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失算了
小赵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钱老夫人,慢吞吞的说道:“透过这件事,您老应该知道,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所以,您老最好顺着我的意,别惹我不高兴。否则,我会让您老明白什么叫后悔。”
钱老夫人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小赵夫人,片刻后,开口问道:“你想做甚?”
小赵夫人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母亲若顺着我,这事,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当然,母亲若不依我,对母亲来说,可能就是惨绝人寰的悲伤之事。”
小赵夫人说得云淡风轻,好像是说别人的故事。
钱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她知道,眼前这女人的心有多毒,多狠。
小赵夫人像似看不见钱老夫人颤抖的手,慢条斯理的说道:“母亲不用紧张,我是来与母亲商量的。
母亲也知道,我是个好说话的,只要母亲听我的,一切,都好说!”
钱老夫人自然不会相信小赵夫人有多好心,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你说!”
小赵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放下茶杯,才慢慢的说道:“我也不绕弯子,那就直截了当的说吧。
第一,宁府与威远侯府的婚约,我要母亲给宁荷,让宁荷嫁过去。
第二,青哥儿心悦蔚姐儿,希望母亲能成全他们。”
听到小赵夫人要宁蔚嫁给赵永青,钱老夫人气得脸色苍白,怒斥道:“你休想打蔚姐儿的主意!你若敢对蔚姐儿使坏,我饶不了你!”
“啧啧啧!饶不了我,请问母亲大人,你要如何罚我?
到官府去告我?母亲尽管去好了。
我娘家虽不是官家,在京城,也算得上大富人家,娶蔚姐儿过门,哪里委屈她了?
再有,青哥儿未娶,宁蔚未嫁,他俩两情相悦,于宁赵两府来说,不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吗?母亲凭什么反对?”
“啪!”钱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闭上你的臭嘴。蔚姐儿的亲事,轮不到你来作主。”
小赵夫人抬头看着钱老夫人,问道:“我是蔚姐儿的母亲,她的亲事,我如何作不了主?”
钱老夫人脱口说道:“什么母亲?继母而已。”
小赵夫人回道:“继母也是母。蔚姐儿的亲事,我为何不能做主?就算走遍天下,我也是占理的。”
钱老夫人往后坐了坐,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说道:“当年,光焰娶你进门时就立下字据,宇哥儿与蔚姐儿的一切,光焰与你皆不能作主。
字据一式五份,我这儿有一份,光焰那里有一份,宇哥儿的外家有一份,威远侯府的老侯爷留有一份,官府那里,备有一份。
这事,你可以回去问光焰。”
小赵夫人不知道还有此事,脸色微沉,随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很好。既然用不着我操心,我也落得清静。往后,宇哥儿与蔚姐儿遇上什么事,也找不到我头上来。对吧?”
小赵夫人的语气尽是挑衅。
钱老夫人坐直身来,紧张的盯着小赵夫人,“你想做甚?我告诉你,你休想乱来?”
小赵夫人笑容可掬的看着钱老夫人。
“啧啧啧,我乱来又怎样?让老爷休了我?老爷舍得吗?
你去告我?告老爷治家不严?老爷好不容易爬到如今的位置,你想让他将官丢了?你不怕老爷恨你?”
小赵夫人连连啧了几下,将身子往钱老夫人那边倾了倾,低声问道。
无疑,赵锦秀嫁进宁府十多年,早就号准了钱老夫人的脉。
在宁府,钱老夫人最最在意的人,不是宁宇,也不是宁蔚,而是宁光焰。
若非如此,当年她赵锦秀也进不了宁府的门。
“你……”钱老夫人心里的怒火转成恨意。
小赵夫人迎着钱老夫人愤懑的目光,微微一笑。
“母亲恼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嫁进宁府十五年。十五年来,我用尽心思讨好你,晨昏定省的去静安堂向你请安,伺候你的一日三餐……
我做这些,母亲以为是为了什么?”
钱老夫人看着小赵夫人,接过话来,“为什么?”
她也想知道,赵锦秀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小赵夫人苦笑一下,说道:“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得到你的认可,
希望你能把阳哥儿,荷姐儿,蕾姐儿当成你的孙子,孙女。
可是,母亲大人如何做的?
在母亲眼里,只有宁宇与宁蔚是你的孙子孙女。
这些年,你怕宁宇宁蔚受委屈。母亲可想过,荷姐儿蕾姐儿也会委屈?”
钱老夫人愣愣的看着小赵夫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多了些许愧疚。
这些年,她也想一视同仁。
可是,蔚姐儿刚出生就没了娘亲,她答应过锦华,会将蔚姐儿亲手养大……
小赵夫人看眼钱老夫人,说道:“十五年,就是块石头,我也该捂热了。
我没有想到,母亲的心比石头还硬,是我失算了。
既然讨好不了母亲,我也不打算再委屈自己了。”
说到这里,小赵夫人顿了一下,将话题转到侯府的婚约上,“荷姐儿心悦威远侯世子许久了,宁府与威远侯府的婚约,我希望母亲给荷儿。”
钱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几日,她也很懊悔。
那日,她不该冲动的将婚约撕了。
蔚姐儿不愿意嫁进侯府,还有荷姐儿,她应该问问赵氏的……
钱老夫人有些心虚的看眼小赵夫人,说道:“那什么,与威远侯的婚约取消了!”
“取消了!多久的事?”小赵夫人“嚯”一下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钱老夫人,难以置信的问道。
钱老夫人看着怒不可遏的小赵夫人,轻声道:“宇哥儿出事的那日上午,我上威远侯府去退的。”
小赵夫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钱老夫人的前襟,怒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退婚?”
钱老夫人一手撑着椅子的扶手,一手握住小赵夫人的手,惊恐的说道:“你要做甚?放开我!”
第六十二章 悔不当初
小赵夫人用力的摇晃钱老夫人,怒道:“为何要退婚?我问你,老虔婆,你为何要退婚?”
怒火中烧的小赵夫人,像只咆哮的母老虎,恨不得将钱老夫人撕了。
与威远侯府的亲事,那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亲。
石景扬还是荷儿放在心上的人,为了靠近石景扬,荷儿费了多少心思?
她这个做娘的,看得心都痛了。
这个老不死的,她手上有两府联姻的婚约,她若是为了让那贱人嫁进威远侯府,不将婚约给荷儿,她心里还好受些。
眼下小贱人不愿意嫁进威远侯府,老不死的也不愿意将婚约给荷儿,她将婚约撕了。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你可知荷儿心悦石世子,为了石世子,整日茶,饭不想的。
你将婚约撕了,你凭什么撕了?唉,你凭什么?谁准许你撕的?”
钱老夫人被小赵夫人摇得头晕,想要挣扎反抗,奈何力量上的悬殊,钱老夫人根本无从反抗。
“咱们,咱们与威远侯府悬殊太大,不合适!”
小赵夫人恨不得给钱老夫人几个巴掌,“门第悬殊?蠢货,人往高处走,高嫁低娶,这个道理你不懂?
谁让你去退的?死老太婆,你当真是偏心!你眼里只有那小贱人。
我忍你很久了!你可知荷姐儿,蕾姐儿也是你的孙女,你该一碗水端平的,为何要厚此薄彼?为何?”
小赵夫人松开钱老夫人,气恼得屋里转起圈。
“你这老虔婆,好好一桩亲事,你竟将其毁了,气死我了!我是宁府的当家夫人,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告知我?一个人悄悄的将婚约取消了,你可真行!”
小赵夫人喋喋不休的边转圈边骂钱老夫人,越骂越气,几步窜到钱老夫人跟前,再次抓起钱老夫人的衣襟,将其拉起,恶恨恨的说道:“我不管你用何种法子,去威远侯府将婚约续上,我要将荷儿嫁过去。”
钱老夫人摇头道:“没用了,婚约已经撕了,当着侯夫人面撕的。这门亲事没了。”
小赵夫人用力一推,转身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砸去。
钱老夫人跌坐在团椅里,看着小赵夫人发狂般的砸着屋里的东西。
悦娘听到屋里的动静,推门往屋里看,见发狂的小赵夫人,心惊胆颤地叫道:“老夫人!”
“出去!”小赵夫人手指着悦娘怒吼道。
悦娘担忧的看向钱老夫人,钱老夫人朝她摆摆手。“你出去吧!”
悦娘迟疑一下,最后还是默默的将门关上。
小赵夫人转头看向钱老夫人,“老东西,我不管你什么字据不字据,我是蔚姐儿的母亲,蔚姐儿的亲事,由我来做主。”
钱老夫人捡起地上的佛珠,摇头道:“不可能!有我在,轮不到你来作主。”
“有你在?哼,若是你死了呢?”小赵夫人轻蔑的说道。
钱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小赵夫人,“你……”
小赵夫人抬了抬下巴,说道:“我怎么了?你以为我不敢朝你下手?”
钱老夫人从小赵夫人眼里看到绝决与阴狠,“我死了,光焰得丁忧守孝,你也得跟着守孝。”
小赵夫人冷笑道:“多谢你提醒!你死了,我跟老爷得守孝。若你生不如死,吊着一口气呢?我是不是就不用守孝了?”
钱老夫人冷静下来,说道:“那也没用,那份字据上明确的写着,我若早死或痴傻了,宇哥儿与蔚姐儿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光焰不得干涉。
光焰做父亲都做不了主,你就更别想做他们的主了。你今儿闹也闹了,吵也吵了,回去吧,往后不要再来了。”
“老虔婆,你是要逼我出手?”小赵夫人盯着钱老夫人问道。
钱老夫人垂着眼理佛珠,不再搭理她。
小赵夫人得不到钱老夫人的回应,上前一步走到钱老夫人跟前,低下头来,脸怼脸的对钱老夫人一字一句道:“有本事,你就让宇哥儿与蔚姐儿永远别出门。
否则,保不准哪日他们就遇上意外!让你痛不欲身!悔不当初!”
钱夫人心里一紧,她知道,赵锦秀并非放狠话。这女人,说到便能做到。
钱老夫人面无波澜的垂着眼,不作理睬,只是紧握佛珠的手泄露了心里的紧张。
钱老夫人无视的态度激怒了小赵夫人,只见小赵夫人一把扯过钱老夫人手里的佛珠,狠狠的砸到地上。
随后又是一阵乱砸,钱老夫人的手发颤,胸口微微起伏,垂着眼,看着地上散落的佛珠,微动双唇轻声地念着心经。
小赵夫人直将屋里能砸的通通砸了,再跳着脚将钱老夫人及宁家祖宗十八辈问候一番,才拂袖而去。
小赵夫人出门后,悦娘快步进到屋里,担忧的问道:“老夫人,你没事吧?”
钱老夫人看看一片狼藉的屋子,微微叹口气道:“无事!让她们收拾收拾。”
悦娘见钱老夫人无事,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转头吩咐道:“将屋子打扫干净。”
钱老夫人手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来。
悦娘赶忙伸手扶住,嘴里提醒道:“老夫人,慢些!”
钱老夫人摆了摆手,“走吧,陪我去宇哥儿那里坐坐。”
“好!”悦娘转身拿起钱老夫人的拐杖递过来。
钱老夫人接过拐杖,由悦娘陪往外院去。悦娘侧头看了几回钱老夫人,欲言又止。
钱老夫人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悦娘说道:“老夫人,夫人她……她不会真对二爷与大小姐动手吧?”
