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节 气死他们
多年来，戚远在孤独中自言自语，当他终于重新接近了天体、星系的时候，远方的银河系中，已经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变化。
丰盛号在黄晓筱兄妹两个离开后，选择返航地球，与他们的选择类似的，大约占到了所有堡垒级的百分之八十。
而黄晓筱俩人很顺利地汇合了父母，因为崔萌萌和黄子赟并没有同后方的堡垒级失去联系，事情的前因后果，在一双子女到来前，为人父母的就已经知道了。
“你们曾伯伯和黄馨阿姨已经不在了。”崔萌萌边说话，边指着一旁的操作台，那里一圈四把椅子，示意兄妹俩坐下。
黄子赟已经倚着靠背，舒舒服服眯着眼睛了，享受着炼金傀儡的全套服务，从饮料、点心到按摩、捏脚，这两口子所到之处，必定要生活舒适。
一家四口围坐一起。
“地球那边也就是可嘉、欧斯彭、笛卡尔先生他们在，我是建议咱们暂时不回去了。”崔萌萌说完，拿起面前的番茄汁，稍稍抿一口。
造物术被用到这个份儿上，也怪不得崔萌萌在曾理眼中不务正业。
黄子赟为了发言，坐正身体，两只胳膊压在桌子上：“我同意，只要咱们一家四口儿在一起就行。”
说完就看向显得无精打采的黄晓筱：“闺女，来找爸爸妈妈就对了！”
可是此时的黄晓筱兴致并不高，远远不如她在丰盛号上一个人强压一圈的时候。
崔萌萌见女儿不说话，便主动道：“好了，现在你爸听我的，已经两票同意继续探索宇宙了，看你们俩什么意见。”
黄晓筱还是蔫蔫的，黄晓安倒是神色如常，于是崔萌萌便点名：“那安安先说。”
“我绝对拥护老爸老妈的领导！”黄晓安笑眯了眼，拿左手轻轻捅妹妹胳膊：“咱找个环境没污染的星球，也当一回球长过过瘾！”
连村长都没当过，这就直接跳到“球长”了，想想也确实挺开心，黄子赟朝着儿子直抖眉毛。
“晓筱呢？说说。”崔萌萌继续点名。
黄晓筱这才撅着嘴嘟囔：“那我不能报仇了……”
“嗨！傻丫头。”崔萌萌笑着翻白眼，原来女儿觉得受委屈了：“你准备怎么报仇？咱回地球把那几个打一顿？可是要打的也多了点啊！”
当初在丰盛号上，反对黄晓筱最激烈的还不是那几位传奇施法者，而是那些仅仅知道一点皮毛的学生们。
丰盛号作为第三批出发的航天器，前面有一艘突破级、一艘堡垒级，两个开路先锋趟地雷，它是理论上最安全的那一批次。
所以丰盛号上就以未成年人为核心，安排搭载家庭，相比前面那艘堡垒级，这里的学生、年轻人就多得多了。
这些人最易受人煽动，因为人生经历短、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都不成熟，辨别能力是相对很差的，同时也容易冲动。
在接受了某种说法之后，很容易就忽略那个说法所没有提及的部分，但他们在知道了被忽略的部分后，也很容易改正，年轻人往往没有年龄大的人那么好面子，知错就改也是他们的特征之一。
可惜黄晓筱自己也是年轻人，遭到反对的第一应对措施就是正面锣当面鼓地强上硬干，于是矛盾激化在所难免。
这黄晓筱要是想报复，说白了，她很可能都找不到具体报复哪一个，也就那几个传奇施法者，可以作为明确目标。
崔萌萌一问她准备怎么实施报复行动，黄晓筱自己也说不上来了。
“你可以这样想啊，你研究出来怎么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了，咱们自己偷摸着用，不告诉他们，等他们都老得走不动了，咱再飞回去，那时候咱光鲜亮丽地往他们前面一站，气死他们！”崔萌萌说着自己先笑了。
黄晓筱也“噗哧”一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黄子赟见女儿阴转晴了，顿时放下了心，伸着懒腰站起来：“好啦，你俩刚过来，要不休息一下，床你们妈妈都准备好了。”
“我等一下。”黄晓安立刻表态：“老爸，跟我说说咱们接下来往哪个方向去！”
看起来黄晓安想当“球长”的愿望挺急迫。
“行啊，跟我过来吧。”
这一说，黄晓筱也不休息，四口儿都到了中控室，这里有崔萌萌和黄子赟重新演算的星表。
“这边，再有三十三光年左右，应当是一个非常类似太阳系的恒星系，咱们过去看看，能发现类地行星的几率很高。”崔萌萌指头在屏幕上一点一划，整个星表随之变换。
由河系全景图，迅速变化成为恒星系模拟图。
崔萌萌所指的类似，主要是恒星的体积、质量、发光等等情况，与太阳极为类似，同时围绕着它公转的行星，也是八颗，整个恒星系的质量，也与太阳系类同。
这样的情况下，发现类地行星的几率要高不少。
与崔萌萌一家四口还要继续通过计算和比对，进行寻找不同，被李可嘉挂念着的顾溱所在的堡垒级，已经停泊在一颗类地行星高轨相当时间了。
她们停在这里不是因为不想走了，而是因为她们遇到了大麻烦！
当时发现了这颗类地行星，被强制上船的俞兆明、韩奂等老一辈领导者，就提议稍微探索一下，反正堡垒级上七八个传奇以上的施法者，临时造几颗卫星、登陆车之类的东西，还是很简单的。
即便这颗行星距离地球有些近，不适合当前就定居下来，但是说不定将来能够用得上，留下一些信息资料，也算是为全人类做了贡献。
结果这一下子惹出了事端，谁也没想到，投放的登陆车惹来了九头传奇级别的生物，将堡垒级团团围住，它们第一时间施展了类似空间锚的法术，使得堡垒级没能及时利用宇宙格斗传送术离开。
说起来，如果没有堡垒级拖累，单凭舰上的传奇施法者们，这些怪物并不足以成为太大的威胁。
先前他们就合力攻击其中一头，成功将之杀死，人物卡给出的信息，这些怪物名叫“穆噬乌里魔”，属于魔鬼一族。
第三百四十节 冀州号
穆噬乌里魔是魔鬼的一种，名称由来并不为人所知。
顾溱所在的冀州号遭到围攻的第一时间，就向周围几艘堡垒级发出了求援信号。
与冀州号同一批次离开的，大多是与公共事务有关的人员，他们留守到管下民众全部出发，然后才与自己的家庭一起踏上征途。
除了出身自地球的人类，还有半身人、侏儒和部分保持文明的地精，他们因为固有的散居性格，集合速度较慢，最后的这部分族人，合在一起也填不满一艘堡垒级，于是便同地球人类“拼团”了。
冀州号上的种族相当丰富，除了上述这些，还有很多仅有个位数族人的种族个体，如半精灵、半龙人、花妖精等等。
有些是原本就加入了共和国，而且身具公职的，还有些是在出发前才找来求助的。
就这么拼拼凑凑，冀州号以及同批同方向的几艘堡垒级，全是多种族的复杂队伍。
有关穆噬乌里魔的知识，除了人物卡给出的一点点，主要就是这些艾梵瑞尔的各族住民提供的。
“传说，穆噬乌里魔出生于地狱的第三层，它们在成年之后会前往星界。”半龙人传奇游侠穆尔●奥杜因是最先到达的支援。
他从不远处的兖州号出发，同来的还有一位史诗施法者，不过这位由科研人员转变而成的施法者，战斗经验相当匮乏，半龙人游侠便拉着他先进入了冀州号内部，而没有贸然攻击穆噬乌里魔。
“要注意的是，魔鬼与恶魔是不同的，魔鬼们几乎都属于守序邪恶阵营，恶魔则属于混乱邪恶。”
“我曾听艾托克大师提起过，在深渊遭到梦蛹的袭击时，深渊和地狱一起逃跑了，它们是相连的两个位面。”
半龙人和一众传奇以上战斗职业者，一起在战斗舱中，顺着舷窗观察着外面虎视眈眈的魔鬼。
“位面也能逃跑？”顾溱平日里对艾梵瑞尔的历史并不感兴趣，虽然和地精大法师相当要好，也没想过多了解一些，过去的事情，对当下与将来，都没那么重要了。
“这个其实我也不懂。”穆尔手趾间有薄薄的肉蹼相连，双手一摊，形象很能引人发笑。
不过当下谁也笑不出来，按照半龙人的说法，穆噬乌里魔的施法能力并不强，它们主要依靠自身的天赋和类法术能力生活在星界中，艾梵瑞尔经常出入星界的施法者们，将这种魔鬼归入了星界的较弱生物的行列。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魔鬼是没有本领阻止宇宙格斗传送术的生效的。
这可不是那个五级的咒法学派传送术，从原理上讲，与点阵传送术相通的宇宙格斗传送术，是完全不惧诸如次元锚、空间禁止等等法术的。
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是魔鬼中出现了一个异类，要么就是它们的后面还有一名强大的施法者隐藏着！
顾溱她们正是因此而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整个堡垒级上百万人口，都要倚仗航天器的各种设备、系统才能生存。
然而不论突破级还是堡垒级，防护能力都并不能够令人满意，毕竟人类施法者掌握了诸如热能术这一类超大威力奥术，任何防护法术都显得效果太差了，只有传送这种让对手完全摸不到的方法，才能令人安心。
虽然当下冀州号的迷锁很好地抵挡了魔鬼的试探性攻击，但是人类一方的传奇施法者们依旧高度紧张着，分别驻守在各处要害，随时准备修复损伤。
战斗舱在堡垒级的最下部，只要打开斜向下的巨大舱门，就能与太空直接相连，这是专为可能出现的战斗而设计准备的。
幸亏支援来得及时，否则空有战斗舱，也没办法安排人员主动出击，保证冀州号本身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下面的情况如何？我是说行星上。”说话的是方仁意，他和李强、冯唐三人组也作为支援过来了。
出发前大约半年时间，方仁意终于晋升了传奇，虽然他们荒废了很多年，但毕竟底子不差，再加上冒险生活也确实磨炼了他们的性格，坚韧对于学习奥术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而李强依旧是个能用几手奥术的三阶游荡者，冯唐也没能成为传奇游侠，他俩现在主要是承担在战斗中保护方仁意的任务。
“不太好，侦察机和登陆车传回来的图片，整个星球表面都是裸露的岩石和土壤，时间太短，还没有发现地表径流的迹象。”顾溱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把先前传输回来的画面调出来。
“目前登陆车已经全部被毁，大气层中的无人侦察机不敢降低高度，以免被发现。”
“这里的大气层，含氢量非常少，绝大部分是碳氧化物，成分比例很怪异，再加上一些地形地貌的特征，我们怀疑这里发生过很激烈的战斗。”
顾溱作为冀州号的代表，携带的资料是非常齐全的。
