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马威
云小夫人在听到裴明海去了青竹苑的时候，就知道要遭，几乎是发疯一般把桌子上的茶盏果盘都摔得稀巴烂，这才喘着粗气怒道：“天杀的，他们都该死！我一定会让他们不得好死的！我要把他们千刀万剐，现在就去下毒……”
吴妈妈在边上听到她不停的咒骂，心里也很感慨，这么些年养尊处优的日子，几乎是唯我独尊的日子，已经让云小夫人没了当初的小心谨慎，现在这样下去，她将会处处落在下风。
而要是被青竹苑的人知道一点半点的秘密，她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们死不足惜，可是要是误了主子的大事，那就是死了都会被鞭尸。
“够了！”吴妈妈浑身的气势一变，严厉的眼神盯着她，阴森森的开口：“现在抱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补救！要是误了主子的大事，那后果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云小夫人被她这样一说，心里一颤，虽然很不忿她对自己的态度，可是更害怕她向罗亦景回话说自己没用……
“是我气的失了分寸！”云小夫人又坐回圈椅上，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恢复成了温柔可人的模样：“你去取库房的对牌，还有五千两银票，和那几个人的卖身契给他们送过去，多说点好听的话！”
“夫人说的是，想要他们的命很容易，你稳下来，务必不能在这时候出了岔子，要不然我们和二公子会死无葬身之地！”
吴妈妈说完，猛地回头，看向外面，厉声道：“是谁在外面！”
她们说话的时候，外面有大丫鬟守着，有人来就会提醒她们。
可是今儿来的是裴俊，春兰她们要来回话的时候，就被他板着脸给阻止了，毕竟他今儿的心情很不好，沉下脸的样子看着很不好惹，因此丫鬟们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
她们心里都明白，夫人最疼的就是二少爷了。
裴俊在知道苏馨现在是自己的大嫂，心里就郁闷的想杀人，他来见娘，自然是为了让娘暗地里为难苏馨，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等他来到门口，大门紧闭，里面人说的话，他也不是听的很清楚，可是却听到吴妈妈厉声说“是谁在外面！”
他没好气的踹门。
‘嘭’的一声，门却踹不开。
气的他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狗奴才，谁让你对我娘大声说话的！”
吴妈妈听到是他的声音，还有他说的话，倒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自己跪在一边，示意云小夫人去开门。
云小夫人上前开门，就哄自己的儿子：“俊儿别生气，是娘让吴妈妈去办点事，吴妈妈先前也是怕被人听到，这才警惕了点……”
裴俊进来后见吴妈妈低眉顺眼的跪在一边，又听了自家娘的话，还以为她们是在准备除去苏馨，倒也没有怀疑，自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挥拳一敲茶几，怒气冲冲的道：“那女的在平安县离开了个医馆，先前看见我的时候，还百般讨好，没想到转身就攀上了裴昶！”
在他对裴昶暗地里下手后，在背后，他就是直呼其名，没有喊过大哥。
“她是大夫？”云小夫人的脸色一变，紧张的问：“她的医术怎么样？”
裴俊黑着脸哼了哼；“听说还不错，不过谁知道是不是靠着几分姿色，被人吹捧出来的？”
反正，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苏馨完全对他没意思，反倒是把苏馨说的看见男人就搭讪的那种女人。
云小夫人也相信了，反正在她看来，裴昶自然是比不上自己儿子的，那就是苏馨攀不上自己的儿子，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去攀上裴昶。
在知道苏馨是这样的人后，云小夫人反倒是觉得自己不应把苏馨弄死，而是让她活着更有利，她就能给裴昶抹黑。
她的心里就在琢磨，谁家的子弟风流多情，自己到时候……
……
吴妈妈捧着个红木箱子来到青竹苑的时候，恰好在院子里遇见了要离开的裴明海，她就赶紧福身，很恭敬的道：“将军，大公子，夫人让老奴送来了那四个奴婢的卖身契，还有五千两银票是让大少奶奶留着布置青竹苑的，还有库房里的对牌，让大少奶奶亲自去挑喜欢的摆件。”
“夫人原本是想布置的，可是又怕布置起来大少奶奶不喜欢，又是新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这才决定让大少奶奶亲自动手。”
“再者，这也是让大少奶奶练练手，以后去外面做客也不会失了礼数！”
裴明海听了，心里的疙瘩也没有了，点头道：“给你们，就收下吧！”
苏馨自然是一点也不推辞，很爽快的就收下了，还很懂事的道：“辛苦吴妈妈大晚上的来这一趟了，今儿太晚，我就不去打搅婆婆安歇了，你回去替我谢谢婆婆，明儿我再去给婆婆道谢。”
吴妈妈觉得这大少奶奶为人处事实在是滴水不漏，连声道不敢，这才告辞离开。
裴明海自然也不多留，也起身离开了。
苏馨就示意裴昶先回房歇着，自己让嫣然去把那四个丫鬟带到客厅里来，准备给她们个下马威，免得她们经常犯错。
她又不是傻子，吴妈妈能这么凑巧的过来，这肯定不是因为吴妈妈和裴明海心意相通，也不是她有透视眼，顺风耳，而是自己的院子里有通风报信的耳目。
秋月她们几个听到大少奶奶让她们过去，心里都是一颤，却又不敢不去。
大厅里虽然是空荡荡的，可是却灯火通明，苏馨就端坐在椅子上喝茶。
玲珑在边上开口：“都跪下，老实交代，先前是谁去通风报信的？”
秋玉她们立刻跪在光可鉴人的青石板的地面上，却都是连声喊冤，谁也不愿意承认。
玲珑就把她们的卖身契扔到她们的面前，美眸一瞪：“你们的主子已经换人了，再不老实交代，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秋玉她们还是不愿承认。
就算是有卖身契又怎么样呢？她们又不敢打杀了自己，要不传出去就难听了。
要是想打她们，夫人那边就会替她们做主，要是大少奶奶气的把她们都发卖了，那她们就更是求之不得了。
第八章 绝望
玲珑见她们抵死不认，死不悔改的模样，恼的俏脸都红了，求救的看了在喝茶看戏的姑娘一眼。
苏馨笑了笑，声音清脆，却油腔滑调的道：“好了，别生气了，气坏了我的玲珑，我可是会心疼的！”
又很不要脸的自夸：“其实我是很怜香惜玉的，一点也不愿意屈打成招。”
秋菊她们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看见苏馨起身很从容自若的来到她们的面前，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玉瓶来，倒出了几粒黑色的药丸，捏着她们的下颌，逼迫着她们吞下了药丸。
然后，她就很好奇的问：“这断肠丸的味道怎么样？两日内若无解药，你们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秋菊原本想大喊‘救命’的。可是听到她这话，却不敢了。
都说枪打出头鸟，自己长的如花似玉，还想凭着自己的好相貌过上人上人的好日子呢？
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个美人的想法也差不多，都不愿意第一个喊‘救命’。
苏馨看着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的四个人笑了笑：“现在你们是不是已经感受到心跳加速，还有喘不过气来的症状？”
秋玉忍不住开口了：“奴婢的卖身契就在大少奶奶手里，必定会听从吩咐，大少奶奶又何须使毒！奴婢们死不足惜，可是却会连累大少奶奶的名声。”
“是啊，在京城要是传出使毒的名声，没有人敢和大少奶奶来往。”秋菊生怕苏馨是从乡下来的，不知道京城的禁忌，赶紧说了一大堆。
苏馨看着她们焦急的模样，很淡定的点了点头：“没事，我以前就是开医馆的，医术还很不错。
不过，别人都不知道，我使毒更是登峰造极，不信你们可以去让别的大夫把脉，没有人能查出你们中了毒。”
她指着秋玉和秋菊：“你们现在就去找大夫，就说身子不适。”
又自言自语：“你明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们一起去吗？那是我担心老夫人知道你们都中了我的毒，干脆把你们都弄死来陷害我，所以我要留两个人在这，到时候你们两个人死了，我就把这两个丫鬟救活！”
四个丫鬟脸色惨白，流下了绝望的眼泪。
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这样勾心斗角？
她们都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心里也很肯定是那该死的药丸开始起效了。
她们为什么要遇到这样恐怖的大少奶奶，不是说乡下女子吗？竟随手就掏出了能要人性命的毒药！
为何这么彪悍的不给她们活路？、
苏馨说完，对玲珑耳语了几句，自己就回房了。
这路上也辛苦了，自己今儿要好好的睡一觉才好。
不过，想到裴昶已经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她就有点迟疑的停在房门口，想要好好的歇一晚，还是另外寻个房间好。
可是，就在这时候，房门已经打开，裴昶伸手就把她拽进去，还没等后面跟着的嫣然反应过来，房门又嘭的一声被关上了。
嫣然的嘴角抽了抽，只能转身去前院，她现在觉得深宅内院的宅斗也是很有意思的，还是去瞧热闹吧？
玲珑和内院的管事妈妈说了声要出去买东西，管事妈妈也不敢阻扰，就看着玲珑带着秋玉和秋菊出了门，点了暗九当车夫，带着她们去了医馆。
不得不说，京城的医馆服务态度也还是很好的，大晚上的，竟然也还有大夫留下值夜。
秋玉和秋菊也不知道自己是盼着大夫诊出来自己中毒了，好重视她们是被谁下手了。
还是盼着大夫不要诊出来，免得被大少奶奶灭口。
大夫确实没有诊出来，而是很温和的对这两个美艳的姑娘道：“两位姑娘无碍，只是心绪不宁，放宽心就会好的！”
秋玉她们差点翻脸，她们明明难受的很，可是这庸医却什么都没查不出来。
不过，玲珑也很配合，带着她们去了下一个医馆，可是大夫说的却都是差不多。
都说事不过三，玲珑带着她们去了三个医馆，凑巧来到夜市上，还买了不少糕点果子和卤味，回到马车上后，玲珑吃的津津有味，还在那说风凉话：“要是你们还不死心，那就想想有没有认得的神医，反正我今儿是舍命陪君子了，你们要去哪我都奉陪。”
外面传来了玄三嬉皮笑脸的声音：“错了，她们要是去黄泉路，你可千万不能陪着一起去。”
随即，玄三掀开帘子进来，就很自然的坐在玲珑的边上，从边上拿了只卤鸽吃：“还是跟着你们身边安心点，以后我就在外院，你们有事尽管招呼。”
玲珑有点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笨蛋，你们一出府，后面就有人跟着了。”玄三挺起胸膛：“幸好我把尾巴收拾了！”
玲珑也和他更熟悉点，道了声“多谢”，就用怀疑的眼神瞄着对面的两个姑娘：“你们知不知道有人跟着我们？”
听着玲珑的话，秋玉她们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们真不知道啊！”她们现在是两边都不是人，而且两边也都惹不起。
夫人那边是不敢得罪，要不然谁知道夫人会不会弄死她们。
可是大少奶奶这边是不能得罪，人家都不用和你说别的，这一颗毒药就能让她们瑟瑟发抖，这真是让人绝望啊？
又听玲珑在那说：“你们回去之后，要是那边的人再来问什么，只管躲着避着，毕竟你们的卖身契在我家姑娘的手里，别妄想做墙头草，要不只能把你们的命留下了。”
秋玉她们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无可奈何。
“是！”她们只能应了一声，就低着头不敢说话，只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就像是黄莲一般的了。