钱老夫人叹口气,“她对他们动手还少吗?”
悦娘不住宁府,对小赵夫人并不了解,问道:“夫人真朝大小姐与二爷动过手?”
钱老夫人叹口气,说道:“唉!冤孽呀,以往只是偷偷摸摸的动手,如今是明目张胆的来。”
“二爷与大小姐也是老爷的骨肉,老爷都不管的吗?任夫人胡来?”
提到儿子,钱老夫人气恼的说道:“那就是个没长心的人,能指望他什么?但凡他心里有点纲常,能任那妇人胡来?”
第六十三章 撕破脸
“怎么会这样?虎毒还不食子,老爷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残害自己的儿女?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悦娘很是不解。
提起儿子,钱老夫人一肚子的火,“他呀,鬼迷心窍了,好好的锦华不晓得珍惜,硬是把锦华活活地气死,娶这么个东西进门,家门不幸呀!”
“老夫人,二爷过来了。”悦娘看着架着拐往这边来的宁宇。
钱老夫人见了,快步走过去,心焦地说道:“宇哥儿,你不好好的屋里歇着,出来做甚?”
宁宇见祖母安好,悬起的心放了下来,停下来,一手拄着拐,一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欠身道:“祖母!”
钱老夫人走近,拉着宁宇上下打量,“常乐怎么不看着点?怎么让宇哥儿出来了?”
常乐扶着宁宇,欠身道:“爷听说夫人在老夫人屋里发脾气,放心不下,说要过去看看。”
钱老夫人用手娟为宁宇擦了擦汗,又是怜惜又是责备的说道:“你呀,急什么?有什么好急的?
赵氏她心里再有怨气,又能将我怎样?到是你,你出来,若让她撞见,她又要借题发挥了。走吧,回去歇着。常乐,将宇哥儿背回去。”
宁宇摇摇头,“不用背,我拄着拐慢慢走。大夫说了,要适当的活动,不能一点都不动。”
钱老夫人听宁宇这般说,没有再勉强。
回到书房,悦娘将一切安顿好后,带着下人退了出去。
宁宇先开口问道:“祖母,夫人为何朝你发火?”
以往,钱老夫人盼着家庭和睦,总在小赵夫人与宁宇宁蔚之间说好话。
今日小赵夫人放的狠话,在钱老夫人心里生了根。
钱老夫人不敢再作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的与宁宇说了一遍。
末了说道:“宇哥儿,祖母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赵氏现今就是个疯子,你们提高警觉,需得处处当心。”
宁宇听后,沉默片刻,宽慰道:“祖母放心,我心里有数。”
钱老夫人不放心的说道:“这些日子你在府里养伤,我到是不担心。只是,蔚姐儿最近忙铺子里的事,成天在外走动,我很放心不下。待会蔚姐儿回来,告诉她,让她近期暂时不要出门。”
宁宇点点头,“好,回头叮嘱阿蔚,让她留在府里,有什么事,让常乐他们去做。”
小赵夫人从明辉巷出来,对身边的秦嬷嬷道:“那妮子没在家里,让人立即去寻,寻到将其掳了,直接给青哥儿送过去。”
秦嬷嬷得令,转身掀开帘子,对跟在车边的秦大力交待一番。
秦大力听后,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秦嬷嬷放下帘子,给小赵夫人倒了杯茶,说道:“夫人先喝口茶。”
小赵夫人接过杯子,低头抿了口茶,说道:“老虔婆就是偏心,侯府这桩亲事,她说都不与我说一声,就去将婚退了。”
“退了?为何?多好的一桩亲事,老夫人她为何要取消这桩亲事?京城的世家,有女儿的,谁家不想与威远侯结亲家?”秦嬷嬷惊讶的问道。
小赵夫人怒气再次燃起,脱口骂道:“能为什么,老虔婆蠢得跟猪似的,才会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来。
你是不知道,听她说婚约取消时,我的心像被人用刀子捅了般难受。
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我真会扑上去将她撕了。”
秦嬷嬷抬手在小赵夫人后背上轻抚,边为她顺气边宽慰道:“夫人想开些,事已至此,生气也无用。
等回府后,好好给老爷说说,看看老爷是否有法子。
两府的婚约可不是小事,说不准老爷能想法将这桩亲事定下来。”
秦嬷嬷的话让小赵夫人的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也是,等回去问问老爷,看老爷是否知情?
老爷若知情,让老爷出面去与侯爷谈。威远侯府是重承诺的人家,只要侯爷认下这门亲事,荷姐儿嫁进侯府就有希望。”
秦嬷嬷点头附和,“咱们小姐生得花容月貌,且宁府的家世又不低,加上夫人为小姐备的丰厚嫁妆,威远侯府哪有不愿意结亲的?
只要老爷出面,这事,绝不是难事。”
秦嬷嬷的话说到小赵夫人的心坎上,让她心里的怒气散了不少。
“让人去樊楼订桌席面回府,多点几个老爷喜欢的菜,再要一坛上好的竹叶青,晚上我与老爷好好喝几杯。”
秦嬷嬷欢喜地应下,“好,老奴这就去安排。”
另一边,一身靛青男装的宁蔚与柳掌柜从东水码头出来,柳掌柜问道:“东家,咱们接下来去何处?”
宁蔚扯了扯衣襟,再连连摇了摇手里的折扇,抬头看看当头的太阳,说道:“寻个吃饭的地,先吃口饭,然后再去南城,看看哪边的行情。今日这个天,太热了。”
柳掌柜抬头看眼太阳了,说道:“入伏了,日头毒。东家在树下等小的,小的先去打探一下。”
宁蔚摇摇头,说道:“柳叔去赶车过来,咱们往南城去,沿路看到饭店就歇脚,省得你来回跑。”
柳掌柜想想也是,点头道:“那好,东家在此等小的,小的去赶车。”
宁蔚站在一棵柳树下,摇着扇子等柳掌柜。
不一会,柳掌柜赶车过来,朝宁蔚喊道:“东家,上车。”
宁蔚走过去,一屁股坐到马车前缘的横板上,与柳掌柜并排而坐。说道:“走吧!”
柳掌柜赶着车往南城去。“东家,东水码头的米面都是整船卖的,咱们若从码头进货,最好在附近寻间屋子做库房。”
宁蔚点点头,“是,柳叔回头在这边寻处宅子,要大些的,最好是三进的院子,咱们用来做仓库。”
“三进的?需要这么大吗?一间屋子就能装不少了。三进的,是不是大了点?”柳掌柜反问道。
宁蔚想都没想,随口回道:“不大,咱们做粮油米面的生意,随带的,可以将花椒,茴香这些调味料一起做。
只要与吃相关的生意,咱们都做。
再说,我还打算多开几家铺子,铺子多了,货源必须充足,所以仓库得大。
现在赁,就赁个大些的,一次到位,省得往后再换,来回折腾麻烦。”
第六十四章 商机
柳掌柜这些日子跟着宁蔚逛遍京城的大小集市,宁蔚准备多种经营,他到是想到了,准备开分号这事,他着实没想到。
开分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经营铺子多年,他知道,一个铺子要经营好,不是寻个好地段,花点银子盘个店下来就行的。
生意这学问太大,里边的水太深。他苦苦经营了几十年,只能维持不亏,勉强度日罢了。
眼下将青石街的铺子转行做粮油米面,尚未开张呢,东家已经想到开分号。
唉!终究还是太年轻,未被现实毒打。
柳掌柜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东家,于是说道:“东家,做买卖,不是件简单的事,不能空想妄想,需脚踏实地。”
宁蔚扭头看看语重心长的柳掌柜,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争辩,而是抬头看着当空的日头,问道:“柳叔,今年有多久没有下雨了?”
柳掌柜只当宁蔚听不进自己的劝,心里有些不喜,想着宁蔚是小姐的女儿,继续耐着性子劝道:“东家,小的知道你想将铺子做些来。
只是吧,咱们不管做任何事,都急不得,得慢慢来。
生意需从小做大,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切不可贪多贪大,因为,多或者大的背后,是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落实到事情上,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咱们现在本金有限,人手有限,经验更是没有,只是摸着石头过河。
一上来就做大,风险很大,咱们输不起。”
宁蔚看看苦口婆心的柳掌柜,她明白柳掌柜的担忧,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
但她又不能告诉他,今年夏天会大旱,很多地方的旱得庄稼颗粒无收,紧接着。
而今年的冬天极冷极长,北方雪灾,南方冰冻,持续的低温让来年的春耕受到影响。随之,大梁上下,粮价连翻几倍。
宁蔚先认同的点点头,“谢柳叔,这些道理我懂得。”
说到这里,宁蔚又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最近的太阳很大……”
柳掌柜以为宁蔚嫌天热,不等她将话说完,开口应道:“是有些日子没有下雨了,今天的日头毒,东家再忍忍,前面有家饭店,咱们去那里吃饭,歇一歇,避一避日头。”
宁蔚产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柳叔,我的意思是有些日子没下雨了。”
柳掌柜有些迷惑了,说道:“小的不明白东家的意思。”
宁蔚说道:“今年从小满后就未下雨,注定是个灾年,明年的米价一定会涨,咱们要趁机多进些粮。”
“灾年?”柳掌柜抬头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到宁蔚身上,“东家,如今才六月初……”
看着宁蔚笃定的神情,柳掌柜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若真是灾年,咱们是该多进些粮。不用等到明年,到秋收时,米价就该涨了。”
说话间,车行到饭店门口,柳掌柜勒紧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宁蔚从车上下来,抬步往饭店里去,到大堂寻了张桌子坐下,小二送茶水上来,宁蔚点了三道菜,柳掌柜停好车进来,坐下来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宁蔚给柳掌柜倒了杯茶,轻声道:“此地人多,口杂,不宜多话。”
柳掌柜会意,点点头,低头喝茶,不再多话。
“大热天,满大街的跑,真不是人干的活。”
“谁说不是呢?这宁大娘子也是,好好的不在府里呆着,出来逛个啥,让咱们跟着受罪。”
“他娘的,从明辉巷走到这里,渴死老子。小二,上茶。”
“好嘞,客官这边坐。”
宁蔚与柳掌柜闻声扭头看过去,见几个壮汉随小二往厅里最大的桌走去。
柳掌柜低声道:“东家,这几人好像……”
后面的话,柳掌柜未说出口。
宁蔚点点头,“我知道。”
柳掌柜边喝茶边打量几人,轻声道:“这些人,看起来面生得很。东家有认识的吗?”
宁蔚摇摇头,“不认得。”
小二送上菜来,二人低头吃饭。
吃过饭,柳掌柜付了账,二人从饭店出来。
上车后,柳掌柜回头看一眼店里,问道:“东家,这些人好像是在寻你。”
宁蔚看着前方,“我知道,咱们走吧!”
