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黄梅县上任新知县
回头说黄梅县的衙门里,阍人打开了门,果然见几位头戴金盔身穿山文甲的武士站在门口,穿着雍容,姿态威仪,一看就是从大地方来的人。
班头问:“几位上差是?”
武士回答说:“我们是皇宫里来的侍卫,奉罗丞相之命特来黄梅县调查罗三公失踪的事情。”
“哎呦,你们可来了。我跟您说啊,我们县老爷……”
还没说完呢,话就被人打断了。
“谁在说老爷我啊!”
班头定睛一看,惊诧万分。
打断自己说话的人不正是县太爷罗赞吗?
“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罗赞”满脸的莫名其妙,诧异说:“本官也没走啊!”
“您不是几天前跟妖精一块飞走了吗?”
“你喝多了吧,还是没睡醒?”“罗赞”嗔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海清何晏的,大家都为实现大宋朝伟大复兴努力奋斗,就你妖言惑众,像话吗,像话吗……”
班头一惊,心说:咱们老爷怎么突然会这么多成语了?
衙门里的人都清楚,罗赞本来就是个膏梁纨袴,花花公子,根本文墨不通,可以说除了拼爹一无是处。
大家都清楚,现在的这个罗赞并不是本人,而是丁寒变化成的。
武士也纳闷,问道:“罗大人,您没失踪啊?”
“失踪?从何谈起啊!”丁寒摊手道:“本官不是好端端的嘛!你们还没吃饭吧?快回京城吃饭去吧!”
把人给打发走了,丁寒又吩咐班头,“走,跟老爷回书房。”
班头一直惊唬着,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下意识的机械般跟着县太爷回了书房。
进了书房丁寒就命令:“快,把这些年老爷积攒下来的案卷都拿出来,本老爷要审案。”
班头惊异:“都拿来?”
“对啊!”
“大人,您这是缺多少钱啊?”
“像话吗,像话吗……”
“不是,咱们过去不都是看钱结案嘛,谁给的钱多咱们就判谁胜诉!”
丁寒一脸正气的说:“不,那是过去了。老爷我从今天开始要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励精图治,做个好官,你速速把案卷都拿来。”
班头咽了咽唾沫,心道:这话听着也太诡异了,罗大人居然要做好官?
“老爷,我也不知道您为什么想不开。做好官固然值得人称赞,但是您也得注意身体。这些年积攒下的案卷实在太多,书房应该搁不下。”
“没事,能放多少放多少。”
罗赞治下黄梅县两年有余,案卷堆积如山,他的办法是遇到难办的案子就按住不发,造成一种太平盛世的假象。
若有苦主觉得冤屈跑到京城告御状,他便派人去截访,如果事情实在闹得太大就找他爹罗本给兜底。
是以,黄梅县表面上一片繁荣,但太平景象之下乃是老百姓水深火热的煎熬。
班头心中诡谲,发现本府老爷自打回来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勤勉,人也聪明多了。衙门里积压了那么多的案子,他都能好整以暇,倚马七纸般一天的功夫就全都给办完了。
不管多疑难的案子,只要他说是谁干的,肯定错不了。需要证据老爷下令让衙役们到哪儿哪儿去找,到了也准能找着。
真是神仙啊!
衙门里的差役都暗暗感叹:老爷跟妖精出来一趟门回来后变得这么厉害,敢情原来是跟妖精学法术去了。
简而言之,一天之后,整个黄梅县的积压旧案都结清了。
丁寒问班头:“没案子了吧?”
“大人,还有一桩怪案。”
“怎么回事?”
“昨天有俩个大汉抬着一个死和尚过来,说是他们的师父……”
丁寒一摆手:“不用说了,大人我都知道,人都没了是吧?”
班头怔怔点头:“怪了,俩苦主都没了,连那死和尚也不见了,就剩下杀人的凶犯还关着呢。小的觉得此案疑点太多,十分的蹊跷,要不咱们朝他要点钱把人放了吧?”
丁寒一脸正气,严肃道:“这怎么能行?杀人的凶犯岂能说放就放?继续关着。”
“可是现在苦主都没了,关着嫌疑人也是白白浪费米粮啊!”
“谁让你们给他粮食吃了?”
“那吃什么?”
“大鱼大肉啊。”
好嘛!班头心说:犯人有这种待遇,早知道我也杀一个人好了。
他刚想走,丁寒又道:“回来,你去把咱们衙门里所有的人都招到大堂上来,本官有重要的话说。”
班头应了一声,离开了。
不大功夫的三班衙役都被招到了大堂。
丁寒跟他们说:“咱们衙门里现如今还有件大事。一个月前,本县遭遇了一次蝗灾,朝廷为此发了一万两银子的赈灾款,但那个钱并没有落到灾民们的手里,对不对?”
“对啊!”
“你们说,那笔钱到哪儿去了?”
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讪讪笑了。
“罗大人,您还问我们钱去哪儿了?弄得像是我们把钱都贪污了似的,您拿的才是大头啊!”
“是啊,大人,你不是把银子都扣下了吗?然后偷偷的跟知府,巡抚分了。现在还问我们……”
丁寒一拍惊堂木,喝道:“都小声点。本官的意思是说,一万两银子太少,本官想再干票大的。”
他说着招了招手,把衙役们都聚拢了过来,低声说:“我跟你们说,本官现下有个好主意,你们跟着干准保能发财。”
众衙役都知道罗大人是当朝丞相的儿子,况且最近大人好像还涨能耐了,一听说要带领大家致富都非常开心。
“好啊大人,您说吧,我们一心一意跟您走,跟着您有肉吃。”
丁寒说:“现在蝗灾还没过去呢!本官打算再给朝廷上一本奏折,就说上回给的赈灾款不够,再让朝廷拨六万两下来。”
班头蹙眉说:“咱们黄梅县拢共也没多大的地方,上次要了一万还不够这回又要六万,皇上能相信吗?别再派人过来调查咱们。”
丁寒指着他道:“你说的对,皇上肯定不会相信,但老爷有办法。我就在奏折里说,本官愿意个人掏三万两白银赈济灾民,朝廷只拿其余的三万即可。到时候皇上看了奏折一定会嘉奖本官,更不会怀疑本官贪污。你们想想,本官自己都愿意花钱赈灾,足见爱民如子了,皇上又怎能还怀疑本官?等到朝廷那三万两银子到了黄梅县,咱们把钱都给分了。你们说老爷这办法怎么样?”
众衙役一听,都鼓掌赞道:“大人办法真是高,只是那三万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您自己拿得出来吗?”
丁寒说:“当然拿不出来了,要不能叫你们过来吗?”
众衙役心里一凉。
好嘛,这是找我们过来打秋风来了。
班头说:“老爷,不是我们哭穷,真拿不出来!”
丁寒冷冷一笑,说道:“你们没有可以出去借啊!找县里面的富户殷绅,朝他们借,不借就找他们的麻烦。做买卖哪有不怯官的?”
“倒是可以,但这样一来咱们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什么名声?老爷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种东西?开玩笑,真是的。快去借。”丁寒催促说:“如果他们还不乐意借就拿着衙门的大印过去,以衙门的名义写借据,把大印都盖好,本官就不相信有衙门担保,他们还不借?”
衙役们心说:咱们老爷可太拼了,为了贪污下这么大的本!这事儿要是败露了,别说三万两银子了,就连老爷的脑袋都得搬家。
“好,有老爷您的衙门大印,料想那些土财主也不愿意不借。”
就这样,飞帖打网一般,众衙役的人挨家挨户的找有钱的人家借钱。
当地的财主听说有县衙门的大印作保再加上罗大人许诺了高额回报,三说两说的也都同意借钱了。很快,三万两银子就凑齐了。
丁寒拿着银子嘿嘿冷笑:看着没有,高息回报,必是全套。你盯着别人的高息,别人可盯着你的本金呢!
你以为官府担保就没事儿?上市公司都不可靠,银行理财还有暴雷的呢,你们就全当买个教训吧!
当然,后来那些富户殷绅没看见还款也不可能善罢甘休,都拿着县衙门的借据跑去临安闹腾了,这是后话。
当晚,黄梅县里受灾的那些村的“会首”都做了同样一个梦。
有个夜游神给他们托梦,告诉让他们明天去县里的土地庙,在土地公神像地下三尺埋着三万两白银。其中一万两是给黄梅县的受灾百姓赈灾用的,另外两万让老乡们八月初一送去金山寺。
会首们第二天都去了土地庙,果然发现了三万两银子。
这下好了,蝗灾可以顺利挺过去了,百姓们不必再为此忍饥挨饿。
丁寒算了下,在积下这次功德之后,自己一共筹措了白银六万两,距离目标正好还差四万两。
不过,自己的官儿也当到头了。
一来黄梅县没什么钱了,再者到冥寺里还有俩怕鬼的小宝宝呢!
这是上一章挖的坑,丁寒得过去填。
临走之前,丁寒去了一趟衙门的牢房,把那个杀自己的“凶犯”给放了。
之所以要关他这么长时间其实也是为了救那个小伙子。
因为丁寒发现了他额间隐隐的藏有杀气,恐怕会招致血光之灾,将他关在牢房里是为了让他避祸。
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毕了,丁寒脱去官衣再次换上破僧袍,又获得了二百年的道行奖励。
跟着丁寒披上白狐皮利用隐身之术离开了府衙,一路歪歪斜斜逶迤的朝到冥寺的方向走去。
第三十一章:鬼寺怪僧吉凶难料
雷鸣陈亮跟着老僧走进了到冥寺,山风一吹,月色变浓,整照在老和尚身上,俩人就发现老和尚没有影子。
是人都明白,没有影子的人那肯定不是人啊!
俩人都已经给吓硬了,站定了不敢走。
陈亮心说:我怕什么呢?鬼这东西我又不是没见过,见天的遇到有什么可怕的?
嘿,奇了怪了。
但虽然一直在宽解自己,可任谁真遇到鬼了心里也会忐忑。
走在前面的黑衣老僧突然放慢了脚步,也没回头,幽声说了一句:“二位怎么不走了?”
“那个……我们……”
俩人支支吾吾,惊讶这老和尚莫不是背后长眼睛了?还能看到俩人没走?
转念一想,这不更可以确定他的分类了吗?
就是鬼没跑啊!
雷鸣陈亮迈着机械的步子挪了几步,随时都有念头想转身离开,又怕老和尚不肯放,万一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老和尚露出了狰狞,弄不好现在就能把他俩吃了。
就这么一路纠结着居然跟黑衣老僧来到了寮房。
果然老僧所言不虚,寮房很旧,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这盏灯老衲留给你们了,天色也不早了,二位早些安歇吧!”
老和尚说完,将油灯撂在桌子上离开了。
俩人眼见他走了赶紧跑过去把门关严,插上门闩,刚一回头,见老和尚正对二人站着呢!
吓得雷鸣陈亮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二位施主。”黑衣老僧的那张脸在烛光照映下极其的惨白,毫无血色。
他双手合十说道:“老衲还要提醒两位施主一句,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要出去乱走。本寺不干净,有脏东西,万一遇见了可不好办,望二位施主谨慎周知。”
俩人心说:不早就遇到了吗?
老和尚走了之后,雷鸣陈亮相对无言半刻钟,陈亮才说:“雷鸣,你说我是不是脚底板长痦子,点儿太低了。最近怎么总遇到鬼呢?”
正说着,窗户外面刮进来一阵子的阴风,就见桌子上的油灯忽闪了几下,逐渐了萎靡下来,一灯如豆,紧跟着又蹿出半尺来高。
雷鸣吓得惊叫:“陈亮,你看,这灯是怎么回事儿?”
陈亮倒不以为然:“这不算什么,我早见过了。”
雷鸣说:“陈亮,我得先跟你解释清楚了。”
“解释什么啊?”
“我其实并不喜欢男人。”
陈亮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这人不喜欢男人,但是我现在要跟你睡觉。因为我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一个人睡不安全。”
“你说的那是人话吗?”
“我的意思是说啊,我还没活够呢,别再让鬼吃了。”
陈亮说:“瞅你那一脸络腮胡子,比鬼都吓人,还想跟我睡觉?除非你先脱。”
“没问题。”
黑灯瞎火的,俩大老爷们,还是江湖中人,胡子拉碴的胸前巴掌宽的护心毛,现在依偎在一个被窝里,画面美的没人敢看。
还没等吹灯呢,就听门外“砰,砰,砰”有人敲门。
俩人佯装没听见。
“砰,砰,砰,”
“砰,砰,砰,”
雷鸣说:“咱俩给点反应吧,不然我看他得一直敲下去。”
“行。”
俩人一起吧耳朵堵上了。
“砰,砰,砰,”
外面敲门敲的依然很执着。
雷鸣陈亮在屋里咬牙硬挺着,终于雷鸣忍不住了:“看见没,这门敲的多没羞没臊啊!太嚣张了,骑脖梗子拉屎太欺负人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陈亮知道他脾气烈,拦也拦不住。
雷鸣三步两步来到门口,打开门闩推门一看!
“啊!”