毕竟她们可不认为在大少奶奶会让她们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天晚上，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四个丫鬟前后都吐了血。
她们都以为是大少奶奶给她们下的毒要发作了，吓得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注意到的是，秋玉和秋菊吐出来的血里，还有两只小虫子……
第九章 逼疯
第二天早上，苏馨睁开眼睛，就看见外面的太阳都透过窗棂洒落在自己的床前。
她起身后，做贼似的四处张望了一眼，就赶紧把床底下的小盒子拿出来，看见里面三只绿豆大的小虫子在里面休息，这才用银针刺了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喂给它们。
这里一只米白色的是灵药蛊，另外两只是从金晓兰那里拿来的。
当初她说她的蛊吃蛊，让苏馨也很好奇，后来金晓兰说她的两只蛊都死了，苏馨却再次养出了一只灵药蛊，她就好奇，自己的灵药蛊吃不吃死蛊。
因此，她就从金晓兰手里把那些死蛊都拿来喂自己的灵药蛊。
谁知道却让她捡了个便宜，原来金晓兰养的那两只金蚕蛊没有死，而是吃撑了同伴的尸体在进化。
原来她对于这一切蛊的认知，也是来自于书本上。
可是现在她养的灵药蛊，却已经和她心意相通，能简单的了解灵药蛊表达的意思。
这是一种很玄之又玄的感觉，苏馨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人吃了毒药，大夫十有八九能查出点什么痕迹，因此这一回，苏馨也是给秋玉和秋菊下了蛊，另外两个丫鬟才是下了毒。
所以，她才敢让玲珑带着中蛊的两个丫鬟出门，这样大夫查不出来，又能下破她们的胆子，免得她们时不时的出来膈应自己。
谁让长者赐不可辞呢？
她和灵药蛊沟通了一下，这才把它们放到一个装着药材的香囊里，挂在自己的腰带上，这才去洗漱。
这些巫蛊之术，历朝历代以来都有明律禁止。
就像是说好的不能用毒，可是私下里，毒这种东西还是屡禁不止的，就像是老夫人院子里那么多有毒的花朵，要是说她不知道，那才是骗鬼呢？
不过，她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却揭穿，到时云小夫人肯定有替罪羊。
反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看谁比谁棋高一着了。
她愉快的喊：“玲珑，快进来，今儿我们还要忙呢？”
苏馨吃饱喝足后，就带着丫鬟，还有玄三他们这些汉子，同行的还有二十多个外院的小厮，拿着对牌去了库房要装备妆点自己的院子。
裴明海这些年镇守边关，还能步步高升，就说明他打了不少胜仗，因此皇上的赏赐，还有自己那些不能明说的收入，倒是把府里的两个大库房都堆得满满当当的。
再者，云小夫人真的不是大方的人，她的性子就像是貔貅一样，只进不出。
不仅是把裴明海的财物看成是自己和儿子的，就连罗亦景那，这些年暗地里也是要了不少好东西。
苏馨来到库房里是真的一点也不客气：“这一套花梨木桌椅还不错，都搬了去放到客厅里，还有这一对玉葫芦花瓶也拿去，红珊瑚摆件也拿走。”
“这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鼎不错，这几个都拿去！还有墙壁上空荡荡的，把这些画都拿去。”
“这珍珠帐子拿去，还有那百子帐，另外选几匹好的布料。”
“我的字不好，这些字帖和砚台，笔筒都拿去！”
“这琴不错，还有这宝剑真，那些宣瓶、还有那几架屏风……”
这边的玄三他们都是力大无穷，很快就把大件的先搬出去。
玲珑带着秋玉她们，就小心的拿着那些珍贵易碎的玉摆件什么的。
跟着来记下他们拿什么的的管事婆子脸都青了，这要是被夫人知道，她都能想象的到夫人吐血的模样。
为着自己的小命着想，她就想溜去回话。
可是苏馨早就提防着她，她离开一步，苏馨就在那喊：“连嫂子，你过来，这个屏风好像不大对……”
忙了一个时辰左右，苏馨还没尽兴，云小夫人已经坐不住了。
她掌管内院二十几年，自然是耳目灵通，在知道苏馨去了库房后，她就让人盯着，生怕苏馨这眼皮子浅的农家女，看见了满库房的好东西，就生出了歹心。
可是她没料到的是苏馨也防备着她，一开始拿的是大件，可是珍贵的那些书画摆件她都让人收在箱子里，混在大件里暗度陈仓。
苏馨这边是如鱼得水，云小夫人是如坐针毡，最终，她还是舍不得自己库房里的好东西，就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
苏馨见她来了，就用眼神示意玄三他们搬箱子。
虽然这些和南山宝库里的珍宝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的，可是能让云小夫人心疼，她就很开心。
“你，你怎么搬了这么多？”云小夫人一看连嫂子手里记下的几页，就心疼的要命，难掩戾气的瞪着苏馨：“还不让人停下，谁准你动这些东西的？那红珊瑚是我给俊儿准备的聘礼。给我拿出来！”
那红珊瑚颜色鲜艳，光泽诱人，绝对是顶级的珍宝！
她是从罗亦景那要来的，最起码要二千两银子。
还有那花开富贵的双面绣屏风，因为是寓意好，也是要近千两银子，是她缠着罗亦景买给自己的。
还有那珍珠帐子，是裴明海外出征战的时候，在敌人老巢的首领那里得来的，每颗珠子都是小拇指大小，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还有那对白玉瓶，更是皇上赏赐里最好的东西……
反正她真的是心里难受的厉害，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昨儿给苏馨对牌，不仅是为了在裴明海的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也是想震慑苏馨这样普通的农家女子。
按着她想的，苏馨是应该看傻了眼，却哪样都不敢动。
可是现在，她觉得苏馨把库房搬空也不会眨眼。
她真的是悔不当初啊！
苏馨的人，苏馨不说停，他们反倒是加快了搬运的动作。
云小夫人见了，只觉得热血冲脑，再也控制不住的对苏馨挥巴掌，脸色狰狞的怒骂：“你这个#人，打死你个##……”
苏馨自然是退后一步，云小夫人的巴掌就落空了，反倒是用力甩在一边的屏风架子上。
然后，她那纤细白皙的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啊……好疼！”云小夫人脸色扭曲的捂着自己的手，对吴妈妈道：“把她拿下！”
吴妈妈觉得这个大少奶奶不简单，这才进门，都快把夫人给逼疯了！
第十章 谁为难
苏馨也是一脸委屈：“婆婆，你为什么要打我呢？这对牌是你自己给我的啊？现在又出尔反尔了？你要是舍不得，那等下我都送回来好了！”
她咬了咬唇，显得很是委屈：“这么多好东西，不让我们用，这是什么道理啊？”
云小夫人才不相信她能把这些东西还回来呢？
毕竟她是亲眼看见那些高大健壮的汉子就像是强盗一样抬着箱子离开的。
可是苏馨她还在这说风凉话。
这一刻，云小夫人心里认定苏馨是真的是想把她给活活气死，她好趁机管家。
所以，云小夫人努力的深呼吸，就是不让自己被气晕，很严厉的道：“别的也就算了，把红珊瑚和珍珠帐子给我送回来，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苏馨有点失望的看着她恢复了平静，却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很淡定的道：“婆婆，我想我婆婆了，想去给她上柱香，和我婆婆唠叨唠叨，你要不要一起？”
说完，也不管云小夫人是什么表情，自己转身就离开。
开玩笑，落入自己手里的东西，哪可能这么随便的被她拿回去？
云小夫人见她敢充耳不闻自己的话，气的浑身发颤：“她，她……”
“夫人，她就是偏僻地方来的农女，这看见好东西，自然是眼皮子浅！”吴妈妈在边上提醒她：“该尽快让嬷嬷来教导她规矩了，免得带出去，看见别人家的好东西挪不动脚，反倒是贻笑大方。”
“而且，等大少奶奶学了规矩，就知道孝敬你，孝顺你了，你让她把东西交出来，她也不会不听话了。”
云小夫人到底没有在外面失态。
其中也是因为她现在有憷吴妈妈，不敢在她的面前表现的太过，只能捏着拳头道：“你尽快去请荣嬷嬷来府里。”
……
三月天是春暖花开的好季节，特别是早晨的阳光温暖的洒在人的身上，更是显得舒适。
青竹苑里现在是焕然一新。
不得不说，秋菊她们还是有点用处的，不是在她们这吃白饭的。
这几个丫鬟对收拾屋子很有一套，现在的青竹苑都换了浅青色的帐幔，多宝阁上摆放着一些玉雕，焕然一新的桌椅，角落里的花瓶，还有花瓶里的几株桃花，真是雅致的很。
苏馨躺在用檀香木制成的床上，看着床四周雕刻着飞舞嬉戏的蝶与怒放娇艳的牡丹。
床上还挂着淡青色的纱幔，一缕风吹来，绣着石榴花开的纱幔随之舞动，更是是说不出的舒适。
她起身下床，绕过双面绣的屏风，斜对面是一座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铜镜也是很亮，甚是华美之极，绚丽夺目。
上面还有两个红漆的首饰盒，里面的都是她喜爱的首饰。
“大少奶奶，”玲珑敲了敲门，听到自家姑娘的声音，这才脚步匆匆的进来，带着几分紧张的道：“吴妈妈请了嬷嬷过来教大少奶奶规矩，现在已经在客厅里了。”
“哦！”苏馨示意她给自己绾发，对着铜镜里的玲珑展颜一笑：“你担心什么？我不懂规矩的事情，她们也不敢传出去，那样丢的是府里的名声，而且我要是泼辣，以后二公子和大小姐的婚事那就更是艰难了，谁会愿意和不懂规矩的我做妯娌呢？”
玲珑一想也是，自家姑娘又不是不懂规矩，只不过是现在做出不懂规矩的模样，这样才才可以行事无忌，对她们也更有利而已。
玲珑一边给她绾发，一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怪那嬷嬷看着太严厉了，倒是把奴婢给吓住了。”
“没事，见多了就不会被吓住了。”
荣嬷嬷在客厅里坐了小半个时辰，莫民觉得自己这冷板凳坐的太膈应人了。
不过，她原本就是收了吴妈妈的百两银票，是来为难新进门的大少奶奶，说是教她规矩，其实只是教她三从四德，孝顺婆婆这些，主要的那些出门交际应酬上要用到的规矩礼仪是不用教的太仔细的，只是大面上过得去就好了。
不过，要是苏馨出门行礼这方面出了错，对于她自己的名声有碍。
荣嬷嬷现在出宫了，她原本就不是京城的人，现在是凭着宫里攒下的赏赐，买了小院子，还有两个婆子，以教导京城贵女们礼仪赚一笔束脩。
苏馨起床梳洗后，打了拳，吃饱喝足后才过来，看见那起身面对自己，浑身上下透着‘规矩’的中年女子笑了笑：“这就是婆婆给我请来的嬷嬷？”
吴妈妈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苏馨迟迟不来，可怜她也陪着站了很久，真是差点把她给郁闷死。
“是，这是京城有名的荣嬷嬷，还请大少奶奶好好跟着荣嬷嬷学规矩，老奴先告退了。”
吴妈妈离开后，荣嬷嬷就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想到自己也不能白收了人家的百两银子，就欠身开口道：“大少奶奶，您先学跪拜皇上吧？”
其实，荣嬷嬷觉得苏馨这辈子都见不到皇上，这规矩学了也没有用，可是谁让吴妈妈想大少奶奶跪的膝盖红肿，让她知道裴家不是这么好进的而已。
玲珑赶紧拿了两个蒲团过来，放在大厅的中间。
荣嬷嬷还以为是丫鬟也要跟着一起学，倒也没什么意见。就开口道：“长跪之时，需挺身直立，以膝盖和脚趾来支撑身体……”
她声调平缓的说了一大堆，这才对着站在那的苏馨道：“还请大少奶奶按着我说的跪下！”
苏馨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嬷嬷，你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荣嬷嬷在心里暗骂她是蠢货，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一板一眼的道：“是老身想差了，那老身说一句，大少奶奶就跟着做！”