柳掌柜朝马轻轻的甩了下鞭子,有些忐忑的问道:“东家,咱们还去南城吗?听那些人的口气,他们好像在全城寻东家。”
宁蔚说道,“去!无妨的,我今儿着男装,他们识不出来。”
柳掌柜想劝,想了想,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好的!小的明白。”
路上,柳掌柜说道:“东家,就算今年是灾年,等到入秋粮会涨价。可进粮需要本钱,咱们手上的银子有限,这事也难成呀。”
宁蔚想了想,说道:“银子的事,我来想法。其他的事,就由柳叔来忙了。”
柳掌柜欠身应道:“东家放心,小的回头就去寻仓库。”
“有劳柳叔了,除了存放粮食的库房外,咱们还需人手,明儿你上牙行去买些人手回来。”
“好,小的记下了。”
宁蔚接着说:“柳叔,眼下炭的价钱如何?”
柳掌柜随口说道:“眼下是伏天,炭的价格很贱。”
说到这里,柳掌柜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宁蔚,问道:“怎么?东家还想做炭火的买卖?”
宁蔚点点头,“嗯,炭火比粮更容易存放,现在的价格低,咱们存些,等到入冬再慢慢卖。”
柳掌柜并不看好这门生意,“炭火这买卖不好。
这生意,一年就冬季这几日可做,时间太短,而且,烧得上炭的都是有钱人。
普通人家,冷得不行了,做饭时围着灶头烤烤火,或者缩在被窝里取取暖。一个冬天,忍忍就过了。”
宁蔚没有争辩,笑了笑,说道:“无事,庄子上的屋子空着也是空着,咱们物尽其用,每日收几车炭放进去,到冬日慢慢卖,赚点是点了。做生意吗,有赚就行。”
柳掌柜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下了。“好的,小的明白。回头,小的安排良才与许五他们去做。”
第六十五章 看热闹
到了城南集市,宁蔚等柳掌柜停好车,与其一道沿街逛起来。遇上米行,二人就进去瞧瞧。
二人逛到延明街的大恒米行,见铺子门口围满了人。
宁蔚看到“大恒米行”四个字,心头一紧,这个大恒米行,上一世,没有少给她寻麻烦。
柳掌柜见人将米行围得水泄不通,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警觉的四下看看。
在饭店与上那帮人后,柳掌柜的心一直悬着。
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为了保险起见,他不想去凑热闹,转头看向宁蔚,说道:“东家,咱们去下一家吧!”
宁蔚正踮着脚往里看,摇头道:“不,先瞧瞧,看看是咋回事!
说不准,往后咱们也会遇上同样的事。经验是最好的老师,此时不学,更待何时?”
柳掌柜还想继续劝,可见宁蔚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知道劝也没用了,只好陪着宁蔚。
宁蔚边踮起脚往里看,边向身边的妇人道:“大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看热闹?”
妇人回头瞥向宁蔚,见这翩翩少年目如朗星,面如冠玉,只觉眼前一亮,心道,小郎君也生得太好看了。
许是爱美之心使然,妇人满脸堆笑地朝宁蔚热情的说道:“奴家也是刚刚到了。
听说,这店家欺生,将多年的陈米当新米卖给一个来京赶考的士子,士子不依,上门来讨说法。”
妇人说话的声音不高,或许是怕宁蔚听不清,身子往宁蔚那边靠,还用肩膀有意无意的碰她的肩。
宁蔚扭头看眼妇人,妇人见她看过来,朝她挑了下眉,柔声道:“小郎君生得好俊!”
宁蔚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了,朝妇人点点头,“谢谢!”
说完,宁蔚侧身往里挤。一来想离这妇人远些,二来想挤进去看个究竟。
做米行生意的,大多在意自家的口碑。
她想探一探大恒米行底,什么样的店家,敢昧着良心赚这种有今日,无明日,自毁前程的银子。
柳掌柜见宁蔚往里挤,赶忙跟上去。说道:“小的走前面,东家紧跟在小的身后。”
宁蔚点头应下:“好!”
柳掌柜的块头大,往前开路,宁蔚紧随其后,未费力就跟着挤到铺子里。
“哪有你们这样做买卖的?我花三两银子买一石米,明明说好的,要这种新米。
你们当面说得好好的,转背就掉包,换成多年的陈米。
大家评评理,有这样做买卖的吗?”
一位身着月白锦衣的买主胀红着脸朝掌柜模样的人理论。
买主看起来二十出头,身板有些单薄,一口杭城官话。
柳掌柜凑过去对宁蔚低声道:“身着湖蓝长衫的人是这个铺子的掌柜,姓朱,此人生得一张笑脸,却是个性子暴戾,心狠手辣的主,南城有名的笑面虎。”
宁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朱掌柜生得一张笑脸,白白胖胖的模样确实像笑面虎。
“这位客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咱们做生意的,能不知道口碑的重要?
你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咱们,咱们可以告官的。”朱掌柜不紧不慢的说道。
买主气得瞪圆双眼,反手指着自己问道:“我污蔑你?我来你铺子里买米,买的是你们铺子里最好的那种。
你给我以次充好,还反过来说污蔑你?
咱们请大伙来凭凭理,你们要不要这样不讲理的?告官就告官,我徐某人就不信,天下子脚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朱掌柜双手抱膀,极傲慢的说道:“我给你的米就是最好的米。
你当场不验货,回头来嚷嚷?怨谁?
老子给你说,你就是走到天边,也是这个理,货经离店,概不负责。
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掉了包,转头来诬陷咱!
咱们铺子在延明街上开了几十年,头一回遇上今儿这样的事。
老子给你说,丑话老子说在前头,今儿你在此滋事,影响铺子里的生意,这个损失,你得赔。
一个穷书生,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大恒米行的名头,就上门来找晦气。”
宁蔚冷眼打量着朱掌柜,这就是个滚刀肉。
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言,跟这种人理论,只会被气死。
果然,徐书生被气得语塞,手指着朱掌柜道:“你……你……”
朱掌柜抬手挡开徐书生的手,往前一步,用他宽厚肥硕的胸膛顶向徐书生,
极不屑地说道:“我,我怎么了?老子看你是个书生,不与你计较,饶了你这一回,赶紧给老子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这铺子欺客。
宁蔚靠近柳掌柜,小声问道:“恒大米行是为谁家的?朱掌柜为谁家做事?”
她没有记错的话,恒大米行是秦家的产业。
秦家不知从何处收集成堆的陈米,在接下来粮荒时,让他家大赚一笔……
柳掌柜轻声回道:“小的也不大清楚,看朱掌柜的派头,东家一定是大有来头。”
宁蔚了然,点点头,叮嘱道:“回头好好查查。往后,咱们与他们,可就是同行了。”
柳掌柜点头应下。
那边,徐书生被朱掌柜怼得哑口无言,愤懑的瞪着朱掌柜。
店家以次充好,卖给他陈年旧米,明明是他有理……眼前的奸商几句话,就让他从有理变成无理。
徐书生紧咬着牙关,青筋在太阳穴隐隐可见。
“你盯着我做甚?难道我说的没理?赶紧滚!别耽误我做买卖。”朱掌柜边说边不耐烦的往外挥手,像撵狗一样驱赶徐书生。
“大家该干吗干吗去,都别围着了,散了散了。咱们还要做买卖呢!”
正当人们要散时,宁蔚上前一步,走到徐书生面前,低头看了看他面的布袋,“我看看,什么样的米,让这位兄台不惜放下颜面,也要来讨句公道。”
宁蔚这一句话说说得很巧妙,避开了朱掌柜那套货经离店,概不不负责的坑,轻描淡写一句不惜放下颜面也要讨公道,道出了徐书生委屈。
让准备散开的人停下脚步,纷纷转头看过来。
第六十六章 仗义直言
柳掌柜见朱掌柜的目露凶光,上前一步站在宁蔚的身边,想将宁蔚护到身后。
朱掌柜看看离开又聚回来的,眯眼朝宁蔚上下打量,恼火地吼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这里没你什么事,赶紧走开。”
宁蔚的个头在女子里算高的,可眼下她扮成男子,身高就没了优势。
加之她的骨架小,一身男装衬得她像个没长大的毛孩子。
难怪朱掌柜会骂她是小兔崽子。
满屋子的人看着,宁蔚相信,朱掌柜纵有灭了她的心,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对她怎么样。
宁蔚抬头看着朱掌柜,似笑非笑的说道:“掌柜的急什么?我不过是好奇,想看看这位兄台花三两银子买了什么样的米而已。”
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朱掌柜,一副不喑世事,人畜无害的模样。
宁蔚的话音落在三两银子上,让人又不得不多想。
有人窃窃私语道:“三两银子,可不少。”
“那是,前几日我家买的米,一石,只花了一两二钱银子。”
“我之前买的京山桥米,也才二两六钱一石。”
时下的米,市面上中等偏上的,二两银子就能买一石。
对方愿意多出一两银子来买米,说明生活也是极讲究的。
对生活能讲究的人家,大多非富即贵,这样的人家,又怎会是怕事的?
印象中,恒大米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她的万盛米行没有少吃亏。
彼时的她,身为威远侯府的世子夫人,有用不完的银子,加之自己的处境尴尬,又不得石景扬待见。所以对于吃亏这事,是能忍则忍。
此一时,彼一时,眼下老天爷把机会送到她面前,她还不借机挑挑事,且不傻的?
宁蔚的心思百转千回,朱掌柜并未放在眼里。
在朱掌柜眼里,这姓徐的,就是个来京赶考的穷士子。
试问,大户人家的爷会跑到集市上来买米?
这些琐事,一般都是由厨房管事的操心,交由采办的出来打理。
所以,朱掌柜压根没将徐书生放在眼里。
徐书生见有人为他说话,心里愤懑好似寻到发泄口,弯腰从布袋里抓起一把米摊在手心。
愤愤地说道:“兄台,你看看,这就是他们给在下送过去的米,你看看,这不是陈米是什么?”
宁蔚凑过去看一眼,也弯腰抓了一把米,摊开细看起来,边看边说道:“都起米虫了,确实是多年的陈米。花三两银子买这样的米,难怪这位兄台愤慨了。”
“小子,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花三两银子买这样的米?”朱掌柜沉着脸怒声呵斥道。
朱掌柜的话音落下,身后几个粗壮的打手上前一步,怒目瞪着宁蔚。
那架势,好似只要朱掌柜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扑上来将宁蔚撕了。
柳掌柜担心宁蔚出事,将宁蔚拉到自己的身后,赔着笑对朱掌柜道:“掌柜的息怒,我家公子不懂事。”
宁蔚从柳掌柜身后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不懂事?怎么?我说错了吗?
这位兄台说,这是他花三两银子买的米。
这位兄台虽然不是京城口音,我还是听得清楚他说的话。大伙也能听清的,对吧?”
宁蔚暗戳戳的嘲讽朱掌柜欺生。
围观的人里也有不嫌事大的,附和道:“能听清的。”
朱掌柜恼怒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柳掌柜歉意的朝朱掌柜笑笑,转头对宁蔚说道:“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宁蔚畏惧的往后缩了缩,撇了撇嘴说道:“我又没说错。这位兄台的米若不是在这家铺子里买的,掌柜又有什么好急的?
做生意,也得讲诚信,不能为了点银子,昧着良心做事。”
宁蔚的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同时,也让朱掌柜恼羞成怒。抬手指着宁蔚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他娘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们是死的吗?站着做甚?给老子将这没教养的野小子打出去。”
打手得令,挥着拳头朝宁蔚打来。
宁蔚还不怕死的扬声道:“怎么?掌柜这是恼羞成怒了?”
