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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她不想当权臣全文阅读

作者:小YueYue     女配她不想当权臣txt下载     女配她不想当权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真相大白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沈知秋也醒了。她揉揉眼睛,看看到了一旁靠着墙睡着了的纪羡林。

    有的床不睡,干嘛靠着墙坐着。沈知秋心里纳闷,纪羡林恰好在这时候醒来。

    “......你,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好奇你有床不睡为什么要坐地上?”

    “地上凉快,快起来收拾收拾吧,咱们要和李焕然一起回京都去救你弟弟了。”

    收拾洗漱过后,二人穿好装束去找神医谷谷主。在院子里,二人见到了已经整装待发的李换然。

    “师傅,早上好。”

    “哎,好,好啊,看你们也是起了个大早,事不宜迟,马已经在外面了,赶紧启程出发吧,回京都去。”

    沈知秋跨上马背,在几天前,自己还是个骑马还会紧张的人,如今,抚摸着马儿坚实的脊背,她的心里多出几分信心来。

    来的时候,基本上三天的路程,沈知秋没觉得有多漫长;可如今归心似箭,这三天,她感觉像走了三年一样。一路上李焕然和纪羡林从古说到今,从小说到大,纪羡林没办法,只能一直听着,沈知秋的心思全在回家,他不听这神医说,还有谁能听这神医说呢?

    眼见京都的城门已经在视线里不断的向自己前移,沈知秋不禁让马儿跑得更快了一些。

    几人通过了护城河,终于回到了京都。此时又是一个黄昏,李焕然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居民,感叹道:“是老夫许久没有回京都看看了,变化可真大啊。哎小林啊你看那边店铺的布匹好生漂亮......”

    纪羡林仰起头一看,前方不远处的一家不算小的店铺前,绫罗锦缎搭在红木的架子上。仔细读一读店铺的名字——锦玉......轩?哎,知秋你看啊,这家店铺的名字好生熟悉啊。”

    沈知秋呵住马儿,看了一眼店铺的牌匾:“这不就是去神医谷途中遭遇被劫持的商队,你我二人出手相救,当时那个长得很俊的男子所说的锦玉轩吗?”

    “哦哦...对,想起来了。要不要进去拜访一下?”

    “嗯......为师也觉得她们家的缎子非常的细腻,一看就是一个老店的手艺了。”

    “好了,咱们救人要紧,拜访这种事,改日也可以来的,当务之急就是先解决我弟弟的伤,所以,师傅,快走吧。”

    纪羡林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和尝芸先回丞相府吧,我就直接回书院了,夫子还在等我回来,我在书院等你。”纪羡林说着便骑马向书院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向沈知秋和李焕然二人挥挥手。

    “那咱们快走吧。”

    骑马果然比步行快很多,不一会儿,二人就到达了丞相府门前。

    天已经暗下来,一如当初沈知秋来到神医谷的时候,暮色昏沉,月亮已经在攀空了。

    轻轻叩门,沈知秋喃喃,“千万要赶得上啊......”

    “来者何人?”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女声。

    “如春,是我啊!沈知秋!”听到丫鬟的声音,沈知秋高兴的答应着。

    大门一下子被拉开了,里面扑出一个伶俐的身影,“少爷你怎么才回来啊!可是让众人一番好等,我们都以为你去寻找神医谷的路上,迷路了呢!哎?你身后的这位老先生是......?”

    “你这丫头,”沈知秋走进院子,“就知道拿我开玩笑,这位是神医谷谷主,李焕然先生,现在是我的师傅。”

    “啊!谷主大人风尘仆仆到此,是如春招待不周,还望您海涵!”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家公子待我不薄,如今还是我的单传弟子,我来帮帮她也是应该的分内之事。都是自家人,用不熟那么多礼节,叫我尝芸先生就可以啦。”

    “好的,那少爷这边请,二少爷在里屋。”如春说着,朝丞相府里面走去。

    “师傅,这边请。”

    “好嘞。”二人紧随其后。

    在里屋,沈知秋远远就看到了明亮的灯火,和灯火旁微微发胖的身影——那是父亲,啊不对,是沈知秋的父亲。想来也是许久没有安然入睡了,一直在等沈知秋回来。

    “父亲,儿子回来了。”推开门,沈知秋行礼,轻声说道。

    沈安抬起眼:“啊,是知秋回来了,这边这位是大夫吧,让老人家看看,从博改如何医治,才能醒来啊。”

    李焕然行过礼后,简单的号了号脉,眉宇之间的紧张气氛算是消去了大半,转过身,对沈安说道:“回大人,公子是近来急火攻心,再加以外力撞击,有些闷的昏了过去,再加上气血不通,普通的治疗就难以使其苏醒。”

    “那依神医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老夫有手段,能让贵公子今晚就苏醒,只是需要一点东西。”

    “你尽管讲。”

    “薄荷叶二两,菊花三朵,银针一包,冰水一盆。”

    “如春,你速速安排。”

    “是,老爷。”

    不一会儿,东西就安排妥当了,李焕然对沈知秋说道:“待会儿就留你在屋内给我打下手,其余人你先跟他们说在屋外稍等片刻,老夫一定会将令郎救醒的。”

    照做后,沈知秋站在屋内,深吸一口气,肺里满是薄荷的清香。

    神医谷谷主手段果然娴熟,中医的望闻问切掌握的那是炉火纯青,对穴位的银针落点也是轻车熟路,老人家虽然已年过花甲,但这样的精气神,确实是有点宝刀未老的架势。

    待抽针之后,轻掐人中,翻了翻眼皮,李焕然舒了一口气:“看着吧,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醒过来了。”

    果然,沈从博醒了,一家人喜出望外。沈安来到房内,问询儿子:“感觉怎么样?”

    “回父亲的话,儿子感觉好多了。”

    这样,沈安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床上的沈从博。

    “所以你知道那女人的真面目了么?”

    “孩儿还是想听她亲自告诉我。”

    “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人,传那女人来。”

    “报告!她趁人不备,逃走了!”

    屋内人皆为之一振。

    “什么?!你再说一遍!赶紧派人给我把那贱人抓回来!立刻就去!”

第四十七章 闹剧结束

    发现沈从博的妻子时,是在码头。

    “回禀少爷,人抓到了。”下人来报。

    “在什么地方抓到的?”沈知秋问道。

    “回少爷的话,在码头,抓到了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把他们带回来。”沈知秋喝了一口茶,走出房门,走向沈安的房间。

    “父亲,人抓到了,马上就带回来。”

    “嗯,回来把他们给我带过来。”

    今夜晴,无风无云,当妻子和男人被押送回丞相府时,已经是晚饭过后了。

    “刘庆春。”沈安努力的压住心中的怒火,“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吧,你和这男子是什么关系?若是老实交代,还能给你一个坦白从轻的机会,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上次我说了什么话,我这次就怎么做,无论是谁求情都不管用!”

    刘庆春跪在地上,看了一眼旁边因为惊恐而脸色苍白的男子,大叫一声:“老爷!”声泪俱下,“庆春知错了,庆春坦白,自己确实和他偷了情,庆春该死,可看在庆春这么多年在丞相府的份儿上,希望老爷您网开一面,留庆春一条活路!求求老爷饶命啊!呜呜……”

    沈知秋站在一旁,默不做声,心中却想着什么。

    “我也知道,你这么做肯定是出于原因,但于情于理,这都会使我京兆府颜面扫地,错已经错了,你现在说这些没有用。来人,把她押下去听后发落!”

    眼见自己的嫂子就要被浸猪笼,沈知秋再一次站了出来——

    “父亲大人。”

    “知秋啊,你就别再给你嫂子求情了,此时若是传出去,不仅是我的脸没处搁,京兆府也会因为这败类女人无颜面对京都的众人。这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情,我觉得你已经这么大了,这些道理,你也应该懂得的。”

    “回父亲大人的话,我嫂子有罪,罪该致死。此事无可厚非,也无需争辩,但事实果真如此吗?知秋认为,处死一个偷情的女人,于情于理,都是十分正常的事。但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这难道还用说么?你不知道她怀的是谁的种?她怀的是旁边这男人的种,跟沈家有什么关系!这孩子生出来就更是沈家乃至京兆府的耻辱!更不能留啊!”

    “可父亲大人,如果这孩子是我哥哥的呢?”

    “这…这怎么可能?大夫都给他看过了,你二哥本身就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在这里给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你还是别给你嫂子求情了,她不值得你说这么多。来人,押下去。”

    沈知秋快走两步,挡在下人的面前。下人看到沈知秋如此作为,也不知如何做,一时间没有动弹。

    “知秋,你!你这是在胡来,你别包庇她了!”

    “父亲大人,知秋绝对没有包庇二嫂的意思!你我并非曹孟德,不需要宁错杀一千人,不放过一个人。知秋只是希望得知真正的真相,若这孩子真的不是我二哥的孩子,那到时候任凭父亲大人发落,还请父亲大人暂缓片刻,容我带我师傅来做评判。他是神医谷的谷主,对于各种的医术都十分精通,他既然能救活我二哥,也可以帮我验明身份的。”

    “那你带他来。”沈安一挥手,“你们下去吧,等我儿把这事情解决以后再做评判。”

    李焕然到了大厅的时候,气氛变得有些沉重。

    “谷主,我儿说你可以帮忙验明刘庆春肚中孩子的身份所属,劳烦你帮忙看看吧。”

    李焕然回头看了沈知秋一眼,“你还真是会给你师傅找事做啊,取两碗水来,再命令下人带银针过来。”沈知秋忙对身旁的如春说:“赶紧照我师父说的做。”

    等待取物的期间,沈知秋蹲下身问刘庆春:“二嫂,二哥虽然确实患有一些疾病,但也算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还让自己身陷囹圄,落得如此下场!”

    “知秋啊……二嫂从来没有觉得你二哥对我不好,只是你二哥他…他每天过于粘着我了,让你二嫂觉得,没有自己的空间,甚至有时候觉得,他根本就不像个男人……所以也是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你可一定要救二嫂啊,一定要救救我啊……”

    沈知秋慢慢站起身,不再言语。

    原来,有一种深沉的爱,落在别人手里,会变成负担。

    自古以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此话确实不假。

    东西取来了,李焕然从刘庆春身上采了一点血,又从男人的身上采了一点血,融在碗里,加入淀粉,片刻之后稍作观察。

    所有人都在观望。

    李焕然的眼里先是露出一刹那的惊讶,随后冒出的是惊喜,“大人啊,看来这一次,真让我徒儿说中了。”

    众人皆惊讶,沈安站起来,“莫非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二子的么!可先生之前说我二子他……”

    “父亲大人有所不知,有些许的疾病,但并不代表你家儿媳妇不会怀孕啊!这种事情不是一概而论的,师傅,徒儿说的对吗?”

