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怪癖
明澜没有镇国公府嫡女的记忆,真的没法将眼前之人当作她的姨母敬重,但是她眸底流露出的疼惜,明澜有几分动容。
她霸占了人顾姑娘的身体,对于这些疼爱她的亲人,不应该当陌生人忽视。
承人恩惠,她不能给人留一堆烂摊子。
明澜望着那夫人道,“我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姨母和表哥了。”
那夫人眼眶一红,越发心疼明澜,甚至数落镇国公府那些狼心狗肺的人。
客栈人不少,不是谈话之地,明澜请她进屋说话,那夫人执意要明澜跟她回去,明澜婉言谢绝,道,“姨母一番好意,明澜……明珠心领了,但此行不止我一人,还有昭宁郡主和卫国公世子,这么多人去姨母家住不方便。”
那夫人笑道,“傻孩子,他们身份都不凡,去姨母家住是蓬荜生辉的好事,哪有不方便之说。”
是真的不方便啊。
这么委婉的说,倒成客套了,明澜道,“我们只在客栈歇一晚,明儿一早就要启程回京,耽误不得。”
刚把东西从马车内搬下来,这又抬上马车,去姨母家落脚,一通忙下来,不是歇息,是更累了。
明澜都这么说了,姨母也不好强求,虽然她是真的真的很希望他们能去。
姨母看着明澜那张从小看着长大的脸,看似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她道,“失忆之症,治不好吗?”
明澜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道,“太医说,要看机缘。”
不算胡诌骗人,只要她走了,顾姑娘就能醒过来了。
拍着她的手道,“明珠福大命大,一定会好转的,对了,你表哥告诉我,你和卫国公世子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圣旨赐婚,后又退婚,现在又成了未婚夫妻,她脑袋都糊涂了,而且她前不久回京,镇国公府不是说在给她议亲,还不许她插手过问。
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明澜不知道怎么解释,便摇了摇头。
屋子里人不多,楚离他们都没跟进来,只有梅香伺候,屋子隔音效果不好,回廊上的说话声传来,那夫人望着明澜道,“怎么没瞧见昭宁郡主,虽然你们不去府上歇脚,但姨母应该给她请个安。”
请安之后,应该就要走了,明澜点点头,领着她出去。
出了门,明澜问铁甲卫道,“郡主呢?”
铁甲卫摇头,“没瞧见郡主。”
不止楼上,还有楼下,都没有昭宁郡主的人影。
倒是一铁甲卫看了眼那夫人道,“方才一堆人进来,郡主趁乱出去了,两铁甲卫跟着的。”
楚三走过来道,“昭宁偷溜出去,你知道怎么不说?”
铁甲卫低头道,“郡主不许禀告,只说一会儿就回来。”
而且她是带了铁甲卫出去的,应该没有危险,郡主的话,他不敢不听。
楚离眉头一皱,道,“派人出去找。”
楚三不放心,昭宁郡主有什么事,谁也交代不了啊。
留了两铁甲卫在客栈,其他人都出去找昭宁郡主。
而此刻的昭宁郡主正坐在街头地上,旁若无人的吃糖葫芦。
两铁甲卫远远的看着,脑门上全是粗壮的黑线。
昭宁郡主是大离朝除了皇上之位,身份最尊贵的郡主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街上吃糖葫芦,这是什么癖好啊?
她要喜欢吃糖葫芦,他们可以把齐州所有的糖葫芦串都买回去,吃的她一口雪白贝齿全部掉光。
可她都不要,就要坐在街头吃,而且他们敢把她坐在街头吃糖葫芦的事说出去,她会死不认账,而且打他们板子。
这样的威胁,铁甲卫表示很凌乱。
而且街上人来人往,她一个漂亮姑娘坐在那里吃糖葫芦,真的很扎眼啊……
他们真的很不想承认这就是大离昭宁郡主。
五串糖葫芦吃完,地上不少的山楂籽,昭宁郡主拍拍手,一脸心满意足的起了身。
只是刚起来,那边过来三个地痞流氓,一脸猥琐笑容,摸着下巴道,“还没在街头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还这么喜欢吃糖葫芦,跟着爷走,爷几个包你了你一辈子的糖葫芦。
铁甲卫不苟言笑的走过来,昭宁郡主见了道,“拖到那边胡同里,也别揍的太惨,他爹他娘认不出来就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心平气和的语气,铁甲卫就像是拎小鸡仔似的把三个地痞拎走了。
昭宁郡主就在街上闲逛,那边一辆马车发狂似的狂奔过来,街上行人纷纷避让,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昭宁郡主往旁边一躲,手撑到绸缎摊铺上,湿润感传来。
她低头一看,就看到了自己白皙的手上满是鲜血,吓的她脸色一白,当即要叫起来。
可就在她还没有叫出声的时候,从绸缎里伸出一只手,将她往前一拽,她身子往前一倾。
隔着一层薄纱,双唇相对。
那一瞬间,仿佛一阵激流从头发稍传到了脚底心。
昭宁郡主脸红的发烫,手一抬,隔着薄纱扇了过去。
一巴掌直接将男子扇晕了,摆着绸缎的架子也倒在了地上。
那边一群男子骑马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皱紧,问道,“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男子?”
围观的人都摇头,骑在马背上的男子看着昭宁郡主手上的血,道,“你看见没有?”
昭宁郡主轻摇了下头,那边铁甲卫揍完了人过来。
看到铁甲卫,骑马的人道,“他受了重伤,逃不远,继续追!”
铁甲卫不明所以,见昭宁郡主拿绸缎擦手,紧张道,“郡主受伤了?”
他们负责保护昭宁郡主,要是昭宁郡主有事,他们难辞其咎。
昭宁郡主摇头,“我没事。”
铁甲卫眼尖看到被绸缎覆盖的男子,把绸缎拨开,就看到一模样俊美的男子,受了重伤,身上的锦袍都被血湿透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逸。
铁甲卫没打算管闲事,方才那群骑马的应该就是追这男子。
昭宁郡主抬脚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三分羞七分恼,跺脚道,“把他带去客栈!”
第八百二十三章 糖葫芦
铁甲卫一左一右扶着那晕倒的男子,紧随昭宁郡主身后。
往前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出来寻找昭宁郡主的其他铁甲卫。
看到昭宁郡主安然无恙,铁甲卫们都松了一口气。
楚三骑马过来,他看到男子,道,“这男子是谁啊?”
昭宁郡主摇头,“不知道是谁。”
不知道?
楚三翻身下马,看着男子身上的伤,望着昭宁郡主道,“你不会真听话,上街上来找意中人吧,这人模样还算不错,但伤成这样,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楚三打趣昭宁郡主,昭宁郡主脸上闪过一抹娇羞,比天际的晚霞还要绚丽,妙目一瞪,嗔道,“表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看他重伤被人追杀,可怜他罢了!”
说完,昭宁郡主迈步就走。
她的薄脸皮哪里受的了楚三的捉趣,楚三还是对男子感兴趣,道,“带回客栈吧。”
铁甲卫扶着男子紧随其后,楚三问道,“方才昭宁郡主上街上做什么了?”
昭宁郡主一直很懂事,她知道自己身系大离安危,没有特别的事,她不可能独自逛街。
铁甲卫武功是不错,但真遇到了高手,两个铁甲卫根本抵挡不住。
铁甲卫答应过昭宁郡主不说糖葫芦的事,但是他们越不说,楚三越好奇,他套话的本事一流,然后就把昭宁郡主坐在街上吃了五串糖葫芦的事给挖了出来。
楚三惊呆了。
他知道女孩子都比较喜欢吃糖葫芦,但坐在街头吃五串,且不说牙酸不酸疼了,她可是大离朝众星捧月的昭宁郡主。
而且,他也没发现昭宁特别喜欢吃糖葫芦啊。
楚三敏锐的嗅到昭宁郡主的不寻常之处。
见到楚离后,楚三把这事和他一说,楚离也觉得不对劲。
明澜和凝郡主他们在客栈等候,见昭宁郡主回来,方才松了一口气,道,“昭宁,你怎么去逛街也不打声招呼?”
昭宁郡主一脸歉意道,“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明澜就道,“没事就好。”
铁甲卫把男子扶上楼,直接扶进屋,然后帮男子包扎伤口。
男子的伤口有血,而且嘴唇泛紫,一看就中毒不轻。
“我去找大夫来给他看看,”铁甲卫道。
明澜见了就道,“我来吧。”
好久没有用血给人解毒了,明澜拿了碗水,滴了血混在碗里,喂男子喝下去。
留下铁甲卫和梅香守在屋子里,其他人都去了隔壁。
一堆人审问昭宁郡主坐在街头吃糖葫芦这件不寻常的事。
昭宁郡主鼓着腮帮子,说好了不告诉他们的,铁甲卫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再也不要信任他们了!
见昭宁郡主望着铁甲卫,楚三敲桌子道,“别东张西望了,这世上还没人的嘴是你表哥我撬不开的,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坐在街头吃糖葫芦。”
昭宁郡主低着头道,“不能边走边吃,我就坐在那里吃了呗。”
这解释……没毛病。
但是,也得有人信啊,楚三道,“真的不能告诉我们?”
昭宁郡主抬头,就看到大家都在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昭宁郡主鼻子一酸,道,“我跟着祖父来到这里后,祖父被人追杀,怕带着我有危险,就把我藏着先前吃糖葫芦的地方,我在那里待了好久,后来有一个少年见我哭,给了我五串糖葫芦吃……。”
那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葫芦。
酸酸的,甜甜的。
怕她害怕,他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糖葫芦的滋味她还记得。
可是后来她吃再多的糖葫芦,也没有了当初那五串的滋味儿了。
楚三听了恍然道,“所以你就守株待兔,坐在那里吃糖葫芦等那少年?”
女大十八变,几年过去,只怕她就是在那里蹲成化石,人家也认不出来她,太傻了点儿。
昭宁郡主红着脸道,“那少年扛着糖葫芦串,说两文钱一串,让我记得付钱,我打算找到他,把钱还给他,再请他进宫专门给我做糖葫芦吃。”
楚三,“……。”
他说怎么请人吃糖葫芦,请吃五串的,原来是卖糖葫芦的。
他还以为昭宁郡主在等心上人呢,原来在等糖葫芦……
大失所望。
昭宁郡主坐下来,道,“那我还欠人家十文钱没还怎么办?”
她这辈子,第一次欠人钱没还,也是唯一一次欠债。
当然,有些话,昭宁郡主没说。
那少年说,你要不还钱,你就要给我做媳妇。
她答应了。
她得还钱啊。
那天晚上,她做噩梦了,梦到了他,他扛着糖葫芦串质问她,既没还钱,还敢和亲。
那少年锦衣华服,虽然扛着糖葫芦串,却不是卖糖葫芦的。
她躲在那里,好几个人来问他糖葫芦串,他说,“我不是卖糖葫芦的!小爷我不卖!”
再问他的话,他说,“二两白银!少一个铜板都不卖!”
再问,他又涨价了,“二两黄金一串!”
她吃着糖葫芦问他,“我也要二两黄金一串吗?”
他笑出好看的贝齿,“你只要两个铜板就行了,我不赚你的钱。”
她高兴的啃着糖葫芦说,“等我祖父来了,就给你钱。”
两人有说有笑。
那少年的家人寻来,他就跟着一起走了,他的糖葫芦串是金豆子换来的,卖糖葫芦的找不开,就把糖葫芦都给了他。
走之前,多给她好几串,然后说,“明天来这里找你拿钱,要是不给,那这五串糖葫芦就算是聘礼,将来长大了,你要给我做媳妇。”
她点头答应了。
她肯定能还他钱。
可是她食言了,祖父星夜兼程带她离开,后来再来,她等了好几天,也没再见到那少年。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底解不开的疙瘩。
她谁也没告诉过。
她这到底是儿时戏言,还是算有婚约在身了呢?
昭宁郡主过不去心底这道坎,坐在那里吃了五串糖葫芦,吃完后还见不到他,那她就当当年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就是真的找来,她也要耍赖不认账了。
第八百二十四章 刺客
昭宁郡主吃完了糖葫芦,把这件积压在心头的陈年往事放下,楚三再问,她说的轻松,谁也没有怀疑她说一半藏一半。
只当她欠了一卖糖葫芦的小哥十文钱,心里不舒服。
世上不喜欢欠别人钱的人很多,再说的高大上一点,那是昭宁郡主重信守诺,区区十文钱,对她一个郡主来说能叫事吗?
楚三摆手道,“都散了吧。”
铁甲卫们散开,各司其职。
见昭宁郡主脸上没什么笑容,怕她还因为十文钱放不下,楚三拍着她肩膀道,“不就是十文钱吗,街头乞丐都不差十文钱,你为了还钱,在街上碰巧救了那男子,赶明儿让他帮你找到那卖糖葫芦的,那十文钱就当是诊金了。”
十文钱的诊金,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了,重要的是找人很难,算是见昭宁郡主心里欠钱的疙瘩转移开,不用再记着这件事。
想到那男子,昭宁郡主手紧了紧,道,“表哥,虽然欠人钱要还是应该的,但我好歹也是堂堂一郡主,欠人家十文钱还记这么多年,传扬出去只怕要笑掉人大牙,你就不要帮我宣扬了。”
楚三举手做发誓状,“表哥保证不说,打死也不说。”
他眸光一扫,其他人连连摇头。
方才的谈话,他们什么都没听见,也没记在心底,更没有偷着笑,觉得昭宁郡主有点奇葩。
屋子里气氛又欢快起来,楼上梅香出现在楼梯口道,“郡主,那男子醒了。”
昭宁郡主拎起裙摆蹬蹬蹬的上了楼,楚三他们紧随其后,可是等他们要进屋的时候,昭宁郡主随手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男子在检查自己的伤口,他伤的有多严重,他心里清楚,可是他的伤口怎么变小了?
而且,他中的剧毒似乎也解了,浑身松快。
他以为他会死,没想到会得救。
感觉到有一股难以忽视的视线紧锁着他,男子以为是丫鬟,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昭宁郡主。
男子恍惚间想起来街上的事,他道,“是姑娘救了我?在街上,我是一时情急才会冒犯姑娘,还请……。”
昭宁郡主快步走过去,一把将他的嘴捂住,恶狠狠,一脸凶残道,“街上的事,你要再提一个字,我就在你身上戳十七八个窟窿,再把你丢街上去!”
话音刚落,门吱嘎一声推开。
昭宁郡主迅速松手,站远两步,问道,“老实交代,你叫什么,家在哪里,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人追杀?”
一口气蹦出来这么多问题,问的所有人都懵了。
她怎么问的这么详细,而且语速这么急,难道她对这男子感兴趣?
男子有些懵,但是他知道昭宁郡主是怕他无意间亲了她的事让大家知道,事关她闺誉,她慎重些无可厚非。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在下冷少洹,颖州人士,家中排老三,世代行商,因家族继承问题,遭人追杀……。”
他的眸子很好看,像天上的星星,此刻被乌云笼罩,一眼看不到他的心,只能感受到他的落寞和心痛。
遭人追杀,只有恨,只有手足相残,才会心痛。
他深呼一口气,把落寞扫去,向大家道谢。
楚三望着他,问道,“你的随从呢?”
“死了,为了救我,几个兄弟都死了。”
就从兄弟两个字,楚三就对这男子极有好感,很少有人拿随从当兄弟的。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那群人就在齐州,这时候让他离开,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如果最后还是个死,那他们还费什么力气救他?
而且不能小瞧了商人,在这乱世之中,能生意不败的都是有几分手段的,而且这一回能把边关收回来,还多亏了霍家借粮草。
再者,人是昭宁郡主救回来的,对人家又怎么关心,便道,“我们明天一早就回京都,你是和我们一起走,还是……?”
话还没说完,男子就道,“我也是要去京都的,可否带我一路,相助之情,他日一定涌泉相报。”
“没问题。”
楚三应的很爽快。
昭宁郡主嘴撅的高高的,显然不乐意带他。
楚离则道,“他失血过多,让他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按时出发。”
等人都退出去,门关上后,男子扒开衣服,就这么小会儿功夫,伤口又愈合了一点儿,恢复的如此之快,男子目露惊讶。
有这等绝世好药的人,绝不是一般人。
走远了些,铁甲卫不放心道,“不知道这男子的话是真是假,真的要带他一起进京吗?”
铁甲卫的指责是保护昭宁郡主和明澜几个,救人不是他们分内的事。
尤其还是一个被人追杀的人。
楚三则道,“直觉告诉我,应该带上他。”
昭宁郡主在一旁,心中嘀咕:直觉还告诉我,不应该管他呢。
但人是她带回来的,现在说这话,她早干嘛多管闲事。
男子就待在屋子里,并没有出来,也就没影响大家的热闹。
但毕竟救的是一个人,不是一只阿猫阿狗,而且还是一个被人下毒追杀的人。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铁甲卫公然扶着一个浑身失血的男子穿街过市,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
夜深人静之际,那群刺客出现在客栈外,手中的剑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幽幽冷芒。
“杀!一个不留!”
为首一人,声音比月色还要冰冷。
屋内,楚离睡在床上,他一向浅眠,那么多刺杀出现在楼下,杀气毕露,他感觉到了。
等刺客踹开客栈大门进来的时候,楚离已经坐在楼下喝茶。
刺客手中的剑对着他,“不想死,就赶快滚!”
楚离笑了一声,“这句话,我说应该更合适一点儿。”
“不知所谓!”
刺客话不多,简单粗暴,抬起手中的剑就杀了过来。
这一打斗,楼上的铁甲卫和楚三就都知道刺客闯进来了,等他们穿好衣服下楼,黄花菜……啊不,刺客们已经凉了。
看着楼下一地的惨状,楚三道,“大哥,你这太不厚道了,我辛苦穿了衣服下楼,你好歹给我留一两个刺客玩玩吧。”
第八百二十五章 回京
铁甲卫们面面相觑。
他们负责保护昭宁郡主,但现在看来,倒像是卫国公世子在保护他们。
楚离走上台阶道,“把楼下收拾干净。”
他怕明天一早明澜她们下楼,看到墙壁上都是血,到时候受惊。
铁甲卫们扯着嘴角搬尸体。
其他人搬动没什么,楚三上楼的时候,铁甲卫搬一个被筷子镶嵌进墙壁里的男子时,从他身上掉下来一东西,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楚三回头,铁甲卫已经把令牌捡起来了。
铜质的令牌,上面花纹古朴,背面该刻字的地方,没有字,倒刻了一朵空谷幽兰。
手中把玩着令牌,楚三嘴角划过一抹玩味的笑。
这群杀手背后的主子看来是喜欢极了幽兰。
一个争权夺利的人,却喜欢品性高洁的兰花,这也太侮辱兰花了吧?
