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 走水
清漪殿内,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惊叫。
有人送了一颗人头给太子侧妃的消息一阵风传遍东宫,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妃的耳朵里。
太子妃先是一愣,随即大笑不止,“谁啊,这么会送礼?”
宫女摇头笑道,“不知道呢,太子妃您猜那颗人头是谁的?”
太子妃摇头,“这我哪猜的出来,说吧,是谁的。”
“那颗人头是侧妃嫡亲的兄长顾大少爷的,”宫女笑道。
太子妃怔住,“他不是早死了吗?”
“之前说是坠崖身亡,尸骨无存,听清漪殿的宫女说,那颗人头还没臭,应该是刚砍下来的,之前应该没有死。”
不过之前坠崖命大没死,现在也该死透了。
太子妃想去清漪殿看热闹,又怕瞧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晚上做噩梦。
最后恐惧战胜了看热闹的心,她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宫女眼尖发现她帕子上有几个字。
派人盯着侧妃。
“谁在我帕子上写字的?”太子妃惊讶。
这帕子她拿了半天了,几乎就没离过手,怎么会有人在上头写字。
东宫又有人闯进来了?
宫女道,“奴婢去禀告太子……。”
太子妃叫住宫女道,“回来。”
要是真想杀她,就不是在帕子上写字提醒她盯着侧妃这么简单了,“派人盯紧侧妃,她的一举一动都回来禀告我。”
宫女应下。
再说顾音澜被她心心念念的大哥的人头吓的不轻,刚知道大哥还活着,他就死了,她宁肯不知道这消息,也不想再哀痛一回。
而且一受惊,她腹疼不止,宫女怕她动胎气,赶紧去传太医。
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赶来,替顾音澜把脉,把了半天,才惶恐道,“侧妃这些天有没有小产迹象?”
顾音澜脸色苍白,丫鬟带为回答道,“这些天,侧妃日日服用安胎药,没有小产。”
太医脸色难看,顾音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问道,“太医,我腹中胎儿怎么了?”
太医支支吾吾,顾音澜催他,他才说,“臣感觉不到侧妃的喜脉。”
太子侧妃的确怀了身孕,这事太医院的太医都知道。
每隔三天都会来请平安脉。
一般怀了身孕,喜脉会越来越强,可是太子侧妃不同,她的脉象越来越弱,以前还能感觉到一丝喜脉,现在什么也把不出来了。
没有小产,喜脉却没了,可怜太医学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尤其,太子侧妃的小腹还微微隆起。
孩子还在,却不是喜脉,实在是怪哉。
太医怕弄错了,又把了一回,还是没有喜脉。
顾音澜脸色苍白,这时候宫女禀告太子妃来了,怕太医乱说话,顾音澜狠狠地握了下太医的手,朝太子妃道,“太子妃怎么过来了?”
太子妃笑道,“侧妃怀着身孕,受了惊讶,我怕你动胎气过来看看,孩子没事吧?”
顾音澜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来,道,“谢太子妃关系,我和孩子都没事,居心叵测之徒捏造我大哥的人头来吓唬我,我岂会让她得逞?!”
太子妃望向太医,太医回道,“侧妃有些动胎气,臣开两副安胎药服用,再有不适,侧妃就传太医。”
宫女领着太医去开药方,太医匆匆忙回了太医署,翻阅医书,想查出怀了身孕却把不出喜脉的原因。
太子妃赶来,却没能看到热闹,待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
顾音澜靠在大迎枕上,手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轻微的碰触,让她心都凉透了。
蛊虫!
一定是因为她体内的蛊虫!
顾音澜心慌了,内心惶恐不安,她要出宫,被心腹丫鬟拦下,“侧妃,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出了宫就回不来了,明儿再去吧。”
顾音澜背脊凉透,只能耐着性子等天黑,再等天明。
第二天一早,她就和丫鬟换了衣装,丫鬟替她躺在床上,她则一身宫女打扮,拿了令牌偷偷溜出宫。
走之前还给丫鬟留了话,如果太子问起来,就说她出宫替清柔公主求药膏。
顾音澜前脚出宫,后脚这事太子妃就知道了,她冷冷一笑道,“赵淑妃都因为偷偷出宫被褫夺了后位,她一个侧妃竟然有恃无恐。”
宫女道,“要不要派人去她抓回来?”
太子妃斜了丫鬟一样,“抓什么,太子侧妃在京都无亲无故,唯一的大哥还被人给杀了,动了胎气还偷溜出宫,必定有原因,多派几个人,给我盯紧了。”
这边顾音澜偷溜出宫,那边刑部尚书迈步进御书房。
长乐郡主被杀一案,现在唯一的证据就是玉扣,厉郡王是嫌疑人,要审问厉郡王,得经过皇上点头才行。
毕竟厉郡王身份不一般,人家第一次来大周,还是作为使臣来贺寿的,若是无辜卷进长乐郡主被杀的命案中,有可能挑起两国战乱。
这罪名,刑部尚书担待不起。
皇上看了玉扣,再问过王爷的意思,觉得贸然问案不妥,但可以找厉郡王问问玉扣的事。
刑部尚书出宫之后,就带了几个得力手下去了行宫。
可怜顾音澜见到上官鸿,还没说两句话呢,护卫就禀告说,“大周刑部尚书求见。”
“刑部尚书,他来行宫做什么?”上官鸿不解。
顾音澜则道,“他肯定是来查案的,长乐郡主被杀,在屋顶上捡到一颗玉扣。”
上官鸿脸色一变。
丢下顾音澜,他就去见刑部尚书了,彼时厉郡王从刑部尚书手里接了玉扣道,“这玉扣和本郡王锦袍上的倒是一模一样,不过不是本郡王的。”
刑部尚书则问道,“除了郡王爷,还有谁的锦袍用这样的玉扣?”
厉郡王看向上官鸿道,“上官兄,我记得你有一件……。”
“郡王记错了,我没有。”
上官鸿一口回绝。
厉郡王眉头挑了挑,他记性可没这么差,上官兄这么急于否决,莫非这颗玉扣关系重大。
厉郡王正要询问,这时候,外面就传来行宫丫鬟的叫声,“走水了!”
刑部尚书走出去,只见上官鸿住的偏殿火势熏天。
行宫太监和宫女赶紧灭火,这时候宫门打开,顾音澜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咳,灰头土脸。
刑部尚书眉头皱的紧紧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带走
那不是太子侧妃吗?
她怎么会在行宫里,还是一身宫女打扮,从北凉国师唯一的儿子上官鸿房间里跑出来的。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凑到了一起,刑部尚书眉头皱的松不开。
顾音澜没想到会这么凑巧,从房间里跑出来正好和刑部尚书迎面碰上。
那一瞬,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刑部尚书不死,她来行宫找上官鸿的事迟早会传到太子耳朵里,那时候东宫哪还有她的位置?
“杀了他!”顾音澜声音冰冷如刀。
刑部尚书脸色一变。
结果这时候那边一个冷硬的声音传来,“是不是连本太子也要一起杀掉?!”
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魔咒,顾音澜背脊颤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直达头发稍,她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一帮动弹不得。
她缓缓挪过来,就看到太子走过来,一张脸黑的就像漆黑的夜,充满了戾气。
他在折桂楼和几位大臣谈事情,有人给他送了封信,让他来行宫捉奸。
他没打算管,他约几位大臣不容易,尤其行宫住的是北凉使臣,他们在行宫里做什么,他管不住。
可是那封信让他心情莫名的烦躁不安,正好太子妃也派人去找他,说行宫出了事,让他去一趟。
他就离了桌,带了护卫来行宫,刚走到行宫,就看到行宫冒浓烟,有宫女太监高呼走水了。
行宫里乱成一团,也顾不上通报,或者说守行宫的是大周将士,太子畅行无阻。
可是太子怎么也没想到他最宠爱的侧妃会在行宫,还是从上官鸿的屋子里跑出来!
她不是动了胎气,要好好养胎吗?!
太子想活活掐死顾音澜的心都有了。
顾音澜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她在偏殿待的好好的,门窗关的严实,大白天也没人点蜡烛,可是屋子就是着火了,她想跑出来,一块木头砸下来,挡住了她的路,她只能绕道走。
结果一出来,就被刑部尚书和太子逮了个正着!
这是天要亡她啊!
顾音澜扑倒太子的脚边,哭道,“太子,你别误会,我只是来行宫找国师拿药膏的……。”
太子气笑了,“你给清柔,给母妃拿药膏,我不会不让你出宫,你用得着穿成这样吗?!”
那句质问她在上官鸿屋子里的话,太子都说不出口,他心如刀绞,他给她的宠爱还不够吗,虽然给不了她太子妃的位置,可是太子妃也压不住她,她腹中怀着他的骨肉,太子妃碰到她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若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那就是他的长子,没准儿将来他可以学着父皇让她母凭子贵。
想到赵淑妃……
太子的脸青成茄子了。
看到上官鸿,太子拳头攒紧,顾音澜腹中的孩子还是不是他的都不一定。
北凉国师在北凉地位显赫,他唯一的儿子要娶什么大家闺秀没有,顾音澜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就算姿色还不错,他也下不去手,除非那孩子本就是他的。
只要顾音澜把孩子生下来,他将来立为太子,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颠覆大周!
太子妃和母妃闲聊时说过,当初他去大禅寺祈福,有人打听他的行踪,太子妃怀疑他被顾音澜所救是一场她精心策划的阴谋,母妃说她怀疑的在情在理,但是凡事要讲证据,他被顾音澜迷魂了头,别说心里,就是眼里也没有太子妃,让她拿到确凿证据了再说话,免得说出来惹他不快。
太子妃乖乖听了,没有在他跟前吭一个字。
他事后想想,也觉得这事可疑,如果真对他动了杀意,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而是给他下催情药。
以前想不通的事,他现在全明白了。
顾音澜百口莫辩,她千不该万不该从上官鸿房间里出来,还没太子抓了个现行,她死到临头了。
上官鸿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这里是行宫,高手如云,还有他父亲北凉国师在,没人有那胆量纵火,也没有那本事。
可偏偏北凉行宫着火了,上官鸿拳头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玉阙!
只有玉阙有这样的本事!
玉阙躺在屋顶看热闹:没错,就是我放的火。
反正它砸不碎,烧不坏,干脆裹了一层火油,点了火到处飞。
那些纱窗和纱幔都容易着火,再加上他速度极快,然后偏殿就熊熊大火了。
北凉国师只说不能杀人,但是没说不能放火啊,怕气头上杀人,玉阙也不到处溜达了,干脆在行宫盯梢,小小的碎玉阙,存心想躲人,北凉国师都不一定抓的住它。
它就是想听听关于神女和清州雪山的事,它容易么?
上官鸿望着太子道,“太子侧妃偷入行宫纵火,这是想烧死谁?”
这一棍子倒打的不错,纵火怎么也比戴绿帽子好听,可本来是上官鸿和顾音澜的错,现在成太子和顾音澜的错了。
北凉来京都给太后贺寿,住在行宫里,太子侧妃纵火,完全有可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刑部尚书站在一旁,他什么也没说,但脑袋转的飞快。
离王怀疑之前偷潜入离王府陵墓的是北凉国师的人,目的是偷取碎玉阙,之前东宫有人打斗导致失火,其中一拨是离王府暗卫,另外一拨最后挟持清柔公主出京,莫非就是上官鸿?
他潜入东宫私会太子侧妃?
这完全有可能。
再那颗玉扣,厉郡王说上官鸿也有一件锦袍有这样的玉扣。
当初长乐郡主嫁给三皇子,等于带着太后一党的势力做嫁妆,三皇子会压的太子喘不过气来,几乎可以说,废太子是毫无悬念的事。
太子侧妃请上官鸿帮她杀长乐郡主,就等于是稳固了太子的地位,她腹中胎儿将来才有继承皇位的可能。
这一招,当真是妙绝。
刑部尚书望向太子道,“侧妃和行宫失火一案有脱不掉的干系,臣要带她回刑部问案。”
顾音澜脸色一冷,“我没有纵火,我只是不小心打翻的灯烛!我是太子侧妃,腹中还怀着太子的骨肉,在大牢里出点什么意外,你担待的起吗?!”