眼见打手上前,柳掌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推着宁蔚往外窜,边挤边说道:“小祖宗,你就少说两句吧。”
宁蔚的注意力在身后那帮打手身上,边往外挤边回头张望,“被说中了,急眼了!掌柜的心也太黑吧,三两银子买一石生虫的米给人家。被人看穿了,怒羞成怒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给我抓住这小子,给老子胡说八道,老子要撕烂他的嘴。”朱掌柜抓狂的吩咐道。
围观的人多,打手人高马大的,要从人堆里挤出来,并不是件了容易的事。
相较于粗壮的打手,宁蔚的身形占了许多优势,不一会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柳掌柜边跑边哀求道:“公子,你少说两句!”柳掌柜回头有人追出来,慌忙道:“公子,赶紧跑!”
恒大米行营业多年,店大欺客,在此吃亏的人不少,上门理论的人没少挨打。
畏于权势,多是敢怒不敢言。
此时,见有人敢仗义直言,心里生出些敬佩之情来。
再见打手追宁蔚与柳掌柜,有意往边上让,待他俩过了,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将路堵住。几个打手想要越过人群抓住宁蔚,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宁蔚虽是顺利的逃出来,却在人群里将帽子弄丢了,头发也散了,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下来。
“原来是位小姐呀!”有人惊呼。
柳掌柜叫道:“东家,这边。”
宁蔚顾不得整理头发,跟着柳掌柜往前跑。
“张可,宁大小姐在这,赶紧抓住她!”
宁蔚寻声看过去,见之前在饭店里遇上那帮人迎面而来,心里暗道,坏了。
“柳叔,你去赶车,到庆丰街等我。”宁蔚转头就跑,边跑边吩咐道。
柳掌柜眼看饭店那帮人追过来,赶忙上前拦住,为宁蔚争取跑的时间。
张可一伙人,有两人扑上去对柳掌柜拳打脚踢将其放倒,其余的人朝宁蔚追去。
第六十七章 关切之情
宁蔚边回头张望边拼命的往前跑,她万万没想到,饭店里遇上的那拨人会追到城南来。
“就是她,抓住她。”
宁蔚回头见恒大米行的打手站在前头,心顿时凉透了,没有比此时更绝望。
宁蔚心慌的四下环顾,想给自己寻一线生机。
她心里有个信念,今日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两伙人抓到。
宁蔚看到街对面铺子门口随风摆动的旗上的“茶”字时,未做多想,宁蔚抬步往茶楼里跑。
在外是跑不掉了,她想从茶楼的后院出,甩开这些人。
门口的小二本来还在看热闹,没想到宁蔚会往茶楼里钻,赶忙出声阻止道:“喂,你出来!”
宁蔚哪里会听他的?只顾着避开人往里走。
小二追两步,突然想到,今日是他负责在门口的事务,若是让人进到茶楼打打杀杀,头儿不罚他刘青去闵州放马才怪。
这么想着,刘青赶忙转头往门口走,将准备追进门的一群人拦住。
宁蔚看着诺大的厅,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见到小二装扮的人,上前问道,“后院在何处?”
小二未做多想,随手指了指,“这边。”
“多谢!”宁蔚边道谢边快步往后院去。
宁蔚走开,小二这才回过味来,扬声道:“你谁呀?闲人不准进去。”
刘青一人在门口,哪里拦得住两拨人?
张可让两人缠住刘青,其余的人追进茶楼。
张可站在大厅里四下看看,大声说道:“给老子搜!”
茶楼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掌柜快步走过来,“几位客官,出了什么事?你们影响咱们做生意了。”
掌柜与张可的嗓门都不小,宁蔚听见后,低头加快脚步,却不想撞到人身上。
宁蔚不敢抬头看人,垂着头边道歉边往边上让:“对不住了!”
“阿蔚!”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蔚的心一紧,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过去,与石景扬那双深邃的眼睛对上。
宁蔚愣在原地,想着自己狼狈的样子被他看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天爷是不想让她活了吗?被人像过街老鼠般追打就算了,偏偏还让她遇上石景扬。
“我等寻个人,不打扰你们做生意,你俩,往这边搜。”
“这位爷真会说笑话,你的人在茶楼凶神恶煞的寻人,会不影响在下做生意?”
宁蔚扭头往回看一眼,顾不得多做解释,想趁机逃离此处。
宁蔚往边上跨一步,打算越过石景扬往后院去,说道:“对不住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石景扬及时伸手抓住宁蔚的手,“去哪里?跟我来。”
石景扬有力的大手像钳子一样握住宁蔚的手臂,让宁蔚动弹不得。
见到石景扬那一刻,宁蔚虽是窘迫得无地自容,心却是安定下来,今日算是有救了。
此时被石景扬抓着,她也不反抗。她知道,石景扬插手帮她,她今儿的劫算是逃过了,心里对石景扬多了份感激。
宁蔚任石景扬牵着到楼梯口,随他一道上二楼,进到一个雅间。
石景扬进到屋里,对身后的青山道:“将楼下的人打发了。”
宁蔚这才发现,石景扬身边的小厮青山、青云在边上,脸更烫了。
青山欠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
宁蔚想到大街上的柳掌柜,顾不得难为情,厚着脸皮说道:“帮我将柳叔送去医馆,好吗?”
“柳叔?柳明雄?在何处?”石景扬问道,
宁蔚一愣,石景扬如何知道柳叔的名字?现在顾不上细问,只点头道:“是,在大街上,刚刚为了护我,被那帮人打了。”
石景扬转头对青山道:“去看看,青石街南北杂货铺的柳掌柜,帮忙将其送去医馆。告诉他,宁大小姐安全,让他不必担心。”
青山离开后,宁蔚问道:“你怎么知道柳叔的名字?”
石景扬一愣,他如何知道柳掌柜的名字?上一世,她嫁进侯府,与她相关的人他都让人查过。
“我与英哲去过那间铺子,见过柳掌柜。”
宁蔚到是将这一茬忘了。
石景扬反问道:“追你的那帮人是什么人?”
宁蔚摇摇头,回道:“不知道,可能是赵锦秀的人。”
“赵锦秀是谁?”石景扬问完,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你继母!”
宁蔚点点头,“是她。”
石景扬了然,走到桌边,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宁蔚,“喝口茶压压惊!”
“多谢!”宁蔚也不客气,接过杯子,低头连喝几口茶。
刚刚,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她以为,自己今儿逃不了,此刻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石景扬在桌边坐下,示意她坐,“赵氏怎么一二再再而三的想害你?”
石景扬不提还好,他一提,宁蔚心里的怨气蹭蹭的往上窜。
他还好意思问,还不是赵氏想将宁荷嫁进威远侯府,想要石景扬这个乘龙快婿吗?
宁蔚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紧握着手里空杯,淡淡的自嘲道:“容不下我呗!”
石景扬看向宁蔚,见她垂头把玩着手里茶杯,有种说不出的无可奈何与悲凉。
这一世,她让钱老夫人将亲事退了,她与他没了羁绊。按说,她的事,他不用多管。可看着她受人欺负,他心里并不好受。
石景扬心里一阵烦躁,于是问道:“接下来,有何打算?”
宁蔚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问她如何应对小赵夫人。
宁蔚摇摇头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石景扬善意的提醒道:“你乔装出来都会被人识破,可见对方下了决心要对付你,近期不要外出了,好好在家呆着吧。”
不外出?那她的生意怎么办?她还指望做买卖挣银子。只有手上有钱,她才能请得起人,才能护得住兄长与祖母。
宁蔚看向石景扬,见他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宁蔚心里一振,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了目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石景扬的眼里透着关切。
宁蔚很鄙视自己,上一世,他们是夫妻,他可以将她丢在侯府不闻不问。这一世,他们没有一丝关系,他又怎会生出关切之情来?
第六十八章 有劳了
宁蔚敛住心神,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站起身来说道:“多谢石世子关心。
天子脚下,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
下回,我多带些人在身边就是了。今日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宁蔚的话语里透着疏离。
见宁蔚不将他的劝告放在心上,石景扬心里一阵烦躁,脸顿时冷下来。
呵,不敢明目张胆的胡作非为?那今日这算什么?
今日的阵仗,是她多带几人在身边就能避得开的吗?
自己一番好意,她不但不领情,还一副要与他撇清关系的样子,石景扬越想越气恼。
宁蔚已经起身往外走。
石景扬就算气恼,也不会让她去犯险,跟着站起身来,阻止道:“你就这样出去,万一那帮人还在外面呢?”
宁蔚转头看向石景扬,“那请石世子送我离开,可好?”
话出口,宁蔚被自己的话吓着了,她是疯魔了吗?怎么说出如此胆大的话来?
不只是宁蔚被吓着,石景扬也是一惊。
上一世,她可是只会朝他板着脸,一日可以不说一句话,更别说对他提要求了。
石景扬挑了挑眉,看着迅速垂下头去盯着自己脚尖的宁蔚,不由得抿了下嘴角,心里有了作弄她的想法,于是板起脸来道:“你有点得寸进尺了!”
宁蔚听到石景扬有些板结的声音,心里一惊,抬头见他拉着脸,眼神如刀子一般凌厉,宁蔚心底那点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确实是自己得寸进尺了!
眼前这人是谁呀,是孤傲高冷,目下无尘,高高在上的威远侯世子爷。
自己真是不长记性,自己还没有领教够他的淡薄与无情吗?
他的柔情,只给他心底的那个人吧!
想到这里,宁蔚的脑子里浮现出承国公府吴大小姐的身影来。
若不是江府的宴请那日,她无意中从兴语与吴大小姐的嬉闹中得知,吴大小姐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若不是她凭着一纸婚约横加插入,他与吴大小姐,该是情投意合,恩爱有加吧。
现在想想,他们成亲后,在他回侯府为数不多的几回里,每回,吴大小姐都会过府来看望侯夫人。
而他,面对吴大小姐时,他的身上有着如沐春风暖意。不像与她在一处时那般冷若冰霜。
所以说,他的无情,只是对入不了他的眼她而已。
这般想着,宁蔚的心神迅速归位,漠然的抬步往外走,说道:“石世子也可以选择不送的,我走了,再会!”
石景扬跟着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之前没看出来,性子还挺倔!我送你,正好去看看英哲。”
石景扬一语双关的话,让宁蔚为之一愣,骤然停下脚步,差点与身后的石景扬撞到一起。
宁蔚定定的看着石景扬,刚刚他说之前的她,他也回来了?
石景扬没有想到宁蔚会停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宁蔚回过神来,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借用一下石世子的车就好,不敢劳烦石世子走一趟。”
石景扬看一眼宁蔚,先她一步往前走,边走边说道:“走吧,我正好要去看英哲,只是顺道送送你,你不用紧张。”
紧张?她有什么好紧张的!宁蔚心里冷笑。
当然,石景扬的话都说到这里,她到不好坚持了,否则,显得自己小气了。
宁蔚跟在石景扬的身后一路去到后院。
青云赶忙去将马车赶过来,摆好脚凳,又转头去牵马。
宁蔚四下看看,说道:“石世子对这茶楼很熟?”