楚三拿着令牌上楼,见冷少洹站在屋门口,他随手把令牌丢了过去,“这是那群刺客的。”
冷少洹接了令牌,看着令牌背面的兰花,他脸色没有什么起伏。
很显然,他知道是谁在追杀他。
不过这块令牌倒不是一点用处没有,至少可以作为证据。
楚三打着哈欠回了屋。
这么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休息。
夜幕散去,天际吐出一点朝霞,渐渐渲染开,街上有了行人,又开始了一天的热闹。
用了早饭后,铁甲卫将东西搬上马车,就准备启程回京了。
只是刚出门,那边一顶软轿抬了过来。
周夫人,也就是镇国公府嫡女顾明珠的姨母又来了。
知道明澜他们一早就回京,所以来送行,顺带把表哥送来,护送他们回京。
明澜看了看那弱不禁风的表哥,再看看铁甲卫们,嘴角扯了下,他们真的需要周表哥护送吗?
周夫人看着昭宁郡主,道,“这位应该就是昭宁郡主了吧?”
昭宁郡主笑容温和而灿烂,轻点了下头。
周夫人福身给她见礼。
冷少洹站在一旁,看向昭宁郡主的眸子满是诧异,“你就是昭宁郡主?”
昭宁郡主不乐意和他说话,“我不能是昭宁郡主吗?”
就问了一句,就被呛的回不了话。
男子也不生气,手不经意的摸了下唇瓣,昭宁郡主顿时像煮熟的螃蟹似的,从脖子红到了耳后根。
虽然男子一个字没说,但是他用行动做了回应:只是没想到亲的是昭宁郡主的香唇。
这个登徒子!臭流氓!
她就知道不能带上他!
昭宁郡主恨不得用眸底的火焰将他烧成灰烬,脚步一抬,她直接朝马车走了过去。
一路上,昭宁郡主再没和冷少洹说过一句话。
但是她知道,一路上冷少洹都在打量她,被她逮到了两回,赏了他两记横眼。
在驿站歇了两晚,又在野外住了一夜。
这一天,正午时分,他们总算看到了京都巍峨的城门。
大将军凯旋归来,虽然没有带大军,但他的军功早已经传遍京都,皇上亲自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相迎。
老王爷迎接的是自己的孙儿和孙女。
百官迎接的才是赫赫战将。
百米处,楚离就停了下来,翻身下马,一步步走过去,他身穿铠甲,阳光下,器宇轩昂,又威风凛凛。
他跪下来给老王爷请安,一声祖父到了嘴边,硬是咽了回去,喊道,“臣给皇上请安。”
老王爷受了他一礼,要是以往,大将军立这么大的军功,无需跪下,就会被扶起来。
但是这是孙儿给找寻了许久的祖父见礼,老王爷热泪盈眶,将他扶起来,道,“快起来,让我好好瞧瞧。”
那边,昭宁郡主欢快的跑过来,揽着老王爷的胳膊,道,“祖父,你眼里都快没有昭宁了。”
老王爷一脸宠溺,道,“祖父让人准备了庆功宴,给你们接风洗尘。”
百官拥着他们回宫,城中百姓们夹道欢迎,欢呼雀跃。
回京是好事,可以一家团圆,可楚离不比明澜,可以以陪伴昭宁郡主为由住在宫里,他现在是卫国公世子,他只能回卫国公府住,脱下战袍,和爹娘团聚,然后一起进宫赴宴,接受封赏。
可是卫国公府对楚离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要叫两个不认识的人爹娘,而自己的亲生爹娘至今下落不明。
儿子战功彪炳,威名赫赫,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是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尤其是卫国公夫人,抓着楚离问,“征儿,你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啊,怎么见到爹娘都不会喊了?”
楚离很艰难的喊了一声爹娘,怕露陷,便道,“在战场上受了伤,磕了脑袋,失去了记忆,大夫说养几个月才能好。”
卫国公夫人听到楚离说受伤,心口一提,再听几个月就会好,便放心道,“没有大碍就好。”
说完,又捶楚离,“你这混小子,娘只当你喜欢吟诗抚琴,没想到你还擅长打仗,可是光耀了我们赵家门楣。”
卫国公一脸有儿如此,父复何求的自豪,道,“街上看着呢,有什么话回府再说。”
那边大臣都过来道贺,恭维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养了一个好儿子,是国之栋梁,立此大功,光耀门楣,羡煞旁人。
这些天,这些赞美之词,听的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都长耳朵了。
儿子争气,做爹娘的脸上有光啊。
楚离翻身上马,他朝明澜看了一眼,明澜指了指昭宁郡主,言外之意,她和昭宁郡主一起回宫。
楚离点头一笑,刹那间的笑容,仿佛雪山之巅,一朵高雅雪莲轻然绽放,美的绚烂。
看的那些大家闺秀一颗芳心扑通乱跳。
本来卫国公世子就是惊才逸逸,举世无双,引得京都大家闺秀趋之若鹜,现在一身铠甲,少了几分飘逸,却多了几分沉稳和内敛,更有魅力了。
那些倾慕的眼神看的卫国公夫人走路都像是在飘,旁人家是有女百家求,她虽然只生了一个儿子,这些天门槛差点被媒婆踏破。
只是可惜,本来以为皇上会把昭宁郡主赐婚给她儿子,谁能想到南岳太子会来求娶,逼的皇上不得不给昭宁郡主选婿,还特地邀请了西秦皇子来大离。
昭宁郡主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第八百二十六章 礼貌(两章合一)
楚离不知道卫国公府大门朝那边开,就骑马陪在卫国公夫人的软轿旁边。
他只是单纯的找个带路的,可看在卫国公夫人和外人眼里,这是卫国公世子孝心可嘉,卫国公夫人心底美的冒泡。
刚瞧见卫国公府大门,那边一顶奢华软轿徐徐停下,走在软轿旁边的丫鬟见了就道,“世子爷,是永王府的软轿。”
卫国公夫人掀开轿帘,就看到对面轿夫压轿,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子来。
一袭锦袍,华贵奢侈。
轿夫脚步快了几分,到了门口,把轿子放下。
卫国公夫人从轿子里出来,笑道,“府里下人不懂事,永王爷登门,也不知道请进府喝茶。”
永王一脸灿笑,眸光绕着楚离打转,笑道,“本王是专程来找大将军聊几句的。”
来的还真是快,她儿子还没进府喝杯茶呢,永王就亲自来拉拢了,她儿子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道让他歇歇。
卫国公夫人有些不大高兴,但事关储君之位,永王着急啊。
而且她儿子年纪轻轻,就有了能左右立储的本事,做娘的骄傲着呢。
卫国公应付朝臣去了,暂时没回来,卫国公夫人就道,“永王爷进府里说话吧。”
永王笑了笑,迈步进了卫国公府。
楚离紧随身后。
可是进了卫国公府之后,楚离只吩咐丫鬟道,“我住哪儿?”
永王愣住。
丫鬟忙道,“世子爷住那边。”
“带路。”
丫鬟就赶紧带路了。
卫国公夫人和永王眼睁睁的看着楚离头也不回的走远。
虽然楚离是大将军,但永王毕竟是王爷,就这么不把人当回事,足够目中无人了。
卫国公夫人扶额,替楚离解释道,“他受伤,撞了脑袋,连我都不记得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好。”
永王爷点头,“战场凶险,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我看世子爷面色红润,绝没有大碍。”
永王就在正堂喝茶等楚离。
结果等了一刻钟又一刻钟,楚离都没有来。
他正泡澡呢,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是永王府郡主砸晕了镇国公府嫡女,明澜才从她身体内醒过来。
如今老王爷公然给昭宁郡主招婿。
其实她的归宿也算是侧面定了下来,不是嫁给南岳,就是嫁给西秦。
以她一人,换取大离喘息的机会。
谁都知道老王爷膝下只有昭宁郡主一人,一旦和亲,老王爷就膝下无人了,只能从皇族旁支从挑选合适的人继承皇位。
皇位就摆在眼前,皇族宗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
就泡澡的功夫,又来了几位王爷。
齐王、蜀王、赵王……
卫国公夫人不知道怎么办,干脆让几位王爷坐在一起喝茶。
她可谁也没偏向,茶都是一样的。
几位王爷,“……。”
正堂内,气氛前所未有的冷,空气都仿佛结了一层冰块似的。
楚离沐浴完,才来正屋,不等他们开口,他先道,“几位王爷来的目的,我知道,但我奉劝一句,大离朝分崩离析了三十年,如今才稍稍安稳了一点儿,如果这时候出点什么乱子,危及到皇上,别说储君之位了,只怕连现有的荣华富贵都保不住,皇上回来之前,大离皇族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比我清楚。”
那时候的大离皇族不如狗。
谁敢打着皇族的旗号,那是活腻味了找死。
老王爷回来了之后,撑起了皇家门户,这些皇族宗亲腰杆子硬了,荣华富贵了几年,早把往年的惨状抛诸脑后,开始肖想皇位了。
皇位是好,君临天下,掌握天下人生死。
可如今的大离朝皇位那就是一块烫手山芋,没有点魄力的人,拿到手也会烫的扔在地上,任人哄抢。
真到那时候,老王爷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部付诸东流了。
他们也会过回以前那种任人践踏的日子。
那段日子太屈辱,就像是遮羞布被人撕开,露出满目苍夷给人看,几位王爷拳头攒紧了。
永王望着楚离道,“老王爷膝下只有昭宁郡主一人,南岳和西秦娶昭宁郡主不正是为了大离皇位,难道卫国公世子愿意看着皇位落入敌国之手?”
楚离冷淡道,“昭宁郡主才刚回京,南岳和西秦的人也还没有到,永王就笃定没有了转机?”
永王嗓子一噎。
这事在他看来,是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楚离的态度很硬,再加上这么多王爷都在,楚离不可能明着表示支持谁,几位王爷就起身告辞了。
等他们走后,卫国公夫人问楚离道,“老王爷膝下无人是事实,几位王爷都是炙手可热的人选,征儿觉得哪位王爷希望大?”
卫国公夫人倒不是掺和朝政,她就是纯粹的好奇。
“谁都没希望。”
连最起码的朝局都看不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入得了祖父的眼。
到了时辰,楚离进宫赴宴。
宫里没有后妃,连昭宁郡主都不在,宴会是礼部尚书安排的,皇上不喜歌舞,也不敢随便从宫外请舞娘进宫,不过歌舞不少,那些大臣携带家眷入宫赴宴。
那些大家闺秀你方舞罢我登场,群芳争艳。
一场宴会,楚离不知道收了多少的媚眼。
老王爷赏赐了楚离一株半人高的珊瑚树,另外的赏赐等昭宁郡主亲事落定后,大军从边关回来,再一起封赏。
其他人抛媚眼就算了,老王爷让楚三舞剑助兴。
这厮居然学那些大家闺秀给楚离抛媚眼,抛的明澜一口果酒全喷了出来,殿前失仪。
明澜赶紧起身认错。
老王爷摇头失笑,“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混不吝,你鬼主意多,为昭宁挑选郡马一事,你多上点心。”
楚三笑道,“这还用说。”
他和大哥不满意,谁也别想做他的表妹夫。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张榜寻找的几位贵人都是什么身份,说话这般无状,皇上也不生气,还把昭宁郡主挑选乘龙快婿的是交给他。
楚三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都透着一股子穷。
老王爷节俭,御膳房不敢大摆筵席,菜肴虽然色香味俱全,但和大周的宴会比,那是差太太太远了。
这是一个不好面子的皇上啊。
想老王爷坐拥离王府两座金山,在大离做皇上,竟然这么寒碜,楚三心底颇不是滋味。
得想办法给老王爷挣点钱才是。
上回去赌坊赢了不少,估计没赌坊愿意和他赌了,而且这样挣来的钱,老王爷也不会要。
旁门左道的办法通通不能用,只能正大光明的挣钱。
想到什么,楚三眼前一亮。
……
酒过三巡后,百官们有了几分醉意,老王爷便摆手,一旁的公公就扯着嗓子喊,“散宴!”
百官微微吃惊,这酒宴还没半个时辰呢,怎么就散了,依照惯例,要喝的大将军酒意微醺,才会散宴啊。
他们哪里知道,老王爷是想单独和楚离他们喝酒。
到现在,楚离也还没机会叫他一声祖父。
大臣们散了,老王爷把楚离一行人单独留下。
楚离他们跟着老王爷走,那边镇国公府二太太走过来,一把将明澜的手拉住,见她拉到一旁,脸上是刻薄的指责道,“攀了昭宁郡主的高枝,连镇国公府的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被抓了手,明澜一直是懵的,直到她开口,明澜才反应过来和她说话的是谁。
这是怪她和凌易从镇国公府出来,打着求皇上把爵位给二房继承的幌子,进了宫,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镇国公府倒是派人来接过她,只是被皇上以她要陪着昭宁郡主为由打发了,镇国公府说给她送衣物来,可宫里什么都不缺。
想见,却见不到。
镇国公府老夫人和二太太心里七上八下的,怕明澜和凌易趁机向皇上告状,可皇上也没有问他们,就那么干晾着。
不过明澜和昭宁郡主走的近,皇上把顾小少爷留在宫里,对镇国公府不是一件坏事,但爵位一事没有了音讯,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见到明澜的吧,结果给她招手,她看不见,喊她明珠吧,没反应。
真真是没有把镇国公府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顾二太太实在忍不住了,哪怕昭宁郡主不高兴,她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明澜被拉走,昭宁郡主也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顾二太太心堵的慌。
昭宁郡主对明珠也太关心了点吧,她不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归宿吗?
她做婶娘的,找自己的侄女说几句话,用不着这么担忧过来询问吧?
再说了,这里是皇宫,她能把明珠怎么样吗?
顾二太太深呼一口气,给昭宁郡主见礼,恭敬道,“老夫人许久没看到明珠了,有点想她,让明珠姐弟回镇国公府一趟。”
明澜可不想回去,她道,“老夫人找我有事吗?”
要不是昭宁郡主在场,顾二太太估计直接吼了,老夫人没事就不能找她吗,居然敢匡她们这些长辈!
可惜,这些话在心底吼了千百遍,她也不敢说出来,只笑道,“你随昭宁郡主去边关这些天,老夫人一直担心你。”
这副身子毕竟是顾明珠的,明澜还真不能让她背负一个不孝之名,便道,“二婶先回去,我待会儿就回镇国公府。”
答应回去就好,皇宫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二太太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边顾二太太前脚后,那边走过来一姑娘,甜甜的喊了一声,“昭宁。”
明澜多看了那姑娘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姑娘看着她额间吊坠道,“上回我无意砸伤你,额头留疤了吗?”
这么一提醒,明澜就知道她是谁了,永王府长欢郡主。
她抬手要碰明澜额心的吊坠,明澜把她的手拦下,道,“没有留疤,难道还想再砸我一回?”
长欢郡主脸色一僵,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原谅我无心之失吗?”
明澜懒得理会她,砸她也有几个月了,什么时候都能道歉,却等到今天才来,不过是看在昭宁郡主的面子上,这样的人,明澜懒得和她周旋。
一想到要回镇国公府,她就心烦的很。
明澜迈步就走,长欢郡主在身后冷笑道,“你都和我大哥定亲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理我?”
明澜的脚步戛然而止,回头道,“你说什么?”
长欢郡主走过来,一字一顿道,“你和我大哥定亲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要知道,她还用得着这么吃惊吗?
昭宁郡主眼珠子瞪圆,站在明澜身侧,问长欢郡主,“这件事,我祖父知道吗?”
长欢郡主一脸古怪,不懂昭宁郡主为什么这么问,只道,“皇上日理万机,朝政都忙不过来,我大哥定亲这点小事,怎么敢劳烦皇上知道?”
明澜揉着太阳穴走了。
看着她走远,长欢郡主生气道,“她怎么这么没礼貌?!”
昭宁郡主护短道,“你砸伤她,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赔礼道歉?”
没有礼貌在前,还有脸指责别人没礼貌。
长欢郡主嗓子打结,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没有及时赔礼道歉是事实。
昭宁郡主也转身追明澜离开。
身后,长欢郡主气的跺脚,好歹是大离昭宁郡主,居然放着她一个郡主不搭理,袒护镇国公府一个小小嫡女不说,都快成为人家的小跟班了!
御花园凉亭内,楚离和楚三他们陪老王爷喝酒。
明澜远远的站着,并未上前,抬手揉太阳穴,昭宁郡主走过来道,“大嫂在为镇国公府和永王府结亲的事担忧?”
明澜这副身体毕竟是镇国公府嫡女,成亲大事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过世了,由其他长辈代为议亲,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明澜头疼一点不为过。
纵容老王爷贵为大离皇上,他也不能直接下旨要镇国公府和永王府取消婚约,再将她嫁给卫国公世子。
用别人的身体,自然有诸多问题,明澜早有心理准备。
这桩亲事,她也没放在心上,楚离不可能让她再嫁人,她操心这事,纯属杞人忧天。
再说了,她现在还是圣女,圣山长老离开皇宫之前,说了不许嫁人的事。
第八百二十七章 放火(两章合一)
南岳、西秦还有大离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圣女出生,就要被接到圣山,所有人都要遵守。
逼不得已,她亮出圣女的身份,永王府也没辄。
明澜说的轻松,昭宁郡主则道,“大嫂既然不担心,为什么不上前?”