“我倒有个更好的法子。”苏馨指了指地上蒲团：“还请嬷嬷不用说教，直接师范就是。”
其实，苏馨的这话也不算是强人所难，毕竟教导贵女们的时候，有时候也是亲身示范才能让她们更好的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
可是，她来教苏馨，是没打算把她教导的那么懂规矩啊？
“这？”荣嬷嬷见苏馨笑盈盈的一团和气的模样，沉吟了一二，还是答应下来：“那就请大少奶奶跟着我做。”
十一章 转变
苏馨倒也没抗拒的跟着她跪在蒲团上，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温故而知新吧？
荣嬷嬷心里倒是觉得苏馨很聪明，跟着自己跪的很正确，不过，她的存在就是为了鸡蛋里挑骨头：“……双手手心朝上，置于身前，腰也再弯一点……”
随后，荣嬷嬷才反应过来，吴妈妈没让自己教导的这么好啊？
自己这样是吃力不讨好啊？
可是，这些规矩对待着宫里快三十年的她来说，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想到这，容嬷嬷有点郁闷，自己不应该为了这百两银子就答应云小夫人，这明摆着是婆媳交锋，自己这个无辜的人被卷入其中。
“你就这样跪着！”
荣嬷嬷自己起身，顺手拿了放在一边的红檀木戒尺，神色严厉的道：“就这样跪一盏茶的时间！”
这样的跪拜大礼，原本就是很费力的。
苏馨听到她这话，自然是不满意了，起身，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带着嘲讽的开口：“嬷嬷是不是觉得我要上朝为官？要不怎么会这么执着的让我学跪拜大礼？”
荣嬷嬷没想到苏馨这样大胆，心里也觉得她的为人还真的是刺头。
不过，她也还真的是无言以对，这话要是传出去，十有八九的人都会怀疑是自己故意找茬。
“你还敢顶嘴？这样下去如何能学得成规矩？”她说话间，就扬起戒尺，要朝着苏馨的手臂抽去：“我既然收了束脩，就不能不好好教导你规矩！”
苏馨快速的退后一步，避开她的戒尺，嗤笑：“哈哈，打不着！嬷嬷你是不是眼花了？要不要我给你开两副药？”
“你竟然还敢躲？”荣嬷嬷还是第一回遭受到这样的羞辱，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气的追上去就更用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戒尺：“我教过的大家闺秀也不少，还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忤逆的！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的先生，你……”
她看着才四十来岁，那是因为保养的好，其实本身已经是快五十的人了，这追着苏馨绕着客厅跑了两圈，就觉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一样，脚步也是越来越重，再也跑不动了，就只能停在原地大喘气。
苏馨和她一直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见她不追了，自己当然也不想跑了。
她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略略歪头，一脸怀疑的道：“你是不是有心绞痛？是不是心窝的部位有明显的针扎疼痛感，而且还会伴随呼吸困难，胸闷气短，头晕耳鸣？”
荣嬷嬷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前些年为了护着自己的主子，被刺客踹了一脚，自此就留下了病根。
就因为她这一阻拦，后面的侍卫就护住了自己的主子。
好在主子也念她这些年服侍的好，原本是让她在宫里养老的，可是荣嬷嬷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是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就连哭都不敢哭，笑得也不一定是真心，就求了主子出宫来，也好看看嬉笑怒骂都能恣意而为的市井生活。
“我是大夫啊！”苏馨双手环胸，抬着下巴很是傲娇的道：“望闻听切，虽然还没给你把脉，我也能看出几分来！想不想我给你把脉啊？”
倒不是她好心，而是自己先前悄悄的学了规矩，却不能明说，现在要是她愿意配合一下，自己倒也是不介意让她得了个好名声。
能混到荣嬷嬷这份上的，这心机都不会很差。
虽然她承认自己一开始看走眼，也以为这大少奶奶是个普通的乡下女子，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这人医术不错。
其实这样也对，大少奶奶要是一无是处，又怎么可能让裴府的大少爷以妻位以待呢？
而且她要是不难缠，云小夫人又怎么会想借着自己的手来为难她呢？
反正她现在一想，就明白自己这两年不在宫里，就很少用心眼的缘故。
“还请大少奶奶替我把脉！”想明白的荣嬷嬷倒是能屈能伸，忍着不适，对着苏馨一福身：“先前是我的不是，先给大少奶奶赔个不是。”
苏馨示意她坐下，仔细的给她把了脉后，微微拧眉：“倒是比我想的还要严重，给嬷嬷开药方的人医术不错，不过，他也太小心了点，开的药都是温和为主，这样虽然能让嬷嬷心绞痛和缓点，却是只能治标不能根治。”
听了她的话，荣嬷嬷也不意外，反而符合：“他给贵人们看病，在用药上确实是以温和为主！不知大少奶奶可有别的方案？”
苏馨听了她的话，心里倒是有点意外，听了她的话，倒是让她想到了莫老说的御医看诊的手段，用的都是上好的药，可是又不敢下狠药。
“我确实有八九分的把握！”苏馨现在觉得这荣嬷嬷比自己想的还要神秘，很镇定的道：“治疗心绞痛的有中医徒手按压法，你现在不舒服，要不就让我试一试？”
荣嬷嬷现在是真的难受，自然是不会拒绝，跟着苏馨去了客房。
苏馨先用拇指用力依次按压至阳穴，一重一轻的按着膻中、间使、关元穴这四个穴位，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荣嬷嬷就觉得自己舒坦多了。
她看着苏馨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好奇：“大少奶奶果然好医术，我现在舒服多了，以往就算是喝药也没能见效这么快。”
苏馨还是很淡定：“嬷嬷过奖了，其实治疗心绞痛可以用毫针刺法，适用于心绞痛急性发作的时期，不过这个对于中医的水平要求过高，我也不敢尝试，除非是我师父在！”
当然，这也是她骗她的。
毕竟莫老现在的手拿筷子都抖，对于针灸什么的，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敢让他来针灸。
她现在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自己神秘点而已。
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有一手好医术，肯定会让人生疑，还不如让他们都往名师出高徒那方面去猜。
“原来是名师出高徒！”荣嬷嬷也确实是按着苏馨想的那样，以为她是有名医教导，因此，多了几分期待的问：“那大少奶奶能给我开药方吗？”
十二章 消息
荣嬷嬷对待自己的身体，那是很小心谨慎的。
生怕自己攒下的银子还没花完，人却已经去了阴曹地府，那就太亏了。
哪怕苏馨表现出来的医术很不错，可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就想着自己拿着她的药方去让郭太医瞧一瞧，那才敢放心。
苏馨点头：“当然可以。”
“还有药方不二价，一千两银子！”
“你说什么？”荣嬷嬷怀疑自己听错了，伸手按住乱跳的心脏，勉强的笑了笑：“肯定是我听错了吧？”
苏馨觉得，宫里出来的嬷嬷，又混到现在这地步，应该是身价颇丰的，可是见她这见了鬼的肉疼模样，怀疑自己来京之后的开张生意要黄了。
毕竟她就算是喝原先的药，心绞痛也能得到很好的控制。
没想到京城也不是遍地都是有钱人。
可是让她少收点银子，苏馨也是不愿意的，自己在平安县看着些疑难杂症都能收千两银子，现在来到京城就算是不能涨价，可是也不能掉价啊？
苏馨冲着她挑眉一笑：“我也不会逼着你给我送银子，要是你嫌贵，就当成是我没说这些话！”
“你也知道，我是吴妈妈请来的！”荣嬷嬷在银子和难受的心疾之间犹豫了一会，还是试着讨价还价：“要不我以后不为难你？再给你五百两银子？成不成？”
“不成啊？”苏馨差点就被她逗笑了：“我连云小夫人都不怕，你觉得我还会怕她请来的人吗？”
荣嬷嬷还是第一回遇上不怕婆婆的儿媳妇，莫名有点激动，却还是板着一张脸：“我是夫人请来的教养嬷嬷，教导你规矩礼仪，虽是宫女出身，在这一带还颇有威望，你就不怕我说些不该说的话吗？”
苏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要是你说我不堪教化，那你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
“还有，”苏馨凑近她，笑得眉眼弯弯的，分外的狡黠可爱：“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不准你以后还等着我救命呢？毕竟我的医术很不错，你觉得呢？”
听到苏馨的话，荣嬷嬷十分怀疑她姓王，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不过，她说的也很有道理，荣嬷嬷也很淡定的开始喝茶，顺便说些出门在外该注意的事项，比如说不要往偏僻的地方走，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也不要和才认识的人说什么。
陈御史家嫡女嘴甜心狠，两面三刀，不能深交。
吴大学士府上的嫡女最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
工部尚书府上的几位小姐倒是好性子，不过就是不好亲近。
兵部尚书府上的几位小姐性子高傲，喜欢看碟下菜。
永安侯府的……
苏馨听的津津有味，等听完了，才看着她感叹：“没想到嬷嬷也这么八卦啊？”
荣嬷嬷觉得她也太会落井下石了，天知道自己是真的很难得这么好心，还不是看她孤身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这话就多了点。
她老人家忍不住不顾形象的给了她一个白眼，拉长着脸，没好气的道：“是老身多嘴了！”
苏馨赶紧陪着笑脸道：“我知道嬷嬷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说说话，聊聊天，再指点一下我们，肯定能相处愉快的对不对？”
荣嬷嬷深深的觉得，苏馨这能屈能伸的态度，要是进宫，肯定不会太短命。
苏馨心里觉得，这荣嬷嬷对文武百官内宅的事情知道的太清楚了，不像是个简单的嬷嬷，自己客气点没错。
最主要是的是这荣嬷嬷是一个潜在的客户，以后说不准会给自己送千两银子。
毕竟她准备的方子，确实是已经流传的中药治心疾的古方。
荣嬷嬷待了大半天后，就板着脸离开，在内外院交接的门口，果然被人留下。
随即，吴妈妈匆匆忙忙的赶来，就打听苏馨现在的状况。
荣嬷嬷一脸嫌弃的道：“不是老身背后说人，她就是朽木难雕啊，今儿都让她跪了一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学好规矩，老身真担心砸了自己的招牌，哎！”
这话里，不仅透露出来自己是按着她们要求的为难了大少奶奶。
而且，以后大少奶奶出门做客，这规矩上没错，就又是离不开自己严肃的教导。
反正，她肯定不会亏。
吴妈妈听她这样说了，心里也很高兴，亲自送她离开府里，这才回去和自家的夫人说了大少奶奶被为难的事情。
云小夫人听了以后，果然觉得很解气：“我就知道她肯定是笨手笨脚，什么规矩都不懂的，先留着她的小命，让她占着大少奶奶的名头也好。”
吴妈妈也点头附和：“夫人说的极是，她这样的人，只会带累大少爷的名声，却不能给大少爷半点帮助。”
“我们府上的木香花开的好，半个月后就准备办个赏花宴，也让别的府上认识一下我们的大少奶奶。”