    “对,对,丝毫不差,人体玄学的很,你家知秋的悟性很高啊,哈哈哈……”

    “而且,回大人一个好消息,你家儿媳怀的,是一个男孩。”

    “那可太好了!真是大喜,大喜之事啊!哈哈哈……”一家人喜出望外,刘庆春经历了大悲大喜,现在跪在地上,不知说什么好。一旁的男人表情也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

    “说来说去,原来是一出闹剧啊。”这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一个人搀扶着一名男子走进来,“春,我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希望孩子出生后,你多费心栽培他,作为弥补吧。父亲大人,就留下她吧。”

    沈安见状,点头,“来人,把这人发配到劳役处,罚三年的苦力。即刻执行。刘庆春,这事情我不再提,你也权当没有发生过,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了,谢老爷不杀之恩,谢老爷的大恩大德!”

    “二哥。”沈知秋关切的问道,“你还好么?”

    “没什么事,知秋费心了。”

    “那既然,没什么事了,明日我就该回书院上课了,这几日耽误许久,再不回去,夫子该责备我了。”

    窗外月明,忽而云来,人生如闹剧,时隐,时晴。

第四十八章 圣上口谕

    回到书院,沈知秋望着桌上厚厚一摞子书愁眉苦脸。

    “知秋,这是你外出落下的功课,我都替你准备好了,可以帮你补课。”慕容严说。

    “多谢......慕容公子......”沈知秋咬着牙,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必多言,其实还有一部分是先生特意关照给你的。”慕容严点了几本书出来,上面写有先生的亲笔批注。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俩了......”沈知秋小声吐槽。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有问题随时叫我。”慕容严略施一礼,径直回房了。

    “奇怪,他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之前不是说要亲自给我补习功课吗?”沈知秋嘟囔着,也没放在心上,自己看书去了。

    第二天早课,忽听外面有人通报,李公公到了,一众先生学子都急急忙忙地出门迎接,齐刷刷地列队跪在院子里。

    李公公是皇上身边负责传口谕的人,地位高的很,除非有什么大事,否则绝对轮不到他出马,众人都恭恭敬敬地等着他发话。

    “近日有外国来使到我朝,提出一道题目,满朝官员竟无人能解,实损我朝威风。政书堂为我朝特设最高书院,学子优良,特传于政书堂,望各位学子不辜负朕的期望,有解出者,重赏。钦此。”李公公传下了口谕,众人纷纷跪接。

    可拿到题目,却纷纷犯了难,一个个摇着头,不敢出声。

    沈知秋拿到题目一看,差点笑场: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稚兔各几何?

    这不就是鸡兔同笼嘛!小学四年级的题啊!这分分钟碾压啊!

    “圣上有言,若有解出者,必有重赏。”李公公清了清嗓子,重复了一遍,希望鼓励学子出来作答,可依旧没有人说话。

    沈知秋鼓足勇气站起来,恭敬地施了一礼:“李公公,先生,学生有办法解出此题。”

    “此话当真?”李公公严厉的问道,但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若是让外国来使知道我朝解不出这道题,皇威何在?

    “君无戏言。学生不仅能解出此题,还能用两种方法。”沈知秋不卑不亢地回答。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沈知秋作为后来的学生,能解出来就不错了,竟然还有两种方法?

    “两种方法?说说看。”李公公有些不敢相信。

    “这第一种,是把兔的数量设为......一个圈......”沈知秋硬生生咽下即将出口的x,“那么稚鸡的数量就是35-圈。”

    沈知秋把方程方法讲了出来,大家纷纷啧啧称奇。

    “那第二种方法呢?”李公公脸上的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但他仍是很好奇第二种方法。

    “这第二种嘛......”沈知秋深呼吸了一下,免得自己一会笑场,“我们假设稚鸡和兔都是通人性的,我命令它们各自抬起一足......”

    “荒唐!家畜怎可能通人性?这是对圣上的不敬!还是说,沈公子可与家畜同言?”安公子愤然起身喊道,其他学子也跟着纷纷附和。

    安公子早就看不顺眼沈知秋,见他出尽了风头很是不满,听到他这样的言论,便来借机挑事。

    “有何不可?李公公方才只说解开此题即可,没有限制用何法。再说这只是一道题,又没有真的要求安兄与家畜同言啊。”沈知秋早就料想到这个画面,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们学习是要学以致用,将来为圣上朝廷贡献,若是像沈公子这般不切实际地胡思乱想,岂不是毫无用处?”安公子咄咄逼人。

    沈知秋一笑,反问道:“那请问安公子会把稚兔放在同一个笼子中,四周设好遮挡,数出它们的头足,再计算一下数量吗?”

    “这......”安公子哑了。

    “来使出了这般不切实际的题目给我们,显然是不把我们圣上和朝廷放在眼里,我们作为大朝学子,理应为皇上排忧解难,此题无论如何也要解出,让外国来使看一看,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沈知秋的情绪成功带动了大家,李公公更是频频点头。

    “说的好!政书堂是圣上最看重的学堂,各位学子理应好好学习,将来为圣上排忧解难,而不是在这里耍嘴皮子。”李公公威严地扫了一眼安公子,“沈公子请继续发言。”

    得到李公公的肯定,沈知秋底气十足,接着说:“我令稚兔各抬起两足,就是94减两个35,如此算得24足,这些都是兔的双足,所以兔有12只,稚鸡23只。”

    答案与第一种算法解得的一模一样。

    “好!果然是政书堂的学子,一出口就不同凡响,圣上能得此人必将解忧了!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才学,日后必成大器,公子出身何处?”李公公高兴地赞不绝口。

    “学生为京兆府三公子,沈知秋,父亲为当今京兆尹沈安。”沈知秋行礼答道。

    “京兆府的公子果然不同凡响,立刻收拾行囊,跟我去面圣。”李公公说。

    “面圣?”沈知秋傻了。

    “对,来使已经入朝,圣上急诏能解出此题之人,即刻入殿面圣,马车就在门外,我们下午就出发。”李公公说。

    “啊......是,沈知秋领命。”沈知秋慌忙应下。

    久住学堂,行囊是很好整理的,只是他还要回府同父亲道别,时间就分外紧迫了。

    “知秋,乘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去。”关键时刻,纪羡林来了。

    “你的马车怎么会停在学堂外?”沈知秋问道。

    “这附近有我家的产业,自然就有我家的马车。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纪羡林率先帮他拿起行礼,出门去了。

    “知秋,入宫不比在政书堂,千万小心。”慕容严嘱咐道。

    沈知秋会意,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女儿身的事,便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匆匆赶回家中,沈知秋直接闯进父亲的书房,早有下人报告给沈安朝廷的马车和纪府的马车一同停在了家门口,又不知道是什么事,沈安慌得赶紧换了官服出来迎接。

第四十九章 进宫

    京兆府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以沈安为首的男子齐刷刷出来列队,院子里又跪了一片。

    “各位无需多礼,圣上口谕,令洒家寻找能解出此题的青年学子,贵府三公子才学渊博解出此题,现在需要沈公子随我入宫面圣,时间紧迫,列为无需多言,酉时出发。”李公公略一抱拳说道。

    “多谢李公公赏识,犬子必不负期望。”沈安闻言,喜出望外,连忙行礼谢恩。

    屋内,沈知秋与家人告别。

    “知秋,入宫不同家里,旁人是敌是友不明,千万小心,切记不要急着出风头,做好本分事,言多必失。”沈安嘱咐道。

    面圣无疑是得到赏识的好机会,特别是沈知秋这种皇上特招的,可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错,也有可能直接进了监狱,沈安对此是喜忧参半。

    天堂还是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父亲放心,儿子必不负父亲期望,平安归来。”沈知秋认真地说。

    大夫人陈娟看看自己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很是无奈:“知秋此去小心,若是有机会给你二哥谋个职位,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你胡说什么!圣上面前怎能提此事?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知秋顺利完成任务,平安归来,还提什么职位?”沈安立刻生气地说。

    “老爷息怒,是娟儿说错了......”见沈安生气了,陈娟连忙道歉,不敢多言。

    “知秋,姐姐不期望你名扬天下,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来。这个平安扣拿着,这是姐姐从小佩戴的物件,虽不值几个钱,但也能图个安心。”沈知夏担忧地说,她是真心担心自己的弟弟遭人陷害。

    这平安扣可是姐姐很宝贵的东西,沈知秋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不拿着姐姐可能会更加担心,不如先收下,等自己平安归来,再还给她。

    “姐姐放心,知秋会小心的。”沈知秋笑着接过了平安扣,小心地收在贴身的衣物中。

    “时间不早了,不便多言,大家无须担心,知秋一定让圣上满意,平安回来。”沈知秋恭敬地一行礼,退出门外。

    如春早就带好行囊候在门外了,见沈知秋出来,立刻陪他上了马车。

    同在京城,入宫的路并不长,可因为沈知秋是要面圣,所以各种检查和礼仪格外繁琐,沈知秋一众行人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上下车,出示金鱼袋。

    不知是第几次下车,沈知秋终于看见了头顶的牌匾上写着金光闪闪的“勤政殿”三个大字,不由得一阵感慨。

    李公公进殿通报不多时,沈知秋便被传唤入殿。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敛声屏气,恭敬地低着头,沈知秋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悄悄抬眼望去,四周的大臣规规矩矩地列队两旁,前面还站着几名不同服饰的官员,估计是外国来的使者了。

    大礼过后,皇上出言发问:“你就是解出此题的京兆府公子沈知秋?”

    “正是草民。”沈知秋恭敬的回答。

    “年几何?现为何职?”皇上问道。

    “草民年十二,不曾参加科举,现为白身。”沈知秋回答。

    四周立刻响起一片嗤笑声:“是个十二岁的毛头小子,能解出这道题?你们大朝是没人了吗?”

    这句话当然来自外国使者。

    “不知贵国有没有这样一句话:高手在民间。草民虽身无官职,但自幼饱览群书,这道题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我可以用两种解法。”沈知秋上前说道。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国从未听过这样的诗句,只怕是小孩子随口胡编的吧!”使者讽刺道。

    皇上见沈知秋礼仪到位,言谈举止大方得体,又是李公公亲自把关,便多了几分期待:“贵使无需多言,只听这孩子说便是。”

    “是不是夸口,且听我解答便是。”沈知秋便不卑不亢地把两种解法都说了一遍,四下鸦雀无声。

    皇上心下一喜,但面色威严:“几位来使,这答案还正确吗?”