刑部尚书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难怪离王世子妃一定要和她断绝关系。
她犯的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刑部尚书冷冷道,“连离王和离王妃都进过打牢,太子侧妃以为自己能例外?”
顾音澜求太子,太子一脚将她拂开,“带走!”
第七百四十九章 灭口
太子宠爱顾音澜是因为她舍命相救,是基于救命之恩,如果所谓的救命全是欺骗,别说宠爱了,太子将她碎尸万段的心都有。
顾音澜扑倒在地,娇嫩的掌心从青石地面划过,磨掉一层皮,疼的龇牙咧嘴。
连这么点小伤她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刑部大牢。
赵淑妃和太子妃本就想弄死她,只是太子袒护,她们怕和太子离心,所以一忍再忍,现在太子气头上,她进了刑部大牢,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何况是劝他回心转意。
到时候太子妃再吹吹枕边风,她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而且,赵淑妃就是因为被关进大理寺大牢,才被废掉后位的,她不要进刑部大牢。
衙差过来请顾音澜,她不起身,也不许衙差抓他,衙差一伸手,她就叫肚子疼。
太子脸绿的发光了。
就算顾音澜和上官鸿之间没什么,就她死活不愿意去刑部,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脸都被她给丢尽了,要是她是无辜的,刑部尚书还敢冤枉她不成?!
刑部尚书摆手,两衙差就把顾音澜太子侧妃的身份抛掉,当成一般的犯人从地上拖了起来。
只是走了没几步,北凉国师从大殿内走出来,道,“慢走!”
两衙差挺住脚步,回头看着北凉国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太子望着他,道,“国师要说什么?”
“她不能去刑部大牢,”北凉国师的声音缥缈的仿佛从远山吹来的一阵风。
刑部尚书看了太子侧妃一眼,然后望着北凉国师道,“为何?”
就算太子侧妃与行宫被烧有关,但也只是可能,北凉带了那么多高手来,太子侧妃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烧掉行宫,那些高手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那边,王爷走了过来,行宫着火,虽然宫女太监一直在扑灭火势,但是一点都不管用,火势依旧很大。
“出什么事了?”王爷问道。
刑部尚书望着王爷,看了太子侧妃一眼道,“太子侧妃在纵火当场,我要带他回刑部审问,北凉国师不同意。”
王爷望着北凉国师,“国师既然这么说,一定有理由。”
北凉国师一句话没说,他手一抬,就像是一把匕首朝顾音澜射过去,快的来不及反应,顾音澜一只胳膊就被销断了。
血溅到衙差身上,衙差都吓呆住了。
顾音澜疼的歇斯底里的吼叫。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顾音澜就算再有错,她也是大周太子侧妃,太子还在这里,当着太子的面,北凉国师就敢断太子侧妃一条臂膀,未免也太不将大周放在眼里了。
太子正要发怒,这时候有丫鬟惊叫出声,太子为眼前一幕惊的头皮发麻。
屋顶上,某个看热闹的玉阙也吓得直接从屋顶上滚了下来。
在北凉国师望过来的瞬间,使出吃奶的力气跑了。
玉阙受惊不小,直奔回锦华轩,一头扎进明澜怀里,从她衣领子里钻了进去。
正巧,楚离就在明澜身边坐着,当时脸就黑了,“你给我出来!”
不止楚离脸黑,明澜的脸不比他好哪里去,她闻到一股火油的味道……
行宫着火,不会是玉阙干的好事吧?
可它烧了行宫就算了,为什么要躲她身上,就算北凉国师追它,他也不至于追到离王府来啊。
火油味,熏得明澜胃里翻江倒海。
“碧珠,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碧珠和青杏准备了热水,明澜脱掉衣裳,楚离把玉阙丢湖里凉快去了。
在浴桶里泡了两刻钟,刚穿了一件里衣,外面四儿跑进来,急道,“世子妃,太子侧妃死了。”
碧珠帮明澜穿衣,听到这话,手一滞,抬头问道,“太子侧妃是怎么死的?”
四儿斟酌了下,回道,“听说是被北凉国师一掌打的只剩下一口气,太子于心不忍,一剑杀了她。”
雪梨走过来道,“好好的,北凉国师打太子侧妃做什么?”
四儿搓着胳膊上爬起来的鸡皮疙瘩道,“听说太子侧妃被人下了蛊毒,之前吸引蝴蝶就是蛊毒发作导致的,亏得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还以为她真的是什么神女呢。
北凉国师说太子侧妃被人挑中养蛊,现在所作所为完全受蛊虫控制,北凉国师先砍掉太子侧妃一条胳膊,流出来的血里都有蛊虫,未免蛊虫到处乱爬,伤及无辜,北凉国师一掌将太子侧妃体内的蛊虫都给震死了。”
即便没能亲眼见到,但仅仅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碧珠想到她随明澜进宫,顾音澜给明澜下蛊,结果蛊虫看到明澜就吓的往她身体里跑,最后引发蝴蝶蛊,吸引蝴蝶的事。
要不是世子妃的血百毒不侵,是蛊虫的克星,还不得被太子侧妃给活活害死。
这么心肠歹毒的人,死不足惜!
四儿禀告行宫的事,明澜觉得胃里泛呕,但北凉国师的话,她并不信。
他不过是借着蛊虫杀了顾音澜,大周和太子非但不能怪他,还得谢谢他,其实他就是怕顾音澜受不了刑部惩罚,到时候招出上官鸿,联手算计太子,给太子戴绿帽子,想不费一兵一卒颠覆大周,以及杀长乐郡主的事。
每一件都是死罪,就算上官鸿是北凉国师唯一的儿子,他也休想轻易离开大周。
行宫内,所有人都被顾音澜体内的蛊虫给惊的不轻,尤其是太子。
他可是顾音澜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哪一天不见面,不扑在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撒娇?
想到这些,太子就呕吐不止。
王爷望着北凉国师道,“太子体内有没有蛊虫?”
北凉国师淡淡道,“太子应该庆幸侧妃来了行宫,否则再过一个月,太子侧妃养不了这些蛊虫了,就会破体而出。”
北凉国师说的时候,刑部尚书多看了顾音澜一眼。
刑部尚书见惯了尸体,除了开始有点震惊,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北凉国师的话,他也不信。
太子侧妃体内是有蛊虫,但是这些蛊虫一掉到地上,血液一凝固,蛊虫也就死了,根本就没有到处乱爬,又怎么会祸害太子?
只是害不了人,又为什么在太子侧妃体内养蛊虫,这一点刑部尚书想不明白。
但北凉国师肯定没有那么好心,他一掌要太子侧妃大半条命,分明是替儿子掩盖罪行,公然杀人灭口。
王爷道,“送太子回宫,太子侧妃的尸体送去刑部验尸。”
第七百五十章 欺君
王爷怀疑蛊虫是北凉国师捣鬼的,掌风里什么都没有,但既然是国师,又被北凉皇帝那么敬重,一定有独特之处。
就像老王爷,能用一块石头加明澜一滴血,就能让鞭子挥动,北凉国师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点什么,谁也防不住。
刑部尚书让衙差把太子侧妃的尸体抬走,那些衙差都不敢碰她。
一来是蛊虫吓人,而来是一个鲜活的人挨了北凉国师一掌,身体都萎缩了一半,太诡异了。
但是刑部尚书发话了,他们衙差不做,难道要刑部尚书自己动手吗?
少不得忍着恶心见顾音澜的尸体扶到担架上,蒙上一层白绸抬走。
太子脸色苍白,肚子里先前吃的早饭全吐出来了,被护卫扶着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王爷望着北凉国师道,“让国师受惊了,行宫起火,还请国师一行移驾。”
京都行宫不止这一处,着火的行宫肯定不能再住了。
这边,王爷安顿好北凉使臣,那边皇上传召他进宫。
太子侧妃被杀,而且是怀了身孕的侧妃,这不是小事,大周怕北凉挑起战乱,殃及无辜百姓,但不惧怕打仗。
只是王爷进御书房的时候,好几位太医跪在地上,王爷见了就道,“这是怎么了?”
皇上没说话,刑部尚书道,“王爷,太子侧妃的尸体,刑部仵作验尸,她体内的确有不少的蛊虫,但太子侧妃并未怀身孕。”
刑部尚书还记得知道太子侧妃怀身孕那天,离王世子妃就在宫里,太子侧妃还和离王世子妃闹出不愉快出来。
这些太医都给世子妃把过脉,假怀身孕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人禀告皇上,这是欺君之罪。
太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诚惶诚恐道,“皇上,借臣等几个胆子,也不敢帮太子侧妃撒谎说怀了身孕骗人啊,十月怀胎,到时候瓜熟蒂落没有孩子,这事根本骗不了人,这些天我们轮流给太子侧妃请平安脉,和赵淑妃禀告过,太子侧妃脉象有异,以前还能把出喜脉,最近一段时间,几乎就把不出来,但要说小产,太子侧妃确实没有小产迹象,这事东宫的人都知道,龙子龙孙,臣等不敢马虎,一直在翻阅医书,尽力帮太子侧妃保胎,还请皇上明察。”
太医们心里苦啊,他们几品小官,谁都能欺负,太子侧妃不止救过太子,还是太子的心尖儿,太子妃都不敢给她脸色看,他们还哪敢不听话。
谁想到太子侧妃的胎儿早没了,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呢,太医望着皇上道,“太子侧妃腹中胎儿一定和蛊虫有关。”
只要太子侧妃怀过身孕,他们就没有欺君,太医们一口咬定胎儿是因为蛊虫没的。
王爷摆摆手,让太医们退下。
太医们像是得了特赦令,麻溜的爬起来告退了。
东宫内,太子在审问顾音澜的贴身丫鬟。
丫鬟跪在地上,身子因为害怕和恐惧抖的就跟筛糠似的,太子重重的拍桌子,眼神冷的叫人骨头发寒,“说还是不说?!”
“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丫鬟声音颤栗。
外面,太子妃娉娉袅袅的走进来,太子侧妃死了,还是死在行宫,心头大患已除,她浑身松快,至于什么蛊虫蛊毒,她并不关心,只道,“这些丫鬟嘴硬着呢,以为什么都不说,就能逃过一死,老实招认,还能留一条贱命,死活不说,如此忠心耿耿,不如送她们下去伺候她们主子吧。”
太子脸色冰冷,道,“拖出去杖毙!”