云小夫人说完，有点难以理解的皱着眉问：“你说他们当初为什么在那偏僻的地方办婚宴？而不是回到京城再办喜事？”
吴妈妈自然也不知道，只能揣测：“可能是因为大少奶奶是乡野出身，大少爷担心她不懂规矩，反倒是闹出什么笑话，这才在乡野办了婚宴吧？”
她们绝对想不到，是苏馨不喜欢被人折腾，也不喜欢被太多的人围观，更担心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反被人算计。
而且她也想让苏老娘看着自己出嫁，免得她万里迢迢的来京城送嫁。
这才找了个借口，在平安县办了简单却温馨的婚宴。
大丫鬟春兰从外面进来俯身行礼：“夫人，外面锦绣布庄的孙掌柜求见！”
锦绣布庄是云小夫人置下的产业，虽然利润只是普通，可是里面的孙掌柜却是替她和罗亦景传信的人。
“快让她进来。”
孙掌柜表面上看，是很普通的中年女子，她进来后行礼问安，就跟着云小夫人去了书房，很沉静的把一封厚厚的书信递给吴妈妈，开口道：“爷让人去查了府上大少奶奶的底细，先前是嫁过人的，前年合离归家，就开了家医馆……另外，大少奶奶和当地的刘家结下了仇，她让人抢了刘家的药材生意，现在逼得刘家改行做茶叶生意。”
第十三章 良心建议
孙掌柜别有深意的重点提醒：“不过，刘家的大姑娘刘宝珠得了户部尚书钱老夫人的青眼，现在刘家大姑娘倒是在京城钱府……”
云小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想想法子，最好是钱家能对苏馨动手，让苏馨出丑，这样也能维持自己的好名声。
孙掌柜说完了，就告辞离开。
云小夫人自然开始仔细的看信件，她还真的没想到苏馨竟然是嫁过人的，哪怕信上说她原来没有和前头的夫君有夫妻之实，她也一点也不相信。
毕竟现在的苏馨明艳夺目，秀色可餐，绝对是个美人。
她夫君只要不是太监，就不可能冷落她。
在云小夫人看来，这肯定是苏馨嫌弃原先的男人，这才想办法合离，还落得一个好名声。
对于苏馨后来开医馆什么的，云小夫人觉得纯属是苏馨给她自己脸上贴金，也是为了造势，说不准这开医馆的银子，和坐馆大夫都是裴昶给她找的。
“我得准备见见钱老夫人了？”云小夫人很好奇的问：“你说裴明海知道他的大儿媳再嫁之身，会不会气的跳脚？”
吴妈妈也觉得大少爷真是被苏馨给迷晕了头，才会娶了她，想了想，就开口道：“最好是让大少奶奶原先的夫君来一趟，要是他和大少奶奶在钱府，或者是我们府上说话的时候被人撞见，想来能让大少爷没脸见人。”
“你这主意好！”云小夫人琢磨了一会，才开始提笔写信，表示要见罗亦景一面。
当然，现在他们不可能是在裴家见面了，谁知道裴明海什么时候回来，要是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自己可就活到头了。
不过，他们可以在锦绣布庄见面，那里很安全。
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不打紧，卖布料做衣裳的地方，人来人往的，谁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
一连三天，云小夫人都没有来找麻烦，倒是让苏馨有点不习惯。
其实，裴府占地面积不小，而且后院住的人也不多，这要是彼此都不想见面，还真的不是难事。
至于荣嬷嬷现在是每天早上来一个时辰，一般都是指点苏馨身边的四个丫鬟规矩。
她不故意折腾人的时候也是很好相处的，毕竟她在各府里走动，知道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荣嬷嬷在苏馨这好吃好喝着，——她究竟是教规矩来了，还是上门作客来吃喝的？
反正，她自己有时候也是分不大清楚的。
不过，她的心里明白的很，苏馨她们主仆都不是不懂规矩的，而且她们也不是半吊子水平，想必教她们的应该也是从宫里头出来的？
如果真是，那就说明这大少奶奶城府够深的。
可是，她的城府好像也不浅，毕竟她昨儿终于等到了郭太医，和他说了苏馨救她的场景，郭太医就很感兴趣，表示那一千两银子他出。
“嬷嬷今儿是有话想说嘛？”苏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凑过去问：“要不留下用午饭？”
“坐好！”
荣嬷嬷板着一张脸：“我都和你说了多少回了，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苏馨笑了一声。
荣嬷嬷就拧着眉问：“你笑什么？”
苏馨喝茶，就不搭理她。
荣嬷嬷自己忍不住了，没话找话：“你说你们的规矩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苏馨只是冲着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不理会她的话。
荣嬷嬷只能一脸肉疼的把荷包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叹息一声：“这里是一千两银子，烦请大少奶奶给我开方子吧？”
说真的，不管是在宫里的时候，还是现在自己在宫外，郭太医替自己看诊，从来没说要收自己的银子。
还都是白搭那些好药材。
这些虽然是郭太医的银票，可是落在她的手里只有一夜，就要拿出来给苏馨，真的是让她心疼的要命。
虽然她现在也是有几万两银票的身家，而且还有一些珍贵的御赐之物。
可是银子这东西，真的是越多越好，她的心情也会变好。
苏馨眉开眼笑的数着银票，没想到这生意还是成了。
荣嬷嬷忿然道：“你怎么能见钱眼开呢？规矩呢？”
“我发现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拿规矩说话！”苏馨伸出手去：“可是你拿规矩说话，我的心情就会很不好，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再给五十两银票！”
“你，你怎么不去抢？”荣嬷嬷下意识的用双手捂着自己怀里的荷包，一脸严肃的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反悔呢？”
苏馨很随意的把装着千两银票的荷包放到她的面前：“我又不是君子，我就是小人，你要是舍不得，那就拿回去，要是想让我开方子哦，那就干脆点，要不就又要涨价了。”
她现在觉得有点无聊，因为裴昶他一早就出门了，可是自己却不能随意出门。
因为云小夫人说了，在自己没学好规矩之前，没有她的同意，不准自己出门，免得不小心得罪了人，或者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可是京城这么大，各种美食的店铺林立，自己怎么能不出去呢？
就裴昶给自己带回来的各种美食不少，可是她觉得自己亲自去吃的话，味道会更好。
现在为难着荣嬷嬷，看她心疼的要死的不开心的模样，苏馨的心里就觉得开心多了。
荣嬷嬷咬了咬牙，取出荷包，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万分不舍的放在桌子上，生怕她又变卦，狮子大开口，赶紧催她：“姑奶奶，快去给我开方子吧？”
反正，要她的钱财，就如同是要她的命。
在她没有拿到方子前，她是忍不住的心惊肉跳！
她现在只盼着日后不要再跟这个要人命的大少奶奶再见面了才好！
苏馨这一回倒是不为难她，再度给她把脉后，让人准备好笔墨，自己就开始写药方。
等荣嬷嬷看见药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上下打量着她几眼，这才艰难的开口：“大少奶奶，比起教你规矩，我觉得你更应该好好练字。”
真的，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良心建议。
十四章 找茬
她时常在高门大户出入，见到的大姑娘小媳妇不是写的一手字迹娟秀的绣花小楷，就是一笔不苟，写得整整齐齐的。
可是看着苏馨的这药方上的字迹，大小不一的字，不是挤在一起打架，就是离得远了点，真的是惨不忍睹。
“还好吧？”苏馨自我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毛笔字，还是很满意的：“我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啊！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写的是什么样的！”
荣嬷嬷表示她已经完全不愿意去想！
她现在很佩服苏馨，能这么勇敢的把狗爬式的字拿出来见人。
“我明儿给你找几本字帖吧？”荣嬷嬷照着她开的方子，自己抄了一遍，才示意她来看。
苏馨瞄了一眼，很中肯的道：“看着还行，不过没有我家夫君写的好看！”
荣嬷嬷只能呵呵：你夸我一下会死啊！
她很无语的道：“你以后还是买个识文认字通笔墨的丫鬟吧！”
“玲珑她们都能写的一手好字啊？”苏馨倒是不以为然，厚颜无耻的道：“我这不是不把你当外人吗？要不就是她们替我写的！”
“……”荣嬷嬷嘴角忍不住微微的翘了翘，这死丫头哄人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心生欢喜。
虽然她打心眼里没觉得她把自己当成是自己人，要不怎么会收了自己一千两银票？
荣嬷嬷喝着上好的碧螺春，吃着小厨房里才做出来的香软的糕点，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离开。
苏馨就偷偷的用血喂了三只小可爱的蛊，又去练拳，然后准备吃午饭，就听到甘草凑过来回话：“大少奶奶，秋菊和奴婢说，夫人先前出门了，说是要去做客，估摸着一时半会回不来。”
“真的？”苏馨眼睛一亮，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那我现在就去换衣服，甘草你也去换上最好的衣裳，等下你跟我出门。”
云小夫人在府里的时候，她不敢出门，就是担心自己前脚才出门，后脚云小夫人就上门来找茬，要是被她发现自己不在，那就不好交代了。
可是现在她出门了，自己就能跟着出去溜达一下也无妨。
玲珑和嫣然相视一眼，只能去帮着苏馨换衣裳。
苏馨不带她们出去的理由，那就是她们长的太美，就算是打扮成小厮，那也不像。
……
甘草被面容俊俏的小公子搂着腰翻墙而出。
哪怕知道这小公子就是自家姑娘，却也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她去年被姑娘买回去后，好吃好喝的，从原来的八十来斤重，变成了一百一十来斤重，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姑娘，奴婢是不是太胖了？”
“现在起我就是你表哥！”苏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淡米色直裰，又把别在腰间的扇子拿出来，用扇子抬着她的下巴，很是轻佻的笑了笑：“你一点也不胖，就是这样，你以后的夫君才喜欢。”
甘草越发脸红，还是很明智的转移话题：“大少……表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自然是先去填饱五脏庙了！”
苏馨带着甘草坐上了载客的马车，让车夫带着他们来到了醉仙居。
这里的酒楼不仅看着气派，菜肴也很美味，两个人点了五菜一汤，到最后简直是恨不得扶着墙出去才好。
这吃撑着了，自然是的消消食。
两人就只能慢慢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东瞧瞧西看看，可是却啥也不买。
不是苏馨舍不得银钱，而是担心买的东西太多，这拎着逛街太累，
幸好他们两个都穿的人模人样，就算是问个不停，最后啥都没有买，人家也只能自认倒霉。
“唉，表哥，你看那边是锦绣布庄呢？”甘草拉着凑在卖卤味的摊位面前的苏馨，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去瞧一瞧？”
苏馨深深的吸了一下卤鸭，卤猪蹄的香味，这才转身看着街道对面的招牌，一挥扇子，挑眉一笑：“这可真是猿粪啊？要啊，必须要去！”
店铺的门面有三间，进去后看着也还挺宽敞的。