    几位使者面色尴尬,这时候当然不能说错误,沈知秋用两种解法得到了相同的答案,总不可能错都是错的一样。

    “答案是正确的,贵国果然是人才辈出啊,怪不得我皇要与贵国结交,哈哈!”使者干笑几声,勉强挽回最后一点面子。

    “刚刚听出这位公子在诗词方面似乎颇有造诣,不如现场作诗一首如何?”马上就有使者挑衅。

    皇上面色一凛,他并不了解沈知秋,不知道他的诗词造诣如何。

    沈知秋微微一笑,心想:哼,撞我枪口上了吧。

    他抬头面向皇上:“陛下,请允许草民现场作诗一首。”

    见皇上点头同意,沈知秋向前走了一步:“单作诗没有什么挑战,我向前走四步,我一步一句,四步成诗,如何?”

    众人大惊,四周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好!你若真能四步成诗,朕重重有赏!”皇上高兴地说。

    使者见沈知秋胸有成竹,暗觉大事不妙,本想叫停,可皇上已经发话,只要默默咽下,心中祈祷沈知秋出错。

    “我昔近侍叨奉引,出兵整肃不可当。为留猛士守未央,致使岐雍防西羌!”

    一步一句,四步成诗,气势如虹。

    “好一个‘致使岐雍防西羌’!说的好!来人,重赏!”皇上高兴地说。

    一众使者脸色难看得很,沈知秋诗中几句出兵无疑是在威胁他们,可他们又丝毫找不出挑刺的借口,只能默默咽下一肚子苦水。

    接下来要谈的就是两国的结盟问题了,沈知秋被宣到偏殿等候。

    “果然是年少有才,京兆府出了个神童啊!”李公公笑道。

    “李公公过奖了。”沈知秋连忙见礼。

    “你这次维护的我朝的尊严,皇上很高兴,必有重赏。我去宣你父亲进殿,你们家前途不可估量啊!”李公公感叹道,笑着离开了。

    等了不多时,沈知秋被宣入殿,已经退朝了,殿上冷冷清清,除了李公公和几个听候的丫鬟外,只有自己的父亲在场。

    “草民参加陛下。”沈知秋行了大礼。

    “平身,赐座。”皇上威严地说。

第五十章 名震京城

    只见门外走进一众侍女,端着花梨木的凳子,放在地上。

    “皇上,犬子并没有做多大的事情,还是站着回话为好。”

    “哎,京兆尹不必如此谦虚,快快与沈知秋入座!你家三子刚刚在朝堂之上妙答使者的疑难刁钻,四步成诗,属实是为朕所惊,还是京兆尹教子有方,这次立功,朕必定有赏!”皇上言语中透露着欢喜之情,沈知秋能感受得到。他轻轻冲着沈安挥了挥手,沈安便给沈知秋使了个眼色,二人毕恭毕敬的坐下了。

    直到坐在座位上,沈知秋才敢微微抬起眼睛看看龙椅上的天子,其实天子也是寻常人模样,只因身在皇家的熏陶中,这才染上一副不落凡尘的威严与孤傲罢了。

    “抬起头来说话,朕还能吃了你们两个不成?”

    “是,皇上。”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目光对上皇上的目光时,沈知秋打了个寒颤。

    那是君临天下的冷峻与孤高,好似在千里之外,又好似近在咫尺。让她在一瞬间想起了那时候,在大殿上对诗巧妙回答使节话语的时候,外国使团中有一个人抬起头看她。

    当时正值满朝群臣拍手叫好的时候,置身人群中,她明知自己并不能对这目光做出什么特别的回应,但被人注视的感觉着实让自己不甚舒服。

    “这次...你家三子对朝廷有功,朕考虑赏他一份尚书房的工作,毕竟这孩子也是年少有为,朕觉得也该历练历练,以后早日为朕效力,京兆尹意下如何啊?”

    “回陛下的话,犬子回答出使节的问题,这是应当做的分内之事。可这孩子年龄尚小,仅仅十二岁。还有书院的功课没有学习完,恐不能担当得起陛下的厚望。微臣以为,应当听听孩子的意见。”回过头,看着沈知秋,“知秋,你怎么认为?”

    一时间,脑海里闪过一千种回答的方式。在这段时间的寂静之中,沈知秋也敲定了自己的回复答案:“沈知秋在这里谢过皇上的恩赐,但草民从心底里认为,我不该直接胜任尚书房的工作。”

    此言一出,一旁的沈安头上生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皇上听闻此言,也是微微吃了一惊,回道:“那你说,想要什么官做?还是想得到什么赏赐?是奇珍异宝还是美女官位?讲出来,念在你对国家有功的份上,这一次,朕都满足你。”

    沈知秋当即跪下叩首:“回陛下的话,沈知秋今年十二,还不曾考过科举。这个时候,如果小人答应了皇上的话,进入尚书房工作,恐不能服众人,更无法对当朝百姓交代。

    所以,沈知秋在此斗胆请求陛下让小人继续在政书堂学习,小人不要金银财宝,也不要美人官位,唯有一事,一直放心不下。”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小人的父亲年事已高,虽身患顽疾,但对于陛下依旧是忠心耿耿,小人于书院学习,不能无时不刻陪伴照料父亲,时有忧心。因此,小人斗胆恳求陛下为我的父亲派遣一些佣人入京兆府服侍,也算是替小人尽了孝心。”说完便对着皇帝深深地俯首下去。

    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沈知秋意外的清醒,但一旁投来的一股温热的目光,使沈知秋周身温暖。原来,是自己的父亲沈安,正看着自己,眼里若有若无的泛着泪花。

    即使他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面对当朝皇帝的时候,沈知秋依然愿意将自己对沈安的心意全部说出来,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但却有无比温暖。

    “哈哈哈,好,好啊!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可是你即把国家安危放在心中,又念念不忘自己父亲的身体健康,可谓是忠孝之士,朕满足你的需求,明日即可派人去京兆府上侍奉你的父亲。你也可以在书院安心学习,等科举之时,朕在大殿之上等你的好消息。来人啊。”

    李公公忙鞠躬问道:“陛下,老奴在,有何吩咐?”

    “拟圣旨,就说京兆尹沈家三子沈知秋对朝有功,且不授封赏,励志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朝当官。朕深感欣慰,特此赐沈知秋金笔一支,以此为嘉奖,望朝中之人,悉数向沈知秋学习。现在就去办。”

    “是,陛下,那老奴先行告退。”

    “去吧。”

    得知皇帝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沈知秋赶忙三叩首,以此来感谢陛下的隆恩。

    “沈知秋在这里谢过陛下的好意,得此金笔,是沈知秋之殊荣,也将会是沈知秋努力的目标。今后定不负陛下所托,努力学习,为国家办事,为陛下效力!”

    “沈安,你的儿子可真是个好孩子,有这样的儿子,是你三生求来的福分,好好珍惜吧。行了,朕也累了,让下人带你们出去吧。”

    “是,陛下。”

    跟着太监走出宫的时候,沈知秋回头看了一眼。

    巍峨的大殿屹立在苍穹之下,在门外,两旁站着的文武百官对自己指指点点——

    “那就是今日解了外部使节出的难题的人么?”

    “对啊,是京兆尹沈安的三儿子,沈知秋。”

    “京兆尹还有三儿子么?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据说只有十二岁,但却能用两种方法解答难题,并且四步成诗,震惊朝宇啊!”

    “哎......我家儿子若是有人家半分精气神,我也落不得这么操心了.......”

    第一次来宫里,第一次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这个高墙之内的世界充满着新奇,未知与危险。一切都刺激着沈知秋的心,她也不知道今日的抉择是对是错,但朦朦胧胧之间,她觉得自己是处在安全地带的。

    毕竟,越诱人的东西,就越是有毒的。这道理,她比谁都清楚。和父亲闲聊几句,二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

    “知秋,你一会儿要去哪里?”

    “父亲,我一会儿就要回书院去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照在一老一少身上,多了几分温情。

    圣旨一出,震惊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人们争相传颂着沈知秋的佳绩,看样子,这位年纪轻轻的沈家公子,已经是妇孺皆知了。

第五十一章 好坏相随

    推开书院厚重的大门,沈知秋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夫子早就早早的等在书院的大院中,院子里摆着十几桌酒席。因为沈知秋的功绩,今天破例庆祝,书院不上晚课,所有学子只求玩得尽兴。

    “哎呀,这是谁回来了啊。”学子们纷纷打趣自己这位得到当朝皇帝青睐的同学:“你都不知道,一道圣旨下来,全城都已经知道你了!”

    沈知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有,哪有啊,别说我了。”

    心中则暗暗庆幸到:亏了自己小学的数学有好好念,居然有在这种地方派上奇用,真是从前想都想不到的。

    从来不曾饮酒的夫子今天也与学子们略作小酌,双颊微红,满脸喜色:“知秋啊,慕容严和纪羡林在那边等你,饿了就赶紧把东西放下,快去吃点酒菜!”

    “好嘞。”

    “哎?你拿的是不是皇上赐给你的金笔啊?快给我们看看啊!”

    “对啊,对啊,我们还没见过呢!”

    “好了好了,先让我吃点东西。”跨过围观的人群,沈知秋来到了墙边上的一桌。纪羡林正坐在那里,看样子也已经是喝了几壶酒,脸红红的,“知秋?你,你回来了?”

    “嗯,我刚刚回来。”

    “你当日去府上救人,我还十分...十分放心不下你......这小子......你......”纪羡林说话断断续续,慕容严忙对沈知秋解释道:“他喝了几壶酒,现在有些醉了,你快吃饭吧,别听他胡说八道了。”

    “胡说!你才,你才醉了!我这是......这是有些心事才......”

    “各位书院的学子们,为了今天沈知秋同学给我们带来的大喜之事,干一杯吧!”夫子举杯邀请各位学子畅饮,大家高盛呼应,气氛热烈而轻松。宴会开始,不时有人来找沈知秋祝酒——

    “知秋啊,你可太厉害了!我们都紧张死了!”

    “沈知秋,没想到你不仅能够吟诗作赋,骑马射箭,治病救人,就连数理,也是拿手好戏啊!”

    “这等奇才在这世道可不多见啊!”

    “知秋...我,我也是来敬你一杯的,恭喜你得了圣上的金笔。”

    就这样,男男女女,先后来了数十人,沈知秋推脱不来,慕容严站起身来陪她一起迎合。她转头看向慕容严,慕容严应付自如,回头向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表情。

    这般默契,使得沈知秋十分舒服。

    二人的一些细小动作被纪羡林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坐在原地,一仰脖将手里杯中的酒全部喝进肚里。本来因为之前骑术课的事情,这二人的同乘就令纪羡林莫名其妙的感到不快。

    自己原本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兄弟,在自己这里,总是带着一丝隔阂,这如何能让人顺气的了?

    天黑下来,夫子命人挂起了彩灯,今日的书院,张灯结彩,酒会兴致正酣。就这么样子的,一直喝了好多的闷酒,纪羡林感觉头晕晕的。

    眼前的事物也在眼中摇晃起来,可那两人的身影却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心中那一股奇怪而难以言说的气愤,可奈何怎么压也压不下来,忍无可忍的他,在一个姑娘敬酒之后,猛地站起身来,冲到沈知秋面前,踢倒了一片桌椅板凳。

    “纪羡林......?你?是不是喝太多了。”沈知秋回过头,看到身后站着的纪羡林满脸通红,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今天是太高兴了吗?怎么喝这么多酒?”