“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在行星表面发现生命迹象，这些怪物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仍是未知。”
“不过，如果这里真的藏有大批怀有恶意的生物，以冀州号的势能武器，我们有把握直接将它摧毁。”
所有的堡垒级，都具备摧毁固态行星的能力，只不过那顶多算是迫不得已的手段。
像这里距离地球很近，却出现了大批量的魔鬼的情况，就可以考虑直接摧毁星球。
只要不是将整个行星的物质都带走了，哪怕它爆炸溃散，也不会因为引力，给不远处的地球带来太大的影响。
对于人类来说，有很多对手都是难很直接消灭掉的，特别是体型小而数量众多的，例如老鼠、蚂蚁，又如细菌病毒。
在宇宙中碰到类似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们对人类没有直接的恶意的话，那么大可以视而不见，宇宙那么大，到哪里不行呢？不一定非要和它们抢地盘儿。
若是被它们不依不饶纠缠住了，那么直接毁掉它们赖以生存的星球，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省时省力，而且从宇宙的角度看待的话，一个星球的生态根本无所谓，生灭演化，都在自然之中。
第三百四十一节 中子聚变术
李可嘉在九州市的信号接收站，碰巧发现了曾理为自己准备的小型航天器。
这是一种类似于戚远对突破号的改造思路的航天器，将一切多余的载件和系统都剥除掉，仅仅保留足够的元素池和机动能力。
因为体积小，曾理连微粒子穿刺传送术都去除了，这个奥术需要有相应设备自动值守，才能保证接收得到联系信号，但对于曾理来说，当他和黄馨需要用到这艘航天器逃命的时候，早已无所谓与谁联系了。
只要能够逃出性命，无论到了什么地方落脚，制造任何需要的设备都不成问题，区区微粒子穿刺传送术，根本不是困难。
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用上准备好的一切，只是给了李可嘉追赶顾溱的机会。
这个机会弥足珍贵，反正地球的危机解除了，他李可嘉并非不可或缺的什么人物，而他手握着冀州号的航线规划，却联系不到冀州号，这很可能意味着他仅有的亲人陷入了危险之中。
追赶上去，根本不必多想。
曾理留下的小航天器占了体型上的便宜，传送所需能源少，位移时的速度也更快，虽然加装位移系统给它带来了质量上的拖累，但比起戚远改造的突破号，要更加灵活。
当李可嘉来到冀州号最后出现的位置时，因为航天器上没有装载信号接收装置，错过了冀州号与其它近点堡垒级之间频繁的信号沟通。
他只能火急火燎地等着，航天器的操控系统，可以根据光线的运动轨迹和某一片指定区域的质量变化，来计算出异常的宇宙空间。
这是结合了天体力学和曾理的预言法术的成果，李可嘉可以输入指令，让操控系统自行完成工作，但要想亲自加入到工作中，提高计算速度，那就不是李可嘉所能做到的了。
如果单单凭借地球人类已经掌握的规律、公式，想要计算出一个行星系或者恒星系，出现了几百万吨的异常变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人类的计算还没有那么灵敏。
必须有预言学派的协助，才能做到通过计算对比，识别一艘堡垒级的质量变化。
也正是因为这项技术的成熟，人类在打造堡垒级时，才会如此定型，每艘的规模都达到能够装载百万人口，而不是十万。
其中一个用意，就是利用达标质量，防备特殊情况造成的航天器失联，那个时候，还有相当大的几率，找到失踪航天器的下落。
顾溱她们因为偏离了最初的航向，原定计划是大略考察一下，结果被纠缠住走不掉了，也错过了地球的最新消息。
埃盖马尼已经殒落，可以返航的通知，还是由半龙人游侠带来的。
得到了好消息的顾溱，想过李可嘉会来帮自己，但没想到是以这么一种方式。
就在她们一群传奇职业者，在冀州号的战斗舱里讨论着，要不要再仔细查探一下行星表面，以确定穆噬乌里魔到底是不是在此处建立了巢穴，从而考虑哪种打击方案的时候。
一轮红日就在远处两头张着翅膀滑行的穆噬乌里魔之间爆发了。
“中子聚变术！”方仁意目瞪口呆，这是传奇奥术永恒炽阳的改进版，由军方创作出来之后，一直处于保密的状态中，这种大威力的奥术，对于整个社会的稳定，实在是威胁太大。
相比起热能术、声子术之类的法术，学习时所需要的超高科学素养、奥术施法水平，类似永恒炽阳这种与核武器原理相同的奥术，只要找到合适的施法材料，施展门槛实在是太低了。
方仁意此前也仅仅是耳闻，却没有真的见识过。
穆噬乌里魔的外观看起来就像长有类人头颅以及巨大角质翅膀的爬行类动物，它们的翅膀用于在太空环境中滑行很有利，但在大气层环境中就是摆设了。
它们没有脚爪，更像蛇类，但身躯看起来并不是细长的类型，体表也看不到鳞片，取而代之的都是黑褐色的角质层，在太空中是非常优秀的伪装色。
在中子聚变术生效的一瞬间，一个红中带白的“小太阳”凭空而生，两头穆噬乌里魔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便消失在剧烈放射的光线中了。
早先，穆噬乌里魔围攻冀州号，就在庞大的舰体不远处张牙舞爪，时常会有不知名的法术效果引发迷锁的自动反击。
顾溱她们没能在短时间内搞清楚对手的攻击手段，但也不能任由它们围攻下去，便集中使用传奇裂解术杀死了一头。
于是剩下的穆噬乌里魔便离开了传奇裂解术的射程，躲在数百公里外不进不退。
“刚刚那两头是死了还是跑了？”顾溱没看清，距离太远了。
“不知道……”
所有人都摇头，必须等待中控舱那边传来舰载观测设备的图片了。
类似永恒炽阳、中子聚变术这样的塑能学派奥术，威力固然很大，但对施法者来说也并不致命，因为法术序列、克隆术等等法术的存在，这些等阶甚至不足传奇的奥术，就能很好地保障施法者在遇到强大攻击时，逃脱性命了。
哪怕是偷袭，施法者本人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奥术是根据事先设置好的触发条件，自动生效的。
所以传奇施法者间的战斗，往往以各种限制传送、位移、施法的能力为开端，等到某一方恒定在自身的奥术效果和装备全部都被破坏之后，才能真正分出生死。
穆噬乌里魔到底有没有类似施法者的智慧和能力，目前都还存疑，毕竟半龙人游侠所知道的，也仅仅是多年前在熔堡，听那位传奇矮人牧师所讲述的，既不全面，也有遗忘。
很快，法术制造的小太阳消失在空中，只有一波又一波能量粒子冲击到冀州号的表面，被迷锁完全阻挡下来。
两头穆噬乌里魔不知所踪，同时也显露出了更远处的航天器！
“这是哪一位？”顾溱扫视一圈，结果所有人都摇头。
堡垒级统一携带的小型航天器，都是突破级改型，并不存在曾理个人设计的这一款！
第三百四十二节 生擒活捉
与顾溱等人不同，李可嘉在第一时间获得了目标死亡的提示，并且获得了可有可无的经验值。
虽说还不清楚为什么冀州号会被这种看似很平常的“特异动物”所围困，但至少它们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没有各种触发式奥术，无论人物卡给出了什么等阶的评价，传奇也好、史诗也罢，都不过是一个塑能学派就可以解决掉的小麻烦而已。
可惜，李可嘉刚刚松口气，立刻就后悔了，除了第一时间被他杀死的两头穆噬乌里魔，剩下六头同一时间传送到了他的附近。
紧接着，李可嘉肩头的军衔章便被触发了。
军人的身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品，将戒指、项链之类的东西制作成魔法装备，也不适宜于他们。
于是诸如胸章、皮带扣、军衔章、军帽等等小物件，就被制作成了军人常用的魔法装备。
李可嘉的军衔章恒定着灵魂之帷，这是由八级防护学派的心灵屏障改进而来的传奇奥术，主要功能就是抵抗针对灵魂、思维的法术攻击。
军人一身上下的各种装备，就是介乎于进攻和防守之间的，想要偷袭他们，难度绝不低于任何施法者，更何况李可嘉本身也是传奇。
不过随着自身受到攻击，李可嘉隐约明白冀州号为什么如临大敌了，虽说敌人一连六次心灵震爆没能突破防护，但冀州号上那么多人，拥有类似李可嘉这样的防护水平的，同样凤毛麟角，一旦舰体出现缺口，被敌人突入其内，就极可能遭受巨大损失。
李可嘉是刚刚有些理解冀州号的困境，而冀州号上的顾溱等人则被施展了传送的穆噬乌里魔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这些怪物是以类似次元锚的法术，阻止了冀州号的传送的
次元锚那种奥术可不会区分敌我，不存在施术者可以在法术生效范围内传送，而其他人不可以的情况！
穆噬乌里魔的这次传送，只可能意味着两种情况，其一是禁止传送的法术已经失效，其二就是穆噬乌里魔掌握着又一种前所未见的传送技术！
若是前者，冀州号此时就可以尝试传送离开，只需要留下几位擅长战斗的职业者，将敌人消灭掉，然后再回去就可以了，这样便保证了冀州号的安全。
而后者，则很有必要尽量抓捕穆噬乌里魔，它们将是非常珍贵的实验素材！
顾溱当机立断，直接联系中控舱，要求打开战斗舱的舱门，同时尝试引导传送，先让冀州号离开险地。
精通奥术的并不仅仅只有顾溱一个，坐镇中控舱的传奇几乎在顾溱发送消息的同时，默契地打开了战斗舱的舱门，随后发来答复：“明白。”
顾溱、方仁意和另一位传奇法师各自引导装备上的行空法术，其它诸如抵抗毒素之类的防护法术，更是早早就生效了的。
他们三个浑身笼罩在彩光中，飞向正在互换法术的李可嘉和穆噬乌里魔。
半龙人游侠、李强等人没有长久的滞空能力，便驾驶准备了多时的空天两栖歼击机出发，护卫在三名施法者近侧。
顾溱等人出发不久，冀州号的传送尝试再次失败，这样几乎就可以判定，穆噬乌里魔身具极高的研究价值，尽量生擒的作战目标迅速传递到已经出击的战斗群。
不过同样的目标李可嘉没能收到，原因就是曾理的这艘私人航天器没有配备信号接收系统……
好在他一个面对六个，也就偷袭时有机会施展大威力的传奇奥术，现在已经不得不施展防护法术，单纯依靠身上的装备，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攻破了，那就要吃个大亏。
好在冀州号上出击的战斗群很显眼，李可嘉看得到，倒是不必急于摆脱穆噬乌里魔的攻击。