不过，苏馨觉得有可能是因为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客人在挑布，这才显得里面很空旷。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青衣姑娘上前来笑着道：“客官慢慢看，我家的布料品种齐全，烟影纱，蝉翼纱，茜雪纱，织锦缎，软烟罗，青蝉翼，凤凰火，云雾绡，素罗纱，云绫锦这些都有，而且价格优惠，你们要是想做衣裳，我们这边也可以尽快的做出来。”
苏馨觉得这服务态度还是不错的，就开口问：“你觉得我表妹适合穿什么裙子？”
反正她就问问，也不会想买。
“姑娘肤白貌美，兰花褙子的银丝牡丹裙，淡绿花枝齐腰襦裙，淡蓝色的百花织金裙都很合适哦……”
苏馨不能否认人家说的很顺溜，不过她是来找茬的，自然是要鸡蛋里挑骨头，指着一匹淡蓝色的烟云萝纱问：“这个料子不错，做一身百褶裙需要多少银子？”
这种布料，苏馨在县里的布坊都没有见过，看着就很轻薄飘逸，细密柔软，她觉得夏天穿着应该格外的清凉透气，轻盈飘逸。
青衣姑娘似乎有点勉强的笑了笑：“要不您看看别的吧？这匹料子已经被我家夫人看上了，就是我们忘记拿下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苏馨一愣，这里是云小夫人的店。
这姑娘说这料子是被她的夫人看上了，那不就表示云小夫人在这里？
要是撞上就尴尬了。
苏馨用力的扇了几下，就摇头道：“那就算了，我就觉得只有这料子才配的上我表妹的花容月貌。”
甘草羞涩的笑了笑，却也很配合的点头。
青碧看着他们转身离开，气的跺了跺脚：“真是的，问了半天什么也不买，真是讨厌！”
边上另一个姑娘也凑过来低声提醒：“嘘，今儿夫人在，看着心情好像不大好，你可别多话。”
青碧也赶紧收敛了脸上的恼色，去了后面把那夫人要的料子收下来，准备等下去夫人面前露个脸。
她自认为自己长得挺好的，可是却奈何出身不好，现在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其实，她是很想跟着夫人进府，以后要是能留在两位公子身边，那……
十五章 误会
苏馨离开了布庄，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幸好没被遇上，算了，我们这出来也一个多时辰了，买些好吃的就先回去吧？”
甘草自然是没有意见，就指着卤肉铺子道：“那我们去买些卤味回去吧？实在是太香了。”
苏馨觉得她这提议实在是太好了，和她来到卤肉铺子，每样都要了一份，装了十多个纸包，人家店主干脆送了他们一个竹篮子。
“两位慢走，以后再来惠顾啊？”
苏馨正要离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而下来的一个中年男子，穿着身月白色的细布素面直裰，神色淡定的走进了布庄。
他的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
苏馨一愣，她没想到能这么巧的看见了当初在南山上见过的人，裴昶说他是谁来着？
不过，想到他和裴俊是一伙的，她的心里就在琢磨，这是不是在背后密谋算计他们呢？
“你先去边上的茶馆二楼要个包间等我！”苏馨指了指有点距离的茶楼，把一锭银子塞到她的手里，低声道：“反正我现在一般人认不出我来，我再进去瞧瞧！”
“那，那表哥你自己小心点啊？”甘草现在只恨自己没有换装，不能陪着姑娘一起进去，只能拎着一篮子好吃的去了茶楼。
苏馨摇着扇子，抬着下巴，装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进去。
她现在的肤色已经是浅麦色，眉毛又画粗了，五官也都画了下装，现在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
苏馨进去之后，发现原来自己看上的布没有挂在原处了，就对着青衣姑娘笑了笑：“姑娘，我表妹实在是喜欢那料子，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呢？”
青碧没想到他还会回来，笑着拒绝：“公子，真是不好意思。”
苏馨一脸遗憾，试探性的问：“要不你带我去见你家夫人？我亲自请她通融一二？”
“这恐怕不行！”青碧还是拒绝：“我家夫人现在还在休息，不见外客。”
“那就算了！”苏馨四处一瞄，刷的一下把扇子合拢，指着一匹水蓝色的杭绸道：“那就要这匹，给我表妹做一身百褶裙。”
青碧有点疑惑：“那你表妹呢？这要做衣裳，得她亲自来量一量啊？”
“没事，姑娘和我表妹差不多身高！”苏馨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嘴角也带着点邪气的笑容：“就是姑娘比我家表妹腰细一些，更婀娜一些。”
之前，青碧还觉得这公子很是普通，可是现在才发觉他的眼睛会迷惑人一样，看的她都脸红心跳起来。
“那行吧？”她有点扭捏的低头一笑，去取了布，就带着他去了楼上，细声细气的道：“原本有六个绣娘，不过今儿有两人不在，我就带公子去李绣娘那边。”
苏馨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她的手里，还顺势捏了一下她的手，压低声音笑：“那真是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
青碧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原本想发怒来着，可是一瞄手里的银票，好家伙，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两的银票。
她觉得这公子十有八九是看上自己了，羞答答的道：“我叫青碧，青翠的青，碧玉的碧！”
“青色的碧玉？”原谅苏馨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诗词来赞美这普通的名字，干脆道：“真是好名字，青碧秀美，这是清纯净洁之地的意思，真是人如其名……”
青碧被她说的越发面红耳赤，可是心里也觉得他说的太对了。
就在他们上楼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了一位四十左右的夫人，身边不仅带着四个俏丽的丫鬟，还跟着两个俊美护卫。
其中之一就是裴昶，他听到苏馨的声音，就微微一皱眉，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自然是下意识的看过去。
边上的男子见他盯着上楼的男女，又看着那男子在逗那姑娘，忍不住低声感叹：“现在京城的男人是越来越像娘们了，你看看那姑娘是什么眼神，这种文弱书生也能让她发花痴，真是……”
“闭嘴！”裴昶神色阴沉的让他住口：“那是我媳妇，是你的弟妹！”
“什么？”袁步欢差点跳了起来：“她竟然敢在外面就和男人这样黏黏糊糊的，你还不赶紧把她给休了，留着给你带……”
后面没说出口的话，在他充满杀意的眼神里，到底不敢说下去，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喜欢这样的！嘿嘿，你喜欢就好，我没意见！”
裴昶看着他眼里的不敢置信，还有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差点就没忍住揍他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那个穿着直缀的是我的媳妇！”
“啊！”袁步欢这下真的是震惊了，自己都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已经走到楼上的那对男女，直到他们消失在他的眼里，他这才退到裴昶的身边。
想了想，又浑身哆嗦了一下，离他远点，用害怕的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自己以前时常并肩作战的好兄弟，竟然娶了个文弱男人？
现在，他很担心自己的好兄弟，会打自己的主意。
真的不是他自恋，他也是阳光俊美的好儿郎，就是脸皮没裴昶那么白净。
当然，他还是觉得自己这样浅麦色的肌肤，这才像爷们。
像裴昶这样小白脸，他才会……
裴昶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呢？
要不是怕暴露，他现在只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幸好，现在布庄里的人都被那几个女人吸引了注意力，没来招呼他们这两个护卫。
“你能不能让你娘也赶紧上楼？我担心她女扮男装出了岔子。”
裴昶他们原本是跟着罗亦景的，可是见他进了布庄，原本是想在外面等着的，可是谁知道这么凑巧的就看见了袁夫人带着丫鬟来逛街，袁步欢就请她娘进来了这布庄，也想趁机打探一下罗亦景来见什么人。
“原来弟妹是女扮男装啊？嘿嘿，是我想错了！”袁步欢暗暗的松了口气，又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想到弟妹的喜好，还真的是与众不同啊！”
十六章 探究
裴昶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里还别有深意，还以为他指的是自己的媳妇女扮男装的事情，只能神色冷冷的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同僚：“你娘什么时候才能上楼？”
袁步欢很无奈的双手一摊：“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只是一个护卫啊？怎么可能去提醒她上楼？”
不过，他却对自家娘边上的丫鬟勾了勾手指头。
那丫鬟也是个机灵的，装成出门的样子走过来听到自家的三公子说的话，就回到夫人身边，不露痕迹的提醒了自家夫人。
袁夫人也只能放弃挑选布料，其实她府里的布料多的是，谁让自己的大儿媳就是开布料铺子的，可是儿子难得求自己，这感觉实在是太美，让她感觉飘飘飘然，恨不得今儿就让儿子陪着自己消磨时间。
哪怕他只是守在门边，也好歹算是陪着自己。
“就这些吧？”袁老夫人随意的指了几匹浅蓝色，浅紫色，浅灰色绣暗纹的素色料子，就开口道：“我府上的绣娘都忙的不可开交，我这些就在你们这做吧？”
铺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很好奇，现在的女眷大都精通针线活，就是他们这铺子里的绣娘，大都时候也是为男客做衣裳的。
没想到今儿倒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袁府里闲的在喝茶聊天的几个绣娘都忍不住陆续打了喷嚏。
管事就赶紧道：“你们也休息够了，开始干活吧！”)
他们上去后，裴昶趁着楼上的绣娘都被袁夫人他们缠住，就和袁步欢开始往边上的房间悄悄的查探。
在京城，他们两个常年在边关的人倒也算是生面孔，现在他们想查三皇子手里的那些暗卫的踪迹，就盯上了三皇子的亲舅舅罗亦景。
现在，裴昶就想问问，自家媳妇到底想做什么？
说好的每天在府里闲的无聊发呆呢？
害的他还很内疚，每天回去都给她搜罗了好些美食。
现在，呵呵，女人果然都是骗子！
他们来到了一处房间外一听，声音不对，既不是罗亦景的，也不是苏馨的，那就再换一间。
“……你的肌肤真是白净无瑕，像是能掐出水来！”苏馨又带着点夸张的叹了口气：“青青啊，你别对着我笑了好不好？你的笑容实在太美，就像是盛放的牡丹，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不信你……”
裴昶在门外听到自己媳妇压低声线的声音，脸上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啊。
袁步欢憋着笑，憋的脸色都扭曲了。
说真的，他房里一妻二妾，也不算多，可是他在外面那烟花之地，也是很受欢迎的，现在和裴昶的媳妇比起来，却觉得自己都要甘拜下风了好不好？
听听人家夸那姑娘的话，简直是被她给吹捧到了天上去。
房间里面，苏馨看着小姑娘脸颊红彤彤的模样，觉得时机成熟了，压低声音道：“青青，我觉得楼下那块浅水红色的茜水纱的料子很适合你，你去拿上来，做一身石榴裙，肯定是更加显得你娇美如花！”