她不是不上前,而是她突然觉得一阵心慌。
这是她来大离朝后,第一次有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她一阵惶恐不安,仿佛要出什么事一般。
稳了稳心神,明澜这才和昭宁郡主上前。
不过她们没有坐多久,楚离和老王爷他们商议军情,她们听不懂,也不感兴趣,干脆去御花园闲逛了。
之前明澜和楚三都是住在宫里的,宫里宫外都知道她们是女儿身,住在宫里不妨事,可凝郡主就不行了,宫里的皇子成年后都要搬出皇宫住,何况是外人了。
老王爷赏赐了一座宅子给凝郡主,紧挨着皇宫。
楚三不习惯住在宫里,他比较喜欢去街上晃荡,执意和凝郡主出宫住。
再加上明澜要回镇国公府,昭宁郡主颇为不舍道,“你们都出宫了,祖父一直在忙,我又要一个人玩了。”
老王爷笑道,“他们可随意进出皇宫,带上铁甲卫,你也能出宫找他们。”
想到批阅奏折,老王爷道,“祖父奏折是看腻了,楚三帮着准备昭宁招郡马的事,桓儿每天进宫帮祖父处理公文。”
楚离最不想做的大概就是做皇帝,看奏折了。
可是看着老王爷眉间的疲惫,还有过不多久他们就要离开大离朝,返回大周。
老王爷是大离皇帝,几十年的烂摊子,好不容易才止了兵戈,正是要大刀斧阔,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老王爷是如论如何也离不开的。
将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让老王爷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算是尽他一个做孙儿的孝心了。
楚离点头应下。
老王爷如释重负,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
楚三坐在一旁,嘴角猛抽不止,真心没见过这么不喜欢做皇帝的,别人挤破头想做皇帝呢,他们却给人一种弃之如敝履的感觉,这要叫那些人知道,估计会气的吐血三升。
做了安排之后,楚离他们就一起出了宫。
在宫门口,楚离要送明澜回镇国公府,明澜想了想,拒绝道,“还是别了,上回镇国大将军临终前请皇上赐婚,招来那么多大家闺秀羡慕妒忌恨,连累顾明珠被砸晕,你要亲自送我回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楚三骑在马背上,摸着马毛道,“用别人的身体就是麻烦。”
虽然他用凝郡主的身体也是诸多不方便,但这身体好歹他能做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那么多的约束,哪像大哥和大嫂,真是没有比较,就不知道其实他的处境还是很不错的。
楚离只是有些不放心。
明澜伸手道,“我不是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
经过勤加练习,现在的她已经能做到指尖的火焰收放自如,且火焰大小能随心而动,再加上百毒不侵,有昭宁郡主做靠山,凌易没有跟她一起回镇国公府,就算镇国公府对她有诸多不满,也不敢太过分。
明澜坚持,楚离也就随她了。
马车汩汩朝前,半个时辰后,在镇国公府门前停下。
明澜掀开车帘,就看到那两座镇宅的威武石狮子,鎏金的匾额,以及守门小厮的高呼,“快去禀告老夫人,大姑娘和小少爷回来了!”
明澜扶着马车踩着凳子下来,小厮伸了头往马车里望,等了会儿没瞧见小少爷,就问道,“小少爷呢,没一起回来吗?”
“没有。”
小厮眉头拧了一拧,小少爷那么调皮捣蛋,上回差点火烧了御膳房,皇上给他找太傅读书,他还敢逃课,把太傅捆在椅子上……
现在被皇上禁足,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巴不得镇国公府早点把他接回府。
两位老爷也向皇上提过,皇上以一句现在还不是时候把二老爷和三老爷打发了。
现在大姑娘也回京了,皇上为什么就是不放小少爷回府呢?
丫鬟在前面带路,明澜去见镇国公府老夫人。
刚走到二门处,丫鬟香兰就跑了过来,泪眼婆娑的抓着她的云袖,抽泣道,“姑娘,奴婢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呜呜呜……。”
上回明澜和凌易进宫,这丫鬟是跟着一起去的。
但是确认老王爷的身份之后,香兰跟在身边,说话不方便,明澜就打发她回府,告诉镇国公老夫人,说她被昭宁郡主留下了,之后就没再传她进宫。
这小丫鬟对主子忠心耿耿,明澜挺喜欢的。
但喜欢是一回事,留在身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丫鬟自打跟了顾明珠,就没有离开过,这一次分别太久,又是去边关,小丫鬟是担心的整宿都睡不着。
明澜拿帕子帮她擦掉眼泪,道,“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香兰嘴瘪着,修长的睫毛上晶莹的露珠欲落不落,“姑娘以后再也不要丢下奴婢一人了。”
明澜点点头。
香兰抬手擦掉眼泪。
可是她手一抬,明澜就看到她手腕上有淤青,她抓着她的手,都没有用力,香兰就疼的倒吸气。
明澜把她袖子往上一撸,就看到她胳膊上一条条的淤青。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似乎才挨了鞭子没几天。
明澜脸一沉,“谁打的?”
香兰摇头,“没事,是奴婢是自己撞的。”
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撞击能撞出鞭痕来,她道,“谁打的?”
香兰怕惹事,红着眼眶道,“奴婢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疼……呲……。”
她说不疼,明澜不过轻轻拉了她胳膊一下,她就扛不住,疼的眼泪直飚。
她不在,就拿她的丫鬟撒气!
明澜再问道,“到底是谁打的?!”
香兰没见过自家姑娘这么生气的时候,而且还是因为她,心里感动,鼻子酸涩,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咬着唇瓣道,“是三姑娘她们打的……。”
既然开口说了,香兰就把委屈都吐露出来了。
明澜以求皇上把爵位让给二房为由进了宫,就没再回来,老夫人觉得自己被耍了,再加上明澜和凌易进宫的那天,摆了三房一道,让二房和三房生了嫌隙。
二房觉得明澜和凌易两人没有胆量忽悠老夫人,一定是三房在背后的支的招。
只要爵位落不到二房头上,三房就还有希望。
三房受了气,想找明澜质问,可是又进不了宫,没有哪个皇帝的后宫有他们大离皇帝的后宫冷清了,没有一个后妃,只有一个昭宁郡主。
这高枝,她们高攀不上。
三太太递了帖子进宫,总是石沉大海,丢回来一句话,顾姑娘和顾小少爷想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宫里头好吃好喝好玩,只是给昭宁郡主作伴,绝对不会亏待了顾姑娘。
镇国公府的女儿能留在宫里陪伴昭宁郡主,这是镇国公府几世修来的福分,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她们只能高高兴兴的应下。
可是转过脸,没有一个人高兴!
伴驾的是镇国公府的女儿没错,可不是从她们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皇上对顾小少爷越上心,将来他继承爵位的可能性就越大,二房就更没有希望。
没占到一点便宜,还闹的镇国公府家宅不宁。
老夫人问香兰,明澜到底是怎么入的昭宁郡主的眼,香兰是一问三不知。
明澜和凌易和老王爷说话的时候,香兰守在御书房外,一个字也不知道。
老夫人笃定她嘴硬,打她一通板子,逼她开口。
好在香兰是明澜的贴身丫鬟,老夫人虽然生气也不敢把她活活杖毙。
打了板子之后,就把香兰丢回院子里,派丫鬟进宫传话,说香兰病重,目的是逼明澜回府。
可是这些话到公公那里就戛然而止了。
公公觉得镇国公府太不懂事了,一个丫鬟病了就给她请大夫,难道还要做主子的丢下他们昭宁郡主回府探望一个小丫鬟吗?
一个小丫鬟难道还能比他们郡主身子精贵?
递了消息,石沉大海,老夫人觉得香兰可能真的不知道什么,让人给了她一瓶子药,也就不管她死活了。
香兰也是命大,靠着自己扛了过来。
至于这些鞭痕,是因为永王府登门提亲才有的。
昭宁郡主要和亲,永王被立为储君的希望很大,顾明珠是镇国大将军的遗孤,永王府求娶顾明珠,就是看中她身后的那些将军,到时候娶了顾明珠进门,再让她出面去拉拢镇国大将军以前的心腹大将们,事半功倍。
要是永王府成功了,被皇上立为储君,那贵为永王世子妃的顾明珠就会更上一台阶,将来做太子妃,甚至母仪天下的皇后……
嫉妒使人发狂,拿顾明珠没辄,就拿她贴身丫鬟出气。
心头不痛快了,就过来抽上几鞭子,以看着香兰趴在地上求饶取乐。
这边,香兰把这些天吃的苦头告诉明澜,明澜心头正窝火着呢,那边传来一声戏谑和讥笑,“真是了不得了,主子才刚回府,一个小丫鬟就敢告你我的状了。”
另外一个姑娘也在笑,“一个拎不起的丫鬟,她主子但凡看重她一点儿,也不会丢下她,抱着昭宁郡主的大腿不松手,还真把自己看的有多重要呢,她以为告状,她主子就会替她出头?”
香兰被虐怕了,缩在明澜身后不敢说话。
那两姑娘却像是要践踏她最后一点希望,当着她主子的面,道,“把这多嘴多舌的丫鬟给我拉过来,狠狠的打!”
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的丫鬟走过来,要拽香兰。
真是一丁点儿也没有将顾明珠放在眼里。
明澜都不敢想象,她要是哪一天从这副身体里离开,顾明珠姐弟,再加上这倒霉丫鬟会被人怎么欺负。
气涌上脑门,手一抬,明澜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瞬间,空气凝滞了。
虽然明澜扇的是过来抓香兰的丫鬟。
而且在打了一丫鬟之后,另外一丫鬟懵怔之际,补了那丫鬟一巴掌。
她一视同仁。
好久没有打人巴掌了,都快忘记是什么感觉了,手心麻震的感觉传来,有点疼,但是心情特别舒畅。
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脸青了,虽然明澜打的不是她们,但是当着她们的面,贴身丫鬟被打,她们颜面扫地。
“你,你敢打我的丫鬟!”顾二姑娘脸色冰冷,眸底能喷火了。
明澜拍着手看着她,清冷的声音仿佛从雪山传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能打我的丫鬟,我就不能赏你丫鬟两巴掌了?!”
顾三姑娘咬牙,拉住要发飙的顾二姑娘,明着劝她,实则火上浇油道,“二姐姐,大姐姐今时不同往日了,人家有昭宁郡主做靠山,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我,她现在只打了丫鬟,她就是打了你我一巴掌,又能拿她怎么样?”
这一把火添的好,添的顾二姑娘火冒三丈高,眸底的熊熊烈火能把明澜烧成灰烬,只听她冷冷一笑道,“有昭宁郡主做靠山又如何,她一个即将和亲远嫁的郡主,有几只手能管的到我镇国公府的家务事?!”
说着,顾二姑娘一把睁开顾三姑娘的手,抬手要扇过来。
明澜说过,她已经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离王世子妃了。
她有自保的能力。
顾二姑娘手打下来,明澜抓住了她的手,指尖一动,一簇火猫从她指尖滑出去,顾二姑娘身上的绫罗绸缎瞬间起了火。
吓的她尖叫不止。
她要把手伸出来,明澜握紧了不让。
想打她便打她,伸过来的手没那么容易松开。
顾三姑娘吓的叫人道,“快,快救火啊!”
火越烧越大,明澜把手松开,顾二姑娘被丫鬟扑倒在地,滚了几下后,着火的云袖才扑灭,露出雪白的胳膊来。
明澜放的火,她想烧哪儿就烧哪儿。
她虽然厌恶顾家姐妹,却也谨记神女手上不能沾人血的教训,只烧掉她的云袖,给她长点记性。
顾二姑娘这一回是吓的不轻,看明澜的眼神都带着惊恐,“是你放的火!是你放的火!”
第八百二十八章 毒死(两章合一)
明澜淡淡一笑,往前走了几步,顾二姑娘吓的连连后退,明澜问道,“你瞧见了?”
火是明澜放的,但是没人瞧见。
再说了,明澜手里既没有火折子,也没有打火石,哪是说放火就能放火的,说出去也没人信。
可不是她,又是谁放的火?
丫鬟赶紧拿了件披风来帮顾二姑娘裹着胳膊,不让旖旎春光泻出一点来。
明澜懒得理会她们,望着香兰道,“前面带路。”
香兰忙带明澜去见顾老夫人,香兰眼眶红红的,在她看来,姑娘自己都自身难保,却能为了她出头得罪二姑娘三姑娘,她一个小丫鬟,就是这会儿死了,也值了。
明澜和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起争执的事,早有丫鬟禀告顾老夫人知道。
顾二太太得知女儿被火烧,根本就坐不住,过来看女儿伤的如何。
对于明澜,那是恨不得当场将她撕碎。
顾二太太望着眼眶通红的顾二姑娘,急道,“告诉娘,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二姑娘摇头,“只是袖子烧掉了,没有烧伤,娘,是她放火烧我的!”
她手指着明澜。
顾二太太回头,明澜正迈步上台阶,香兰紧随其后。
顾三姑娘眸光晦暗莫测道,“上回我就觉得大姐姐有哪里不大对劲,现在瞧着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二姑娘磨牙道,“她有了昭宁郡主做靠山,哪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真不知道昭宁郡主是吃错了药,还是哪只眼睛瞎了,放着京都那么多大家闺秀不要,偏偏选择她陪着。
再说明澜,她从容不迫的进了屋,她知道镇国公府里,最难缠的还是老夫人,因为她是长辈,能决定小辈的命运。
要不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明澜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回来没好事的情况下还跑这一趟?
这不,一进门,就看到顾老夫人冰冷的眸子,手重重的在桌子上一拍,斥责道,“你还知道回来!”
要是别的小辈,看到顾老夫人这么愤怒,估计早吓的跪下认错了。
但是明澜真的对这些人没什么感情,而且她憎恶那些为了争夺爵位,不惜痛下杀手,残害小辈的长辈。
明明是他们不拿自己当长辈,却还要摆长辈的架子,要小辈孝顺,事事依从,否则就是不孝。
明澜很平静的望着顾老夫人,淡淡道,“二婶说老夫人想我了,我回来给您请安,明儿一早昭宁郡主就会派马车来接我进宫。”
轻飘飘如寒冬飞雪的语气,却是把顾老夫人噎的脸都紫了。
她是真的不想回来,谁让老夫人想她呢。
顾老夫人气的嘴皮都哆嗦,顾三太太怕她气晕过去,赶紧帮她顺气,然后望着明澜道,“有了昭宁郡主做靠山,镇国公府都不要了?还不赶紧跪下给老夫人磕头认错?!”
她没有错,凭什么要她下跪?
明澜望着顾三太太,很平静的问道,“我哪里做错了?”
顾三太太眉头一紧,道,“你和天奇一起进宫,把爵位让给二老爷,结果一去不复返,老夫人在国公府一等再等,也没少派人去催你,你倒好,在宫里住的安稳,一句解释也没有!”
方才坐马车回来的路上,明澜一直在想办法保住顾明珠姐弟,希望她和楚离离开之后,他们姐弟能不受伤害。
这会儿,她似乎有点想通了。
明澜望着顾三太太道,“我和天奇进宫,就把让爵位的事告诉了皇上,皇上不同意镇国公府爵位让二叔继承,天奇又说给三叔,皇上也不同意,父亲战死沙场,我和天奇却在同一天出事,镇国公府不关心我们姐弟的死活,却只惦记爵位,皇上说了,等天奇十二岁,就让他继承爵位,如果天奇继承不了爵位,皇上会把镇国公府和当初给爹娘的赏赐一并收回。”
顾小少爷活着,才有镇国公府。
顾小少爷要是一命呜呼了,他们争来抢去的东西,都将化为乌有。
这些话,在屋子里回荡,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顾老夫人的脸又青又红又紫,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般,五颜六色的。
顾二太太眼睛睁圆道,“不可能!历朝历代,没有这样继承爵位的方式过!”
明澜好笑,“历朝历代,也没有哪个皇帝的后宫空空如也,膝下只有一个郡主。”
顾二太太哑然。
他们的皇帝确实与众不同。
离奇失踪,又在失踪三十年后,离奇的出现。
皇上要做什么,谁也猜不透。
把天奇留在宫里,百般疼爱,又做出这样的袭爵方式,他们两姐弟肯定是跟皇上告状,说镇国公府要他们两的命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镇国公府的爵位一旦被收回去,谁还把顾家放在眼里?!
他们非但不能再打爵位的念头,还得盼着天奇别出事,等他长大,撑起镇国公府的门楣。
顾二太太不甘心。
当初就不应该要一个名正言顺,送他们姐弟进宫,如今悔之晚矣。
明澜该说的都说了,只道,“你们要真不信,可以进宫问皇上。”
反正老王爷肯定会向着她的。
明澜这么说,她们心底那一点怀疑也被打消了,晾她也不敢乱传圣旨,胡说八道。
明澜福身给老夫人请安,道,“凌易被禁足,哪一天得空了,他会回来给老夫人和两位婶娘请安的。”
两位顾太太皮笑肉不笑,一口银牙险些没咬碎。
明澜福了福身子,带着香兰告退。
等她走后,顾三太太看着顾老夫人,气道,“终日打雁,没想到一时大意,被大雁啄瞎了眼。”
顾老夫人是越想越来气。
顾二太太想到女儿差点被烧死,心中更是气不顺,道,“这才长了几个羽毛,就敢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天奇这会儿还小,不一定记的事,咱们好好疼他,将来还有可能听我们的,可是明珠不一定会了,等他们姐弟羽翼丰满,还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继承爵位的是天奇,不是顾明珠。
顾三太太懂顾二太太话里的意思,她道,“可是永王府亲事……。”
顾二太太道,“明珠的态度,三弟妹也瞧见了,要真成了永王府世子妃,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们呢。”
顾三太太眼神也冰冷了起来,这时候不狠心除掉她,一旦出嫁,就更没有机会了。
两人都望着顾老夫人,等她拿主意。
顾老夫人没说话。
沉默,就代表了默许。
再说明澜,跟着香兰回到她之前住的屋子,住过一夜,还算有点熟悉,只是那一晚,因为前途未卜,翻来覆去睡的并不安稳。
进屋后,香兰跪下,哭道,“姑娘,你以后别丢下奴婢了……。”
这些天,她吃的苦头比她以前加起来都多。
方才明澜强硬的态度,香兰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旦明澜进了宫,她这条命一定会活不过第二天的。
明澜将她扶起来道,“上一次,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说着,明澜将头上一只金簪拔下来,插在香兰的发髻上,算是给她的补偿。
希望她能弥补她心底的埋怨,将来好好对待她真正的主子顾明珠。
奢华的金簪,连二姑娘、三姑娘都没有,姑娘却赏赐给了她一个小丫鬟,香兰眼里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她就知道,姑娘不是故意丢下她不管的。
明澜将扶起来,问道,“药呢,我帮你上药。”
香兰摇头,“药都用完了,奴婢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我也没有药吗?”明澜问道。
香兰不敢看明澜眼睛,弱了声音道,“姑娘剩的一点药膏,奴婢之前扛不住,偷偷用了。”
那时候,她疼的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也就不管不顾了。
她跪下来认错,明澜扶她起来道,“好了,别动不动就下跪,是我没能护着你,起来吧。”
香兰这才破涕为笑,她把头上的金簪拿下来,当宝贝似的拿帕子包裹好,这一只金簪就能换好几个丫鬟,她就是伺候姑娘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支金簪上一颗碧玉珠。
喝了半杯茶,明澜疲惫的躺下,打算眯会儿神。
睡得正香呢,就被香兰给摇醒了,“姑娘,你快起来,二姑娘和三姑娘来给你赔不是了。”
能不能让她好好睡个觉啊,明澜翻了个身,道,“让她们等着!”