石景扬随口说道:“一个友人的茶楼。”
“哦!”宁蔚没有深究,转头见石景扬在马车边等她上车。
宁蔚道谢后,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刚坐下来,见石景扬弯腰上了马车。
宁蔚愕然的看着石景扬,“石世子也坐车?”
愕然的不只是宁蔚,还有牵马过来的青云。
青云看到自家主子登上马车,嘴张得可以放进鸡蛋,半晌才回过神来,这还是他家不近女色的世子爷吗?
石景扬未理宁蔚,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青云,面无表情的问道:“还不来赶车?傻站着发什么呆?”
青云赶忙将缰绳塞给身边的小二,叮嘱道:“赶紧将马牵回去。”
见青云过来了,石景扬才往车厢里走,边走边反问道:“不然呢?”
宁蔚忙从软榻上起身,有些失措的说道:“我以为,石世子会骑马。石世子请坐。”
石景扬看眼紧张得手脚不知如何安放的宁蔚,在软榻上坐下来,淡淡的说道:“今日出门是乘车出来的,这马车宽敞,坐两人没问,宁大小姐请坐。”
这算是给宁蔚解释了。
宁蔚心里一阵哀嚎,这是车子大小的问题吗?
孤男寡女的,独处在马车里,这要让人看见了,会传成啥样?
石景扬像是看穿了宁蔚的心思,先开口问道:“怎么?宁大小姐畏于与我同乘一辆车?
要不,宁大小姐等等,我让青山去通知柳掌柜,让他过来接宁大小姐?”
宁蔚听出了石景扬的嘲讽,心里想骂娘,面上乖巧的点点头,微笑着欠身道:“也好,有劳石世子了。”
说着,宁蔚准备下车。
石景扬扬声道:“青云,让青山去通知柳掌柜,让柳掌柜来此接宁大小姐。”
青云回道:“爷,这怕不成。柳掌柜伤得不轻,在医馆诊治后,青山让人将他先送回青石街了。
哦,对了,青山说了,刚刚追宁大小姐那帮人,守在茶楼门口,前门后门都有人。”
开玩笑,他家从不近女色的世子爷突然开窍了,愿意与女人同乘一辆车了,他岂能让他家世子爷愿望落空?
宁蔚听到青云的回答,止住了下车的脚步,转头看了向石景扬,赔笑讨好的说道:“那什么,不好意思,今儿真要麻烦石世子了,我坐这儿吧。”
说着,宁蔚在边上的矮凳上坐下来,眼睛看着对面的窗户,不敢乱瞄。
石景扬也不多言,任宁蔚坐到矮凳上,嘴角微微往上抿了一下。
第六十九章 存在就是罪
车行出三品轩的后院,宁蔚轻轻的扒开百叶窗的一角往外看,见之前在饭馆里见到那个矮戳子蹲在柳树下。
矮戳子见石景扬的马车出来,慢慢的站起身来,眼睛紧盯着马车。
宁蔚以为矮戳子看到她了,吓得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石景扬见宁蔚往里躲,淡淡的说道:“不用担心,这帘子,车里的人能看清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看不到车里的人。”
宁蔚听了石景扬的话,好奇的看看帘子,随口问道:“当真?”
许是刚刚她不愿意与他同乘一车,石景扬心里一阵烦躁,再听她的疑问,心里的烦躁更盛。
质疑他的话,石景扬眉头微皱,脸色沉了两分,反问道:“自然是真的,有骗你必要?”
宁蔚从石景扬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喜,扭头看过去,见石景扬板着脸……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是生气了!
宁蔚自问,自己好像并没有说过份的言辞,怎么就惹着他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放在从前,见他不高兴了,她会绞尽脑汁的去想,她是何处没做好,惹他不喜了。
那会儿,她顶着世子夫人的身份,不得不在意他的想法,不得不看他的脸色……
如今她与他,没有了那层关系。
他的情绪是喜还是不喜,好像与她关系不大了。
这般想着,宁蔚想不明白他为何生气,也不费力去想了。
而是重新凑到窗边,扒开帘子往外瞧。
看一阵,再没发现异常,宁蔚想松手坐正身来。
可想到要在狭小的空间里与石景扬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想想都觉得极尴尬,还不如看外面的风景自在。
于是,宁蔚继续扒拉着窗帘,一路赏景。
石景扬看着扒了一路的宁蔚,心里的怒气蹭蹭往上窜。
回来之后,她先是急吼吼的退婚,现在又急着避开他,他就这般不受她待见?
“扭着身子,手不酸,脚不麻?”
石景扬的问话声极冷。
石景扬突然出声,让宁蔚一惊,“嗯?”
扭头看向石景扬,见他正盯着自己,反应过来他是关心她,赶忙摇头道,“不酸,不麻!”
嘴里说着不酸不麻,身子却诚实得打颤,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两刻多钟,能好受才怪。
石景扬看着故作无事的宁蔚,心里的怒气散了不少,脸上露出丝玩味的笑。
既然不累,那就继续保持。
石景扬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品起来。
宁蔚实在难受了,松开手坐正身,“唉哟!”脚底像有万千蚂蚁往里钻一般难受,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宁蔚尴尬的看向石景扬,遇上石景扬那双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睛,尴尬的赶忙低下头。
石景扬故意问道:“怎么了?”
宁蔚气急,这货明明知道她腿麻了,还故意问她怎么了?
想看她的笑话,做梦!
宁蔚捏了捏腿,咬牙忍住大腿那股针刺的酸痛感,随后回道:“无事,突然想到一些事,心里高兴而已。”
石景扬端坐在软榻上,看着难受得咬牙切齿的宁蔚。
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难受得眉头打结,还逞能的说没事。
没想到,还是个倔性子。
“是吗?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宁蔚抬头看向石景扬,见到他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心里气极,自己难受得要死,他还笑得出来。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宁蔚正想怼回去,石景扬先开口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吧?”
对上石景扬那双带着笑意的瑞凤眼,看着他的眼神里嘲笑与奚落,宁蔚突然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宁蔚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必在意,两世为人了,怎能再为些幼稚的行为影响情绪?
石景扬见宁蔚久不回话,问道:“怎么?宁大小姐不愿意多说?”
宁蔚看着石景扬说道:“姑娘家的事儿,石世子也想听?”
石景扬一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若继续问,显得自己不够君子,若不问吧,又不甘心落了下风。
石景扬吃瘪的样子,让宁蔚心情大好,突然起了作弄作弄石景扬的心思,“石世子若是好奇,我也可以说说的。”
得意之下的宁蔚眉宇飞扬,盈盈的目光里透着股古灵精怪的灵动,遇上石景扬的目光,狡黠的笑道:“如何?”
石景扬一愣,记忆中那个寡言得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人,与眼前的灵动鲜活的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让他有些恍惚,好像在梦中一般。
“世子爷,到明辉巷了,宁大小姐家门口好像也有人盯着。”青云的声音响起。
宁蔚听了青云的话,没了作弄石景扬的心思,转身看向窗外,“包子铺前面那俩人,与糖人摊边上那人应该是一伙的。”
石景扬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宁蔚也看到这几人,眼神骤然冷下来,说道:“糖人摊边上那人是为秦嬷嬷做事的,叫朱三。”
“小赵夫人想做甚?”石景扬沉声问道。
宁蔚冷笑一下,自嘲道:“想做甚?想毁了我呗!”
石景扬不解的问道:“宁大小姐碍着她了?”
宁蔚扭头看他一眼,心里的怨气顿生,小赵夫人接二连三的算计她,不就是为了宁府与威远侯府这桩亲事?
赵氏惦记他这个乘龙快婿。
当然,就算没有婚约之事,小赵夫人待她也不会好。
想到这里,宁蔚忍了又忍,将怨气压到心底,淡淡的说道:“在她眼里,我与兄长的存在就是罪吧。”
石景扬坐正身来,看眼眉头打结的宁蔚,身上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凉。再想到她在南城遇到的事,问道:“需要帮忙吗?”
重新回来,宁蔚只想离石景扬远远的,永远没有交集,本能的摇头道:“多谢,不用,我自己会处理。”
石景扬想说什么,见宁蔚拒绝的干脆,便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如果有需要,随时来寻我。”
宁蔚欠身,再次道谢:“多谢!”
宁蔚从车上下来,枣花忙迎过来见礼,关切的问道:“小姐,你回来了?”
第七十章 不见得是坏事
枣花见宁蔚回来,重重的松了口气。
宁蔚点点头,见枣花如实重负的神情,快速环顾四周,问道:“你们几时回来的?家里来人了?”
宁蔚早上带着枣花与桑叶出门,将她俩留在青石街的铺子里帮忙,她与柳掌柜去东水码头。
按她临走时的吩咐,枣花与桑叶该在铺子里等她回来,然后一同回明辉巷。
如今,枣花与桑叶先她一步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枣花曲膝应道:“奴婢与桑叶回来有一个多时辰了……”
枣花刚说到这里,见石景扬从车上下来,忙向石景扬曲膝见礼:“世子爷好!”
石景扬微微点头。
宁蔚看着枣花,继续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家里有人来过?”
枣花看眼石景扬,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开口。
宁蔚见后,说道:“无妨,说吧!”
石景扬听了这句“无妨”,心情很是不错,沉了许久的脸舒展了不少。
枣花曲膝回道:“夫人带人来过。
奴婢听冬卉说,夫人在老夫人屋里逗留了半个时辰,将下人都遣了出来。期间,夫人砸了老夫人屋里的许多东西。”
宁蔚心头一紧,她没想到小赵夫人会在祖母屋里砸东西,赵氏这是不装了?
问道:“夫人在祖母屋里砸东西?没有人进屋阻止?祖母有没有伤着哪里?”
枣花摇摇头,说道:“夫人只是砸东西,没有伤老夫人,悦娘听到屋里的声响后,进去了,又被遣了出来。”
钱老夫人上了年龄,经不起刺激,宁蔚很是担忧。问道:“祖母呢?现在何处?”
边问,宁蔚边抬步想往后院去。
枣花忙说道:“小姐,老夫人此时在二爷的屋里。”
宁蔚点头,转头往宁宇的屋子去。
刚走两步,想起石景扬还在,宁蔚转头对石景扬道:“今儿多谢石世子相救,家里有事,就不招待石世子,石世子请回吧。”
石景扬没想到宁蔚会直接下逐客令,惊讶之余,并未按她的要求道别,而是说
道:“我与英哲情同手足,既然来了,自然是要看望了英哲才会离开,宁大小姐请吧。”
石景扬言至于此,宁蔚到不好撵人了,只道:“那请石世子随我来。”
宁宇早接到下人的禀报,拄着拐迎了出来。
石景扬见了,忙上前说道,“英哲,你好生歇着,咱们之间,不需这些需礼。”
石景扬将宁宇扶回屋里,又朝钱老夫人拱手见礼。
宁宇的目光在石景扬与宁蔚之间转了几个来回,问道:“阿蔚,你怎么与倾安一道回来?”