    慕容严也看到了他,“纪兄,怎么......哎?!”谁曾想纪羡林抓起沈知秋的胳膊就走,沈知秋被他拉的打了好几个踉跄,“哎!放手!你干什么纪羡林!住手啊!!”

    走到书院里湖边的凉亭之中,纪羡林紧紧攥着的手终于被沈知秋挣脱,“你到底要干什么啊纪羡林!你疯了吗!!你不知道大家今天很开心吗!你这愤然离席的搞什么鬼啊!”

    “你给我闭嘴!”纪羡林的一声怒吼使沈知秋彻底怔住了,看来他已经彻底喝多了。

    “你懂什么!为什么总跟那小子混在一起!他凭什么给你挡酒!明明是我和你一起去的神医谷,为什么他那么多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们不都是朋友吗!”沈知秋无奈的摊手,“乖,你今天该休息了,别这样......”

    “我用不着你安慰我!你是我兄弟!虽然,虽然你是男的,但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我一个曾经认识的女生,但她现在已经死了。真的,很像你明白吗!”说着打了一个踉跄,“你的手那么软,睫毛也很长,总是很细心,也很冷静。算是长得很好看,也,也很好的...可惜是男的,但我总是会把你和她认错......”

    “因为我本来就是女的......”情绪激动之下,沈知秋下意识的小声嘟囔一句。

    “对啊!你就是女生,我也不会在意什么的!我只是喜欢和你待着,男的又怎样,女的又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你呢,你只知道跟镇北王家的少爷待着,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听到纪羡林的话,沈知秋心里一惊,然后猛地缩紧。

    若真的是男女无所谓,那她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了。

    “我好累,我好想靠在你肩膀上睡一觉,你能不能跟我待在一起,不要和其他人待着,我不想你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好了你别闹了,咱们快回去吧。”沈知秋搀住纪羡林的胳膊,准备扶她回去。

    “我没有闹!你就是不在意我!好,那你也别给我回去!”

    他一把拉住沈知秋的胳膊,拖着她往林子深处走去。

    “放开,你放开我!”沈知秋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了纪羡林的手臂,但因为后坐力的关系,重心不稳,一闪身,栽到了身后凉亭之下的湖里。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溅起来,落在纪羡林的脸上。

    他瞬间清醒了。

第五十二章 却是依靠

    落水冰凉的触感和一瞬间窒息的感觉吓坏了沈知秋。

    她什么都会,唯独没有学会游泳。因为她天生很恐惧水,在小的时候,花了几千块钱报名的游泳班也因为没有去而退掉了。

    她奋力的挣扎,但没有什么用,身上的学服在此时变得无比沉重,呛了几口水后,她渐渐沉了下去。

    眩晕感与窒息感包裹着她。难道就要这么死去了吗?

    就这样死去也好,就不用置身于这么多的事件之中,仓皇失措,绞尽脑汁了。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刻,她隐约听到一声入水的声响,和一个黑影。

    但她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唇间温暖的触感使自己一阵晕眩,还隐隐约约的感到一股酒气。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纪羡林焦急的脸庞。

    “沈知秋,沈知秋你醒了吗?”

    “啊......咳咳......你......”沈知秋想张口说话,却咳出一口湖水来。

    “你缓一缓,先别说话了。”

    我在哪?发生了什么?沈知秋闭上眼睛仔细梳理了一下。才会想起来,当时两人在凉亭之上发生拉扯,自己一个不慎,掉到湖里去了。

    是纪羡林将自己救起来的...那刚刚的触感是!?

    她猛地睁开眼睛,目光撞上纪羡林的目光,留得一片炽热。

    她扯动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心中的怒火终于抑制不住的爆发了,“你在做什么啊纪羡林!我真是受够你了!我不会游泳的你知道吗!我差点就淹死了!”纪羡林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沈知秋的眼睛看。

    “我这是在哪!”

    “在我房门口。”

    “那先生他们呢?慕容严呢?”

    慕容严,慕容严,又是这个男人。

    纪羡林咬了咬牙,“他们还在酒席,还没有结束,因为怕你冷,就先带你来我房间这边,本来想带你到房间里洗一洗换一件干净的衣服,但你醒了,咳了几口水,我就让你歇一会儿。”

    沈知秋才想到自己呛了水,也明白了那阵温热的触感,不禁脸上烧得通红。心中直犯嘀咕,幸亏没让他背我进房间,否则让他知道我是女儿身,那不就完了么。

    摇摇脑袋,沈知秋也清醒了一点,她坐起身,看着盯着自己的纪羡林,“你一直看着我,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纪羡林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沈知秋面前,“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想和谁待着就和谁待着去,我太激动了,我不应该管,也没有理由管这些事,我为我的失礼道歉。跟我进去把这衣服脱了,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吧,这里也没...没什么其他的衣服。离你的房间还有段距离。”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沈知秋摆摆手。

    “哦,那你就回去找慕容严吧,顺便替我道个歉,是我太冒失了,我要回去睡......”纪羡林就这么说着,一只脚迈上台阶,人却猛地栽倒地上,喘着粗气。

    “哎!你,你怎么了!你起来啊!”沈知秋吓了一大跳,赶忙扑过去查看纪羡林的情况。用手一摸额头,一片滚烫。

    “这死家伙,现在怎么会发烧的。”沈知秋转念一想,从百草谷回来的路上,纪羡林就有些许的咳嗽,当时大家都未曾在意,今日他心情不好,猛地喝了一顿大酒,风一吹,本就容易受凉,还跳进湖里救我,到现在冷热交杂,便烧了起来。

    “你快给我起来,我扶你进去。”沈知秋不顾自己身上还湿着的衣服,拖着纪羡林担在自己背上,“真是个死猪,喝这么多酒...我都要背不动你了......”即便如此,沈知秋还是拼尽全身力气,将纪羡林背到了他的床上,勉勉强强的帮他换了一身干的衣服。当褪去他的书袍时,沈知秋看着纪羡林光洁白皙的体肤,不由得脸红起来。

    她自顾自的笑了笑,心里想着,我一个男孩子,对着个大男人害羞什么,真是可笑。

    拧干了温水中的毛巾,敷在纪羡林滚烫的额头上,不一会儿,毛巾就温热了,沈知秋就把它拿下来,再泡,再敷......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纪羡林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纪羡林睁开眼,看着沈知秋轻轻地说道。

    “你闭嘴躺着吧。”沈知秋叹了口气,“我已经和先生打过招呼了,今天晚上留在这里照顾你,明天再回我的房间。”

    “你不是......去找慕容严吗,怎么有功夫...来看我...”说着,又闭上眼睛喘着气,“好......好冷......”

    沈知秋叹了口气,这家伙,烧的这么厉害,还惦记着自己和慕容严呢。

    心里这么想着,伸出手轻轻放在纪羡林的手背上,“对啊,沈知秋没有去找慕容严,沈知秋在这里陪你,现在别想那么多别的,来把这点水喝了,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好吗?”

    说着从一旁的桌上端起刚刚熬好的姜水,拿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坐起来一点,嘴巴张开。”本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这时候的纪羡林乖得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努力的探了探身子,长大嘴巴,几口就把姜水喝光了。

    “真乖,现在躺下睡觉吧。”沈知秋把碗放下,谁知纪羡林猛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谁!”吓得沈知秋一个激灵,“什么?我是谁?”

    “你,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咳咳......”纪羡林笑着说完这句话,又咳嗽起来。

    这傻子,烧得厉害,在这说起胡话了。想到这里,沈知秋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

    “你不知道,我很怕你受欺负......你在书院,那么出名,那么多人都对你又崇拜,又有成见。我很担心,他们会对你不利......但有的时候看到你,就觉得,很安心......好久,好久,都没想这么依靠过一个兄弟了......好久了......呼呼......”沈知秋看着纪羡林因为出汗而浸湿的发梢,轻轻地拍了拍他,“睡吧,睡着就好了。”

    坐起身,抬眼就看到了窗外的月亮。清冷,周围却环绕着一圈温暖的光晕。

    没想到,形单影只者,也会偶然间成为别人的依靠。

第五十三章 变故

    因为晚上众人通宵醉酒,第二天早上,一群人从先生到学生,都有些萎靡不振。急急忙忙洗漱起来,赶去书院上早课。

    沈知秋正为纪羡林的事头疼着,忽然书院的书童送来了急信。

    “沈公子,沈大人早上送来了急信!”

    急信?家里有什么事吗?

    “辛苦你了。”沈知秋说着,接过了信件。

    “吾儿知秋:听传急信,大儿沈从文在外当六品官员,虽非重器,但为朝廷衷心效力。然今日为歹人所害,有牢狱之灾,特此速诏汝回府,从长计议,解兄长之急,救家族于水火!速回!父亲。”

    对于这个兄长,沈知秋一直没什么感觉,因为年龄差距比较大,又不是同母所生,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接触,只记得大哥老实憨厚,做事认认真真本本分分,努力凭实力科举做了六品官员。

    这样的性格本是好事,可他过于懦弱,遇事总是一味的退让,一直不受家里人看好,这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在信里没有说,想到大哥的性格沈知秋不由得有些担心。

    看了看时候,现在请假已经来不及了,沈知秋准备午休时再离开,便拿好书本,匆匆忙忙赶去上课。

    “知秋,早。”慕容严和她打招呼。

    “早。”沈知秋一心念着家里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你还好吗?昨天的酒喝了太多了,需不需要我帮你请假?”慕容严关切地问。

    “放心我没事,快去上课吧。”沈知秋说。

    慕容严还想多问几句,他很好奇沈知秋昨晚和纪羡林去做了什么,纪羡林发酒疯后两人晚上很晚才回去,状态也很差。

    可想起沈知秋女儿身的事,他总觉得不舒服,默默咽下一肚子的话,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昨天纪羡林还好吗?”