香兰觉得自己尽力了,她回头望着珠帘处站着的两人,只见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一脸怒容。
本来她们就委屈了,还被逼着来给她赔不是,她倒好,睡的比猪还沉。
她们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又不能转身离开,两人都不是有耐心的人,尤其明澜躺着,她们站着更是心里不痛快。
两人也不是善茬,这不看着旁边高几上摆着牡丹,走过去伸手一推。
明澜刚睡熟,哐当一声传来,什么瞌睡虫也给震飞了。
她睁开眼睛,就听到顾二姑娘道,“看我笨手笨脚,把牡丹花都给打碎了。”
明澜气笑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给人赔不是的,她算是长见识了。
两人莲步款款,身姿袅娜的走进来,身后丫鬟手里还拎着一食盒进来,道,“大姐姐,今儿是我们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回吧,这是我特地让厨房做的,都是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尝尝味道如何。”
还真有点赔罪的样子。
丫鬟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顾二姑娘亲自把红豆糕端出来,一股红豆清香飘出来,轻薄的如同秋天的枫叶,晶莹剔透,还能瞧见暗藏其中的红豆,光看颜色,就引得人食欲大动了。
而且红豆糕似乎是刚出炉的,还冒着腾腾热气。
顾三姑娘道,“大姐姐尝一块,往后咱们姐妹和睦相处。”
看着那红豆糕,明澜笑了一声,“是去地底下和睦相处吗?”
顾三姑娘拿糕点的手僵硬,道,“大姐姐说什么呢,我们都会活的好好的。”
这个我们,应该是她们姐妹,而不是包括她在内。
明澜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你们诚心赔礼道歉,那我接着,这糕点瞧着不错,咱们姐妹一起吃吧。”
明澜把盘子端起来,让她们一人吃一块。
两人脸色都变了,“那是给你吃的!”
明澜继续道,“我岂敢独享?”
顾二姑娘气的咬牙,“你就是怀疑我们要毒死你,我吃就是了!”
说着,她拿起一块红豆糕,狠狠的咬了一口,仿佛那是明澜的肉,咬一口能泄愤似的。
顾二姑娘囫囵吞枣把糕点吃完,顾三姑娘也吃了一口,道,“大姐姐疑心太重了,明儿昭宁郡主来接你进宫,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和她交代?”
明澜勾唇一笑,道,“没下毒就好,我近来在军营学了两招,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糕点上下调换个位置,你们既然敢吃,至少上面的糕点肯定是没毒的。”
说着,明澜拿了一块糕点在手里。
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脸色齐齐一变,“你!”
明澜一脸无辜,甚至挂了牲畜无害的笑容,“我怎么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糕点是你们端来的,又都没毒,吃哪一块没区别吧?”
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恨不得扑过来咬死明澜了。
两人快步离开,走远了几步,赶紧想办法催吐,她们还没有活够,不想死。
香兰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姑娘,她们,她们想毒死你啊。”
这不显而易见吗?
都是心高气傲的姑娘,谁会舍得拉下脸面来给她赔不是,不过是要她的命,来一趟,权当是送她最后一程罢了。
明澜把糕点装回食盒里,拎着食盒就出了门。
院外,已经乱成一团了。
明澜拎着食盒从一旁走过去,直接去找顾老夫人。
这边丫鬟刚把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中毒催吐的事禀告顾老夫人,她一脸阴沉,手里的茶盏直接甩了出去。
二太太和三太太急的坐不住,眼泪都急出来了,就见明澜施施然走了进来。
如果眸光能杀人,明澜这会儿已经灰飞烟灭好多回了。
“你怎么这么狠心?!”顾二太太气道。
第八百二十九章 放火(两章合一)
明澜脸上的笑意一收,冷笑一声,“我狠心?二妹妹、三妹妹吃自己送来的糕点,你们反倒说我狠心,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她们女儿的命宝贵,她的命就不值钱,想弄死就弄死吗?!
顾二太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管明澜怎么说,她只知道她女儿吃下了砒霜做的糕点,就快要没命了!
都是她害的!
明澜把食盒放下,道,“这是罪证,你们可以拿着它去刑部告状。”
到时候,看是她会死,还是她们自己遭殃。
顾老夫人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谁也没想到明澜的警惕心这么强。
知道贸然送糕点,她不会吃,她肯定会要顾二姑娘和顾三姑娘先吃,所以上面的糕点没有毒,下面的两块才有砒霜。
谁能想到她会把糕点偷换。
明澜把食盒放下,在一旁坐下来,香兰缩着脖子站在一旁,唯恐老夫人气头上把她们拖出去活活杖毙。
屋子里很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外面,丫鬟扶着二姑娘和三姑娘进来。
两人脸色苍白,都被即将丧命吓的不轻。
二太太和三太太眉头一皱。
砒霜是剧毒,这么半天早发作了,哪还有命在,她们两个虽然脸色苍白,却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二太太望向明澜,“你耍我们!”
明澜斜了她一眼,把糕点盒子打开,道,“我并没有换糕点,你们要我的命,我只是吓唬她们一下,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屋子人,上到老夫人,下到丫鬟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她们就把眼睛瞪圆了,只见明澜把一盘子糕点拿起来,斜了老夫人一眼道,“以为加了剧毒的糕点,就能毒死我?你们未免太小瞧我了点儿。”
说完,明澜拿了一块糕点,吃的津津有味。
香兰吓的魂飞魄散,“姑娘,这糕点有毒啊!”
明澜淡笑一声,“没毒,我还不吃呢。”
她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顾老夫人道,“老夫人要不要也尝尝?”
老夫人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大概是没见过明知道糕点有毒,还吃的这么津津有味的人。
明澜是空着手回府的,这糕点和食盒也是镇国公府的,这就是一盘子有毒的糕点。
明澜吃的只剩下半块,打了饱嗝道,“真吃不下了。”
顾三太太道,“我不信你明知道糕点有毒,你还全吃下去!”
说着,她把明澜剩的最后半块糕点端在手里,逼丫鬟吃下去。
丫鬟跪在地上饶命。
外面一声猫叫传来,顾三太太把糕点往地上一扔,那只老太太养的猫就把糕点啃完。
刚吃完,猫就往地上一倒。
糕点有毒。
明澜嗤笑一声,“我有必要骗你们吗,倒连累一只无辜的猫送了命。”
众人看明澜的眼神都变了,活像是大白天见鬼似的。
而明澜则道,“你们要我的命,被我抓了个现行,这事我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不给你们一个教训,还真当我好欺负!”
说着,明澜手一抬。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明澜指尖腾起一抹火苗,惊的她们目瞪口呆。
明澜手一甩,那火苗就扔在了一绣着花鸟山水的双面绣屏风上,瞬间腾起熊熊烈火。
不止屏风,整间屋子都着火了。
身为神女不能杀人,但没说她不能放把火出气啊。
明澜的火随心动,丫鬟赶紧扶着老夫人出去。
等所有人出了门,整个大堂都沐浴在火海中。
明澜最后走出来,镇国公府所有人看着她,眸底都带着恐惧,顾二太太指责道,“你不是明珠!你根本就不是人!”
明澜冷冷一笑,“孤陋寡闻,难道你们没有听过圣山吗?”
顾二太太嗓子一噎。
圣山,她们当然听说过,可她和圣山有什么关系?!
明澜一步步走过来,她们一步步后退,脸上和眸底,甚至每一步退让都带着恐惧。
这样的恐惧,明澜觉得很痛快,她笑道,“我知道在你们心里拿我当妖孽看,但可惜,我不是,这用火的法子,还是皇上教我的,这把火是我放的,但镇国公府谁要是走漏了一点风声,你们下毒杀我的事,我会捅给皇上知道,到时候天奇还是世子,而你们,却再也享受不到这些荣华富贵了,以后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不该惦记的少惦记。”
老夫人颓败的靠在丫鬟身上,要不是丫鬟扶着,都能摔在地上。
她看着眼前的火,像是疯了似的,把她住了几十年的院子燃烧殆尽。
明澜笑了一声,迈步离开。
香兰亦步亦趋,紧随身后。
走了几步后,明澜回头道,“记得把永王府的亲事给我退了,再有下一回,烧的可就不止是屋子这么简单了。”
此时,天色已晚,天际晚霞绚烂。
明澜回了住处,打算继续睡一会儿,香兰望着她,道,“姑娘,你真的还是人吗?”
那胆怯又欣喜的模样,看的明澜动容,她道,“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可人怎么会放火呢,而且吃砒霜都能不死。
明澜笑道,“你家姑娘我和那些学习武功,飞檐走壁的人,没有区别。”
香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了。
姑娘是人。
要不是人,不是好人,皇上也不可能让她进宫陪着昭宁郡主啊。
放了一把火,镇国公府泼了一夜水救火,但这和明澜无关,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刚吃完晚饭,窗户吱嘎一声传来,啊的一声尖叫传来。
是香兰的尖叫声。
楚离跳窗进来,吓着香兰了,明澜道,“没事儿,他不是坏人,你出去守门,不要让人靠近。”
香兰拍着胸口,福身给楚离见礼,“见过卫国公世子。”
她可是认得姑娘的心上人,卫国公世子的。
只是方才突然有人进来,她吓着了。
姑娘好本事,随着昭宁郡主去边关一趟,居然把卫国公世子都勾到手了。
香兰转身离开,走之前,还给明澜挤眉弄眼。
那俏皮的眼神,明澜想到了四儿。
她无奈一笑,望着楚离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看到卫国公府方向着了火,不放心过来瞧瞧,”楚离眼神温和,充满了魅惑,灯烛下,看的人心扑通乱跳。
明澜不敢多看,只道,“她们欺人太甚,我气不过放了一把火,没有伤人命。”
对于杀人这件事,明澜有阴影了。
玉阙只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保护晋王妃,杀了几个刺客,他们却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明澜想起来都后悔,哪怕那会儿玉阙把人砸晕也好啊。
到现在,她、楚离、凌易都占着别人的身子,凝郡主和楚三互换了身子,王爷和王妃还有山儿下落不明。
玉阙一共杀了九个人,如果她猜的不错,当时进来的人,有九个人都倒霉了。
是那两只仙鹤呢,还是北凉国师和他的儿子?
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换回来,要是只能回大周的话,那北凉国师岂不是又要跟他们一起回来?
明澜再走神,楚离走到她跟前,捏捏她的脸蛋道,“再想什么呢?”
明澜望着他,道,“在想王爷和王妃,还有山儿。”
虽然他们都不能以自己的身躯活下来,但好歹都在一起,相互有照应,山儿那么小,明澜想起他就心如刀割,绝对对不起他。
楚离长臂一揽,就抱过明澜的腰,脚尖一点,就从窗户跃了出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夜晚的镇国公府很漂亮,楚离带上他上了屋顶。
夜晚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很舒服,远处火光滔天,府里的丫鬟小厮还在拼命救火。
不过火是她犯的,这火和一般的火不同,只烧顾老夫人的院子,不会牵连其他院落,而且它只能自己烧光所有,然后熄灭,泼再多的水也没有用。
空气中都弥漫了一股灰尘,不是很好闻。
楚离又抱过明澜的腰肢,最后落在花园旁凉亭处。
身后火光将黑夜照耀的如同白昼,天上繁星满天。
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能静静的欣赏夜空,她说,“不知道这一片天空和大周的是不是一样的?”
楚离看着天空道,“应该是一样的。”
明澜靠着楚离肩膀道,“我也觉得是一样的。”
她只认得几颗星星,大周有的,大离也有。
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同一片星空下,怎么会有两个不一样的大陆,而且靠一块小小的玉阙连接。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一个大陆是神女,一个大陆是圣女。
神女百毒不侵,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能生儿育女,可是圣女自出生起,就要被接到圣山上生活,杜绝情爱,更要保持完璧之身。
上一任圣女动了凡俗之心,坠入异界,大离内乱三十年。
如果圣女一人,牵动着一个王朝的动荡,还是老实待在圣山的好。
可她呢?
她既然还能百毒不侵,那她应该还是神女,可是圣山长老又说她是圣女,难道她一人兼任两职?
明澜有些糊涂了。
楚离让她别多想,这一刻,清风、明月正好,且安静的欣赏这幽远的夜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澜靠着楚离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天已经亮了,香兰端了铜盆进来,道,“姑娘,你醒了,是继续睡,还是就起来了?”
“起来吧,”明澜淡笑道。
昨晚睡的很香甜,连一个梦都没做过,也不知道楚离是什么时候的,也不跟她说一声。
用了早饭后,明澜就带着香兰出了院子,香兰说,“一夜大火,老夫人的院子里连一根草都没剩下,但是没人受伤。”
一般那么大的火,怎么也会烧掉几条人命的。
姑娘说给老夫人一个教训,教训给的足足的,但没有伤及无辜。
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可能是妖孽呢?
就算是妖孽,那也是善良的妖孽。
不像老夫人她们,佛口蛇心,居然在糕点里下毒,要毒死姑娘。
一路走,镇国公府的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和恐惧,有搬动花卉的丫鬟更直接绕道走了。
明澜没有去给顾老夫人请安,这会儿镇国公府应该没人愿意瞧见她。
她直接出了镇国公府,去的正巧,昭宁郡主的马车徐徐停下,掀开车帘,笑容明媚道,“这么巧?”
明澜迈步出府,笑道,“你怎么亲自来了?”
昭宁郡主道,“昨晚镇国公府着火了,虽然知道你应该没事,但还是不放心,正好我要去找表哥他们,就先来接你了,快上马车。”
昭宁郡主亲自拉明澜上马车,这一幕看的镇国公府小厮们都呆住了。
昭宁郡主和大姑娘的关系也太好了一点儿吧?
不是说大姑娘是妖孽吗?
难道昭宁郡主就不害怕?
不知拉了明澜,就连香兰,昭宁郡主也拉了她一把。
香兰激动坏了,觉得这只手可以不用洗了。
等马车徐徐离开,守门小厮一阵风跑回去禀告老夫人。
老夫人脸色阴沉的能滴墨。
二老爷和三老爷站在一旁,问道,“明珠说的话,老夫人信吗?”
“我不信!”老夫人的声音冰冷。
顿了顿,她道,“明珠是妖孽的事,去禀告皇上知道。”
顾二老爷点点头,就骑马进宫了,把明澜能凭空点火,烧了顾老夫人院子的事告知老王爷知道。
老王爷听后,淡淡道,“你们惹到她了?”
平淡的语气,听得顾二老爷一懵。
他没有从老王爷脸上看到一丝的吃惊和震讶。
顾二老爷慌神了,明珠没有撒谎,皇上是真的知道她能放火的事。
顾二老爷忙道,“生了一点小矛盾,怕明珠伤害昭宁郡主,所以禀告皇上。”
老王爷摆摆手道,“她不会伤害明珠的,退下吧。”
顾二老爷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回了镇国公府,把这事和顾老夫人一说,顾老夫人眉头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顾三太太则道,“明珠要我们帮她退掉永王府的亲事……。”
那只猫,事后还找大夫看过,的确是死于砒霜中毒,那糕点盘子和食盒也的确是大厨房的。
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儿居然百毒不侵,砒霜都能当饭吃,一抬手就把整个院子烧成了灰烬,还有皇上袒护,岂是她们能随便招惹的?
第八百三十章 联姻(两章合一)
能烧掉一间院子,就能悄无声息的烧死她们,而且还查不出是她下的毒手。
顾老夫人一口银牙没差点咬碎,道,“去永王府,把亲事退了。”
“只怕永王府不会答应……。”
“就说明珠已经是卫国公世子的人了。”
卫国公世子兵权在握,只要永王想储君之位,就不会和卫国公世子抢人。
顾三太太点点头,亲自把定亲信物送去永王府。
再说明澜和昭宁郡主去了楚三和凝郡主歇脚处,马车刚在大门口停下,就看到冷少洹骑马过来。
四目相对,昭宁郡主不欢迎道,“你怎么又来了?”
伤口早就好了,怎么还死赖着不走。
冷少洹坐在马背上笑道,“我坐在住在这里的。”
昭宁郡主嘴撅了撅,对于楚三留冷少洹有些不高兴,她不想见到他。
明澜不解道,“冷少爷不是你救回来的吗?”
冷少洹从马背上下来,笑道,“许是因为……。”
昭宁郡主脸一红,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因为你姓冷,我不喜欢冬天!”
冷少洹,“……。”
这不喜欢人的理由……也太强大了点吧?
背对着明澜,看不到明澜抽搐的嘴角,昭宁郡主恶狠狠的剜着冷少洹,用眼神警告她,他要再敢胡说八道,她就不客气了。
冷少洹一脸无辜,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明澜看这两人有做冤家的架势,不妨碍他们斗嘴,迈步先进了府。
大门口,不是谈话的地方。
昭宁郡主进了府之后,对冷少洹道,“你给本郡主过来。”
冷少洹乖乖听话。
昭宁郡主去了那边凉亭处,冷少洹双手环胸靠着凉亭道,“不知昭宁郡主找我有什么吩咐?”
昭宁郡主看着他,道,“你伤早好了,也没刺客杀你了,你可以走了。”
冷少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道,“我无意亲了郡主一下,我应该对郡主负责。”
昭宁郡主脸腾起一抹红霞,磨牙道,“谁要你负责了?!”
“不需要吗?”冷少洹笑语吟吟。
“当然不需要了!”昭宁郡主恨不得叫人拿扫把将他轰的远远的。
冷少洹沉默了片刻,道,“那郡主救了我,我应该以身相许。”
这回,昭宁郡主不止脸红了,她是整个人都热了起来,皮肤都带了淡淡的粉红,阳光打在她身上,美的叫人窒息。
老天爷!
她是不是救了个无赖?
降下一道闪电,把无赖打哪儿来的劈回哪里去吧!
昭宁郡主转身要走,许是因为愤怒,又或者巴不得离冷少洹这个无赖远一点,下台阶时,不小心踩到了裙摆,往前一栽。
真是遇到他就没有好事!
她还要和亲呢,可千万别摔毁容了啊。
昭宁郡主把眼睛闭上了。
见她摔过来,冷少洹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子一转,就进了凉亭。
凉亭有竹席,平常的时候是卷起来的,他手一动,竹席就掉了下来,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阻挡在外。
当然,这宅子里本来也没多少人。
外院几个小厮清扫落叶,丫鬟都在内院伺候。
昭宁郡主被抱的紧紧的,她脸红成了水蜜桃,挣扎道,“你快松开本郡主!”
冷少洹戏谑的看着她,“刚刚才救了你,就这么对待我,果然还是本公子有良心,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谁要你以身相许了?!”昭宁郡主脸红扑扑的。
楚三表哥混不吝惯了,可是和他一比,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无赖,当初她要做的不是救她,而是补一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冷少洹也不生气,只笑道,“不嫁给我?你想嫁给谁,南岳太子还是西秦皇子?”