门口什么都没有。
雷鸣倒吸一口凉气,费解的嘟囔了两句,又把门关上了。
这时候,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又响了。
雷鸣气的三尸神暴跳,霍地推开门走出去破口大骂。
陈亮本以为他骂两句就完事儿了,可没成想,雷鸣骂着骂着就没声音了。
这下陈亮慌神了,下床来到门口,果然不见了雷鸣的踪影。
“雷鸣又去哪儿了?”
“哎,为什么要说又呢?”
陈亮沉沉一叹,合计:当兄弟的都是有了难互相扶持,雷鸣倒好?每次遇到危险他都率先无影无踪。
想着转身回到了房间,陈亮换回了衣服,拿好了宝剑,打算出去寻找雷鸣。
出了寮房是片庭院,走过庭院是幢偏殿。
陈亮走进偏殿,发现里面摆着一张小供桌,供桌上面立着神龛。只是陈亮看着神龛里的神像顿觉诡异。
他走遍天下,大的寺院也都逛过,还从没见过神龛供奉着的这种神像呢?
不像佛陀也不似菩萨,看表情也很怪异,仿佛还有点痛苦状。
再看偏殿的柱子,陈亮又是一惊。
漆黑的柱子上盘着个东西,如同皇宫柱子上的蟠龙一盘,还吐着信子。
原来是条通体黑色的怪蟒。
好在不是真蛇,但饶是如此也十分的狰狞恐怖。特别是怪蟒眼睛,看人的角度极其的诡异,就像眼珠子会动一般,陈亮无论站在什么方向,蛇眼睛总是在看着他。
陈亮一身的白毛汗,心说:妈的妈我的姥姥,这寺院太邪性了!
雷鸣在哪儿呢?我得赶快找到他。
说着紧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心道:不对。
然后转身就往回跑,一直返回到了偏殿,陈亮抽出宝剑对着柱子上的怪蟒头颅挥剑就砍。
“砰”的一声,怪蟒落地,变成了一个人。
正是雷鸣。
原来,陈亮经常的行走江湖,知道有这样一种妖术邪法,凭直觉他认为那条怪蟒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透露某种信息,这才想到该不会是雷鸣着道儿了吧!所以才返回来救他。
雷鸣爬起来长长的吐了口气,“妈的,可憋死爷爷了。”
陈亮就问他,“你到底是着了谁的道儿了?是不是那个老和尚?”
雷鸣摇头,一脸茫然:“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哎呀,咱俩先回房间,以后谁再敲门也不给他开了。”
陈亮点了点头,就跟雷鸣往回走。
半个时辰后,俩人成功的又回到了原地。
雷鸣诧异的四下瞅瞅,说:“不对啊!这地方我仿佛大约好像似乎来过。”
陈亮一惊:“坏了,咱俩怕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顾名思义,也是一种妖术邪法。因为这个法术的推广程度比较高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我就不教给大家了。
雷鸣说:“未必吧!会不会咱俩走错道儿了?”
陈亮摇头:“不可能,过了偏殿再过一个庭院就是寮房,一点也不远,我还能记错?”
雷鸣提议说:“要不咱俩换个方向走,万一能走出来呢!”
“也行,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俩人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结果越走越黑,越走越让人迷糊。
忽然之间,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影绰绰的,衣袂飘飘,仿佛是个女的。
因为不知是敌是友,是人是鬼,雷鸣陈亮心里有些忐忑。
但毕竟是走江湖的,胆儿也大,陈亮就壮着胆子拍了一下女人的肩膀。
女人回过头来,哥俩一看差点没跪地上。
“师娘,你怎么来了?”
女人正是赛妲己李彩秋。
因为俩人上来就认亲,把李彩秋唬的一愣,但转眼之间,她的脸色就变了,阴骘无比,狞然冷笑,跟着“沧啷”一声抽出宝剑喝道:“狗贼,你纳命来。”
说着剑锋中带着一股杀气直奔陈亮扑面而来。陈亮心里一凉,暗道:坏了,这出剑的速度太快了,凭自己的能耐根本躲不开。
剑锋说到就到,电光火石之间青光一闪,雷鸣人头落地。
第三十二章:夤夜半尸语鬼念经
陈亮都吓傻了,怔怔不语,直勾勾的看着李彩秋。
李彩秋抬胳膊,抡圆了“啪”的就给他一巴掌,陈亮这才回过味儿来。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雷鸣,哭道:“师娘,你怎么把我兄弟杀死了?”
李彩秋嘿嘿冷笑说:“你再好好看看那具尸体。”
陈亮仔细一瞅,雷鸣的尸体的确怪异,脑袋都掉了愣是没留一滴血,再一看腔子里面是空的。
“我靠,原来只是一具躯壳。”
李彩秋说:“这种迷魂阵一般都有两个门,一个生门一个死门,你那假兄弟要把你带向死门,多亏你遇到了我。”
陈亮这才恍然,“原来我救的不是真雷鸣啊!哎,对了。师娘,您怎么来这儿了?”
李彩秋柳眉一凝,提起来这点她就来气。
“我是被一阵怪风刮来的,该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妖人放的这股怪风。”
她说着,突然斜睨了陈亮一眼,怪道:“我说你怎么总叫我师娘啊?而且,我也总下意识的愿意答应,鬼使神差的,心里还挺高兴,真是莫名其妙。哎,你师父到底是谁啊?”
“我师父您见过啊?”
陈亮多了个心眼儿,没敢直名道姓。
李彩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嫁出去了呢?
“既然你不说那就算了,为今之计咱俩得先出去这个迷魂阵。”
“咱俩出去?雷鸣怎么办?”
“没事儿,只要阵被破了,困在阵里的人就能自然脱险。”
“哦,哦。”
陈亮老实的点了点头。
师父不在,就听师娘的呗!
李彩秋问他:“你们刚才过来时走的哪一边?”
陈亮指了指来时的方向。
“那好,我们走另一边。”李彩秋说:“你会不会乾坤翻云步?”
“师娘,我头一回听说。”
李彩秋想了想,从身背后逃出来佛尘,说:“那好,你抓着这个,然后跟我走。可得抓紧了。”
陈亮特别听话,死死抓紧了佛尘。
李彩秋使出乾坤翻云步,如同脚踩莲花,礼星拜斗般,下阪走丸,迅捷如飞。
陈亮就觉得身旁阵风滚滚,自己的脚不听使唤了一般跟风火轮一样,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隐隐约约间就听后面有人喊:“别跟她走,她是假的。”
仿佛是雷鸣的声音,而且喊得很焦急。
陈亮心中一惊,刚要回头,李彩秋喝道:“别回头!”
吓得陈亮赶紧又正了脸。
后面雷鸣的声音更加急迫了,“快撒手,别跟她走,她是假的。”
陈亮心头纠结翻滚。
我到底该听谁的啊?
一怔呵的功夫,手就撒开了。
李彩秋眼眉一跳,突然发狠的咬了咬嘴唇,迅雷不及掩耳的叨住了陈亮的手背紧跟着往前一送,“砰”的一脚将陈亮踢出好远。
陈亮“啪叽”来了个狗啃屎,爬起来吐了几口泥后突然觉得不对啊!
我刚才一直走在偏殿里,怎么地上还能有泥土呢?
再一看四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自己正深处在一片庭院当中,夤夜中天挂着一弯冷月,庭院被墙围着,还能看到一扇关闭的角门。
再瞅李彩秋,正抚胸口喘着粗气,显然累得不轻。
“我们出来了,这是生门。原来师父说的没错,要破迷魂阵必须得用专门的步伐。”
听她这么一说,陈亮才恍然,原来自己得救了。
“多谢师娘,救命之恩。”
李彩秋听了他的话,突然眉头一皱,怪异道:“不对啊,姑奶奶我可是个女魔头啊!怎么会救人呢?真是匪夷所思!本来看着你死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我怎么就出手救你了呢?难道就因为你叫了我几声师娘,我便违反了自己的原则,这还是我赛妲己吗?不行,人不能一错再错……”
她说话语气阴森森,冷飕飕的,说得陈亮后脊背直冒冷汗。
再看李彩秋目光阴毒,缓缓的拔出来了宝剑,嘴角还挂着一丝寒人的冷笑。
陈亮两股战战,瑟瑟发抖,“师娘,您真是太诙谐了。您的性格跟我师父一样,都喜欢吓唬人。”
正在这时,就听有人喊:“陈亮,我可找到你了。”
陈亮一看,跑来的人正是雷鸣。
“这个寺院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陈亮诚然说道:“不,我知道。我也是感同身受,你看看她是谁?”
他说着拿手一指李彩秋,雷鸣瞪大眼睛惊道:“这不是师娘吗?我给师娘见礼了。”
说完,“砰,砰,砰”就给李彩秋磕头,把李彩秋磕懵了,心想:哪儿来的这么俩傻小子啊?
李彩秋把剑又抽了回去,冷道:“我也不知道你俩师父是谁。不过我有个建议,以后最好让他把教学的侧重点放在开发你俩的智力上,别连人都认不明白。我也不杀你俩,咱们各奔东西,你俩待会儿再遇危险也与我无关。”
雷鸣陈亮见她要走,立刻劝说。
陈亮道:“师娘,你没觉得这寺院诡异之极吗?你抬头看看。”
李彩秋抬头看了看月色,忽然也察觉到了不正常。
陈亮跟着又说:“咱们适才一圈一圈的转磨磨没两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可月亮的位置跟之前我进寺院时候一点都没变。”
李彩秋心里一惊:这说明到冥寺里是个独立的空间,可以不受外界时间的约束,也就是说这里可以永远是黑夜。
雷鸣陈亮原打算在此处休息一晚明天就走,可是他们现在才知道没有明天了。
“师娘,如果咱们不能破了这座寺院的秘密,我们估计永远都出不去。”
李彩秋沉吟了一阵儿,认同了陈亮的观点。
雷鸣说:“能有什么秘密啊?无非是那老和尚捣的鬼,他就是幕后的黑手。只是那个老阴魂不知道现在藏哪儿去了。”
陈亮指着对面说,“你们看,那里也有一幢偏殿。而且,我发现这个院子的格局跟寮房旁边的那个很相似,只是方位上是相对的,是以我怀疑我们来到了到冥寺的另一侧。”
李彩秋没说什么,蹲在地上用剑凭借着内心的推理开始画起了到冥寺的平面图。
她边画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咱们现在应该是在二进的院落。刚刚的迷魂阵中心就是这座寺院的大雄宝殿,这个偏殿应该是寺院的配殿,照这么说再往里走越过三进的院子应该就是藏经阁了。”
第三十四章:鬼寺怪谈前世情孽
黑衣老僧对李彩秋说道:“此怪现世,后患无穷,还望这位坤道长能三思而后行。”
李彩秋冷嗤道:“秃毛和尚,你可知道,家师可是为了得到这头妖兽才派我来冥到寺的。”
陈亮微愕道:“师娘,您不是说自己是被怪风刮来的吗?”
李彩秋得意的哈哈大笑:“乖徒儿,我那是在骗你!你跟那个秃毛和尚一样的笨。”
就听一人说:“媳妇,你太顽皮了,你怎么敢对老和尚这么说话,你知道他是谁吗?”
雷鸣陈亮眼睛一亮,“哎呦师父,您可来了。”
丁寒踢里踏拉着那双破草鞋,手摇破蒲扇,晃晃悠悠,离了歪斜,看似走的很慢,可转眼就来到了众人面前。
李彩秋起初很诧异,瞬间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回在街上占自己便宜的穷和尚吗?
丁寒此时节隐去了头顶的三光,李彩秋看不出来他是大罗金仙,认为他只是个凡夫俗子。
丁寒指着黑衣老僧问李彩秋:“你知道他是谁吗?我告诉你,他是你的前夫。我跟他,我们俩是连桥。”
说着走过去扶起了鬼僧,笑道:“你好前辈。”
雷鸣陈亮心说:我们这个门派怎么这么乱啊?
李彩秋气的脑瓜顶直冒烟。
我可是正经的黄花大姑娘,怎么在你这疯和尚嘴里生活作风这么差?还成了个二婚的了。死和尚,你可真真气煞我也!
丁寒笑道:“没事。二婚的也不要紧,我不嫌弃。”
李彩秋:……
我刚才好像没骂出来吧?他怎么知道的?
“你这疯僧到底是谁,敢几次三番羞辱我?有本事你给本姑奶奶留个名,露个底。”
“我啊?行,我告诉我是打哪儿来的。”丁寒指着自己解释说:“听好了,我是泔水桶胡同,痰盂寺的,我法号叫不净,我师父好埋汰。”
黑衣老僧说道:“这位师弟不要再言语戏谑,污那坤道士的名声啦!我在沙门之中算是你的前辈,但是与她无关。”
丁寒正色说:“我没开玩笑。她的确是你的前妻,你不是叫于静仙吗?”
老僧一怔:“贫僧俗名的确叫作于静仙。”
“那你可还记得杨秀珠?”
