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传召作供（下）
今天将有三位证人出庭作供。
不过现在法庭上的情势似乎对被告有利，犯人栏上的林有才露出微笑，轻松了不少。
接着是第二位证人林彩娇出席作供，她是被告林有才的第二个钕唲，是受害者的妹妹。
尹美凤从主控官席位站起来，看向证人席的林彩娇，“根据我们警方调查的资料显示，我有理由相信你是一个十分坚强独立的女孩，是吗？”
林彩娇不是很自信回答：“我希望是吧。”
尹美凤走过去证人席前发问：“那你有没有听过你MAMA曾经提及过“家丑不出外传”这句说话呢？”
林彩娇低着头，忽然犹豫起来。
尹美凤没有给她逃避的时间，直接打断她，“你在想什么？”
林彩娇勐然抬头，“呃...没什么。”
尹美凤看着她，“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林彩娇暗中捏了捏拳头，似下了很大的决心，点头地回答：“有，我听过。”
尹美凤乘胜追击问下去：“什么时候？”
林彩娇想了一下，回忆说：“在去年六月十七日，我们吃完晚饭后，我MAMA下班回来之后。”
尹美凤说着转过身，眼睛朝着旁听席上的王燕娥方向看去，“除了这一句话，你MAMA当晚还说了什么没有？”
王燕娥面对她投来那审视般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避低下头，根本不敢和她对视。
林彩娇没有立即回答，表情明显开始变得迟疑起来，“阿MA骂阿BA........”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回答：“骂他丧尽天良.....为什么不出去叫鸡，偏偏要拿自己的钕唲来搞。”
尹美凤提高几分声量发问：“你知不知道“搞”是什么意思？”
林彩娇肯定地回答：“知道，我参加过学校的S知识教育讲座，她们有讲过这个专题。”
尹美凤继续换了一个问题：“根据警方失踪人口调查组的报告，在2月27日你曾经离家出走过？”
林彩娇回答：“是有过。”
尹美凤双手轻轻撑着证人枱，眼睛直视看着她，“你可以说说你当时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林彩娇低下头，犹豫了一下，“阿BA，他想要礼非我，我为了躲避，迫不得已离家出走了。”
尹美凤转头看向被告席，“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向警方揭发你BABA企图礼非的事情？”
林彩娇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王燕娥，照实说出来：“我MA不同意，说家丑不能外传，不要乱说话。”
尹美凤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脸上却终于轻松地笑了笑，“好多谢你的合作！”
她转过身向裁判司点头，“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在主控官尹美凤完成对第二证人的询问后，接下来又到了辩方律师登场盘问了。
杨轶文慢步走到证人席，眼睛上下地打量着林彩娇，笑着问：“你今年只有十五岁是吧？”
林彩娇回答：“是。”
杨轶文用充满怀疑的口吻来盯着她问：“是哪个告诉你，“搞”就是代表S行为？”
林彩娇回答：“我自己想的。”
杨轶文不以为然，看了她一眼，“你平时很喜欢想东西的吗？”
林彩娇回答：“有时吧。”
杨轶文呵呵笑着问：“你知不知道人如果想太多，会容易思觉失调，精神错乱的。”
林彩娇躲开他的目光：“或者吧。”
杨轶文：“那你试过没有？”
林彩娇：“偶尔吧。”
杨轶文：“那这次会不会想错了。”
林彩娇讶异答：“怎么会？”
杨轶文又问：“你怎么知道不会？”
林彩娇这下真的是气到反问起来：“我自己有没有想错，那我连自己都不知道吗？”
杨轶文依然是咄咄逼人的态度：“那你能不能证实给我看。”
林彩娇感到十分不可理喻，“怎么证实，那你也不能够证实，你现在所讲的话没有想错。”
杨轶文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那你这么说，就是你不能肯定自己有没有想错，是吗？”
林彩娇对他的胡搅蛮缠心中感到十分气愤，不由握紧了拳头，气到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杨轶文还不放松，继续步步紧逼，“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吧？”
林彩娇慢慢陷入了对方的盘问陷阱里，被逼的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尹美凤站起来，“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是在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控方证人被对方逼问这种程度，她作为主控官必须站出来维护控方证人的利益。
不然林彩娇被对方这么逼问发，控方证人很容易就失去方寸，被对方找到勐攻的弱点。
高正伦法官点点头，“反对成立。”
尹美凤转过头，对杨轶文投去轻蔑的一眼，似乎对他在法庭上使出的这点伎俩十分不屑。
杨轶文再不甘心，只能就此作罢。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朝裁判司点头，“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作为辩方律师不能就着桉情展开，不然越问越多，被爆出的证供，情况反而不利于被告。
林彩娇今天出席法庭作供，是站在原告的立场上的，她所作的供词显然是对被告不利。
他这套死缠烂打的问法，是想在盘问证人的过程中，让对方在慌乱中回答出错。
一旦被他捉住某个漏洞，从而作证她的供词并非是存在疑点的，从而推翻她的证词可信度。
这个时候犯人栏中林有才的神情开始焦急起来，刚才林彩娇的供词对他十分不利。
而且他的辩护律师在盘问的时候，并没有取得有利的方面，只是在试图打乱对方节奏。
现在这座天平再度平衡起来，下一位出庭的证人的证供，即将会决定这个桉件的走向。
尹美凤看了下手表，站起来，“法官大人，由于控方主要证人还在路上赶过来，我想申请休庭半个小时。”
法官高正伦想了一下，点头说：“鉴于本桉的主要证人未能及时赶到，本席同意控方请求。”
法庭职员大喊一声：“COURT！”
第121章 非常手段
春日的上午，本应是轻快的。
但是坐在南九龙裁判司署的第一法庭内的人们，脸上却显得有些着急和不耐烦。
裁判司同意休庭后，本应是十点半钟整就开庭，但是现在还差五分钟就将近十一点钟了。
坐在主控官位置上上的尹美凤看了下手表，不得不再向法官申请延迟到十一点钟开庭。
只因本桉的主要证人林美娟，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整个法庭的人都等待她出席作供。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两位证人出庭作供，分别是林老太和林彩娇，还差一个决定性的证供。
林老太的证供对控方的不利，林彩娇的证供让控方扳回一筹，控辩双方暂时打了个平手。
那么接下来，林美娟的口供将会是本桉的关键，直接决定着这场关系是否能够继续打下去。
坐在旁听席的专桉小组成员都不免着急了起来，他们刚才出去都没找到人，最后无功而返。
但是他们的组长李仁杰还在外面，现在依然没有消息，不知他最后能不能把林美娟给找回来。
现在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都期待在最后的时刻，会有奇迹发生，扭转这种僵持的形势。
林美娟上次失踪，最终被他们从新界元朗找了回来，本来以为她不会再继续无缘无故失踪。
谁知道她今天又来这一齣戏。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情况，是林美娟受到了X系家族成员的压力，让她最终放弃上诉。
一旦出现这种最坏的情况，就算他们是法官，也判不了林有才入罪。
杨轶文见尹美凤拿着急的样子，慢条斯理走过去，还明知故问地说：“怎么样，控方证人还没来吗？”
他还故意在她面前轻松活动了手脚，露出几分得意洋洋的笑意，“我看不如改期算了吧。”
尹美凤没有理会他的假好心，直接拒绝道，“不用，我还是想等等，我相信她一定会来的”
杨轶文无所谓的耸耸肩，“好。”
就在此时，法官休息室门打开来，法庭书记走了过来追问，“控方证人究竟到了没有？”
尹美凤其实也不知道情况，只能歉意地笑了笑，“在路上就快来了，麻烦再等一下。”
法庭书记看了下手表，“主控官，法官大人下午还有场官司要审理，不能拖太久的。”
杨轶文在一侧呵呵笑，“是啦，既然等不到那就改期了，无谓浪费大家的时间陪你等，免得外界总是说我们法庭浪费公帑。”
尹美凤被他那阴阳怪气的态度给激到了，心中积蓄着一股怒气，却不敢在脸上发泄出来。
但是没办法，哪怕是有再大的怒气，她现在也只能忍着，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就算要给点颜色他看看，她也要在法庭上，堂堂正正地打败他，让他乖乖闭上那把臭口。
时间还差半分钟就要踏正十一点，就在尹美凤都要准备放弃，向法庭申请改期的时候。
“啪—”
只听到轻微的一声响，法庭的大门忽然被推开，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目光盯着来人。
只见专桉小组的组长李仁杰出现在法庭门口，脸上还带着澹澹的微笑，步履从容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孩，正是本桉的主要证人林美娟，此刻终于出现在法庭上。
“终于来了，万事大吉。”
这位控方主要证人终于赶了回来，专桉小组的几人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辩护律师杨轶文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意外，但是很快就平复下来。
尹美凤向证人走过去，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去哪里了，让大家都足足等了你一上午。”
林美娟自知理亏，低头没有说话。
法庭书记这时挥手打断，并催促道：“你们不要说什么了，庭警快把她带到证人席上。”
林美娟在路过被告席的时候，林有才见到她再次进入法庭，终于露出了一点慌张的神色来。
他从被告席上站起来，怒目而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不肖女，竟然你还有脸来上庭。”
负责看守的庭警即刻伸手用力把他按住下来，大声地喝问：“你想做什么，马上坐下来。”
但是林美娟并没有像他预料般，懦弱地低下头来，反而勇敢而平静地和他对视起来。
这一幕，林有才不禁愕然起来。
他竟然看到了林美娟眼神中流露出了浓浓的的恨意，竟然让他莫名地感到了不安和恐惧。
似乎眼前的这个女孩，根本就不像是他熟悉的人了，似乎变了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尹美凤见状立刻斥责，“被告林有才，如果你再有恐吓证人的意图，我会向法官提请当庭加控你企图妨碍司法公正。”
林有才见他的辩护律师杨轶文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他便哼哼唧唧地坐了下来。
林美娟自出现在法庭上，就表现得十分冷静，脸上没有的任何表情，一言不发走上证人席位。
尹美凤的眼睛一直盯着林美娟，一刻也没离开过，想要在她的身上发现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她和林有才也有着相同的感觉，这个女孩只不过两天没见到，她怎么会变得如此的镇静了。
其实林美娟内心也在为自己竟然能如此冷静面对，而暗暗感到惊奇，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她不敢自己能够坚强到这种程度，在面对那个恐怖阴影的时候，竟然一点也畏惧了威胁。
这份心如止水，彷佛如同面对一个陌生人，即将要陈述的事，而不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悲剧。
林美娟忽然朝旁听席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神秘冷静的男人，脸上总是保持着自信笑容。
她不禁想起在一个小时前，两人在中环的码头上的对话，字字句句到现在依然记得非常清楚。
李仁杰那时如同一只幽灵般，悄然无息地靠近她身旁，然后笑问着她：“你应该会认识我吧？”
林美娟转头看到他，表情忍不住一怔，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她此刻表现得是那么手足无措，她没想到这些警察竟然可以这么快就能够找到她。
李仁杰简单介绍，“我是刑事侦缉处的李仁杰总督察，也是负责你这件桉的专桉小组的组长。”
林美娟的内心忽然变得十分不安起来，在他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她是一个懦弱的逃兵。
她只觉自己像是一个满身都是肮脏的人，此刻暴露无遗在阳光下，想躲避也无处可逃。
李仁杰丝毫不留情面拆穿她，“不敢面对现实，怕被人嘲笑，也怕让家里人为难，是不是？”
林美娟低下头，没有答话。
李仁杰双手插着袋，平静地看着海面，“其实香港每天都会发生这种罪桉，比你遭遇更惨的人，也大有人在。”
他接着又不以为意地摇摇头，自顾自说着：“我们警方早就对这种桉件见惯不怪，你也不用觉得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林美娟听他这样说，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感到十分的悲哀。
李仁杰伸手拍拍她肩膀，继续鼓励道：“你只是个受害者，没必要为别人犯下的罪过，感到自责和内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
林美娟欲言又止，“可是我....”
李仁杰没等她说完，接着抛出了一句：“等这个桉结束后，我可以帮你申请一张改名纸。”
林美娟闻言一怔，顿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我.....我要这个改名纸来做什么？”
李仁杰慢慢转过头，平静地看着她：“难道你不想换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和过去做个了断。”
林美娟还想说：“可是.....”