昭宁郡主实在不喜欢这姿势,方才瞧见他,她就应该打道回宫的,她道,“我嫁给谁,要你管!”
冷少洹很霸道,“我亲了你,你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昭宁郡主磨牙,“你亲的明明是绸缎,你把绸缎带回家啊……!”
声音未落,唇瓣就被人给堵上了,昭宁郡主眼睛瞪圆,不敢置信,自己被人就这么给轻薄了。
他的吻开始很霸道,渐渐的温柔,昭宁郡主只觉得要被一团火给灼烧殆尽。
等他放开她,昭宁郡主站住身子,冷少洹笑看着她,道,“这回亲的不是绸缎了吧?”
啪!
昭宁郡主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怜她这辈子第一次打人,第一巴掌,第二巴掌全给了他。
抹着唇瓣,昭宁郡主掀开珠帘,一溜烟跑了。
冷少洹摸着脸颊,眼底有点无奈,他这是找打呢。
从腰间把面具拿出来,冷少洹戴在了脸上,然后才出凉亭。
昭宁郡主本想回宫的,但是想了想,她凭什么走,这里是祖父赏赐给表哥和未来表嫂的宅子,要走要是那无赖走。
待会儿,她就怂恿表哥揍他一顿,揍的他鼻青脸肿最好。
结果进了内院,昭宁郡主就看到楚三脸上无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昭宁郡主愣了下,道,“表哥,你这脸怎么了?”
楚三龇牙咧嘴,“闲来无事,自己打着玩的……你们信么?”
明澜坐在一旁,憋笑。
凝郡主侧着身子在喝茶。
显然,那一巴掌是她的杰作。
看着自己的脸,那么一大巴掌,她也心疼啊,可是楚三的身子力气大,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扇过去的,一晚上了,淤青还没消。
这宅子离皇宫最近,里面还有温泉。
昨晚丫鬟告诉她时候,她就抱着衣服去泡澡,刚脱完衣服进温泉里,楚三就来了。
她说她先泡,楚三不乐意,她洗澡慢吞吞的,皮都能泡掉一层,等她洗完,估计他都睡一觉醒了。
反正她的身体是他的,大家一起洗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凝郡主有意见,但是楚三不听,三两下扒光了衣服,就跳进了温泉里,还要她帮忙搓澡,还说帮她把身体养好了。
他是捏着自己的胸说的。
凝郡主哪里受的了这个啊,手一抬,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然后楚三脸上就多了一巴掌印。
当时,楚三直接被凝郡主打进了温泉里,半天没爬起来,脑袋都打懵了。
到现在,楚三也没想明白,他到底算是被凝郡主打了,还是被他自己给打了。
凭着凝郡主,她绝没有那么大力气。
楚三晃晃脑袋,郁闷道,“你们别跟我说话,我觉得我脑袋里现在全是水。”
昭宁郡主则道,“表哥现在愤怒吗?”
楚三看着她,指着自己的脸道,“这么大的愤怒两个字,不够显眼?”
昭宁郡主就道,“那我给表哥找个出气筒。”
楚三点头道,“果然是我的好表妹,出气筒在哪儿呢?”
话音一落,只见昭宁郡主手一抬,就指向了走进来的冷少洹。
楚三摸着下巴,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戴起了面具?”
昭宁郡主手虽然指着冷少洹,但是并没有看他,这会儿睁开眼睛,就看到冷少洹脸上那张银色面具,阳光下,格外的扎眼。
冷少洹摸着面具道,“脸受伤了,不便出来见人。”
楚三则道,“我怎么没想起来找个面具戴着呢?脑袋都被打的不利索了!”
凝郡主坐在一旁,暗努了下嘴,你那脑子本来有时候就不利索,怎么能怪她呢。
不过,昭宁郡主怎么让楚三拿冷少爷当出气筒?
楚三从凳子上起来,望着冷少洹道,“你脸上不会也是巴掌印吧?”
冷少洹尴尬一笑。
同款的巴掌印,只是楚三脸上的是大号的,他的是小号。
楚三巴掌大的脸,五根手指头都缺了半截……
“昭宁打的?”楚三眼珠子乱转。
昭宁郡主脸一红,“表哥!你别乱说!”
楚三笑道,“男人嘛,谁还没挨过女人几巴掌,大嫂,你肯定也打过大哥吧?”
“……没打过,”明澜如实道。
楚三,“……。”
居然不打大哥?
不应该啊。
难道大哥成亲前就没调戏过大嫂?
这不可能啊。
“我明白了,大哥终日戴着面具,打他自己倒霉,”楚三给楚离没挨过巴掌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理由,明澜默认了。
楚三正无聊呢,和明澜她们,他聊不到一起去,冷少洹没走正好,他问道,“你家人还没进京?”
冷少洹摇头,“还没有,应该快了吧。”
“走走走,去街上浪去。”
他手搭在冷少洹肩膀上,冷少洹默默的抖了下肩膀,虽然昭宁郡主喊他表哥,他性子也够豪放粗狂,但他看的出来,她是女儿身。
他可没有和一个男人婆勾肩搭背的不良嗜好。
他道,“你不是帮昭宁郡主想招郡马的事吗?”
“那么点小事,我早想好了。”
打着玉扇,楚三迈步走远。
屋子里,昭宁郡主望着凝郡主道,“表哥打算怎么帮我招郡马啊?”
凝郡主摇头,“他没告诉我,我问他,他只让我等着。”
“故意卖关子!”昭宁郡主撅嘴蔷薇色唇瓣道。
凝郡主凑过来,双眸放着八卦的光芒,问道,“昭宁,你为什么要打冷少爷?”
昭宁郡主耳根微红,呐呐道,“我也不是故意打他的,他脸上趴了一只蚊子……你为什么打表哥?”
凝郡主默默坐了回去,“这宅子蚊子多,他脸上趴了两只……。”
明澜,“……。”
可怜的大离朝蚊子,要替来自大周的不速之客背黑锅。
明澜和昭宁几个在宅子里逛了一圈,又去街上玩了会儿,就回宫了。
楚离一直没出现,他在御书房帮老王爷批阅奏折呢。
楚离就坐在龙椅上,明澜走进去,问道,“老王爷呢?”
“祖父还在睡觉呢,”楚离提笔沾墨道。
昭宁郡主啊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呢?”
老王爷自打回了大离朝,就一直疲于奔波,为了恢复大离疆土在努力,上一回好好歇息,还是遇刺受伤,躺在龙榻上不得不歇息。
那时候,他还心系边关和奏折,是她念奏折给他听的。
现在大哥来了,祖父能稍微放松一段时间,他也的确该好好歇息了,有好多回她都怕他会撑不下去。
楚离把奏折放下,道,“后天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就来了。”
明澜看了昭宁郡主一眼,只见她脸上的笑容黯淡了几分,又强颜欢笑起来道,“听说西秦还来了两位皇子?”
楚离点了点头,“的确来了两位皇子。”
南岳早早的就立了太子,西秦迟迟没有定下储君。
大皇子夏侯阙,乃西秦皇帝已逝的原配皇后所出。
二皇子夏侯宇,乃当今西秦皇后所出,深得西秦皇帝宠爱,只是大皇子是嫡长子,外祖是西秦赫赫有名的战将,西秦皇帝有所顾忌,才没有依着喜好立储君。
此番大离送请帖,请西秦皇子来大离,有联姻之意。
昭宁郡主和一般的公主郡主不同,大离皇帝对她的疼爱,南岳和西秦皆有耳闻。
能娶到她,那两国必定交好,不会起战火,至少大离朝绝对不会枉顾昭宁郡主的生死,贸然出兵惹出战祸来。
西秦对和大离联姻是志在必得,而大离送去的请帖上也没有写更看重哪位皇子,西秦皇帝干脆让两位皇子一起来大离。
谁能抱得美人归,这储君之位就是谁的。
西秦的决心,对昭宁郡主来说算不上是什么好事,但对大离朝来说却是好事一桩,看南岳太子来,还怎么嚣张。
这一招借力打力,深谙制衡之道。
不过西秦和南岳算是大离朝廷主动请来的,必须要盛情款待,这迎接之人要分量足够。
皇上便把这迎接使臣的差事交给了楚离。
卫国公世子威名赫赫,刚平息了大离朝的内乱,虽然只是一部分,但震慑于朝廷,那些心怀叵测之徒都安分多了,皇上派了大臣去劝降。
先礼后兵。
能不打仗自然最好,如果顽固不逊,那朝廷也不惧怕打仗,一定会派兵镇压的他们跪地求饶为止。
没人喜欢打仗,尤其是在明知道胜算寥寥无几的情况下。
之前楚离打到边关,边关那些敌将投降之后,楚离没有为难他们,老王爷亲笔写了圣旨送去边关,让军中将士不得为难他们,好好为朝廷效力,他一视同仁。
第八百三十一章 善茬
有投降的先例在,这一次劝降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
等劝降的大臣回来,大离三十年的内乱,至此平息。
让大离朝最年轻有为,位高权重的少年将军迎接,给足了南岳和西秦脸面,也显得大离朝招郡马的诚心。
这一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天空一碧如洗,仿佛一块蓝玉倒扣天际,只有偶尔飞过的鸟儿给天空添一抹异样的色彩。
楚离骑在马背上,阳光打在他身上,仿佛雪山之巅屹立的神祗,让人不可逼视。
处了楚离,还有楚三,以及被楚三拉来凑数的冷少洹。
楚三脸上的面具摘了,他其实并不喜欢戴面具,觉得碍事不说,长得俊美又不是杀人放火的事,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做什么?
长得好看,就要给大家大大方方的看。
冷少洹的面具还戴着,他脸上的淤青还未消,这么说也不准确,他是淤青消了之后,就挨了一巴掌。
楚三觉得他好像挺喜欢挨巴掌的,以他的武功身手,躲一巴掌不在话下。
楚三性子急,没什么耐心,坐在马背上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歪着头看着楚离,道,“大哥,我觉得你好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楚离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同?”
楚三摸着胯下马儿油毛顺滑的鬃毛,道,“说不上来,但感觉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他的大哥,模样也没变,可是以前敢勾肩搭背,打趣他,现在看上去有种莫名想臣服的感觉。
连看到老王爷和大周皇上,他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定是错觉。
他没理由对大哥臣服啊,他又不是皇上。
他会是他一辈子的好大哥。
不过楚三拍着楚离的肩膀,道,“你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时候真像一个皇帝。”
楚离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
虽然他将那四十多年的皇帝生涯当成一场噩梦,还是免不了受到了影响。
他不是皇帝。
他永远也不会做皇帝。
楚离努力把那些只有痛苦,没有欢乐的事忘掉。
而一旁的大臣和冷少洹都因楚三一句话侧目。
他说卫国公世子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
朝中大臣都在宫里收买了眼线,楚离这两天一早就进宫,进了御书房的事,他们都知道。
皇上信任卫国公世子,对他寄予厚望,他们都懂,可是让卫国公世子帮忙批阅奏折,这就有点过分了,他又不是皇子,而且,还是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
龙椅只有皇上能坐,臣子坐轮椅,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皇上居然也纵容,而且还让别人知道……
皇上莫不是打算将来把皇位传给卫国公世子吧?
倒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远处,有铁甲卫骑马过来道,“西秦皇子已经到了。”
楚离一夹马肚子,就带着迎接的大臣继续往前走。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到西秦的队伍远远的走过来。
没一会儿,就迎面遇上了。
西秦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来了。
二皇子气度不凡,模样俊美,大皇子戴着面具,看不清楚容貌。
在楚离看向他的时候,西秦大皇子手摸着面具道,“水土不服,脸上起了些红疹子,等红疹消了,就摘掉面具。”
西秦二皇子笑道,“我西秦带来的太医医治不好大离水土养的红疹子,待会儿还有劳大离的太医替我皇兄诊治。”
西秦大皇子客气而有礼道,“有劳了。”
楚离点点头,道,“一会儿南岳太子就到了,让舍弟带你们去行宫歇脚。”
楚三上前一步道,“西秦两位皇子请。”
两位西秦皇子就骑马往前了,楚三随后,走之前还拽了冷少洹一下,道,“傻愣着做什么,一起走啊。”
冷少洹则道,“我不留下迎接南岳太子吗?”
“南岳太子,有我大哥迎接足够了,走了,走了,”楚三催道。
西秦大皇子回头看了一眼,眸光从冷少洹脸上扫过去,笑道,“这位是?”
冷少洹作揖道,“在下冷少洹。”
“面具不错,”西秦大皇子微微一笑。
冷少洹眸光微动,笑道,“西秦大皇子喜欢,待会儿我送一块面具去行宫给你。”
“冷少爷爽快,本皇子喜欢,”西秦大皇子道了一声谢。
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西秦二皇子斜眼过来,道,“没有大皇兄这样见面就讨要东西的吧?”
“你皇兄我什么时候让人吃过亏?”西秦大皇子笑了一声。
这边楚三把西秦两位皇子送至行宫,安排妥当,就回宫复命。
那边楚离等了好一会儿,南岳太子才姗姗来迟。
与骑马而来的西秦皇子不同,南岳太子是坐马车的,宽敞奢华的马车,与大离的低调素朴截然相反。
大离臣子都觉得南岳太子此举是在炫耀南岳富庶。
但人家有炫耀的资本。
南岳的队伍停下,南岳太子从马车内出来。
楚离和他四目相对。
眉头皆是一皱。
明明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两个人,却觉得格外的熟悉,仿佛是老相识了一般。
楚离不记得这里有什么人是他相熟的,难道是北凉国师?
可祖父说北凉国师是圣山叛徒,前些天血洗了圣山,把圣山上的人都抓了起来,圣山长老回去之后,只让人送了一锦盒来,再无音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南岳太子不可能是北凉国师,难道是北凉国师的儿子上官鸿?
楚离觉得不大可能。
他和上官鸿并不熟悉,在大周都没有这种感觉,何况是在大离朝。
楚离觉得可能是错觉,又多看了几眼,依旧很熟悉,而且这种熟悉叫人很不舒服。
南岳太子疑惑的眸子渐渐冰冷,深邃的眸底仿佛夹了寒冰一般。
互相寒暄了几句,楚离送他去行宫,晚上宫里设宴款待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
午饭是在小院吃的,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酒足饭饱过后,楚三拍着冷少洹的肩膀道,“待会儿一起进宫参加宴会。”
冷少洹忙道,“还是别了,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都在的宴会,我一个既没有官职在身,也不是皇室中人去参加宴会说不过去,我在街上逛逛,去视察下铺子生意,等你们回来。”
楚三望着他,道,“你真的不去?”
冷少洹重重的点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下回吧。”
楚三歪着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冷少洹举起酒杯,笑道,“我能有什么事隐瞒楚兄的?”
楚三笑了笑,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那时候,我即便拿你当兄弟,该揍一顿的,我也不会心软的。”
“那时候,我绝不还手。”
说完,冷少洹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把酒杯放下,冷少洹道,“我先去忙了。”
楚三看着他,道,“别忘了还要去行宫给西秦大皇子送面具。”
冷少洹眸光滞了下,笑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谢楚兄提醒。”
看着冷少洹走远,楚三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凝郡主看着他,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楚三给自己斟酒,道,“有热闹可以看了。”
真是到哪里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可是昭宁郡主的招郡马的大事,别吊儿郎当的不当正事看。
转眼,就到宫里设宴替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接风洗尘的时辰了。
大殿内,莺歌燕舞,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四品官员以上可携带家眷入宫参加宴会,明澜又看到了镇国公府两位老爷和太太。
之前看她的眼神带着轻蔑和不喜,如今再看,恭谨多了。
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都是来求亲的,没有和平常来道贺的使臣那般端着架子,酒过三巡再姗姗而来。
一旦联姻成功,他们可就是大离的孙女婿,在大离皇帝跟前是小辈,还能端架子吗?
要极力的表现出求娶的迫切才是。
宴会刚要开始,南岳太子和西秦两位皇子就到场了,几乎是前后脚进来的。
等他们坐下,皇上和昭宁郡主才出来。
昭宁郡主一袭宫装,倾国倾城,美绝人寰,她就坐在皇上下手边,以彰显她尊贵的身份。
一个内乱三十年,才刚刚平息的大离朝,竟然让南岳和西秦都来求亲,南岳和西秦大臣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大离朝廷灌了迷魂汤,正确的做法不应该打的大离朝双手把昭宁郡主奉送上吗?
老王爷坐在龙椅上,道,“承蒙西秦和南岳看重,派了太子和皇子前来求娶,是我大离的福气,几位远道而来,薄酒相待,慢待了。”
西秦二皇子率先举杯,笑道,“大离昭宁郡主,是大离皇上的掌上明珠,西秦虽远,亦如雷贯耳,但百闻终究不如一见,昭宁郡主的气质和美貌,远比传闻更叫人惊艳。”
皇上笑了一声,“朕失踪三十年,回来时,身边只带了昭宁一人,却不是朕膝下只有昭宁一人,她爹娘兄长皆在,只是朕还没有找到他们罢了,昭宁已及笄,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她爹娘不在跟前,我这个祖父替她择婿。”
皇上话音一落,南岳太子笑了一声,笑意很淡,未达眼底,“本太子有幸见过昭宁郡主画像,惊为天人,欲求娶之,大离非但没答应,还要公然招婿,是对本太子多有不满了?”
西秦大皇子优雅的将手中碧玉酒杯放下,慢条斯理的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要是一求娶就答应,这倒不是求亲,更像是在抢亲了。”
皇上看了西秦大皇子一眼,暗暗点头,虽然戴着面具,略显失礼,但远道而来,水土不服,并非存心,说话也彬彬有礼。
对西秦大皇子,皇上的印象很好。
南岳太子斜眸望过来,西秦大皇子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眸光明亮,没有丝毫惧怕。
西秦的国力虽然没有南岳强,但要说差多少,倒也未必。
真斗起来,也会两败俱伤。
南岳太子求娶,大离皇帝没有答应,还邀请西秦皇子来参加,那说明更倾向与和西秦结盟。
要说大离皇帝,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了。
十八岁登基为帝,做了两年皇帝,勤政爱民,大离百姓都期盼在他的统治下百姓们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可是这样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大离皇帝是失踪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大离朝为了争夺皇帝,皇族内斗不休,导致兵灾四起,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大家都怀疑大离皇帝早就被人暗害了,尸骨无存。
大离朝分崩离析了三十年,失踪了三十年的大离皇帝又回来了,身边带了一七八岁大的小郡主,从此励精图治,御驾亲征……
大离朝自他回来后,内乱渐渐被平复。
这个百姓们寄予厚望的皇帝简直就是帝王界的一股清流,后宫无妃,不爱珍奇古玩,不奢靡浪费……
昏君喜好的,甚至一个正常男人喜好的,他通通不爱。
文武百官逼着他选秀立后,他理都不理。
大家都好奇他这三十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为什么三十年杳无音信,又突然回来了?