她说完，把一张百两的银票塞到她的手里，随即握着她的手不放：“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你明白我的心吗？”
青碧羞红着脸，被他夸得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文弱书生不好，看他对自己现在这样，哪怕是让她做妾也心甘情愿啊？
她欲拒还迎：“嗯，我不能要你的银子！”
“求姑娘发发慈悲，成全我的一点一心吧？”苏馨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顺便求你替我也选一块料子可好？”
反正说到了最后，青碧还是被他给说动了，答应了她的要求，自己下楼去选布料。
在青碧出来的时候，裴昶他们快速的退到另外一间空房间里避开，确定她下楼了，这才闯了进去。
而苏馨在青碧离开后，自己就在窗户边打探里面的地形，她正要跳窗去打探一二，就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赶紧摇着扇子，装出一副淡然矜持的模样。
等看见进来的是裴昶，也是一惊：“怎么是你？”
呵，裴昶来到她的面前，眼神幽幽的盯着她：“怎么？你还盼着你的亲亲来了？你可真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苏馨尴笑：“一般一般，我也是好不容易得到你后娘出门，这才乔装改扮的出来透透气，见识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
袁步欢在进门后，就在门边看热闹，顺便听着外面的动静，闻言真的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哈哈哈……”
裴昶回头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明显是示意他闭嘴的意思。
“弟妹啊！”袁步欢才不怕他，反倒是凑到苏馨面前来套近乎：“我是裴昶曾经的同僚，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姓袁字步欢！”
他就像是话痨一样自说自话：“你这身打扮可以啊，改明儿我们一起去牡丹楼，百花楼喝酒啊？”
嗯，鉴定完毕，#很平，腰有点粗，肤色不够白，五官偏男性化，难怪能女扮男装也不被人发现。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哪怕是穿着普通侍卫服侍，却依旧是俊美的如同芝兰玉树的裴昶，真的是一躲鲜花插在牛粪上，觉得自己的兄弟眼睛有问题，要不怎么会娶了这样的一个媳妇？
他现在自认为自己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不回京城办婚事了。
裴昶简直就要被他给气死了，就在战场上替自己挥开了一回冷箭，就以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居。
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没救他十回，也起码有八回好不好？
他怎么就好意思闭口不提呢？
苏馨倒是没料到，裴昶的好友这么的……话痨。
对于他约着自己去烟花之地，她还真的是很感兴趣，可是她瞄了一眼自己男人的脸色，为了家庭的和谐，还是很不舍的拒绝了：“多谢了，我晚上要陪我家夫君，怕是没时间出去溜达。”
“没事，没事，现在我也回到京城了，以后总能寻到机会的！”袁步欢也不以为意，而且她用恢复了原来的声音说话，声音倒是清脆清冷，还挺好听的。
而且她那一双眼珠子乌溜溜地转，看起来尤为机灵。
十七章 感动
裴昶可不愿意他们说个不停，低声道：“你先回家去吧？”
“可是，我想去听听你后娘和那个南山上的男人在一起说什么？”苏馨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倒是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忙着来布庄看布料吗？”
“你说什么？”裴昶有些意外：“她也在这里？”
苏馨倒是明白他口中的‘她’就是裴小夫人，点头：“是啊，你不知道这里就是她的产业吗？”
“……”裴昶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这下他也更好奇了，就让苏馨在这上面待着替他们把风，他们两个下去一探究竟。
后面是两进的院子，看着房间还不少。
苏馨生怕裴昶他们和青碧撞上，在青碧挑了两块布料上来的时候，又甜言蜜语的哄着她去给自己准备茶水，还指明了要她亲自泡茶，就等着她把茶端上来，自己在里面给她加点东西，让她好好的睡一觉。
反正他们上来的时候，就是各怀鬼胎，她就没喊绣娘过来，倒是让她不怕被发现。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还没等青碧上来，楼下就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还有人大喊：“有贼！即刻关门，不许进也不许出！”
苏馨见楼下几乎是突然之间出现了二十多个劲装短打的汉子，有人飞快的跃到屋顶上，也有人守在各处，眼神如炬的四处扫描，赶紧避到了窗户后面。
“在东边……”似乎有人有了发现，都像是抢钱一样的一涌而去。
而就在这时候，裴昶和袁步欢却借此机会快速的从窗口飞越进来。
楼下的那些人似乎发现自己上当了，又开始四周警戒，而且人数好像还多了些。
“你们看见了什么？”苏馨很感兴趣的盯着他们问：“要不人家也不会这样追着你们不放啊？”
袁步欢很兴奋的捏着自己的拳头：“没想到这里是罗家的老巢，我们无意间见到有人从暗道里出来。”
他说完，又一脸怜悯的看着裴昶：“要是你那姨母不知情，那还好说，可要是你姨母是知情者，那你怎么办？”
总不能一家子各自拥护一个皇子吧？
裴昶的俊脸黑的和锅底有的一拼，没好气的道：“我怎么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袁步欢很欠揍的嘿嘿一笑：“就算是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你觉得皇上和五皇子会不会信？”
裴昶：你们信不信，我有啥办法，最郁闷的是我好不好？
这人生实在是太艰难了，说实话都没人相信。
斜了袁步欢一眼，苏馨慢条斯理道：“我夫君上回受伤就是他们母子设计的！”
虽说家丑不能外扬的？
这都闷在肚子里，要是把自己憋死了，那才丢脸呢？
袁步欢惊讶的一挑眉，随即伸手去拍裴昶的肩膀，表示自己的安慰。
裴昶可不愿意被一个男人安慰，他只想被自己的媳妇安慰，因此，身形一晃，就避开了他的爪子。
袁步欢的眼睛都气绿了，他磨着牙道：“你小子，像是娘们一样，真是……”
裴昶很淡漠的瞄了他一眼：“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才能安全的离开这里才好。”
袁步欢一下子就泄了气，随即嬉皮笑脸的谄媚：“这不是有你在吗？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和你媳妇有危险的。”
裴昶简直不忍直视……他把眼神落在自己那媳妇身上，低声道：“等下我们先离开，你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他现在还没想到离开的好办法，可是总不能留在这里，连累到自己的媳妇。
苏馨目光炯炯的落在他们的脸上，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
青碧脚步匆匆的进来，就看见苏公子背手而立，风姿潇洒的站在那鉴赏墙上挂的画，把自己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一脸爱慕的看着他，紧张又不安的叮嘱：“苏公子，有贼进来偷走了我家夫人要紧的东西，等下就会有人来搜查，你尽管待在这，千万不要乱走，也不要和他们多说什么，知道吗？”
按说，她也不该叮嘱苏公子的，可是谁让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苏公子呢？
苏馨似乎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闻言一脸正色：“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如此大胆的贼，偷了你家夫人宝贝，那就尽快去报官啊？我爹和大理寺卿有交情，等下我给你写一封信，这样你在夫人面前也能得个好，以后你想离开这，你家夫人也不会横加阻扰是不是？”
听到他一心一意的为自己着想，青碧的心里，那真的是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波流转的看着他：“公子待我为何如此好？”
“我也不知道！”苏馨把渣男的本色发挥到极致：“我自小就和表妹一起长大，爹娘和舅舅们都说我要好好待表妹，可是我遇见了你，就只想好好待你，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才好！”
“公子！”青碧情不自禁的上前，一脸深情的看着他：“青碧等你以后来见我！”
此刻，楼下传来了喧哗声，很快就想起来女眷的怒斥，听着声音倒是像袁老夫人的。
苏馨就有点担忧的道：“外面这是怎么了？我得出去瞧瞧，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是顶天立地，怎么能和女眷为难呢？”
青碧可舍不得他出去受委屈，毕竟他看着就是文弱书生的模样，赶紧道：“公子你不能出去，我去瞧瞧出了什么事！”
想了想，飞快的低声道：“我们不能去报官，他们等下进来瞧瞧就好了，你在这喝杯茶！”
她和其中一个带头的，也算是有点交情，人家受伤的时候，她奉命去照顾了几天，现在只盼着人家给自己几分薄面，不要为难苏公子。
果然，有三个人进来只是看了看在喝茶的苏馨，四处检查过后就离开了，别说为难他了，就连问话都懒的问。
在他们离开后，青碧也依依不舍的下楼：“我要和几个人去库房一趟，公子现在也不能离开，只管留下喝茶就是。”
他们是担心有人离开后，就把事情给传播出去，到时候被官府介入，那就麻烦了。
十八章 弄巧
裴昶和袁步欢就躲在隔壁的空房间，更妙的是两个房间之间有个暗门。
当然，这是青碧小姑娘先前无意间告诉苏公子的，让他等下去那边找绣娘。
不过，她忙着和苏公子花前月下的，就没去喊绣娘过来，现在倒是便宜了裴昶他们。
“就算是躲过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袁步欢一点也不见外的把青碧端来给苏馨的茶和点心都吃了一大半，这才叹息：“就算是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他说完，还难掩幸灾乐祸的看着裴昶：“不过，我估计你是吃不下去是不是？毕竟这是喜欢你媳妇的姑娘送给你媳妇的啊？还是我替你多吃点吧？”
裴昶用很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不过却在心里发誓：等我们回去，就让我媳妇照样对我也说一遍甜言蜜语。
想想，自己也觉得很心酸，自己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可是她都没对自己说过这些甜言蜜语。
苏馨可不知道自己男人的脑回路这么这么清奇，她有点担心的开口：“外面的守卫肯定很森严，你们怕是不好出去啊？”
袁步欢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一样点头附和：“你说的没错，他们的武器都带着毒，我们倒是能硬闯出去，可是就怕被人认出来我们的脸，这样怕是会连累到我们的家人。”
说到这，他倒是有点羡慕的看着裴昶：“你小子倒是没关系，要是有人替你除去你姨母，怕是你做梦都会笑醒来，是不是啊？”