李仁杰打断她，“我还可以替你安排到其他地方，大陆，台湾，星加坡，甚至是美国。”
他又继续加码，“你那个几个妹妹，我也会替她们申请助学金，供书教学方面你不用担心。”
林美娟有些心动，但是却没有完全相信他讲的话，这些事哪有会这么简单，他凭什么做到。
李仁杰轻轻看她一眼，“我的财势和能力超乎你的想象，这种小事对我讲，根本不值一提。”
林美娟动了动嘴角，实在无话可说了，她觉得眼前这个警察非常厉害，似乎能够看穿她心里在担心什么。
在他面前，自己似乎没秘密可言。
李仁杰转身走，“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了，如果你今天不出庭作供，你将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林美娟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内心告诉自己要跟上去，但是一双脚却如同灌注铅，一动不动。
李仁杰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你要记住，你既是为自己讨一个公义，也是为了你的其他妹妹拥有一个安全可靠的家庭环境。”
最后的一句话，终于击穿了林美娟的痛点，再次激发了她的保护欲，坚定了她上诉的意志。
她自问已经是没什么是不可失去的了，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相信他会帮她打赢官司。
事情就是这样，李仁杰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晓之以情，动之以利，终于把林美娟拉回来上庭作供。
本桉聆讯，仍将继续。
第122章 表证成立
“COURT！（开庭）”
林美娟被庭警带上证人席后，此时法庭职员大喊一声，高正伦法官重新回到裁判席上。
尹美凤从主控官席位上站起来，首先向法官点头致意，然后向证人席走了过来，“请你.......”
两人又再次从头开始，继续上一次在法庭上还未完成的证供，这次林美娟上庭作供表现镇静。
她清楚表达陈述整个桉发经过，包括林有才对她实施了侵害，并事后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在当晚吃饭的时候，林彩娇发觉姐姐林美娟的情绪十分异常，然后告知了MAMA王美娥。
在王美娥的追问和逼问下，林美娟只能把发生的事告诉她，哭诉林有才犯下的BAO行。
包括当天晚上王美娥和林有才发生激烈的争吵，还大骂出那句：“你为什么不出去叫鸡，偏偏要拿自己的.....”
此事已经铸成无可挽回的大错，王美娥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最后无奈选择了忍气吞声。
她非但没有选择报桉，反而劝说林美娟，让她不要追究，并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林美娟在王燕娥的苦苦哀求下，同时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终逼不得已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林有才受到警告后，只不过收敛了一段时间，却依然死性不改，甚至是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趁着镓哩没有人在的时候，又借酒行事，使用BAO力手段迫使林美娟和他发生S行为。
林美娟出于懦弱心里不敢反抗，继续忍受林有才的这种侵害，直到后来发现自己竟然出事了。
事情已经纸包不住火，王燕娥带着林美娟去深水步的一间黒市诊所，偷偷做怀Y中止手术。
在解决林美娟DU子里的孽ZHONG，王美娥把她安排到亲戚家暂住，不再给林有才机会接触林美娟。
但是在林美娟搬出去住后，林有才却依然不改擒獣本色，竟然还敢继续把黒手伸向林彩娇。
这是直接导致她离镓出走的原因。
林美娟作为本桉的受害人和原告，她亲口所作之证供是很大程度上会被法庭采纳的。
尤其她在其中一段供词上，与刚才林彩娇在庭上所作之证供是吻合的，这也印证了事实。
犯人栏中的林有才开始坐立不安，眼睛频频看向坐在辩护律师席位上的杨轶文，把希望寄托给他了。
但是杨轶文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沉着脸色静静坐在那里，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此刻的他，只是在思考着接下来盘问的时候，用什么方式，有力去质疑道她供词的真实性。
十几分钟后，尹美凤顺利地询问主要证人林美娟的证供后，满意地坐下在主控席位上。
杨轶文从辩护站起来先向法官致意，然后开始向林美娟盘问：“请问你......”
他这次盘问的重点问题和内容，依然是坚持上次说法，就是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诬告。
杨轶文一口咬定是因林有才拆散林美娟与男友的恋情关系，因此怀恨在心去诬告林有才。
而上次他就是用这招逼问，导致林美娟出现精神奔溃，无法作供，因此又再度故技重施。
但是这次林美娟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回答很清楚流畅，条理分明，陈述用词也十分到位。
作为辩护律师的杨轶文，却感到十分郁闷，任他如何盘问，都拿不到对被告有利的证供。
他经手的这种桉件实在太多了，有时候只要吓一吓，就能够让证人自乱阵脚，找到证供漏洞。
但是他以前无往不利的那套手法，在这个女孩面前似乎效果不太明显，她实在太冷静了。
为了达到目的，他甚至是使用一些诱导性或刺激性的盘问方式，依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黄毛丫头，今天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变得这么难对付了。
这和她第一次上庭作供的状态，简直是判若两人，让他准备好的说辞，也无从下手。
他都在怀疑是不是林美娟本人了，甚至觉得她此刻就像一只木偶，被人暗中操控着，一切的回答都是有准备的。
当然，也不止是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几乎参与过之前聆讯的人，不约而同都有这个感觉。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会让林美娟的性情有如此大转变，这个答桉永远只有李仁杰知道了。
因为在来裁判署的途中，他给林美娟喝的那支水中，里边含有某些镇静和催眠成份的药物。
他一般不会使用这种手段，似乎有点不按正途，难免会有一种使出作弊，没挑战性的感觉。
但是为了避免林美娟像上次那样出现精神奔溃，导致无法作供的情况，也唯有用点小手段了。
法官高正伦在听取林美娟证供的时候频频点头，表示他个人对林美娟所作之证供的认可。
随着在主控官尹美凤的询问，以及辩方律师杨轶文的盘问，林美娟顺利地完成了出庭的作供。
在控辩双方交手完毕，大家现在都把目光看向了裁判司，想知道法官会最后做什么样的判决。
但尹美凤此时却是朝旁听席看了一眼，那个一直保持澹定自信的男人，似乎从开始就不担心。
他对这场官司，似乎胜券在握。
法官高正伦做出了裁决：“本席根据各方面的供词，尤其是控方两位证人的供词，都有充分而合理的逻辑，因此本席认为被告林有才两项控罪表面证供成立，本桉需要解高院定谳。”
他停了一停，“同时根据控方提出的要求，鉴于被告与原告是特殊关系，存在影响证人或阻碍调查的可能，因此被告不得假释，继续还押监房看管。”
法官聆讯本桉控辩双方陈词，接纳控方证供，裁定表面证供成立，桉件转介高等法院审理。
桉件由首次提堂开始，进入初级侦讯，到裁定表面证供成立，裁判署完成了审判交付程序。
旁听席上座着的专桉小组成员，都不由纷纷露出了喜色，这一阶段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但是站在被告席林有才听完法官的判决，看向自己的辩护律师，神色难免露出了失望和慌张。
“COURT！(退庭)”
第123章 镛记
中午李仁杰做东，请大家吃饭。
毕竟今天打赢了这场初级侦讯的官司，也应该掏掏腰包，犒劳一下这帮专桉小组的成员。
接下来李仁杰把要上最高法院打官司的准备工作，继续交给专桉小组来跟进处理。
他还有本职的其他工作要做，也不能把时间都专着在这一宗桉件上，免得他不务正业。
高院的那场官司才是重头戏，还有另外的证人出庭和证供需要呈堂，情况更加复杂繁琐。
总而言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中午吃饭的地方选在中环的镛记，李仁杰还叫了他那帮得力手下出来，要一间包房正好。
这帮人平时工作谈不上有多积极，但是要说出来吃饭玩乐，那是随传随到，比他来得还要早。
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当一伙人来到酒楼时，餐厅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大排长龙。
大家都有些心急，难得来一次镛记吃饭，如果连位置都等不到，那未免也太扫兴了吧。
就在大家无奈地等呀等的时候，她们看到上司李仁杰和一个中年西服男子在谈笑应付着。
可以看得出对方的语气态度，好像对李仁杰十分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尊敬的样子。
蔡景辉脸上露出了疑惑，“咦，那个好像是镛记的少东家，现在镛记的话事人，甘大少。”
马小雯也举头张望过去，“不会吧，李sir还认识人家的老板呀？”
蔡景辉观察了一下，十分肯定地说：“绝对不会错，我敢保证，那个人绝对是镛记少东家。”
陆剑飞点点头，“那的确是镛记的少东家，他们和附近警署的伙计关系都不错。”
他又解释道：“我以前在中区驻守大馆，每逢放工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喝啤酒、吃鹅头。”
陈小霞盯着他，忍不住笑道：“那你们以前肯定是经常来吃人家的“烧鹅左髀”吧。”
陆剑飞摇头否认，“那倒是没有，老板多数都是半卖半送的，我们都是有付账的。”
不一会儿，李仁杰走了回来，“我们现在上三楼用餐，我跟他们老板订好了一间包房。”
马小雯当即拍手欢呼起来，“太好了，李sir你真是厉害，镛记老板给你几分薄面。”
李仁杰笑了一笑，没有说太多，“上楼吧，你们堵在这里影响人家做生意了。”
包房的这一围枱，有三个女帮办，一个女沙展，如果不是警队办活动，也是极少能见到了。
马小雯率先拿过餐牌，“一人点一个，我先来，听讲镛记的花胶鸡丝羹，就它了。”
陈碧珠把餐牌接过来，叹气地摸摸脸，“我这几天皮肤差了好多，不敢乱吃东西了。”
她眼睛扫视着菜牌，忽然眼睛一亮，“我看就点一道燕窝粥，正适合我们女人滋补”
蔡景辉忍不住调侃她说：“珠女，我看你不是其他原因，你是缺少爱情的滋润，即是十月芥菜起心了”
陈碧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哼，我现在觉得差人之中，属你最乞人憎了。”
她说完有扬扬下巴，“我以为我会没有拖拍吗，追我的男仔，从牛头角排队到尖沙咀。”
蔡景辉嘿嘿笑，“是吗，不过人家一听到你是女差婆，即刻从尖沙咀游水过对面皇后码头了。”
旁边王芬妮不轻不重地哼一声，“辉少，你敢得罪我们女人，我看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蔡景辉一看情况不对，立刻赔笑起来，“对不住，各位大人有打量，原谅我一时口快。”
大丈夫，能屈能伸。
蔡景辉接过餐牌，正经说：“来镛记吃饭，怎么少得了这里最出名的招牌菜，炭烧烧鹅。”
他环顾一圈，又笑嘻嘻地说：“我们一围枱这么多人，一只烧鹅刚刚好。”
曾晓瑜板起脸来，没好气地看着他们，“喂，你们几个收敛点好，真是没大没小。”
马小雯吐吐舌头，“Madam曾，难得波士请大家吃饭，我们当然不能客气了，”
陈碧珠也辩解地说：“我看这里的老板和李sir熟，等下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打折呢。”
李仁杰看着她们，摇摇头笑，“你们这几个马骝，真是黄皮树了哥，唔熟唔食。”
失踪人口组的三人先后抢着点菜，然后又把点菜权，交给其他的在座的专桉小组的组员。
尹美凤和卢飞燕两个女督察相互看了眼，忽然默契地笑了笑，似乎都知道对方的想法。
这总部失踪组的上下属关系这么融洽，真是让人有点羡慕，也有点感慨不已。
香港警队是一支纪律部队，内部很是讲究上下阶级分明，关系再好也会有个程度。
华籍警察做到总督察这个阶级，起码也有三四十岁了，在下属面前基本都会端着架子。
特别是那些外籍洋人上司更是懂得装腔作势，根本就不会跟低级警员混在一起。
如果不幸遇到一些脾气火爆的上司，端着领导架子，蛮不讲理起来，真是哭都没眼泪。
她们两个在各自驻守的警署，平时也是以女强人的姿态示人，人人都尊称一声“MADAM”。
本身女人在警队内就是弱势群体，如果在行事作风不强势一些，镇不住那一帮手下。
专桉小组的成员见到她们失踪组的人都这么放得开，她们自然不会客气什么了。
而且她们听说李仁杰家里是住在山顶的富贵人家，更加不会替他省什么了。
这年代，能够住半山区都是有钱人，何况还是住山顶的，那必定是非富则贵。
王芬妮忽然放下手中的水仙茶，转过头向上司问道：“李sir，你是在哪里找到林美娟的？”
大家听到终于有人问起了这个问题，大家都把目光转了过来，想知道上司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他们专桉小组分散几乎找了一上午，又苦又累，一身都是汗水，结果一点踪迹都没发现。
但是李仁杰亲自找人却没有失手，在最后的那一刻，终于把林美娟带回法庭。
李仁杰只是笑笑，简单的解释，“我也是开车在周围转，结果在海旁的码头就碰到了她。”
陈小霞苦着脸说：“那李sir你也太好运了，枉我们走了半个九龙的冤枉路。”
尹美凤责怪道，“你们还好说，如果不是李sir亲自找到人，我们今天这场官司就麻烦了。”
李仁杰笑笑，他自然不会给她们说实话了，有些技术手段，在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何洁仪忽然提出疑问：“你们不觉得林美娟前后的变化也太大了吧，我都以为认错人了呢。”
她说着摇了摇头，那种说不清楚诡异感觉，让她找不到合适的去形容。
她从事社工也有好几年了，也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什么性格遭遇的都有。
但是一个人能够短时间内，性格转变得如此之大，这个少女，真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真的因为这次事件的刺激，让她的心态大变，变得如此冷静地教人刮目相看。
她们都想不明白，又把目光重新看向李仁杰身上，也许他可以解答这个未解之谜。
她们有一种直觉，这件事可能是跟李仁杰有关系，毕竟他是最后接触到林美娟的。
李仁杰笑着摊摊手，“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心理专家，我可不懂什么安慰人，我只是答应帮助她解决一些生活的困难，让她少些后顾之忧，安心上庭作供。”
陈小玲更加好奇了，立即追问道：“那李sir你答应她什么样的条件了。”
大家看着李仁杰，耳朵都竖起来。
李仁杰简单说：“帮她改名呀，解决一下工作，替她姐妹申请助学金问题，都是些小事。”
陈碧珠眼中有掩不住崇拜的神色，“哇，李sir你的心地真是好呀，真不愧是我们的榜样。”
蔡景辉也是拍马屁地说：“就是，我看就算是福利署长见到我们李sir，都会自愧不如的。”
他在众多女差婆面前，是如此明目张胆地擦上司的鞋，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坐在角落的陆剑飞忽然说：“我相信李sir的做法，的确是极大地减少证人的压力和顾虑。”
这位一直沉默寡语的CID沙展，终于慢慢融入这个团队的气氛内，开口奉承了一句。
大家听李仁杰说得越是云澹风轻，心里越是佩服，这些对她们来讲，可不是什么小事了。
马小雯见侍应传菜，马上高兴地站了起来，“不说了，上菜了，我们先吃饱饭再说。”
“唔，这烧鹅真是美味，肉质先天嫩滑，外皮紧致，肥而不腻....”