大家一直以为老王爷无儿无女,膝下只有昭宁郡主一人,却没想到他不止有儿子,还有孙儿。
南岳太子想通过求娶昭宁郡主,达到把大离朝收归囊中的想法怕是实现不了了。
南岳太子望着皇上那种熟悉的面孔,眸底一点点冰冷,缓缓把眸光挪开,望向凝郡主。
凝郡主在喝酒。
她似乎喜欢上喝酒的感觉了,一杯酒下肚,肚子里暖洋洋的,脑袋有点晕,但不是那种叫人难受的晕,更像是在云端之上,有点飘飘然。
南岳太子的眸光凝了凝,又望向楚三。
看着她坐姿粗狂,南岳太子眉头狠狠的紧了下。
南岳太子在打量他和凝郡主,没有瞒过楚三的眼睛,总觉得南岳太子似乎认得他和凝郡主。
不管认得还是不认得,惦记昭宁郡主,还大军压境就不是什么善茬,一定找机会给他一点教训尝尝。
南岳太子望向皇上,道,“不知道大离打算怎么给昭宁郡主选郡马?”
第八百三十二章 比试(两章合一)
大离礼部尚书道,“今日是专程给南岳太子和西秦两位皇子接风洗尘的,昭宁郡主选婿一事,明儿才公告天下。”
南岳大臣接口道,“大离应该听说了我皇病重,命太子监国的事,太子真心倾慕昭宁郡主,才丢下国事,亲自来大离,我们没有多少时间耽搁。”
南岳大臣话音刚落,那边楚三笑晃着杯中酒道,“这么说,你们南岳太子不止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甚至把美人看的比你们南岳皇帝还要重要了?你们南岳不是以孝治国吗?”
一个不孝的太子,居然还让他监国,都能废太子了好么?
啪!
这一巴掌扇过去,南岳大臣的脸都肿了。
南岳太子眸光冷了一瞬,道,“等本太子娶了昭宁郡主回南岳冲喜,父皇一定能痊愈。”
楚三似笑非笑道,“这么远娶太子妃回去,南岳太子就不怕黄花菜都凉几茬了?”
南岳大臣脸色一变道,“你是何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咒我南岳皇上!”
楚三一脸冤枉,“我什么时候咒你们南岳皇上早死了,你心里这样想,却拿我做筏子说出来,是不是不大好?”
南岳大臣气的面红耳赤。
南岳太子抬了抬手道,“别和他斗嘴,你斗不过他。”
楚三看了南岳太子一眼,笑道,“南岳太子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
楚离多看了南岳太子一眼。
南岳太子笑道,“有些人,一观其面色,就知道他伶牙俐齿,舌灿莲花。”
“多谢南岳太子夸赞了,”楚三笑道。
南岳太子眸光带笑,道,“本太子话还没说完呢。”
顿了顿,他勾唇继续道,“实则内里并没有多少干货,以上蹿下跳博人眼球罢了。”
不少大臣憋笑,偶尔一两声溢出来,在安静的大殿内,格外的清晰。
南岳太子成功把楚三惹毛了。
不只是单纯他惦记大离和昭宁郡主。
楚三脸色一青,冷笑道,“我自诩能言善辩,但比起南岳太子还稍逊几筹,如果南岳太子说的属实,那是不是意味着南岳太子你腹中更没有多少干货?”
这话,南岳大臣笑不出来了,这人年纪轻轻,倒生了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胆量。
南岳太子不想搭理楚三,道,“说正事吧。”
楚三慵懒的看着他,道,“昭宁郡主选婿一事,不才,皇上交给我全权处理。”
不想搭理他?
还就偏要理他不可了。
南岳太子眸底跳跃着一团怒火。
老王爷坐在龙椅上,看的直摇头,真是三岁看到老,他道,“既然南岳太子急着想知道,你且先说说吧。”
楚三对南岳太子一副吊儿郎当,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但对老王爷,他毕恭毕敬。
放下酒杯,楚三站起来,道,“既然皇上邀请了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来大离,参加昭宁郡主招驸马的盛宴,都是抱着三国和平共处的希望,但昭宁郡主只有一人,求娶的世家子弟却不可胜数。”
楚三离了宴桌,继续道,“南岳太子和西秦两位皇子固然不错,但我大离的男儿也不差,真上了比试台,谁都有胜算,如果胜出的是西秦皇子亦或者是南岳太子,那昭宁郡主和亲,如果胜的是大离儿郎,那就是招郡马。”
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
总不能让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放弃身份,来大离做郡马爷吧。
要是找不到昭宁郡主父兄,她的儿子还有可能做储君,如果找到了,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一个郡马爷,如何比的上一国君主?
没人接话,楚三继续道,“争郡马一事,由我负责,一定会保证公平公正,那也就意味着人人皆有希望,我大离不希望看到结亲不成,最后结仇的场面,比试之前,希望能和西秦还有南岳达成共识,不论将来昭宁郡主嫁给谁,南岳和西秦三年之内,皆不可对我大离动兵戈,不答应者,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西秦皇子眉头微微皱。
南岳太子眉头则拧成了麻花。
好一只狐狸!
三年时间,运用得当,大离朝得以喘息,到时候就有能力和南岳一战了。
南岳可以不答应,可是大离嘴上说公平公正,可要动手脚,易如反掌,到时候把昭宁郡主许配给西秦,那南岳危矣。
除非南岳和西秦一起反抗。
南岳太子望向西秦,结果西秦大皇子笑道,“本皇子没有异议。”
大皇子同意了,二皇子能说不同意吗,接着道,“本皇子也不希望西秦和大离之间起战火。”
西秦两位皇子赞同了,楚三脸上的笑意灿烂了几分。
只要西秦同意了,南岳同意不同意并不重要了。
不同意,那就打呗。
相信西秦很乐意和大离把南岳瓜分了,一人一半。
南岳太子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来两个字,“本太子也同意。”
老王爷摸着胡须,眼底都是赞叹。
楚三笑道,“空口无凭,字据为证。”
楚三让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字据拿过来。
西秦大皇子多看了楚三一眼,提笔沾墨在字据上写下大名,然后盖上私印。
大皇子带了头,二皇子肯定不会不表态。
南岳太子气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就是个坑!
这字据是分开的。
一张是西秦不得对大离开战。
一张是南岳不得对大离开战。
至于西秦和南岳……
你们两打不打,你们随意,我大离不掺和,在一旁围观,谁对我好,我给谁呐喊助威~。
南岳太子看着递过来的笔墨纸砚,冷冷一笑道,“大离这是坑本太子和西秦呢?”
楚三一脸无辜,道,“这怎么能叫坑呢?”
这明明就是一条天堑沟壑。
小小的坑怎么能形容?
南岳太子冷道,“把我南岳和西秦坑了来,签这么张字据,到时候昭宁郡主还嫁给大离子弟,而我南岳和西秦却不得对大离动兵!”
楚三听得一笑,“这话一听,就知道南岳太子没什么自信,你看人家西秦两位皇子,签的多爽快啊,这才叫志在必得,怕输的,当然考虑后果了,南岳太子要多些时间想清楚,我大离能理解的。”
捧西秦皇子一手,踩南岳太子一脚。
南岳太子脸青沉如墨,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沉闷。
然而,楚三并没有放在眼里。
西秦皇子签了,南岳太子的态度就没有多重要了。
当然,西秦未必有多好心。
估计西秦巴不得南岳和大离打起来,到时候两败俱伤,西秦正好捡便宜。
这其中的爽快,大离能看出来,相信南岳也不糊涂。
要么维持现状,三足鼎立。
要么大离破罐子破摔,和南岳拼了,便宜西秦。
反正最后占便宜的不会是南岳,你南岳太子掂量着来呗。
南岳太子拳头紧握,骨头发出嘎吱响声。
他们对大离朝这么不在乎,是因为还有一条退路,能够回大周做他们高高在上的离老王爷吗?!
他们输的起,他输不起。
西秦签了,由不得他南岳不签了。
南岳太子咬着牙,在纸上签了大名,把印章盖上。
楚三笑道,“知道你们怕我大离耍诈,把你们匡来,最后却把昭宁郡主嫁给大离世家子弟,所以在所有比试之后,西秦和南岳都有一次刁难未来郡马的机会,只有通过层层关卡,最优秀的少年郎,才能成为我大离的郡马爷。”
说着,楚三顿了顿,“西秦来了两位皇子,南岳只有太子一人,如果最后是南岳和西秦对上,南岳太子有两次出题的机会,分别为难西秦两位皇子,以示公平公正,我想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西秦大皇子笑道,“我没有意见。”
南岳太子也道,“本太子也没有意见。”
如果最后由他们出题,还让对手赢了,抱得昭宁郡主归,他们要还有意见,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这样选郡马的方式,倒是闻所未闻。
但谁也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能扛的住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的刁难,最后胜了,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这样的人做郡马爷,谁也不能反对啊。
不少大臣暗暗低语。
大离朝这样的男儿算来算去,大概也只有卫国公世子一人了吧?
楚三笑道,“比试放在三天后举行。”
接下来,大家继续喝酒,替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接风。
翌日,朝廷张榜,公然替昭宁郡主选婿,大离男儿皆可参加。
皇宫外,多了一个报名处。
但凡参将选婿的大离男儿,都要收取十两银子的报名费,这些钱,将作为赈灾之用。
比赛有八关。
除了报名费十两之外,一百两银子保送一关,两千两保送两关,一万两保送三关,五万两保送四关,十万两保送五关。
能闯到第六关的,将会获得朝廷打造的马甲一件,二品官员以下,不论士农工商,只要穿了马甲可以不用行跪拜之礼,五千两以上的捐赠者,朝廷将予以关注,因其善心感动天地,德孝之辈,会择优选官。
消息一出来,整个京都都沸腾了。
虽然是择优选官,但毕竟除了科举和举荐之外,又多了一条做官的门路了。
五千两对商贾之家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
士农工商,商人最末,要是家里出一个做官的,就算是鱼跃农门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啊。
皇宫门外报名的队伍排的很长。
平常冷清的皇宫门口,这会儿热闹的门庭若市。
昭宁郡主本来打算出宫的,这会儿都不好意思出去了,把楚三叫进了宫,道,“表哥,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趁机匡钱呢。”
楚三坐下来,轻飘飘来了一句道,“本来就是趁机匡钱啊。”
昭宁郡主,“……。”
她一屁股坐下,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表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实诚。
她准备了一堆说服他的话,这么一堵,她都说不出口了。
郡主招郡马,一件高雅的事,现在和金钱沾上边,俗不可耐了。
楚三摇着玉扇,不以为然道,“那么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凭他们也想娶我表妹,送上门来,我不匡他们,我匡谁?真正贫瘠的百姓,是拿不出来十两银子报名费的,一日三餐无以为继,哪有闲情雅致肖想郡主?”
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坑他们,那是做好事。
昭宁郡主无话可说,她知道楚三也是为了朝廷好。
国库空虚,百废待兴。
朝廷需要钱,为老百姓办事,而能随随便便拿几千两出来的都不是穷人。
可是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都在呢,这样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朝廷要钱,也要面子啊。
对于昭宁郡主的想法,楚三给她洗脑道,“面子虽然好,但你不觉得里子更重要吗?大离朝只有强盛了,南岳和西秦才不敢轻视大离,再说了,前五关,西秦和南岳无需参加,不出一分钱,直接参加第六关,我还想着要不要他们掏五万两呢。”
有坑无类。
楚三说公平公正,那是真的一视同仁。
楚三干的事,大臣们禀告皇上知道,皇上揉着太阳穴,摆手道,“随他去吧。”
皇上都纵容了,大臣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当没看见算了。
报名的人……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三天后就是正儿八经的招婿了。
楚三不得不把第一关提前。
一边报名一边参加第一关。
第一关很简单,猜谜语。
猜对一题,就能进入第二轮比试。
当然,谜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谁都能猜出来,而且猜题的时间很短,在规定的时间内没猜出来,就算没机会了。
另外,只要报名还没有截止,他们就能继续报名,然后过来答题。
第二轮比的是体力,扛着一百斤大米,过独木桥,只要走过去,就算成功了。
京都,但凡有几分家底的,都不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这些题目都不难啊。
第一关,猜谜语。
第二关,过独木桥。
第三关,举起一百五十斤的石墩。
都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题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郡马(两章合一)
这三关,几乎就没有什么难度,轻松就能闯过去,再闯过两关,就能得到朝廷赏赐的马甲,见了二品大员不用下跪,多好的事啊。
也正因为觉得不难,所以这些人拼命的报名,一次又一次……
香兰禀告明澜道,“姑娘,最多一人,报了三十七回了。”
明澜嘴角扯了扯,报三十七回,应该不差钱,为什么不直接保送?
香兰摇头,“不知道呢,估计是糊涂了吧。”
整整三天,京都热闹非凡,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昭宁郡主选婿的事。
楚离帮忙批阅奏折。
楚三则一门心思坑钱,坑的大家高高兴兴,前仆后继。
虽然比喻不大好,但是男人好美色,那些纨绔子弟花起钱来更是如流水,为了争花魁都能一掷千金,何况是争着娶郡主了?
万一祖坟上冒青烟,不小心走了狗屎运呢?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三天,楚三就挣了足足五十万两银子。
这些还不包括朝中大臣家的少爷贡献的。
楚三让所有京官家,只要是没有成亲的少爷都来参加招驸马,有一个算一个。
然后,暗搓搓让人用小本子把那些官员家公子过了几关记下来。
昭宁郡主招驸马,官宦子弟,从小锦衣玉食都过不了四关,这样的人将来还怎么做官?
头一个参加比试的就是凝郡主。
猜谜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可扛着大米过独木桥就太难了,败下阵来。
楚三就在一旁给她付钱。
一次又一次……
五回之后,才过独木桥,然后是拎石墩子。
规定的时间内没成功,楚离花钱给她续时间……
一次又一次……
一旁的大臣看的不解,道,“这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前面关容易都过不了,还想娶郡主,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明知道没希望,还这么强求自己做什么,给皇上个面子,过来凑个数就成了,何必为难自己呢。
楚三双手环胸,叹道,“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连区区三关都过不了,既没有才学,也没有体力,文不成武不就,传到皇上耳朵里,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好仕途?”
说着,楚三指着暗处记小本本的公公道,“瞧见没有,都记着呢,皇上也想看看百官家的子弟能扛到第几关,再苦再累,也得多扛几关啊,指不定到时候还会贴出告示来,这么简单的三关都过不了,指不定还会被批教子无方。”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大臣们纷纷表示受教了。
有些大臣家的儿子很轻松就过了三关,有些娇惯长大的,一个谜底都猜不出来。
孰高孰低,将来皇帝重用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和儿子的前程相比,这么点小钱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入朝为官,送出去的钱会十倍百倍的回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啊,就当是为朝廷做贡献了。
就这样,百官们一次一次掏钱,死都要把儿子捧到第四关去。
京都大小官员有几百号,一家几个儿子孙儿的,这钱掏的人泪眼汪汪,但是不掏又不行,谁让他们平常娇惯儿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拉到大庭广众之下就见真章了。
一百五十斤,对凝郡主来说,难度不小,但死扛着也不是扛不过去了。
但是她是来做托的。
五六次之后,楚三放弃她了,给塞银票,帮忙买过。
楚三带了头,再加上他自己女扮男装,轻轻松松猜了谜题,过独木桥,再把一百五十斤的石墩当棍子耍,看的人想抽他。
就他厉害行了吧!
忙完了,楚三带着凝郡主施施然离开。
这事是他负责的,但他可没有假公济私,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他对所有人都是宽容的,一视同仁。
别说花钱就能过,不公平?
那投胎时没长眼睛,这不是他的错,家里有钱,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说了佛说因果,这一世吃苦,要么上辈子做了恶,杀人放火,这一世赎罪,都是公平的。
然后是第四关。
射箭。
十米的距离,只要把箭射到靶子上就算是过关了。
一只箭,五百两。
挣一批,淘汰一批。
凝郡主不擅长射箭,楚三在一旁看的心急啊,“你能不能瞄准一点儿?我一点钱都要被你花光了。”
凝郡主撅着嘴,道,“我又没学过射箭。”
楚三那叫一个心急啊,“那么大的箭靶啊,又没让你射到靶心,只要射中就可以了,这都射不中,你这眼珠子是不是长后脑勺上去了?”
凝郡主狠狠道,“要长后脑勺,那也是你自己长的!”
楚三语噎。
一把从凝郡主手里接了弓,把眼睛蒙上,咻咻两只箭就射箭靶上,而且正中靶心。
随后,把弓箭丢给凝郡主道,“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凝郡主不甘不愿的接了箭,小心翼翼的瞄着,最后松手。
那箭堪堪插在箭靶子上,差一点点就脱靶了。
“绝顶高手,”楚三佩服道,“我都射不到这么刚刚好。”
凝郡主红着脸,追着楚三要揍他。
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过了三天。
经过三天的淘汰,差不多还有五百人能参加招郡马。
因为前四关是真的一点都不难。
能扛到这里的,要么有真才实学,要么腰缠万贯。
到了招郡马这一天,这些过了前四关的人拿着入场牌进入比试场,直接进行第五场比赛,决定他们能不能进去。
第五关的难度就不是前四关能比的了。
要真一直这么轻松,那这一回的找郡马还邀请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来,岂不成了一场闹剧?
第五关也预示着昭宁郡主挑选的郡马是什么样的人才。
文武全才。
先文后武,文场接诗句,武场是射箭,十三米的距离,要把箭射到靶子上,射不中就去观众台,看大家比试,毕竟花了那么多钱,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啊。
一人只有一次机会。
这一场,淘汰了八成的人,留下来的至少有点才华,有点武功,再不就是很有钱。
昭宁郡主选郡马,皇上亲自到场观看。
等皇上坐下之后,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才来,见楚离坐在一旁,南岳太子勾唇一笑,道,“本太子以为卫国公世子也会参加郡马之争。”
楚离淡淡道,“我一直拿昭宁当妹妹看。”
不是当,昭宁就是他亲妹妹。
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能掺和其中。
之前还曾打算,他也参加选郡马,把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打发离开,但想到楚三的安排,觉得没有必要。
能扛的住西秦皇子和南岳太子刁难的人,配的上昭宁了。
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扛到最后,他赞同昭宁嫁给他。
楚三坐在一旁,啃着水果道,“要是我大哥参加,还有你们什么事吗?”