顾溱等人则是依旧施展心灵连线，互相沟通着，一边飞一边继续施展各类防护法术，同时还悄悄抛洒纳米监视器，监控整个战场，以免被可能存在的传奇、史诗施法者偷袭。
这种纳米监视器与空气中的灰尘体积相当，量不大的情况下，肉眼根本难以察觉，不知底细的对手即便视力足以分辨灰尘，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空气中的灰尘那么多，都要在意，那就根本不用出门，屋子里顺着窗缝的空气流通，就足够他紧张一辈子的了。
但是这种监视器也有很大缺点，单独一台的可监控范围十分有限，需要大量抛洒，将监控画面转变为数字信号之后，传回操控中心。
最后由专门的设备转码、拼接，才能形成人类可见的画面。
这其中有任何一步出错，都难以达到监控的目的，特别是信号被阻断的情况下。
所以这东西单独的施法者战斗时，几乎毫无用武之地，他们不可能随身带着接收、转码设备，带着还不够，还需要拿出来看着，和他战斗的敌人就算是个傻子，也晓得有问题了。
不久，顾溱他们就抵近了战斗场地，这个时候李可嘉已经能够看清顾溱的相貌了，她又没有驾驶歼击机，那东西其实还没有施法者自身灵活、便捷。
经过了专业飞行训练的施法者，可不会出现戚远那种奇葩飞法，顾溱她们这些传奇以上施法者，必须要应对太空航行中可能会出现的战斗。
所以离开地球前，都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斗技巧训练的，其中就包括大气层飞行和真空飞行。
人物卡上出现了许多地精大法师他们闻所未闻的技能、专长，或许这些东西，都是艾梵瑞尔根本没有的。
李可嘉在看到顾溱的第一时间，就感到了安心，虽说发现了冀州号之后，他就已经猜到了失去联系的原因，顾溱基本是不会出事的，但毕竟没有见到人。
这时李可嘉准备通过秘法印记与顾溱直接沟通，只是还不等他付诸行动，只见顾溱那边三名施法者统一撕开卷轴。
原本因为顾溱等人靠近的穆噬乌里魔正分出四头扑上来，随着卷轴化为灰烬，其中三头顿时呆滞不动，紧接着便直挺挺坠落向下。
第三百四十四节 明悟
若是不能进一步认识星际探索丙型在传送过程中，所经历的异空间到底是什么，有什么性质，那么想要使传送技术再有进步，就很困难了。
单单凭借目前的技术水平，跨越河系，显然是不现实的。
戚远任由突破号随着所受引力的变化而运动，有关魔力的性质的研究，当前每进一步都极其困难，可是要想把“魂能”搞清楚，魔力就是一个绕不开的基础条件。
然而这些课题，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一个人，在短短的一生中，就能实现突破的。
戚远莫名地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平日的自信全然隐去无踪，或许这才是“大自然”的威慑力。
当人在集体中时，并不觉得珍贵，无论每日行走的道路、使用的水源、整洁的街面环境、吃进嘴里的粮食，似乎都是自己用劳动、用钱换来的，无论怎样使用，哪怕浪费了，也是个人的事情。
然而这仅仅是未曾经历过真正“离群索居”的错觉而已，离开了集体，哪怕是一口水，都要自己去找、自己去挑、自己沉淀、烧开……对了，挑水的工具也要自己制作！
这还仅仅是为了生存，更不要讲去做研究了。
幸而如今有了奥术，艾梵瑞尔的到来，带来了极大的不幸的同时，也为此后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幸福。
良久，戚远搓着手，将目光投向舷窗外的无垠星空，无论如何，还是要活下去的，再怎么样，也要找到祈愿术，与父母再见一面。
这么大一个河系，来的路上，戚远都没能依靠光学视觉判断出来它的形状，而突破号搭载的中控系统随着自动收集的数据的完善，终于计算出来了它的大致模样。
与银河系类似，这是一个外形相对标准的棒旋星系，突破号目前应当就位于它的某条旋臂外侧。
整个星系内的恒星、行星，数不胜数，如果一个一个传送过去观察，估计直到死亡来临，都完不成这项工作。
戚远决定重点关注类地行星。
因为艾梵瑞尔融合过来时，有着一位具备个体意识的神祗“艾欧”的干涉，在融合的选择上，并不是平均形式的。
就像太阳系内，宜居的只有地球一颗行星，而根据探索结果证明，其它几颗太阳所属行星，也确实没有如地球一般发生大规模变化。
而与地球融合在一起的，也并非艾梵瑞尔主物质位面的全部，这从矮人守护神莫拉丁的神谕中，就可以证实。
大部分矮人没有出现在太阳系内，他们所融合的行星，同样适宜于生存，莫拉丁守着自己的大部分信徒，而拒绝前往地球。
除此之外，广阔的主物质位面还有许多部分，融合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任何宜居星球，都有可能发现它们的踪迹。
特别是艾梵瑞尔除了主物质位面，还有很多位面也生存着各具特色的生命，它们被抛入地球宇宙，就像是大海里撒了一瓶沙子，从空间上来讲，还是地球宇宙广阔得多。
所以，在宜居星球上找到生命、找到艾梵瑞尔的住民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这样的寻找，就不适合一次性传送太远了，在河系之内，两个相邻恒星系，大多也就相距两三光年而已。
不过有些恒星系不必去，隔着一两个星系的时候，就可以计算出来，那里是否存在类地行星了，同时也能大致推算出恒星的形成时间、存在状态等等。
一般来说棒旋星系中，处于旋臂位置的恒星，都是较为年轻的，它们以及它们的行星，得益于前代恒星的死亡，所蕴含的元素族类相对丰富，也更为容易孕育生命。
但缺点就是年轻的天体中，极少出现某种单一元素的“富矿”，它们所形成的矿产，绝大多数都是以复杂化合物夹杂其它元素的化合物，这种富集形式出现的。
如此情况下，开发冶炼就比较复杂了，科学技术不到类似于地球人类的境地时，很多矿产都无法提纯、利用。
所以类地行星真的产生了原生生命的话，其所需要经历的发展进程，也不会与地球产生太大分别。
而人类想象中的，非碳基生命，则显然不会出生于类地行星，它们需要与众不同的环境进行孕育。
就如艾梵瑞尔的四元素生命一样，他们全部都不是出生于主物质位面的。
所以，按照戚远的找法，他肯定会错过一些拥有生命的星球。
不过那又如何呢？失之交臂正是人生中不可免的经历。
直到进入了旋臂的中部位置，戚远都没能碰到任何一个蕴育了生命的星球，有时他便怀疑，莫非银河系就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不但拥有太阳系，而且戚远还很明确的知道，距离地球不算特别远的地方，矮人一族大部分出现在了那里。
若是银河系并不特殊，那么宇宙中，特别是河系内，不该如此“冷清”吧！
可是该与不该，都不能改变他的处境，无论想得再多，也还是要做自己的事情。
从重返星系之初的兴奋，到发现不是银河系的失落，再历经寂寥、放弃，戚远终于彻底沉稳下来，无论如何，科研是不能放松的，一股韧劲儿死而复生，犹如传说中的凤凰，涅槃之后更加强大。
传说中，凤凰的强大，在于它的美丽和火焰，而戚远则深明了收敛和坚持的必要。
相对于大自然，一个人类哪怕再特殊，称得上出类拔萃，又能怎样呢？
只要坚持自己就可以了，总是在内心中存着与这个人比，与那个人比的念头，最终与谁去比？
就算把所有人都超越了，最后与大自然比吗？
曾经的戚远，总是要品评一番他人的，比如黄馨的智商只能算是中人之姿；又比如师兄曾理虽然优秀，但可惜还是不能完全跟上自己的思路……
他对于不如自己的人，确实没有什么鄙视的想法，但那种无论如何都要拿来与自己比对一番的心思，就已经阻碍了他将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他最爱的科研事业上去了。
若非他存了这样的心思，又怎么会被宇宙的广大所折磨呢？
得不到集体的帮助，一生都没有办法探索到最终的奥秘，又有什么关系呢？
重要的难道不是他所应当享受的科研的过程吗？
第三百四十五节 阿瑞纳达
戚远此时才真正明白了蒯教授曾经反复讲述的道理，为什么说“哪里有什么最终的真理”！
往常，戚远都认为这仅仅是蒯教授世界观的一部分，他不认可世界由某一“源动力”驱使。
但直至此刻，他才明白。
“源动力”存在与否，到底是神还是规律在左右世界的根本，这些一点都不重要！
原因就在于人类距离那个地方还太远，远到连建立猜想的根基都还没打下。
与其不自量力地猜来猜去，不如踏踏实实把手上的工作做好，等到真的有一天，人类拥有了认识世界“本源”的资格了，那么不论那个“本源”是什么样子的，去认识就好了，这才是应当做的，应当抱持的心态！
谦虚并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都自大到要以浅薄的认识，无端猜测世界本质，更有甚者还要旁人也必须认同自己的猜测，这算得上谦虚吗？
戚远感到可笑，曾经的自己，为了拥有“传统美德”，而做出的所有的“谦虚”模样，都是那么虚伪，假的就是假的，做给任何人看了，让任何人都赞叹一句“演的好真！”，到头来终究免不了自己的失败与错误。
好在他认识到这一点还不算晚，即便以人类的正常寿命来看，他也还有旧历的三四十年好活，更别说他目前的身体好得很，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衰老带来的虚弱。
从这一点上来看，戚远确实需要感谢梦蛹，否则以他这个年纪，哪怕身体健康，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行动不便了，对于今后的科研工作是相当大的阻碍。
年龄真的是不敢算，从世界融合到戚远出发离开地球，按旧历便是十几年时间，再加上与埃盖马尼的斗争和漂泊于河系间地带的时间，粗略估计，戚远此时也是一名年近古稀的老人了。
而世界融合之初的一幕幕，依旧恍如昨日。
倒在血泊中的彭教授、蒯教授的钢笔、彻底成为死域的河阳市、埋入尘埃的半身人德鲁伊……
如今回想起来，原来自己所经历的人生那么曲折啊！
但自己承诺的复活，还不知在什么地方，说起来要找祈愿术，想一想，似乎从来没有全力寻找过。
不知道小师妹顾溱还有没有在等着自己，当年复活彭教授的豪言壮语犹在耳边。
戚远觉得自己对不起很多人，一定是让他们都失望了。