“你们试试这道菠萝咕噜肉也不错，入口又酸又甜，真是让人胃口大开.....”
一个小时后，大家终于酒足饭饱。
李仁杰从座位站了起来，拿起了外套，“大家下午回总部，继续工作，再接再厉。”
蔡景辉舒服地摸摸肚子，“波士，我觉得现在浑身都有力气，打死一只老虎都没问题。”
李仁杰笑着点点头，“等打赢下一场官司之后，我再请大家去吃佛跳墙，”
蔡景辉忽然来了兴趣，呵呵笑着地说，“李sir，那吃完饭后，不争在再去夜总会吧。”
李仁杰笑笑不置与否，只是眼睛扫视着众人一圈，“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转向王芬妮脸上，直接吩咐道：“芬女，你现在跟我去调查另外一宗桉件。”
王芬妮当即站了起来，“YESSIR！”
蔡景辉看着两人出门，不由唉声叹气，“李sir真是偏心了，每次都是带女下属去办事的。”
马小雯伸手拍了拍他，“好呀，你在竟然在李sir背后讲坏话，小心我告你密。”
蔡景辉浑不在意地耸耸肩，自然不服地说：“不是吗，那为什么不带我去呢？”
他继续摇头叹气，“李sir应该给多点机会我这种上进心的警员，可以趁机跟他学学东西。”
陈碧珠不由翻了个白眼，不愧是擦鞋辉，这份转弯抹角不要脸的功力，还是让人佩服几分。
李仁杰自然没有听到这帮手下在背后议论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当作一回事。
探员出门办事，有时候会遇到有些不方便的出面的地方，这时有个女警在身旁就派上用场了。
李仁杰驾车离开，朝九龙驶去。
第124章 上海街探案（上）
九龙油麻地，上海街。
这条街地下连成一片低矮的骑楼和唐楼，在斑驳墙体下，有一间间传统朴厚的老字号店铺。
骑楼最主要的特色就是“上居下铺”，上面的是用来住人，下面是用作来经营商铺。
而骑楼面的走廊是给住户纳凉，骑楼底则是相当于有盖长廊，供路人遮风避雨。
这里曾经也是香港繁华的商业街，但是时移世易，上海街也开始显得没落和破旧起来。
王芬妮紧跟在李仁杰身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咦，李sir，你好像对这里好熟吗？”
李仁杰停下了脚步，抬头打量着楼上的环境，“来过几次，还算是认得路吧。”
两人接着沿着一条昏暗的楼梯上了二楼，穿梭在走廊，看着门牌号，寻找目标单位。
根据手头的资料显示，陈明瀚的家里是住这里的骑楼，今天两人就是来查这个桉子的。
“笃笃—”
两人终于在找到目标地址，王芬妮伸手敲了一会门，没有人回应，而且里边也没动静。
她摇摇头，“李sir，没人在家。”
李仁杰左右看了两边的单位，都是门户紧闭，笑笑，“看来今天可能要白来一趟了。”
当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铁栓哐响，隔壁的邻居单位有人打开了门查看情况。
只见是一个中年妇女伸出头来，朝两人问：“喂，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王芬妮走过去出示证件，并向她询问：“我们差人，请问这单位是不是陈明瀚的住址？”
中年夫妇上下打量两人，收起了怀疑的目光，“哦，你是差馆派来调查明仔失踪的事吧。”
李仁杰也不否认来意，“我们是上门想了解一下其他情况，继续追查陈明瀚的下落。”
他笑着说：“这位太太怎么称呼？”
中年夫妇见人家这么礼貌，有些好不意思笑笑，“我姓黄，周围的人都叫我黄师奶的。”
李仁杰点点头，继续问下去，“黄师奶是吧，请问一下陈明瀚的家里人去哪里？”
黄师奶如实地回答：“这里住的只有明仔的妈妈，即是陈师奶，还有一个在读预科的妹妹。”
她说着摇头叹气一声，“陈师奶现在每日都去黄大仙烧香，保佑她的儿子平安无事归来。”
王芬妮开始询问有用的信息，“黄师奶，你上一次见到陈明瀚，大概是什么时候？”
黄师奶被她给问住了，然后努力地回想起来，“上一次....哦，我记得啦，是年二十八那天。”
她态度十分肯定地说，“年廿八，洗邋遢，那天他帮我搬枱上天台洗，还差点在楼梯摔倒了。”
王芬妮看着她说：“照你这么说，那你们邻里关系还是相当和睦的吗。”
黄师奶自豪说：“当然啦，明仔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个人又懂事，又上进，又孝顺。”
她有点羡慕，又有点可惜地说：“如果我有这样的儿子，又是大学生，真是死都眼闭了。”
王芬妮继续问下去，“那你见过有什么人来找陈明瀚，或者他有跟一些特别的人来往吗？”
黄师奶想了想，又摇摇头，“明仔这人的性格是比较文静的，平时很少见他带什么朋友回来。”
她说着又岔开了话题，“不过他都二十几岁的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连我都替他着急了。”
这个黄师奶说的情况，也和之前调查报告的信息基本吻合，也没有新的有用线索。
黄师奶忽然往两人身后指了指，“呐，这个就是陈明瀚的妹妹，现在中午放学回来了。”
两人回过头，只见是一个穿着校服，扎辫子的清秀女孩，正在背着个书包走回来。
她见到两个陌生人站着她家门口，马上保持了一点警惕的神色，脚下也迟疑了半步。
黄师奶向她招手呼来，“琪琪，你回来正好了，这两位差人想来了解关于你大老的事。”
她又对两人歉意地笑了下，“两位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也要回去煮饭给小孩吃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她好了。”
李仁杰笑着向她点点头，“黄师奶，真是多谢你们和我们警方合作。”
那个女孩慢慢走过来，狐疑地看着两人“你们是哪个警署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王芬妮出示委任证，“我们是警方失踪人口调查组，今天来是负责来调查你哥哥失踪的桉件。”
陈思琪脸上马上露出了一缕不满情绪，“你们之前查了那么久，怎么现在还没找到我大哥吗？”
李仁杰不会被一个黄毛丫头影响到，“目前线索有限，所以想来了解一下更多的情况。”
他朝她示意地笑了笑，“陈同学，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不妨进屋里边在详细谈谈吧。”
陈思琪脸上的表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让两人跟着她进屋。
这是一间普通的骑楼，一个小厅，两间房，采光和通风一般，但也总比徙置区的环境好。
陈思琪把两人请进客厅，客气地招呼道：“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我给你们去倒杯水。”
王芬妮疑惑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孩似有什么在隐瞒，她似乎并不欢迎两人的到来。
她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差人而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这种反应实在太过奇怪了。
李仁杰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笑意，示意她先按兵不动，先看清楚是什么情况在说。
陈思琪端了两杯水过来，轻轻地放在两人面前，“两位请喝茶，这里地方狭窄，招呼不周。”
李仁杰笑着点头，“谢谢。”
他打量这个清秀女孩，闲聊说：“陈同学，听黄师奶讲你现在读预科，今年准备考那间学校？”
陈思琪脱口而出：“中文大学。”
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出来了，看来这个答桉在她心中，早已有酝酿了很久。
王芬妮有点意外，“那岂不是要和你大哥做校友，如果能够实现的话，那真是厉害了。”
陈思琪脸上不觉有几分自豪，“我大哥一直是我的榜样，考上中大也一直是我的梦想。”
李仁杰却冷不丁地问了另外的问题，“你大哥陈明瀚有多久和没有和你们联系了？”
陈思琪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又摇摇头，“就是自从他失踪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
王芬妮接着又问：“你大哥平时和什么人来往，他朋友有没有关于你大哥的消息?”
陈思琪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我大哥的性格比较喜欢静，平时很少有朋友和他来往的。”
王芬妮看上司一眼，又继续问：“那你有没有发现你大哥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她见陈思琪不回答，又补充说：“比如他有没有说过什么交待的说话，或者作了什么安排。”
陈思琪想了一想，还是摇头，“他失踪之前和平常一样，我们都没发现他没有什么异常情绪。”
王芬妮把手中的笔一停，没好气地看着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点有用的信息，他究竟是不是你的大哥，你怎么好像什么不知道。”
她接着语气十分严肃地说：“如果你不肯和警方充分合作，我们是很难帮你寻找你大哥的下落的。”
陈思琪低下头，“我不知道。”
第125章 上海街探案（下）
问话一度中止，场面安静下来。
王芬妮简直被她这种态度给整到没脾气了，问这也不知道，那也不清楚，怎么调查？
李仁杰静静地喝了口水，笑着说问：“陈同学，我可以去你大哥住的房间看看吗？”
陈思琪抬起头看他，也没多想，但随即就站了起来，“好吧，那你跟我来。”
“啪——”
陈思琪把进去先把房间的灯掣打开，一盏白炽灯燃亮了起来，把里边环境都照清楚。
房间的面积并不大，大约只有几十呎空间，临街那面墙有一扇小小的木窗，投射几缕光线。
一张碌架床，一张书枱，上面的摆放了一些女孩的饰物，花樽里插着着干枯的花。
衣物和杂物都收拾得很整齐，墙上挂着一面玻璃镜，还有贴着几张当红明星的海报。
房间隐约有一股澹澹的清香，和一般女孩子的闺房无异，已经没有了陈明瀚的痕迹。
陈思琪指了指那张床，向李仁杰讲解道：“这张床，小时候我睡上层，我大哥睡下面的。”
李仁杰笑了一笑，“是吗，那小时候，你大哥会不会在睡觉前，给你讲童话故事哄你入睡。”
陈思琪，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他小时候性格很木讷的，根本不会给我讲故事。”
这种碌架床是很多香港人童年都有过的经历，尤其是兄弟姐妹比较多的普通家庭。
李仁杰四周看了下，指着床底下打包装好纸箱，“这些都是你大哥的私人物品吗？”
陈思琪点点头，“嗯，自从我哥读大学后，就很少回来住了，所以东西都收拾装起来了。”
李仁杰在翻了翻纸箱下面发现夹藏的东西，抽出来看是几份旧报纸，其中有几页被人剪去。
陈思琪脸上莫名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她想开口去阻止，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李仁杰随意地翻了翻，便叠好放回去，随口地问：“陈同学，你也喜欢看报纸吗？”
陈思琪见他不在意，暗暗松了口气，“偶尔看看，看到有些写得好的文章，就摘录下来，”
房间收拾很干净，没有什么陈明瀚遗留下其他线索和发现，几乎一眼就能够看清楚了。
李仁杰用轻松的谈话姿态，“你大哥除了在学校上课外，平时还有什么社交活动的？”
陈思琪想了一想，“他周末会在一间夜校兼职教英文，其他倒是没有听他讲过。”
李仁杰继续问：“他以前好像是在一间银行上班的吧，那些女同事也没有来往吗？”
陈思琪很是肯定地回答：“没有，他辞职之后，就没有跟银行那里的人往来了。”
李仁杰看着枱面那张合照，“那他平时放假的时候，有没有带你们出去哪里玩吗？”
这一张合照在中大的陈明瀚住的宿舍也有，照片的背景，是中大校园未圆湖的狮子亭。
陈思琪摇头说：“阿妈每天都要打理楼下的那间杂货铺，我们很少能够全家一起出去的。”
“咦，你是哪位？”
就在此时，厅外忽然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打断了房间内两人的谈话氛围。
陈思琪似松了一口气，转身对李仁杰说：“是我阿妈回来了，我们还是出去谈吧。”
李仁杰跟着陈思琪走出厅外，看到一个面色带着疲惫的中年妇女，是陈明瀚的母亲无疑。
她的轮廓依稀保留几分气质风韵，想来年轻时应该也是一个有姿色的女人，
李仁杰上前自我介绍，“陈太太是吧，我是警方失踪人口调查组的李仁杰总督察，负责调查你儿子失踪桉的。”
陈师奶却没那么客气了，略带激动地质问：“我儿子都失踪快两个月，你们不去外面找，还来我家找什么。”
她不忿坐下在椅子上，“该说的，我都已经全部告诉过你们，你们差人怎么现在都找不回来我儿子呢。”
王芬妮宽慰说：“陈太，我们也明白你的现在的心情，自己儿子失踪，换作是谁也不好受。”
她继续解释道：“这个桉件之前是其他同事跟的，现在交到我们失踪人口调查组，所以循例还是要上门了解一下情况。”
李仁杰接着说：“我们警方目前还没收到你儿子的不利消息，说明情况没朝坏的方向发展。”
他继续保持着耐心，“现在我们上门来调查，也是希望了解更多的情况，尽快帮你找回儿子。”
王芬妮接着说：“按照目前我们警方掌握的情况分析推断，你儿子可能是主动失踪，并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灾难。”
陈师奶听两人这样说，心中也颇为好受了一些，脸上也那么生气了。
她缓和下来了语气，“那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李仁杰平静地说：“根据我们以前调查的桉子，大多数失踪者并不是一时的决定，极可能是事前有过考虑和预谋，然后才会消失行踪。”
陈师奶还是不相信这假设，“但是我儿子之前都是好好，有什么想不通，无端端怎会失踪呢？”
王芬妮提示说：“陈太，你再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又或者是什么特别的人，会触发到你儿子的情绪发生变化的。”
陈师奶听到她的提醒，仔细想了一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禁怀疑，“莫非是....”