陈亮心头一动,瞟了一眼灵堂的位置。
黑衣老僧点了点头,“她是我前世的妻子。”
“你给她立了灵堂追思她,超度她,结果她还把你给杀了。”
于静仙轻轻喟叹:“杀了便杀了,我也不怪她。毕竟是我承诺过的事情没有做到。”
在那三位的眼里,这俩人嘴里说的没一句人话。
莫非老和尚是让前妻的阴魂害死的?但老和尚似乎并不对此生气。
大蛇也听的迷糊,直翻白眼,心说:人类的世界真是错综复杂,还是做个动物单纯快乐啊。
李彩秋寻思:算了吧,再听下去我好不容易驯服的妖兽就得让那疯和尚给整傻。
她站在蛇头处,口中催动咒决,适才大蛇吃的丹丸其实是控制妖怪的一种药,只要李彩秋一念咒语,那头大蛇就得听从她的调遣。
李彩秋打算先铲除了疯和尚再说,这和尚太是非,自己这点名声迟早得坏在他嘴里不可。
只见她胯下的巨蛇口中吐出一口黑气,登时天昏地暗,征尘滚滚,直冲丁寒而去。
丁寒看似懒洋洋的一躲,黑气便跟他擦身而过,朝杨秀珠的灵堂飞去了。
于静仙大惊失色,立刻腾身飞追。他的法力多半都被封印桎梏住了,如今是使出了全部法力才勉勉强强追上了黑气并一把将它死死抱住。
那团黑气其实是蛇妖的内丹所化,阴戾无比,打在人身上登时丧命,即便于静仙如今已然是鬼物没有了生命,但魂魄也会受损。
于静仙将黑气抱在怀里,然后躬身猫腰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状,让自己的身体替代那黑气打在杨秀珠的灵堂上,这样一来灵堂的毁坏不至于那么大。
换句话说就是,于静仙独自承担了黑气产生的所有伤害。
丁寒指着于静仙对李彩秋说:“你看看他多爱你啊!为了不让你的灵堂受损,他甘愿自己受伤。遇到这种傻老爷们你还不感动?”
众人莫名其妙,陈亮问道:“师父,您的话是何意?莫非我师娘跟杨秀珠有关系?”
“你师娘的前世就是杨秀珠。”
李彩秋冷哼一声:“老娘可没功夫听你胡诌八扯,即便是又能怎样?人都死过一回了,前世的事情与我何干?你纳命来!”
紧跟着,大蛇蜿蜒盘行的就冲过来了,边爬嘴里边吐出多道黑气。
丁寒说道:“你喜欢宠物为夫可以给你买些小猫小狗养,玩蛇多危险啊!咱们换了吧!”
说罢,口念真言轻拍额头,露出了头顶的三光,整个身子暴涨了几十丈,比大蛇都高。
大蛇也吓了一跳,心悸了须臾,暗忖:对面吃什么了?蹿的这么快?
它哪里见过大罗金仙啊?
丁寒伸开手掌,露出掌心金光灿灿的“*”字,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同时口中高念:“嘛咪嘛咪轰死你。”
金光散去,大蛇化出了原身大小,是一条长约一丈的怪蟒。
丁寒指着蟒身对雷鸣陈亮说道:“这个东西叫虺,乃是万年蛟龙的初体形态。虺修炼五百年能化蛟,蛟再修炼一千年可化为龙,龙修五百年能长出角,再修炼千年可以呼风唤雨,那叫应龙。这条虺没修炼好,堕入了魔道,才化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如此。”陈亮点了点头,突然又说:“哎,我师娘呢,怎么不见了?”
丁寒道:“她跑了。”
“您怎么让她跑了?”
“现在她的心里没有善念,渡也是白渡。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我不用一般的方法渡她,我用特殊的方法渡,叫咕嘟。温水煮青蛙,我慢慢咕嘟她,那样才入味儿。”
陈亮点头:“咕嘟啥意思徒弟我不懂,反正我总结您的方法似乎就一个字——泡!你要慢慢泡她,对不对?”
丁寒白了他一眼:“你这小子说话太低俗,我不搭理你了。”
说完,径自朝于静仙走去。
第三十五章:忆往西静仙负秀珠
于静仙因为中了妖蛇的黑气,浑身上下呈青黑色,身体也颤颤巍巍的,显然那一击已经让他神魂不稳,魂魄受损严重。
他强挣扎着通身颤抖,眼望丁寒,眸中尽是惊异和崇敬。
“原来阁下已成大罗金仙,失敬失敬,还望圣僧原谅。”
丁寒道:“你镇守到冥寺几十年,使附近百姓免受妖兽的残害,这笔功德佛主都给你记着呢!”
于静仙却摇头说:“回圣僧,镇守敝寺原是恩师的临终嘱托,小僧并未想过修成正果。如今任务完成,还望圣僧能帮我脱离苦海。一是帮我解除身上的符印,再者将我送入轮回,我此生的冤债已还清,我亦不想再滞留人间了。”
丁寒点头:“好,这个和尚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说完就往手掌上吐唾沫,手上黏糊糊的连泥带水,臭气熏鼻。
“忍着点疼啊,我给你呼片膏药拔拔创。”
丁寒边说边褪去了于静仙肩头的衣袍,“啪叽”手掌往上一呼。
于静仙痛得撕心裂肺,肩膀上丝丝冒出一阵青烟。
雷鸣陈亮捂住嘴都不敢看!
主要是出于对医疗卫生方面的担忧。
别再感染了!
就见丁寒手掌用力向上一拔,湛蓝色的符文已经贴在了他的掌心上。
“碧桃五娘子这娘们越来越狠了,这么恶毒的符文都敢用?作孽啊!多亏你有点道行,不然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说完,手掌一握。
“呲啦……”
符文化作一道蓝色的火焰,消失不见了。
于静仙深施一礼,跟着闭眼许久才有重新睁开,说道:“我该走了。”
然后对着杨秀珠的灵位拜了三拜,又走到寂圆和尚的灵堂前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鬼影渐渐的明灭飘忽起来,最后化作一道星光直冲入霄汉。
丁寒也合掌对着星光拜了三拜,目光之中还带有一丝动容。
到冥寺过去叫做“提昭寺”,沿着山麓而建,千百年来都岁月静好。
寺院身后是条潺潺小河,汇入山脚下的大江。
江畔花红柳绿,草地葱郁,夕阳余晖落山际,晚归牧童笛声起。
一片炊烟如云,万家灯火的田园风光。
村子名叫“沿江村”,特点是女多男少,且也许是受江水滋润的缘故,沿江村的女子都面庞姣好,身段婀娜,白白嫩嫩。
但只有一个人除外,她叫杨秀珠。
她是“沿江村”千百年来唯一一个面貌丑陋的女子,自从记事起就遭受同村人的非议跟白眼。
“沿江村”以美为荣,也因此得到了外界的夸赞,是以这里的风气极端的尊美贬丑。杨秀珠就因为自己长得丑,二十五六岁了也没能找到人家嫁出去,即便是村里最穷最懒的大酒鬼都不爱搭理她,终日里饱受村民的冷眼。
不知哪一天,江面上翻起巨浪,钻出来一条青面獠牙的大黑蛇,狰狞、恐怖。
蛇妖提出必须吃了村子里的年轻女子自己才走,不然就将要对村寨降下灾祸。
村里的会首长老们聚集起来商议对策,本来已经社会性死亡的杨秀珠这个时候又在人们的记忆里被重新唤醒了。
他们五花大绑将杨秀珠投入到了滚滚江水之中。本打算用她来祭祀蛇妖,不想,第二天就被退货了。
大蛇严肃的强调,自己虽然是动物,但也接受不了如此丑陋的女人,根本就难以下咽。请你们不要再以次充好,不然将降下十倍的灾祸。
夺笋呐!
蛇妖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举动让杨秀珠万念俱灰,比死了还难受,同时也让村民们如坐针毡。
家家户户都不愿意把女儿送入蛇口,于是村里筹钱请来了一位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最擅长捉鬼,请来的道长还是位德高望重的业内名角,于道长。
于道长高搭法台,口念咒诀,焚表祭天,顷刻间就将蛇妖引了出来。
一妖一道霎时战在了一处。
这一战打得昏天黑地鬼神惊,日淡烟浓万里平……
于道长是茅山一派的翘楚,自创了三招剑法声名远播,分别是:抽烟式,喝酒式,烫头式。
此三招剑法,飞沙走石,气吞山河。简而言之,这三招使完过后,于道长就被妖怪吃了。
村民们吓得四散逃命,惶惶然就要搬家,多亏一位行脚僧路过此处,发现了蛇妖散发出的黑气,与蛇妖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双方两败俱伤。
但相比之下,蛇妖伤得更重一些。
行脚僧就是寂圆和尚,他跟乡民们说:“这条蛇精贫僧没本事杀了,只能打伤了它,但是我伤的也很重。为了保护一方百姓我决定不走了,就在山顶的提昭寺里出家,如果蛇妖再度出来害人我就跟它哪怕是同归于尽也行。”
村民们都很高兴,还重新修缮了提昭寺让寂圆和尚住。
两年以后,村子里突然来了一位年轻人,自称是于道长的儿子,名叫于静仙,要找蛇妖报仇。
村民这才知道于道长出家前原来有过一段婚姻,但是他们纷纷劝告、阻止于静仙,不想让他将大蛇精引出来,以免殃及池鱼。
于静仙没听,还是将蛇妖引了出来,结果发现根本打不过人家。
万幸老僧寂圆察觉到不好,立刻出手才救了于静仙一命,但于静仙也身受重伤。
大蛇因为伤也没好,害怕寂圆,也不敢恋战偷偷的钻入了水底。
虽然于静仙捡了一条命,但因为他差点害得村民受连累,沿江村的村民都十分气愤,甚至想打死他。
于静仙为此终日东躲XZ,多亏杨秀珠救了他,偷偷将他养在自己家里。
杨秀珠自小被村民排挤,她家里平时没什么人来,于静仙待在那里养伤还是很安全的。
一来二去,俩人产生的感情。
于静仙发现杨秀珠喜欢看村里的女孩子出嫁时候的场面,当然她只是在墙头偷偷的扒望,因为婚家嫌她相貌丑陋,怕她冲撞了吉利,不想再婚礼上看见她。
杨秀珠告诉他,自己最大的愿望是有人愿意娶自己。
于静仙跟她说,他报了父仇之后愿意娶她。
杨秀珠问他靠什么报仇?
于静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打算去“提昭寺”拜寂圆大师为师学习本领,一旦他手刃了蛇妖定会回来迎娶她。
果然,于静仙说到做到,养好了伤就去了“提昭寺”。
寂圆和尚同意收他为徒教给他修炼之法,但却跟他说:“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什么条件?”
“以我的道行还不够杀死那条蛇妖,即便你跟我二人联手也只能将其镇压。我打算在寺院里画出禁地作为封印大蛇的场所,只是需要人终年看守不得离开寺院。你愿意吗?”
于静仙纠结了起来,一旦同意大师的要求,他就不能再回村里迎娶杨秀珠了,若是不同意那杀父之仇自己此生也不可能得报。
思来想去,于静仙辗转多时,最后还是选择了报父仇。
他在山中苦学一年,已经有所成就。此时寂圆大师的伤也养好了,二人立即下山除妖。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后,师徒二人终于收服了妖蛇并将他镇压在了“提昭寺”的藏经阁中。
在这之后的第二天,寂圆大师就圆寂了,于静仙则信守承诺留在了寺院里守护封印妖蛇的经楼。
听说妖蛇被除,村民们纷纷上山拜谢。他们将于静仙奉若神明对待,对他三叩九拜。
于静仙也看见了藏在人群远处遥望自己的杨秀珠,但他只是冷冷对她一瞥,便扭过了脸。
看到了爱人的态度,杨秀珠的心如被刀割一般,呆若木鸡回到家里当晚便悬梁自尽了。
但她却不知,于静仙心里也十分的痛苦,当得知杨秀珠去世,他五内如焚、痛不欲生。但无奈,他答应了师父永远留守在寺院里不能出去。
杨秀珠头七当天,于静仙在寺院里设立了灵堂祭拜亡妻,可他没想到,杨秀珠的鬼魂却遣返人间化作复仇的厉鬼杀了他。
第三十六章:金光寨营救俏郎君
丁寒缓缓的将二人恩怨经过跟雷鸣陈亮说了一遍,又嗟叹了声说:“你们别小瞧了杨秀珠那种女人,她表面上一直受欺负,选择隐忍,其实那股子怨恨都在心里堆着呢!村子里的人排挤她,嫌弃她,她并不记恨,因为在那种环境之下她已经麻木了,接受了丑即是原罪,觉得自己受到的都是正常的待遇。可是于静仙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人了。是人就有尊严,可以说杨秀珠的尊严是于静仙给的,但他偏偏在给了人家尊严后又亲自踩了一脚,杨秀珠焉能不气?”
雷鸣跟陈亮都听明白了,心里狂赞丁寒:看咱们师父人情达练,洞明人心,不愧是活佛啊?
“师父,您说的可真好,杨秀珠真是既可怜又可怕啊!”
雷鸣问:“师父,你连人心都看得这么透彻,太厉害了。您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留在天上当活佛,非得跑来人间呢?”