裴昶还真的是想把他给气死，点了点头，附和道：“是！要不等下我出去声东击西的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再趁机溜走？”
“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袁步欢一脸正色的瞪着他：“我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吗？”
苏馨还来不及替裴昶感动，就听到袁步欢又叹息一声：“不过，我上有老小有小，轻功也没有你好，就不去拖你的后腿了，兄弟你自己多保重！就算是你武功再好，也怕是双拳难敌四手，你说是不是？”
“不过作为兄弟，我会悄悄的放一把火，到时候也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我这样也不算是无情无义了吧？”
“闭嘴！”裴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就像是过寒冬一般的冷漠。
可是他转眼对苏馨说话的时候，却又像是春暖花开的一般柔和：“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最多就是受点伤而已，幸好自己的媳妇会医术，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苏馨却露出了狼外婆哄骗小红帽一样的笑容：“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们安全无虑的离开这里。”
可能是她的笑容太邪恶，裴昶莫名觉得浑身寒毛都蹭蹭蹭的冒了出来。
偏偏袁步欢不相信苏馨的话：“我不相信，要是你真的能做到，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苏馨觉得敢这样说话的男人，是因为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里平平无奇的女人，经过隔离遮瑕修容高光这些十几道程序的修饰，就能变成大美人。
偏偏她也曾经很认真的学那些，不过是为了任务需要。
绣娘多的地方，不可能少了这些胭脂水粉。
她很快就去隔壁寻摸了一会，就开始在他们的开始涂抹。
反正这两个男人原本就是相貌出众，真的不是很考验苏馨的能耐。
不过，袁步欢在苏馨用匕首刮自己眉毛的时候，心里还是胆战心惊的很，生怕她的手一个不稳，就把自己给毁容了。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苏馨虽然手生，却还是把他们两个捣鼓成不引人瞩目的模样。
最后，还催着他们去隔壁换上了女装。
这得庆幸现在的女子都喜欢长裙曳地的感觉，他们走路的时候，微微屈膝，就不会显得很怪异。
……
罗亦景的脸色很难看。
这里虽然是记在裴小夫人的名下，还开着布庄，可是却是他的主意。
他觉得大隐隐于市这句话很有道理，这些年也没出什么事情，几乎自己都很佩服自己安排。
可是今儿，却恰好被人给撞破了。
虽然那个时候，他没和裴小夫人在一起。
可是，他倒是宁愿被人撞破自己和裴小夫人的私情，也好过被人撞见了暗道的机关。
这要是不把人逮住，这里的暗室就只能报废了。
要是把人逮住，自己还能亡羊补牢，毕竟现在是三皇子最关键的时候。
偏偏事情就是这么的诡异，那两个大男人就消失不见了。
“再仔细的搜查一遍，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罗亦景此刻的脸色，简直比吹过的北风还要寒冷：“我可不愿自己养着的是一群废物！”
底下的几个小头领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嗜血的气息，都是浑身一凛，都低下头抱拳应了一声：“是！”
再悄悄的退后几步，才敢转身离开。
“亦景！”裴小夫人也一脸担忧的从偏门进来，低声道：“你想把人拦到什么时间？底下的袁老夫人和文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再不让他们离开，怕是会弄巧成拙啊？”
袁家是武将，文家却是翰林院的，这都不是自己想得罪的。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有露面，现在倒是不用出去为难。
但是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就担心人家改天上门问罪。
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倒不怕没有生意，就怕影响自己的儿子，或者是被裴明海知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啊！
罗亦景微微皱眉：“袁老夫人还敢闹？明明是她带来的两个侍卫有问题，你放心，我去会会她！”
裴小夫人对他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伸手拉着他的手臂，担忧的看着他：“你出去会不会被人怀疑啊？”
“小玉儿你尽管安心！”罗亦景凑到她的脸上落下一吻，亲昵的道：“这里是布庄，我是来给女儿们买布的，这谁又能说什么？就是可惜我们还没时间好好的说说话！”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裴小夫人不舍的看着他：“那你小心点！”
一开始她没露面，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更不能出去了。
十九章 成拙
哪怕她平时对裴明海看不上眼，可是她心里却明白的很，罗亦景是绝对不会娶自己的，自己的儿子也会因为自己遭到裴明海的冷落。
说来可笑，自己看不上裴明海，可是自己的荣华富贵，确实是因为他才有的。
想到他先前提起自己女儿的事情，她虽然知道三皇子早已有了妻妾，膝下也有了好几个子女，虽然女儿是自己和裴明海生的，可是却没有遗传自己的好相貌，她到时候能在三皇子府里立足吗？
虽然她不喜欢女儿，可是女儿确实是亲生的，她也有点犹豫。
可是，不能否认，现在六公主的身子还没好，就不能嫁给自己的儿子，那裴明海肯定是很愿意见到现在的局面，不肯轻易站队。
只有自己的女儿进了三皇子府当侧妃，那裴明海才会有所忌惮，就算是为了他自己的女儿，他也只能盼着三皇子夺嫡成功。
她坐在太师椅上，心事重重的叹息一声，最后还是决定委屈自己的女儿。
她在心里劝自己：等女儿生下儿子，说不准以后还有天大的造化呢？到时候她就不会怪自己的。
这个时候的她，不愿去想自己的女儿已经许了人，等到秋天就要出嫁了。
……
罗亦景来到前头，就陷入了胭脂堆里。
虽然说布庄里的客人不多，可是当时楼上就有一对母女带着丫鬟来拿做好的衣裳，却发现不合身，就催着几个绣娘在改。
楼下也有几位才进门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袁老夫人带着四个丫鬟和文夫人带着几个人来溜达。
先前变成了‘女儿身’的袁步欢悄悄的和自家娘通了气，现在袁老夫人就联合了文夫人她们，在楼下的大厅里开始闹了。
袁老夫人生了四子一女，可是那女儿和大儿子都没能养大，只剩下三个儿子。
现在她看见了小儿子穿了女装，心情激动的很，觉的自己简直看到了女儿长大后的模样，现在浑身都是力气，一点也不惧怕的瞪着眼前拦着自己的几个男子：“……放肆，还不赶紧给我让开，信不信我明儿就把你们送进牢房！”
几个青衣人就像是聋子一样，如同没听到袁老夫人的话一般，还是持剑守在那不动。
文夫人也很恼怒：“就是，改明儿我倒是要去问问裴夫人，这就是她的待客之道？”
这个时候，罗亦景身姿挺拔的走过来，彬彬有礼的和袁老夫人和文夫人她们打了招呼后，才装模作样的开口道：“我和裴指挥使也算是忘年之交，现在他不在，我就替他问一问袁老夫人带来的两个侍卫到底是何人？他们又为何偷走裴夫人给惠妃娘娘准备的冰丝鲛？”
袁老夫人一堵，她总不能说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儿子不会这么手欠，眼皮子浅吧？
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稳稳的坐在那喝茶的‘儿子’，期待他能给自己解围。
可是，袁步欢是不敢开口说话的。
因为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说出来的声音会怎么样。
看见自家亲娘求救的眼神，袁步欢很自然的侧身隔着茶几眼巴巴的看着苏馨。
苏馨重重的放下茶盏，就大步来到袁老夫人的身边，很愤怒的盯着罗亦景道：“你还敢问我姨母的侍卫去哪儿了？你既然敢说是他们两个蠢货偷走了冰丝鲛，那现在是要让你们把人交出来才行，要不然我们将军府和裴昶的那个姨母不死不休！”
苏馨还用手指了指紧闭的大门，又指了指十几个冷萧嗜血的青衣男子，很是嚣张的道：“他们这么多人是摆设吗？还会让两个侍卫得手？你们这明摆着是栽赃嫁祸，是莫须有的罪名！”
“我很怀疑他们是无意之中看到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才被你们给杀人灭口了，为了我们不追究，这才恶人先告状！”
“除非把我们都弄死在这，要不我们之间的梁子就结定了！”
苏馨说完，真是浑身舒畅，哈哈哈，就算是人家想找自己算账，也只会以为自己是袁家的人，绝对想不到自己是裴家的人。
而且，自己拆的是裴小夫人的台，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心情美美的。
袁老夫人赶紧点头附和放马后炮：“就是，就是，还是我的侄儿聪慧，识破了你们的阴谋诡计！这布庄上有这么多人，明摆着是不正常！”
她的内心很遗憾，这小伙子真是机灵，可是自己的女儿早就没了，要不然肯定许给他。
文夫人她们听了苏馨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先前没有主事的人，先前就集中炮火对准罗亦景了。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二十来个女人的威力，简直能堪比发射大炮的威力了。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袁步欢赶紧捅了捅自己边上的裴昶的胳膊，激动的低声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嫁给他了，啧啧，这嘴皮子利索的，黑的都能被她说成白的，真是人才啊！”
裴昶原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会这智障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说成苏馨娶了自己，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同样是低声威胁：“你别逼我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嘿嘿，开玩笑的！”袁步欢还是很有眼色的认清了现在的局势，一个裴昶，自己都搞不定，再来个难缠的苏馨，自己绝对没有胜算的可能。
他赶紧转移话题：“我觉得她们都在那里闹，我们就这样坐着好像有点引人注目，要不我们也去掺和一脚？”
不能否认，他觉得此刻的罗亦景实在是太凄惨了，自己不去落井下石，都对不起自己。
裴昶顺手拿起茶盏，示意他也跟上。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现在他们是‘女子’，应该能动手了吧？
现在的他们不能出口骂人，可是他们也愿意出点力，直接动手砸人！
罗亦景第一回感觉到在女人堆里，不一定是男人最向往的事情，他现在就后悔了，很想让她们当成自己没来过。
等他感觉到不对劲，还以为是暗器，下意识的挥剑……
然后两个茶盏在他的脑袋上完美的对半被切开，茶水混着茶叶，都淋在他的脑袋上。
二十章 大舅子