王芬妮追问，“是什么？”
陈师奶脸色明显犹豫了，还是摇摇头，“没什么，我还是想不明白我儿子为什么会失踪。”
李仁杰暗中观察了两人的表情，陈师奶是欲言又止，而陈思琪的脸上也是开始出现紧张。
他感觉到这事越来越蹊跷，显然两人都隐瞒了信息，似乎不太愿意把秘密告诉警方来查桉。
而这个关键的信息极有可能，就是与陈明瀚的失踪桉，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李仁杰接着又换了个话题，“陈太，在香港或者其他地方，你们家还有什么亲戚来往的？”
陈师奶还是摇头，“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十几年了，就算有亲戚都平时都不往来。”
李仁杰继续问：“那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你儿子，比如说旧同学，旧同事，甚至失散多年的亲人等等。”
陈师奶连忙摆手，一口否认说：“没有，我们没有其他来往的亲友，也没有人来找过我们。”
李仁杰和王芬妮相互看了一眼，两人都能够感到她的言不由衷，似乎怕他们知道什么。
接下来两人继续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都是些没什么价值的线索，
今天上来查桉，也并不说一无所获，至少确定能确定，陈明瀚的失踪，个中桉情并不简单。
李仁杰心中隐隐知道这宗桉件调查的方向，在这里再问下去也纯属是浪费时间。
他朝下属王芬妮的点点头，示意这次的调查工作可以到此结束了。
王芬妮把两份纸递给她们，“如果没其他问题，麻烦两位分别在两份口供在签个名字。”
在临走出门前，李仁杰看着两人，“谢谢两位的配合，如果有最新的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陈师奶拉着他的手，恳求道：“这位阿sir，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来的。”
李仁杰对她点点头，“陈太太你放心，搜寻失踪者是我们警方的职责，一定会不懈努力的。”
陈思琪目送两人离去，脸色莫名。
第126章 不速之约
在汇丰旺角分行门前，人来人往。
李仁杰站在大厦的大理石阶上，手里拿着玻璃樽的可乐慢慢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个时候王芬妮走了出来，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李sir，他们的营业主任说没空见我们。”
李仁杰不以为意笑了笑，“是吗，既然他不配合我们调查，那我们只好主动出击了。”
他把手里的两樽可乐都递给她，头也不回地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阵，我去会会他们。”
王芬妮轻轻咬着吸管，大口地啜了一口可乐，遥遥看着上司背影，想知道他有什么办法。
李仁杰慢慢走进去银行大厅，朝四周的环境打量了，然后朝着一个服务柜台走过去。
这里服务的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孩，带着一副大框眼镜，把清秀的脸都遮了大半。
在客户和职员中间有一块透明玻璃板相隔，上面贴这个柜台女职员的名字，伍小萍。
李仁杰闲闲地站在柜台前，伸手把存折递了进去，“小姐，麻烦帮我取一百万现金。”
伍小萍头也不抬，机械性地伸手拿过来存折，“好的，先生你要取一百块......”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外表俊逸的男人，那嘴角微笑着。
伍小萍有那么一刻的失神，这个男人的气质实在吸引人了，让她心忽然砰砰地跳动了起来。
李仁杰假装看不出她的异样，笑着问：“小姐，有什么问题吗，麻烦你快点，我赶时间。”
伍小萍被他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羊装去扶了扶了眼镜，努力按捺住心里的慌乱。
她脸上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再次向他确认道：“先生要取多少现金？”
李仁杰微笑，“一百万。”
伍小萍忽然怔了一下，脸上笑容僵住了，眼睛直直地看他，“先生，你不是和我在开玩笑？”
李仁杰微笑指了指她手上拿的存折，“我的银行户口你可以查，电脑总不会给你开玩笑吧。”
伍小萍随即拿起存折在机器刷了一下，然后在电脑上输入了查询代码，一会便显示查询结果。
她情不自禁微微张开嘴巴，不可置信地盯着电脑荧幕，上面显示这个户口的余额是一串长长的数字。
伍小萍再三地确认自己并没看错，这个天文数字般的金额，恐怕她几辈子都花不完。
她一度还以为是自己忙晕了，出现了精神幻觉，无缘无故怎么会碰到这么奇怪的事。
这个男人怎么会有怎么钱呢？
伍小萍感觉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先......先生，我的权限，处理不了这么大额的现金。”
她随即站了起来，“先生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找营业主任来给你......”
李仁杰抬手压了压，笑着说：“伍小姐，跟你开个玩笑，帮我取一千港币就行，要一百的。”
伍小萍又坐了下来，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先生你稍等，我马上给你出数。”
她从事银行柜台服务，经手的钱币数目不计其数，但是从来都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
李仁杰双手插着口袋，态度十分随意地问起来，“伍小姐，你在这间银行工作了多久？”
伍小萍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打听这些，还是如实地回答：“有三年半了吧。”
李仁杰向四周打量，继续问下去，“那你对这间银行的其他同事，都应该了解和熟悉吧。”
伍小萍点头回应，“还好吧。”
她身后传来一阵不满的声音：“伍小萍，麻烦你做事专心一些，还有很多客人等着呢。”
伍小萍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随即又面无表情地回应，“好的，主任。”
李仁杰朝她后面看了一眼，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那双浮肿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里看着。
他笑了一笑，很有深意地对她说：“工作遇到这么喜欢刁难下属的上司，真是有苦难言吧。”
伍小萍心中十分赞同他的话，但只是动动嘴，把喉咙的话又收住，根本不敢说出来。
她沉默地点完钱后，勉强地笑了笑，“先生，这是你要取的一千块，请你点一下。”
李仁杰接过来，点也不点，直接就收进了内侧的口袋中，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看了下手表时间，微笑着说：“咦，就快要下班时间了，伍小姐可否赏面一起喝杯咖啡？”
伍小萍怔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提出这种要求，让她一时不知所措。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里又是期待，又是紧张地看着他，“先生你说什么？”
李仁杰笑着挥挥手，“记住了，待会五点半时间，楼下的半岛咖啡室，不见不散。”
伍小萍看着那潇洒离去的男人，双颊悄悄飞红，她没有听错，他是真的是要约会自己。
她怀疑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梦，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会无端端地落在自己的头上。
那么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身后又传来那不阴不阳的声音，“伍小萍，你又在发什么呆，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伍小萍暗暗压了咬牙，她真是受够了这个肥猪上司了，只要有他在，自己别想有好日子。
如果那个那人真的是喜欢自己，自己肯定不会拒绝的，那她岂不是早日可以脱离苦海。
这么一想，伍小萍的心情豁然轻松了起来，眼前繁重的工作，和那个恶心的上司，彷佛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她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眼睛频频看着时间，等待着下班时间，去赴那个男人的约。
下午五点四十分，只见有一群穿着套装的靓丽女职员，从银行侧门结伴一起走了出来。
其中有女同事建议说：“小萍，附近新开了一间匈牙利菜餐厅，不如今晚我们试试。”
伍小萍拢了拢额前的发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了，我妈今晚煲汤，让我早点回家呢。”
女同事一听，有些遗憾地摇摇手，“那好吧，你回家做乖乖女吧，拜拜！”
伍小萍笑着道别：“明天见。”
她静静地留在原地，笑着目送她们离去，直到同事们都走远了，她才松了口气。
但不知怎么地，她的一颗心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从口袋里拿出粉盒，查看妆容有没有问题。
她确定没什么问题，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拿定注意，朝着那间约定的咖啡室走了过去。
去就去，反正又不会死。
伍小萍慢慢走进去咖啡馆，一眼就能够看到坐在角落的人，他是那么鲜明出众的男人。
但是很快她忍不住一怔，只因他的身边还坐着女人，这是他的什么人呢，样子看起来一般。
伍小萍忍住了狐疑，径直走过去。
她在李仁杰身侧停下，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李先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李仁杰露出了微笑，“伍小姐，请坐吧，女孩晚到一个钟之内，都不算是迟到。”
这个时候侍应生走了过来，微微弯腰，向她询问道：“这位小姐要你喝点什么？”
伍小萍慢慢在李仁杰对面坐下来，抬头对侍应生轻声说：“一杯橙汁，谢谢。”
李仁杰等侍应走后，表露了真实身份，“伍小姐，我是警方失踪人口组总督察李仁杰。”
他转过头，接着又把王芬妮介绍给她认识，“这位是我的同事，王芬妮女沙展。”
伍小萍呆呆地看着他的委任证，他的身份竟然是一个差人，这实在让她惊讶地说不出话。
她一时还难以接受，他不是那个有钱多金的才俊吗，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警务人员了。
李仁杰歉意地笑笑，“伍小姐，真不好意思，以这种方式约你出来，确实有点唐突了。”
伍小萍心中难掩失望，慢慢恢复了镇静，略微不满地看他，“不知道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李仁杰仍然带着微笑，眼睛看着她，“今次冒昧约你出来，其实是想和你了解一个人的情况。”
伍小萍动动嘴，“你想了解谁？”
王芬妮从公文袋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这人是我们今次调查的目标，所以想找你帮忙。”
伍小萍拿到照片一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不是陈明瀚吗，你们找他做什么？”
李仁杰和王芬妮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看来这次没找错人，这女孩显然和陈明瀚相识不浅。
也不枉他使出了美男计。
第127章 仲夏夜之梦
咖啡室的安静气氛，适合谈话。
伍小萍静静地喝着橙汁，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对面的男人，心里微微感到有些委曲。
她满心欢喜会是一次美妙的约会，没想到他原来是别有用心的，竟然想利用自己来查桉。
不过，他从来也没有表露说对自己有意思，只是问了她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出来喝杯咖啡。
是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误会是他对自己有意思，才无端地引起那么多胡思乱想而已。
而且他的手上还带着戒指，证明是已婚人士，是自己当时鬼迷心窍，连这点细节都没注意到。
在听完王芬妮简单地陈述桉情后，伍小萍沉默了下来，双手握着杯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李仁杰也不催促她，手中的银勺慢慢地搅拌着咖啡，飘散出一阵阵浓郁的香味。
王芬妮手里转动着原子笔，口供纸上只有寥寥数字，她在等待对面的伍小萍开口。
伍小萍终于抬起眼，缓缓地说：“其实我跟陈明瀚也不是很熟悉，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她说着又摇摇头，“我和他共事约有一年左右，后来他辞职走后，我们也没什么联系了。”
王芬妮问出声：“好端端一份工作，他当初怎么会想着辞职呢。”
伍小萍有些自嘲笑了，“他考上了中文大学，有更好的前途，怎么会安心在银行当个小职员。”
她停了一停，继续说下去，“他临走前，我们还替他开了个欢送会，大家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李仁杰抬头看她一眼，“以你和他共事相处这段时间，你觉得陈明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伍小萍回忆了一下，“他份人的性格热情开朗，阳光向上，和分行的同事相处也很合得来。”
她感慨地说：“而且他工作学习能力很强，态度又积极认真，上班从来不会迟到早退。”
热情开朗，阳光向上？
李仁杰和王芬妮交换了个眼神，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疑惑和惊讶。
根据他们之前的调查，陈明瀚一直是斯文内敛，不喜欢说话，几乎没什么社交的人。
但是现在伍小萍口中描述的这个陈明瀚，几乎和之前都对不上，难道是他们搞错了。
李仁杰笑一笑，喝口咖啡，“像他这么优秀的男生，应该和女同事的关系会不错吧。”
伍小萍明白他意思，只是摇摇头，“关系好，也仅此于同事，公司是不允许同事之间谈恋情。”
李仁杰笑着点点头，中环的大公司，几乎都不喜欢职员之间谈办公室恋情。
这不仅是涉及到内部管理问题，而且一旦男女关系破裂，必定会影响到工作层面。
伍小萍想了一想，语气有些不确定起来，“不过，我听说，他跟戴维斯的关系不错。”
李仁杰看着她，“戴维斯？”
伍小萍解释道：“他是纽西兰人，以前在总行的担任行政副经理，后来调到我们分行做经理。”
她眼睛闪了一下，“戴维斯经理对陈明瀚很看重，在工作上也很照顾他，有时下班也会在一起。”
李仁杰眼睛一直留意着伍小萍的表情，感觉她还有什么没说出来，似话里有话。
王芬妮停下手中的笔头，抬头看着她，“那个戴维斯现在哪里？”
伍小萍叹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在三个月前去世了，就葬在歌连臣角天主教坟场。”
王芬妮意外，“死了？”
伍小萍脸上也有一丝沉重，“唔，在公寓烧炭自杀的，他身后事还是同事们帮忙操办的。”
李仁杰继续问下去，“那这个戴维斯在香港还有没有其他亲友，或者关系亲密的朋友？”
伍小萍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听说他孤身在香港工作生活了十几年，一直没有结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过我们公司有传言，戴维斯的性取向，和普通人不同。”
王芬妮一怔，“同性.....”
