姨，您先起来，起来再说。”季元元上前去，拉住了段文光妈妈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季元元力气大，女人就这样被拉了起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季元元。
段文光的父亲还被两个保安架着，吴秋云看向那两个保安：“把人放开！”
几个保安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为难的说道：“吴老师，您就别为难我们几个了。我们就是几个小保安，领导说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二食堂这里人这么多，要是让学生们看见……”
吴秋云皱眉，还想说点什么，季元元却及时的上前：“行，我们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为难他们，都互相理解一下。你把横幅还给他们，我们保证他们等会儿不会再闹事了。”
几个保安自然听出来了，季元元的话有漏洞。
等会儿不会再闹事，而不是以后不会再闹事。
可是即使听出来了，保安也只能借坡下驴了。
要是真的和学校的老师发生冲突，真正受惩罚的，还是他们。
“尽快离开这里。”
保安松开了段文光的父亲和那条横幅。
季元元看向段文光的父亲，提醒道：“叔叔，您把横幅收起来吧，在这拉横幅没用的。”
学校的领导一发现，就会让保安来驱赶。一次两次之后，他们连学校的门都进不来。
而且，就算能进来，学生们老师们看到他们的横幅又能做什么呢？
讨论几天、八卦几天，热度下去了，他们或许连看都不会再看横幅一眼。
人的本性如此。
段文光的父亲很快就把横幅收好了。
吴秋云低声问道：“你们吃饭了吗？”
段文光的父亲沉默的摇了摇头。
吴秋云叹了口气：“先去吃饭吧。”
吴秋云行动不便，曹晓蕊一路小跑回到实验室，推了自己的自行车过来。
吴秋云坐在自行车上，被曹晓蕊推着。
几个人带着段文光的父母去了学校后面的一家小餐馆。
正好是饭点，餐馆里的人还挺多的。
人来人往的，说什么也不方便。
吴秋云给两口子点了三个菜，“吃完再说，先吃饭。”
两口子欲言又止，等饭菜上来，两个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自家儿子出了这种事情，吃不下是正常的。
但是看着两个人憔悴的样子，吴秋云还是下意识的将盘子往两个人面前推了推：“再吃点吧，不够再点。”
段妈妈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段爸爸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看向吴秋云：“你是医学院的老师，是不是认识我们家小光啊？”
段妈妈闻言，看向吴秋云的眼神也变得殷切起来。
吴秋云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是我的学生，但是他很优秀，我时常能听到他的名字，也算认识他。”
段爸爸和段妈妈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家小光很厉害的，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还是B大，他们我们村的骄傲。他的那些叔叔伯伯都盼着他将来有出息，当年上大学的学费，还是他们凑的。”
曹晓蕊听着两个人的话，眼圈也有些红红的。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我们家小光很厉害的，很能吃苦的，不可能像他们说的，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就自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段爸爸抿了抿唇，“都怪我，前天稀里糊涂的就签了字，他们已经把小光给烧了……”
吴秋云有些惊讶：“段文光同学的尸体已经……”
段妈妈低声啜泣了起来，段爸爸点了点头：“我们是小光出事儿的那天凌晨到的，听说小光出事了，我们俩坐了八个小时的客车过来的。一晚上没睡，脑子就不听使唤了，他们说小光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尸体都没法看了，催着我们尽快火化，把小光带回去安葬，我……”
说着说着，段爸爸就哽咽的没办法再说下去了。
吴秋云扯了桌子上的纸巾，递给了段爸爸。
段爸爸伸出那双粗糙又满是裂纹的手接过了纸巾，抬手擦了擦眼角浑浊的眼泪。
“当时我的脑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听使唤了，凌晨就把小光火化了。一直到前天中午，本来都要上火车了，我忽然间就清醒了，小光一个那么能吃苦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自杀呢？”段爸爸悔恨的把手掌都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段妈妈在旁边激动的伸出手去，抓住了吴秋云的手：“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他们一直催着我们把小光火化，肯定是害怕我们发现什么。你是小光的老师，你肯定知道的，小光这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自杀的，对不对？”
吴秋云看着握着自己手的那双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她回答是，那段文光的父母更加笃定段文光的死有问题，他们肯定会一直追究下去。
可现在的情况是，警方根本查不到任何的证据，段文光的死就好像真的只是自杀一样。
那么，段文光父母的余生该怎么办？
他们会一直充满了悔恨，悔恨为什么会答应火化段文光的尸体。
悔恨他们为什么没有能力给段文光讨一个公道、一个真相。
若是现在告诉段文光的父母，段文光的确是自杀。那么段文光的父母或许就会接受这个事实，余生也会好过一些。
可是，这件事情当真就这样过去了？
就像是当初的程林一般，死的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