公公过来拖丫鬟,丫鬟吓得爬到太子脚边,太子没等丫鬟靠近,一脚就把丫鬟踹翻了。
丫鬟滚了一圈,赶紧跪好道,“奴婢说,奴婢知道的都说。”
丫鬟是顾音澜从靖宁伯府带进宫的,一直贴身伺候,对她的事自然了解。
事情要从红缨帮顾绍业偷寒玉瓶说起,红缨知道明澜手里有碎玉阙,正好那是北凉人要找的东西,顾绍业就和北凉勾搭上。
顾绍业坠崖“死”后,顾音澜找到了上官鸿,希望他能看在顾绍业的面子上帮她进宫,作为回报,她会帮他拿到他想要的,不只是玉阙,还有大周江山。
上官鸿觉得帮忙不是什么难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就帮顾音澜打听太子行踪,给太子下毒,让他们滚到一起。
丫鬟说这些往事,太子牙呲欲裂,有多愤怒可想而知。
进宫之后,赵皇后不喜欢顾音澜,太子妃给她下避子药,顾音澜没有母家相助,她只能自己站稳脚跟,而最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怀身孕。
她不是不帮太子生孩子,是赵皇后和太子妃不给她机会,逼她去找上官鸿的。
丫鬟说她也不知道太子侧妃腹中孩子是谁的,那一天侧妃和太子在花园里……也没有吃避子药,那几天和上官鸿也滚到一起,丫鬟问过顾音澜。
顾音澜并不在意孩子是谁的,总归都是她大周太子侧妃生的,只要生下来就是太子的长子,将来可以效仿赵皇后,以侧妃之位母凭子贵。
一边是太子的宠爱,再加上上官鸿暗中相助,她一定能达成所愿。
本来计划周密,天衣无缝,谁想到腹中胎儿会出事,太子侧妃怕胎儿保不住,去行宫找上官鸿想办法,结果这一去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太子猜到顾音澜和上官鸿可能勾搭到一起了,现在听丫鬟亲口承认,那种愤怒几乎可以席卷一切。
对男人来说,绿帽子就和杀父之仇一般无法容忍,何况孩子还可能不是他的。
丫鬟说完,求太子饶命,她只是丫鬟,只能听吩咐办事,她没有的选择。
就如同太子要她死,她也别无选择。
护卫手起剑过,丫鬟就被一剑封喉了。
知道太子这么大的丑闻,还想活着出东宫?
太子坐在那里,太子妃握着他的手,道,“殿下,太子侧妃已经得到报应了,您别气坏了身子,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
不亲身经历,他永远都无法体会被人戴绿帽子是什么样的愤怒。
他尚且如此,高高在上的父皇呢?
太子侧妃腹中的孩子好歹还有一点可能是他的,赵翌是先太子的骨肉!
太子不敢想象,赵家和赵淑妃的事情走漏一点风声,皇上会是怎样的暴怒。
第七百五十一章 密道
顾音澜死了,赵淑妃被禁足,也不忘过问此事。
听太子妃说了经过,赵淑妃冷道,“离王世子妃倒是聪明,知道太子侧妃犯的是诛九族的死罪,早早的就要靖宁伯府和她断绝了关系,她知情不报,亦是死罪!”
太子妃没说什么,她知道赵淑妃憎恶明澜,可以说赵淑妃有今日,明澜要付一半的责任。
但太子侧妃的事,牵连到她,太子妃都觉得无辜,要不是她提醒,她压根就不会怀疑顾音澜算计太子。
太子妃不敢帮明澜说好话,免得惹怒赵淑妃。
太子望着赵淑妃,一字一顿的问,“母妃是想儿子被人戴绿帽子的事人尽皆知吗?”
一个被枕边人戴了绿帽子的储君,怎么君临天下,背后还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
他要顾音澜死,也要上官鸿的命。
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是储君,一个摇摇欲坠的储君,没有什么比名声更重要的了。
赵淑妃被太子顶撞,脸上有些挂不住,她道,“当初母后就叮嘱过你,太子侧妃不是什么好人,太子偏要宠着她,要不是母妃拦在前头,太子妃的位置你都要给她!”
要是早听她的,何来这么多的事?
太子心情郁结,母妃数落起太子侧妃来振振有词,那她自己呢?!
她就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吗?!
太子懒得听赵淑妃说话,他觉得恶心,他豁然起身,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赵淑妃眼睛都气红了,太子妃忙道,“母妃,您少说两句,太子他心里不好受。”
说了一句,太子妃就追着太子走了。
赵淑妃气的胸口直起伏,桂嬷嬷劝她别生气,一边道,“皇后,您有没有觉得太子有些不大对劲?”
私下里,桂嬷嬷依然称赵淑妃皇后,她也坚信赵淑妃会重新搬回凤鸾宫。
赵淑妃看向桂嬷嬷,道,“有话就直说。”
桂嬷嬷就道,“奴婢发现,太子自打去晋王府见过晋王妃,对皇后您就没有以前敬重了。”
赵淑妃眉头皱紧,眸底寒芒闪烁,“你是怀疑晋王妃和太子说了些什么?”
桂嬷嬷道,“太子倒还好说,就怕晋王妃在离王世子妃跟前乱说话。”
太子毕竟是赵淑妃的亲生儿子,晋王妃再挑拨,太子也不敢说出去,最多和赵淑妃置气,可离王世子妃可没太子诸多顾忌,那才是心腹大患。
赵淑妃脸色冷沉,离王世子妃一直是大患,可是除不掉她能有什么办法?
外面,有宫女进来,凑到赵淑妃耳边嘀咕道,“娘娘,赵老太傅给您传信,让您管管太子,太子背着赵家给几位大臣许诺……。”
赵淑妃摆摆手,宫女就退下了。
桂嬷嬷看着赵淑妃,看来她是猜准了,太子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晋王妃肯定是在太子跟前碎嘴了,以前太子认为赵家一心为他,所以赵家办事他放心,他肯定知道赵翌是太后的亲孙儿,将来会和他争皇位,不敢对赵家全抛一片心了。
这也不怪太子,换做是谁都会留后手,但现在赵淑妃和赵家是腹背受敌,太子这时候闹内讧,就更难成事了。
赵淑妃脑壳疼,她想过太子和赵翌会有针锋相对的一天,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但那是在除掉李贵妃和三皇子之后,不是现在。
晋王妃!
搬去封地住还摆她一道,给她出难题,她就知道不能留她。
杀不了离王世子妃,杀她晋王妃还是易如反掌!
桂嬷嬷提醒赵淑妃道,“娘娘,晋王妃连太子都挑拨离间,太后准许她见蒋老太爷,怕是会坏事。”
赵淑妃冷冷一笑,眸底闪过一抹杀气。
“那就一并除了!”
……
太子侧妃被杀的事,朝野内外都掀起一阵波澜来,北凉国师说她的所作所为受蛊虫蛊惑,没人怀疑,毕竟太子那么宠爱太子侧妃,得多蠢才会弃太子和上官鸿勾搭上。
现在人死了,又是谁给太子侧妃下的蛊毒呢?
幸好人死了,否则受人蛊惑给太子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行宫,又是谁纵的火?
这些疑惑都要解开,而且是不得不解开,因为北凉使臣进宫向皇上禀告,等行宫纵火一事查清楚了,北凉使臣就启程回京。
北凉国师明知道放火的是玉阙,却提这样的要求,摆明了就是借机在大周多待一段时间,而且还没人能轰他们走。
人家不是不走,人家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等处置了纵火犯,他们会马不停蹄的离开。
皇上让大理寺和督察院配合刑部调查此案,毕竟北凉使臣在大周待的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大,还是早点送走为好。
刑部尚书接了案子,是忙里忙外,累的脚不沾地,可就是没有一点线索。
玉阙办事,怎么可能留痕迹呢?
这一天,明澜在屋子里绣虎头鞋,专注而认真,外面四儿跑进来道,“姑娘,赵家二少奶奶来了。”
明澜手中线一停,雪梨就道,“世子妃,今儿正好满一个月整。”
是给她送锦盒来的?
她怎么不大信呢,楚离都没法从赵家拿回锦盒。
“快请。”
四儿退出去,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沐婧华才来,人还在珠帘外,抱怨声先传了进来,“巴巴的送东西来,还在离王府门前等了一刻钟,这离王府的门槛还真是高。”
要不是怕赵家知道剥她的皮,她早忍不住把锦盒丢进来了。
丫鬟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碎花包袱,看不出来是锦盒。
“锦盒拿到了?”明澜语气清淡。
沐婧华十分不喜她的语气,她应该很急切才是,但还是从丫鬟手里接了锦盒,放到明澜跟前道,“你自己看吧。”
明澜把包袱打开,露出里面的锦盒来。
说是锦盒,不如说是铁匣,外面一层紫檀木的锦盒早没了,铁匣子也有些地方坑洼,显然没少被折腾,但唯一不变的是那把锁。
锁的外形和沐太夫人留给她的一模一样,但是不是真的她也不知道,得拿钥匙验证,偏偏楚离不在,钥匙在他那儿。
明澜望着沐婧华,将信将疑道,“你是怎么拿到锦盒的?”
明澜是真好奇,赵家知道这锦盒对她很重要,一定藏的很严实,沐婧华就这样给她送来了,她还真不敢想象。
明澜眸底的吃惊,成功取悦了沐婧华,或者说存心显摆吧,沐婧华道,“没你想的那么难,赵家有密道,我无意间发现了,赵老太傅进宫赴宴,书房没人,我偷偷进去拿了锦盒,神不知鬼不觉,锦盒我给你送来了,你要敢到处说是我拿给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第七百五十二章 死心
沐婧华虽然把锦盒偷来了,她还真担心明澜达到目的了,到时候反咬她一口,赵家绝不会放过她的。
明澜没说话,她被沐婧华说的事给打击到了。
赵家竟然有密道……
前世在赵家住了七年,她都不知道这事,重生前她一直不解顾音澜和赵翌是怎么勾搭到一起的,将她蒙在鼓里蒙的死死的,原来有密道。
果然狡兔三窟,赵家比谁都清楚如果赵皇后的事情败露了,赵家只有死路一条。
有密道,将来皇上派人把赵家围的水泄不通,还能偷偷从密道逃走。
沐婧华没想过,她一时得意显摆,葬送赵家和她的逃生之路。
沐婧华只是不放心让丫鬟送锦盒,所以专程跑一趟,她和明澜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锦盒送到,她就不欠明澜什么了,准确的说她从始至终就没觉得欠过明澜什么。
锦盒送到,茶都没喝一口,沐婧华就告辞了。
回了赵家,赵大太太就问她去离王府做什么,沐婧华知道自己被赵大太太盯着,她留了个心眼,再去找明澜之前,先回了沐阳侯府,她红了眼眶道,“爹爹宠爱离王世子妃,娘亲被关在佛堂,我劝不动她,只能低三下四去求表姐了……。”
赵大太太冷冷一笑,“你以为求她,她就会帮你?”
沐婧华咬着唇瓣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要试一试……。”
赵大太太摆手,不愿多听,可她不想听,沐婧华还有话要说呢,她道,“我去见离王世子妃的时候,她正拿一个丑不拉几的锦盒看,见到我进来,随手就拿绣绷子挡住,怕让我瞧见似的,以前见到我,她总明里暗里的怪我不应该把曾祖母留给她的遗物扔出府外,要我帮她找回来,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提这事,我听相公说,那锦盒在府里,会不会被她偷回去了?”
赵大太太眉头紧锁,赶紧派丫鬟去告知赵老太傅。
赵老太傅把藏铁匣的暗阁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赵老太傅气的发飙,赵大太太把明澜骂的狗血喷头,沐婧华在一旁劝她别生气。
锦华轩内,明澜抱着铁匣不撒手,她已经确定这铁匣是真的了,虽然楚离还没有回来,她没有拿到钥匙,但是别忘了玉阙削铁如泥,明澜等锦盒找回来等了足足一年之久,压根等不及楚离回来,就让玉阙把锁给割断。
轻轻松松就能把铜盆戳个大窟窿出来的玉阙却拿这小小铁匣没辙,割不断它。
明澜郁闷,居然还有玉阙削不断的东西,而玉阙则是惶恐,要是哪一天明澜拿铁匣关它,它还能逃得掉吗?