“佛主贬的呗!”
“佛主为什么要贬您呢?”
“人际关系没搞好。”
雷鸣陈亮:……
丁寒又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杨秀珠回魂夜杀人留下的后果很严重,最直接的就是影响到了李彩秋的人生。”
陈亮莫名道:“不太明白,师父您给我们讲讲。”
丁寒慨叹一声:“书里常有厉鬼复仇的桥段,可真实的情况下哪有那么多厉鬼复仇发生啊?人死后都忙着投胎呢,投胎那是讲究时辰的,吉时过了就得当孤魂冤鬼下忘川河被铜狮铁狗咬,痛不欲生。但杨秀珠这个人就极端,非得报仇不可,结果耽误了四个时辰才去投的胎。”
“耽误了四个时辰又能怎样?”
“你傻啊!老娘们生孩子那么容易?李彩秋她妈就因为要等杨秀珠的鬼魂难产了四个时辰,因为这个死的。李彩秋本来就没爹,再死了妈,没人教育才成了个女魔头的。”
“哦,要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她自己害了自己?”
“可不?”
“那就怪不得别人了。”陈亮说:“这事儿就算官司打到天边了也是我师娘她自己造成的啊!”
丁寒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对,如果她妈不死,世间就少了一位女魔头。现在的李彩秋善恶不分,特别还拜了碧桃五娘子为师,将来指不定得作多大恶呢!也许将来因为她死的人当中就兴许有你俩,这叫蝴蝶效应。”
陈亮一合计,还真没准。
三人边走边说,突然雷鸣跟陈亮惊恐的大叫了一声,赶紧躲到丁寒的身后去了。
原来,他们面前此时又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怪蟒,正吐着信子,盯着三个人看呢!
雷鸣心说:这是灵异复苏了吗?怎么遍地都是这玩意啊!
再仔细一瞅,这条蟒蛇跟前面的虺不同,大概只有一丈长,却长着一对翅膀,脑袋上似乎还有一对小角,但软塌塌的又像耳朵。
丁寒笑道:“没事,别怕,这是为师获得的奖励。”
奖励?
俩人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蛇啊?”
“我也不清楚,你等会儿。”
脑海里出现了对面前生物的解释:螣蛇,神兽,真武四灵之一。善腾云驾雾,游走空中,能兴云雾而游其中,速度两倍于趁脚风,其鳞甲坚过玄武壳。
丁寒笑道:“这玩意就是《山海经》里说的那种飞行速度最快的神兽,徒弟们,我让它带你们飞一圈吧?”
雷鸣陈亮吓得直卜楞脑袋:“师父,您别开玩笑。你就说它吃不吃人吧?”
“没事,不吃人,除非饿了。”
在看螣蛇嘴角滴滴答答直淌口水,雷鸣陈亮瞅着心悸怔忡。
丁寒说:“对了,你俩还没去小西天给我救人呢!那个谭宗旺现在危在旦夕。”
俩人恍然,原来师父叫咱俩救的人叫谭宗旺啊!
“师父,那我们俩现在动身到了也晚了,估计到那尸体都臭了。”
“所以才让你俩坐它去啊!”
丁寒指着螣蛇说,跟着掏出蒲扇轻轻一摇,俩人便飞上了螣蛇的身体。
螣蛇乘雾,一日之内便能游遍八荒四海,飞到小西天还不是顷刻间的事情?
雷鸣陈亮抓着螣蛇身上的鳞片,有些高处不胜寒,冷风直往眼睛里吹,弄得二人不敢睁眼。
待耳畔的猎猎风声停止后,雷鸣陈亮把眼一睁,发现自己正处于山坳当中。眼前是条宽阔的土路就顺着山势蜿蜒向西北方向延伸。
二人下了螣蛇,此时天色已经泛白。雷鸣陈亮见它飞走,料想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便开始徒步走过一拱桥后继续向前。
走不多远,看见路边左侧一棵碗口粗细的柿子树,再向西拐弯,穿过乱草滩,见茂密的山林里有条笔直的道路直通山顶。
翻过山顶,果然看见了山的另一侧山脚下有一幢木制的庙宇,许是遭到经年累月的风雨侵蚀外表斑驳不堪,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坍塌。
庙宇附近围了不少人,雷鸣说:“那里应该就是师父让我们去的庙吧?”
“多半就是那里。”陈亮说:“你看,那里的确有很多人。咱们过去吧!”
急速跑到山坡下,陈亮二话不说,把丁寒给自己的天神像就地一摔,神像迎风见长,片刻的功夫长得足有三丈之高。
众贼寇见到巨灵神,一个个吓的魂不附体,抱头鼠窜得干干净净。
雷鸣陈亮跑进庙内,果见里面藏着一男一女,男人身受重伤,女的面色惨白。
这二人正是谭宗旺跟邓素秋。
陈亮说:“你俩人不要害怕,我二人是奉我师父济公活佛之命前来搭救你们的,现在外面的小西天贼寇都被赶走了,放心,你们安全了。”
谭宗旺听到“济公活佛”四个字心里就安稳了,赶紧道谢。
陈亮说:“我看谭少侠伤势不轻,不如我们先出去找个地方给您疗伤,再去会和我师父。”
雷鸣道:“可是师父只让我俩过来救谭少侠,并没安排下一步的打算啊!”
陈亮道:“但我知道他老人家八月初一当天会去金山寺参加水陆大会,因为他许给了金山寺方丈十万两银子重修金山寺,咱们赶在八月初一之前去金山寺准能找到他。”
“好。事不宜迟,咱们先走吧!”
第三十七章:俏郎君错配狄小霞
这个时候咱们得道几笔书来讲讲谭宗旺是怎么受的伤。
因为在攻打小西天这段情节里,谭宗旺是个重要角色,他这次到小西天的经历在后文书都起到了关键作用,所以有必要回顾一二。
小西天属于玉山县的管辖,但靠着沿江天堑已然形成了自己的势力。
谭宗旺来到时才发现,小西天地势极其的险要,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江面水花滚滚,波浪滔天,无有渡船万难进入。
他身处的地方叫老龙潭三江口,乃是三江所汇聚之处,水浪有多湍急可想而知。
谭宗旺正苦恼没有摆渡如何过江,忽然就见身后快步走过来两位老道,一个黑面一个紫脸,俱是穿青道袍,背插宝剑,生的雄眉阔目,面带杀气,一看就知道并非良善之辈。
二道冲着江口一捏嘴,但见由江苇之中出来一只船,上有两个水手、一个舵工,把船靠了东岸。
两位老道登上了船,又转脸对谭宗旺道:“兄弟,你也要过江吗?”
谭宗旺点了点头。
“那上来吧!”
众人上了船,直穿江苇而过,白茫茫一片水,波浪滔天。
船行自江心,紫脸老道问:“兄弟,你要去哪儿?”
谭宗旺多了个心眼儿,说:“我本来就想去江对岸,但现在腹中饥饿,还请两位道爷送我去个有饭馆的地方。”
“这地方哪来的饭馆?我带你去山寨吧!”
说着,船就到了老龙湾。见一溜绿竹,映于江苇,南北约有数里之遥。
船到绿竹临近,方有一条进船之路,直往西走了有半里余,前边有一道竹城,门里边有人看见,便问,“你们要去哪儿?”
二道人答道:“开竹城。”
水寨里面吩咐掀去刀轮,搅起拦江网,开放竹城水寨,放船划了进去。
谭宗旺展眼一看,嗬,好气派的山寨啊!
南北两个水寨有五六百只船,直往西有十里路,到临江关下船。
听见炮声隆隆,南北各有一座团城大寨,寨门大开,里面沿着山寨站着五六百名喽兵,各执长枪短刀。
谭宗旺一看,方知小西天势力甚大,暗忖:我得小心着点。
小西天都是水寨跟山寨构成,九龙寨,金光寨,五平寨,中和寨等等,单前寨就有四十八个。
船进了关,骑过五平寨,他们下了船。
俩老道神情显得略有些紧张,边走边谈着什么,声音很低,谭宗旺也听不清楚。
老道转过几个建筑,想告诉谭宗旺吃饭的地方到了。可一回头,发现谭宗旺没影了。
原来,谭宗旺一见小西天这等声势,哪里还敢久留?趁二人不备,转身就跑了。
他此次是来杀刘香妙替杨顺报仇的,只是不知道刘香妙现在何处。
眼见附近都是水兵,谭宗旺心生一计:我何不也换成他们的服装?这样也便于隐藏自己。
想着,就找了位落单的水兵,将他打死,然后尸体仍入河中,换上水师衣靠,带着红毛折铁刀,破了竹城,进了内寨,无头苍蝇似的各处寻找,最后来到一座花园。
花园修造得十分艳丽,奇花异草生香,楼台殿阁掩映。
谭宗旺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只见眼前数十种桃花正开,在桃花中有一所院落,北房五间带眺望阁,东西各有配房三间,一带花墙,当中还有一条雨道,雨道尽头是扇八角月光门,上悬着牌匾,写的是“桃花仙坞”四字。
门儿外有一个牌楼,上写“花界”两字,东边栽各种奇花,西边有一个牌楼,上写“柳坞”两字,往西通着一处万花楼。
谭宗旺感叹真是美如仙境啊!
我莫非到了皇宫的御花园之中?
他边感叹边走,进了北边的院落。
北上房廊下挂着纱灯四个,屋中灯烛辉煌。
谭宗旺启帘进内一看:北边墙上挂着一轴挑山,画的是“湘子图”,两旁有对联一副,写的是:美酒吃得微醉后,名花看待半开时。
靠北墙花梨条案上有盆景一对,上有果盘一个,东边有食盒两个,西边四个细瓷闹龙瓶,上贴签字,写的是“佳酿醉仙酒”。
八仙桌儿一张,两边摆着椅子,文房四宝,一个茶盘,乃是用赤金打造,上边雕刻团龙四季花,茶盘里边放着一把羊脂玉茶壶,有一对玉茶杯。
谭宗旺心想:老天爷对我不薄啊!知道我饿了,就给我安排了这么地方。我也别驳老天爷面子了,吃吧,喝吧!
跑过去打开食盒跟果盘一瞅:老天爷,你奶奶个孙子的。
空的,什么都没有。
那吃个屁啊!
还好茶壶里有茶水,正经的普洱香茶,喝到口内有一股清香之味。
谭宗旺喝了两杯,肠子就受不了了,咕咕直叫唤,腹内越喝越空。两壶茶把肚子里那点存油都喝没了,本来还能挺得住,现在饿得两眼发昏。
这时候,他抬头见北案上还有四瓶酒,便拿过一瓶来喝了一口,发现酒味儿甜中透香。
是好酒。
谭宗旺遂到多宝阁拿下一只王杯,开始自斟自饮,蜡台燃了寸许的功夫就把一瓶酒都喝干了。
空腹喝酒没有不醉的。
谭宗旺只觉昏昏沉沉,站起来眼眩头晕,心说:不好,我这是来给杨顺兄弟报仇的,如今刘香妙没看到就被人捉了去,岂不把往日英名付于流水?
但身子现在已然不听使唤了,谭宗旺踉踉跄跄往东里间一掀帘子,只闻一阵兰麝熏人,顺前沿就是床,挂着银红色绉帐幔,还吊着只精巧的花篮,里面放茉莉粉,各种仙花,时放奇香,不问也能明白,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
床上是红呢被褥,条案桌椅所放的都是妇人女子所用之物。
谭宗旺也无心细看,身子不由自主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如醉如痴,也不知这是什么所在。
正睡之际,从外面进来了三个人,两个丫鬟,一个主子,都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个主人就是小西天大寨主狄元绍的胞妹狄小霞,别看狄小霞年纪小,江湖上已经有名号了,人称无双女赛杨妃。
她有一把宝剑,其实是件法宝,名曰毒龙剑,能削铜铁剁纯钢,水斩蛟龙,陆断犀象,杀人不带血。
狄小霞进了房间忽然看见有位美男子睡在自己的床上,不由得一怔,说道:“这是哪儿来的人啊?睡得还真香!哎呀,他怎么睡觉的时候还穿着衣服啊!秋香,桂子,你二人快帮他把衣服脱啦,穿衣服睡觉多累啊!影响血液循环。”
俩丫鬟笑道:“小姐,您知道的可真多。那咱们给他脱成什么样啊?”
“还用问,要想睡眠质量好,衣服就得穿的少。就按特甲级睡眠来,连个裤头都别给他留。”
“好嘞。”
嘁哩喀喳,俩丫鬟把谭宗旺衣服裤子都脱了,弄一光眼子。
狄小霞看着满意:“你们看看,人脱了衣服睡觉就是舒服,你们看看他睡的多香啊!看着我都想睡。要不我也躺会儿?”
说完也爬上了床,就躺在谭宗旺身边,想了想又说:“要不我也脱了衣服吧!这么睡舒服。”
俩人就这么在一张床上睡着了。
第三十八章:择夫婿赛杨妃为难
第二天早晨,谭宗旺才睡醒,一看身边怎么还躺着一位美貌的佳人呢?