回忆没能持续太久，突破号再次离开传送异空间，回到宇宙里的第一时间，呈现在舷窗外的，是一颗蓝绿色的星球。
与地球多么相似啊，除了隔着大气反射出来的光色不同。
戚远准备先制造几颗人造卫星，这是他探索星球的常用手段了，如果卫星照片上找到了生命迹象，再进一步制造登陆车不迟。
不过这次不需要那么麻烦了，戚远惊喜地看着不远处的传送灵光亮起，有生物，而且是施法者！
戚远第一时间为自己加持通晓语言，他开始自顾自地练习发声。
早些年，他还会在孤独的旅途中自言自语，以维持语感，但长久的寂寞终于使他放弃了毫无回应的独角戏。
所以，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发音过于不准确，造成通晓语言无法识别，从而难以令对方明白。
戚远毫不担心对方会给自己带来威胁，也或许是他根本没想到。
总之，在加持了通晓语言之后，他没有再刻意为自己施展防护法术，只有随身穿戴的装备，能够为他提供保护了。
不久，灵光落下，出现的是一个大约一米六左右的类人生物。
戚远一边紧张地练习说话，一边仔细观察对方。
那应当也是一个“人类”，直立、双手双脚、头颅没有前倾、五官类似中亚人种。
大致判断了对方的体态特征，之后就是他的穿戴了，头上是一顶类似花环的帽子，衣服看起来也是纤维制品，从上到下的袍子闪着法术灵光，手上拿着一支拐杖或者法杖，脚下是皮靴，靴筒都被袍子的下摆遮住了。
这可能是脚下星球所蕴育的类人生物，也可能是来自艾梵瑞尔的人类，戚远等人当初与地精大法师第一次相见，不就被认为是“异界人类”吗？
后来欧斯彭也明确表示过，艾梵瑞尔是有人类的，而且与地球人非常相似。
他们还组成了统一的政权，名字叫什么来着？
戚远紧急查找自己的记忆坐标，从边角不常用的地方，拎出了那个名字——阿瑞纳达。
“请表明来意，星界漫游者。”
远远的，一道声音传入戚远耳中。
戚远最后整理一下衣领，也传送到突破号外，与对方面对面。
“我叫，戚远。”练习成果相当不错，发音吐字已经很清晰，除了语速慢了点：“路过这里。”
离得近了，戚远才发现，对方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挡在自己面前的，应该说只是一个类似“投影”的存在。
只不过这个“投影”相当逼真，就连别处的光线照过来，都会发生被折射、反射的现象。
所以，之前隔着突破号，戚远没有发现。
“您好。我是英利尔●辛，来自阿瑞纳达。”对面的人也表明身份，从他的面部肌肤来看，这也是一位老人，但戚远并不知道“投影”是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
“很抱歉，尊敬的星界漫游者，目前阿瑞纳达不接待邪恶阵营的来访者。”英利尔略略躬身，似乎是在表达歉意：“如果您要访问阿瑞纳达的话，需要表明所属阵营。”
戚远点头，他已经把曾经与艾梵瑞尔住民们打交道的记忆，都翻出来了，按照他们的做法，似乎见面直接甩个侦测阵营才是正常的。
像现在这样施法前好声好气打招呼的，算是相当客气了。
难道艾梵瑞尔的人类素质都这么高了吗？
这感觉比地球人都要文明的啊！
或许是因为神祗的真实存在？
不过戚远还是打算抻量对方一下，弄出个“投影”来和自己打交道，不知道这个“投影”能不能施法？
“您可以施展侦测阵营。”
第三百四十六节 欢迎
人物卡的法术列表内，有一个九级的死灵学派奥术，名叫星界投射。
可以将受术者的灵魂从其所在位面，投射入星界一段不长的时间，在星界的状态，就是一个受术者的灵魂投影。
艾梵瑞尔的星界，与地球宇宙的太空还是存在很大区别的，至于区别具体有哪些，就不是没有到过艾梵瑞尔的戚远等人所能清楚的了。
至少依靠星界投射，艾梵瑞尔的传奇以下施法者，也能亲眼观察星界的样子，但他们在投射状态下，只能做出有限的动作，没有办法发声说话的同时，也没有办法施法。
这位名叫英利尔●辛的施法者，所施展的法术，应当更为高明，既然投影都能说话，说不定也能施展法术。
说起来，幸亏戚远是准备探索一下的，没有如往常那般，直接将突破号停泊在行星高轨，否则连空气都稀薄到近乎于无，俩人的交流就不能以说话的方式进行了。
当前双方都处于大气层顶端，突破号的速度正在迅速改变，向着星球表面落去，如果双方不能尽快达成一致的话，戚远操控突破号改变运动方向就很麻烦了。
这就是舍去常规位移系统的不便之处了，无论到哪里，都需要依赖传送。
不过来自阿瑞纳达的施法者的法术确实很独到，真的可以由投影来施展法术，这可就是堪比异界之门投射法术做战术打击的能力了，而且投影施法显然更具优势，它不需要预言学派的精准配合。
获得了戚远的侦测“邀请”，英利尔施礼致意，随后便施展了侦测阵营。
戚远看着好久不曾见过的法师礼，心中感慨不已，离开地球前，欧斯彭他们就已经几乎放弃了动作繁琐复杂的法师礼，改为地球人类常用的握手等形式。
从这一点上来看，英利尔自陈出身于阿瑞纳达，更加可信了。
随着法术生效，英利尔看到的是正在生疏回礼的戚远身上，泛起了纯绿色的光芒，这代表他的阵营是绝对中立，而且是极其纯粹的绿色。
绿色稍稍偏蓝，表现在外带些青色，属于绝对中立但略微有偏向混乱的倾向。
偏红，表现出来略微显现墨色，属于绝对中立但有偏移至邪恶的倾向。
偏黄，有善良倾向；偏白，有守序倾向。
英利尔严肃的表情稍稍缓和，他趁着戚远施礼的机会，仔细打量，要知道戚远虽然也穿着法师袍，但整体的着装风格还是体现着非常强烈的地球审美的。
艾梵瑞尔的施法者一般选择在法师袍的材料、花纹上下足心思，而穿起来会显得非常宽大，并不合体，按照地精大法师的说法，那样有助于隐藏施法手势，宽大的袖子往往比雾隐术之类的要更有效。
这样的用途，戚远也是不得不服气的！
好在戚远基本功太扎实了，使用大家都知道的通用法术时，完全可以做到法术默发、法术定发同时运用，而更为复杂的，必须有手势、咒语配合的法术，完全可以采用独门法术，对手同样无从反制。
所以戚远的长袍就很修身了，为了不影响跑动，下摆也就刚刚好遮住小腿腓骨下端，同时长袍表面很素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宝石、花纹和各式线条。
艾梵瑞尔的法师袍之所以表面看起来很花哨，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他们要在其中恒定法术，布设法阵，使长袍成为一件魔法装备，宝石之类的东西，都是有着实际需求的，属于不得不用。
地球的施法者虽然也有相同需要，但他们在制作长袍布料的同时，就已经将各个位置所需要的材料，以分子的形式布设好了，所以外观上根本看不出来。
就如曾理他们使用精金、秘银等材料一样，不仅利用率更高，而且还有许多新发掘出的功效。
英利尔看不出戚远的法师袍的特别之处，不像他自己的，哪怕处于法术效果未激发的状态，法师袍都在随时散发微光。
不过戚远胸口别着的神徽，就比较显眼了，那是魔法之主博卡布离开之时留下的，戚远一直珍而重之的携带着。
这枚神徽是联系博卡布的重要道具，是重新利用印记城或者请求魔法之主帮忙，“长途旅行”回到地球的希望！
虽说博卡布的原意，可能是想要借重戚远进入过印记城，较其它存在更为特殊的能力，以再次捕获印记城的蛛丝马迹。
但那不妨碍戚远在祂当面的时候，提个不大不小的请求吧？
或许吧，至少戚远是这么想的。
不过英利尔显然没有戚远那么随便，之前他仅仅是发现了怪异的突破号，前来询问情况，戚远出现后，他差点漏过了不怎么显眼的神徽。
这就是“神物自晦”的好处了，没有动不动就光芒万丈的特效，就容易瞒过他人的眼睛，有些人看到了好东西只是羡慕一下，而有些人可就不一定转起什么念头了。
“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星界漫游者，嗯……远、大师？”英利尔等着戚远施礼结束，才开口，不过他很明显不太懂得应该怎么称呼戚远，通晓语言翻译姓名的时候，可不会附带着解释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谢谢。”戚远微笑起来，他想到了与地精大法师的初次相见：“您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全名，戚远，我并不是什么大师，只是一个普通的求知者而已。”
英利尔闻言，眉毛抖动两下，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赞美奥术、赞美您，中立的求知者！”
戚远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艾梵瑞尔的人类说话怎么那么复杂啊，一会儿工夫给他换了几个头衔了？
地精、半身人、矮人，没有哪个是这样的啊！
想起矮人，忽然回忆起淬剑堡的伍夫加，那位盾卫者怎么评价人类来着，虚伪？
戚远感到很不适应，还是直接道明来意吧，再这样聊天，非要尴尬死。
“您过誉了，我路过此地，就是为了寻找智慧生命。”
第三百四十七节 入城
“欢迎您到我的法师塔休息，代表光荣的阿瑞纳达、圣德之刃迈锡尼七世冕下、纯洁的阿卡德●辛●迈锡尼家族以及虔信的魔法之徒们，欢迎您，戚远冕下！”
英利尔的绕口令说得相当不错，可是戚远哭笑不得，一句话就解决问题，需要绕那么长吗？就为了好听？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戚远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一出现就要求别人改变语言习惯来迁就自己，似乎不妥，不过那个最后的“冕下”是什么情况！
艾梵瑞尔有几个词汇是不能乱用的，比如冕下就是特指在俗世能够“代神行权”的人的，其中史诗阶的圣职者、世俗政权的统治者、神祗的选民，是最为常见的。
然而戚远哪个都不是。
“首先再次感谢您的欢迎。”这话别扭的！
“那个，冕下这个称呼可能不合适，我并不是圣职者。”戚远连忙解释。
“博卡布陛下的选民不正是奥术施法者吗？伟大的魔法之主原本就不曾恩遇圣职者啊！”英利尔看着戚远的神徽，意有所指。
戚远顺着英利尔的目光低头，这才明白了：“不、不、不！我只是有幸，偶遇博卡布陛下，并非陛下的信徒，也不是选民。”
这个误会还是提前澄清比较好，戚远打算用自己的知识，与这里的施法者进行交换，而不准备采取坑蒙拐骗的方法。