楚离不在训练场,明澜让暗卫去找他,自己则翻箱倒柜找钥匙,可就是这样,也还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楚离才回来。
看到他,明澜就迎了上去,道,“你忙什么去了,暗卫都找不到你人影。”
楚离知道明澜等着急了,解释道,“我挑了几个暗卫去清州。”
北凉国师说要找老王爷,就去清州,既然提到清州二字,派人去查是应该的,明澜道,“钥匙呢。”
“在书房,”楚离回道。
他转身去了书房,明澜抱着铁匣紧随其后。
这一个时辰,她和丫鬟都快把书房翻个底朝天了,她没看到钥匙啊,还有玉阙也帮忙寻找,都没有发现。
结果楚离坐到书桌前,把抽屉打开,从抽屉底下把钥匙摸了出来。
“……这也行?”明澜呐呐。
楚离深邃的眸底溢出一抹笑意道,“这样容易拿,而且不容易被人发现。”
明澜默默把铁匣放到他跟前,让他赶紧打开,她这会儿急的快上火了。
楚离也没有耽搁,把钥匙从钥匙孔里插进去,可是插到一半就动不来了,像是里面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
不论他怎么用力,钥匙也开不了锁。
他把钥匙拿开,仔细看了看,道,“钥匙孔里有东西。”
明澜气的吭哧吭哧,她就猜到锦盒回来的太顺利,波澜不起,一定没那么便宜事。
想也知道赵家有多想把锦盒打开,反复折腾,连这么坚硬的锦盒都被折腾的有了些坑洼,何况是锁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明澜和楚离都在想办法把钥匙孔里的东西给弄出来,楚离用内力吸都没辄。
楚离都没办法,何况是明澜了,她挫败道,“现在怎么办?”
楚离望着她道,“只能找锁匠想办法了。”
明澜气的恨不得让玉阙去灭了赵家。
以前赵家是偷偷摸摸的找京都锁匠开锁,王府是正大光明的找,可是那些锁匠一看是同一个铁匣,直接摇头道,“开不了,另请高明吧。”
一连请来十几个锁匠,动手尝试开锁的就一两个,皆以失败告终。
转眼,六天过去了。
这一天,早上醒来,明澜牙龈疼,疼的她吃东西都不敢嚼。
陈妈妈见了道,“这些天世子妃心情不好,着急上火了。”
碧珠叹气,“不怪世子妃生气,以前想着把太夫人送的锦盒找回来,好不容易找回来了,钥匙也有,可就是打不开,事事都和世子妃作对,没一件顺心的,不上火才怪了。”
陈妈妈嗔了丫鬟一样,“世子妃生气,你们就该劝着点,我让小厨房做些降火气的菜送来,多少劝世子妃吃点儿。”
明澜哪里吃的下,她迈步去了前院。
迈步进院子,明澜就听到东西狠狠砸地的声音。
楚三少爷正抱着她的铁匣往地上砸,地上已经砸出来一大坑了,他也累的吭哧吭哧的,“这到底是什么铁做的,无坚不摧啊,这要能铸剑,别说削铁如泥了,这是削铁如豆腐渣啊。”
他狠狠地踩上去,除了把铁匣踩的陷入地里,连一点划痕都没留。
看着铁匣被这么折腾,明澜心疼啊,她甚至怀疑将来铁匣就算打开了,里面的信还能不能看了。
看到明澜过来,楚三少爷挪开,把铁匣从地坑里挖出来,望着明澜道,“我那把削铁如泥的刀已经交待在这破铁匣上了,我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大嫂,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要楚三少爷说,灭赵家给铁匣报仇,比把铁匣打开还要容易几分。
明澜心已经死差不多了,她走过来,身后跑过来一丫鬟,道,“世子妃,不好了,有人给你送了一口棺材来!”
第七百五十三章 传信
明澜额头拧成川字。
楚三少爷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揉着耳朵道,“是我听错了吗,有人给大嫂送棺材?”
丫鬟点头如捣蒜,“楚三少爷没听错,就是送的棺材,就在王府大门前。”
楚三少爷绵长的笑了一声,“那我可得去瞧瞧是什么人这么胆大,敢往离王府送棺材,我敬他是条汉子!”
楚三少爷、五皇子还有凤大少爷往前走,碧珠扶着明澜走在后头。
王府门内围了不少丫鬟小厮,王府外看热闹的更是里三层外三层。
明澜迈步上台阶,就看到王府外一男子骑在马背上,阳光下,他容貌俊朗,背脊挺直。
看到男子,明澜愣了一瞬,这不是安盛斋的安大少爷吗?
她和他好歹还打过交道,至于给她送棺材吗?
看到明澜,安大少爷翻身下马,道,“见过离王世子妃。”
明澜一脸不快,任是谁活的好好的被人送来一口棺材都高兴不起来,她看了棺材一眼道,“是你送我棺材的?”
安大少爷摇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楚三少爷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敲敲打打道,“上等的楠木棺材,安大少爷这是替谁送的棺材,就没想过这棺材你可能自己用的上?”
安大少爷朝楚三少爷一笑,道,“楚三少爷莫动,别扰了棺中人清净。”
楚三少爷摸着棺材的手猛然收回来,脸都绿了,“送棺材已经很过分了,你还在棺材里装个死人,你想干嘛?”
安大少爷望着明澜,“这里人多,可否进离王府说话?”
明澜多看了棺材一眼,觉得如果安大少爷不是活腻了,安盛斋不想再开下去,都不会做这么胆大妄为的事,便道,“安大少爷里面请。”
安大少爷摇着玉扇迈步进王府,明澜请他到正堂说话,府里的丫鬟小厮窃窃私语,世子妃是吃错药了吗,安大少爷对她这么大不敬,还请他进屋说话,应该直接打出去,只要不打死,断条胳膊腿都不是什么大事。
安大少爷坐下后,丫鬟上了茶,不得明澜问棺材里是谁,安大少爷端起茶道,“一直没找到机会谢离王世子妃,今儿我以茶代酒,谢世子妃救命之恩。”
楚三少爷眸光在明澜和安大少爷身上来回打转,大嫂还救过安大少爷,安大少爷却送棺材来,赤果果的恩将仇报啊。
明澜笑了一声道,“安大少爷客气了,你我只是做了回交易,谈不上救命之恩。”
当初她在安盛斋买寒玉,安大少爷没收钱,只要了一寒玉瓶,里面装了一滴她的血。
应该是他被人下毒,那滴血正好救了他。
对这些旧事,明澜不感兴趣,她就像知道那口棺材的事,“棺材里的是谁?”
安大少爷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
众人,“……。”
连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就把棺材送来,脑袋被门挤了吧。
只听安大少爷道,“我在回京途中见到他时,他正被人追杀,浑身是血,我本打算救他,可惜来不及了,他咽气之前,让我务必将他的尸体送来离王府交给世子妃,下人没少劝我将他埋了,让他入土为安,但他临终嘱托,又和世子妃有关,我才冒着大不韪将他的尸体送来,冒犯之处,还请世子妃见谅。”
一个死人,安大少爷也不好拉着他到处找人问他是谁,怕别人说他脑子有病。
想着男子临终前让他把他的尸体交给明澜,猜明澜应该认得他,他只要把人送来就算是不负嘱托了。
楚三少爷兴致勃勃道,“还从来没见过把自己尸体送人的,这趣味实在是……我倒是好奇谁想出这么恶心人的送礼办法了,也不怕被人鞭尸,走,瞧瞧去。”
刚刚进屋,凳子都还没有坐热乎,楚三少爷又出去了,明澜也想看看是谁。
棺材是晦气物,没人敢抬进离王府,楚三少爷出去后,吩咐道,“快把棺材盖掀了。”
安大少爷带来的人麻溜的把棺材盖掀开,才露出一丝缝隙,一股臭气熏的人两眼发直。
明澜用帕子捂脸,楚三少爷把碧珠手里的帕子抢了,捂着鼻子跳上马车,看了两眼后,道,“我不认识。”
明澜捂着鼻子过去看了一眼,“我也不认识。”
一群人都看了个遍,没一个认得的,只有楚总管皱眉头道,“眼熟的很,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那边,王爷骑马过来,看王府前被人围的水泻不通,脸色冷肃道,“怎么回事?”
楚总管忙把棺中人临死前托安大少爷送尸的事告知王爷,然后道,“这人我瞧着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了。”
王爷骑马走过去,朝棺中看了一眼,眉头狠狠一皱,“是他……。”
“父王认得他?”明澜吃惊道。
这男子是不是死的时候犯糊涂了,他应该把自己的尸体送给王爷才是,肯定是送错人了。
王爷翻身下马,问安大少爷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安大少爷摇头,“没有,我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
帮忙送信可比送尸体简单的多。
王爷朝棺材多看了几眼,在安大少爷说棺中人死之前说见不到离王世子妃,他会死不瞑目这话后,王爷眼神一凝道,“让刑部尚书带仵作来一趟。”
说完,吩咐道,“把棺材抬府里来。”
楚总管愣住,“王爷,这不吉利。”
“没什么不吉利的,照办就是。”
王爷坚持,楚总管只能让人把棺材抬进离王府,一口大棺材堵在王府前,被人围观,总不是个事。
先前明澜问王爷棺中人是谁,王爷没说,等进了府后,楚离再问,王爷道,“他就是晋王妃的兄长蒋家大老爷。”
明澜心头一震。
竟是晋王妃的兄长!
难怪她和楚三少爷他们都不认识他了,先太子死后,蒋家兵权被夺,举家外放,已经很久没有回过京了。
蒋家大老爷被人追杀,临死前点名把尸体送来给她,莫非是给晋王妃传信的?
难怪之前晋王妃什么都不说了,她是想帮蒋家立功,重新回京,只是晋王妃大概没想到她让兄长传信,信还没传到,先害了兄长一条命。
王爷传话,很快刑部尚书就带着仵作赶来了,明澜捂着鼻子站的远远的看仵作验尸。
只见仵作将蒋大老爷开膛破肚,从他腹中取出一绑着银线的小玉筒。
本来这根线应该是绑在牙齿上的,估计是怕杀手发现,所以在最后关头将银线吞入腹中。
用这样的方式传信,必定是极其重要的消息。
仵作把玉筒丢进铜盆里洗干净,然后交给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把竹筒打开,拿出里面的信,薄纱上写了两行小字,把刑部尚书震的目瞪口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吃惊
按理这玉筒应该先给王爷看,但是刑部衙差和刑部尚书都忘了,只当离王府把案子交给刑部尚书查,所以先行过目。
两行小字,却写两件惊天动地的事。
一行写着:赵翌乃赵皇后和先太子所出。
另外一行写着:先太子乃赵皇后毒杀。
不论哪一件都能把人给震的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刑部尚书眸光呆滞,大家都望着他,从他脸上判断薄纱上写了什么事。
明澜和楚离猜到一点,这也是他们希望的,没有证据,奈何赵淑妃和赵家不得,晋王妃辛苦让兄长传话,却半道被人杀害,这是杀人灭口,也从侧面证明蒋家大老爷所传的信确凿无疑。
王爷走过去,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刑部尚书回过神来,忙把脸上的震惊之色收敛了,看着王爷伸过来的手,刑部尚书踌躇不决。
赵翌的年纪比离王世子还要大,如果信上说的是真的,那赵淑妃当年就是顶着离王未过门的世子妃身份和先太子勾搭成奸,给离王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就算现在赵淑妃是皇上的人,可谁也不能否认这顶绿帽子存在过。
是男人都接受不了啊,还有皇上……
刑部尚书也是头疼,他手里压的案子一件比一件大,这是逼他查出始末,名垂青史吗?
刑部尚书没动,王爷眉头一皱,道,“不能给我看?”