    “哦他啊,他没事,只是喝多了而已。”沈知秋说着,拿起一摞书就出门了,“快走吧,若是迟了,先生是要罚的。”

    慕容严不知情,以为他不想提起此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默默地跟了上去,可他抬起头时,竟看到皮肤洁白如玉的沈知秋,耳根微微有些发红。

    来到教室,学生们都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慢吞吞地磨着磨,沈知秋默默地来到自己的桌案上,眼睛盯着书,心思却在想着家里的事。

    大哥会出什么事有牢狱之灾?是做错了事,还是被陷害了?沈知秋叹了口气。

    “沈兄,想什么呢?墨水都沾到袖子了。”同窗笑着提醒道。

    “哎?不好意思走思了。”沈知秋笑着理了理衣服,简单擦了一下,勉强笑道,“看了今天又要洗衣服了。”

    “人家沈公子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才不屑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同窗学习。”一旁的安公子不屑地说。

    “好了,安兄,沈兄确实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得到皇上赏赐的,你我没什么不服的。”有同窗劝解道。

    “安兄还是先学学数理再来说话吧。”沈知秋淡淡地说,他心情糟得很,不想跟这种无聊的人浪费口舌。

    没人支持自己,安公子有些尴尬,冷哼一声就不说话了。

    沈知秋甩甩脑袋,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正准备专心看书,忽然感受到身后一道灼热的目光。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纪羡林。

    昨晚纪羡林大闹一通,搞的沈知秋很是尴尬,晚上陪到很晚等他入睡才回去。

    这么大个酒席,自己作为主角提前离席不告而别,也难怪今天安公子冷眼相向。

    沈知秋叹了口气,假装不知道,看自己的书。

    “咚!”后面传来一声闷响,沈知秋心里一惊,心虚地回过头去。昨天都闹过了,今天还要来一遍么?

    纪羡林像是纠结了许久,腾的一声站起来,带倒了凳子:“昨日多谢沈兄相助,不然纪某可就要出丑了。”

    一反常态的恭敬,还带着几分生疏。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沈知秋见他如此恭敬,只好还礼。

    “前段时间为送沈兄去医馆,沈兄欠了我一个人情,如此,就算一笔勾销好了。”纪羡林笑道。

    沈知秋一愣,这个人情他本来可以用于更重要的事,怎么忽然就放弃了?

    “这可不行,两件事的分量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纪兄还是以后再提吧。”沈知秋说。

    “不必了,一笔勾销也好。”纪羡林扭头就走,丝毫不给沈知秋反驳的机会。

    这人今天怎么了?沈知秋一头雾水,面对明显不正常的纪羡林,沈知秋很想追上去问个究竟,可纪羡林已经回去了,她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好作罢。

    “古书有云:学而时习之......”讲学开始,先生滔滔不绝地讲着,沈知秋却无心听讲。

    哥哥的事、纪羡林和慕容严奇怪的态度,都令她心神不安。

    “沈知秋,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先生忽然提问,并没有注意到沈知秋的异样,他只觉得沈知秋是个可塑之才,应该全力培养,便有意重点教她。

    沈知秋慢慢地站起来,她刚才根本没有听见先生在讲什么,有点慌张。

    ““李白月夜著宫锦袍,泛舟采石”,赋以“顾瞻笑傲,旁若无人”为韵。”先生说。

    沈知秋大脑飞速运转,可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一时间竟想不出合适的句子来作答。

    沈知秋的沉默令大家都感到惊讶,一个被皇上钦点的好学生竟然会答不上来先生的问题。

    “没关系,你先坐下吧,这道题......确实比较难......”先生讲起题目来。

    沈知秋默默叹了口气,遇到不顺心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终于熬到了下课,沈知秋急急地找到了先生,说明了自己家中出事,不得不再次请假的情况,按理来说这段时间沈知秋一直频繁地请假是不合符学院规定的,但由于沈知秋事出有因,而且品学兼优、成绩良好,先生也愿意网开一面。

    “是这样啊,怪不得你今天状态不好。百善孝为先,既然你父亲要求,你先回去吧,记得别落下功课。”先生嘱咐道。

第五十四章 和解

    “知秋,你怎么了?”看到沈知秋魂不守舍的样子,慕容严终于意识到了沈知秋的不对劲。

    “没什么,家里出事了,我得尽快赶回去。”沈知秋匆匆忙忙地说,“随手把父亲的信递给了他。”

    慕容严匆匆看完信说:“我陪你回去,我没准能帮上忙。”

    慕容家和沈家是世交,两家不仅在私下是很好的朋友,在朝廷上也是互相照应,权势极大。

    沈知秋一愣,心想自己对朝廷上的事还不算熟悉,有个人照应着是再好不过了,便说:“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我也去!”身后有人喊道。

    “纪兄昨日醉酒,今天恐怕身体不舒服,我一个人陪知秋就好了。”慕容严说。

    “不必,这点酒量我还是有的,多亏知秋照顾,我已经没事了。”纪羡林笑笑。

    沈知秋顿时一阵头大,这两个人怎么像小姑娘似的吃醋!

    “罢了罢了我还是自己去吧,时间紧迫,先生可能不允许你们请假。”沈知秋叹了口气,拿起行装就走。

    “没关系,我们可以翻墙。”纪羡林笑笑,直接一个漂亮的单手撑跳,越过了围墙,轻巧落地。

    沈知秋无奈默许,急匆匆赶回家中。

    进了府门,临近前厅,沈知秋就听见大夫人一阵阵的号哭。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啊......这可叫娘怎么活啊......”大夫人哭天抢地地瘫坐在地上。

    “行了行了!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两个儿子还不如一个沈知秋!”沈安被陈娟哭得头疼,不耐烦地说。

    “老爷!老爷你一定要救救从文啊!他不是这样的孩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啊......您一定要救救他......我苦命的儿啊......”陈娟被沈安一呵斥,反而哭的更伤心了,整个人直接趴在地上,恨不得去抱住沈安的大腿。

    “父亲,娘。”沈知秋进门行礼。

    “知秋,你终于回来了。”父亲松了一口气,“咱们家终于回来一个能办事的了。”

    “父亲别这么说,儿子相信大哥必定是事出有因,儿子一定尽力而为,救出大哥,纪公子和慕容公子也来帮忙了。”沈知秋说道,顺便介绍了身后的两人。

    沈安被陈娟吵得头昏脑涨,刚刚一着急竟没注意到后面的两人,听到沈知秋介绍连忙抬起头行礼:“二位见笑了,家门不幸,遇此祸事,感谢二位出手相救。”

    “沈大人无需多言,我们是知秋的好友,一定会全力相助的。”二人说道。

    陈娟已经哭得喘不上气,几乎要晕过去,沈安赶紧找借口让丫鬟把她扶回去休息。二哥沈从傅已经成家,一直不和他们住在一起,此时刚刚去信,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母亲和大姐沈知东还在山上做佛事祈福,久久未归,二姐沈知夏已经跪在衙门口求情去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沈安和沈知秋等人。

    沈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三个男孩子里,除了你有所作为的,就只有你大哥从文了,只是这孩子太憨厚老实,根本不是做官的料,毫不夸张的说,之夏一个女子都能比他做得好......”

    沈安押了一口茶:“其实,我也早料着有这么一天会出事,我本想着培养你和之夏,你们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互相扶持,还能多多照顾你大哥,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父亲无需忧心,有我们家族爵位在身,再加上这两位的帮助,一定会没事的。”沈知秋安慰道。

    “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你们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知秋,你要好生款待这两位公子,下人给他们收拾出上好的房间休息,切勿怠慢了。稍作休整我们就去衙门打探情况。”沈安叮嘱道。

    三人行礼告退,各自回房。

    沈知秋把东西随手一扔,直接摊在床上,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使她感到疲惫不已,这绝不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哥带来的影响,这大概是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感觉最累的一次。

    “公子,你没事吧?”如春关切地问。

    “没什么,最近有点累了......”沈知秋叹了口气。

    “如春给您按摩一下吧。”不等她回答,如春就贴心地按了起来。这个世界这么多人,也只有跟如春在一起的时候,沈知秋才能完全放下心中的防备,好好休息。

    不,还有一个人,是纪羡林。

    可纪羡林不知道为什么,继昨天晚上发过一次酒疯后,就变得及其不正常起来,他的语气中除了恭敬,更有一丝疏离感。

    沈知秋正休息着,忽然有人敲门。

    “知秋,你还好吗?”是纪羡林的声音。

    沈知秋腾的一下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开了门:“怎么?我好得很!”

    “我看你上课时好像状态不太好,就过来问问......”纪羡林说。

    “有劳纪公子费心了,沈知秋好得很,就是有点累了。”沈知秋酸溜溜地说。

    纪羡林有点尴尬,低头不语。

    “怎么?喝醉一次酒脾气都变了?你这比变脸还快呢。”沈知秋气呼呼地说。

    “知秋,对不起,你听我说......”纪羡林怂了下来。

    “别别别,我急着和慕容严说话呢,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只跟他一起。”沈知秋白了他一眼。

    纪羡林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我那不是醉酒......”

    沈知秋白了他一眼,简直不想说话:“行了,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你昨天晚上说的那几句话我可都记住了,再欺负我就告诉全世界你的所作所为!”

    “好好好,记住了,放心吧。”纪羡林笑道。

    纪羡林的疏离感其实是来源于他的自尊心,他记不清自己昨晚说的每一句话,但他也大概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害沈知秋落水后,他几次担心沈知秋会不会因此着凉生病。

    而沈知秋无疑是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不再挂念此事。

    也不知道这孩子都经历过什么,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纪羡林暗自感叹道。

第五十五章 赶至衙门

    沈知秋走在京都的大街上,一边思考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边又在想自己的哥哥发生的事情。沈知秋越想越没有头绪,不觉有些头疼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沈从博的事,来去神医谷大费周章。又因为笔试的事情来到宫里面见了当朝的天子。一系列的风波结束之后回到书院,还和纪羡林有了莫名其妙的一晚上奇遇,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片刻,自己的家里却又出了事情,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二哥为什么被抓走。

    今天的天气不错,晴晴朗朗,万里无云。看着京都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沈知秋正在想如何去衙门,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一家店,略有熟悉。仔细一看,店铺牌子上三个大字:玉锦轩。

    噢......原来是自己当时去神医谷路上出手相救的商队中,那个俊美的男子所说的店铺。沈知秋想了想,走了进去。

    “公子上午好啊,想要点什么布匹,还是来定制什么衣服的啊?”店铺柜台前是一个中年女子,见到沈知秋走进店来,忙堆上笑容迎了过来。

    “啊,那些倒是没有,我今天来,是想找一个人。”沈知秋微笑着摆摆手,“你看看这东西,你认不认识?”

    女子本来一听到沈知秋不是来买东西的,兴致落了大半。并没有多少精力去看沈知秋手中握着的东西,而是掉过头慢慢走回了柜台。一边走,一边说道,“公子您是找人的话,今天真是不凑巧,店里只有我和小二两个人,主人不在,主人家公子也不在。您不如改天再来,好嘛,啊。”说着又整理起账本来。

    沈知秋见自己的话并没有被得到很大的重视,便自己在玉锦轩里转悠,今天上午正是人多的时候,店里客人也算不少的,沈知秋转了一大圈下来。发现这家店还真是不算小。

    店铺很大,也很气派,一共三层,第一层是结账和衣物木架子的摆放的地方;第二层则是布匹的制作裁剪间,第三层大多是装材料和工具的箱子。

    “还真是个不小的地方,布匹也是做的十分细腻,材料也十分精良,日后京兆府再有需要,我也可以来这地方,帮家里买点布匹,做成衣服给父亲穿也是不错。”

    心里想着不错,眼中看着木架身上的布匹,口中念念有词。却是没发现身旁一双灵动的眼睛。“你也来买衣服吗?”突然一句话吓得沈知秋一激灵,“谁?谁啊!”