不只是宁宇疑惑,钱老夫人也是满脸疑惑,目光在宁蔚与石景扬来回打量。
宁蔚怕钱老夫人担心,不想告诉她自己在城南遇到的事。
钱老夫人见宁蔚难以启齿的样子,只当她害羞了。
心里暗叹,可惜蔚姐儿不愿意结这桩亲,否则,多相配的一对。
宁蔚见钱老夫人的眼神里透着遗憾,知道她想差了。
为了不让祖母误会,不得不将城南遇到的事说一遍。
末了,宁蔚再次朝石景扬福身道谢,“今日多亏石世子相助,宁蔚在此谢过。”
石景扬见她郑重其事的道谢,赶忙起身拱手还礼:“不过是正巧遇上,举手之劳而已,宁大小姐不必介怀。”
钱老夫人与宁宇跟着起身道谢。
有石景扬在,钱老夫人没有说府里发生的事,只道:“蔚姐儿,你随我回去梳洗。让石世子与宇哥儿说说话。”
待宁蔚与钱老夫人离开后,宁宇再次朝石景扬道谢。“倾安,多谢!”
送走钱老夫人与宁蔚,石景扬坐下身来,抬头看向宁宇,说道:“英哲,咱俩情同手足,你这样,就见外了。你的伤怎样了?”
石景扬不喜宁宇跟他客气,应一句,趁机将话题岔开。
“已经大好了,大夫说再养些日子,便可以丢了拐行走了。”
见宁宇康复得好,石景扬打心眼为他高兴。
两人聊了一阵时下的局势,石景扬将话题扯了回来,“英哲,咱俩相识十来年,也算是无话不说的兄弟,对吧?”
宁宇点头道:“不是你说的吗?咱俩情同手足,有你这位世子兄弟,我很珍惜也很感激。当然,也很有面子。”
石景扬抬手在宁宇肩上拍了拍,“这些我都知道,你的性子内敛,有什么话总是放在心里。
何时说起这些场面上的虚话了?况且,咱们之间,也用不着说这些。”
宁宇看向石景扬,拱手道:“倾安,大恩不言谢!”
石景扬微微点头,“我明白。眼下的困局是暂时的,赶紧好起来。科考后,金榜题名了,有了功名在身,一切就好起来了。”
宁宇苦笑一下,“但愿吧,借你的吉言。原本,我并不在意这些,如今为了阿蔚,为了祖母,我得搏一搏。”
这些话,宁宇一直放在心底,不曾对任何人说过。今儿不知怎的?突然就说了出来。
话出口,宁宇心里也是一愣。
石景扬到不惊讶,说道:“你这人追求内心的宁静,淡泊名利,恬淡寡欲的。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宁宇扯了下嘴角,“你以前常说人的性子会变,我还与你争。现在,我也是为了功名利禄挑灯夜读的人,你知道如今我这儿耗材最快的什么?”
“什么?”石景扬问道。
宁宇指了指烛台,自嘲道:“蜡烛!几天就是一捆。”
石景扬了下眉,看着宁宇说道:“何至于?先生说过,你自小刻苦,底子打得牢,而且,你本来就聪慧,科考应该难不了你,你是不是太在意,过于紧张了?”
宁宇重重的叹口气,半晌才点头道:“或许吧!今年的科考,包括来年的春闱,我必须高中。只有金榜题名,有了功名在身,才能护住我想护之人。”
石景扬想宽慰宁宇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宁府现今那些污糟事,对宁宇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倾安,你想什么呢?”宁宇见石景扬愣愣出神,出声问道。
第七十一章 以防不测
石景扬摇摇头,“没想什么。放宽心,秋闱对你不是难事。”
宁宇叹口气道:“还未下场,一切都是未知的,谁知道呢?”
石景扬说道:“先生看人向来准,我相信先生的眼光。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该自信满满才是,放轻松些!”
许是近来频频发生的事情,压得宁宇喘不过气来,让他有些焦躁。
片刻后,宁宇说道:“多谢!或许,我是该洒脱些!”
石景扬拍了拍宁宇的肩,没有再说话。
静默片刻,石景扬起身道别。
宁宇要起身相送,被石景扬拦了下来。
石景扬坐上车出了明苑。
“爷,那几人还守着。”青云说道。
石景扬抬手扒了下帘子看向窗外,见之前那几人依然站在原处看向这边。
石景扬只瞄了一眼,并未多瞧,松开手,往后靠了靠,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脑子里乱糟糟的,石景扬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青云,让人去查查宁府的情况。”
上一世,他娶了宁蔚,做了宁府七年的女婿,对宁府,他却知之不多。
青云听后,不解的问道:“爷,宁府吗?七里街的宁府?宁二爷府上?”
“是,七里街宁府。”
得到石景扬肯定的答复,青云更疑惑了,“这还用查吗?爷直接问宁二爷不更好吗?”
说到这里,青云突然意识到什么,接着说道:“爷是不好开口问吗?那行,回头我朝常乐打听打听。”
石景扬叮嘱道:“机灵点,别让人瞧出来了。”
青云笑着应道:“爷放心,小的有分寸。”
石景扬想了想,接着交待道:“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让人查查今日在城南追宁大小姐的那伙人,再有,守在明辉巷的那些人是做些的?”
青云随口应下:“是,小的明白。爷,咱们现在去何处?”
“回府!”
明苑,宁蔚随钱老夫人去到后院,钱老夫人指了指花园的凉亭道:“蔚姐儿,我在此处乘凉,你换了衣裳来此处寻我。”
宁蔚福身应下,回自己的屋子梳洗一番,再回到花园来寻钱老夫人。
等宁蔚落坐,钱老夫人让悦娘将人带下去,然后问道:“说说吧,今日遇到什么事了?”
宁蔚本想隐瞒的,对上钱老夫人的目光,还是如实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
钱老夫人的脸色越听越沉,呼吸也越来越重。
宁蔚见了,忙起身扶住钱老夫人,让其靠在她怀里,边为钱老夫人顺气边说道:“祖母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气。凝神,静心。”
不远处的悦娘等人见来,忙走过来帮忙。
片刻后,钱老夫人的面色缓了过来,脸色恢复如常,坐直身来道:“无碍,别为我担心。”
宁蔚蹲下身来靠在钱老夫人膝盖上,轻声说道:“祖母,你吓着蔚儿了。你要有个好歹,你让蔚儿怎么办?”
钱老夫人轻抚着宁蔚的头,安慰道:“蔚姐儿别担心,我无事,起来坐好,祖母有话与你说。”
宁蔚起身回之前的位置,紧握着钱老夫人的手并未松开。
“蔚姐儿,咱们家,现在最紧要的是宇哥儿的秋闱。在秋闱之前,咱们谁也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宁蔚点点头。她知道,不怪是她,还是祖母,任何一个出了事,兄长都不会安心参加秋闱。
钱老夫人接着说道:“赵锦秀不仅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还是一个不要脸皮的。
她什么事也能做出来,宇哥儿参加科考前,咱们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哪里也别去。
铺子的事情,吩咐柳掌柜他们去做。”
宁蔚知道其中的利害,只是,不出门就能避得开吗?
钱老夫人见宁蔚不答话,有些心急的看着她,问道:“蔚姐儿,你听见了吗?”
宁蔚叹口气,说道:“祖母,咱们从七里街避到明辉巷,赵氏并未因为咱们避让而收手。
之前在饭菜里下药,接着赵永青追到报恩寺去滋事,再到兄长出事。
如今,赵氏上门来闹事,以及我在南城遇到的事……
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来看,不是咱们躲着避着,呆在屋里不出去,赵氏便会饶过咱们了。
祖母说得不错,赵氏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东西。”
宁蔚的语速不快,也不急,可一字一句落在钱老夫人心上,却让她心惊。
钱老夫人知道,宁蔚说的是实情。
说到这里,宁蔚环顾一下四周,接着说道:“这里,咱们怕是呆不了了。”
钱老夫人神色凝重的看着宁蔚,“蔚姐儿,你这话是何意?”
宁蔚淡然的说道:“祖母,以赵氏的性子,今晚必定会再出手,伤我或者伤兄长。”
钱老夫人脱口说道:“她敢……”声音却从高处低下来,直至没了声。
钱老夫人的心不安起来,蔚姐儿说得有理,赵氏敢在她屋里,当着她的面打打砸砸,连她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悦娘看看宁蔚,又看看钱老夫人,“老夫人,咱们该如何做?是不是该做些准备,以防不测。
要不,老奴去隔壁跟房嬷嬷说说,今儿夜里,咱们到隔壁去避避。先躲过今晚。”
钱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你去吧。”
宁蔚看眼离开的悦娘,问道:“祖母,悦娘她……隔壁的邻居会伸以援手吗?”
钱老夫人低头抿了口茶,轻声说道:“隔壁的那个宅院,是我二叔的女儿钱德琪的嫁妆。
后来,德琪的女儿刘巧安出嫁时,这处宅院作陪嫁给了巧安。看院子的房小久,曾是堂妹的丫鬟,与悦娘打小相识。”
宁蔚恍然,难怪房嬷嬷每每见到她,总是笑脸相迎。
“之前怎么没听祖母提起这位姨婆?”
钱老夫人幽幽的说道:“德琪是个命短的,往生三十多年了。
她走后,她丈夫刘志军又续了弦,续弦之后,与钱家的走往就少了。
德琪为刘家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刘政林从了军,女儿刘巧安嫁到宝瓶巷徐府。
巧安的夫君徐威武也是从军的,前些年在边关,巧安跟随在边关,今年年初,徐威武调回京城,如今是城南兵马司的副指挥使。
第七十二章 鬼迷心窍
我与德琪自小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感情深厚,只可惜她走得太早。”
说完,钱老夫人重重的叹口气。
不久,悦娘回来向钱老夫人禀道:“老夫人,小久已经去宝瓶巷的徐府请示刘夫人。
厨房的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先吃饭,边吃边等,可好?”
钱老夫人抬头问道:“巧安回京了?”
悦娘欠身回道:“小久说,刘夫人前日回到京城的。”
知道刘巧安回京,钱老夫人心下欢喜,“好,先吃饭。石世子还在外院吗?今儿多亏了石世子,蔚姐儿才能平安回来,留他下来用餐便饭,以表感激之情。”
悦娘回道:“老奴回来的时候,遇上石世子离开。”
钱老夫人听说石景扬已经离开,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石景扬今日护送宁蔚回来,让钱老夫人心里又升起期望。
说道:“知道了!让人摆饭吧,将饭菜摆到宇哥儿的屋子去,咱们去外院吃,正好与宇哥儿说说咱们的打算。”
悦娘欠身应,转身去做吩咐。
祖孙三人吃过晚饭,坐到一处边喝茶边商议如何应对眼下的困局。
下人来禀,“老夫人,宝
瓶巷的刘夫人来访。”
钱老夫人赶忙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对宁蔚道:“蔚姐儿,随祖母去迎迎姑母。”
宁宇宁蔚跟着站起身来,钱老夫人看向宁宇,问道:“宇哥儿的腿伤着,就在屋里歇着。”
宁宇说道:“无妨,有拐!”
宁宇边说边拍了拍腋下的拐杖。
钱老夫人点点头,由宁蔚搀着迎了出去。
屋外已经天黑,枣花、桑叶打着灯笼在前带路,大门处,下人引着刘夫人往里走。
见到钱老夫人,刘夫人急步上前,上前抓住钱老夫人的手激动的唤道,“姨母!”