刑部尚书在心底叹息一声,有什么不能给王爷看的,这本就是晋王妃送给离王世子妃的信,瞒不住,他也不会帮着隐瞒助纣为虐,便把薄纱信交给王爷。
和他一样,看过信后,王爷就像是被雷劈了天灵盖一般,脸色乌漆嘛黑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楚三少爷悄无声息的凑到王爷身后瞄了一眼,他表达就丰富了,每一个字都透着吃惊,“我滴个娘啊……。”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案子过,赵皇后……不对,应该是赵淑妃,她真不是一般人啊,整个大周因为她天翻地覆了,杀了先太子,太后的儿子,太后还捧她登上后位……
这样厉害的人居然被他家婆子给打了,不行,回家得把那婆子给供起来。
不止楚三少爷,五皇子他们都凑过来瞄一眼,脸色五花八门的,就像是被人打翻了颜料盘一般。
刑部尚书望着王爷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咱们去书房说吧。”
王爷抬脚就往书房走,刑部尚书紧随其后,楚离和明澜也跟了去,可怜明澜和楚离早早就知道赵翌是赵皇后和先太子给王爷和皇上戴的绿帽子,却没想过先太子是被赵皇后杀的。
这件事连楚三少爷都知道了,他们还蒙在鼓里,直到王爷质问他们,“赵淑妃和赵家的事,你们早就知道了?”
自己的儿子,王爷了解,如果不是知道内情,他不可能这么冷静。
楚离承认道,“我知道一点儿,因为没有证据,一直就没有告诉父王和皇上。”
王爷脸色冰冷,“是没有证据,还是替你母妃瞒着?!”
楚离无法否认,这件事除了晋王妃能作证,还有他母妃也可以,只是他不想逼王妃。
但王爷责怪的眼神,楚离不接受,“父王逼问母妃十几年,母妃可曾说过半个字?”
一句话把王爷噎了个半死不活。
明澜头疼,她忙打圆场道,“赵家逼母妃发毒誓,母妃把昭宁郡主和老王爷失踪怪自己发的誓言上,宁死不开口,她是疼爱相公,而且这事母妃说,没有晋王妃说效果好,我和相公也就没有为难母妃了。”
说完,明澜望着刑部尚书道,“玉筒里的信足够定赵淑妃和赵家的罪了吧?”
刑部尚书摇头,“证据不足,这只能算晋王妃一面之词,要想定赵淑妃和赵家的罪,最好还是王妃能出来作证,而且皇上未必……。”
说到这里,刑部尚书声音戛然而止。
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的太直白。
这件事已经不是证据足不足的事,而是皇上未必愿意将这事公诸天下。
赵淑妃的所作所为关系着王爷和皇上的颜面,王爷还好说,尤其是皇上,一个身家不清白的女人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将近二十年,刑部尚书怕皇上知道这事,会气的吐血啊。
还有先太子之死,他知道先太子是暴毙而亡,但没有人怀疑过是赵淑妃杀的。
今儿之前,赵淑妃和先太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
见明澜失望,刑部尚书道,“晋王妃说先太子是赵淑妃杀的,这件事太过重大……。”
明澜猛然抬头看着刑部尚书,“先太子是赵淑妃杀的?”
刑部尚书错愕,“世子妃不是知道吗?”
明澜脸上的震惊之色不是假的,刑部尚书又望着楚离,他也是一脸震惊,不过明澜站着没动,楚离去拿信看了,震惊道,“我和明澜并不知道先太子的死和赵淑妃有关。”
明澜连连点头,“我知道先太子为了给赵淑妃腾太子妃的位置,把太子妃贬为侧妃,既然勾搭成奸,赵淑妃为什么要杀先太子?”
这在明澜看来,完全是脑袋有坑啊。
为了赵皇后,先太子都作出贬嫡妃为侧妃的事,可见对她的宠爱,她腹中怀着先太子的骨肉,晋王妃怀的又是个郡主,根本就不妨碍她什么,先太子登基,她自然而然就是皇后了,赵翌是太子。
明明是名正言顺的事,为什么最后闹的名不正言不顺,外加犯下诛九族的死罪?
难道是因为王爷?
怕王爷报复?
不可能啊。
赵家都做出让王妃替嫁的事,显然没把离王府放在眼里,明澜想不通,只觉得脑袋里乱如麻了。
当然,乱麻之余还有几分庆幸。
庆幸她放弃逼王妃,选择晋王妃,不然怎么能从晋王妃嘴里蹦出这么大的秘密来?
守着这么大的秘密,在晋王府一关十八年,实在是苦了她了。
杀先太子,要是太后知道杀她儿子的就是赵淑妃,估计剥她皮的心都有。
第七百五十五章 报复
明澜和楚离都没想过先太子的死是赵淑妃一手造成的,何况是王爷和刑部尚书。
但晋王妃在信上写了,再加上先太子二十年前暴毙身亡,一直是一桩无头悬案,太后查了多年,想替先太子报仇,一直找不到证据,连个怀疑的人都没有。
晋王妃的信,第一条基本可以判定是真实的,第二条情况不明,但好歹给大家提供了一点线索,让他可以从赵家着手去查这事。
刑部尚书望着王爷道,“晋王妃托蒋家大老爷送信,来京途中被人追杀,只怕晋王妃也凶多吉少了,还请王爷派人去洪州保护人证,最好是能接进京来,如果晋王妃有什么万一,这件事只能请王妃出来作证了。”
说着,刑部尚书顿了顿,继续道,“先太子被赵淑妃毒杀一事,世子和世子妃不知道,王妃未必不知。”
王妃和离回楚家,刑部尚书不好登门问案,而且这案子也没法在刑部立案,怎么告诉皇上,刑部尚书也是头疼。
以皇上的脾气,赵淑妃蒙骗他二十年,一顶绿帽子戴了二十年,皇上肯定会活剐了她的。
还有太子……
事情抖出来肯定要废太子。
王爷站起来,“我去楚家问王妃。”
楚离望着王爷道,“这事还是我去问吧。”
父王压抑的怒气,离的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母妃脾气又倔,到时候一言不合吵起来,那是在楚家,舅舅会护着母妃,最后的结果都能想的出来,不外乎大打出手,到时候两败俱伤。
楚离也算是明着袒护王妃了,虽然王妃做的不对,但她被赵家蒙蔽,又一心为他,不是出于私心。
可王爷就是不痛快了,脸色冰冷道,“这件事你明知道,却帮着你母妃瞒着我,现在我去问你母妃,你还怕我欺负她,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刑部尚书头皮发麻,他是不是不应该提去找离王妃啊,可是这件案子她是人证,甚至某种程度上已经算的上是共犯了,绕不开的。
见书房内气氛僵硬,刑部尚书忙道,“我陪王爷去吧。”
明澜扯了楚离的云袖,王爷和王妃这一架省不掉的,早点吵完,早点和好,她相信有刑部尚书在,王爷不至于拿王妃怎么样。
楚离收回眸光,算是同意了,他道,“母妃那还好说,父王打算怎么告诉皇上?”
安大少爷这么招摇的把蒋家大老爷的尸体送来,还惊动了刑部尚书带仵作来验尸,从尸体里拿出玉筒,府里丫鬟小厮都看见了。
如果只是丫鬟小厮的话,还能下封口令,别忘了,这王府里还有老王妃和三房,这件事很快会捅到赵家和赵淑妃耳朵里去。
估计等不到明天御史台上奏,皇上就会过问这事。
总归都知道,与其皇上问起,不如直接禀告。
王爷脑壳疼,他和刑部尚书互望一眼,道,“先进宫吧。”
先把皇上安抚住,再做下一步打算。
其实王爷想不通,只赵翌是赵淑妃和先太子所出,就足够灭赵家了,晋王妃何必多此一举写上赵淑妃是杀先太子的凶手。
刑部尚书猜测道,“应该是为了报复太后吧。”
这么多年,太后为了帮赵淑妃,欺压晋王妃,最后帮的是杀子仇人,这样的打击,太后一定承受不了。
可她一时意气,却增加了刑部查案的难度,也拖延了这件事公褚天下的时间。
这是证词,他不能剪下一半来昭告天下,如果先太子不是赵淑妃杀的,连着这份证词都不能取信与人。
要不是玉筒只有那么点大,刑部尚书真的希望这两件事是分开写的。
离了书房,王爷和刑部尚书直奔皇宫。
长晖院内,丫鬟把从尸体内挖出玉筒的消息禀告老王妃知道。
老王妃听得皱眉,“只听说过鱼传尺素,没想到还能用这样的方式传信,可知道传信的人是谁?”
丫鬟想了想道,“听府里的老人说,像是晋王妃的兄长蒋大老爷。”
以前蒋家在京都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不然晋王妃就是再贤良淑德,家世一般,她也入不了太后的眼,嫁给先太子,赔上一生。
老王妃眸光一闪,“可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
丫鬟摇头,“不知道,不过不少人看到刑部尚书还有王爷他们的反应,尤其是楚三少爷,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
蒋大老爷冒死传信,搭上一条命,显然消息不简单。
老王妃记得前些天太后才准许晋王妃见父兄一面,这些年太后一直摁着晋王妃,不许她见亲人,应该是怕晋王妃说出什么消息来,尤其那天晋王府办宴席,世子和世子妃登门,太后急急忙忙传召晋王妃进宫……
这事肯定和赵家有关。
老王妃道,“把这消息传给赵家。”
卖赵家一个人情,而且越乱,她越高兴,只是这些天北凉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不是为了王爷而来?
丫鬟应下,转身离开。
很快,消息就送到赵家了,赵老太傅听到蒋大老爷被开膛破肚,从他腹中拿到信的消息,身子一晃,要不是赵二少爷扶着他,他都能摔了。
赵二少爷什么都不知道,疑惑道,“蒋大老爷传信,祖父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赵老太傅急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小厮摇头,“没人知道,不过王爷和刑部尚书已经进宫了。”
赵老太傅脸色刷白。
赵大太太后背湿透,“都怪太后心软,我早说晋王妃留不得,赵家谋划了二十年,最后全毁在晋王妃身上了!”
赵大太太不甘心。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不甘心的事了,而是能不能保住性命的事。
沐婧华坐在一旁,看着赵二少爷一头雾水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嫁了头蠢猪,赵家那么多秘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赵家居然想杀晋王妃!
而且太后还知道!
“要不让翌儿离京,暂避一时吧?”赵大太太提议道。
赵老太傅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那边赵老夫人道,“先别慌,一个小小玉筒传不了多少消息,而且这事皇上也不敢大张旗鼓闹的人尽皆知,况且还有王妃在,要死大家一起死!”
这话,听得沐婧华心惊肉跳,她不求荣华富贵,但你们要死别拉着我一起啊。
第七百五十六章 急事
赵家是急糊涂了,忘了沐婧华也在,亦或者说到了这会儿,沐婧华身为赵家二少奶奶,自然和赵家是一条船上的人。
沐婧华安安静静的听着,心中有自己的算计,可是赵大太太却望着她道,“希望你回去能说服沐阳侯帮我赵家,也是帮沐阳侯府重新做回沐王府。”
沐阳侯府经历了沐王府,到沐国公府,再到如今的沐阳侯府的,最荣耀的时候就是沐太夫人在世的时候。
沐婧华望着赵大太太道,“方才娘说让大哥离京暂避一时,我和相公呢,要一起离开吗?还有我不懂,咱们赵家要杀晋王妃,太后还支持咱们赵家?”
希望沐婧华帮忙,赵大太太对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赵大太太道,“你大哥是太后的亲孙儿,太后帮我赵家,就是帮你大哥,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沐婧华眼珠子睁大,半晌合不拢。
但她这样的反应,赵家没人觉得奇怪,要是她不吃惊,赵家才会觉得不对劲。
沐婧华起身道,“这么大的事也不早告诉我,我这就回去说服我爹。”
赵大太太望着她道,“实在不行,就用非常手段。”
沐婧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点了下头。
没有耽搁,沐婧华就出去了,被轰出去的丫鬟迎上来,沐婧华急道,“准备马车,我们回沐阳侯府。”
她一边说,一边朝赵家大门走去。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车夫才驾着马车过来,沐婧华坐上马车,还掀开车帘看了赵家匾额一眼。
赵家,永别了。
沐婧华一直是一个很有想法,做事果决的人,从当初她把沐太夫人留给明澜的锦盒丢出府外就能看的出来,哪怕那不是沐太夫人留的,是沐阳侯或者沐礼给的,只要她这么做,就少不了一顿责罚,可她还是顺了自己的心意。
一路狂奔回沐阳侯府,沐婧华直奔书房,被小厮拦住,道,“大姑奶奶,侯爷在和李将军议事。”
“我有急事!”沐婧华性子急。
小厮就是不让,急的沐婧华大叫,“爹爹,女儿有急事要说。”
书房内,沐阳侯在看地形图,闻言眉头皱紧,李将军则道,“许是真有急事,我先回军营。”
沐阳侯没让他走,冷道,“进来。”
得了允许,小厮把路让开,沐婧华推门进去,也不顾有外人在,或者说有外人在正好能给她做个证,她没有和赵家同流合污,沐婧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眼眶通红道,“父亲,您救救女儿吧,赵家要谋反,女儿不想陪赵家一起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将军目瞪口呆,沐阳侯惊站了起来,“此事当真?”