    “是我啊,慕容严。”扭过头来,是慕容严白皙的脸庞。

    “是你啊!吓我一跳!”沈知秋打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来这里干什么来啦?”

    “书院今天也放假,我来这边收拾,买点好看衣服,给妹妹穿。”

    在这种地方见到沈知秋,慕容严也很开心,“来,我陪你逛逛。”

    “我也可以陪你逛逛啊,为啥非要跟他走啊。”一旁又传出来一声,“你们好兴致啊,还来这边逛街?”

    “纪羡林?你怎么也在?”二人惊讶的发现纪羡林就在一边。

    “沈知秋,你家里哥哥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本来是来玉锦轩找人,结果人没找到,还遇到两个大熟人,沈知秋被迫继续想现在面临的事情,“没什么头绪,想先去一趟衙门,其他的,再做打算吧。”

    “那事不宜迟啊,咱们快些走吧,现在到衙门,我觉得事情还能处理的及时一些。”

    沈知秋想了想,同意了。三人从玉锦轩走出来,准备朝衙门的方向走去。

    突然,街边传来一声,“沈知秋?你就是那个在宫里妙答外国使者的疑问,得到皇上金笔的沈知秋?是京兆尹沈安的儿子,是沈家大少爷!”

    周围的人一下子涌过来,街上喧闹一片。年轻的女子和百姓都围过来观看。

    “沈大少爷,快过来给我赐一副笔墨啊!”

    “沈公子,我家有女儿今年也是十二,能不能跟您攀个娃娃亲啊。”

    “沈公子旁边的是镇北王家的公子慕容严吧!”

    “慕容公子!这边,来我家坐坐吧,说说您家的趣闻啊!”

    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沈知秋三人被围在人群中,“哎哎哎!你们别挤,别挤啊!”

    面对兴致正火的老百姓和女子们,沈知秋赶忙对慕容严和纪羡林二人使了个眼色,“你们朝那边跑,我朝那边跑,把这些人引开,我再去找你们。”

    二人意会来沈知秋的意思,但对彼此都不是十分感冒,轻轻的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三人分头行动,沈知秋向着一条胡同跑过去,七拐八拐的就甩掉了身后大片拥堵的人群。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到一旁在茶馆下面等着的二人。

    “好啊知秋,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京都闻名人物了,有皇上赐的金笔果然不一般啊。”慕容严笑着打趣沈知秋。

    “行了行了,我都快头疼死了,哥哥的事情还没解决,倒是京都这么多人对我如此感兴趣,这哪里是一件好事情啊。”

    “好了,别开玩笑了,人都引开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赶到衙门去,快走吧。”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赶往衙门。

    来到衙门口,远远地就望见一个消瘦的身影,跪在压门外面不动。

    “姐姐!”沈知秋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姐姐沈知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抱住沈知夏,“姐姐,姐姐你快起来啊,你先别着急,我自然会处理好哥哥的事情,太阳这么毒辣,我怕你身子受不起啊。”

    沈知夏见到是沈知秋回来了,眼睛一红,“他们不由分说,没有理由就抓人,真的是好生气愤!我就是担心,才来衙门求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算是把你盼来了。”说着便摊在沈知秋的怀里,晕了过去,天气炎热,许是中暑了。

    沈知秋看了看晕倒的姐姐,又看了一眼纪羡林,说道,“你帮我抱着我姐姐,我要去衙门里问明是非。”

    “你的姐姐干嘛要我抱着,真是奇怪。”没想到纪羡林一口回绝了她。

    真是车到用时靠不住,还是得自己来。沈知秋生气的咬咬牙,背起姐姐,走进衙门。

第五十六章 参与断案

    衙门内,公堂之上,“正大光明”四个字格外的引人注目。沈知秋快步走入,谁曾想被衙快拦住。

    “站住,什么人?竟敢公然闯入衙门,影响官员办案?”

    “在下京兆尹沈安之子沈知秋,今日得知自家人无罪无仇,无缘无故就被抓来衙门,对于惊动我家人这种事,我必是要来一探究竟的,如果你们妨碍我,那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承担不起。”沈知秋努力的压住自己心中的火,尽量以一个平稳的声音对面前的两名衙快说道。

    许是本就心急,再加上心中不快,沈知秋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场彻底镇住了两名衙快。二人低头而耳语一阵,决定让沈知秋进入审案现场。

    “沈...沈公子来此,我等不通事礼,接待有慢,还请沈公子多多包涵......”说着便让开了道路,沈知秋没有功夫跟他们碎嘴,大步走到朝堂之上。

    正在办案的知府大人姓杨明九龄,在常常与父亲见面叙旧的官员里,沈知秋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何人档案擅闯公堂,影响本官断案啊?”杨九龄见到本就严肃的公堂之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黄毛小子,脸上的肉都皱了起来,“来人啊,把这人压下去,等本官审完这个罪人之后,再发落于你。”

    “知府大人,试问朝堂之上挂着的这四个字,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沈知秋面对周围围过来的衙快捕头,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伸出手指指杨九龄头上“正大光明”四个字,问道。

    “笑话!本官断案多年,无数的案子经过本官之手,在都城做官也有些许时日了,还轮不着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刁民来教训本官,是黑是白,证据已经呈上来了,你现在擅闯公堂,已经是犯下了杀头的死罪,你可知道只要本官一句话,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这杨九龄也真是的,也不看看我到底是谁家的人,就在这跟我口出狂言。果然在这个世界,坐在官位上的人俯瞰平民的眼神都是这么的嫌弃啊。

    如此想着,沈知秋叹了口气,慢悠悠的回道,“杨大人,你可真是的,要我怎么说你好,是说你有眼无珠呢,还是说你直言不讳呢?”这时,周围的人已经把沈知秋架了起来,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的慌张,接着说道,“你现在审问的犯人,是我的哥哥,我父亲沈安叫我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京兆尹家的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被抓到衙门里,这当朝之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可讲?杨九龄大人,你说呢?”

    一席话出口,朝堂上木椅坐着的那位大老爷,额头上冒出细细的一层汗珠。刚刚只顾着断案被打破,没注意到进来的人是当朝京兆尹沈安的儿子——沈知秋。

    “这......”杨九龄用长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沈公子啊......帮忙替我像你父亲问声好......既然这案件是沈公子家的事,那公子来也是自然的事情......只是希望沈公子别为难本官......本官也是奉命审案,也是多有难处......”

    “现在,我就是需要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一五一十的讲出来,如果讲不清楚,那我不允许你随意处决我哥哥。”沈知秋从兜子里掏出一支笔,“皇上在大殿面见于我,也夸赞我的才能,所以我觉得,以我的能力,帮助贵官办案,于情于理,也是可以说的过去,不会让贵官丢了颜面的吧。”说着将皇上赐的金笔亮了出来,四下一片惊呼。

    杨九龄内心叫苦不迭,本来一起普通的案件,没想到受审者竟然是京兆尹家的人,现在还来了一个风头正盛的沈知秋,他左思右想,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沈知秋参与到案件之中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如此情形之下,只能咬咬牙,憋出一脸笑容来,“原来前几日都城里传的得了皇上金笔的书院学生竟然是知秋你啊,也是我老了,消息不灵通了,有些许怠慢,知秋别在意,别在意啊,哈哈......”说着用眼睛横了捕头衙快一眼,“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赶紧放开沈知秋公子,安排座位让公子坐下!”

    “是!大人!”

    还说自己老了,消息不灵通,你布在城内的猫头鹰还少么。沈知秋就这么想。拍了拍身上穿的衣服,坐在捕快刚拿来的木椅上。

    说来也奇怪,这样一来,朝堂之下的一个少年,竟与朝堂之上的知府老爷坐着一个座位,也算是平起平坐了。

    “好了,杨大人,知秋和你也算是熟人,就不撤有的没的了,直接说事情吧,知秋希望大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说清楚,也好让我知道我哥哥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被抓到衙门来。你说吧,我听着。”

    “是这样的知秋,你哥哥近日接手一起杀人的案件,但处理不当,致使当事人咬舌自尽,因此激起了群愤,被指控贪污受贿,奈何不了,为平息众怒,被押送来了衙门,交由本官发落。”

    “什么案件?说说清楚。”

    “啊,是这样的。就在前几日,家住都城西苑的裁缝,李春香家里的二丫头李媛被发现死在了惜缘客栈里,当时出动捕快调查,是孙望所为,孙望是隔着几户的一个屠户,于是众人就将孙望传唤至当庭,没想到当事人大喊冤屈,声称根本没发生此事,当日晚上他也不在客栈,并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但我命人到现场搜查痕迹物证的时候,竟然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剪刀,上面有一个带血的手印,经过大夫比对,那便是孙望的手印。”

    “然后呢?”

    “然后孙望也算是百口莫辩,当天下午就被发现在狱中自尽了!哎......孙望的家人闫氏每日来衙门哭冤,惹得当时民众群情激奋,实在是难以处理,请示上面之后,值得日后候审,当事人,也就是你哥哥,就被抓了起来。那几日,正是知秋入宫面见圣上的时候。”

第五十七章 案中案

    原来从那几日就开始了,还真是时长人不知呢。

    “然后呢,您继续说。”

    “所以,你哥哥就被暂时拘捕了。”

    “证据在哪里,剪刀,还有手印。给我看看。”

    “你们把案件的卷宗和证物都给沈知秋少爷拿过来!”杨九龄赶忙吩咐一旁的捕快。

    不一会儿,证据拿来了。沈知秋仔细观察了白布上的手印,借助自己从医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确实是人血。但这里是古代,既没有显微镜扫描技术,也没有DNA生物监测,着实对案件人证物证的核验产生了不小的阻力。但此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沈知秋翻过身来说道,“杨九龄大人,我理解你着急破案的心理,但你也明白,你身居朝廷四品知府,头顶正大光明四个字,秉持着公正办事的宗旨,是你应该做的,对吗?”

    “那自是当然,自是当然。”杨九龄赶忙应道。

    “现如今,案件取证片面,事实模糊,真相并未大白于众人,大白于天下,你急着结案,不得不让沈某怀疑你是有其他图谋,你说,有吗?”沈知秋的眼睛盯着杨九龄的眼睛,眼里深不见底。

    “那自热不会有!还请知秋公子放心!杨某秉公办事,从不曾欺骗半分隐瞒事实,还请公子明辨啊!”杨九龄许是被沈知秋的一番言语吓破了胆,心中知道若是招惹了京兆尹家的人,自己必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满脸堆笑的解释着。

    “那既然如此,这件事我沈知秋与你一同受理,必将真相还给天下群众。首先,你要我看完这些卷宗,然后带我去见我大哥。”

    “好的,知秋公子,那你先看,我把你哥哥带过来。”说完横了一眼衙役,“把犯人的囚服脱了,收拾干净给沈公子带过来!”