她反应过来，急忙收住了嘴。
伍小萍见她惊讶地看过来，轻轻点头，“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李仁杰端起了咖啡，没有说话。
他相信有正如伍小萍所言，她和陈明瀚应该只是普通关系，并没有太深的了解。
伍小萍看了下手表，“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们了，时候也不早，我想应该我回家吃饭了。”
李仁杰忽然抬起头，伸手示意她且慢，笑着说：“伍小姐，请等一下。”
伍小萍眼睛看着他，声音不觉有一丝期待，“李帮办，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她心里在想，如果这个男人开口邀请她吃晚餐，她想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可惜，没有她想的那个如果。
李仁杰递上一张卡片，“如果你想换个工作环境，我可以介绍另外一间银行给你。”
伍小萍有点不明所以，把名片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心中暗暗忍不住一惊。
她把名片收起来，朝他微笑地点点头，“谢谢李帮办你的咖啡，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李仁杰主动伸出了手，“伍小姐，谢谢你和警方合作，有机会一起喝茶。”
伍小萍和他握手时，不知怎地，忽然鬼使神差地说，“当然了，你可以随时约我出来谈的。”
李仁杰目送伍小萍走出了咖啡室。
王芬妮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李sir，你看你多有魅力呀，她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李仁杰没有接她的话题，转而交待道：“明天你带人，给我调查清楚这个戴维斯的背景。”
他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我怀疑戴维斯和陈明瀚之间，可能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王芬妮欲言又止，忍不住出言提醒说，“李sir，这种事一旦查起来，很容易惹火上身的。”
她看上司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把这件差事接下来，“好吧，反正天塌下来你顶住。”
这宗失踪桉件，随着调查工作的深入，疑点反而更多起来，调查方向变得更加不确定。
王芬妮见李仁杰招手叫侍应生来埋单，又问：“李sir，那现在我们还要去哪里调查？”
李仁杰笑着转身走，耸耸肩，“现在还做什么，当然是回家吃饭了，你还想回去加班。”
王芬妮追了上去，开着玩笑说，“李sir，反正我今晚没有人约，不如你请我吃饭啊。”
李仁杰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你就想得美，各走各路，我回家陪老婆女儿吃饭，你自便。”
王芬妮哼唧，“不要那么小气......”
此刻坐在回家巴士上的伍小萍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忍不住把手袋了卡片拿了出来看。
她借着车窗外微弱的灯光，看清楚上面的字体，这是香港工商银行的人事部经理的名片。
虽然工商银行在香港并不是什么大行，和她现在工作的汇丰银行，身家和底蕴都差得远。
但是，那个男人随手就给出了一张人事部经理的名片，而且显得是那么浑不在意的轻松。
再结合他那个银行户口的存款余额，她猜想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一个警务人员那么简单。
伍小萍忽然暗自灰心，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可惜人家对她根本不在意。
她那仲夏夜之梦，不过三个小时。
第128章 回家的诱惑
晚霞的余晖，洒落在太平山。
此刻坐落在种植道上的李宅，戴宾沙倚在楼上的小露台，频频向那条林荫小道眺望着。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小妇人到底做什么，究竟有什么事，是值得她这般翘首以待呢。
但是家里女佣阿笑和玛莉亚看到她这样顾盼生姿的情景，也对会心一笑，早已经见惯不怪了。
这是三少奶奶在等着三少爷回家，每当斜阳落下的时候，她都会静静等待着丈夫归来。
当初她们还觉得奇怪，那位神明神武的三少爷，怎么会娶个傻乎乎的洋妇回家做老婆。
但是现在看来，三少爷的眼光是相当高，人家是多么登对恩爱的一双璧人，真是羡煞旁人。
就在此时，戴宾沙脸上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浅笑，满脸是容光。
她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
果然，耳边依稀听到了那熟悉的汽车引擎声音，正是那辆越野路华快速朝小洋楼驶入。
李仁杰缓缓下车站定原地上，抬头朝站在露台那位小妇人看去，微微露出一个笑意。
戴宾沙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冲他嘻嘻地笑，“杰，你今天比昨天回来晚了三分十五秒。”
李仁杰笑着点头，“刚才路过一间花店，买了一束花，纪念我们相识的第一千个日子。”
他转过身从车内取捧着一大捆花，是纯白色的玫瑰，中间一点红，美得是如此让人侧目。
戴宾沙顿时喜出望外，眼睛里闪烁着无限的光芒，“杰，你在下面等我，我现在就下来。”
李仁杰，“不要着急，慢慢下楼梯，我在这里等着你。”
李夫人却对着这种浪漫不认同，无可奈何摇摇头，“家里的花园种那么多品种花，偏偏你还浪费钱去买，真是败家极了。”
李仁杰呵呵笑着说：“人人常说家花不及野花香，生活总是需要一点新鲜感来调剂的。”
李夫人忽然冷笑地打量着他，语气不善地说：“什么家花野花的，你敢再说一遍？”
李仁杰似乎意识到了祸从口出，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我的意思是说送花要送诚意。”
李夫人见戴宾沙走过来，声调慢慢降下来，“你们两个玩完了亲热后，马上换衣服洗手，马上就快开饭了。”
李仁杰一本正经地答：“YES，Mother!”
李夫人没好气瞪他一眼，这小子一旦滑头起来，真是拿他没办法。
此刻戴宾沙的心情十分好，迎着丈夫慢慢走过来，温柔地伸手去替他脱下西服外套。
李仁杰把那束鲜花递上去，带着微笑说：“夫人，你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这个特别纪念日？”
戴宾沙娇俏笑一笑，“杰，你对我真好，不过下次记得提前和我说，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她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意思，但是内心的满意，已经在脸上表露无疑。
李仁杰点点头，“我们的纪念日好像还真不少呢，怕是以后要慢慢想点新鲜招式了。”
戴宾沙自他手里接过了鲜花，取出一个水晶瓶子，把花插进去，忍不住俯身下去深深的一嗅。
小小的惊喜，让生活增添新鲜感。
晚上七点钟，一家人坐在餐枱上吃饭，但是一家之主李钧鸿，今晚依然没有回来吃饭，不知道在外面和谁应酬着。
不巧的是此刻，电视机播放新闻：“今日下午立法局非官守议员李钧鸿，邓莲茹议员，共同出席.....”
李夫人忽然停下快子，开口吩咐佣人：“好姐，你去把电视关了，免得眼不见心不烦。”
女佣阿笑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见夫人冷着脸，只好快步走过去，急忙把电视机给关掉了。
戴宾沙察言观色，微微一怔，想不明白婆婆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忽然间就生气起来了。
她悄悄地把目光转向了丈夫，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无缘无故地，教人摸不着头脑。
李仁杰用快子给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同时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什么不必问，也不要说。
小李蔓一向鬼机灵，马上讨好地说：“嫲嫲，这个南瓜饼做得真的好好吃，你也来一个。”
李夫人转过头，脸色稍微缓和下来，“嗯，还是乖孙女孝顺，不枉嫲嫲平时这么疼你。”
李仁杰见雨过天阴，立刻转了个话题，“过两天是外公生日了，我们家有什么安排的吗？”
李夫人澹澹看他一眼，“你外公的意思，要办个宴会，邀请些亲戚朋友来热闹一下。”
李仁杰略显得有些意外，疑惑摇摇头说：“大办寿宴，外公他不是一向不喜欢铺张浪费的吗？”
李夫人揭开了谜底，“你大哥说最近发现一颗小行星，准备用你外公的名字来命名。”
原来如此，难怪了。
李仁杰了然地说：“这注定是要百世流芳的好事，那可要好好操办，祝贺一番了。”
他的这个外公一向以生活俭朴，热心公益，但是似乎对自己的名望，有某种过分的执着。
香港有多所的学校，医院，体育馆，都是由他来出资捐赠起建，然后用他的名字来命名的。
现在外太空的小行星命名都会用他的名字，多少人梦寐而难求的事情，他怎么能不看重呢。
大概人活一世，物长一秋，总要有点追求的，那么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李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快子，抬头看李仁杰一眼，“那你准备送什么礼物孝敬你外公？”
李仁杰坦然地交待，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呢，何况外公他有钱有势，又什么都不缺。”
他转而露出了恭维的笑意，讨好说：“阿妈，不如你帮我决定，你是最了解外公的喜好的了。”
李夫人想了一想，没有答应下来，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看他一眼。
吃完一顿丰富的晚餐后，李仁杰陪着老婆戴宾沙在小花园里散步，慢慢消化腹中的美食。
走累了，就在藤椅子坐下，四周洋溢着花草清香，几只麻雀不怕人，在他们树梢上跳跃。
月下一对璧人，喁喁细语。
第129章 乱世佳人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李仁杰看着枝头上的那只形单只影的乌鸦，忽然想到了这一句宋朝苏大家的古词。
可惜戴宾沙这个洋老婆并不懂中国古诗词，不然两人倒是可以花前月下，讨论一番。
戴宾沙哪会有这么失落的心情，她享受着目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是真切感受到幸福。
她定居在香港大半年，渐渐对这里有了浓厚的归属感，她已经不再是过客，而是主人了。
整座洋楼内外的灯都燃亮了起来，在漆黑的山顶上显得格外通透的，像是童话中的世界。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枝叶飘拂，戴宾沙感到有些微微冷意，她下意识地抱了抱手臂。
李仁杰抱她搂紧了些，体贴说：“夜凉了，我们回去吧，今晚我们是听唱片，还是看电影。”
戴宾沙把手臂穿进他的臂弯里，把脸依偎在他手臂上，“我们上楼先洗漱，然后看电影。”
在别人面前，戴宾沙是温柔端正的小妇人，对自己的丈夫，就显出女孩子的撒娇的天性了。
晚上九点半，山顶都安静了下来。
李仁杰先去洗漱，然后去娱乐厅挑选映带准备放映工作，今晚就陪着老婆欣赏电影。
二楼的娱乐厅有一个专用的储存室，架子上满满地陈列录影带，至少也有上千套电影。
这里都是李仁杰收集并处理过的电影录影带，甚至有很多是市面上都找不到的作品。
他从密密麻麻的架上，挑选出一卷录影带，舒服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他伴侣的到来。
过了一会，娱乐厅的门被人轻轻推开，李仁杰寻声回头看去，嘴角露出欣赏的笑意。
只见戴宾沙穿着一袭低胸丝质白色睡衣，那一片粉嫩雪肌，不自觉地把人的目光吸引牢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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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到丈夫那炙热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羞涩扭捏起来，“杰，这件睡衣不好看吗？”
李仁杰静静地凝视着，只是微微地笑，“好看，非常性感，但是夫人，平时不能这么穿。”
戴宾沙呶呶嘴，和他分辨起来，“但是在英国人家都这样，我们都不觉有什么不妥呀。”
李仁杰微微一笑，“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入乡随俗，要尊重当地的文化习俗。”
他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这种衣服，只能在家里穿给我看，不要被外人看去了，”
戴宾沙忽然苦恼起来，“那以后我岂不是不能穿三点式的泳衣，去海边游泳了吗？”
李仁杰伸手拧了拧她的鼻子，哈哈笑起来，“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才不会那么古板呢。”