宁蔚看着身子微胖,略显富态的刘夫人,松开了祖母的手,侍立在一边看着二人了说话。
二人寒暄一阵后,钱老夫人转头对宁蔚道:“蔚姐儿、宇哥儿,过来给表姑母见礼。”
宁蔚上前一步,恭敬的朝刘夫人福了福见礼。
刘夫人看看宁蔚与宁宇,唏嘘感慨一阵,一行人转进屋里说话。
“你不是回太原府了吗?”进屋坐下后,钱老夫人看着刘夫人关切的问道。
刘夫人的夫家祖籍太原府,年初随夫回京后,刘夫人带孩子们回太原府祭祖。
“前日回到京城的,本想将家里安顿好,再过府去拜望姨母的。若不是房嬷嬷来禀,我还不知姨母搬到明辉巷来住了。”
钱老夫人向悦娘递了个眼色,悦娘将丫鬟婆子带了下去。
待下人离开后,钱老夫人重重的叹口气,将家里的事与刘夫人细细说了一遍。
听得刘夫人火冒三丈,“表兄怎的如此糊涂?宇哥儿与蔚姐儿是他的嫡子嫡女,他怎能放任赵锦秀磋磨这两孩子?改日我去劝劝他。”
刘巧安也是年幼丧母,从小受了不少继母的气。所以对宁宇宁蔚感同身受,对兄妹俩多了几分怜惜。
钱老夫人摇摇头,无奈的说道:“算了,如今他是鬼迷心窍了,根本听不进劝。
谁要开口劝他,他只道是宇哥儿与蔚姐儿在外乱说话,转头就罚这两孩子。
劝的人越多,宇哥儿他们受的罚越多。
因为这个,这些年,我从不带宇哥儿与蔚姐儿去谁家赴宴,就怕有人嚼舌根……到头来,难过的还是这两孩子。”
刘夫人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表兄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钱老夫人摆摆手,“唉,算了,不再提他了。左右宇哥儿与蔚姐儿长大了。
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求秋闱之前能平平顺顺的,宇哥儿能顺顺利利的参加秋闱。
宇哥儿肩上的担子重,他只有为自己拼个好前程,将来,才能给蔚姐儿做靠山。
他好了,若蔚姐儿在婆家受了气,才有人撑腰。”
刘夫人是过来人,对钱老夫人的话深有感触,跟着叹气道,“唉,姨母说得是。娘家无人的,在婆家会遭许多白眼。宇哥儿这腿是怎么了?”
钱老夫人愤恨的说道,“宇哥儿这腿是赵氏娘家侄儿赵永青打的。”
说着,钱老夫人三言两语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我不能让宇哥儿再出事,所以搬到此处来住。
不想,今日赵氏会上门来闹。我担心她夜里再来闹,才想着借你那院子来住一宿。等明儿天明,我再让人去另寻住处。”
钱老夫人是真的怕了,眼里满是担忧与恐惧,握着佛珠的手微微发颤。
钱老夫人在宁蔚面前,总是淡定从容,稳如泰山的样子,宁蔚从未见过祖母为了某事担惊受怕过。
上一世,她声誉尽毁,遭人唾弃,祖母为之病倒,但在人前,祖母依然是淡定从容。
原来,祖母也会恐惧,也会害怕。
宁蔚的脖子像被人卡住,让她胸闷气短,心,闷闷的痛。
刘夫人坐到钱老夫人身边,伸手握住钱老夫人的手,低声宽慰道:“姨母别担心,一切有我。
之前,我远在边关,不能照顾你们。
如今我回京了,由我照顾你,来看护宇哥儿与蔚姐儿。
姨母也别去另寻住处,你带着宇哥儿与蔚姐儿搬到宝瓶巷去与我同住。”
钱老夫人连连摇头,“那怎么成?我们住过去不合适!”
刘夫人知道钱老夫人好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帮助。
“姨母你别急,你先听我将话说完。
我那宅子里有处独立的院落,当初留出来给杰哥儿的先生一家住的,后来杰哥儿从军了,先生就辞了,那处院子便空了下来。
姨母,你去外面寻住处多有不便。
万一让赵氏寻着,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来。
你去我那里,我府上的家丁都是军营里退下来,伸手都不错,就算有毛贼上门,家丁对付几个毛贼不在话下。
而且,宝瓶巷反背就是杨大学士府上,宇哥儿他上下学也方便。”
刘夫人处处为钱老夫人着想,轻声细语的娓娓道来,句句说到钱老夫人心坎上。
钱老夫人听后,有些心动,想了想,说道:“那…每月我付房租。“
第七十三章 处处受制
见钱老夫人点头应下,刘夫人笑着应道:“行,都听姨母的,姨母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老夫人转头看向宁宇和宁蔚,说道:“那咱们暂时住到你表姑母那里去,可好?”
宁宇与宁蔚相互看一眼,点点头,宁宇说道:“好,咱们听凭祖母的安排。”
随后,兄妹二人朝刘夫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刘夫人向来心软,看着知礼懂事的兄妹二人,只觉眼眶潮热。
担心自己的情绪惹得姨母难过,趁起身时快速的抹了下眼角,拉着宁蔚的手说道:“咱们是亲人,不用客气。”
说完,刘夫人转头对钱老夫人道:“姨母,既然这样,咱们今晚就搬过去,那边小院里的家什齐备,你们直接住过去就成。”
钱老夫人担心小赵夫人的人夜里来捣乱,当即应下,“好,我让人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就出发。”
宁蔚与悦娘带人去收拾,钱老夫人、宁宇陪着刘夫人说话。
大半个时辰后,钱老夫人带着众人随刘夫人去宝瓶巷。
宁蔚坐在车上,暗暗松了口气,住进宝瓶巷徐府,他们兄妹的安全算时暂时有了保障。
她得利用这段时间,好好谋划一番,不能再处处受制于赵氏。
威远侯府,石景扬从父亲的书房出来,青云与青山迎过来见礼。
石景扬边走边问,“查清楚了?”
青云抢先说道:“回爷的话,查清楚了。小的从宁大爷与宁二小姐身边的小厮丫鬟那里打听到的信。”
青山嫌青云啰嗦,催促道:“你告诉爷打听来的信就行了,说那些别的做甚?”
青云瞪青山一眼,想要辩驳两句,听到石景扬说道:“说重点。”
青山回瞪青云一眼,重复一句,“说重点!”
青云想抬腿踢青山,青山先他一步蹿到石景扬的另一边,还朝他挑了下眉。
青云朝石景扬拱手欠身,直起身来接着说道:“宁二爷与宁大小姐在宁府,除了钱老夫人外,其他人并不将宁二爷与宁大小姐放在眼里。
在宁府的下人眼里,宁大爷,宁二小姐,宁三小姐才是真正的主子。
宁二爷与宁大小姐只使唤得动自己的丫鬟小厮,就连钱老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嬷嬷与丫鬟,也只是在钱老夫人面前才会对宁二爷与宁大小姐恭敬些。
总之,宁二爷与宁大小姐在宁府的日子并不好。”
青山转头看向青云,疑问道:“坊间不是说小赵夫人待宁二爷与宁大小姐比待自己亲生的儿女还要好吗?
什么府里添东西,一律以宁二爷与宁大小姐为先,小赵夫人生的宁阳,宁荷都要等宁二爷宁大小姐挑完了,剩下的才由他们来挑。”
青云没好气的怼道:“你也说那是坊间流传。
事实呢?事实与流传相去甚远。你说是坊间流传可靠,还是宁府的小厮丫鬟说的可靠?”
青山没和青云争,抬头看向石景扬,说道:“爷,若是这样,小赵夫人的心机太深了,宁二爷在宁府的日子可想而知。”
石景扬让他们去打探宁府的情况,青山只道是自家主子担心好兄弟受气,才让人去打探的。
青云接过话来,“宁二爷与宁大小姐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赵永青觊觎宁大小姐的美色,想要娶宁大小姐为妻,小赵夫人想顺自己侄儿的意,已经多次朝宁大小姐下手了。
好在宁大小姐的亲事握在钱老夫人手里,小赵夫人作不了主。
是以,小赵夫人不惜毁宁大小姐的声誉,让人造谣说宁大小姐与赵大爷两情相悦什么的。”
说到宁府的事,青山收起嬉笑,正色道:“爷,今儿城南那帮人,怕是与小赵夫人有关。
小的探到,这帮人得令,满城寻宁大小姐,若见到宁大小姐,直接掳了,将其送到赵府去交给赵永青。
宁大小姐也是运气好,今日遇到爷,才免遭毒手。否则,宁大小姐今儿就毁了。”
石景扬阴沉着脸,问道:“南城那帮人什么来头,查到了吗?”
青山回道:“回爷,那帮人是赤阳帮的。”
“赤阳帮?”石景扬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
青云说道:“小赵夫人让赤阳帮的人对付宁大小姐。
这也太心黑了吧,宁大小姐怎么说也叫了她十多年母亲,她如何下得去手?
赵永青的后院里有多少女人了?小赵夫人怕是都数不过来吧,自己侄儿什么品性?她不知道吗?怎的还将自己的养女往火坑里推?”
青云撇了下嘴,“小赵夫人会不清楚赵永青的品性?这女人,她就是存心想毁宁大小姐。”
青山讷闷道:“为何?损人不利己的事。弄不好还要让宁二爷与宁大小姐记恨一辈子。她为何要如此绝决?”
青云看眼石景扬,小声说道:“为何?为了咱们爷呗!”
青山看眼石景扬,更是不解了,“咱们爷?”
石景扬心里了然,并未开口阻止,只静静的看着青云,等他接着往下说。
青云说道:“这可是小的花了十两银子打探来的信儿……”
石景扬说道:“说正事。”
青云吓得一个激灵,赶忙欠身道:“是!小的从宁二小姐的丫鬟那里打探到。
小赵夫人之所以朝宁大小姐下手,是因为小赵夫人得知宁府与咱们侯府有婚约,若将宁大小姐嫁给赵永青,宁府与侯府的亲事就落到宁二小姐头上。”
“赵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也不想想,咱们爷怎会娶宁二小姐?不对,爷,侯府与宁府真有婚约?”
青山一阵讥讽,才反应过来重点在婚约,惊讶的看向石景扬。
石景扬看一眼青山,淡淡的说道:“之前有。”
青山与青云对视一眼,满脸疑惑的看向石景扬,“爷,之前有是什么意思?”
石景扬睨了二人一眼,抬步往前走,“字面上的意思。”
青云问青山,“字面上是什么意思?”
青山白青云一眼,“之前有,现在没了呗,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青山快步跟上石景扬。
第七十四章 将其废了
青云愣一下,回过神来见石景扬与青山走远,赶忙追上去。
石景扬边走边说道:“让人去查查小赵夫人,她手下有多少产业,都是做什么的?再有,平时小赵夫人与谁的往来最多。一句话,事关小赵夫人,事无巨细,越清楚越好。”
青山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说完,青山退两步,准备离开。
“等等。”石景扬出言叫住青山。
青山停下脚步,欠身道:“爷,还有何吩咐?”