此时,狄小霞也醒了。
谭宗旺就问:“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了?”
狄小霞说:“这是我的床。”
谭宗旺满脸歉意:“哦,那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不要紧的。”狄小霞很大度:“我就是看你睡觉的样子太香太甜了,您这睡眠质量可真高!我不行,总是失眠,特别想能像您这样睡的实在,您能教教我吗?”
谭宗旺说:“那没问题啊!江湖中人,这点忙能不帮吗?我告诉你,想睡的香就的先运动,你看看我,这一路跑的,好几百里地……”
“那我怎么能像你那么累呢?”
“我帮你啊!”
四个时辰之后,狄小霞问谭宗旺:“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累。”
“那就睡觉休息吧!”
简短截说,三天之后俩人的心情平稳了下来,用一句成语形容叫做“处变不惊”。
谭宗旺此时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我这趟来小西天是给杨顺兄弟报仇出气来了,怎么跟这女的腻咕了三天?
我得该办正事了。
正想着该怎么跟狄小霞开口,就见那俩丫鬟跑了进来,将狄小霞叫出门外说:“小姐,您三十六嫂请您过去,奴婢估摸是给您择婿的事情。”
狄小霞面露不悦之色,“我现在已经有夫君每天晚上教我睡觉了,就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丫鬟秋香说:“小姐您糊涂啊!我们狄寨主可是真龙之命,待他登基坐殿那可就是人王地主了,您也就成了公主。为公主招赘驸马岂能马虎?您那三十七个嫂子每天都在忙这件事情,您若不愿意讨驸马,她们的生活就失去意义了,亲戚的存在价值不就是为了催婚吗?”
“倒也是。”
狄小霞犯难道:“哎呀,可屋里那郎君怎么办啊?”
“这个总是有办法的,您还是先去见诸位嫂子吧!”
狄小霞来到了嫂子们所在的宫殿,宫殿很大,因为太小了人装不下。
狄元绍的压寨夫人,要么是花船之上名妓,要么是他抢来的千金小姐,都是色艺俱佳之人,特别是三十六姨太太,一张巧嘴能把死人都说活了。
先吃酒谈天,狄小霞喝得微醺,三十六嫂就说:“你兄长那日在我那屋中吃酒,提起姑娘的婚姻之事,特别的着急,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九姨太一听进入正题了,赶紧就话缝儿问:“那你有吗?”
“我是谁啊?当然有了。是一位刘公子,玉山县刘家集的财主,人品好,武艺好。名叫刘香妙,人称花台剑客。”
狄小霞一听如剑刺冰心,刀剜铁胆,心中好不自在。
她惦念着谭宗旺,推说不胜酒力,吃了两杯就离开了。
路上见皓月当空,镜光似水,狄小霞心内好不闷煞。
回到了房间,见到谭宗旺,她心里面的郁闷就表露了出来。
其实,打从狄小霞跟丫鬟谈话的时候谭宗旺就偷偷听到了,脸上也挂着相,就问狄小霞:“你去干什么了?”
狄小霞:“我去陪嫂子们喝了几盅酒。”
“就干喝酒吗?没谈论什么终身大事吗?”
谭宗旺的脸上妒意满满。
狄小霞亏着心呢,一听这么问,就着急了:“郎君啊,实际上这也不怪我,我是真心爱你的。要怪就怪封建王朝强加在我身上的婚姻枷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是想追求自由恋爱……”
三问两问,狄小霞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给他听了。
谭宗旺一听狄小霞要许配的人竟然就是刘香妙,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想吃冰下雹子吗?
我何不就地借狄小霞的手杀了刘香妙呢?
想到这里,他对狄小霞说:“狄大小姐,你与我虽说是露水之欢,但我也把你当成是心爱的人。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爱我还是爱刘香妙?”
“看你说的,我都说了多少遍我爱的是你了。至于刘香妙我都未曾见过,怎么能爱他呢?”
谭宗旺脸色一沉,阴骘道:“你要证明你爱我,那就把刘香妙杀了。”
狄小霞道:“这有何难?你等他来的了。”
说完,她遣了丫鬟去跟自己的三十六嫂说,她同意跟刘香妙相亲。因为这样一来刘香妙就得来小西天,狄小霞就有机会动手了。
过了两天,三十六嫂果然来信儿说:“刘香妙已经到了,小姐赶快梳洗打扮去见他吧!”
狄小霞哪里还顾得了梳妆打扮?撒丫子就去了三十六嫂那里,一见刘香妙,立刻就后悔了。
我为什么不梳妆打扮一下呢?
这小伙子长得也太漂亮了吧?面如美玉,白中透润,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二目之中神光满满,芝兰玉华的品貌啊!
狄小霞当时就看痴了。
三十六嫂笑着说:“你们俩先聊,我忙别的去了。”
狄小霞这边跟刘香妙相亲,但她心里面还搁着一个谭宗旺,说话就有一搭没一搭的。
心说:我杀不杀刘香妙呢?
这一纠结,一闪念,就有点走神。
刘香妙人聪明,一眼看出来对面的狄小霞有心事。而且,他这个人常年眠花宿柳,最是了解女人的心,猜度了片刻就想明白了,狄小姐多半是心里有人了。
“狄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有佳婿了?”
“呃……”
一句话就把狄小霞问住了。
“我……”
狄小霞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也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刚才三问两问的就被谭宗旺把话都套走了,现在面对刘香妙也没什么招架能力,一五一十的把足不出户就捡来个俏郎君的事儿跟人家说了。
刘香妙沉吟了片刻,皱眉道:“不好,那人怕是奸细。”
狄小霞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刘香妙。
“寨主要建大狄国,朝廷已经有风闻了,多半会派兵来剿,在这之前也肯定会派细作过来打探。这么个陌生的人你怎么能把她留在山寨里呢?”
“那你说他该怎么办?”
“很简单,杀了他。”刘香妙说:“你准备一碗毒药,偷偷的诱使他喝下去,大狄国的灾祸就能被掐死在萌芽之中。”
要么说狄小霞这女人没主见呢!
听了刘香妙几句挑唆立刻没了主意,心里纠结翻滚起来。
我本是来杀刘香妙的啊!怎么回去的时候改成杀谭宗旺了呢?
人生的转折拐的也太快了吧!
第三十九章:杀云龙巧救广寒仙
思忖着,纠结着,脑海里一片困惑跟混乱。
狄小霞返回了房间。
谭宗旺问她:“怎么样?人杀了吗?”
狄小霞一愣,谭宗旺就明白她并没有下手了,急道:“为什么不下手呢?他死了才能有我们俩人的幸福生活啊!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准备一碗毒药,偷偷的诱使他喝了,咱们俩的灾祸就能被掐死在萌芽之中。”
狄小霞心说:别说毒药了,台词我都想好怎么说了,就是没想好该对谁说。
两边都逼得甚紧,狄小霞左右为难,喟叹着走出了房间,暗忖:要是他俩都归我该多好!可这俩人却是水火不容,非得要弄死对方,自己手里的这碗毒药该喂给谁喝呢?身边又没个王妈妈给出主意。
一路泛着愁又走到了刘香妙那儿。
狄小霞问刘香妙说:“香妙,你有兄弟吗?”
刘香妙说:“有啊!我有个大哥,也是玉山县的财主,我就是我大哥养大的。”
“哦,那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定然很好。”
“那还用说!这么说吧,我要是被人害死了,我大哥肯定能替我报仇。”
“哦,哦,那咱们回见吧!”
狄小霞说着出了房间又返回了谭宗旺那里,还是问的那句话:“郎君,你有兄弟吗?”
谭宗旺摇头:“没有,我无父无母无房无地,户口本都给烧了。”
狄小霞心说:得了,那就害你吧!
但说归说,她也是真喜欢谭宗旺,根本下不了手。
可狄小霞万没料到,房间外面已经布下了埋伏,就等着冲进来杀谭宗旺了。
原来,刘香妙见狄小霞左一趟右一趟来来回回的两边的转悠,就知道她不忍心下手。
刘香妙心想:你下不了手,我就帮你下手。
他带着人破门而入,谭宗旺见势不妙跳窗户就跑。
刘香妙哪里肯放过他?令手下之人鸣锣聚众,给我追人。
喽啰们刚追了没多远,就见身背后火光冲天。
刘香妙定睛一看,着火的正是狄小霞的房间,那里一片声喧之声,正在传锣救火。
傻子也能明白啊!
刘香妙咬唇暗气。不用说,必定是狄小霞搞的诡计,为的就是引自己回去救火,好掩护谭宗旺逃跑。
这该死的娘们!
但那也得回去!毕竟自己跟她才刚刚认识,如果这时候见死不救必然遭致她的记恨。无奈只能返回。
再说谭宗旺一路快步如飞,恨不得肋插双翅,跑得浑身是汗,遍体生津。眼见前山有大江之险,五寨之阻,四十八寨搜察甚紧,只有到后寨躲避。
跑了不知有多久,忽然发现了一座道观,看牌匾写着:“三仙观”。
谭宗旺知道自己现在正被追杀,不敢直接进观,因为小西天的道观定跟贼寇是一伙的。
他悄悄的趴在窗户上观瞧,发现观里就一个老道在吃饭,吃的饺子。老道满嘴的韭菜叶,正专心致志的剥蒜呢!
谭宗旺心说,吃的真香。
三仙观的饺子肯定是不错啊!自己都闻到虾米味儿了。
我是不是该想个主意把老道引出去?然后那盘饺子就归我了。
哎,对了,我放把火他不就出去了么?
正想着呢!道观里来人了。身穿粉绫色箭袖袍,腰间系着五彩丝鸾绦,蓝衬薄底快靴,头上还扎着一朵守正戒银花。
谭宗旺暗道:这打扮很奇缺啊!仿佛西川路上曾有位乾坤盗鼠华云龙的贼人就是这种打扮。
来人正是赛云龙黄庆。
老道人称惜花羽士,名叫陶玄静,见黄庆来了有些意外。
“黄爷怎么驾到了?”
听话听音,明显陶玄静对黄庆的到来没有准备,而且不高兴。
谭宗旺皱眉:看起来他不太欢迎这位黄爷,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一盘饺子不够分的?
黄庆也是语气不善,冷道:“拿出来吧!”
谭宗旺心道:果然如此。可惜了,我也饿了。
陶玄静莫名道:“你要贫道拿什么?饺子吗?里面有面有馅儿,自己包去。”
谭宗旺抬脚就要走,打算先进屋把材料都拿走,可黄庆的一句话他就定住了。
“少废话,我说的邓素秋。”
这仨字一入耳,谭宗旺登时一惊。因为来的时候,丁寒曾刻意叮嘱过他,一定要把邓素秋救出来,掳走她的人就是赛云龙黄庆。
谭宗旺心说:太巧了,让我在这儿碰到他了。
陶玄静道:“我可不认识什么邓素秋,你找错地方了。”
“我知道她藏哪儿了,你不交出来是吧?看飞镖……”
说完,“倏,倏,倏”,三道金镖直奔陶玄静面门飞去。
陶玄静躲开了前两道,但第三镖正中哽嗓咽喉,登时毙命。
黄庆杀了陶玄静后,直奔里屋而去。谭宗旺也悄悄的跟了进去,并且按住了宝剑,心想:我给你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仙观不大,是个独栋建筑,大殿在前卧室在后。黄庆翻翻找找并没找到邓素秋,正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棚顶的形状不太正常,仿佛设置了某种机关。
黄庆猜测邓素秋被陶玄静藏在了某个隐蔽的密室里。他东找找西摸摸,也该着他点儿正,还真寻到了机关的位置。
就见墙壁的夹缝突然裂开了,黄庆顺势一推,露出了墙里面的一位昏迷的女子,正是广寒仙子邓素秋。
邓素秋也是长得太漂亮了,自打被黄庆掳走之后倒了好几回手,黄庆都没来得及碰她。每次刚把邓素秋抢回来转眼便让别人偷跑了,黄庆感觉这个邪门啊!
他心说: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再让你跑了,我无论如何都得在这儿把你给办了,以免夜长梦多,就算现在身后后人偷袭也不能阻止我。
结果,一语成谶,他衣服都没脱完就被阻止了。
谭宗旺来到邓素秋身旁,发现她已经昏迷了,半晌才让她苏醒。
见邓素秋神色惶恐,谭宗旺说:“你不要怕,我是奉济公活佛之命来救你的,你快些与我离开这小西天的贼窝。”
俩人出了三仙观,也赶倒霉,正好让刘香妙带人堵了个正着,才有了接下来那一路的追赶,谭宗旺带着邓素秋躲到破庙里,多亏了雷鸣陈亮及时赶到救下了二人。
第四十章:云里飞投靠小西天
四人离开小西天,一路向东,几天后来到平望县附******望县在吴江的西南面,因为紧挨着京杭大运河,行船如梭,很是繁荣。
但城外还是比较荒凉,纤陌纵横,四人走至金凤山脚下时,陈亮突然对雷鸣说:“并肩子,念短吧!棵子里面伏着不少点儿。”
雷鸣一怔,忽闻棒锣声,赫然间冲出一群人来,个个青布扎额,黑布斯门紧身袄,腰系皮带,脚下赤足穿草鞋,手中各执鬼头钢刀。
为首大汉头手执长刀,面红发赤,大眼粗眉,狮子鼻,大方口,颏下一部钢须根根见肉。
“呔,不种桑来不栽麻,全凭利刃作生涯。若要不信从此过,一刀一个尽皆杀。”
雷鸣脑瓜子一嗡,暗忖:这是碰到同行了!