沐婧华点头如捣蒜,“女儿亲耳听到的,假不了,赵大少爷是先太子的儿子,是太后的亲孙儿。”
刚刚知道的消息,沐婧华全告诉了沐阳侯,现在只有父亲能救她。
也就赵家傻了吧唧的,以为能谋反成功,拿什么成功,虽然有兵权,可是王将军都被人给杀了,赵皇后的后位也被褫夺,太子还是他亲外孙呢。
一个外孙去抢另外一个外孙的皇位,这是什么?
这是左手换右手!
两个亲外孙争皇位,一定会死一个,连亲外孙都舍得要他的命,她沐婧华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她给赵嫣传信,害死了长乐郡主,这事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她喉咙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夜里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回噩梦,被赵大太太掐脖子,用刀一片片的割她的肉,醒来时吓得冷汗涔涔,赵家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当初出嫁,赵家就一再的低贱她,要不是当众和赵二少爷有了肌肤之亲不得不嫁,她压根就不会嫁,与其在赵家夹着尾巴做人,她还不如回沐阳侯府呢,沐阳侯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起她。
赵家要跳火坑,她阻拦不了,但绝不会陪着!
沐阳侯眸光凝紧,道,“你确定说的属实?”
沐婧华说的消息太大了,沐阳侯一时间消化不了。
沐婧华举手道,“女儿发誓,绝无半个字虚言,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将军望着沐阳侯道,“侯爷……。”
沐阳侯从书桌前走出来道,“我进宫面圣,你不要回赵家了,先去佛堂陪你娘。”
算是留下她了,沐婧华大松了一口气。
这边沐阳侯骑马进宫,那边御书房内,王爷和刑部尚书把那封简单的信递给皇上过目。
皇上看过后,那脸色难看的……比被人连扇了百八十巴掌还要难看几分,周身寒气从骨子里往外冒,福公公站在一旁,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王爷和刑部尚书到底给皇上送了什么消息,皇上的脸色好吓人啊,他伺候皇上几十年了,从来没见皇上这么愤怒过,他有一种感觉,京都要血流成河了。
皇上什么也没问,他知道消息是怎么来的,他本还打算找王爷过问一下,毕竟用尸体传信也算是件稀罕事了,鱼传尺素都能流传千古,何况是人。
但皇上做梦也没想到传的竟然是这么大的消息。
御书房内,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王爷和刑部尚书什么都没说,皇上有自己的判断,太子就是赵家外孙,赵家却和太后在崇州私养兵马,原来以为针对的是皇上,现在看来不止针对皇上,还有太子。
想到太子,皇上脸又阴了几分,太子主动请缨去崇州杀王将军,断赵家一臂,看来他早就知道赵家要扶持的并不是他,他的母妃给他这个父皇戴了一顶大绿帽子!
皇上把信拍在龙案上,道,“让玉阙去灭了赵家和勇国公府!满门!不准留一个活口!”
王爷望着皇上道,“玉阙不能杀人。”
皇上看着他道,“怎么不能杀人,赵家距离离王府还不到三里路!”
有些事,王爷并没有告诉皇上,因为没有必要,这会儿王爷道,“玉阙杀人,将来会危及到世子妃和她腹中胎儿,我不能让世子妃冒这个险。”
这么丢人的事,皇上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处置赵家,玉阙杀人快,足够平息这件事,京都悬案多,不在乎再多这么一件。
第七百五十七章 密道
但是王爷不让,皇上也不能来硬的,以权压人,何况这顶绿帽子也不能全算他一个人的,他和王爷平分,只是王爷运气好躲过去了,他没能幸免。
见王爷生气,但远没有他愤怒,皇上恼道,“那你说怎么办?!”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要赵家和勇国公府的命易如反掌,一封谋反信,甚至一封弹劾赵家意图谋反的奏折就能灭了赵家,历朝历代死于“谋反”的多了去了,最多被人说一句昏君,听信谗言,误杀忠良,除此之外,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赵家和勇国公府死不足惜,皇上不想为了处置赵家搭上自己的名声,哪怕一丝被人议论的可能也不许有。
这边还在商议怎么办,毕竟捏造证据也要时间,朝中赵家和勇国公府的势力加起来有一小半,到时候处置不好,必定朝堂动荡,要谨慎行事。
那边沐阳侯匆匆进宫,小公公进来禀告,皇上道,“不见!”
他烦着呢,这么丢人的事,多一个他就烦躁一分。
小公公道,“沐阳侯说有十万火急的事,非要见皇上不可。”
王爷道,“让他进来。”
小公公退出去,沐阳侯进御书房,把杀赵家和勇国公府的理由送上。
赵家二少奶奶作证赵家谋反,足够杀赵家了。
皇上瞥了王爷道,“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要让朕听到赵家和勇国公府有一人落网的消息。”
王爷出了御书房,让暗卫给楚大将军传话,让楚大将军带着楚家军把赵家和勇国公府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刑部尚书则回了刑部,让人把刑部死牢腾出来,赵家和勇国公府那么多人,怕不够关啊。
一些证据确凿,还没有来得及处死的死刑犯关在一起,张贴告示,这两天都砍了。
王爷骑马去了赵家,赵家乱成一团,丫鬟小厮四处逃窜,可要抓的人一个也没瞧见。
楚家军给王爷和楚大将军行礼道,“见过王爷、大将军,属下派人搜查赵家,没瞧见要抓的人。”
王爷冷冷一笑,“赵家那么多人,还能一起消失了不成,给本王搜!掘地三尺也给本王挖出来!”
楚家军领命,带人继续搜查。
王爷和楚大将军去了赵老太傅的书房,书房内有一倒扣的铜盆,王爷眸光落到铜盆上,楚家军就把铜盆给翻了过来,里面全是灰烬。
风一吹,灰烬倒处飞。
赵老太傅临走前,还不忘记烧掉的东西,必定是致命的,楚家军从灰烬里扒出来一两张没有烧毁的字,一张上写着起兵,另外一张只有一个字,皇。
这些都是赵家意图谋反的罪证。
楚大将军在屋子里翻找密室,偌大一个书房找起来还真不容易。
不过楚家和离王府都有密室,密室入口肯定在既方便又隐秘的地方,王爷亲自寻找,不到半刻钟,就找到密室入口了。
密室一打开,楚家军道,“属下先进去。”
他一脚踏进密室,密室内就射出几只短箭来,根本来不及躲闪,直接倒地不起。
王爷眸光冷凝,赵老太傅逃命还有时间设下机关暗器,看来逃的并不仓皇。
王爷迈步上前,那些箭射过来,楚家军躲不开,王爷避开轻轻松松,有王爷打头阵,把机关暗器破坏掉,楚家军跟在后头,没再有人伤亡。
而且,只有密室入口处有机关,越往里走却安静,也越没有危险,这条密道是给赵家人逃命的,除了赵家知道,外人不得而知,在里面设置机关,那是杀自己人。
这条密道很宽敞很多岔道,四通八达,也不知道赵家修建了多少年,足够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无需弯腰弓背,墙边打磨光滑,上面钉了油灯,说是密道,不如说是地下宫殿。
到了岔路处,楚家军和王爷就分开搜查,王爷继续往前,走了一会儿后,有楚家军跑过来道,“王爷,那边的路被乱石堵死了。”
“乱石?”王爷眉头一皱,莫非是赵老太傅知道他们会找到密室,所以截断了他们追缴的路?
好一只狡猾的狐狸!
“一部分人继续寻找,一部分人把乱石搬开!”王爷吩咐道。
楚家军领命。
王爷原地没动,楚家军继续搜查,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出处,应该和王爷猜的一样,路被人给截断了。
等他们把乱石搬开,还不知道人家跑哪里去了。
楚大将军心中担忧,都说赵老太傅老谋深算,果不其然。
只是楚大将军和王爷都没想过这会儿赵家有点惨。
他们这些人都从密道逃,留了一座空府邸给王爷和皇上,肯定能猜到赵家有密道,到时候找过来,为了争取逃命的机会,少不得把密道毁了,当年设计密道的时候,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玉阙。
对玉阙来说,这世上除了沐太夫人给明澜留的铁匣子它动不了,其他东西他切起来就跟切豆腐似的。
王爷匆匆忙进宫,明澜就猜到皇上要灭赵家了。
对于皇家来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不管证据充足与否,先关进刑部大牢,再慢慢证实赵家无罪,然后放人,如果有罪,那肯定是人头落地,等找到足够的证据,再抓人,黄花菜都凉了。
赵家位高权重,肯定知道皇上的性子,所以会逃。
不敢正大光明的走,只能走密道,明澜就让玉阙去堵赵家人。
玉阙哪里知道密道在哪儿,明澜就道,“这还不简单,你就往地里钻,空地方就是密道无疑。”
玉阙深深的被明澜的机智折服,二话不说就直奔赵家。
也不知道钻了多少窟窿眼,才找到密道,寻着声音找到了赵家人,眼睁睁的看着赵家把它想做的事做了。
玉阙静静的看了会儿,然后飞远了点儿,一阵切豆腐,四面墙壁都倒了下来。
然后,赵家被堵在了中间。
无需寻找,赵家仓促逃命,压根就没带多少能果腹的东西,不出十天,就是一堆尸体了。
这会儿王爷让人搬石块,赵家也急着搬石头,而能进密道逃命的不是主子,就是心腹,老弱妇孺,没几个能干粗活的……
第七百五十八章 质问
赵大太太养尊处优几十年,赵嫣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密道里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搬石头,才搬了两块半大不小的石头就被锋利的棱角给划破了手,疼的她眼泪直飚,习惯的找赵大太太诉苦,“娘……。”
赵大太太心疼女儿,其实她也不比赵嫣好到哪里去,她气的破口大骂,什么贵夫人的优雅端庄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赵老太傅烦躁的很,“别哭了!能把这一堆石头给哭没吗?!”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一点私心毁了赵家二十年大计,赵老太傅杀人的心都有。
赵嫣咬着唇瓣,不让眼泪掉下来,靠着墙壁,昏暗的烛光打在她脸上,巴掌大的脸怎么看怎么可怜。
赵大老爷在努力的搬石头,透过石缝他往外看……还是石块。
他眸底有些绝望,他是会武功,可是这么多年荒废的差不多了,赵家毕竟是文臣,再加上发福,没一会儿就体力不支,赵老太傅看着他道,“塌了多少?”
“只看得到石头,”赵大老爷的声音透着悔恨。
赵家为什么要配合太后争什么皇位,好好的日子不过,被人堵在暗无天日的密道里。
密道前两天他才看过,完好无损,怎么就塌了呢,现在被堵在这里,连塌了多少都不知道。
“赶紧搬吧,”赵老太傅声音苍老,几块石头把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给磨成粉末了。
锦华轩内,欢笑声此起彼伏。
罗汉榻上,明澜笑的前俯后仰,笑的肚子一阵阵抽疼,“不行了,要笑晕掉了。”
碧珠站在一旁揉自己的腮帮子道,“世子妃,你别笑了,小心腹中的小少爷。”
明澜摸着肚子,她想不笑啊,可是完全控制不住,一想到前路被玉阙堵死,退路被自己给堵的,进退两难,她怎么能不高兴。
赵家也有今日!