宇宙虽然广大，但在可见的未来，一定会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而越来越小，往来越来越便利，即便戚远可能没办法活着看到地球人类远航至此的那一天，他也不准备为后人的和平交流提前埋下炸弹。
不过戚远这么一解释，英利尔对他的态度更热情了，一副“你就是在谦虚，是美德，不要多说了，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戚远无奈，为了不再长时间遭受“绕口令”的纠缠，只得改变话题，询问突破号的停泊位置如何安排。
就在两个人唠唠叨叨的功夫里，突破号已经随着重力的作用，下降到了大气中的平流层与对流层交汇处，再不处理，就要在火光包裹下砸在地面了。
好在突破号的外装甲质量过硬，不虞在大气的摩擦下受到损坏。
戚远一提，英利尔立刻反应过来，那么大一个突破号，直直砸落下去，他们阿瑞纳达可也承受不起，那个破坏力，只怕比什么传奇奥术都大！
于是在戚远的邀请下，英利尔的投影随他一起传送进了突破号内，随后便好奇地观看戚远的一系列操作。
突破号首先重新传送到平流层上方，随后计算英利尔指出的方位的奥术坐标。
一切准备妥当，戚远施展由防护学派的大地抗性，深入改造后的奥术——解析引力，将突破号的受力方向做出调整，使突破号与下方的行星，保持在相对静止的状态。
最后才引导传送，稳稳地停在英利尔指点的地方。
最初，在艾梵瑞尔时，大地抗性和与之类似的四元素抗性法术，所产生的直接效果是免除受术者所遭受的对应元素伤害，属于非常标准的防护学派奥术。
但随着世界融合，它们原本的功能已经失去，再有了新发展之后，大地抗性、大气抗性变成了解析引力，由防护学派归类到塑能学派，火焰抗性、寒冷抗性变成了解析热力，同样属于塑能学派了。
除此之外，类似的还有诸如解析电磁力、解析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等等，它们一般都被用于相应的科研工作，而不再出现在战场上面。
英利尔看得眼花缭乱，戚远施法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给突破号下达指令也方便至极，比起他自己的法师塔，这艘怪模怪样的“突破号”，令他很是羡慕。
或许仅有的不足，就是突破号没有塔灵，任何操作，都还需要戚远亲自下达指令。
随着突破号的停稳，英利尔表达歉意后散去投影，戚远打开舱门，就看到了不远处恭敬站立着的四位施法者了。
戚远微笑着走过去，英利尔与投影的形象一模一样，非常好认。
他主动为双方做起了介绍。
来迎接戚远的是四位阿瑞纳达的史诗施法者，分别叫做尼普尔●辛、让●阿卡德和沙马什●迈锡尼，加上英利尔，四个人分别来自三个王室氏族。
其中英利尔和尼普尔是堂兄弟。
这个迎接规格相当可以了，戚远感到了对方的重视，于是在引领下，先去拜访阿瑞纳达的现任国王。
突破号的停泊地点不在城市之中，但也可以在突破号内看到城墙了，两者相距不远。
众人赶路的工具是由尼普尔驾驶的飞毯，这着实让戚远体验了一回童话故事中的感觉。
可惜这体验来得晚了点，如今都已迈入老人行列了，便失去了孩童时期应有的兴高采烈。
众人飞得不高，刚刚超过三米的城墙有一米五的样子，速度也不算很快，地面上的行人可以与飞毯上的施法者非常清晰地互视。
地面上所有看到飞毯的人，都恭敬地跪拜行礼，这让戚远略微不喜，他是被现代文明的温良恭俭让熏陶惯了的，不过各地有着各地的历史沿革、现实情况，他现如今也不是个毛头小子了，更加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在情况不明的时候随意发表看法。
除了戚远，另外四名史诗施法者看起来完全习惯了类似的情形，只是坦然地为戚远指点着城中的各处建筑，那里是哪位神祗的圣殿、这里又是为了纪念什么事情而修建的广场、纪念碑……
戚远一边点头，一边默默计算路过地区的大致人口数量。
要知道，艾梵瑞尔与地球宇宙已经融合了数十年，这段时间对于人类这种仅有百来年寿命的生物来说，已经是可以养育两代人的了。
然而这座与国家同名的城市内，看起来人口相当稀少，有很多建筑一眼就能看出无人居住，它们的顶部已经开始因为乏人维修而出现破洞。
看起来，阿瑞纳达并没有地精大法师他们所描述的那么强大，也或许出现在这颗行星的，同样是阿瑞纳达的一部分？
第三百四十八节 游览
阿瑞纳达城墙以内的面积不算很大，粗略估计，也就十一二平方公里左右，不说与现代地球的城市相比，就是倒推一千年，这样的城市规模也排不上名次。
这与地精大法师口中的艾梵瑞尔第一大城市，有着相当反差。
不过相比起班加洛，阿瑞纳达确确实实大得多了。
或许这就是艾梵瑞尔的传统吧，各个种族聚居地的规模都很有限，整个世界中存在着为数众多的，以个人掌握了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对于寻常生命太过于危险了，聚集在一起也不能获得额外的安全。
而阿瑞纳达整体的完整，如果不是因为世界融合后的重建，那就说明这里的迷锁规模，相当庞大，足以保护整个城市！
若从这一点来看，欧斯彭往日里对阿瑞纳达的描述，也不算夸张，能够布设如此庞大迷锁的国度，确实相当强大。
单从迎接戚远，就是四位史诗施法者，也能看出一二，除了这四位，还有多少史诗圣职者、多少各职业传奇，都是很难讲清的。
刚刚英利尔的指点中，光是不同神祗的圣殿，就有七座之多，其中戚远熟悉的就有太阳神佩罗、勇气之神海若尼斯和战争之神贾苟斯。
还不清楚这里的人类知不知道，贾苟斯已经殒落的消息。
看起来，阿瑞纳达的人类，所信仰的几乎都是守序、善良阵营的神祗。
这对于戚远来说是个好消息。
守序以及善良这两个阵营的信徒，哪怕与你的意见相左，第一反应也不是抽刀子开打，而是讲述自己的观点，试图说服你。
当他们发现自己的目标冥顽不灵的时候，一般会选择不再理会，除非你真的做了被他们视为邪恶、混乱的事情，否则都不会使用暴力解决问题。
城市不大，再加上天上的飞毯可以走直线，所以戚远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王宫。
王宫的建筑形式与先前大致看过的圣殿类似，都是一座主殿，宏伟庞大，其左、右、后方，对称排布着规模小很多的配殿。
主殿的屋顶类似于中式古建筑的歇山，屋脊高耸，上面还有十三个人像雕塑，动作、表情各异，据介绍，那是王室早期的圣贤，对国家立有大功。
戚远心说：“立大功就得一罚站啊？死了都不得安宁，真是不孝子孙。”
亏得这话没说出来。
阿瑞纳达的房顶没有用瓦的，王宫主殿和神祗圣殿所用，看起来像是整块的白色石材，戚远估计是使用了什么奥术。
而先前看到的民居，则是类似于混凝土预制板的平顶，上面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
除了主殿，各个配殿就都是半球形圆顶建筑了，无论高度还是占地面积，都没有达到主殿一半的。
看起来，阿瑞纳达的礼仪中，国王的地位是与各个圣殿中的主教相仿佛的。
在世界融合以前，形成这样的政治格局，不知道内部有没有激烈的权力斗争，但时至今日，戚远估计应当是王室彻底压服所有政治势力了。
除非有某位被供奉的神祗就出现在了这附近，那么祂在这里的教会，才能与王室分庭抗礼。
戚远随着四位主人，在王宫正殿前的广场下了飞毯，当面是个喷泉，花样不如地球人的复杂，不过喷泉的水池子和广场的地面，看起来就非常惊人了。
它们竟是完全一体的、无缝的白色石材，有些像大理石，又像是花岗岩，这明显有着奥术效果的建筑材料，让戚远不太敢猜成份，看起来与主殿屋顶所用，是同一种。
转过喷泉，方形的广场向两侧分别延伸有三条甬道，是通向两侧配殿的，或许那里就是阿瑞纳达的政府办公地点？
每条甬道口上，都高高矗立着一尊石塑雕像，看起来有施法者、也有穿戴盔甲的战士，甚至还有一头龙。
英利尔作为导游，非常尽职，正在用“绕口令”向戚远介绍雕塑的来历。
“这位是睿智的圣●艾瑞利●法芙娜●辛●多瑞安，三千八百年前，头顶花环的太阳使徒，为初生的阿瑞纳达预言了大地震怒的准确时间。”
戚远随着介绍，仔细看去，雕塑的应是一位女性，表情栩栩如生，双目中仍有神光隐现，好似正注目世人。
不知是阿瑞纳达的雕刻艺术登峰造极，还是那位“圣●某某某”具有成为下一位神祗的潜力？
戚远内心是倾向于前一种可能的，三千八百年前的人物，如果成神，应当早就成功了，也不必等待死后才对。
接下来的一尊尊雕塑，有男有女，还有小动物——那头龙，不过都是为阿瑞纳达建立过巨大贡献的，戚远猜测是屋顶站满了，怕这些“老祖宗”挤着，阿瑞纳达人才出此下策，把其中几位请到下面来了。
由此可见，那座王宫主殿还是太小，需要扩建才行！
现在想想，幸亏自家没有“罚站”老祖宗的传统，就算祭拜也都是建个屋儿，好生塑像、立牌位，至不济也不担心风吹雨打。
要不像戚远这种，为了全人类的安危，孤身一人远赴深空，最后不知所踪的，恐怕绝对逃不过百年后的“罚站”！
介绍声中，正殿大门齐开，自里面走出一行人来，为首的便是一位头顶宝石冠环，手持光晕长杖，身上的长袍金碧辉煌，远比英利尔等人更加夸张的白须老者。
不用问，这肯定是国王了。
跟在他身后两侧的，尽是些“仪仗队”，个个人高马大，挺胸抬头，看着非常精神。
双方还隔着至少百来级台阶，原因在于主殿的基座就垒起来了近十五米高。
英利尔低声为戚远介绍：“这就是圣德之刃冕下，纯洁的迈锡尼七世，阿瑞纳达万民的颂唱者。”
戚远点头，想要应和两句，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什么合适的词儿。
“久仰”？不合适，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当面说谎，还不戳就破，绝对的混乱行为。
“幸会”？好像应该跟人国王说啊，跟导游说算是怎么回事！
戚远头疼了，让他一个泡在科研项目里几十年的老年人想这个，真是难为人！
第三百四十九节 前因后果
怨不得矮人伍夫加不喜欢人类，张嘴闭嘴都是“虚伪”。
戚远此时此刻深有同感。
“我这又不是啥国事访问，你们至于吗！”戚远一边想着怎么说合适，一边心里埋怨上了，这都是他前些年一个人自言自语落下的毛病。