碰到同行,等于碰到了冤家。
一看对方人多势众,而自己这边只有四众,甭问呐,打是肯定打不过呀。
本来丁寒给了他二人一个巨灵神的法宝,可那是个消耗品,在小西天的时候给用掉了,如今如何是好?
陈亮抱拳拱手:“这位并肩子,甩个蔓儿吧?”
“灯笼蔓儿。”
“灯笼扯高一点,我们这是黄草窑子。”
“我瓤,念啃。斗花子留下。”
“扎手,支点扯呼了。”
雷鸣跟着也喊了声:“朋友踩宽点儿,过来条子扫,片子咬。”
列位,没翻译你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些都是绿林的黑话,也叫“江湖春典”。
春典的“春”其实是指嘴唇的意思,走江湖人专门用的联络方式,南方人叫“春”,北方人叫“点”。
“并肩子”是兄弟的意思,“灯笼蔓儿”姓赵,“黄草窑子”是没钱的意思,“我瓤,念啃”指的是我饿,得吃饭,斗花子专指邓素秋,“扎手”是厉害,“支点”是老大,“扯呼”是逃跑。“条子扫,片子咬”就是砍你,扎你的意思。
单词都告诉你们了,自己翻译去吧!
雷鸣脾气暴躁,也愣,一句话把人家对方给惹恼了。
贼兵人多,片刻就把四人包围了,紧跟着绳捆索绑带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了。
这座山名曰金凤山,山上有个贼窝,为首贼寇叫江标,绰号人称云里飞。
金凤山上有个聚义厅,其实也没多大,就只有西南三间草屋,四周虽有些零星小屋,都是高下不一,破旧不堪的。
姓赵的汉子叫赵彪,回来后直奔聚义厅见江标。
江标很诧异,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踩了铃铛了。”
赵彪说:“今天劫了四个人,招路把合着也是同道,不是老二就是老三,但里面有个铃铛。”
铃铛也是指女人的意思,是劫匪们的专用名词。
赵彪要抢邓素秋可不是为了劫色,绿林响马抢劫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遇到大姑娘,但凡遇见三天之内必有灾祸。
因为这伙儿贼寇其实心里打着鼓呢!三天前,他们抢劫了平望县运往京城的钱粮。
那可是国税啊!
所以江标这几天提心吊胆,猜测知县肯定得通详上司,好请来兵马扫平聚义厅。
今天他令赵彪下山打探情况,遽料碰到了个带女人的。
赵彪觉得不吉利,就将几个人抓回来准备让江标发落。
江标说:“那就杀了呗?杀杀晦气。”
刚刚下令斩首四人,忽闻山下炮声掌号声此起彼伏。江标大惊,忙差了一个精细探卒下山探听。
不多时,那探卒飞奔回来报:“不好啦,满山满谷的全是官兵,足有三个营的人马。”
赵彪紧慌道:“肯定是为了钱粮的事儿赤儿字报复俺们了,脑儿塞,怎么办啊?”
江标道:“镇静点,身为绿林中人鹰爪孙你害怕什么,跑就完了。”
“跑你们是跑不了了,官兵已经将金凤山团团的包围了。”
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江标攒眉,听声音是打屋子里传出来的,可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二人怔忡不定,四下观看,心说:哪儿来的人说话?
“哈哈哈哈……”
随着笑声,就见座椅上影绰绰出现了一个头陀。
头陀身长九尺,面如蟹壳,大眼粗眉,两大招风耳,腰下悬着戒刀,形貌凶恶,望而生畏。
“无量佛。”
江标抱拳问道:“大师傅那里来的?上下怎么称呼?”
“贫僧来自小西天,上俗下空。因知道你有难,特来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知道逃跑的通道?”
俗空笑道:“贫僧来了,你们还用逃吗?待贫僧送给你个小玩意,你用它就能退敌。”
说完,掏出一只小葫芦递给了江标说:“待会儿你去迎战,只要对着官兵打开葫芦,里面就会放出数万只马蜂,到那时官兵必败。”
江标见葫芦只有婴儿手掌大小,狐疑里面怎么能有数万只马蜂呢?
见他起疑,赵彪说道:“看样子头陀像是个懂得妖术邪法的,说不定他说的是真的。”
江标点了点头,将葫芦塞到了他手里,“一定要完成任务。”
俗空见二人不相信,说道:“既然你们不信,贫僧亲自去。”
他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细卒便回禀说:“山下那群官兵都被从天而降的马蜂蛰跑了。”
俗空此时也笑呵呵走了回来,江标连忙道谢。
“这回寨主总算可以相信贫僧了吧?”
“相信,相信。只是,您的这个葫芦太神奇了,居然能装下那么多的马蜂?”
“贫僧这个法术叫铁蜂针,是用钢针、毒药和大铁峰炼制的,可退三军。”俗空说:“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只能用一次,下次官兵再来我就没辙了。”
“那如何是好?”
“这个容易,你找个靠山不就一劳永逸了吗?”
“还望大师指我一条明路。”
俗空道:“小西天狄元绍正在招兵买马打算建立大狄国,你何不去投靠他?”
江标点了点头。
俗空见他有此态度又说:“实不相瞒,贫僧正是为此而来。我知道你的师父是马如飞,法力超群,在江湖上声名远播,如果你能将他也说服归降,必定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江边为难道:“你不知道,家师为人严正,狄元绍虽然做了皇帝,但在他眼里总算是个强盗。我如若去说,非但必定不成,还要受一顿臭骂。”
俗空闻言,哈哈笑道:“这有何妨?我给你个药丸,你用计哄他上山来,趁着送茶之际,就把这颗丸药安放茶内,待你师父的茶吃了下去,你再用话劝他,必定成功。”
“我该怎么逼他呢?”
俗空说:“此刻城中空虚,没多少兵丁,你领着部下众人,杀奔平望县城内,知县见了,必然忧唬,他知道你最怕的就是你的师父,肯定会去请他。待他来给知县讲和时,你届时就把丹药放人茶中或酒中,他一吃就上了我们圈套了。”
“还有这么厉害的丹药。”
“那当然,”俗空得意道:“我这个药名叫听话丹,人吃了就会听下药人的命令。莫说是让你师父归顺小西天了,就是让他自杀都没问题。”
“哦,圣僧,若是这样的话咱们还是想其他的办法吧?这颗丹药我想留给我师妹用。”
“别,别来这一套,用在正事儿上。再说了,到了小西天你就知道了,绝色的佳丽如同天上的云朵,数都数不完。”
江标听完也笑了,点头道:“哈哈,不差不差,使得使得。事不宜迟,我今夜就去。”
第四十一章:贼窝变身恶僧掏心
当晚,江标放了三声号炮,把众兵丁聚集,选了一半精壮的带在身边,余外一半守在山上。
俗空道:“我们趁此走罢。”
于是,江标就同着这头陀,领了众人下山,一路浩浩荡荡,杀奔城来。
平望的知县叫王鸿春,因为朝廷吃了败仗,残兵败将们得需要人手照应,所以县城里也是乱哄哄的。忽闻城内响起震天的擂鼓,王鸿春大惊失色,问道:“怎么回事儿?”
有衙役过来禀报说:“一伙贼寇也闯县城,杀人放火,听说是金凤山上的那群贼。”
江标那伙贼王大人知道底细,因为江标拜师学艺的时候,王大人见过。
马如飞是镇江府骏马镇人,早年得道,在净真观修行,是个半仙之体。王大人未中举时曾经在净真观内借住过一段时间,而那时候江标正在净真观学习本事,王大人认得他。
“快去派人到镇江一趟,通知马如飞道长,江标最忌惮他师父,此事只有马如飞来了才行。”
王知县吩咐手下衙役说道。
衙役得了令,刚刚出离了知府衙门,转身就又回来了。
王大人莫名问:“你还有什么事儿?快去镇江啊!”
“回老爷,不用去了,人家马道长来了。”
王大人一愣,心说:怎么来的这么快?
“快快有请。”
不一会儿,就见门口一个老道歪歪斜斜走进来了,走路的姿势仿佛一个酒鬼喝多了。
王大人提鼻子一闻,果然有一股酒味儿,暗自奇怪:不对啊!马道爷那是有道之人,滴酒不沾啊!
“仙长……您这是?”
“喝,喝了点儿。”
“马道长”说话粘牙倒齿,“听说你想见我,我就来了。”
您应该明白了,这个不是马如飞,其实是丁寒变的。
知县老爷不知道啊,“仙长,本官看您是喝多了,来人,端醒酒汤来。”
“不,不喝汤,我喝醒酒汤闹肚子。你给我整点别的来醒酒。”
“那您要什么?”
“来点海参,我就喜欢那玩意。”
海参还能醒酒?
王知县头一回听说:“可我这里没有海参啊?”
“买去啊,出去买去。”
王知县叹了一声,说:“怎么出得去啊?现在外面全是贼寇,而且这个贼头就是你的徒弟,那位云里飞江标。他现在带着一伙儿落草为寇了,整日里拦路抢劫,成了一方恶霸。”
“真的?他现在都那么有出息了?不行,他这些年肯定没少抢,没少捞,我得找他去分点。”
丁寒说着紧捣腾小碎步就跑出了衙门。
县城里,江标正在打家劫舍,忽听身后有人喊:“徒弟,等等师父。”
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师父马如飞。
“哎呀,师父,您来了。”
“来了。”
丁寒一路呵吃带喘,跑到江标面前:“听说你现在成人物了,金凤山总扛把子,领了一伙儿这些年没少抢啊!为师现在落魄了,想吃点海参都没人给买,你能不能请为师搓一顿?”
江标有点纳罕。
师父的仪态怎么变了?以前他可是很严肃的一个人呐!
俗空问他:“这位莫非就您师父?”
丁寒抽了抽鼻涕,咧了咧嘴,嘴上磕磕绊绊:“对……对,对,我是……是……是他师父。”
俗空也满腹迷惑。
都说马如飞是半仙之身,怎么改有点半身不遂了?
江标很尴尬,也感觉有点没面子,低低的声音承认说:“是,他的确就是我师父。”
丁寒笑道:“行,你可以,你还认我。本来我以为你发达了就不认师父了,没想到你这么乖。”
“我哪里忘了师父啊!咱们回去吃海参吧!”
“我不想吃海参了,我想吃更好的。”
“那吃什么啊?”
“人心。”
江标一怔,感觉世界都有些不真实了。
师父可是得道的仙长啊?怎么张口就要吃人心?
净真观这是被哪路妖怪收购了吧?
“师父,您要吃人心?”
“对,最好是四个,三个男的一个女的,你那有吗?”
“有啊!刚逮来的。”江标道:“正好三男一女,师父您算赶着了。”
回到了金凤山聚义厅,江标吩咐赵彪:“去,把你抓来的那三个人开膛破肚,心给我摘出来。”
赵彪皱眉,为难道:“脑儿塞,咱们没这方面人才啊!”
“摘心的人都没有吗?咱们可是绿林贼寇!贼窝里没有会开膛破肚的多让同行耻笑啊!”
“是,咱们不是刚成立的嘛,人才得慢慢培养。现在咱们金凤山的贼就会讲点黑话,其他的业务还在开发当中。”
丁寒点头:“创业的买卖在初创期都挺艰难,这点为师能理解。一会儿我自己来,你先上茶吧!”
江标就等这句话呢!赶紧吩咐:“对,把最好的茶叶拿来,我要款待家师。”
不大的功夫,三盏香茗摆了上来。
江标满脸堆笑:“师父,您快尝尝,这是徒儿特意为您烹的好茶。”
丁寒问:“里面有药吗?”
把江标问的一惊,颤着声:“什么……什么药啊?”
“就是人吃完了听话的那种,人家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没有,徒弟怎会有这种药呢?”
“别人给的呗。”
江标脸色尽量从容,心里咯噔咯噔的,一旁俗空头陀怪异,暗忖:这老道怎么神神叨叨的?
他笑了笑,说道:“道长尽管放心饮下即可。”
“那好,我敬你一杯。万事不如杯在手一醉方能解千愁。”
“好,那我们便以茶代酒,贫僧先饮过。”
丁寒也一饮而尽。
俗空心道:哈哈,这回就好了。
丁寒笑着问他道:“你叫俗空是吧?”
“啊,对。贫僧法号上俗下空。”
“你会挖人心吗?”
“会啊!”
“那你给我挖个看看。”
“行啊,不知道你想挖谁的啊?”