罗亦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现在的他，真的很想……很想弄死她们，杀人灭口啊！
可是，他不敢，毕竟袁老夫人她们不是好惹的。
“哈哈哈！”苏馨笑得最嚣张了：“再不让我们离开，我们就砸了这里！”
“对！”袁老夫人赶紧附和：“给我砸，要是大理寺卿判我的错，我袁家砸锅卖铁也愿意赔。”
这个时候，外面又有一个丫鬟进来，趁着给罗亦景递上帕子的时候，几乎是轻不可闻的道：“已经又仔细搜查了，确实找不到人！”
罗亦景片刻不愿再多留，脚底抹油般走了。
既然现在还找不到人，就说明这人肯定不在了，那就表示这地方已经暴露了，他现在要赶紧让人把各种不该存在的痕迹抹去，再把人带走，免得被人人赃俱获。
至于袁老夫人她们以后来不来这布庄——关他屁事！
至于袁家，即便不甘心又能如何？
这里是裴夫人的名下，两家又有交情，又不会真的闹僵。
管事的婆子出来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还呵斥几句，就让那些看着就不普通的青衣人离开。
袁老夫人她们自然不会和一个婆子多说什么，只是怒气冲冲的离开，明摆着是准备去找裴夫人找茬的模样。
而裴昶和袁步欢他们，自然也是随着大家一起离开。
他们都上了袁老夫人的马车，第一步就是先解救自己的头发，再把茶水倒在布巾里，擦脸后，布巾上就都是黑黑白白的粉末了。
袁老夫人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低声抱怨：“你这么快擦了做什么？原先那样多好看啊？”
袁步欢嘴角抽搐一下：“娘，我是你儿子，不是你女儿！”
又催促她：“让车夫往桂花街那面走。”
袁老夫人知道他们有要紧事，倒也很快的叮嘱车夫往桂花街走。
袁步欢这才问裴昶：“你媳妇回去不会被发现吧？”
“不会，她会赶在那个女人回府之前回去的。”裴昶说完，带着几分不满的斜了他一眼：“今儿的事你给我守口如瓶。”
“知道了！”袁步欢叹息一声，一脸无奈的道：“你放心，我也是一点也不愿意被人知道，我袁三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靠着男扮女装脱困。”
他说完，还很幽怨的看着自家老娘。
“行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会让丫鬟们闭嘴的！”袁老夫人倒是很好奇：“阿昶的媳妇也在吗？我怎么没看见她？”
“娘，你肯定想不到，裴昶的媳妇，就是那个小公子啊！”袁步欢说完，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着用拳头捶裴昶的肩膀：“我现在真的是很佩服我妹妹了，真的是聪明伶俐，有勇有谋！”
裴昶伸手格开他的拳头，没好气的道：“你做梦呢？我不答应！”
要是他是苏馨的哥哥，那不就成了自己的大舅子，真是做梦。
可恨自己先前没留意这茬，倒是让他占了便宜。
自己当初想的是，听说袁步欢的媳妇很懂规矩，认识的内宅夫人也多，还想着要是出门应酬，让他媳妇多照顾着点自己的媳妇。
毕竟在他的心里，自己的媳妇是太光明磊落，怕是不知道那些内宅之间的弯弯绕绕。
“我这是愿赌服输啊？”袁步欢把前后的事情都和自家娘说了一下，寻找同盟：“娘，你说我是不是得认下这妹子？”
“应该的，”袁老夫人人老成精，在儿子的那些话里，就听出了裴府里没有硝烟的恩怨，笑着道：“等过些日子，让裴昶的媳妇来我们袁家坐坐，认认门！别的不说，我家三个儿媳妇都不是掐尖要强，性子刻薄的人，阿昶你尽管放心。”
裴昶听了她的话，就明白她的意思，表示袁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而且袁家的家风不错，他也想让自己的媳妇有几个能说话的人。
微微一犹豫，还是抱拳，郑重的道：“多谢袁伯母，内人性子敦厚，还请伯母和嫂嫂们以后照看一二！”
在他的心里，苏馨背井离乡跟着自己万里迢迢的来到京城。
偏偏现在裴府里也还不是自己和她说了算，现在被那个人盯着，就连出门也要乔装打扮，想来她的心里也是很郁闷的，自己就让她有个说说话，聊聊天的地方也好。
……
苏馨和他们离开后，自己就去茶楼，带上甘草一起回府。
当然，她们离开的时候没有走大门，这回去也肯定是不走正常路，还是翻墙。
玲珑她们拘着秋月她们在屋里做针线，免得被她们撞见自家姑娘穿着男装进来。
怕她们认不出这是大少奶奶，还以为这是哪来的野男人呢？
因此，苏馨安全回府，换了衣裳后，就和丫鬟们一起开吃。
“这卤牛肉的味道真好！”玲珑吃了也忍不住夸，问甘草：“你们出去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甘草很愉快的把自己跟着苏馨吃的美食，看到的好东西都说了一遍，还意犹未尽的看着苏馨：“大少奶奶，以后您要出门还带着奴婢行不行？”
“行啊！”苏馨才应了一声，就发现另外三个丫鬟也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明摆着也是想出去溜达，不由好笑：“放心，等我学好了规矩，她就不能压着我不让我出门，最多十来天后，我们就能出门了。”
反正，她现在一想到，自己扮成翩翩如玉的公子，出门带上四个貌美如花的俏丽丫鬟，想想被人羡慕嫉妒恨的瞄着，心情就很好，恨不得现在就出门炫耀一下。
她们吃饱喝足后，苏馨喝着茶解解腻，看着玲珑道：“对了，你准备点银子，让那几个美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夫人回来了没有，还有她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是！”玲珑应了一声，先去里间拿了几两碎银子，才去找秋月她们。
先前的嬷嬷教导过她们，说是对待底下的丫鬟不能一视同仁，这样她们会没有上进心的。
她就给了秋月和秋菊各二两银子，把让她们打听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才语重心长的道：“大少奶奶不是小气的人，你们要是能打探的道有用的消息，当然会有赏赐，这样就算是以后你们离开这，也能有银子傍身！”
二十一章 手段
玲珑又看着另外的两个丫鬟笑了笑：“当然，要是你们能打听到消息，大少奶奶也会有赏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诱饵已经抛出来了，就看她们上不上钩了。
秋玉她们都相视一眼，这才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
有个会下毒的主母，她们也很绝望啊，眼见那俊美冷漠的大公子，她们是不可能有机会吃天鹅肉了，那就只能为离开这里打算。
至于背叛大少奶奶，那还真的是想过无数回。
可是，她们不敢啊。
说她对她们下毒，可是大夫都查不出来她们中了毒，就算是她们去告密，怕夫人也不会相信。
而且，她们不能在大少奶奶的身边服侍，有用的消息一点也没听到。
告密，那想想就只能算了，她们没密可告。
她们不是家生子，而且裴家也是才在这几年节节高升，奴婢也是慢慢添置起来的。
她们模样出众，是前两年夫人特意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也在夫人的院子里待过一阵，认识的人倒是不少。
而且，裴小夫人院子里的人都觉得她们是自己人，都是为夫人在做事的。
因此，她们还真的打听出了一些小道消息。
至于秋月她们说的，倒是玲珑特意说给她们听的消息。
……
一直到了月亮悬挂在天上，裴昶才回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
幸好他晚饭吃的饱，肚子才没有丢脸的发出咕咕叫。
这大晚上的，他就想回来搂着香软诱人的媳妇睡觉，可是却看见她们九个人都在院子里烧烤。
秋玉先看见大公子回来了。
朦胧的月色下，他那张脸真的是越看越好看，五官俊美，眼眸深深，眼神幽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坠入其中，简直是能够把她的心魂都吸了进去。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用自己最美丽的姿态和眼神看着他，就盼着他能发现自己的美。
秋玉真的是觉得自己比大少奶奶更美。
可是，裴昶就只是冷漠的扫了她一眼，就来到苏馨的身边，低声提醒：“你不是常说晚饭要少吃吗？怎么，在美食前面就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苏馨也看见了秋玉看裴昶的眼神，可是她并没有很生气，心想：都是月亮惹的祸，都怪自己的男人相貌堂堂。
人嘛，爱美之心皆是有之。
要是在外面，自己看见美男子，都是忍不住多看一眼。
现在听到裴昶的话，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她倒是没忘自己说过的话，她是觉得自己一路上吃遍各地美食，人都有点胖了些，为了自己美美的，才想着晚上是不能多吃的。
可是现在，在美食面前，她选择了暂时性的失忆：“没事，等下我和你一起比试比试就能消食了。”
说完，她就又继续吃着烤肉。
倒是玲珑她们在他的面前有点拘束，行礼后，就不敢再伸手拿吃的了。
苏馨已经吃的有点撑着了，见状，就把烤架上的肉片都搜刮一空装到盘子里，示意她们继续，自己才拉着裴昶进去：“来尝尝这美味！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裴昶想到她酒后的热情，心里一动：“看着不错，我们喝点酒吧？”
苏馨有点犹豫：“我酒量不大好，算了吧！”
开玩笑，要是你的酒量好，我还不想和你喝酒了呢？
“没事，陪我喝点！”裴昶自己亲自去弄来两壶酒，给她斟了小半杯：“下午布庄就被封了，可惜晚了一步，机关被毁了，人也没逮到。”
说完，自己饮了杯中酒，又给自己斟上酒。
苏馨还以为他这是借酒消愁了，很有意气的陪他喝了一杯。
闻着香醇，入口和顺醇正，入口浓郁甘爽，后味怡畅，余味绵长，真的是上好的美酒。
她其实喜欢喝酒，可是这具身体的酒量太差，这就不是她能控制的。
“别急，既然知道他手里有人，也算是有了目标，以后盯着他，就不怕他不露馅。”苏馨说完，闻着酒香味，自己又忍不住喝了一杯。
“你说的对！”裴昶假惺惺的道：“你少喝点，来，吃点肉。”
“我不要吃肉，我就要喝酒！”苏馨两杯酒下肚，更是霸气十足：“你吃肉！我喝酒！不听话，我揍你！”
裴昶自然是很听话的，和她说着话，就把盘子里的肉都吃完了。
再然后，他还吃了一顿美味的大餐。
……
听到布庄出事的消息，裴夫人心惊肉颤了好几天，就怕自己的事情被人查出蛛丝马迹，那自己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万幸，这些日子裴明海忙，没有回来，也似乎没有听到这些消息。
而她，也在几天后，听罗亦景让人给自己带话，说是没事，这才觉得安心。
另外，想到罗亦景催着自己的事，她咬了咬牙，还是准备按着他说的去做。
这担惊受怕好几天，倒是让她都瘦了一圈。
裴明海在十多天后，回到府里，见夫人娇弱的弱不胜衣的模样，倒是很体贴的道：“夫人，你辛苦了，不如把府里的琐事交一些给老大媳妇，你也好少操点心，好好的养养身体才是。”
裴夫人听了他这话，差点被他给气晕过去。
可是，现在她担心裴明海听到什么风声，倒是不敢在这时候和他闹，只能很温婉的道：“她最近忙着学规矩呢，四月初六罗家老夫人的生辰宴，这帖子也送来了，我就带着她和女儿出门，要是她进退得当，我就可以让她管家了。”
裴明海就问：“是哪个罗家？”
“就是阿俊的上峰府上！”裴夫人虽然说的很淡定，可是心里却有点紧张，因为她知道，此次去罗家，自己的女儿肯定会出事，而她也可以以此为借口，让苏馨管不了家。
裴明海听了有点犹豫：“罗家也是三皇子的外家，现在事关夺嫡的要紧时候，你还是别让女儿和老大媳妇去，免得出了乱子。”
裴夫人听了心里一急，只能嗔了他一眼：“就你清高，往年朝中文武百官的夫人大都会去，我们就是去了也不打眼，可是我们儿子就在人家的手下，这要是不去，那才打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