玉阙在空中撒欢,明澜吩咐碧珠道,“去告诉王爷,不用搬了。”
让赵家安安静静的死在自己挖的密道里正好,省的再出来祸害人。
碧珠连连点头,赶紧坐马车去赵家,把这事告诉王爷。
王爷和楚大将军听得嘴角猛抽不止,其实王爷不是没想过让玉阙把这些石头都切了,反正对它来说是小事一桩,抓赵老太傅是当务之急,原本担心赵家逃了,让人把京都各个门都堵了,严查进出的人,没想到他们还在密道里呢。
王爷想了想道,“让楚家军别搬了,另外让人全城搜捕赵翌。”
赵翌并不在密道里,这事别人不知道,但玉阙知道。
这边楚大将军的人吩咐下去,那边皇上等不及让人来催了,王爷在赵家待了半天,本来打算去楚家找王妃也一再耽搁,便干脆进宫。
御书房内,皇上脾气暴躁,见了王爷就道,“怎么回事,朕让你去赵家抓人,这么半天,一个人也没抓到。”
王爷回道,“不是我不抓,赵家人被玉阙堵在了密道里,我让楚家军搬石头,赵老太傅在密道里搬石头,我已经让楚家军停手了,让赵家安安静静的死在密道里。”
“这太便宜赵家了!”皇上不满。
赵家和太后把他玩弄了将近二十年,这口气,皇上舒不了,他要赵家和太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处罚太后最好的办法,就是查清先太子到底是不是赵淑妃杀的,帮自己的杀子仇人,一帮就是二十年,太后下半辈子一定会在悔恨中度过。
王爷望着皇上道,“皇上想怎么办?”
本来处置赵家就要快狠准,尽量让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赵家被堵在自家的密道里,他也尽量让人搬石头了,正好可以堵住文武百官的嘴,过不多久,这件事自然就没人记得了。
至于便宜赵家,王爷想被堵在密道里没有吃的没有喝的的日子比刑部死牢更叫人绝望,想劫狱都劫不了。
王爷望着皇上道,“太后和赵淑妃,皇上见过她们了?”
“没有,朕怕忍不住掐死她们,”皇上哪都没去,谁也没见,就待在御书房内,李贵妃来了几回,吵的皇上动怒,气头上罚她禁足半个月,柳贤妃来了一回,李贵妃受了罚,她就更不会来了。
太后身份尊贵,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能处置她。
皇上只让人把永宁宫团团围住,只许进不许出,等明天上朝过后,再行处置。
皇上一口气把赵淑妃、太子和永宁宫全部围了起来,宫里头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宫里头遭此变故,再加上楚大将军出动楚家军围住赵家和勇国公府,这么大的动作,整个京都都颤抖了,当然也有高兴看热闹的,比如护国公府和肃宁侯府。
因为怕别人知道,所以皇上生气也都忍着,王爷放心的出了宫,去了楚家。
这时辰楚大将军应该还在赵家,他正好可以好好问问王妃,一个疑惑逼问了她十八年,她始终不说,今天由不得她了。
王爷算准了楚大将军不在,可是楚大太太陪着王妃,看到王爷怒气冲冲的进来,楚大太太起身见礼,“见过王爷。”
“退下吧,”王爷淡淡道。
楚大太太担忧的看了王妃一眼,王妃朝她点头,楚大太太叹息一声,迈步出去。
王爷盯着王妃,王妃看着他,和离这么久,王妃第一次主动开口和王爷说话,简单的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她说。
王爷气笑了,帮着赵家隐瞒这么大的事,助纣为虐这么多年,是简单对不起三个字就能弥补的?
王爷满心愤怒,来的路上他还怕自己控制不住掐王妃的脖子,可是真见到她,怒气未消一点儿,可是手却抬不起来,气的心肝肺疼,但有一肺腑之言却不得不说,“本王怎么娶了你这么蠢的女人!”
王爷真的没见过这么蠢的了,还是他的王妃,他一双儿女的母妃。
如果赵家谋划,她是受益人就算了,她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了,就因为发了毒誓,就遵守十八年?
愚不可及!
第七百五十九章 黑锅
王爷数落了一声,王妃一句话没接,王爷一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这么多年的逼问,王爷比谁都清楚王妃如果不想开口,谁也要不了她说话。
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爷望着王妃道,“本王是来问案的,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王妃没有说话,王爷道,“到了现在这地步,连晋王妃都托兄长千里送信,你还打算替赵家隐瞒?!”
“我没有,”王妃否认道。
王爷敛眉,“没有最好。”
丫鬟端了茶来,王爷喝了一口,斜了王妃道,“说吧,从你在赵家装傻充楞说起。”
王妃抬头看了王爷一眼,他怎么知道她在赵家装傻充愣?
当年,楚老将军战死沙场,楚老夫人没多久也死了,临终前将她托付给赵家。
其实王妃一点都不想去赵家,她不想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她知道赵家和赵皇后的为人,赵家想要的只是楚家兵权,她嫁给谁,那些忠于楚老将军的将军就效忠谁,她是孤女,可是她背后还有十几万的兵权。
王妃知道自己进赵家会是什么结果,她不想任人摆布,也为了父亲能延续香火,所以才替父亲过继兄长,将来在赵家逼她做不想做的事的时候,兄长能站出来替她撑腰。
楚大将军很疼她这个妹妹,但因为她擅自做主,赵家一点都不高兴,本来想将楚大将军一起接进赵家的,楚大将军借口要历练去了军营。
她是女儿身,又有娘亲临终叮嘱,她哪里都去不了。
赵皇后心胸狭隘,妒忌心重,但凡她有的,赵皇后都要,只要她崭露锋芒,赵老夫人就不高兴,对她冷冰冰的,赵家下人明讥暗讽。
一次两次之后,王妃就长记性了,在赵家,她只能在赵皇后之下,只能是她的陪衬,她无所谓,她只想安静的长到十五岁及笄回楚家。
当年离老王爷登门求亲,她和赵皇后一起给他请安,离老王爷赞赏她替父亲过继子嗣,夸她小小年纪就做了这么件大事,赵老太爷说她小女儿家哪懂这些,楚老将军和楚老夫人不在了,少不得他们这些长辈帮着把楚家门庭撑下去。
离老王爷感慨楚老将军为国捐躯,怜惜她孤女,问她定亲了没有,赵老太爷说她定亲了,和表兄定亲的。
王妃知道赵皇后倾慕王爷,赵家怕离老王爷和楚老将军的交情会开口求娶她,干脆直接说她定亲了,表哥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上加亲很正常。
离老王爷就定下了赵皇后。
那些天,赵皇后和赵家有多高兴,她都看在眼里,定亲之后,赵皇后就开始绣嫁衣,金丝银线一针一针的绣的她看的都觉得累。
可是好景不长,王爷上战场了,他坠崖的消息传了回来。
消息传来的时候,王妃正手撑着下颚看赵皇后一脸喜悦的绣嫁衣,这个噩耗让她脸色苍白,嫁衣也掉落在地,赵皇后一脚踩了上去,跑了出去。
还是她将嫁衣捡起来的,王妃从来没想过最后会由她穿上赵皇后亲手绣的嫁衣代替她坐上花轿。
王爷坠崖了,但是没有找到尸体,赵皇后希望他没事,要去大禅寺祈福,她陪着。
王妃陷入回忆,那段时间不止她,整个赵家都陷入阴霾,赵皇后众星捧月,谁想到还没有出嫁就守望门寡,要是别人家,赵家早登门退亲了,可是离王府,赵家不敢,又或者说还存了几分离王世子还活着的希望。
只要尸体没有找到,就还有希望。
王妃说到先太子调戏她,被赵皇后所救,最后赵皇后搭上了自己的事,这一段王妃说的很模糊,因为她并不知道,都是赵皇后和赵家告诉她的。
王爷听了道,“因为先太子调戏赵皇后,所以赵皇后杀了先太子?”
王妃抬头望着王爷,模糊的双眸闪过迷茫之色,“谁说先太子是赵皇后杀的?”
“晋王妃,”王爷回了一句,见王妃不大相信,王爷眉头微拧,“这事你不知道?”
王妃摇头,“这怎么可能,当时她已经是先太子的人了,甚至腹中还怀了先太子的骨肉,怎么会……。”
最后三个字,王妃的声音弱了下去。
王爷神情冷肃道,“怎么不说了?”
王妃望着王爷道,“如果先太子真是赵皇后杀的,那她肯定是为了摆脱先太子的纠缠嫁给你。”
王妃还记得那一天,王爷找到的消息传回京,赵皇后有多高兴,可是高兴了没一会儿,她就回屋哭了,当时没人知道先太子欺负她的事,只当她是喜极而泣,她也没说,后来怀身孕瞒不住了,赵皇后才和盘托出的。
先太子暴毙的那一天,她找过赵皇后,赵皇后身子不舒服不见她,王妃也没有多想,因为没过多久,赵皇后就晕了,请了大夫进府,诊出身怀有孕的事。
赵老夫人逼问赵皇后,赵皇后才说出先太子强逼她的事,先太子薨了,她该怎么办。
赵老夫人要她把孩子打掉,可是这件事太后知道了,太后逼赵皇后把孩子生下来。
赵家不敢不听太后的,只能委屈赵皇后,可是这边离王府又要冲喜,太后和离王府把赵家架在火上烤。
赵家不想失去离王府这座靠山,其他表姐妹要么已经嫁人了,要么年龄不合适,赵家逼不得已,要她替嫁。
她一直以为赵皇后被先太子欺负是因为她,她有责任帮赵皇后,便含泪答应了。
王妃也想过和王爷好好过一辈子,哪怕他一辈子看不见,可是王爷一直拿她当赵皇后,这不怪他,因为所有人都瞒着他,包括她在内。
可是王爷看见了,和她争吵,王妃就知道王爷心意了,他心里只有赵皇后,如同赵皇后心里只有他。
那时候,赵皇后已经把赵翌生下来了,如果王爷愿意,他还可以娶她。
王妃报着成人之美的心,与王爷和离了,她没有回赵家,而是回了楚家。
那时候赵皇后还来楚家找过她,感谢她的成全,不过她成全没有用,离老王爷不愿意再和赵家结亲,偏巧,那时候她又怀了身孕。
赵家认定她明知道有身孕和离不成,还故意闹这么一出,惺惺作态,她怎么解释,赵家都不听,逼她拿腹中胎儿发誓,绝不泄露赵皇后和先太子的事。
她答应了。
想到第一次和离,王爷就觉得自己够蠢,王妃替自己试探,他却把她真的当成了赵皇后,因为说了王妃几句,面子上挂不住,和她吵起来,最后闹到和离的地步。
但要说赵皇后为了他杀先太子,王爷眉头拧的紧紧的,“这么多年,你还没看出来赵皇后没有那么好欺负吗,如果不是她心甘情愿,先太子哪有强逼她的本事,更别提为了她贬太子妃为侧妃,为了我杀先太子,这黑锅,你让我怎么背?”
第七百六十章 救命
从赵皇后身上,王爷没有看到半个情字。
杀了先太子,还能让太后帮她,杀了人家的儿子,她可曾有过半点愧疚,赵皇后应该比谁都清楚太后的为人。
与太后合谋江山,她把太子置于何地,她分明最爱的是她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王妃却要把她这样的做法称之为爱他,王爷觉得这是在羞辱他。
王妃被王爷反问的怔住,如果赵皇后不是为了嫁给他而杀了先太子,那为什么杀他?