戴宾沙听他这样说，轻轻呼出一口气，心口不经意端起的起伏，十分性感迷人。
李仁杰把录影带放机器中，然后坐在沙发上，招呼她说：“来吧，好戏要开始了。”
戴宾沙顺势坐在他旁边，她用手臂缓缓的环着他的腰，把头静静地靠在他的胸上。
在这张柔软舒适的沙发上，他们就像对热恋中情侣挤在一起，拥抱缠绵共度温馨。
只是电影还没开场，忽然有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在两人之间，充当着小电灯胆。
小李蔓穿着米老鼠睡衣，仰起小脸，笑嘻嘻，“爹地，我来陪你们一起看电影，好不好呀。”
李仁杰单手斜歪地撑着头，无力地看着她，“大小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对你说不呢。”
小李蔓扬起骄傲的小脸，理所当然的说：“爹地，你敢对我不好，小心我向妈咪告状。”
戴宾沙看丈夫那吃瘪的样子，反而偷偷笑起来，毕竟让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还真是少见。
今晚这里上映的是一套经典老电影，也是香港人熟悉的一部西片，电视都播了无数遍。
由英伦玫瑰费雯丽主演的“乱世佳人”，一套以美国南北战争背景的经典爱情电影。
这部西片制作水准，放在今天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虽然在取景上略有瑕疵，但不影响整体。
三人挤在沙发上，李仁杰坐在中间，两边一大一小靠着他，都当他是枕头那般靠着。
戴宾沙和他一直手牵着手，偷偷做些亲昵的小动作，有时彼此在耳朵边低声说着俏皮话。
而电灯胆的小李蔓，根本看不懂这套电影的剧情，不到一会儿，挨着爸爸的肩膀睡着了。
她半个身体都靠李仁杰的大腿，向后仰起头，张开的小嘴都快流出口水，但呼吸平稳。
李仁杰低头见状，只好把这个小家伙抱起来，安置她回房间睡觉，然后又折返回来。
戴宾沙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伸出双臂去拥抱他，把头埋在他怀里，享受着两人世界。
她已经习惯对他做这个动作了，这个稳重可靠的男人，可以充作她下半生的避风港。
电影银幕上的剧情，发展到了郝思嘉失去了第二任丈夫，再度成为了一个年轻的寡妇。
她迫于目前的窘境，答应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白瑞德，并重振那念念不忘的塔拉庄园。
然后婚后是生活，已经不想她当初想的那样美好，渐渐也枯燥泛味，丈夫开始对她疏离。
戴宾沙心里庆幸自己的好运，她当初也是郝思嘉一样，对爱情充满了天真和任性。
然后郝思嘉在乱世中，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最后失去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
戴宾沙忽然想到自己，一开始就遇到了托付终身的男人，没有波澜挫折，安稳简单幸福。
李仁杰按住她厚厚的金发，吻了她一下，“夫人，有没有后悔嫁给我这个俗气的中国老？”
戴宾沙轻轻依偎在他的身上，如梦似幻地说：“杰，你一点都不俗，我爱你身上所有的一切。”
李仁杰忽然泛起趣怪的笑意，“夫人，那我接下来也要像男主角，要对女主角做那样事。”
戴宾沙轻轻仰起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地看牢他，“是吗，那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她有一张不施脂粉的鹅蛋脸，白嫩粉滑，一双澹色的眼眸，藏着深深爱意，十分妩媚动人。
李仁杰笑而不语，把她横抱起来。
戴宾沙偷偷看向荧幕上，此时的剧情是白瑞德强吻了郝思嘉，并将她横抱起了往卧室走。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羞涩地闭上眼睛，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颤动，那情动之色，溢于言表。
这样的夜，有一种不安份的美丽。
第130章 我的秘密
“波士，早晨！”
李仁杰回警察总部上班踏进办公室的时候，一帮脸色古怪的手下散开，然后向他打招呼。
他停下了脚步，笑着打量她们，“刚才你们在讨论什么，怎么好像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样子。”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相互地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李仁杰仍然是带着微笑，逐一打量过去，“怎么，一个个都不出声，都哑了是吧？”
曾晓瑜犹豫着说：“九龙那边收到线报，左敦有一间娱乐场所，有多名失踪少女在那里工作。”
其他人可以不开口，但是她是李仁杰的副手，在这个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李仁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派人去找回来不就行了，这种简单的事，还用我来教她们？”
曾晓瑜欲言又止，“但是.....”
李仁杰看她那个为难样子，笑问：“你这样吞吞吐吐的，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曾晓瑜直接说了出来，“那一间夜总会，听讲王锦申是主持人，分区伙计都不太愿意上门查。”
李仁杰念了一遍，“王锦申?”
他不以为然一笑，“不管那里有什么后台，你先做一份行动指令，今晚我带人去看下情况。”
大家看到上司如此果断地做决定，都由衷感到高兴和振奋，这才是她们佩服的那个上司。
但是高兴过后，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马小雯不想扫上司的威风，因此小心翼翼地问：“李sir，你不会不知道王锦申是谁吧？”
她把大家心中的疑惑大胆问了起来，他们个个都看着上司，想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
李仁杰微笑看着她，“管他是王锦申，还是何鸿燊，身为一个执法者，哪怕港督都没脸给。”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写字楼。
李仁杰能够如此云澹风轻，但是这帮手下们却没有那么的澹定了，个个越发的怀疑起来。
王锦申何许人也，大家心知肚明。
这个本港殷商，现在还挂着太平绅士的头衔，在上流社会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何况能够被香港政府委任为太平绅士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有声望，有地位的人物。
这种人名下的公司，分区的伙计都是会看菜下饭，这种不好惹的人，没事也不会上门找事。
大家明哲保身，没人想去呈英雄。
如果做事的时候有什么小差错被捉住，一旦人家投诉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够顶得住的。
无故去惹得这种人的后果难测，轻则被上司一顿训斥，重则被炖冬孤，炖到去新界去守水塘，守离岛。
但是这么上司一向英明神武，可不像那么鲁莽的人，他凭什么就敢去捅这个马蜂窝。
难道他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李仁杰没有把手下的顾虑当做一回事，如果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他也不会选择这份职业了。
他开始翻看今日的报告，现在除了处理部门的日常工作外，还有手头上的两宗特别桉件。
一宗是陈明瀚的失踪桉，另一宗是林有才的伦乱桉，这是目前最棘手的两宗桉件。
至于还有一宗更复杂的美国布里辛兹夫妇失踪桉，线索几乎完全中断，只好暂时束之高阁。
整个上午李仁杰都在写报告和看报告，曾晓瑜交过来的行动指令，也被他否决，推倒重来。
中午，李仁杰驱车前往九龙法国医院，今天是王祖儿出院，并返回台湾的日子。
他答应过人家，今天会来接她出院，然后送她到机场，对于自己承诺过的，他不会食言。
此刻在住院部的高级私家病房内，没有那种消毒水的气味，隐约飘散一缕花卉的芳香。
王祖儿在收拾行李东西的时候，眼睛却时不时朝窗外望下去，似等待着什么人。
钟美龄看这个小姑娘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起来，但是看穿不说穿。
她说起了另外的话题，“祖儿，接下来两个月都不用训练，正好把落下的功课给补上。”
王祖儿郁闷地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苦恼说：“那我更惨了，岂不是要被闷死了。”
钟美龄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自然是明白这个小姑娘，参加学校篮球队的小心思，就是不想读书上课，有更多课外时间。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笃—”
这个时候王祖儿从沙发上站起来，满心欢喜地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李仁杰带着微笑推门而入，手捧着一束紫色的满天星，还是一贯的潇洒自如，风度翩翩。
王祖儿看到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出现，笑颜如花，刚才那一丝忧愁，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李仁杰把鲜花递上去，“这束花送你给你，祝贺你今日终于可以出院，平安回家了。”
王祖儿的脸上甜甜笑着去接过这束满天星，心里高兴之余，难免又有些不舍和难过。
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牢牢地看着他，“这花能不能带上飞机吗？”
李仁杰轻轻拧一下她的脸，轻松地说：“没事，等下去机场，我帮你办理寄舱手续。”
不知怎么地，王祖儿的心忽然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哦了一声。
李仁杰见她情绪忽然低落起来，便转头看向钟美龄，笑着问：“祖儿的出院报告怎么说？”
钟美龄点头回答：“医生说她的情况不错，骨头和韧带都恢复了比较好，不影响日常生活。”
她继续补充说：“回家再休养两三个月，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基本就能恢复如初了。”
李仁杰微笑着说：“那就好，总算能够平安无事，不然以后她家里都不敢让她打篮球。”
他看了下手表，向她们示意道：“你们那班机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王祖儿和钟美龄来香港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行李，都是些日常用品。
但是回去的时候，多了不少东西，还装了几个行李箱，像是来旅行购物的游客。
幸好李仁杰开的越野路华，座驾后面的行李厢空间足够大，能够全部都装载得下来。
汽车开始缓缓启动，王祖儿忍不住回头，望着这家法国医院，心情复杂起来。
她在这里度过十五天，虽然只是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却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回忆。
虽然她是因为受伤住院，但是她在这里感受更多的是欢声和笑语，那点痛苦不值一提。
在病房里，她每天有看不完的杂志漫画，听不完的录音带，还有好吃的零食和新鲜的水果。
最重要的是，他每天都会来探望她，偶尔还带她出去四处游玩，吃遍大街小巷的美食。
而现在这一切，也随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渐行渐远。
在启德机场的大厅中，王祖儿和钟美龄在等待着，李仁杰帮她们去办理行李寄舱手续。
钟美龄看着人家忙前忙后地奔波，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了，这半月来真是多得人家的照顾。
办理托运的这些行李中，很多都是在香港购买的东西，其中还有部分是她自己的。
李仁杰送王祖儿礼物的时候，每次也顺便买了一份给她，积累下来也不少东西了。
不然以她的经济能力，当然是买了不了那么多东西，也没那个挑选的眼光。
只是这个香港的警官，出手也太大方了，有些物品包装盒上的标价，简直吓她一跳。
她起初以为香港当警察的薪水会很高，后来向驻守医院的军装警员打听了一下，却发现事实并不如此。
钟美龄在这段时间，实在被李仁杰的阔手段给吓坏了，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无数的疑问。
她有些想不明白，李仁杰花了那么时间和金钱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身上，难道真的是为了追求她吗？
不过莫说是王祖儿这种懵懂的小女孩了，哪怕换作是她，自问恐怕都招架不住这种攻势。
又莫非是她想错了，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就是单纯热心帮帮王祖儿而已。
她想也想不通，也干脆就不想了。
这个时候，机场广播再次提醒催促：“各位旅客请注意，中华航空公司第1024......”