南岳太子嘴角划过一抹冷弧,道,“大离朝的招郡马的方式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的还以为家财万贯就能买到昭宁郡主呢。”
这话有些刺耳了。
楚三也不生气,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别人说,道,“昭宁郡主从小锦衣玉食长大,虽然不怕吃苦,但是谁又舍得娶她回去吃苦头?钱是锦衣玉食的保证,总不能凭着厚脸皮娶到了昭宁,靠昭宁养着吧?一个小白脸,如何做我大离朝的乘龙快婿?”
大离大臣站出来附和道,“那些钱,是捐赠给穷苦百姓的。”
有了几十万两,皇上也能喘一口气。
虽然楚三将军看着不着调,行事也剑走偏锋,但谁也不能不承认,他办的事最后得利最大,他有一颗劫富济贫的心。
而且劫的人无话可说。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威胁的意思,但是他没有拿刀逼着人捐钱,哪一张银票,大家不是掏的心服口服?
教子无方,付出的代价当然要比别人多一点儿。
有钱往青楼酒肆里送,没钱捐给那些穷苦百姓,没有一颗济世为民的心,将来就算做了官,那也是一个贪官污吏,记在本子上,将来不予录用,这是皇上的权力。
谁也不能说皇上做的不对。
原本就没有人比皇上更在乎百姓了。
南岳太子脸阴着,没有说话。
楚三摸着下巴道,“南岳太子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我这准备的还不够好,其实哪里用的着比什么招郡马啊,直接来一个江山为聘,谁拿的城池做的聘礼多,谁就是大离朝的好孙女婿。”
其实西秦也害怕大离朝真的把昭宁郡主嫁给南岳太子。
到时候大离和南岳联手,把西秦给灭了。
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谁都别娶,三足鼎立,虽然占不到便宜,但也不会吃亏。
不过大离最弱,但这一场主动权在大离。
除非西秦和南岳联手。
不过因为大离朝内乱三十年,西秦和南岳都存着吞了这块肥肉的心,让他们结盟,估计难……
在夹缝中不好生活。
可有时候,夹缝却成了最好的避难所。
楚三声音里有淡淡的后悔,还是考虑的不够细致周到啊。
那些大臣你看着我,我看着他,幸好楚三将军是女儿身,不和他们同朝为官,这脑袋瓜算计起人来,那是一算一个准,混在朝中几十年的老狐狸都不一定比的过她。
听说她许给了霍家?
之前霍家大张旗鼓的送聘礼来,结果找不到楚家大门,直接送进宫,皇上没接,让霍家带了回去。
听说到这会儿,霍家还在满世界找岳父家好送纳采礼……
这亲事定下了,居然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这等奇事也是少见。
南岳太子望着楚三道,“好一个江山为聘!那昭宁郡主的嫁妆又是什么,大离朝吗?”
楚三勾唇一笑,“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道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赌不赌的起。”
嫁女儿,可是先收聘礼,出嫁之日再把嫁妆一并带去夫家的。
这一前一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要是大离朝的官兵踏进南岳,然后反悔了……南岳可就败的一败涂地。
这是一场江山豪赌。
也可以说是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大离开的起这条件,但西秦和南岳未必赌的起。
南岳大臣道,“你是什么人,大离皇帝还未说话呢,有你说话的份吗?”
老王爷坐在龙椅上,淡淡一笑道,“朕说了,昭宁的亲事他全权负责,他说的任何话,朕都认。”
楚三斜了南岳大臣一眼,“听见了没有,你以为我是随便说的呢,我大离朝赌的起,你南岳太子还真做不了这个主。”
这是激将法,但是赌的太大,南岳太子还真没法接话。
大离大臣站出来打圆场道,“这样招郡马就很好了,江山为聘,太过沉重,时辰不早了,还是尽快比试吧。”
楚三站起来,主持大局。
他道,“在准备比试什么之前,我询问过昭宁郡主的意思,她喜欢像皇上和卫国公世子这样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男子,所以比试偏向于比武,毕竟是昭宁郡主选郡马,头一个还是要她中意,诸位没有意见吧?”
众人哭笑不得。
你都把比试定下来了,现在再问他们有没有意见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儿啊?
不过他说的也不错,昭宁郡主从小在军营中长大,见惯了皇上这样御驾亲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人,那些弱不经风的世家少爷还真入不得她的眼。
挑郡马,自然要挑一个喜欢的,这无可厚非,没人觉得过分。
没人说话,楚三就当他们都认同了,道,“第六关,还是比射箭。”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皇上箭法超群,百步穿杨,昭宁郡主喜欢箭法高的,不足为奇。
但比试里三关都是射箭……
这也太重合了点吧?
第六关当然不是前面几关能比的,二十米远,要射中靶心,才算过关。
这难度是蹭蹭蹭的长了。
难怪要过六关,才能得一件马甲。
这样的箭术,将来上了战场,肯定会立下大功,将来做二品大将军大有希望。
之前被淘汰的男子们挨个的上场,一人有三只箭,也就意味着三次机会。
但那么远的距离,射中箭靶,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第八百三十四章 刁难(两章合一)
这么多人,勉强只有六人做到,且只有两人是一只箭就射中靶心的。
等他们都比完了,然后才是南岳太子和西秦皇子。
能不远千里来选郡马,自然有几分本事。
三人皆一只箭就射中了靶心。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果第一关就被淘汰了,那就太丢人了。
接着是第七关。
昭宁郡主希望未来郡马爷武功卓绝,但不意味着文采就可以不出众了。
郡马爷要文武双全。
只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做文章各有千秋,难以分出孰高孰低,而且耽误的时间久,所以把比武放在前面,节省大家的时间。
比试场上摆了桌椅和笔墨纸砚,皇上当场出题。
“这一次为昭宁选夫婿,不止关系她一人的安危,还关系着大离朝千千万万百姓是否能免去战乱之苦,与西秦和南岳也息息相关,这一题,朕来出题,希望能走到这一关的你们就如何让三国和平共处,写一篇文章,朕同西秦还有南岳大臣一起阅卷,和科举一样,会有人誊抄,然后阅卷。”
西秦两位皇子,都是西秦太子的热门人选。
几乎没有意外,将来的西秦太子,未来的西秦皇帝就是他们中的一人。
南岳太子不必说,他已经是太子了。
登上帝位后,内要让百姓安居乐业,外要和他国友好相处,这一题,没有比他们更合适作答的了。
大离这边老王爷亲自阅卷,西秦和南岳也有好几位大臣,就答卷给出分数。
得分最高的三位,进入下一轮比试。
这一题,可以说是偏向西秦和南岳了,他们都是储君人选,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一般世家子弟自然不同,这是他们的必修课。
两炷香为限。
其他世家子弟还在抓耳挠腮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提笔作答了,从容不迫。
两刻钟到,锣鼓敲响,“收卷!”
有那么一瞬间,还真有点科举的味道,把招郡马弄的跟科举和武举似的,也算是头一遭,后世估计不少人会效仿吧?
卷子收起来,再就是誊抄,然后当众打乱,老王爷先拿了一份看着,再就是西秦和南岳大臣阅卷。
满分十分。
打分之后,然后交换答卷继续看。
最高分二十八分。
再下面是两个二十七分。
再再下面是二十五,二十……还有十八以下的,皆被淘汰。
过关的三人分别是西秦两位皇子和南岳太子。
老王爷看着答卷笑道,“希望将来三国能如你们写的那般互贸往来,友好相处,再无战乱。”
虽然知道他们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但至少他们纸上写的很冠冕堂皇。
得二十八分的是西秦大皇子。
他上面一句话,老王爷很动容。
西秦存友好之心,但若有人一再挑衅,虽远必诛!
友好并不意味着退让,身为一国帝王,该有的硬气不能少。
接下来,是第八关。
楚三笑道,“这第八关不止要拼实力,还要拼运气。”
西秦二皇子皱眉,“拼运气?”
楚三点头,“不错,其实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你们三个人,待会儿抽签决定谁和谁比试,其中一人必定要轮空,看见那边的梅花桩没有,一炷香为限,谁从上面掉下来,谁输,一炷香燃烧烬,你们还都在梅花桩上,那就算一起过关。”
楚三真的把公平公正三个字做到了极致。
抽签都是他们自己抽的,旁人不插手,谁能参加比试,谁轮空,且看他们自己的运气了。
抽签的纸早就准备好了,放在罐子里摇啊晃啊的。
南岳太子先抽,毕竟西秦两位皇子,抽到轮空的希望比他一人要大。
但要他轮空,那西秦两位皇子斗起来,看头也是十足。
估计谁落下梅花桩,谁就是与西秦储君之位无缘了吧。
毕竟大离和南岳有目共睹,西秦皇帝不会傻了厉害的儿子不要,选个不厉害的,被厉害的压一辈子……
南岳太子抽了签后,西秦大皇子伸手拿了一张。
只是那张刚拿起来,就被西秦二皇子接了过去。
西秦二皇子这动作有点耐人寻味,既可以理解为他要这一张,也可以理解为他想看看大皇子抽到的是什么。
西秦大皇子没有伸手,因为二皇子瞪了他一眼,不许他看另外一张。
二皇子的武功比大皇子差一截。
如果对上南岳太子,大皇子都没有胜算的话,那二皇子就更没有胜算了。
为了西秦好,二皇子这点手段,大皇子不好戳破他,只能纵容了。
这点小伎俩,老王爷还真看不上眼。
二皇子看到纸上空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
大皇子眸光冷了冷,道,“皇弟运气不错。”
“皇兄承让了。”
这哪是承认啊,这分明是明抢了。
楚三主持大局,笑道,“西秦大皇子身为兄长,谦让有礼,令人敬佩,但要是你赢了比试,回头二皇子让你把迎娶昭宁郡主的机会让给他,你要摆兄长的宽厚,现在就可以回座位观看比试了。”
要是谁敢从他手上抢东西,他会直接把他的十根手指都给他掰断了。
西秦大皇子笑道,“昭宁郡主是珍宝,我若有幸能娶她,必以性命相护,谁要抢她,就是要我的命。”
他就是再宽厚,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突如其来的表白,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昭宁郡主脸红如霞。
楚三心底叫了一句卧槽,这厮的脸皮比他和大哥加起来还要厚。
这么肉麻兮兮的话,他也说的出口。
他是不是应该把这一关换成表白啊,这厮铁定能赢。
南岳太子笑了一声,“看来西秦大皇子是要与本太子拼命了?”
西秦大皇子看着他。
两人离的近,眸底的神情外人看不见,但可以预见绝不会是笑脸相迎。
老王爷则道,“只要打下梅花桩即可,切勿伤及他人性命。”
当然,西秦大皇子和南岳太子哪一个身份都举足轻重,就是把刀送到对方手里,也不敢真捅下去。
当然,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对大离不是坏事。
不过,大家都是有分寸,志向高远的人,绝不会因为一时意气,就葬送性命和光明前程的。
两人身子一提,如屋顶仙鹤一般,轻轻一跃就上了梅花桩,绝世容姿,阳光下,璀璨夺目。
锣鼓敲响后,将香点上。
今儿风有些大,香燃烧的有点快,也就是不到一刻钟就会决出胜负。
梅花桩上打斗激烈,让人叹为观止。
行云流水,出手矫捷,眨眼的功夫,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招了。
楚离坐在那里,全当是看好戏,可是渐渐的,他眸光就冷凝了起来,面色沉重。
南岳太子不止神情熟悉,就连武功都很眼熟,像是……赵翌?
可赵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成为了南岳太子。
一定是他想多了。
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楚离瞥了南岳大臣一眼,只见他们脸上满是震惊,显然对于南岳太子武功有这么高显得吃惊。
他们的太子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是骄奢淫逸,没少让皇上操心,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这么勤奋,也就是说所谓的骄奢淫逸只是他用来伪装自己,麻痹敌人的假象了?
难怪他有胆量在皇上病重,让他和皇后监国的时候,放下朝政来大离求娶昭宁郡主,之前是觉得太子太过胆大,觉得他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现在看来,他是芝麻和西瓜都要啊。
如此韬光养晦,只怕南岳还不知道多少势力是他的,万幸的是他们没有和太子明着作对我,一路走来,也是毕恭毕敬,越看越背脊发麻啊。
不过西秦大皇子的武功也很高,两人一时间竟有些不分伯仲。
楚三坐在一旁,他看着自己的拳头。
看着别人打架,他手有点痒痒,如果是他自己的身子,他估计能和他们打平手,甚至略微占一点上风。
这是凝郡主的身体,虽然这些天训练的不错,身子骨结实了不少,但灵活性远不如从前,真交上手,讨不到什么便宜。
梅花桩上打斗越来越激烈,香也燃烧掉大半了。
那拳拳到肉的打法,看的人惊心动魄,替西秦大皇子捏一把冷汗,也替南岳太子担心。
不过南岳太子的武功似乎略高一筹,西秦大皇子险些被打落梅花桩,好在西秦大皇子堪堪稳住身子,又跃上了梅花桩。
西秦二皇子坐在那里,看的头上冷汗直冒。
他武功不及西秦大皇子高,西秦大皇子都差点被打下梅花桩来,要换做是他,这会儿估计早被抬着去看太医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推移,南岳太子的出手也越来越凌厉,招招狠辣。
从换抽签就能看的出来,西秦二皇子不是西秦大皇子的对手。
只要把西秦大皇子打下梅花桩,这桩亲事就十拿九稳了。
不过西秦大皇子还算聪明,硬拼赢不了,但是他可以躲啊,只要一炷香烧完,他不掉下梅花桩,这一关就算是扛过去了。
这一关,他赢不了,不代表他下一关会输。
硬碰硬,西秦大皇子占不到便宜,但在梅花桩上逃命,南岳太子追起来也颇费工夫,讨不到便宜。
香烛燃烧殆尽,锣鼓敲响。
西秦大皇子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跃就从梅花桩上下来,南岳太子的脸阴沉着,没有什么笑容。
比赛规矩是之前就定下来的,大家都知道,南岳太子即便武功更高,也没有用。
楚三站起来,道,“恭喜西秦两位皇子和南岳太子通过第八关,果然是人中龙凤,接下来就请你们出题互相刁难淘汰对方了。”
互相出题为难对方,这事在接风宴上就直接说的。
这么久的时间,应该都想到题目为难对方了。
楚三道,“是南岳对西秦,还是你们三个人互相为难?”
西秦大皇子道,“还是西秦对南岳吧。”
要是出题太难,把二皇子给比下去了,回去有一场浩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三点头,道,“南岳太子可出两题,分别为难西秦大皇子和二皇子,且你先出题。”
南岳太子冷冷道,“两题就不必了,让他们一起上吧。”
南岳太子的语气倨傲,十足的蔑视。
他脚在地上一滑,道,“他们在圈外,只要让本太子出了这圈,就算他们都过关。”
那圈不大,他就站在圈内,不论西秦大皇子和西秦二皇子用什么办法,只要他出来即可。
答题的时间是一炷香。
西秦大皇子眉头一拧,如果想靠武功取胜,那几乎没希望。
西秦二皇子看着他,道,“你先上?”
西秦大皇子摇头,“我放弃。”
西秦二皇子脸色一青,不战而败,西秦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就算赢不了,他好歹要试一试。
西秦二皇子拳头一握,就和南岳太子斗起来,锣鼓敲响,比试开始。
先前本应该是西秦二皇子和南岳太子比试第八关,那一关他耍了点小聪明躲避过去了,现在他主动出击,也让大家看到他的实力,比南岳太子差了不少。
南岳太子身子一闪,西秦二皇子扑了一踉跄,幸好大皇子伸手抓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摔倒。
但大皇子没有和二皇子围攻南岳太子,要是一起上的话,应该还有几分把握的。
但以多欺少,就算赢了比赛,脸也丢尽了。
南岳太子就是笃定他们不会联手,所以有恃无恐。
西秦二皇子用蛮力,南岳太子一直就待在那圆圈内没有挪动过,直到一炷香烧饭,比试结束。
这一局,西秦二皇子输了,如果他待会儿出的题,南岳太子接住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西秦二皇子沉着脸退后一步,但要说心情多差,倒也没有,因为西秦大皇子说了,他直接放弃这一局,不做无谓的挣扎。
赢不了南岳太子没关系,他只要不比大皇子差就可以了。
南岳太子从来就不是他的敌人。
南岳太子斜了西秦大皇子一眼,道,“轮到你了。”
西秦大皇子淡淡一笑,道,“我认输。”
南岳太子怔了一下,忽而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着,他一脚迈出了自己画的圈圈。
第八百三十五章 射箭(两章合一)
西秦大皇子勾唇一笑。
楚三扶额,没见过这么呆的,他道,“这一局,西秦大皇子胜。”
南岳太子脸色一变。
南岳大臣就道,“西秦大皇子已经主动认输了,怎么还是他赢?”
楚三翻白眼,这群南岳人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啊,“兵不厌诈,西秦大皇子认输,就是为了让你们南岳太子主动走出来,你们南岳太子自己出的题,只要让他走出这个圈子,就算赢了,西秦大皇子办到了,南岳太子觉得,这一局西秦大皇子是赢了,还是输了?”
南岳太子眸底是熊熊烈火,他这算是大庭广众之下被西秦大皇子摆了一道,大意失荆州。
既然参加比试,就不能输不起。
南岳太子道,“这一局,他赢了。”
西秦大皇子作揖,客气有礼道,“南岳太子承让了。”
西秦二皇子在一旁,差点气炸肺,他怎么就没有多想一遍呢,他都直接告诉他,他投降了!
西秦二皇子不快道,“你先出题吧。”
西秦大皇子就不推辞了,望着南岳太子,指着地上的圈道,“南岳太子的题,是让本皇子让你从圈里走出来,那本皇子的题则是请南岳太子让本皇子走进那圈里,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从圈子里走出来尚且那么困难,何况是主动走进去了。
南岳太子和西秦大皇子的题目是一个比一个刁钻,或者说西秦大皇子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西秦大皇子朝圈子走过去,就在圈子旁边站住,他的武功不弱,如果南岳太子想用武力逼他就范的话,估计只会离那圆圈更远。
来硬的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锣鼓敲响,再把香点上。
西秦大皇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南岳太子并没有动,他在想怎么让西秦大皇子进去。
香在一点点燃烧,大家都替南岳太子心急。
方才西秦大皇子让他出来,可是很快就答出题了,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南岳太子的题比西秦大皇子的题目要简单一点儿。
就在大家觉得南岳太子没什么希望的时候,只见他身子如鬼魅一般一闪,就到了西秦二皇子身边。
手直接掐在了西秦二皇子的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大家都回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情况?