这件事过了二十年了,有些记忆已经模糊,王妃努力回想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还真叫她想起来一件事。
那一天,她去找赵皇后,赵皇后扑在赵老夫人怀里头哭。
赵老夫人拍着她后背道,“太子寡情,太子妃身怀六甲,当年靠蒋家兵权站稳脚跟,如今却贬太子妃为侧妃,过河拆桥的性子,今日能拆太子妃,他日未必……在皇上众多皇子中,太子不甚出众,皇上身子不好,恐命不久矣,太子贬太子妃,朝堂动荡,皇上隐隐有废太子的念头了,还是离王府好,要权有权,要钱有钱,没有三宫六院,烦恼也少,可偏偏离王世子……。”
话到这里,赵老夫人一声叹息,赵皇后痛哭不已。
这话,王妃当时没有多想,事后也没有,只当赵老夫人和赵皇后在议论先太子贬太子妃的事。
如果那时候先太子真的是为了赵皇后贬了太子妃,赵老夫人这是在劝赵皇后不要嫁给先太子。
一个薄情寡义,储君之位没那么稳的太子,一个是离王府雷打不动的世子爷,不论是容貌还是性情,王爷都胜一筹。
要是那时候,先太子真的站出来说他和赵皇后有了肌肤之亲,给王爷戴了顶大绿帽子,以老王爷的脾气,一定会站出来请先皇废太子。
皇位是老王爷让给先皇的,立谁做储君,老王爷能做一半的主。
先太子一旦被贬,要么关一辈子,要么贬到苦寒之地,熬个三五年薨逝。
以赵皇后的性子,怎么可能受的了,所以才动了杀先太子的心思,倒不能全算是为了王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赵皇后怀了先太子的骨肉……
想的越多,王妃就越相信王爷说的,是赵皇后杀了先太子。
当年先太子暴毙,太后派人来赵家,应该是知道赵皇后见过先太子,怀疑先太子暴毙和赵皇后有关。
赵皇后怕惹祸上身,所以把有身孕的事告诉太后,以证明先太子之死和自己无关,没有女人会杀自己腹中胎儿的父亲。
不然,太后是怎么知道赵皇后怀了先太子的孩子,逼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当日诊脉的大夫,压根就没有活着离开赵家,为了赵家名声,几乎所有知情人都处置了,除非是赵家主动告知,否则太后绝不可能知道。
王妃越想越生气,这些年,她被瞒的太辛苦,赵皇后利用她和先太子勾搭上,还把过错算在她头上,逼她愧疚,赔上自己的一生。
看着王妃绝美的容颜染上怒意,王爷道,“总算都想明白了。”
王妃望着王爷道,“王爷要我怎么做?”
“好好睡一晚,明天进宫见赵淑妃。”
王爷没有苛责王妃什么,和不太聪明的人计较,失了气度,他和王妃的事慢慢算不迟,现在是解决皇上的怒气为重。
这件事不尽快处置了,皇上会气的夜不能寐。
王爷没有多待,就回王府了,这一夜,王妃并没有睡好,想在赵家的日子想了一夜,当年她如果坚持不去赵家,这一切会不会和现在大不相同。
而这一夜,对赵家来说才叫煎熬,待在密道里,哪都去不了,密道内阴冷潮湿,想睡都睡不着。
跟要命的事,带的水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水袋破了,水全部流光了。
因为害怕紧张,着急上火,更容易口渴,都是些养尊处优的人,几时吃过这样的苦头,都陷入恐惧中。
没有水喝,密道被石块堵住,根本出不去,这样下去就只有等人。
刑部死牢临死前还能吃上一顿饱饭,待在密道里只能做饿死鬼。
赵二少爷道,“他们之前还在搬石块,现在也不搬了,我们会不会死在里面?”
赵大太太一脸狼狈,额头还有血迹,半个时辰前,她和赵大老爷吵了一架,推让之间撞到了石头上,把脸给划伤了,她道,“我不想死在密道里。”
所有人都望着赵老太傅,决定从密道离开的是赵老太傅,现在该怎么办还是他拿主意。
赵老太傅哪还有主意,他已经筋疲力竭了,搬了半夜的石块,口干舌燥,他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何苦受这样的罪。
“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有气无力道。
赵老太傅发了话,赵嫣就往回跑,隔着一堆石块叫救命……
守在石块外呼呼大睡的楚家军迷糊间听到救命声,推了一旁的兄弟道,“我怎么听到有人叫救命?”
兄弟打着哈欠道,“哪有人叫救命,做梦了吧。”
他话音一落,就听到有人用石头撞击声。
“还真有人啊!”楚家军眼睛睁圆。
赵家人居然没走,还在密道里,他们守在这里抓他们,他们居然叫救命,是不是他们做梦没醒啊。
楚家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好疼……
楚家军站起来,朝密道里喊道,“自己把石块搬开出来,我们在外面拿镣铐、枷锁和鞭子迎接你们。”
连喊了好多遍,尽量让语气温柔,喊的差不多嗓子疼,然后把铺盖搬远了点,留一人守夜,其他人继续睡觉。
赵嫣听到了楚家军的回应,气的她一脚踢出去,结果踢到大石块,疼的她哭爹喊娘。
赵家上下气的不轻,可是楚家军就是不帮忙,楚大将军发话了,不用搬石头,只要守在密道里就够了,听军令办事的才是好将士。
赵家气了半天,可是能怎么办呢,那边的密道不知道塌了多少,他们自己毁的密道好歹知道……
那话怎么说的,自己堵的石头,含着泪也要搬完。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在这边搬石头,他们在那边呼呼大睡。
第七百六十一章 笑话
第二天,早朝。
皇上一夜未眠,顶着厚重的眼袋上朝。
这一天的议政殿,注定不会安宁。
一夜之间,勇国公府、顺平侯府还有王将军府等七八位朝中大臣以及家眷悉数入狱,发生这么大的事,还没有人知道皇上为何动怒。
和赵家倒霉没有丝毫关系的护国公府想知道原因,好将赵家一网打尽,免得又死灰复燃。
毕竟皇上只让人把赵家团团围住,没有抓赵家一人。
这消息实在是不够灵通……
不是皇上不想抓,而是赵家上下被卡在了密道里抓不了好么。
皇上什么也没说,让福公公宣旨。
圣旨上写了顾涉在剿匪途中,阴错阳差到了崇州,发现赵家和太后在崇州私开铁矿,招兵买马,意图造反。
之前为了大局,没有透露风声,现在封靖宁伯为靖宁侯。
顾涉跪下谢恩。
皇上道,“顾爱卿平身,这一次顾爱卿立了大功,为我大周免去一次战乱之苦,功不可没。”
大臣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他,恍惚想起来皇上先前好端端的要帮晋王府过继,最后执意把封地从崇州换到洪州。
太后坚决不同意,皇上还动了怒,他们当时就觉得崇州有问题,没想到崇州竟然有铁矿。
太后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可有一点他们想不明白,太后膝下无子,她为什么想不开要造反?
还有太子乃赵家外孙儿,赵家只要守住储君之位不要被三皇子抢去就成了,为什么要和太后勾结到一起去呢,这不合常理。
有大臣站出来道,“皇上,这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皇上龙颜震怒,把奏折砸在地上,“什么隐情?!靖宁侯发现崇州之事,朕就派人去查了,太后和赵家怕朕发现铁矿和他们意图造反的事,在崇州造成匪患,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让王将军派兵剿匪,正大光明的把那些人收编军中,以为这样做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皇上一愤怒,那大臣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皇上息怒。
本来造反这样的事就重大,而太后当初的反应足够证实崇州有鬼。
护国公站出来道,“皇上圣明!赵家野心勃勃,虽是太子的外祖家,却把控太子,赵家要的不只是外孙儿登上地位,赵家要的是大周江山!”
这话皇上爱听,护国公定了基调,三皇子一党站出来请皇上严惩勇国公府和赵家。
皇上严惩了,除还没有抓到的赵家之外,其他人三日后于西街菜市口斩首示众,还有些和赵家及勇国公府密谋有关的大臣一律严惩。
但凡造反,必定血流成河。
只是这一次不同,还在谋划中就被发现了,流的不是那些无辜百姓的血,是他们自己的。
下朝后,王爷就和楚大将军一起去了楚家。
正好楚家军禀告赵家的事,道,“昨儿半夜,赵家在密道里叫救命,属下等没有理会他们,他们在搬密道里的石块要出来……。”
楚大将军听笑了,“明知道出来是死,还努力想出来,玉阙是堵了多长的密道,绝了赵家逃命的希望?”
王爷淡淡来一句,“从赵家被堵之处到出口全部被玉阙给毁了。”
要不是世子妃聪慧,玉阙坚硬,及时把赵家的退路给堵了,想处置赵家没那么容易。
想到明澜和玉阙被北凉国师盯着,大周发生这么大的事,北凉使臣还待在行宫里看热闹,王爷心里不爽,大周的脸面都丢到北凉去了。
楚家军不知道怎么办,王爷道,“严守密道口,至于赵家人的垂死挣扎,无需理会。”
楚家军领命,转身回赵家。
王爷去了偏院,接王妃进宫。
才一天,长乐宫前就积了一地的落叶,萧瑟荒凉。
长乐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带走了,只留下桂嬷嬷伺候在赵淑妃身边。
在宫里,没有宫女太监伺候的宫殿,再奢华也是冷宫。
赵淑妃坐在首座上,脸色苍白而憔悴,双眸空洞,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听到脚步声传来,桂嬷嬷哽咽道,“娘娘,有人来了,会不会是皇上?”
赵淑妃眼睛动了一下,桂嬷嬷赶紧去迎接,看到王妃走进来,一身华贵裙裳,从容的步伐,阳光打在她身上,叫人不敢逼视。
桂嬷嬷是看着王妃长大的,看到王妃的光鲜亮丽,再看赵淑妃的憔悴,桂嬷嬷心如刀割,她噗通一声跪下,求道,“王妃,你救救皇后娘娘吧。”
“她已经不是皇后了,”王妃看了桂嬷嬷一眼,就迈步朝赵皇后走去。
看着王妃脸上的淡笑,赵淑妃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撕碎,她拥有的一切本来都属于她,是被她夺走了!
有些人,到死都不会反应自己,完全忘记了当年赵家是怎么逼迫王妃的。
赵淑妃面孔狰狞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王妃看着她,居然赵淑妃坐的高,居高临下,但要论气势,强的还是王妃,她道,“赵淑妃和赵家看了我二十年的笑话,在你临死前,我来看一眼不应该吗?”
那个死字深深的刺激着赵淑妃,她摇头道,“我不会死!我一定不会死!”
王妃笑了一声,“赵家对我这个外孙女都那般心狠,对晋王妃反倒手下留情,斩草不除根,终害了自己。”
赵淑妃拳头攒紧,“不是我不杀她!是太后心慈手软!”
王妃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当年你杀先太子时,怎么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在闺阁时,义无反顾,贵为皇后,反倒束手束脚,你和赵家是不是以为你做的那些事,除了我没人知道了?”
赵淑妃脸色一白,她道,“晋王妃让兄长传信,是她说我杀先太子的?!”
王妃没有说话,她在等赵淑妃说,赵淑妃气的眸底血丝密布,“我没有杀先太子!她在污蔑我!”
王妃看着她,“晋王妃污蔑你做什么,你和先太子育有一子,这件事足够皇上灭你和赵家了,她无需多此一举,你和我解释没有用,我不会替你转达给皇上,皇上也不会饶过你。
我只是想不通,先太子对你情深义重,为了你将晋王妃从太子妃贬为侧妃,你却杀了他,当年你既然对王爷那么深情,为什么怕守寡,只要多等两个月就没有这么多事了,我也无需代你出嫁,和他争吵二十年。”
王妃语气里的不满,对嫁给王爷的不满,扎的赵淑妃心痛的无法呼吸,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