“啊，国王冕下精神矍铄，可喜、可贺呀！”戚远搜肠刮肚，弄出一句自己觉得还成的，结果说着说着不对味儿了。
然而话到了嘴边，临时换来不及啊，索性仗着双方交流还隔了通晓语言，要是人家听了觉得奇怪，干脆责任推给翻译拉倒！
想到此处，戚远反而乐了，这口锅甩得好！
英利尔等人果然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双方乐呵呵地登上台阶，终于正式相见。
“欢迎您，尊敬的星界漫游者。”老国王一边说，一边迈步上前，用空着的右手握住戚远的手腕。
“请到殿内落座吧，尝一尝阿瑞纳达的果酒。”
戚远有点懵，这跟新闻联播里，两国元首握手致意的流程差别太大了吧！
啥都没说呢就请喝酒……
这什么习俗啊？我怎么知道酒里有没有毒，你不觉得冒昧吗！
可惜戚远只能是在心里说说，他这好不容易重新见着“活人”了，正兴奋着，思想时不时就要跑偏，总会联想起地球上的人和事。
国王拉着戚远，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四位史诗施法者，再后面才是仪仗队。
大殿内，完全不见梁、柱，如此建筑结构，若是没有奥术的参与，必定要垮塌下来。
四下里桌椅已经安置整齐了，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套金属酒具，另有一碟果仁儿。
立在桌旁服务的，则是装饰成人形的炼金傀儡，这个戚远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掩饰得再好，傀儡中不断运作的法阵扰乱魔力海，完全逃不过戚远的感知。
国王的桌椅在大门正对面的中线上，较其它桌椅自是更为华丽、大气。
众人纷纷落座，原来之前戚远以为的“仪仗队”，应当也是阿瑞纳达的政府官员……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不自在了啊，原本以为就是几个人的小会面！
想想当初到淬剑堡，就是几位三阶施法者和他们的学生，双方的交流更像学术讨论。
或许这就是城主和国王的区别吧！
“尊敬的星界漫游者，我代表阿瑞纳达，再次欢迎您的到来，请！”迈锡尼七世举起酒杯，说完就仰头喝了。
戚远只得有样学样，在座的众人全都是一个动作啊！
“我这是到了传说中的东北了吧！”戚远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迈锡尼七世也没有要戚远发言的意思，放下酒杯便问道：“不知您来自哪里？”
戚远好想答一句：“贫僧来自东土大唐……”
不过还是安安稳稳的：“我来自于地球。”
说完，只见坐席上的众人纷纷互视，却没有窃窃私语。
“这……请恕我见识短浅，不知这地球，是处于星界吗？”国王自己是不知道地球在哪儿了，看看下面臣僚的反应，肯定也没人知道，干脆问吧！
啥，星界？戚远心想，这怕是阿瑞纳达这群人到这儿几十年，都还没弄明白世界到底怎么了，怪不得见着自己了就是一口一个星界漫游者，只怕他们是以为自己从主物质位面莫名其妙到了星界吧？
“这就说来话长了……”戚远准备解释，却发现要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明白，只怕还真挺费功夫，必须先问问这些人都知道哪些，能省点时间算一点啊！
“不知道，各位来到的这颗行星上，有没有本土的智慧生物？”戚远张口就问。
“行星？”迈锡尼七世没在单个名词上纠结：“至今没有发现除去我们之外的智慧生物。”
“那好吧，看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从头开始讲吧。”戚远这回可算是能把说话的瘾头过足了。
“这事儿呢，有些是已经证实了，还有些是猜测，不过猜测也应当八九不离十，因为来自博卡布陛下。”
虽然阿瑞纳达城内并没有魔法之主的圣殿，但那只是因为博卡布的教义造成的，事实上博卡布出身人类，又是唯一凡物封神的存在，在人类当中，特别是奥术施法者当中，依旧享有巨大的影响力。
甚至于能够得到如此规格的款待，也与戚远胸前的神徽有着巨大关系。
一听戚远说是来自于祂的猜测，所有人都坐正身体，聚精会神。
“一开始，艾梵瑞尔受到了上古憎恶的入侵，而上古憎恶事实上是轮序之域中的一些神祗。”
“轮序之域、艾梵瑞尔和我所出身的地球宇宙，博卡布陛下称它为颛墟，这是三个同一级别的世界。”
“共有九位上古憎恶，由轮序之域的主神秩序之主，带入了艾梵瑞尔，秩序之主则是与艾欧陛下相近似的伟大存在。”
这些信息，是戚远在遇到博卡布之后才理清的，阿瑞纳达的人类显然也知之不详，此刻一个个两眼放光。
“艾欧陛下与秩序之主的争斗，使祂没有余力看顾艾梵瑞尔，随着上古憎恶中的梦蛹做大，获得了与艾梵瑞尔诸神相当的权柄，新的权柄与旧有的力量相结合，便难以扼制了。”
“艾欧陛下无奈之下，推动了艾梵瑞尔与地球宇宙的融合。”
“世界融合后，艾梵瑞尔和地球宇宙的规律都发生了变化，互相结合之后，形成了现在的样子。”
“同样的，因为世界融合，诸神的权柄也遭遇了变故，祂们相当于被统一削弱，梦蛹也没能例外。唯有重新深刻认识了世界规律的存在，才能迅速恢复威能。”
“于是诸神重新获得了抗衡上古憎恶的基础。”
“在我到此之前，梦蛹在地球附近先被自然之神封印，后被我们地球人类的一位神祗驱逐到了世界之外。”
说到此处，戚远不由得感伤起来，莫说他极可能回不到地球了，就算是回去了，也见不到曾理、黄馨夫妇了。
阿瑞纳达的一众君臣则表情各异地陷入震惊之中。
一位坐席距离戚远很近的战士喃喃自语：“竟然不是佩罗陛下将阿瑞纳达移出了主物质位面……”
说起来，如此清晰的前因后果，不但阿瑞纳达的人类首次知道，就连地球上的人们，也都无缘与闻。
第三百五十节 不同的灾难
梦蛹被驱逐、埃盖马尼殒落、欧拜●亥和贾苟斯也一道殒落，黄馨更是不知所踪，单单神祗层面的变故，就足够令凡物们无所适从。
而根据魔法之主所说，除去梦蛹和埃盖马尼，还有七位上古憎恶，不知祂们身在何处。
消失不见了的博卡布，说不定就在搜寻余下的上古憎恶的蛛丝马迹。
戚远讲述了这些内容后，顺便询问在场的人类，有没有关于印记城的信息，这里至少也有四位史诗施法者不是吗？
可惜阿瑞纳达自从世界融合以来，还没有功夫去理会什么“憎恶”、“印记城”。
仅有的一点记录，也是来自于一些传闻，可靠性可以忽略。
“很惭愧，我等的罪，有辱圣名。”迈锡尼七世右拳抵住胸口，低头发声，犹如祷告。
戚远还没明白，正聊着天，怎么来这么一句？
结果只见自己旁边、对面，坐着的所有人，都低头念诵神祗名号。
戚远的听力依旧出色，顷刻间就分辨出来，这里不多不少，正好是七位神祗的名字，与来时看到的圣殿数量完全对应。
祷告结束，迈锡尼七世开始讲述他们所遇到的事情。
世界融合之初，阿瑞纳达除了都城以外，还有三座主要城市拥有迷锁保护。
融合完成后，阿瑞纳达人开始积极联络起来，他们比地球人类幸运的是，这颗行星上还没有出现智慧生命，陆地上除了高大的蕨类植物，偶有发现裸子乔木。
动物方面，阿瑞纳达人遇到了庞大的爬行类，很像蜥蜴，被阿瑞纳达人称为“亚龙”；此外，森林中出没有庞大的昆虫。
随着迈锡尼七世的讲述，是四位史诗施法者中的沙马什站到了正中央，以奥术展示迈锡尼提到的事物的图像。
虽然阿瑞纳达并没有地球人类的植物学、动物学，分类、命名也没有明确的规律，但是根据图像，戚远自己在心里就做出了归纳。
这些生态特征，令戚远联想到了地球，曾经有过一段地质时期，地球上的植物也曾如此发达，蕨类大规模称霸陆地。
不过戚远的有关知识都只是读中学时，学习到的一些常识，再详细的内容，他就需要查询突破号内带着的丰富资料了。
随后，阿瑞纳达人很庆幸自己脱离了憎恶的威胁，外出查探的战斗职业者们，除了带回一些新奇的动物的尸体，并没有遭遇任何与憎恶有关的生物。
紧接着就是收拢被分散开的普通人了，那些没有迷锁保护的小城市、村镇，都被彻底分散了。
阿瑞纳达由此进入了一段为期十年的休养生息，虽然他们联系不到神祗们，但也没有遇到什么迫在眉睫的危机。
海洋距离他们出现的地方非常远，等闲不必考虑，而陆地上的动物也对拥有奥术和其它战斗职业的人类威胁不大。
唯一不好的，也就是粮食问题罢了，随着世界融合，这里与地球一样，原有植物开始大面积死亡，随着阿瑞纳达而来的粮食作物更是彻底灭绝。
联系不上神祗，奥术施法者们平日里又对植物、粮食什么的并不关注，一时之间找不到缘由。
而人类中的德鲁伊数量本就很稀少，世界融合的初期，随着土地面积大增，极少的几个德鲁伊氏族聚居点，也被分散，德鲁伊们到了植物如此繁盛的世界，一时间纷纷走入森林，彻底不见了踪迹。
而植物开始大面积灭绝，则是有着一定滞后性的，自然环境的改变，并不会在十天半个月里，使植物产生明显变化，毕竟无论是它们需要的水、氧、二氧化碳，还是氮磷钾，都并不是没了，而是成份、含量出现了巨大变化。
等到危机显现时，德鲁伊们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但是人类毕竟还有奥术、有神术，寻找新的可食用植物，捕猎动物等等，还是令人口总数完全不能与地球人类相比的阿瑞纳达，安然渡过了危机。
毕竟地球人类动辄需要养活以亿为单位的人口，而阿瑞纳达全国上下，连各族奴隶都算上，总人口也没有超过三千万，这也就是一个地球上规模较大的市级行政区的人口而已。
可惜，深藏的危机没能被阿瑞纳达人提前发觉。
由于整颗行星的植物极其发达，大气中的含氧量极高而二氧化碳比例畸低，这就造成了大气对阳光热量的保存效率较低，整颗星球的热量调节，主要依赖于海洋、湖泊等大型水体。
相比于大气，液体的热量调节没有那么灵敏，星球地表的温度与气温相对于戚远离开时的地球，都是偏低的。
幸运的是这颗行星的公转轨道，与地球的绕日轨道十分近似，两者甚至称得上双胞胎行星，如果它距离自己的恒星再远一些，或许就没有机会蕴育生命了。
然而生命并不仅仅是人的眼睛看得到的那些，各种微生物的出现，并不比复杂的大型生物更晚。
大量死亡的动植物，开始滋生无数细菌、病毒，特别是在全球平均气温二十来摄氏度的情况下，正是微生物们繁衍的最佳环境。
于是阿瑞纳达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了种类极多、数量巨大的微生物侵袭。