“就挖你自己的。”
“好,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完,俗空和尚伸出了自己的左掌,指甲两寸长,尖尖的如同宝剑尖儿一样,冲着自己的心头就扎了进去。
“噗”,一层血花之下,俗空掏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跟着死尸倒地。
第四十二章:渡化江标归顺朝廷
江标吓的血都凉了。
丁寒却笑道:“好,这药劲儿真大,而且见效还快。比用在你师妹身上好使。”
江标:“什么药?”
“我怎么知道?他给你的,你还反过来问我?”
江标:呃……
汗可就下来了。
心里疑窦丛丛,暗忖着:师父怎么知道的这么门清?
“师父,莫非俗空和尚同我所言您都清楚。”
“他要你入伙小西天,还许给你开国的功臣,对不对?”
“对。”
“他还要你也说服为师一同入伙。”
江标又点了点头,解释说:“是踩盘子的说有赤字儿居米子海,要我掉瓢儿拈青字,摘赤字的瓢儿肘,居米急付流儿撒活。”
丁寒气的直跺脚:“好小子,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他妈的,说人话?”
“师父,这不都是您交我的吗?您说行走江湖得会几句黑话才能混的开,最起码能唬住人。”
丁寒一噎,嚷道:“师父教你这个是为了让你在师父面前显摆的吗?快,用白话文翻译。”
“是。探道儿说有批官兵打金凤山这儿走,银子有很多,让我抄家伙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把钱分了再跑。我哪知道那是官府的钱粮银子啊!要么我怎敢去抢?”
“臭不要脸!”
丁寒指着江标臭骂:“你好歹也是个绿林劫道的,怎么堕落到要去小西天了?”
“小西天据说可都是绿林劫道的,那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徒弟觉得去那有归属感。”
“臭不要脸!小西天那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你怎么那么瞧不起自己,那么作践自己呢?再怎么说你还会那么多句外语吧!犯愁找不到工作?”
“是,是……”
江标唯唯诺诺,心说:就知道这趟归顺小西天指定得挨骂,可师父这从骂人的口气到语言都变样了呢?以前听师父骂感到心灵都受到了一番洗礼,今天怎么张口闭口的臭不要脸呢?这话我也会骂啊?
丁寒道:“我跟你说,你赶紧把这贼窝给我烧了,要不然我弄死你。”
“烧了我去哪儿啊?”
“从良啊!投军。你不知道,现在官府正要组织兵力去攻打小西天呢,缺的就是人手,你带着手底下的人去归顺朝廷,就算朝廷招安你们。”
江标思忖了片刻,担忧道:“可我毕竟抢了官府的钱粮啊!”
“还回去不就完了吗?为师保证你不会受到惩罚。”
“那行,既然师父这么说了,徒弟照办就算是了。”
丁寒又说:“等会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没说呢?你这些年抢了不少钱吧?”
“回师父,不多不好,正好一万两。”
“哦,那够了。”
江标一脸问号。
什么就够了?
丁寒一本正经说道:“我跟你讲,这笔银子你可不能带去官府,不然会被当做罚款扣缴了。”
“那我藏呢吧?”
“藏哪儿都没用,容易丢,你就不如把银子给我。为师给你存着,等到你退休的时候再给你。”
“什么叫退休?”
“就是颐养天年。傻孩子,人不能干一辈子活儿,到老了没存饷你就遭罪去吧!所以为师替你当养老保险存着,还不收你利息,等你六十五退休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我六十五岁那年你准还我?”
“准还。”丁寒点头:“我算准了,你这辈子寿数六十四岁。”
江标嘿嘿冷笑:“您就直接说自己想要不就得了么?也行,就当我报答您老人家教给我功夫的钱了。”
“客气,我要是真把你教明白了,你还能落草为寇。”
“哎呀师父您就别谦虚了,最起码学会了挺老多外语。”江标道:“您就说吧,银子你打算怎么带走?”
“你不是抓来四个人吗?三男一女,你把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八月初一准时送到金山寺就行了,他们就是去金山寺的。”
“好,好。”
江标立刻派人将雷鸣陈亮等人放了,还把一万两银子都堆在几个面前,对他们说:“你们走吧!”
什么情况?
几个人愕然无语,头回遇到劫道的给这么好的待遇,太受宠若惊了。
江标解释说:“你们别误会,是我师父让我把银子给你们,但不是送,是让你们押送去金山寺的,八月初一之前必须得到。你们要想活就得答应这个要求。”
“太巧了,这么跟您说吧!我们几个正想去金山寺呢!”
“知道,知道,我师父说了。”
“哎呦,您师父这么有能耐,连这都能算出来,跟我师父似的。”
江标问:“是吗?你师父也能掐会算?”
“是啊,他是一代有道高僧。”
“哦,我师父是个老道。”
因为丁寒一直是以马如飞的面貌出现在江标面前的,江标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见到的人是一代活佛。
丁寒离开了金凤山,心中不停盘算着。
收服金凤山的贼寇所奖励的不过是两百年的道行,再算上之前的功德,七七八八的丁寒差不多恢复到了两千年的道行。
可这距离自己的目标完全恢复相去甚远。
攻打小西天势必会引来九龙僧韩雷,一旦他出马以目前自己的道行根本不够看的。
实际上,现在别说韩雷了,就是八怪闹临安这一关自己就未必能过的了。
丁寒算计着,碧桃五娘子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不过是韩雷派出来的前站,后边还有七怪呢!
所以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积攒功德,恢复道行,虽然这样很慢,但也是唯一的办法。
丁寒来到了平望县的县城,仍然还保留着马如飞的模样。
他跟王知县说了江标愿意归顺朝廷的事情,这件事情就算你王县令招安,不过金凤山贼寇过去所干的那些勾当朝廷必须得既往不咎。
江标这伙贼人严格来说只属于末流的草寇,虽说也拦路抢劫,但一没害过人命,再者他们胆子也很小,基本上都是没了饭辙的穷苦人来组成,是值得渡化的。
如果丁寒不去渡他们,让这伙贼顺利的上了小西天的贼船,被大贼窝洗了脑那就会后患无穷。
第四十三章:万善同聚重修禅院
王知县自然非常乐意了。
离开了平望县,丁寒才现回了原身,骑上螣蛇快速飞往了镇江金山寺。
在路上,他又捋了一遍自己到目前为止所化来的银两总额。
先在金山寺就地化了一万两,接着是绍兴陈员外家一万两,新昌县王家两万两,黄梅县两万两,再加上金凤山江标的一万两,一共七万两。
丁寒心道:还差三万两,但也够了。
因为八月初一金山寺水陆道场的当天还能化来三万两,这样加在一起就是整整的十万两。
丁寒盯着螣蛇的脑袋思忖着,忽然发现螣蛇的两只角挺有意思,软塌塌的像是耳朵。
可是蛇是不会有耳朵的啊!
眼镜蛇虽然有像耳朵的两片鳞甲,但那并不是耳朵。
丁寒抚摸着螣蛇的“耳朵”终于在底部感觉到了硬度,才确定这是一对角。
“原来你是一条龙啊?”
螣蛇仿佛感应到了他的话,嘶嘶的吐了吐信子作为回应。
丁寒点头,猜测有两种可能。
一是这条龙许是犯了什么错误,被贬成了蛇,再就是它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自然能化龙了。
但瞅着它已然一丈多长了,又不大像幼崽,所以丁寒觉得它是被贬成蛇的。
螣蛇飞行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金山寺。
此时距离水陆大会召开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
元贞方丈见丁寒来了,有些焦急的问:“道济,你来就来吧,怎么还空着手啊?十万两银子呢?”
丁寒道:“太沉,我让人分批的送来了,明天准道。”
“哦。”
“我那几个葫芦娃没伤着吧?”
“没有,养的好好的。寺院里蛇,蝎子什么的我们都抓住了,放在僧人的寮房里了,肯定伤不到葫芦。贫僧还聘请了个白胡子老头当园丁,专门伺候他们。”
“师叔真是有道高僧,太慈悲了。葫芦娃就怕蛇跟蝎子,对,说起蛇来,我还带来一条呢!”
丁寒挠头,这玩意该怎么整,伤不伤着葫芦,摆在寺院里也是回事,明天香客们一来门口站着条一丈长的螣蛇非得吓死几个不可。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得了件千年白狐皮作为奖励呢!狐皮可以隐身,正好能用得上。
丁寒将白狐皮召唤出来,披在螣蛇身上。
“这下没人能看到你了,一边玩去吧!”
螣蛇飞走了。丁寒回到禅房,打坐念经。
次日清晨,金山寺众僧设坛诵经,礼佛拜忏,施舍斋食,一斤一个的大馒头穷人每人可以领一个外加一吊钱。
金山寺这样的寺庙过去年年的冬施姜汤,夏舍凉茶,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是冲着布施来的。
所谓的“水陆道场”,解释起来就是超度水陆众鬼的盛大佛教仪式。
据说,梁武帝有一天做梦梦到了神僧的启示,遂发明了这种仪式,所以佛经中有“水月道场,梦中佛事”一说。
当时梁武帝萧衍选择的仪式地点在哪儿呢?就在镇江的金山寺。
可以说,即便在有如星辰般浩瀚的寺院当中金山寺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元贞在金山寺内高设祭坛,分内坛跟外坛,内坛施法,外坛诵经。金山寺这次办的是“众姓水陆”,无论规模跟时间都空前的巨大,单法事周期就要办四十九天,投契的是佛主说法四十九年。
晨鼓过后,整个金山上人都满了,连扬子江上都是人,船都堵在河上游橹相连,如同一条条的小桥。
诚然,大部分信众进不去寺院,都是在外坛的“梁皇忏”、“华严”、“净土”、“施食”等坛礼拜。
内坛高挂佛像,陈设香烛供品,僧侣们敲敲打打,暮鼓晨钟,念经木鱼。冗长的诵经声参杂着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热闹非凡。
元贞不时的向外张望,但虽说外面都是信众,他的脸上仍然没有欣慰之色。
丁寒看出来了,笑道:“我当众立下誓言要化十万两善款。常言道,人有脸,树有皮,萝卜筷子不洗泥。师叔你莫急,银子马上就齐。”
言还未闭,就听门口迎客僧高喊:“绍兴府陈员外捐银一万两。”
紧跟着又喊:“新昌县财主王伯俞捐银两万两。”
“黄梅县全体百姓出银两万两重修金山寺。”
“金凤山寨主江标出银一万两,都情愿万善同归重修金山寺。”
元贞拿过善缘薄一看,双手合十高道:“阿弥陀佛!道济,常言道,山里有水,水里有鱼,银子差三万两才能凑齐。”
“师叔请小憩片刻,银子说到就到。”
元贞一听,他许给的那七万两已经到了,剩下的道济也肯定心里面有谱,也就不再过问了。
可是,水陆道场刚刚举办了半天的功夫就出大事儿了。
为什么会出事儿呢?因为无事儿不成书。
元贞回到禅房里喝了杯茶,又吃了两块点心,先睡了一小觉,因为从晚上开始且有的忙活了。
可就在他刚睡未睡的时候,知客僧突然跑到了禅房,说:“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官兵。”
元贞纳闷道:“今天也不是建军节,来那么多当兵的干什么?”
“不知道,可是现在官兵一来,水陆道场就开不了啊!”
元贞轻叹一声,说道:“走,出去看看。”
待到大雄宝殿前,见原本乱哄哄的法会十分的安静,落针可闻。
殿前的丹墀广场已经被金棍武士左右分割,中间留出了一条狭长的“御道”,一位身穿淡黄色龙袍的老者正脚步橐橐走来。
元贞大惊:这是当今的皇上来了!
宋高宗所过之处所有人等全部下跪相迎,元贞自然也不例外。
“老衲元贞,乃是金山寺的方丈,不知圣驾莅临,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高宗皇帝急忙将他扶起,说道:“哪里话,哪里话?老神仙这是折杀朕了。还请圣僧出来吧?”
“什么圣僧?”
“哎呀,老方丈您有所不知。近半年来,江南各处雨瘦,只下了几场薄泽,朕忧心忡忡。”宋高宗说道:“朕的母亲说道济法师会在八月初一莅临金山寺参加水陆大会,朕特来此请活佛降雨,请问活佛在哪儿呢?”
第四十四章:蒙圣恩祈雨救黎民
济公刚到净慈寺出家的时候,当朝的太后曾向济公问过道,济公告诉太后她下一世将转成男胎。
为此,太后用自己的胭脂帑银十万两划拨给了净慈寺,好让和尚们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并且钦派上书房写十六块斗方,上写:“疲癫劝善,以酒渡人。普渡群达,教化众生。”
济公因此名声深远了。
丁寒穿越过来之后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了这些,皇家的赏赐他不在意,却对单单一个太后的化妆品钱就十万两感到惊异。
甭问!老太后要是活在蓝星肯定是剁手党啊!