    在仔细读完了案卷之后,沈知秋凭着自己的女性第六感,感觉到了一丝蹊跷。不一会儿,沈从文被带了上来。几天的担惊受怕和牢狱生活,明显看到他消瘦了很多。面容枯槁,神色憔悴。

    “哥哥!”沈知秋一把抱住自己的大哥,“哥,苦了你了,知秋一定会明查事实,还你一个清白的。”沈从文动了动干涩的嘴唇,挤出几个虚弱的字来,“没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来人,给我哥上水。”沈知秋对着一种衙役说道。

    喝了水,又吃了点东西,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力。

    “我要和我哥单独谈谈,知府大人,你的厅堂可否借给沈某一用?”

    “啊那自热可以,当然可以的,知秋快扶着你大哥进去吧。”

    “叫你的人把我姐照顾好了。”

    “好的,好的。”

    厅堂内部。

    “知秋,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孙望自杀,这件事是衙门说的,并不是当事人的真实情况,你需要确认孙望是自杀在狱内,还是遭人陷害。这是当务之急,还有,孙旺的妻子闫氏,当时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支支吾吾,有些奇怪,也是疑点之一。你需要去惜缘客栈的案发地调查,看看情况,再做判断。”

    得到了大哥的指点,沈知秋明白下一步要做什么。与杨九龄说完此事并叮嘱务必照顾好沈从文,沈知秋与姐姐沈知夏一起走出衙门。纪羡林和慕容严一直等在外面。

    “你们还真等啊!”沈知秋不好意思的拍拍他们的肩膀,“这么大热天的,都不嫌热。”

    “好了,知秋莫要说笑了,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去停尸房找人。”

    “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怪可怕的。”

    “没有办法,如果活人不说话,那就只能听死人跟我们说了。快走吧,张先生,还麻烦您派人给我们带带路。”

    七拐八拐,众人来到了衙门内部的停尸房。此地平时看守也十分稀少,阴森的很。要不是大白天,自己也是学医的,估计得被吓个够呛。沈知秋暗暗想。

    一张张床上躺着一个个人,盖着白色的单子。

    “这就是孙旺的遗体了。”

    沈知秋掀开白单子,露出一张面色发紫的脸。

    纪羡林本能的扭过头去。

    “怎么,怕了?”

    “我不怕,但我不舒服不行么?”

    还嘴硬,谁一见死人还不害怕啊。沈知秋暗自好笑,“那你就等一等,等我勘查完我告诉你,好嘛。”

    “...喔...嗯。”纪羡林哼了一声。

    搬开孙旺的手部,沈知秋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一个习惯用左手的人!

    那剪刀上的手印是右手印!一定有隐情,是有人栽赃嫁祸他!

    “快,咱们快走吧。”又看看别的之后,沈知秋对纪羡林说。

    “去哪?”

    “都城西苑,惜缘客栈。”沈知秋望着西边的天空说道,“纪羡林你先把我姐姐送回京兆府,他跪了一上午了,十分虚弱,需要回家调养。”“干嘛让我送她啊,慕容严不能送吗?”纪羡林满脸的不情愿,“我不想送,要是让我跟你去惜缘客栈,我就去,如果你让我送人,那我就回书院去了。”

    “你这人,真是气死我了!”沈知秋拿他没办法,只好求助慕容严,“慕容兄,你看我姐姐这......”

    “知秋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姐姐平安的送回京兆府,待到事情做完,我再赶到惜缘客栈与你们汇合,这样可以么?”

    “嗯嗯,那你们路上注意,我们先过去那边。”

    “好。”

    一路上,沈知秋闷头走路,心里一直思考着大哥沈从文的话,完全没在意纪羡林说什么。一路飞驰过去,就已经是到了中午饭点。

    惜缘客栈暂停营业,老板不知所踪,几名捕快围着现场,过往的人们议论纷纷。

    沈知秋走过去亮出金笔和杨九龄的亲笔信。告知捕快们自己的身份,进入现场勘查。

    事发地在二楼,沈知秋小心的踏进房间。屋内凌乱不堪,花瓶打碎,泥土散落一地。门后有大片血迹,还有床单等其他杂物。

    看来这案发现场保存的还不错。沈知秋暗暗想到。她用眼睛测量了一下门槛到屋顶的高度,又做了一些其他的检查之后,对屋外的纪羡林喊道,“不对!”

第五十八章 拜访闫氏

    “原来一个杀人案还有这么多说法,沈知秋你不仅会作诗会救人治病,没想到还是个神探啊!”纪羡林打趣的说,“所以呢?怎么说。”

    “剪刀上的手印是右手印,而孙旺的惯用手是左手,客栈房间门高三尺,不算狭窄,在一个不小的地方想要一刀就杀死一个女人,没有那么容易,如果不用惯用手,让她逃跑的概率就会被无限放大了。”

    “所以你觉得,杀害李媛的不是孙旺?”

    “对,一定另有其人。”

    “那孙旺呢?是自杀么?”

    “也不是。”

    “啊?!”

    “他虽然有很明显的中毒迹象,但真正的致命伤是厚脖颈处的一个细小的伤口,是一种尖锐的暗器,能在瞬间通过气息吹出,插入对象的脖内,致使其在一瞬间气绝身亡。凶手先以此方法傻掉了孙旺,然后将剪刀上印上了他的手印,并将含笑半步癫喂到他嘴里,造成了中毒而死的假象,真是用心歹毒!”沈知秋说着咬了咬牙,“当然,这也是我一己的推测,还要慢慢验证。”

    “还真是深奥啊......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还有一个人十分可疑,必须要找到她。”

    “谁?”

    “妻子闫氏。”

    走在街上,沈知秋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想到自己从昨日就没吃什么东西,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喏,给你,吃点吧。”身边突然出现一只手,手上拖着一只手帕,手帕上乘着几块喷香的桂花糕。

    “这是......你做的?”沈知秋看着纪羡林,问道。

    “是从我家里带来的,一直舍不得吃,因为真的很好吃,嘿嘿,让你尝尝我奶妈的手艺。知道你也很饿了,不许推脱!”

    接过桂花糕,沈知秋狼吞虎咽的吃了进去,眼角不禁溢出几滴眼泪来。

    “哎?好好的吃个饭咋还哭了?”纪羡林见他突然哭了,有点不知所措。

    “没事。”沈知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次你醉酒,听到什么了吗?”

    “啊?你说上次啊,我记得啊。”

    沈知秋心头一紧。

    “知道什么?”

    “你还照顾我,帮我换衣服,是我最好的兄弟!”

    听到这里,沈知秋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喝了太多的酒,也没听到自己的嘀咕。

    “你想我听到什么啊?你想我听到什么,我就听到什么!”

    “好了!你这人,给你阳光就灿烂了!”

    “哈哈哈......”

    二人就这么说说笑笑,来到了孙旺的家。

    沈知秋礼貌的敲敲门,“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你好?——”

    门猛地被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瘦瘦的身影,——是闫氏。

    “干什么?”

    “没什么,在下沈知秋,是衙门知府杨九龄大人钦点的办案官,来这边探望,对您丈夫的死表示十分不幸,还请夫人切莫太过于伤心,节哀顺变。”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个死鬼,死了也好,早就该死了。”闫氏话一出口,让沈知秋和纪羡林二人吃了一惊。

    “夫人,若是您不嫌弃,沈某还想与您多了解了解事情的详情。”

    “进来吧。”

    二人走进屋内。

    “难道夫人真的以为李媛是令郎是所杀害吗?”

    “这是自然,因为那是个贱人,总是勾引我家男人!惹得他整日整日不着家,可怜了我这两岁的女儿......呜呜......”闫氏话没说完,哭的梨花带雨。

    “夫人你也先别伤心,根据我们后续的调查,此事没这么简单,必有隐情。”纪羡林在一旁安慰道。

    本来哭泣的闫氏听到这句话,身子微微颤了一颤,“若是有隐情,还望二位大人明察是非,让真相公之于众才是。”

    沈知秋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信息。从心理学角度来看,闫氏并没有把全部的情况都说出来,她在隐瞒着什么。

    一番聊天过后,已经是下午了。今日看来是只能如此,沈知秋和纪羡林告别了闫氏,从屋内出来,准备回衙门梳理头绪。

    “夫人,如果遇到什么情况,还望第一时间告知沈某。”沈知秋拱手。

    “那是自然,官家操心了。”闫氏微微行礼,依旧是愁容满面。

    回到衙门,沈知秋又勘查了孙旺的尸体。慕容严也赶了回来,“知秋,你那边状况如何?”

    “察觉到一些信息,但是关键的证据和证人还没有找到。”

    沈知秋仔细的想,仔细的梳理,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联系起来。纪羡林和慕容严则在帮着梳理案卷卷宗。又过了两个时辰,沈知秋突然站起来。

    “怎么了?”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快走,现在去闫氏家!”

    “啊?”

    “可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太晚了拜访人家会不会有些不妥......”

    “咱们不是去拜访闫氏的,话不多说快走吧。”

    三人即可启程,火急火燎的赶往城西苑,孙旺的家。

    蹲在周遭的杂草里,纪羡林问沈知秋,“大晚上,咱们蹲在这干什么啊?”

    “等等看会不会来人。”

    “来什么人?”

    “事后再跟你说吧。”

    果然不出沈知秋所料,隔了一会儿,有一个黑影,踏着月色来到闫氏的家门前,闫氏打开门,二人低语一阵之后,黑衣男子进了屋。

    “你看,我说果然有人!”沈知秋开心地说。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当然是去堵他们啊,看看这女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纪羡林说完,三步两步走到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都不许动,衙门例行检查!”沈知秋来不及拦着他,只能在心里大叫不好:好好的局,打草惊蛇了!赶紧和慕容严跟上去。

    屋内一男一女大吃一惊,男子看纪羡林站在门口,顿时面露狠色,闫氏用手挡了一下,使了一个眼神,男子会意,从窗户翻了出去。

    “等等!你站住!”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擅闯民宅么!还有没有天理啊!”

    “闫夫人,我想,这一次,你应该好好和我讲讲了。”沈知秋从门口走出来,眼睛盯着闫氏的脸,“讲讲你是如何杀人嫁祸的!”