石景扬接着说道:“查查赤阳帮。”
青山欠身应道:“是,小的明白。”
青云跟上来,问道:“爷,小的做些什么?”
石景扬看他一眼,说道:“去找杜管事领十两银子。”
说完,石景扬抬步往前走。
青云瞬间石化,突然想到什么,赶忙追上去,“爷,真不是银子的事。爷,你听小的说,小的真没那意思。”
青山为之一愣,随即想到刚刚青云炫耀自己弄来消息的得瑟劲,笑得前仰后合,“爷,你别听他说,青云这厮忒小气,他说的就是银子的事。”
青云转头指着青山点了点,咬牙切齿的说道:“小子,你给我记好了。”
青山挑衅的朝他做了个鬼脸。
青云顾不得理青山,转身接着朝石景扬解释道:“爷,真不是银子的事。小的真没那个意思,小的……”
不待青云说完,石景扬抬了抬手,制止了青云往下说,“派两人去明辉巷盯着,暗中护住英哲一家。”
青云得令,立马欠身领命。“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回到雅苑,青松迎出来,往后看了看,问道:“爷回来了,青山与青云呢?”
“他俩出去了。”
青山跟在石景扬身后,边走边禀道:“爷,你让小的打探的消息,有线索了。”
石景扬点点头,“好,去书房说。”
二人去到书房,石景扬坐到书桌后,问道:“探到什么了,详细说来。”
青松欠身道:“小的连续盯了半个月,发现护卫里,有个叫乔昕的告了三回假。
一回是五月二十八日,爷进宫求见太子那日。乔昕随爷的车到了东华门,后又随爷的车到杨府门口,然后离开去了城南的集市,在天佑街的聚茗轩停留了半个时辰,随后回府。
第二回是六月初四,爷与大伙在校场对练之后,乔昕告假外出,去的御街北聚茗轩。
第三回便是今日,爷出门后,乔昕借故去采买,随在爷的马后,一直尾随爷到城南,后又随爷到了明辉巷。
爷进的明辉巷后,乔昕转身去天佑街的聚茗轩,在聚茗轩停留了半个时辰才回府的。”
石景扬的脑子嗡一声炸开,乔昕?侯府的护卫,上一世,先随他一起去了京畿大营,后又随他去了边关。
此人身手过硬,屡建功绩、深得他赞赏,被他提为千夫长的人,竟然是别人的眼线……
“爷,你没事吧?”青松见石景扬愣愣的出神,开口询问道。
石景扬回过神来,摆了摆手,问道:“聚茗轩是谁的产业?”
青松回道:“小的查过,聚茗轩是刘相府刘津芮刘三爷的产业。刘三爷如今天在五城兵马司城北做副指挥使,前几日才上任的。”
刘相府,那是贵妃的娘家,刘相膝下的嫡子有二子一女,二子一文一武,
长子刘伯学任国子监祭酒,次子刘仲学在枢密院任副指挥使。
刘津芮便是刘仲学之子。
回来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种可能,最终都被他一一推翻,唯有身边出现内鬼,抑或,对方早早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果不其然,对方没让他失望。
侯府的护卫,除了军营里退下来又无处可去的人外,还有闵州,陇西特训出来的。
侯府会定期从牙所买些三至八岁的孩子,送到这两处培养,待这些孩子长到十五岁,将其送到侯府,或者军营。
石景扬问道:“乔昕是从陇西来的?”
青松欠身回道:“回爷,是,乔昕是从陇西挑选上来的。”
石景扬说道:“明日,你去趟陇西,将乔昕的事告诉魏老。”
青松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将身子往后靠了靠,瞪着眼看向屋顶的横梁,接着重重的吐了口气,上一世,死得并不冤呀。
石景扬身上透着浓浓的落寞,让青松很是担忧。
青松双手交握在身前,佝着身试探道:“爷,要不要将乔昕控制起来?”
石景扬想了想,摇摇头,“不用,别人送上门的刀,留着,往后有大用处!”
青松欠身应下:“是,小的明白。”
石景扬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先下去吧,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就出发,快去快回。对了,让青平来见我。”
“是,小的这就去办。”青松躬身退了出去。
不久,门外响起敲门声,“爷,在下青平。”
“进来!”石景扬扬声应道。
青平推门进来,朝石景扬欠身见礼。“爷!”
石景扬坐直身来吩咐道:“去将赵永青给我废了。”
青平欠身应下,犹豫着问道:“是。只是,废到何种程度,还请爷明示。”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他既然爱女色,那就让他自宫,免得他再去祸害良家女子。”
青平眼角抽抽,欠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青平离开后,石景扬走到窗边,靠着窗棂,仰头看着空中的明月。
护卫里有人眼线,内宅里一定也不干净……否则,宁蔚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想到这里,石景转身往后院去,走到清怡院门口,遇上韩嬷嬷。
“世子爷好!”韩嬷嬷诧异之余,赶忙曲膝见礼。
石景扬问道:“嬷嬷,请问母亲歇下了吗?”
韩嬷嬷摇摇头,“回世子爷,夫人还在看账目,尚未歇下。”
石景扬欠身道:“劳烦嬷嬷通禀一下,我有事要求见母亲。”
韩嬷嬷曲膝应下,转身往院里去。
不一会,韩嬷嬷出来,朝石景扬曲膝道:“世子爷,夫人有请。”
石景扬道过谢,抬步往正屋去。
第七十五章 再给一次机会
侯夫人抬头看向门口,等石景扬进屋后,给韩嬷嬷递了个眼色,韩嬷嬷会意,将丫鬟婆子带了出去。
侯夫人问道:“乐哥儿这么晚过来,是有事?”
石景扬将乔昕的事与侯夫人细说了,末了说道:“阿娘,对方应该不只安插一人进来。儿子估计,内宅这边也有人。”
侯夫人沉着脸点头道:“这事我知道了,回头我让韩嬷嬷好好查查。”
“先暗中查,不要声张。”
侯夫人回道:“放心,我明白。”
石景扬想了想,说道:“若是此人外出,韩嬷嬷不好跟出去,我让青山来协助韩嬷嬷。”
侯夫人点点头,“好,让青山协助韩嬷嬷。”说到这里,侯夫人想到什么,抬头问道:“这事,要进宫告诉娘娘吗?”
石景扬摇摇头,“这些小事,咱们自己处理干净就行,宫里一堆的事,娘娘已经够累了,这等小事不用去叨扰娘娘。”
侯夫人想着皇后在宫里的不易。
以往,几位皇子还小,后宫里的争斗,还停留在表面的争宠。
如今,几位皇子都已成年,各宫暗流涌动的争斗逐渐趋于白日化。
侯夫人微微叹口气,点头应下。
片刻后,侯夫人问道:“乐哥儿,从今往后,咱们都要在战战兢兢中过每一日,是吗?”
说完,侯夫人又觉得问得不妥,说道:“我就是随口一问。”
石景扬没有回侯夫人的话,只是苦笑一下。
姨母是皇后,膝下有皇子,还被立为太子,命中注定,侯府与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母亲何尝不知?
对于眼下的局势,母子二人早已心知肚明。
石景扬宽慰道:“母亲不别多想,太子仁厚,是储君,值得咱们拥护。”
侯夫人点点头,“是,我明白。”
母子二人又说了些家常,石景扬才起身告辞。
宁府,小赵夫人端坐在会客厅的上首,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茶杯与桌子接触,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小赵夫人盯着屋子中间的秦大力,皱着眉头疑问道:“你说什么?在你们眼皮下走丢了?”
面对小赵夫人不满的怒火,让秦大力不敢直视,垂着头应道:“回夫人,是,大小姐进了三品轩的茶楼再也没有出来。”
“啦!”小赵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茶杯因震动而嘚嘚嘚颤动,
“你哄鬼呢?一个大活人,看着进了茶楼,就再也寻不着了?
上回,人跟进乐意斋的茶楼将人跟丢了,这一回,跟进三品轩茶楼,又将人跟没了。这些人跟茶楼犯冲?”
小赵夫人嘲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秦大力的头越低越沉。
秦大力垂头任小赵夫人数落,不敢有半句辩驳。
秦嬷嬷看着人高马大的侄子耷拉着肩站着,有些心痛,想要帮其求求情,见小赵夫人板着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说说你有何用,将赤阳帮的人给你使唤,你连掳个小丫头片子你都做不到,我留你有何用?给我卷铺盖滚去庄子上。”
“扑通”秦大力一个头跪到小赵夫人面前,哀求道:“夫人,你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保证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秦嬷嬷生怕小赵夫人罚秦大力去庄子上,跟着求情道:“夫人,大力知道错了,你就再给大力一次机会吧。”
小赵夫人冷冷的看了眼秦嬷嬷,“我身边不养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他有何用?”
秦大力慌了,努力为自己申辩道:“夫人,今日将大小姐跟丢,也是事出有因。
大小姐进了三品轩茶楼,小的几个跟着追进去。
只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咱们在三品轩遇上威远侯的世子爷,世子爷的房间有小厮护卫跟着,小的几个不得入内查探,小的也没有法子。”
小赵夫人听到威远侯府的世子爷,心情更糟了,抬头沉声问道:“今日石景扬也在城南?”
秦大力赶忙应道:“回夫人,石世子今儿在城南,就在城南的三品轩茶楼。石世子与二爷交好,小的怀疑是石世子护着大小姐离开的,否则,大小姐不会凭空消失。”
小赵夫人听得火冒三丈,气得牙痒痒的,不只是因为没有掳到宁蔚,更是因为石景扬一二再再二三的坏她的事。
想到石景扬护宁蔚,小赵夫人就怒火中烧。
不对,老太婆不是说宁府跟威远侯府的婚约取消了吗?
婚约既然取消了,石景扬为何还要护着那贱人?难不成是老太婆骗她的?
好,很好!老不死的东西,以为说婚约取消了,她就信了,就不再寻她理论了。
“夫人,龙五求见。”下人进来通禀。
小赵夫人说道:“请进来。”
下人退下去,不一会,引着龙五进来,此人正是白日里在明辉巷糖人摊边上那人。
待龙五见礼后,小赵夫人问道:“何事?”
龙五欠身回道:“夫人,下晌,威远侯府石世子去了明辉巷,石世子在明辉巷呆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秦大力听了龙五的话,两眼晶亮的看着小赵夫人,“夫人,石世子一定是护大小姐回明辉巷。龙五,你们在明辉巷有没有看到大小姐回
去?”
龙五摇摇头,如实回道:“未曾见着。”
秦大力有些兴奋的说道:“夫人,龙五他们一直守在明辉巷,并未见大小姐回去,大小姐一定是躲在石世子的马车里。”
小赵夫人的脸黑如墨,好个石世子,荷姐儿为了见他,从城里追到清湾,他不给荷姐儿一丝情面,却处处护着那个贱人。
小赵夫人对龙五道:“我知道了,你先
下去。”
龙五退下后,小赵夫人对秦大力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秦大力的头点得像鸡啄米,“好,谢谢夫人给小的机会,请夫人吩咐,这回,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秦大力信誓旦旦的保证。
小赵夫人朝秦大力招了招手,示意他向前些。
秦大力跪着挪动双腿,向前移到小赵夫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