他感慨:南宋的朝廷还真是昏庸啊!倘若官军能多十万两银子的犒赏,也不至于丢失了那么多的领土。
所以,他心知皇上会来,但也不愿意出来见。
可是,转念一想,高宗皇帝此番主要是为了给黎民百姓求雨,不看帝面看民面自己也得管。
况且江南一带无雨主要也是怪金山寺的方丈,也就是元贞犯错误造成的。
前文书提到过,他曾经放开打鱼船让渔夫们在扬子江里捕鱼,自己则收鱼税,分了一杯羹。
这事儿让龙王知道了,派自己手下的水族元帅万年永寿过来打他,结果让八魔秒了。
东海龙王敖广不敢惹八魔,但又心气儿难顺,于是便给江南一带降下旱灾。同时他也怕把事情搞大,免得玉帝知道了到时候挨收拾,所以只给江南降下了一半的雨水。
可他一旦偷工减料,粮食就减产了,百姓食不果腹有些饥民就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追根溯源,如今的旱情跟金山寺的方丈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丁寒觉得自己身为徒侄应该出面帮一把。
毕竟元贞可是九世修行的比丘僧,万一因此功亏一篑委实可惜。
元贞这头急忙派遣站堂僧四处寻找丁寒的踪影,但找来找去都没寻到,正在焦急的功夫,丁寒自己溜溜达达的出来了。
“道济,你快来看,当今的圣上驾临了。”
丁寒呵呵一笑:“知道,求雨来了嘛!”
赵构点头:“对,对。朕正是为此而来,还望圣僧能够施展法术普救众生!”
丁寒伸出三个手指:“三万两银子,拿三万两银子来我就施雨。”
高宗赵构咋舌道:“三万两,那么多?”
丁寒撇嘴道:“哼哼,救老百姓三万两还嫌多。你妈一年的胭脂钱可就是十万两啊!还有,你前几天送给你最宠爱的西宫娘娘络罗赛花一个翡翠的手镯可就值一万两啊!当时你可一点都不心疼。怎么到了为百姓花钱的时候就心疼了呢?”
赵构满脸羞臊,“圣僧所言极是,只要圣僧施法求雨,朕回宫便差人将银子送来。”
“好,那贫僧就看在百姓辛苦的份儿上,为你求一场甘霖。”
不多时,金山寺内高搭法台三丈六,丁寒驾着趁脚风飞上了法台。
抬下万众无不仰面肃然起敬,但见天空的云层突然厚了起来,紧跟着丁寒头顶放出三道金光,直冲入云层,露出降龙罗汉本相,口中吟唱咒决:“这一路上走走停停,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迈出车站的前一刻,竟有些犹豫……”
祈雨的第一步就是请风,霎时间金山寺的万善香客们就感觉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随着风势越来越大,丁寒开始改吟唱请雨神的咒决。
请雨神的咒语比较多,像什么《王妃》、《新不了情》、《原谅我》……
但是吟唱了半天,雨神还是没来。
丁寒掐指一算,原来是档期太忙了。
没关系,其实雨神也不是管下雨的神仙,就是容易方雨,走到哪儿哪里下雨。
真正负责下雨的是龙王爷。
说话间的功夫,丁寒请来的那些风仿佛都在同一时间汇聚到了一起,变成了一道龙卷风,暴力的插进了扬子江内。
再看江心整个都沸腾了,咕嘟咕嘟的直冒白泡。
江面上还有人呢!见到这一幕赶紧把船都划开了,露出了江心。
水泡越冒越多,“噗”的一下打江面里钻出一只巨大无比的乌龟。
龟甲上紫气腾腾,呈祥现瑞,站着的都是水族蛟蛰,奇幻神鳞披在身,东海深宫听指令,虾兵蟹将海门关。
为首的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龙袍,青脸红须,龙角,牛鼻,圆眼,高额头,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东海海王,望着看!”
丁寒摇手招呼道。
龙王直摆手:“别这么称呼本王,名声不好,还是叫我龙王吧!”
“龙王吧,你欠老百姓的该还了吧?”
丁寒从来不会放过一个占便宜的机会。
“本王欠百姓什么啦?”
“不认账可还行?我跟你说,举报信我可都写好了,你再不下雨我可就要焚表祭天了!到时候凌霄宝殿派巡视组下来你可没好。”
龙王爷冷笑道:“嘿嘿,你少来这一套。本王行得正坐得直,一心一意为三界服务,你举报我什么啊?”
“你儿媳妇大肚皮,少跟我俩儿装孙子。”丁寒说:“这扬子江归你管吧?现在江里面可都是澳洲鲍鱼,阿根廷红虾,波士顿龙虾,日本雪蟹,新西兰面包蟹,挪威三文鱼。我举报你窝藏非法移民,企图里通番邦,你要造反。”
敖广急了:“这可都是你弄来的。”
“我不承认,我也装孙子。”
敖广气的不行,半晌之后也想不出别的对策,只能投降。
“行,行,本王怕了你了,我给你降雨。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那东海龙宫里丢失了一颗夜明珠,不知被谁偷走了,你得帮我找回来。”
丁寒笑道:“你这条老泥鳅啊,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好,和尚我答应你。”
敖广见丁寒答应了,便开始兴云布雨。
龙王管着天下间的江河淮济,溪洞潭渊,随时降雨对他来说那就是毛毛雨。
一场甘霖普降之后,万物复苏,这场旱灾算是解除了。
丁寒脑海里刹那见一个闪念,整个身躯,四肢百骸仿佛被重新涤荡了一番,活力充盈,足足增长了一千年的道行。
我的天啊!
原来自己修了一件大功德,展眼恢复到了三千年的道行了。
丁寒心里终于稍稍安稳了一些,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损失道行的事情。
莫说是九龙僧韩雷敌不过,就是八怪联手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如今好了,这一个功德就增长了一千年的道行!
而且,他忽然感觉手里多了一颗珠子,暗忖:该不会还有法宝奖励吧!
诚然,就算是有奖励估计也是“气神丹”这种低品质丹药,再给自己增加点道行。
丁寒打开手掌一看,不是“气神丹”,而是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丹丸。
脑海里此时出现了对法宝的解释。
如意雷火珠,为北海苍梧山清林院的法广禅师法宝,专打妖怪脑门,被击中立刻现出原形,无视修炼道行抵抗。(该法宝为复制品,但功效相同)
也就是说,多大的妖怪只要被此珠打中脑门都得现出原形。
丁寒认识法广禅师,知道他乃是佛心罗汉转世,他的如意雷火珠太牛逼了,可说是件神器级别的法宝,就比李涵龄的斩魔剑差一点点。
如果说斩魔剑跟降魔杵能打五颗星的话,如意雷火珠至少四颗星。
丁寒心说:我这是发了横财了。这个功德攒的值!
本来他还担心八怪闹临安的时候如何应对,如今有了这颗珠子那可容易太了许多。
因为凭八怪的本事,根本躲不开如意雷火珠。
第四十五章:点迷君金山寺盘道
东海龙王敖广施完了雨后即刻返回了龙府,丁寒也自法台上面落下,跟着元贞陪同高宗皇帝赵构走进了金山寺的禅房。
早有迎客僧摆下了果盘茶点招待,高宗皇帝说:“多谢活佛施法普救苍生黎民,朕回宫便发帑银到金山寺,你们择日兴工。”
元贞合十拜谢:“皇上圣恩老衲感激不尽,有了这十万两银子,老衲即刻将寺院盖起五层大殿,罗汉堂、客堂、禅堂、钟鼓楼、藏经楼,也可以一并满拆满盖。要说金山法寺本是妖孽禁地可却接二连三的被妖魔入侵,也真是怪哉。”
高宗道:“是啊,世上何来这么多的妖孽?若是能够涤荡干净便好了。”
丁寒笑道:“世间有人就有魔,有好就有坏,不能只有白天没有黑夜,质量只有对称了万物才能平衡,您说是吧?”
和尚妙变物理学家了。
高宗听罢笑道:“听圣僧的意思,世上存在妖魔还有道理了。”
“应该有吧?”
“什么道理。”
“呃……”丁寒略一思索:“最起码世上没有的妖精话,和尚我这个圣僧也就不是圣僧了。”
“哈哈哈,圣僧好诙谐。”
宋高宗狡黠一笑,此话不假,对于他这个皇帝而言,一旦魔没有了,佛就是魔了。
丁寒笑得隽永:“就……就喜欢逗你玩。”
高宗又对元贞说:“方丈,今天的水陆大会如此圆满,多亏了道济圣僧,你应该好好的感念他。不如往后每年的八月初一金山寺都给济公罗汉开贺办善会,如何?”
丁寒道:“不用,和尚我招不得人拜,一拜仙气儿就跑了。师叔,你还是在寺院里建条飞桥,再在飞桥后面建一幢通天塔,里面供上陛下的牌位。”
高宗推辞笑道:“虽说朕是皇帝,但是……”
“不,你能用的着。”丁寒解释说:“待陛下驾崩之后,灵魂会顺着飞桥进入通天塔,到时候你就能见上帝去了。”
元贞点头,说道:“言之有理,只是建塔也得花不少钱啊。你看设计图纸,买料,雇人,且磨份时间呢!要不然你再化一趟缘,多化点,连带着把我那幢塔也给化来。”
“来不及了。”丁寒摇头说:“师叔,你就不用考虑质量问题,因为时间最重要。你尽量在三天之内盖好,哪怕用纸糊也行,要不然就不赶趟了。”
皇上汗就下来了,心里瘆得慌: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僧,您刚才说对时间上的要求朕很敢兴趣,三天之后为什么就不赶趟了?”
“没事的皇上,您等回宫之后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高宗一脸便秘相:“你这么说朕还能吃得下什么啊?”
“反正你吃不吃东西妖精也得吃你。”
高宗皇帝一怔,惊讶道:“莫非朕的宫里闹妖精?”
“是,挺大一坨妖精呢!”
皇上一听妖精的单位就知道多半是个很臭的妖精,被这样的妖精吃肯定很痛苦。
“那就请圣僧跟朕回宫捉妖吧?”
丁寒笑了:“陛下,用不着。既然宫里有妖精和尚我焉能不管?我念一首诗,你回去让人复写几万张贴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妖精就不敢出来了。”
“哦,什么诗啊?”
“听好了。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赵构旁边的大臣听完一挑大拇哥,说:“真是圣僧啊!依我看单就这首诗的水平就够做个二品官儿的。”
另一个摇头:“不。看诗里的内涵,怎么也得从一品啊!”
赵构上去就给他一脚:“内涵谁呢?瞎起什么哄?圣僧,我跟你说啊!FD标语朕可坚决不能贴。”
丁寒指着他冷道:“你要是不贴,妖精准吃了你。而且我还跟你说,真妖精好除,真正可怕的是祸乱朝局的妖孽。”
赵构猛然瞪亮了眼睛,问道:“圣僧是怀疑朕的朝廷里面有奸臣?”
“不,我怀疑的是你的朝廷里面有忠臣,不过我没有证据。”
丁寒又问:“皇上,您知道黄梅县闹瘟疫的事儿吗?”
“知道啊,朕还为此拨了一万两白银救灾呢!”
“可惜银子老百姓一文一毫都没拿着。皇上若是不相信和尚的话,黄梅县的老百姓如今可都在寺院外面呢,你大可以去问。”
高宗皇帝惊忖了片刻,说道:“黄梅县的知县是罗丞相的三公子罗赞,可是官场的后起之秀,希望之星,朕可是对他期望甚高。他……他怎么会把银子给丢了呢?”
“丢?都丢到他自己腰包里去了。”
高宗皇帝想了想道:“嗯,最近罗赞的行为的确很怪异。听说被妖精拐跑了,朕派人去黄梅县他又出现了,之后又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那就是携款潜逃了。皇上,朝廷里不是有专门抓贪官的通缉令吗?”
“有啊,红颜色的。”
“那您赶快发令啊!海捕公文,插翅难逃的那种,跑到天涯海角也照样能逮着。”
“呃……”高宗迟疑了须臾,说道:“可罗赞是罗丞相的三公子,又是朕的爱妃罗赛花的弟弟……”
“你不敢?大宋的天下姓赵还是姓罗?”
“那还用问?赵宋天下,自然是姓赵了。”
“既然您知道姓赵那就好。和尚我告诉你,罗赞的确是被妖精掳走了。”
赵构蹙眉微愕道:“可是朕派人去黄梅县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了啊?”
“那是我变的。”丁寒解释说:“掳走罗赞的妖精名叫碧桃五娘子,她之所以掳走罗赞为的正是对付你那万里的江山。皇上有所不知,这个碧桃五娘子与其说是妖怪倒不如说是个妖魔,因为她身上怨气太重早已堕入了魔道。”
人常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渡佛与堕魔是两个极端,修佛要修功德,修魔则修的是罪恶,越大的罪恶修成的邪果就越强。
而最大的恶事莫过于祸乱朝野了。
丁寒接着又说:“皇上有没有听说过小西天大狄国?”
高宗赵构眉宇紧皱,嗔道:“什么大狄国?不过是乱臣贼子。”
“他们本来都是绿林的强盗,滚了马的土匪,但是朝廷这些年对他们却放任不管,听之任之,小西天才会越来越强。现在他们又得到了妖精的相助,单指望玉山县那点兵力根本不足以对付小西天,而碧桃五娘子迷惑罗赞是为了让他帮助小西天,因为他是右班丞相罗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