原本几个拥有迷锁的城市可以将其抗拒在外，为施法者们寻找对抗方法赢得时间，可惜不明原理的阿瑞纳达人，在疫情开始泛滥的前兆出现时，将病患大量纳入迷锁范围内，结果瘟疫一发而不可收拾。
虽然驱除疾病可以非常有效地治愈患者，但每次治疗在事实上都是消耗了患者生命的。
而微生物们在整个大自然中疯狂繁殖，持续不断地侵入人体，许多人反复遭受感染，最终衰竭而亡，更加反常的，则是死者尸体的腐烂速度极其迅速。
束手无策的施法者们联系不到神祗，只好不再接纳迷锁范围外的同胞，而迷锁之内，则被他们找到了死灵学派中保存器官的相关奥术。
他们这算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死灵学派保存器官的奥术，本质上就是杀灭目标器官内的一切生物，使有机物本身不再遭受任何破坏，然后阻隔目标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使其能够保存相当长的时间。
因为尸体腐烂速度的异常，施法者们尝试保存器官这个奥术，结果效果异常显著，于是几名史诗联手解析奥术模型，找到了真正面对瘟疫起效的那一部分。
等到迷锁内的微生物终于被彻底消灭，阿瑞纳达已经失去了半数人口了。
第三百五十一节 感慨
施法者们以为，只要消灭了迷锁内的，看不到的瘟疫，他们就有希望去拯救迷锁外的同胞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好转，更为可怕的情况出现了。
保存器官这个奥术，为了达到使目标器官长久存在的目的，是无差别消灭一切生命的。
一知半解的史诗施法者们利用它消灭了罪魁祸首，同时也消灭了人体内必不可少的有益微生物。
比如肠道内帮助消化的……
最早出现的诡异情况，就是人们吃下了食物，消化速度非常慢，而且排泄物干、硬，极易损伤**。
人不可一日不食，肠胃出现问题，一定会被立刻发现。
随之而来的还有胃疼、肠穿孔等等恶性症状，原本几乎与普通人生活在两个世界中的施法者们，不得不焦头烂额地奔波治疗，驱除疾病成了他们最熟悉的奥术，占据了最多的法术位……
好在施法者本身日常就处于重重防护法术的保护下，没有遭受微生物的侵害，也就没有遇到失去微生物的尴尬，还能来往奔波于救治他人的路上，否则等到戚远到达这里，留给他的很可能就是一片“史前文明遗迹”了。
弄不明白真正原因的史诗施法者不愿困守孤城，至少也要与其它城市联系起来，然后想办法救助散布于荒野中的同族，同时寻找瘟疫的起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了，全球性的微生物温床，这一时期的行星简直就是个超大号培养箱。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两种方法最为简单。
其一，使整个行星燃烧起来，令有机物通过燃烧转化为无机物，无机物是无法使微生物繁衍生息的，同时高温也能杀死大量微生物。
但是燃烧的同时还会排出大量有害气体，采用这种方法，且不说人类能不能忍受高温，单单是呼吸就足够取人性命了。
这种可以直接排除，另外一种就是将整个星球冻起来，温度越低，微生物越不活跃，但与之前一样，人和其它生物也活不下来。
以阿瑞纳达的人口数量、科学技术，要么扩大迷锁范围，将有限的人口迁移至一起，等待大自然自行调整，整个生态环境重新进入平衡状态。
或者就是打造足够的航天器，躲到太空上一段时间，还是等着地面生态环境自然恢复。
至于发展医学，正面对抗，并不是小看阿瑞纳达人的智慧，而是他们的人口损失太过严重，而且一开始应对失措，失去了最佳的发展机会。
等着他们有限的施法者在实践中总结出针对性的医学成果，估计阿瑞纳达人要死得不剩几个。
戚远听着、看着迈锡尼七世的讲述，心里自动将阿瑞纳达所遭遇的灾难，翻译成了自己的理解。
虽然阿瑞纳达人把“微生物”称为“瘟疫”，把细菌和病毒混为一谈，不晓得“有益菌”和“有害菌”的区别，但通过图像，戚远自己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他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如今几十年过去了，迎接自己的还是活着的阿瑞纳达人，显然他们已经自己寻找到了解决办法，此时只需要倾听就可以了。
紧接着，就是找不到头绪的几位史诗施法者分别出发，前往全国各地，查看情况。
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村镇、小城市，仅仅余下施法者、圣职者还活着了，就连其它战斗职业者都难以存活。
有些失去了全部亲人、朋友的施法者选择了自尽，整片整片的聚居地再无人烟，全国上下白骨曝露，乏人收尸，而尸体的腐烂又极其迅速。
其余三个拥有迷锁的城市，在获得了首都的“防疫办法”之后，情况也得到了扼制，但面临的难题也是一模一样的。
施法者们开始离开迷锁，到荒野中寻找幸存者，带回城市中予以救治，同时也寄希望于幸存者具有自己独到的本领，从而解决问题。
如此十余年过去，迷锁内的人越来越少，老人孩子在早先的灾难中最先死去，壮年也被耗尽了精力，十余年间，新生儿数量非常少，整个阿瑞纳达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神祗始终不曾回应信徒们的祈祷，这令人们以为自己做出了不可宽恕的罪行，遭到了诸神的惩罚。
好在一部分施法者还没有放弃希望，他们从保存器官中获知了一点点事情的真相，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也有了一些直观的认识。
最终，不曾放弃的史诗们找到了遁入大自然的德鲁伊，这些大自然的宠儿早已悄然回归，他们以自己独特的方法，救治了一些普通人。
但是德鲁伊的数量太少了，他们在救治了普通人的同时，也被普通人绊住了腿脚。
德鲁伊通过与大自然交流，分辨出了致病菌与非致病菌，就像戚远感知神术那样，想着要达到什么目的，就找到了针对性的神术。
这个“驱除瘟疫”的效果比起奥术施法者的保存器官好得多，但是普通人们时刻处于微生物极其丰富的环境中，随时都有可能重复感染。
德鲁伊们就此难以离开。
奥术施法者与德鲁伊的重逢，终止了微生物的肆虐。
最终，阿瑞纳达仅仅剩余了四座拥有迷锁保护的城市，只有迷锁内，致病菌被消灭后不会再大量涌入。
而迷锁以外的地方，便只能归属于大自然了。
戚远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进城时看到的，那些在地面上跪拜行礼的人，或许并不是迫于什么礼仪、规矩，他们很可能就是真心崇敬迎接自己的四位史诗也不一定。
若无这些施法者，阿瑞纳达真的可能已经消失了。
戚远很感慨，地球在世界融合中的遭遇，或许是很不幸的，它直面梦蛹的侵袭，全人类都被憎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但地球至少还有自然之神的看顾，人类哪怕遭受损失，也从没有真正遇到过全族灭亡的危机。
而看似得到了和平的阿瑞纳达，却并没有遇到期待中的幸运。
第三百五十二节 平衡
如果阿瑞纳达人和地球人易地而处，或许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情。
虽然戚远不如今时今日的黄晓筱那么精擅医术，但遇到了问题，应当查询哪一方面的资料，还是能对应起来的。
戚远有信心，帮助阿瑞纳达人尽早适应当前行星的环境。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世界融合，而造成的环境突变，大自然是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的。
与人们熟悉的食物链，存在着动物、植物的上下游制约关系一样，事实上在微生物间，同样有着互相限制的动态平衡存在。
依照大自然的生物演化规律，并不会出现某一时期，某一单独物种突然强大到可以完全破坏生态平衡的地步。
微生物当然也不能超脱于这一规律。
其实最佳的解决方案，应当是找到针对性杀灭致病菌、病毒、真菌等等微生物的方案，然后集体迁移离开，到太空或其它星球，临时居住，等待大自然的自我调节。
只要避免了反复感染，对于拥有奥术的阿瑞纳达人来说，疾病并非难以对抗。
而微生物泛滥也不可能持续太久，因为生物结构简单，微生物的生命才是真正脆弱的。
有些根本不能独立生存，只能依附于动物或植物的某些细胞存活；有些则不能经受长时间的阳光照射，紫外线、红外线乃至可见光，都可能对其造成直接杀伤；还有些生命周期本就极短，它们在拥有良好的繁殖环境的情况下，数量短时间内极度庞大，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良好的繁殖环境不会一直存在，时间将会使它们在盛极一时之后很快销声匿迹。
事实上，在戚远到达的时候，大自然已经近乎于痊愈了。
动物、植物们经过数十年的适应，灭亡的灭亡、衍进的衍进，没能抵抗住环境剧变、微生物侵袭的，都已经重新分解为养料，铺满了大地。
所以戚远在太空中遥望之时，才会感觉下方的行星呈现蓝绿色。
氧含量高的大气环境，是非常适宜植物生长的。
当然也适宜于动物的生长，在氧含量极高的环境中，可以容许碳基动物的体型巨大化发展，充足的氧气能够保障庞大躯体的能源供应。
阿瑞纳达人之所以将他们在这里发现的“蜥蜴”命名为“亚龙”，就是这些刚刚由两栖类进化为爬行类的动物，体型巨大，堪比艾梵瑞尔的龙族。
但它们毕竟仅仅是体型大而已，既没有龙族的高超智慧，也没有龙族的强悍异能。
或许在如今的宇宙，这种富集魔力的环境中，再行进化长久岁月之后，它们也有机会成长为类似“龙族”、“兽人”、“豺狼人”之类的原始智慧种族吧！
两个小时之后，迈锡尼七世的讲述告一段落，如今的阿瑞纳达百废待兴，人口已经降至五十余万。
就在最近几年，施法者们发觉迷锁外的环境开始好转，“看不见的神罚”消失了，人们才重新走出迷锁，试图重建家园。
戚远略感尴尬，幸亏刚刚没有贸然提出帮助人家解决问题，原来时间已经把问题解决掉了。
想想也是，如果自然环境还是那么恶劣的话，他随着英利尔等人进城，绝不可能察觉不到开启的迷锁。
魔力在原始状态的时候，确实无色无味也难以触摸，但就和电、热一样，一旦与其它物质产生反应，就会出现起火、冒烟、结冰等等现象。