南岳太子手掐着西秦二皇子的喉咙,只要一用力,他就会当场毙命。
南岳太子笑道,“不知道西秦二皇子的命,能不能让西秦大皇子主动走进那圆圈里?”
西秦大皇子眸光冷凝,道,“你敢伤他分毫?!”
南岳太子邪魅一笑,“有何不敢?这题是西秦大皇子出的,西秦二皇子只是本太子答题的手段而已,你若把赢本太子看的比二皇子的命更重要,那他死的也不冤。”
如果他答不出来这题,西秦大皇子就赢得美人归了。
西秦和大离联手,对南岳的威胁太大。
与其这样,不如直接把二皇子杀了,西秦内乱,南岳和西秦斗起来,以大离如今的现状,至少再喘过气来之前,不会卷进来。
西秦大皇子脸色青冷,南岳太子淡笑如风,可是西秦二皇子就没那么舒畅了,刚输了一局,又被南岳太子抓了脖子,命悬一线,太屈辱了,他手伸着,要西秦大皇子救他。
西秦大皇子在心底骂了一句蠢钝如猪,他和二皇子不死不休,可他们都是西秦的皇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救二皇子,他估计也别想回西秦了。
西秦大皇子拳头攒紧,自己走进了圈子里。
南岳太子笑了一声,把西秦二皇子松开。
西秦二皇子咳嗽不止。
楚三站起来道,“这一局,南岳太子破了西秦大皇子的题,现在请西秦二皇子出题!”
西秦二皇子把南岳太子恨的是牙根痒痒,他道,“我的题也是那圈,请南岳太子让本皇子进那圈内!”
就不信他一个办法能用两回。
只是他话音一落,南岳太子脚一抬,直接把西秦二皇子踹飞了。
咻!
像一只箭一般。
西秦二皇子咚的一声,掉在了南岳太子画的圈内,准头很好,不愧是先前射中靶心的。
哄堂大笑。
这西秦二皇子到底是来求亲的还是来搞笑的。
作弊、被人掐脖子、被踹飞……
他简直就是这一次昭宁郡主招郡马的搞笑担当。
也不看看自己武功多高,居然学着西秦大皇子出题,出洋相了吧。
不少人憋笑憋的腹内抽抽。
那些西秦大臣捂着脸,不敢看,西秦的脸都被二皇子给的丢尽了,万幸的是还有大皇子能扛,还有几分脸面。
西秦二皇子被扶起来,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南岳太子这会儿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不过南岳太子一点感觉都没有,从他掐上西秦二皇子的脖子上开始,就算是和西秦二皇子结仇了。
那再踹他一脚,也还是结仇,至少他心头舒坦了不是吗?
楚三站出来道,“西秦二皇子没有答出南岳太子出的题,他的题又被南岳太子破解,这一局,西秦二皇子失败,退出!”
现在场上只有西秦大皇子和南岳太子两个人了。
几乎没有意外,他们两人中有一人是昭宁郡主的郡马。
接下来,应该昭宁郡主出题,谁能答出来,谁就是她的郡马爷。
楚三刚要宣布接下来要做什么,结果楚离站出来道,“这一题,由昭宁郡主射箭。”
楚三呆呆的望着楚离,不知道大哥怎么突然插手此事,不是由他负责的吗?
而且,昭宁郡主的箭术一般,很一般啊。
楚离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望着他,包括老王爷在内。
昭宁郡主红着脸,暗嗔楚离,就她那射箭术,没得把人活活射死了。
楚离看着西秦大皇子和南岳太子道,“南岳太子求娶昭宁郡主,口口声声倾慕她,西秦大皇子过关斩将,走到这一步,大家有目共睹,这一局考验的是你们对昭宁郡主的信任,谁敢把性命交到昭宁郡主手中,昭宁郡主就嫁给谁。”
长兄如父,王爷和王妃不在,昭宁郡主的亲事,楚离能做一大半的主。
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决定最后谁娶昭宁郡主,老王爷和楚三无话可说。
能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昭宁,还有什么不能嫁的?
就算王爷和王妃在,也不会拒绝。
只是以昭宁郡主的箭术,别把人活活射杀了才好啊,这题不止考验西秦大皇子和南岳太子了,同样也在考验昭宁郡主。
西秦大皇子问道,“要怎么比?”
楚离道,“在你们脑袋上放苹果,箭射出去,射中苹果为胜,射不中以苹果不掉下来为胜。”
南岳和西秦大臣都坐不住了,“这题是不是太为难人了,昭宁郡主的箭法如何?”
昭宁郡主摇头,“我没怎么射过箭……。”
“没射过箭?!那卫国公世子出这样的题,不是存心想借昭宁郡主的手杀我们南岳太子和西秦大皇子吗?!”南岳大臣坐不住了。
别说什么考验他们有多信任昭宁郡主,敢把性命交到昭宁郡主手上,命没了,说其他的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比试,他们不同意。
西秦和南岳都不同意。
楚离笑了一声,“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西秦大皇子和南岳太子还没说话呢。”
两边的大臣都望向比试场。
楚离看着他们道,“你们也不敢吗?”
说老实话,心真的有点儿颤抖啊,就是射箭高手,也不敢在脑袋上放苹果让人射,何况是弓箭术很一般的昭宁郡主了。
楚离走下比试台,他挑了两个苹果放在桌子上。
一大一小。
大的有男子拳头大,小的只有女子拳头小。
谁先比试,谁先挑苹果。
西秦大皇子看了南岳太子一眼,道,“我先来吧。”
说着,他拿了大苹果。
他把苹果放在头顶上。
昭宁郡主走过来,拿着弓箭的手都在颤抖,她望着楚离道,“大哥,你真的要我射箭吗,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楚离给她一记放心的笑容道,“放心射吧,出了人命,大哥担着。”
昭宁郡主想哭,本来给她挑选郡马爷,她一颗心就七上八下了,现在还要她射箭,这不是存心吓唬她吗?
昭宁郡主拿起弓,然后拿了箭在手里。
她颤抖的手,看的西秦大皇子觉得自己一颗心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现在正呲呲的冒泡,颤抖的小泡。
卫国公世子的题太刁钻了。
和他一比,楚三和南岳太子的题又算的了什么?
这是拿命娶媳妇啊。
走到这一步,他没有理由放弃了。
昭宁郡主手一直在打靶子,箭头怎么看都像是在瞄准他的眼睛。
西秦大皇子深呼一口气,不敢再看,干脆把眼睛闭上了。
昭宁郡主拿了弓,道,“你不睁开眼睛看看吗,我真的要射箭了。”
“射吧……。”
是生是死,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都逃不过去的。
昭宁郡主瞄准苹果,左眼看看,然后右眼看看,看的大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楚离一瞥眼,敲锣鼓的人手一动,猛地一敲。
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吓着了,昭宁郡主手一松,手中的箭就射了出去。
哐当一声。
箭撞在了西秦大皇子脸上戴的面具上,被弹了回来。
西秦大皇子站在那里稳稳的没有动。
虽然大家觉得有可能是被吓呆住了……
但他头顶上顶着的苹果没有掉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
万幸,有那么一块面具挡着,不然都没法想象,这一箭会把西秦大皇子给扎成什么样?
楚三扯着嘴角道,“昭宁,你这准头,我服气。”
昭宁郡主惊魂未定,道,“我明明瞄准了苹果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更害怕了。
苹果离面具远着呢。
差一点点就要射到西秦大皇子的脖子了,而且是一剑穿喉啊。
楚三见西秦大皇子站着没动,道,“西秦大皇子不是被吓傻了吧?”
西秦大皇子觉得今天大概是他这辈子受的最大的惊吓了。
不过,大家觉得南岳太子的惊吓估计更大。
毕竟西秦大皇子是前车之鉴。
南岳大臣不服气道,“西秦大皇子戴了面具,这不公平!”
楚三摸了下巴道,“来人,给南岳太子一块面具!”
就是这么公平!
很快,一块面具就送到南岳太子手里了,他戴在脸上,然后把苹果放在头顶上。
大概第一次射箭准头太差,要不是西秦大皇子戴了面具,这会儿觉得毁容,有没有命都不一定。
昭宁郡主害怕的心都在颤抖,然后射箭的手抖成筛子。
楚三觉得南岳太子的心就放在那筛子里,混着石头和稻子翻过来倒过去,估计都抖麻木了。
大哥是不是和南岳太子有仇啊,这么吓唬人家。
不过这一箭,射出什么后果来都无妨了。
最多南岳太子没命了,昭宁郡主嫁给西秦大皇子呗。
大离和西秦联手,还怕一个南岳翻天?
大哥好算计!
昭宁郡主手一直在哆嗦,楚离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两口之后,他将茶盏放下。
他斜了敲锣的一眼。
锣鼓敲响,但是昭宁郡主的箭却没射出去,她生意都颤抖的哭泣了,“我真的要射吗?”
西秦大臣叫道,“当然要射,一视同仁!”
方才和南岳站在一条线上的也不知道是谁。
也难怪,西秦大皇子的劫难已经过去了。
昭宁郡主继续瞄紧,她还抽空擦了擦眼睛,好像眼睛模糊看不清了。
楚离道,“等锣鼓一敲,你就射箭。”
昭宁郡主点点头,很听话。
没一会儿,锣鼓一响。
昭宁郡主手一松,那只箭就飞了出去。
所有的眸光都紧跟着那只箭,然后箭刚要射到南岳太子的时候。
他身子一动,箭从他肩膀处飞过,他脑袋上的苹果掉在了地上。
他要是站着不动,那只箭应该会堪堪从他肩膀上划过,当然也有可能划伤他,但绝没有性命之忧。
说到底,他还是不够信任昭宁郡主。
昭宁郡主的箭都射到西秦大皇子的面具了,他还纹丝不动。
这一局,西秦和南岳都看在眼里。
第八百三十六章 贴金
赢的心惊胆战。
输的口不服心不服,却又不得不服。
楚三朝楚离看了一眼,竖了个大拇指。
大哥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西秦大皇子明显比南岳太子更稳重可靠,除了对西秦二皇子一再忍让叫人不痛快之外,其他的没有什么不好之处。
老王爷坐在龙椅上,笑道,“谁是昭宁未来的夫婿,有目共睹。”
昭宁郡主脸红仆仆的,像是天际的晚霞渲染在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她赶紧走到老王爷身边。
老王爷当众宣布把昭宁郡主许配给西秦大皇子。
南岳太子拳头攒紧,他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脸色,但绝对不会好看。
求亲是他提出来的,最后抱得美人归的却不是他。
忙这么一通,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口气,叫南岳太子如何咽的下?
可咽不下也得咽啊,比赛公平公正,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南岳大臣脸色也难看,望着南岳太子道,“太子,现在该怎么办?”
南岳可以不娶昭宁郡主,但决不能让昭宁郡主嫁给西秦大皇子,让大离和西秦联手。
太子爷那一脚不应该踹出去,不然倒是可以和西秦二皇子谋划一下。
南岳太子冷冷一笑,“我踹他一脚,他为了储君之位,也还得乖乖来找我。”
谁能娶的昭宁郡主,谁就是西秦太子。
既没有了美人,还没有了储君之位,西秦二皇子怎么会甘心?
他在行宫恭候大驾便是。
南岳太子朝楚离这边看了一眼,就见他握着一姑娘的手。
那姑娘他在接风宴上看到过,容貌虽美,但安静的坐在那里,偶尔和昭宁郡主说几句话,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楚离居然牵她的手。
他不是只钟情顾明澜一人吗?
还是说……那就是顾明澜?!
南岳太子的眸光猛的一缩。
嘴角泛起冷芒。
南岳大臣面色不快道,“大离卫国公世子专和太子作对,要不是他,太子绝不会输!”
“卫国公世子?”
南岳太子嘴角勾起一抹冷弧。
“回行宫!”
丢下一句,南岳太子迈步就走。
楚离他们护送老王爷回宫,西秦大皇子没有跟去,他得赶紧写信回西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西秦皇帝,然后准备聘礼来迎娶昭宁郡主啊。
不过正常情况,大离先办喜宴,然后回了西秦后,再办一次。
前几天才办过接风宴,过不多久就要办出嫁酒,再加上一家欢喜一家愁,就是西秦,大皇子高兴,二皇子不快呢。
看了一天的热闹,也有些乏了,大家各回各家。
这边卫国公和卫国公夫人刚回府,还在议论比试场上的事,都觉得自家儿子太过胆大,居然就那么站起来,改了比试方式。
虽然没人说他,但是他们都感觉的出来,本来的比试不是这样的。
儿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之前以为他会娶昭宁郡主,皇上才那么信任他,现在瞧来,倒有些恃宠而骄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上是明君,但也是有脾气的啊。
依着性子,保不齐哪一天就捋了皇上的倒毛,等他回府,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两人有说有笑,尤其是卫国公夫人道,“之前要帮儿子说亲事,皇上说不急,估计是真想把昭宁郡主许给咱们儿子,谁想到临时杀出来南岳太子求亲,逼得皇上不得不把西秦也牵扯进来,应该没咱们儿子什么事了,我可以给他娶媳妇了吧,我急着抱孙儿呢。”
卫国公点点头,“都听夫人的。”
两人坐下喝茶,一边商议谁家姑娘好,卫国公道,“我倒觉得征儿对镇国公府顾姑娘挺上心的。”
卫国公夫人则道,“不好吧,圣旨赐婚,咱们退了,再登门求娶,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但征儿喜欢啊,”卫国公道。
卫国公夫人想了想道,“等征儿回来,咱们先问问他。”
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呢,外面进来一小厮道,“国公爷,有人送了封信来。”
卫国公眉头一拧道,“谁送来的?”
小厮摇头,“没署名,也没说是谁。”
那就奇怪了?
不署名,送这么一封匿名信来给他做什么?
卫国公把茶盏放下,接了信打开一看。
只扫了一眼,他就惊站了起来,“这……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透着一股子惶恐不安,吓了卫国公夫人一跳,道,“出什么事了?”
卫国公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信,唯恐看错了什么字。
卫国公夫人心底有不好的预感,她起身就看了两眼信,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不,这不可能!”
征儿他……
他不可能会死的!
卫国公也不信,他们的儿子活的好端端的,不可能被妖孽附身。
可即便他们再不愿意相信,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从战场上回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说是脱胎换骨一点都不过分。
他们的儿子是妖孽?
这不可能!
丫鬟婆子们都惊住了,上前道,“国公爷、夫人,你们没事吧?”
卫国公摆手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丫鬟婆子们犹豫了下,都迈步出去,并把门关上。
可就在关门的时候,卫国公叫道,“把世子爷给我找回来!快去!”
丫鬟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宫里找楚离。
卫国公夫人望着卫国公道,“老爷相信这信上写的?”
“我不信!”卫国公冷道。
可再不信,想到自己的儿子,心底也有了几分动摇,如果他真的是妖孽,占了他们儿子的身体,他们该怎么办?
而且他和皇上走的那么近,卫国公怕楚离会伤害皇上。
谁都知道那是他们的儿子,卫国公世子,要是他做出什么弑君的举动,卫国公府难辞其咎。
御书房内,老王爷正在问楚离为什么临时改了主意,楚离道,“南岳太子眼神毒辣,并非良配,他没有那么看重昭宁,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西秦大皇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临时改了主意。”
他还没有确定南岳太子就是赵翌,而且他始终没法相信赵翌也来了这里。
等找机会试探后,再告诉祖父不迟。
老王爷点点头,“的确,让昭宁自己出题,很难保证能刁难住南岳太子,虽然办法极端了点,但效果显著。”
楚三在一旁笑道,“我看西秦大皇子也吓的不轻。”
其实别说西秦大皇子了,就是围观的人,哪个不捏一把冷汗?
也就大哥,随便一开口,把所有人都吓着了,他还一脸的云淡风轻。
其实,楚离也没有那么轻松,他道,“昭宁好像不理我了?”
楚三拍着他肩膀道,“胆儿没差点被你吓破,还想她理你呢,你要早这样决定,好歹还能临时抱佛脚。”
那么点时间,连庙门在哪里都没打听清楚,没有这么坑的,虽然都是为了昭宁好。
女大不中留,老王爷早做好了将来昭宁郡主会嫁人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嫁的那么远。
“也不知道你父王母妃什么时候能找到,能不能来得及参加昭宁的喜宴,”老王爷叹息。
当初圣山长老找王爷和王妃,就看到一幕,虽然老王爷让人画下来了,可想凭那么一幅画找人,谈何容易?
他后来又往圣山送了几分信,都石沉大海,圣山没有回信送来。
老王爷担心圣山遭厄,圣山长老自身难保。
而且楚离他们要回大周,还得圣山长老相助,只有从圣山才能回大周。
正商议昭宁郡主的亲事,外面公公进来道,“皇上,卫国公府派人来传话,让卫国公世子回府一趟,说是有急事。”
楚离眉头皱了下,道,“我这就回去。”
楚三道,“那我也一起出宫。”
到了宫门口,楚三和楚离分道扬镳。
楚三回了宅子,正好见冷少洹在凉亭里喝酒,楚三走过去,笑道,“是在庆祝,还是在借酒浇愁?”
冷少洹看着他,道,“什么借酒浇愁?”
楚三眸光微动,“那就是在庆祝了。”
“庆祝什么?”冷少洹笑问。
在他跟前扮狐狸。
楚三给自己倒酒道,“好歹昭宁也救过你,她招郡马,你也不去看看,太没良心了。”
冷少洹喝着酒,道,“昭宁郡主心地善良,又有你们护着,她招的郡马,一定万里挑一的好男儿。”
楚三惊呆了。
见他盯着自己,冷少洹问道,“这么看我做什么?”
楚三摸着下巴道,“不愧是做生意的,就是会说话,我刚刚被你的脸皮给闪到了。”
没见过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更他一比,他简直是班门弄斧啊。
冷少洹心咯噔一下跳了,正好那边凝郡主喊楚三,楚三就把酒盏放下,过去找她了。
冷少洹回头看着楚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估计他是好不了要挨一顿揍了。
再说楚离,回了卫国公府,就去了正堂。
一进屋,他就觉察到气氛不大对劲,卫国公还好说,卫国公夫人看他的眼神带了些害怕,眸光躲闪,甚至不敢看他。
卫国公摆手,让丫鬟退下。
楚离眉头轻拧了下,问道,“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