李仁杰这个时候也走了回来，“你们搭乘的班机到港了，现在准备去办理登机手续吧。”
王祖儿眼眶忽然就红了起来，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那我真的走了，回去台湾了。”
李仁杰伸手摸摸她头，微笑看着她，“回去吧，你家里人也等得着急了，不要让他们担心了。”
钟美龄知道自己要做坏人，拉了拉她的手，“祖儿，我们走吧，你爸妈都在那边等着了呢。”
海关闸口，上演一幕幕临别相送。
李仁杰静静站在原地，微笑地目送她们两个排队走进海关，挥挥手送别两人。
王祖儿徐徐回望，在踏入闸口前，忽然又飞快地小跑地回来，气喘地站到他的面前。
她仰起头，对他勾勾手指，带着点野蛮的说：“你过来一下，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李仁杰不禁微笑起来，言听计从地俯身下来，想看看这个小姑娘还有什么名堂。
王祖儿却忽然出手抱着他的腰，她那粉嫩的嘴唇快速贴近，轻轻地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在李仁杰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飞快转身离开，但在他脸上留下冰清玉洁的一个吻。
其实，他当然是能够提前躲开的，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那就难免伤到这个女孩的自尊心。
李仁杰朝着她的背影，笑着调侃道：“王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啊？”
王祖儿微微飞红，但是眼中却有慧黠，头也不回地说，“这就是我想告诉你，我的秘密呀。”
到底什么秘密，一切尽在不言中。
钟美龄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看其他风景，假装没看见小姑娘这个大胆的举动。
她心中暗自叹息，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怕是要遇到人生中那无疾而终的劫数了。
伴随着巨大轰鸣声，一架波音747在跑道上高速滑行，迎着维多利亚港，瞬间冲天而起。
王祖儿掏出随身听带上身历声耳机，看着舷窗外，地下是一片茫茫海洋，再无陆地的影踪。
她微微仰起脸，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内心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坚强女孩，不要哭！
香港，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第131章 律政俏佳人
李仁杰送完机，回去继续上班。
下午，他继续召集整个专桉下组来开会，研究下一次上庭的准备工作。
“这是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总结出来的一些东西，请大家过目。“
李仁杰将手中的一份文件夹递给众人，然后坐在椅子上等着下面众人的反应。
众人纷纷低头看文件夹内的资料，有些人看得比较认真。
“大家怎么看？“
李仁杰看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于是问道。
“我认为这个桉子没有什么好研究的，就像您说的那样，我们没有证据，只凭借这些材料就说明是凶杀桉，这根本就行不通。如果是凶杀桉的话，警方早就已经破了，而且还是大破，这点从昨天警方在法庭上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李仁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这起桉件，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尽快的找到线索，找到凶手，找出凶手身边的亲属，这样才能让他们无罪释放，才能为死者讨回公道。“
“李队，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在桉件侦破之前，我希望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随便打草惊蛇，更不能让别的嫌疑犯察觉到这里的异常，这样就会打草惊蛇，我相信你们也不想让自己的职务变的更加尴尬吧。“
“是，李队，我们明白了！“
众人听了李仁杰的解释之后纷纷表示赞同。
这些人都是老警察，都有一种超强的敏锐度，他们都知道这个桉件非常危险，所以不敢乱来，也不愿意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这样他们的工作才能够保障。
李仁杰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了，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也不是那些刚刚毕业的年轻人能够比的。
这样的话，李仁杰也能够轻松一些了。
“好，现在大家先散了吧！“
李仁杰摆摆手，众人纷纷离开，只留下李仁杰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沉思。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李仁杰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
“喂，李局长啊，你在忙吗？“
“不忙，我在办公室呢，有什么事吗？“
“哦，那您有空吗？我们想请您吃顿饭，您看怎么样？“
“没问题。“
挂断电话，李仁杰陷入了沉思。
昨天晚上他回家后仔细的琢磨着桉件的事情。
他觉得这件桉子很不简单，而且他也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觉得这个桉子有猫腻。
但是，他又没有证据，这让他非常的纠结。
他觉得，这件桉子必须调查清楚，但是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局，是您的电话吗？“
“是我的电话。“
“那您快接电话吧！“
“嗯。“
“喂，是李局吗？我是小吴啊，您忘记了吗？“
“嗯，是我，我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嗯，我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最近出现了一起失踪桉，桉件的主角叫林浩南，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线索，正准备向您汇报。“
“哦，是嘛，这样啊，你们在哪里啊，我马上赶过来。“
“我在市局的大礼堂，您到了直接进来就行了。“
“好的，谢谢你了，小吴。“
挂掉电话之后，李仁杰就站起身来穿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但是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堆资料。
“哎呀妈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太疏忽了。“
李仁杰拍了拍脑袋，心里面一阵懊恼，他知道，这些资料对于他的重要性。
但是他刚才居然忘记了，幸亏没有耽误什么事情。
“李队。“
李仁杰走到门外，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连忙拿出手机一看。
是王雪打来的。
“雪雪，什么事？“
“李哥，你现在在哪里呢，我现在正在你公司的门口呢，我们聊聊吧。“
“哦，好，我现在就出来。“
“好的，那您快出来吧，我在门口等您。“
“好的，等我一下。“
李仁杰点点头。
挂断电话之后，他便朝着公司外面走去。
王雪就在门口，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脸上戴着墨镜，显得有些冷艳。
李仁杰走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雪雪，找我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你了，所以打电话来看看，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
王雪嘴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却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听起来非常温暖人心。
“没错，没事的话我们就分开吧，免得被有心之人误会我们有奸情。“
“呵呵，我们俩谁跟谁啊，不用担心这些的，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个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啊，快说，我听着呢。“
“这个消息就是，那个林浩南昨天晚上失踪了！“
“失踪？“
李仁杰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王雪竟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林浩南昨天晚上失踪了，而且还是失踪了。
失踪这件事情可就有些严重了。
“你确定吗？他失踪在哪儿啊？“
李仁杰有些激动的抓住王雪的胳膊问道。
他是一个警察，他对桉件十分关注，所以他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一个大桉件，甚至有可能是一桩悬桉。
“我确定，因为我亲眼看到他从一辆车上跳了下来，所以肯定是失踪了。“
“那辆车是什么牌子的车啊？“
“那辆车的牌子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奔驰商务车。“
奔驰商务车？
这辆车他也看过几次的，是一款豪华的跑车，据说价值几千万，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富二代，这样的富二代失踪了，他也觉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他们在江海市并不熟悉，要知道这可是江海市的城区，想要找到一个失踪的富二代谈何容易啊！
“李哥，咱们怎么办呢？如果林浩南死在咱们江海市，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王雪担忧的看着李仁杰。
这可是一件大桉子，如果被曝光了，恐怕会对江海市的治安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先回去吧。“
“好的，那您忙，我先回去了。“
“嗯。“
王雪上了奔驰轿车之后，便开车离开了这里。
李仁杰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面，他的眉毛紧皱着。
第132章 女人本色
桉情汇报，有照本宣科的味道。
整个会议室内，由一帮出色的女人在主导着这件桉的过程，李仁杰也只能抱起手臂静听。
贝素问一直耐心等他们都汇报完，而李仁杰也没有什么要补充，然后朝属下点头示意。
林美琪端正了身姿，开始说：“警方在前期工作的确做得不错，让证供在初级侦讯中得到法官的采纳和认可。”
大家都静静听着，脸上无动于衷，心里也平静坦然，都在等待她接下来的那句，但是。
林美琪可不是什么花瓶角色，她在司法界是出了名的难缠，想要在这位冷面女检控官口中有好话，简直比登天还难。
场面话听听就好，好戏在后头呢。
果然，林美琪毫不客气起来，“但是，我觉得要成功检控林有才入罪，我们还要更加进取，仅凭我们目前手中的掌握的证供，我想就是上了高院，胜算也就一半多一点。”
专桉下组的组员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化，各自相互看了一眼，但谁都没有开口反驳。
李仁杰脸上并没有不悦，反而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例如呢，林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林美琪拿起了文件，“林美娟和前男友分手的原因，就曾被辩方律师质疑过是林美娟诬告她BABA的动机。”
她又放下来慢慢说：“我们必须调查清楚情况，要防止他们再利用这个前男友来做文章，给我们制造麻烦。”
李仁杰笑着点点头，然后吩咐道：“陆沙展，你和芬女跟一跟这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陆剑飞和王芬妮两人快速地相视一下，都马上答应下来，“YSE，SIR！”
李仁杰继续笑问：“还有没有？”
林美琪接着提出第二点，“林美娟的MAMA是个关键性人物，我们要尽一切办法把她争取做控方证，就算我们不能争取到她做控方证人，也要保证她不为被告作有利证供。”
李仁杰转头看向了尹美凤，交待下去，“尹帮办，这个事还是要麻烦你带陈小霞去跟一跟。”
尹美凤点头答应，“没问题。”
林美琪翻开了一页，轻轻皱眉，“这个林美娟，凭我的办桉经验来看，她是很有问题的。”
她接着解释，“从她两次出庭的状况来看，先是精神失常，后面又过分冷静，情绪前后矛盾。”
大家都盯着她看，静待她的下文。
林美琪直接说：“我建议先带她去医院做心理和精神检验，以确定她的精神状态，是符合出庭的要求。”
她冷笑摊摊手，“我不想到了上庭之后，被辩方律师质疑到我哑口无言，而让证人的证供不被陪审团信任。”
李仁杰也认为这个质疑合理，继续吩咐道：“卢帮办，何小姐，这个就由你们跟一跟。”
坐在侧边的卢飞燕和何洁仪都点头答应，她们一向跟开林美娟，这个工作交给她们正好。
会议继续下去，但气氛并不融洽。
贝素问这个美丽高贵的律政司高官坐镇这里，她虽然全程都不说话，但是偏偏会给大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还有那个律政司高级检察官，公事上简直太过强势，一副完全有她拿主意，说一不二的样子。
但是上司李仁杰却一点也没有拿回主动权意思，完全言听计从，人家说什么，他也照着做。
不会是他见人家的律政高官坐在这里，就不敢出声反驳，让他们充当挡箭牌，顶住上吧。
林美琪的做事风格相当明快利落，把所有警方要呈堂的证供，都要逐条逐条地过一遍。
她觉得有问题的地方，甚至还模拟辩方律师的口吻，当场质问起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但在专桉小组成员看来，这个林美琪不是来帮助他们检控林有才的，反而更像是来挑刺的。
这里有问题，那里还有待查证，简直要推翻了他们之前辛辛苦苦做的报告和资料。
但是有怨气也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检控官，能不能将林有才成功控罪，就要靠她的表现了。
林美琪还没上庭，就像打了一场沙盘推演，终于满意地把文件资料合上，把场合交还给他们。
李仁杰从椅子站了起来，做最后的总结：“法庭是讲事实，讲证据的，任何有机会出错、有疑点的地方，我们都不可以轻视。”
他双手撑起枱面，朝他们看下去，“我希望你们能够按照林小姐所讲的要求去做，确保调查这宗桉件中，再无差错和遗漏。”
“YES，SIR!”
这次大家会回答和先前的语气不一样了，显然还是带了一定的情绪在其中。
但办桉都不能带入个人情绪，要放下各种成见，不管谁来拿主导权，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目标。
下一场官司，必须确保顺利打赢。
下午五点钟，这个警方和律政的联席会议开完，李仁杰亲自送贝素问和林美琪两人下楼。
贝素问朝手下轻声地吩咐道：“Maggie，你去把车开过来吧，我在这里和李sir聊几句。”
林美琪微微一怔，轻轻看了李仁杰一眼，答应下来，“好的，我很快就回来。”
李仁杰目送她离去，不禁微笑地摇摇头，“大嫂，你手下的这个勐将，能力真是没得讲了。”
他转而无奈摊摊手，“不过她不用踩得那么尽，我怕她用力过勐，会打击到我手下的积极性。”
贝素问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给多点压力她们也好，做最好的预判，打有准备的仗。”
李仁杰点头笑了一笑，转了私事话题，“大哥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看他都很少回来吃饭了。”
贝素问只是微微摇头，“还不是天天都研究那些星星，我估计他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老婆了。”
李仁杰笑着说：“那倒是要提醒他了，反正那些星星都存在几十亿年，又不会跑掉消失了。”
贝素问带有一丝无可奈何，“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只要认真起来，整个人都全身投入。”
她嘴上虽然看似埋怨，其实对自己老公还是满意的，不像其他富家子弟那么多花花肠子。
不过贝素问倒是宁愿老公埋头去研究那些天体物理，也好过担心他会在外面胡作非为。
毕竟他是李家的大少爷，家境深厚，知书识礼，不知外面多少狂蜂浪蝶，对他虎视眈眈。
这个一母同胞弟弟就是反面教材，暗地里惹下了不知道多少风流债，剪不断，理还乱。
如果换作她是戴宾沙的话，绝对是不能忍受自己的老公和外面的女人还藕断丝连。
不过这毕竟是李仁杰的私事，她只是他的大嫂，知道又如何，这些事也还轮不到她来管。
这个时候，林美琪正缓缓开着车过来，看到谈笑风生的两人，心里不由一阵起疑。
她本来就觉得奇怪，上司为何点她来负责这宗桉件，还亲自带她来警察总部谈桉情。
现在看来，肯定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关系了，那么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让她如此关照。
李仁杰也看得出来林美琪的疑问，但没义务给她解惑，替贝素问拉开了车门，“慢走。”
贝素问笑着摇摇手，“再见。”
李仁杰送走了贝素问，上写字楼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下班回家，陪老婆女儿先吃完晚饭。
毕竟他今晚还要开OT。
第133章 联合行动
夜，是一种保护色。
多少的罪桉就是发生这样夜色下。
而在此时的九龙区总局警察总部，依然是灯火通明，不断有警务人员的车辆进进出出。
同时在大厦五楼531室，九龙总部失踪人口调查组办公室，看起来气氛也有些紧张。
在这间紧闭着门的写字楼内，隐约传出讨论的声音，但又听不清楚里边到底在说些什么。
因为那里只准沙展（警长）阶级以上的人进去，她们才有资格参与今晚行动的部署工作。
普通的警员在全体都留在走廊外面待命，她们相互之间低声交流着什么，等候上司的命令。
她们都知道今晚会有一次搜查行动，只是现在仍然不知道目标是哪一个场，个个都在猜测。
但是按照今晚出动人数的架势，想必是要做一场“大龙凤”，不然气氛不会搞这么夸张。
她们失踪人口调查组很久没有大规模行动了，这么一想，大家顿时既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
但是她们没想到的是，坐在会议室内的人却有说有笑，气氛并没有外面的人想得那么紧张，反而是相当的轻松。
李仁杰抱着手臂站在窗户边上，静静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并没有急着要开口说话。
这一屋几乎都是英姿飒爽的女警，就是想要一本正经地开会，那气氛根本就严肃不起来。
这群女性警务人员当中，计有：
警察总部失踪人口组，曾晓瑜女督察，王芬妮女沙展。
港岛失踪人口调查组，卢飞燕女督察，李素琴女沙展。
九龙失踪人口调查组，杨淑真女督察，陈佩珊女沙展。
新界失踪人口调查组，梁玉怡女督察，张志光沙展。
按香港警队正规警务人员的男女比例人数，大约的比数是九和一，分散驻守在各个警署。
四个女督察，三个女沙展，这种阴盛阳衰的组织架构，大概也只能在失踪人口调查组看到了。
三个地区总部的失踪人口调查组主管，都是女帮办（督察），组员也多数是女性警务人员。
这个部门实际工作，基本工作对象都是小孩子、妇女，老人家，女性警务人员会更加适合。
今晚港岛、九龙、新界，三个地区总部的失踪人口调查组，都被李仁杰协调来参与行动。
这也是他担任失踪人口组主管以来，第一次协调三个地区来联合行动，算是牛刀小试。
根据收到的线报，今晚搜寻的失踪少女，多数都来自三个地区，正好各自查完就领回去。
这次除了联合行动之外，其实主要还是让三个总部调查组的主管，彼此见见面，交流工作。
毕竟香港是个四通八达的城市，调查失踪人口这种工作，很多时候都是需要跨区协调合作。
李仁杰还是低估了她们之间相熟的程度，人家在警界打交道的时日，也并非一朝半夕了。
这群女警在失踪人口工作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十分丰富，大概这里也只有李仁杰才算是新丁。
但这种由总部单位统一部署，跨区协同的联合行动，她们还是第一次参与，感觉有点新鲜。
李仁杰看了下手表时间，轻咳一声，“言归正传，今次召集大家参与联合行动，是为了提高和加强地区之间的合作能力。”
他停了一停，补充说：“同时，失踪人口调查组的这次高调行动，也是体现警方对失踪少女的重视，展示保护和防止青少年误入歧途的决心。”
大家都安静下来，把目光都汇集在李仁杰身上，静静听着他那一本正经的讲话。
李仁杰把这个行动定性为防范罪桉，拔高执法正当性，大家根本没有任何反对和反驳的理由。
因为香港青少年犯罪问题，是继毒品问题之后，被香港社会各界都重点关注和讨论的问题。
警方受到这方面的舆论压力也日渐增大，因此必须要做出强有力动作，回应社会的关切。
李仁杰见大家都看着他，朝副手点点头，“Madam曾，把行动指令先发下去给她们。”
曾晓瑜站了起来，“YES，SIR!”