第五十九章 你的命更重要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你不要血口喷人啊!”闫氏变了脸色,话语凌乱,盯着地面说道。

    “你以为,那种粗劣的伎俩,蒙混过关,骗得了一个衙役大夫,能骗得过所有人吗?你们夫妻关系不合,你记恨于孙旺,让刚刚逃掉的那个男人把和他偷情的女子李媛杀掉,再到狱中嫁祸给孙旺,后用暗器刺杀孙旺,再造成服毒自杀的假象。”

    沈知秋指着闫氏说,“不得不说,你们的设计很精良,自我感觉已经是天衣无缝了,但是你们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细节之处见真知,连左右手都分不清楚,让我查到疑点所在,你跟我走一趟吧。”沈知秋对慕容严说,“你把闫氏带回去,那个男人刚走,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追,说不定还能追得上。”

    “闫夫人,跟我走吧。”慕容严说着把闫氏扶起来,带走了。

    “咱们快走。”二人火速朝着那男人逃跑的方向追击。

    城西苑本身岔路很少,围墙很高,沈知秋非常清楚他应该从那个地方逃跑。

    “你说,他会从那边走?”纪羡林问道。

    “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知道,怎么了?”

    “这边墙高,但是前面路口出现的那个小道就是让你我判断的时候,你说正常的犯案者,一定会从小道走,但是......”

    “但是他在剪刀上印手印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智谋太过于自信了,他一定会从这边走的,对吗?”

    “对,这只是我的猜测,为了保险起见,你我分开走,这两条路最后都会通往城郊的那片树林,他无处可逃的。”

    “好,你小心。”纪羡林说着,拐进了岔路口。

    急速的奔跑,沈知秋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书院不仅教会他读书识礼,还学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从来都不曾学到的许多技能,现在的她,和刚刚来到这里,躺在大街上的少爷完全是判若两人。

    “站住!”眼见前方一个晃动的身影,沈知秋大喝一声。黑影没有停下,反而加速向前方跑去。

    就这样追逐下去,一直跑出了城门,外面是一片荒地。

    “你还要往哪里跑,闫向武!你现在跟我回去,还能争取从轻发落!”

    “呵。”那边的人冷笑一声,奔向沈知秋早就算计好的小树林。

    “早就知道你要往那边去了。”沈知秋胸有成竹,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她已经听到了树林中山雀飞出的声响,很显然,那边已经有人先一步进去了。

    逃进树林,黑影咒骂着,“居然让一个黄毛小子追,真是失策了......”

    “那你让另一个黄毛小子堵着,是不是感觉更失态了。”黑暗中突然传来的一声让黑影一惊,“谁?谁在那!”

    “闫向武,闫氏的表兄,你妹妹与孙旺感情不合,你调查之后发现是孙旺与李媛暧昧,于是起了杀心,在两人幽会的晚上在孙旺之前来到惜缘客栈杀掉了李媛,随后与后赶来的孙旺交涉,因为占理,于是成功将孙旺送入大狱。

    随后你又买通了衙门的关系,在狱中完成了嫁祸证据的采集,又将可怜的孙旺杀人灭口,造成自杀的假象。”纪羡林抬起头来,“不得不说你真是打着你的如意算盘,好生自在啊。”

    “殊不知法官是我哥哥,出了事之后我介入调查,很快就通过比对死去的孙旺的手印,发现剪刀并不是第一作案凶器,而是你精心设计好的道具。”回过头,沈知秋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来,“这么明显的错误,堂堂的验尸官居然发觉不出来,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你买通的是谁么?”

    “实话告诉你,验尸官已经被绳之以法了!你就束手就擒吧!”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没想到都城里还不全都是乌合之众,我认栽了,你带我回去吧,我要跟我妹妹说话。”

    沈知秋叹了口气,拿出绳子,走向闫向武,“那些都是你到了衙门之后的事情了。”

    可就在这上绑一瞬间,闫向武突然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匕首,揪住沈知秋的衣领,“奶奶的,爷爷今天就要你个黄毛小子葬在这!”挥手向沈知秋刺去。

    沈知秋看着尖利的匕首朝着自己过来,愣在了原地。

    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真是没办法对大家交代呢。

    只听“刷”一声,沈知秋感觉自己被推了一把,她隐约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身前挡着一个瘦高的影子,不用说她都知道是谁。

    “纪羡林!”沈知秋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纪羡林被寒光一闪,已经发觉了闫向武的企图。他以最快的速度扑过去,用手挡住了刀子。

    匕首刺进了他的胳膊,“嘶......”纪羡林咬着嘴唇倒在地上。

    闫向武也吃了一惊,“好啊,我本来想收拾完他再收拾你,结果你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了,那就先解决你!”转过身,欲刺第二刀。

    沈知秋用脚猛蹬地面,用头撞到了闫向武的肚子上。闫向武吐出一口气,倒在地上,沈知秋扑上去用擒拿术夺了匕首,抽出绳子反绑住了他的双手。

    “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纪羡林......纪羡林你怎么样?”沈知秋回过身去看纪羡林。

    “没事,小伤而已。”

    “什么小伤啊!你流了好多血!”沈知秋用牙扯下自己的一块衣角,缠在纪羡林胳膊上,一边缠,一边骂道,“你可真是气死我了,我福大命大,我能有什么事啊!真是的!”

    纪羡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把你押回去,你看我怎么处置你。”沈知秋气得牙根痒痒,推搡着闫向武,“走吧,现在该老实了吧。”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懂得惜命呢?命都不要的吗?”走出树林,迎面一束白月光照下来,格外的静谧。

第六十章 负伤

    “你的命,比我重要......”纪羡林虚弱的言语一出口,沈知秋回过头来,就听到“碰”的一声,一个黑影倒在地上。

    “纪羡林!!”

    随从们很快就赶到了,迅速把闫向武押回了衙门,听候处置。

    沈知秋则急急忙忙背着纪羡林去找顾神医。

    “纪羡林你个大笨蛋!不是说好的武功高强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伤到晕倒,还得害我把你背回去......”沈知秋一路叨叨着,疯狂跑向医馆,背上的纪羡林一声不吭。

    “大笨蛋,你给我醒一醒!我姐姐还等着你娶她呢!就这么没了叫我姐守一辈子活寡么?而且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之前那次不算,你给我起来,不然我得后悔一辈子!”沈知秋满脸委屈地念叨着,却渐渐红了眼眶。

    纪羡林的伤不在要害,但是失血很快,沈知秋刚刚已经做了应急的止血处理,施针封住了穴位减缓失血速度,但她手边没有任何药物,还是要尽快到医馆才行。

    纪羡林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连带着染红了沈知秋的衣服:“喂!你别睡了,醒一醒!再睡就......”沈知秋咽了口唾沫,硬生生地把哭腔压了下去。

    “咳......没事,小伤而已......”身后传来纪羡林沙哑而疲惫的声音。

    “什么小伤!看不见流那么多血吗?”沈知秋气呼呼地说。

    “知秋......”纪羡林忽然叫道。

    “怎么了?”沈知秋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半天却没有动静。

    “你是哭了吗......”纪羡林疲惫地问。

    “哭什么?谁哭了!真是的,自作多情......”沈知秋心虚地嘟囔着。

    “咳......”背后的人好像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一路奔波着终于到了医馆,沈知秋迅速把纪羡林交给顾神医,自己则精疲力尽地瘫坐下来。

    “沈公子,闫家那边还有什么安排吗?”有衙门的巡捕来问。

    “哦没有了,他们的罪状书和证据我已经交上去了,人也带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还还我大哥一个公道。”沈知秋说。

    “那是自然,请沈公子放心。”巡捕说着,离开了。

    “沈公子,纪公子的伤口很深,伤到了手臂大臂的肌肉。那匕首有毒,幸亏你及时封住他的血脉,否则就糟了。”顾神医说道。

    “那他现在怎么样?”沈知秋急切地问。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但是肌肉撕裂比较严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顾神医说。

    “有劳您了。”沈知秋谢过了他。

    纪羡林已经睡着了,沈知秋没有去惊扰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

    不得不说,纪羡林生的是很好看的,三角眼,完美的侧颌线,放在现代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当然,在这里也是。

    “这人这是的,闲的没事跑来给我当什么刀,没准给我一刀我还能回去......”沈知秋嘟囔着,她想起来了,她穿越到这里之前,好像是出了车祸。

    如果说是死亡令她穿越到这里,那么再次死亡也不是没有穿越回去的可能。

    “回哪里去?”纪羡林突然发问。

    “啊?!”沈知秋被吓了一跳,“你居然装睡?给我起来!”

    纪羡林笑着:“我没装睡啊,这不是刚醒嘛,你刚刚说你要去哪?”

    “我说我要去找慕容严!”沈知秋气呼呼地说。

    纪羡林噗嗤一声笑了,没搭话。

    “公子!你可回来了!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忽然,如春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拉着沈知秋嘘寒问暖起来。

    “跑这么急,看这一头汗!”沈知秋感觉把她拉进来,用自己的手绢给她擦了擦汗,“放心,我没事,反倒是纪公子为了救我受了伤。”

    “多谢纪公子救下我家公子!”如春转头便跪。

    “好啦你,怎么一个人急急忙忙跑过来?”沈知秋问道。

    “老爷他们在后面呢,马上就来了,我先跑过来通报,顺便跟公子说几句话,一会他们过来,又没我说话的份了。”如春委屈地说。

    古代的仆人真难做啊,担心主子都得等其他权贵虚情假意地关照之后,才能上来流露自己的真情实感,沈知秋叹了口气。

    “乖,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沈知秋笑道。

    “公子没事就好,如春也放心了。您快准备迎接老爷吧,老爷特意过来找你的。”如春见他没事,连忙说。

    “父亲来做什么?”沈知秋正想问,却听外面下人通报沈大人到了,便顾不上提问迎了出去。

    “父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父亲恕罪。”沈知秋行礼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父亲谢你还来不及。”沈安一把拉起他,“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你受伤了吗?怎么一身的血。”

    “父亲,这不是儿子的血,是……纪公子的血,他为了救我受伤了……”沈知秋低下头,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真要好好感谢这位纪公子,知夏有福了……”沈安感叹地说。

    不知怎么,听到这话本应该高兴的沈知秋,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低着头默不作声。

    “知秋,这次多亏你们了。”沈安说。

    “父亲不必这样说,帮助兄弟姐妹这本是知秋分内的事。”沈知秋说道。

    “事情进展怎么样了?”沈安问道。

    “人证物证都已经交上去了,徇私舞弊的官员也都落马了,就等三日后重新升堂断案,必能还大哥一个清白的!”沈知秋说。

    “那便最好了,纪公子在哪?我去看看他。”

    沈知秋带着父亲来到里间,纪羡林还躺在床上。

    “多谢纪公子出手相救,犬子才幸免于难!”沈安郑重地说。

    “举手之劳而已,无碍。”纪羡林说。

    “纪公子侠肝义胆,有勇有谋,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家知夏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哈哈!”沈安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他们的婚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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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她不想当权臣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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