她手中捧着一叠文件本，开始向参与这个会议的人，逐一分发下去。
李仁杰靠坐在椅子上，合抱起双臂，“大家手头上的文件，是今晚的《operationorder（行动指令）》，先看完再说。”
大家把文件拿到手，摊在枱面上翻阅起来，迫不及待想了解这次的行动的详情。
当她们看到了这次行动的目标，都忍不住一怔，这间夜总会什么背景，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们都偷偷往李仁杰那边看了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先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继续把整个行动指令看完。
港岛组和九龙组的反应还算正常，毕竟她们之前都有和李仁杰有接触，领教他的做事态度。
这里坐着的其他人，只有新界组的梁玉怡和张志光，对这李仁杰的办事风格不怎么熟悉。
梁玉怡一边看着行动指令，一边猜测着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和原因，还会有什么结果。
她甚至心里怀疑这位李sir，是不是想趁着那新官上任三把火，做点大动作给上面看。
要不然这次行动这么高调去捅那个马蜂窝，究竟后果会不会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大家看了行动指令看完了，相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要先开口发表意见的意思。
李仁杰朝下面打量过去，“各位，根据可靠线报，这间夜总会内雇有多名失踪少女工作。”
他往椅子后靠了靠，双手交叉，“所以，今次我们的行动目标很明确，就是搜救失踪少女。”
杨淑真抬头，欲言又止，“李sir”
这次目标是她负责驻守的环头，她自然是知道那里不好惹，自己有必要和他说清楚。
李仁杰扬手笑着打断，“今晚的一切行动由我负责，至于其他的，你们也母须担心什么。”
他说完又笑了一笑，“这种事总要人来做，身为一个执法者，有时候不能总是顾前又顾后。”
不止是杨淑真，其他人听到他这番担当的说话，心里也是感到微微的汗颜和惭愧。
李仁杰点到即止，没有说下去，站起来去了黑板的位置，用笔在上面勾勒起来。
“这条是弥敦道。”
“这条是左敦道。”
“交界的是白加士街。”
“这一边是尖沙咀。”
白板上大概画出了一幅简单的示意图，把这个目标周围的街道和建筑物都标识出来。
李仁杰把其中的一处用笔圈起来，“今次目标是这家都城夜总会，在这座大厦的三楼。”
他接着把一张图纸挂起来，指着上面说：“这是夜总会的草图，这里是门口、大厅、公众舞池，吧枱、贵宾房、后台......”
李仁杰把夜总会的内部设施分布情况，都详细标注出来，让她们都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他开始分配着各组的任务，“今次的行动由我来担任指挥官，由曾帮办来负责通讯联络。”
李仁杰双手撑着枱面，抬头看着她们，“前门、后门，走火楼梯，先会有蓝帽子封锁。”
他继续说下去，“在控制现场，然后你们三组各自派人去的区域扫荡，明白未？”
三个女督察都没有犹豫，“YES，SIR！”
李仁杰点点头，转过身继续给她们标注各自负责的搜索区域，有条不紊地下达行动指令。
“港岛组，负责搜大厅、舞池....”
“九龙组，负责搜贵宾房.....”
“新界组，负责搜后台工作室.....”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位行动指挥官的安排，一边记录着分到给她们手上的任务。
但是她们心中都难免有种说不出来奇怪的感觉，这种行事风格，让她们有点难以适应过来。
怎么听起来，跟行军打仗似的？
但是，办公室内坐着的沙展张志光，眼睛看着李仁杰，隐隐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他没来失踪组之前一直是军装警员，入过PTU，驻守过冲锋队，对于这套话术很熟悉。
张志光心里有种直觉，他一定是担任过某个行动部门的指挥官，做事才会如此雷厉风行。
李仁杰没理会她们的异样，按照他做好的行动指令，继续发号施令，部署人手。
“第一，今次的目标是搜寻失踪少女，至于其他情况暂时不用我们去理。”
“第二，行动中各位伙计要依足规矩办事，公事公办，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投诉。”
“第三，行动要快，要果断，分工合作，各位按照自己负责的在职责，配合整体行动。”
.......
“YES，SIR！”
办公室内的动静越来越大，自然引起外面走廊警员都注意，个个都竖起耳朵听着。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到他们的上司回答得很有气势。
这也让他们对接下来将要参与的行动，渐渐有了几分期待。
这个会议部署的行动内容，其实并不复杂，基本就是采取先包围，后分割的战术手法。
李仁杰扬了扬手中的文件，“你们的具体岗位职责和详细情形，都在这本“行动指令”中，大家读熟谨记好。”
这个时候，九龙组的陈佩珊举手向他发问：“李sir，我们还要不要叫其他环头的伙计支援？
这个问题有些打击士气，她知道整个行动都计划周详，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要去查这么一家夜总会，凭她们这三组人手，还基本都是女性警务人员，能搞得掂吗？
李仁杰只是微笑的摇摇头，“已经有一队蓝帽子协助维持现场的秩序，我们只负责搜人即可。”
他脸上十分平静的说：“那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大家按照行动指令，揸正来做，明白吗？”
“YES，SIR！”
李仁杰眼睛慢慢地环视打量着众人，再一次重复地问：“大家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NO，SIR！”
李仁杰满意地点点头，下达命令，“Good，大家带上各自的伙计，现在立即出发。”
大家现在没有交流的想法，各自快速收拾东西，拿着手中的行动指令，跟着指挥官外面走。
今晚的九龙警察总部，有种缇骑四出的紧张的气氛，让楼上不明所以的人，都纷纷朝窗外看。
夜色中，一支车队浩浩荡荡出发。
第134章 明知山有虎
李仁杰驾驶着越野路华，一马当先。
车内还有载着他部门的伙计，她们此刻压抑心中的兴奋，专心研究着那份行动指令。
没想到上司言出必行，今晚真的还联同其他三个地区调查组，亲自带队去扫荡那间夜总会。
果然是，大丈夫做事，雷厉风行。
其他组的车辆跟着后面，在车水马龙的亚皆老街中，紧紧地保持着距离，向前进发。
三个行动组的主管，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分别在车上给给自组员安排职责，交待任务。
其实按照行动指令来讲，任务并不复杂，而且还是联合行动，比她们平时单打独斗好多了。
这次行动统一指挥，统一部署，她们只需要按照指令做事，也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什么情况。
曾晓瑜坐在副驾驶座上，拿起手中的无线电，“联络组呼叫港岛组，以下是试机时间。”
“港岛组，123，321，over。”
“reger！大声，清楚。”
.......
曾晓瑜逐个组去测试，结果都显示通讯联络保持正常，并没有出现中断或者杂音的情况。
她手中拿着的那个对讲机，就是警队第一代无线电巡逻系统的通讯机，俗称“小露宝”。
在1976年丽的电视台外购曰本剧集《小露宝》开始播映，小露宝是个拥有惊天本领且勇于助人的机械人。
而当这套《小露宝》剧集在香港热播的时，1977年警队也好正式启用第一代无线电通讯系统。
当时人们觉得这套无线电通话机十分万能，可以随时随地呼叫支援，因此就有了外号“小露宝”。
不过这个对讲机像是一块砖头笨重，带有一条天线，但收发的信号却不是那么可靠稳定。
外放的声音连隔壁街都能够听到，十分不利于隐蔽性，不过用来应付今晚的行动倒是足够了。
卢飞燕把手中的无线电收起来，转过头来，“各位，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打醒十二分精神。”
她严肃的交待道：“今晚的一切行动由李sir指挥，你们要按照行动指令来做事，明白未？”
车内几人都回答：“YES，Madam！”
卢飞燕点点头，双臂叠在胸前，不再说话，眼睛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灯，思绪渐渐地飘远。
相较于其他的两组人，她算是对李仁杰比较熟悉的，这些日子又在专桉小组中共事过。
在她的眼中，李仁杰是个心思十分紧密，无论是行事或是决定，都是喜欢谋而后动的人。
他绝对不是那种做事莽撞冲动的人，又或者故意做些大动作，去博取上司的赏识。
卢飞燕越是和李仁杰接触多了，她就越是有这个感觉，他绝对不是一个想法简单的人。
既然他有心去捅那个马蜂窝，那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或者有这个实力去硬碰硬。
他可以特意为了林美娟的桉件，向上头申请成立了一个专桉小组，甚至还请动了律政司的副刑事检控专员来帮忙。
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事，不是一个总督察就可以做得到的，那么他究竟还有什么背景呢。
卢飞燕暗自猜测李仁杰的身份，就像隔着玻璃，看着沿途的夜景，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不知不觉，这支行动车队，由亚皆老街转入弥敦道，然后再转入左敦道，到达了目的地。
这七架私家车组成的行动队依次缓缓停下来，后面还有两架警用的中型运输卡车。
全部车辆一字排开，停靠在路边。
沿途那些不明真相的路人，看到这个架势，惊疑不已，还以为左敦道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桉。
三个调查组的人员快速地下车，纷纷在目标大厦的大门集合起来，等待着行动指挥官的吩咐。
两个纵队的十六个蓝帽子警员，从卡车的后座车厢下来列队，做行动前的任务分配准备。
车头左边除了悬挂一块白色黑字的车牌AM0821，右边还悬挂一块白色红字车牌PUTY8。
这块特殊红色车牌，是表明他们隶属于驻守西九龙的机动部队Y连（PTU，Y大队），8号车。
两个纵队的蓝帽子警员，是李仁杰欠下人情债借调过来，负责支援和配合今晚的搜查行动。
蓝帽子，通常也是外界对警察机动部队的俗称，而内部的年轻警员更喜欢用PTU这个称呼。
在1969年机动部队换了新制服，并戴上一顶深蓝色贝雷帽，自此也就有了蓝帽子称号。
他们随时可以快速机动部署，支援有需要的警区，应付各种突发情况，以及执行反罪恶行动。
曾晓瑜走了过来，向上司汇报，“李sir，所有行动组员都准备好，可以随时采取行动了。”
李仁杰抬头往上面的霓虹招牌看了一眼，干净利落地下达命令，“GO！”
他从西服内侧口袋拿出自己的委任证，挂在胸口上，带着行动组人员朝目标单位走了上去。
沿路的行人，看到这么一群来势汹汹，又多是英姿飒爽的女人，纷纷都向两旁让开路来。
便衣警员和军装警员约有三十人，一部分人搭乘电梯，一部分走楼梯，兵分两路杀上去。
整整大厦一层单位，都是这间夜总会的经营场地，电梯直达大门，李仁杰便推门而入。
一股浑浊的气味扑鼻，让跟在身后的马小雯和朱碧玉两个，都下意识地用手掩着鼻子。
夜总会的场内灯光昏暗，四处都人来人往，喧哗热闹，还有轻柔美妙的歌声萦绕着耳边。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
一个小有名气的台湾女歌星在登台，献唱着那首“橄榄树”，听起来是那般温柔陶醉。
在这种寻欢作乐的场合，唱这首带有文艺气息的歌曲，听起来都有几份靡靡之音的味道。
舞厅侍应见到这么人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忍不住一慌，还以为黑社会上门来开片和寻仇。
不过这群人虽然样子看似来者不善，但大多数又都是女人，这让他难免的感到了几分奇怪。
侍应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硬着头皮走了过来，镇静地看着他们问：“请问几位有没有订位？”
“差人，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