这个时候，就是人类可以察觉的阶段了。
所以魔力在奥术的作用下被转化，形成各种法术效果的时候，声、光、色彩，都是非常显眼的。
除非有意加以遮掩，在奥术模型中添加了有关模块，否则各式灵光绝对让人眼花缭乱。
可是生效范围有限的奥术能够遮掩，一次性笼罩一片区域的迷锁呢？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就像淬剑堡、班加洛那样，迷锁不曾开启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个被围墙圈起来的古代城市，而迷锁一旦开启，立刻就会变成身披五彩能量罩的未来都市。
阿瑞纳达也不例外。
戚远在心里马后炮一样地恍然大悟，怪不得没见迷锁开启，原来是微生物大潮已经过去了。
事实上当初的地球，也有过一段类似的时期，但得益于地球整体正处于气候异常的时期，再加上人类对世界认识的较为全面，应对得法，所以微生物并没能形成太过巨大的影响。
最后，迈锡尼七世问道：“尊敬的星界漫游者，您曾在广阔的星界旅途中，见过类似遭遇吗？”
“我们的博学者没能找到‘瘟疫’的源头，也没能获知‘瘟疫’消失的原因。”
戚远稍稍点头，便见一圈阿瑞纳达人都激动起来。
“各位稍安勿躁。”戚远边想边说：“我大致猜到了原因，但还需要证实。”
关于微生物的猜测，戚远虽说心中笃定，但没有实证之前，说什么也是不能拍脑袋给结论的。
“证实，该怎么做呢？”英利尔迫不及待地发问，他见过突破号内部的样子，对戚远可谓是有些盲目的信心。
“我对诸位的遭遇，有所猜测，不过需要寻找证据。”戚远笑着对众人道：“这就需要几位因‘瘟疫’病故的不幸者的遗体了。”
“这……”
戚远以外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迈锡尼七世果断答应：“可以！”
“哦，对了！”戚远忽然想到，必须把要求讲细致，阿瑞纳达人可不是那些做惯了实验室工作的科研工作者，简略的条件下，给找来的实验素材就可能令人白费功夫。
“找来的遇难者，必须是病故前的症状与其它‘瘟疫’病患相同的，比如高热、呕吐、腹泻等等，而且他们在病故前不能是接受过法术治疗的。”
戚远担心阿瑞纳达人找来的是经过驱除疾病救治，却因器官衰竭而死亡的个体，那样尸体内还能留存的微生物，就很难说是不是病原体了。
“另外，病故时间离现在越近越好，能找到的遗体越多越好。”
第三百五十三节 衰老
提出了寻找实验素材的要求之后，戚远还要求阿瑞纳达人提供一些助手。
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查资料！
这是戚远刚刚跟着彭教授做项目的时候，被吩咐着做的最多的事情。
一个还处于基础知识学习阶段的新人，融入新的课题组的最佳方式，或许就是查资料了。
在帮助研究员查找资料的过程中，就能不断熟悉整个课题，所能接触到的知识更多更广，非常有利于学习。
渡过了这个阶段之后，才是接受实验指导，完成一些独立的、次要的实验数据的验证、收集工作。
此后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从外围进入核心。
当然，这必须是学习能力强、能吃苦、有热情的那一小部分人，大多数人就只能在外围晃荡，等蹉跎到下半辈子了，进入核心都并不是百分之百的。
有些学生运气太差，碰到的导师本就属于混事儿的，骗取科研经费才是他的首要目标，那这些学生再有天赋、抱负，如果不能果断离开，再寻明师，也会被耽误下来。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科研的圈子里，各种追逐名利的龌龊事同样不少。
不过戚远非常幸运，在人生的关键时期，遇到了优秀的老师、同学，这些是他能够活到今日的重要外在条件。
想起这些，戚远就有些伤感，老师早已不在了，而同学也七零八落，难以再见。
就在戚远追忆往昔的时候，同样离开大部队数十年之久的崔萌萌一家四口，终于找到了一个令他们满意的星球。
这是一个巨大气态行星的卫星，体积比地球略小一点，密度则几乎相同。
大气、地壳的元素成份，也与地球极其类似。
所不同的，也就是在地面的时候，白天会有两颗太阳，高挂空中。
其一是所在恒星系的中心人物——恒星，其二就是它所围绕的气态行星了。
因为大气成份与地球相差无几，一家四口在经过了细致的观察、测量之后，选择了一条大河经过的高地，作为落脚点。
有奥术做工具，一个由七栋相连建筑物组成的别墅群，两天内就完成了基础建设。
不过接下来的内部装潢就很复杂了，最主要是因为崔萌萌和黄晓筱母女两个的实验室，要求高而且极其细致。
什么地方必须无菌无尘、完全密封，什么地方要适于排放污水、然后以什么方案进行处理，又有什么地方必须能够安装什么样的设备、还要预留出足够的空间为今后的加装做准备……
这一套下来，没个仨俩月，根本不要想！
在这些工作完成前，一家人就只能继续挤在突破级改型那不大的生活舱内。
到了夜晚的时候，代表恒星的那颗太阳落下，而代表行星的那颗太阳则亮度下降，继续成为月亮。
被命名为“老黄和老崔之家”的卫星，夜空中有着五轮月亮轮番经过。
其中代表行星的那颗最大，昼夜不落，在天空中的运行非常缓慢，卫星自转一周，它才运行大约一度多一点。
除此之外的月亮，则是其它四颗卫星，它们并不会每天晚上都出现，而且出现时也不是持续整整一夜。
这样的景观，初看时新奇，时间久了同样使人烦闷，因为无论昼夜始终有亮度相当高的巨大光源，这里的夜可比地球亮多了。
光污染严重，令爱好睡眠的黄子赟很不适应。
实验室彻底建设完成后，崔萌萌和黄晓筱各自投入了自己的研究之中，黄子赟和黄晓安父子两个就开始不时发射一颗人造卫星上天，准备将整个星球彻底纳入掌控。
当“球长”的宏伟大志刺激着黄晓安的干劲，等到天上的“眼睛”足够多了，他们说不定就能发现这颗星球上的原始生命了呢？
一个只能指挥自己的“球长”，可没多大意思！
幸好突破级改型自带的中控系统功能强大，对投放人造卫星提供技术支持不在话下，否则单凭父子两个，还真做不到“全球布控”。
“老爸，你说咱们能不能发现原始生命啊，我看地质学家的研究，咱们地球的第一批生命，不是诞生在海里吗？”
黄晓安为了满足自己的“梦想”，铆足了劲儿学习新知识，专业资料都看了不少。
当爹的就是陪儿子玩儿，可没那么大劲头，当下敷衍道：“那就造这个，十六号卫星乙型，针对海洋环境，观测效果非常棒。”
黄晓安立刻把相应资料找出来，一边看，一边絮叨着参数，非常投入。
黄子赟则有些担忧地看向实验楼。
到了安稳的地方，崔萌萌和黄晓筱一下子就心无旁骛地投入到研究中了，但她们都还只是人类，血肉之躯没有如戚远一般被改造。
黄子赟作为传奇游荡者，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感受，是非常清晰的，不同于施法者，肉搏类型的战斗职业者，晋升传奇首当其冲的，就是要能够细致入微地观察、控制自己的躯体。
虽然达不到人类幻想中的，就像用眼睛看到一样那么直观，但也已经能够对各处器官组织的状态，有着清晰的感知。
他们的感知属性或许不高，但对于自己的身体变化，已经十分敏锐。
晋升传奇时，黄子赟很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澎湃的生命力，躯体所蕴含的能量，比起往常大得太多，同时也与阴影能量建立了直接的紧密联系。
但是，数十年时光过去了，阴影能量与他自身结合地逾加紧密了，可肉体的活力却越来越懒惰，他可以很明确地感受到身体给出的信号——剧烈运动的次数要减少、剧烈运动的时间要减少。
黄子赟内心很清楚，这是衰老的征兆，成就传奇只是延缓衰老，而不是长生不老！
这还是专注于肉体锻炼的传奇职业者，施法者呢？
受到法力的侵染，事实上她们的身体只会更加虚弱，哪怕法力被一直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天长日久也免不了种种损伤。
崔萌萌的年龄也不小了，不知道，他们夫妻还能再看顾这一双儿女多少日夜？
第三百五十四节 心境
儿女之所以需要庇护，并不是做父母的有多么强大。
到了现如今，黄子赟这么一个区区传奇级别的游荡者，论武力已经被晋升史诗的女儿超过了太多。
但是黄晓筱的研究真的开始向着难以预测的方向滑过去！
单独的人体器官早已无法满足她的研究需要，由克隆术制造的完整人类，是她目前的主要实验素材。
然而克隆的终归是克隆的，技术再先进，也受到理论、认识的制约，对人类本身的了解不到位，克隆体就必然存在缺陷。
克隆人毕竟不是人。
这里“人”的概念并非特指社会性的“人”，那是社会学家、伦理学家所要重点关注的课题。
对于黄晓筱来说，克隆人与自然人之间存在的任何微小差别，都有碍于她的研究向更深层次迈进。
要想继续进步，寻找更为“合格”的实验素材，已经迫在眉睫。
更“合格”的实验素材哪里找呢？
黄子赟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会不会为了尽快完成“生命移植”技术，而做出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特别是在他和崔萌萌两个人的身体状况，开始衰老的催促下！
一个拥有强大个人力量的研究者，真的开始为了自己的追求，无视掉一切“道德”、“伦理”的时候，确实是可怕的！
尤其是他们开始不再将自己视为“人类”，他们也确实理由充分，就像人类不会将其它灵长类动物视为同胞一样！
这个阶段，研究者原本身为人类，社会性的一面就会开始崩解重组，他们不再以社会大多数人的善恶观念为善恶标准、不再以世俗的美丑观点为审美指导。
此时此刻，到底什么是秩序，什么是混乱？
然而依旧认可秩序、混乱这样的概念的，还不是最可怕的，相反至少意味着承认对立面的存在。
若是这个自我超脱之辈，开始站在中立的角度，将秩序、混乱、善良、邪恶，全部批判为朴素的辩证法，它们仅仅是互相对比而诞生的普通概念的时候，才是至为恐怖的。
那样的超脱者，根本不会在意与自己观点、能力不在同一层次的生命的感受了。
正如曾经的阿加雷斯，那位自命“巫灵”的史诗亡灵施法者。
他出身亡灵，却并不认为亡灵有资格作为自己的眷属，其它智慧种族，甚至仅仅是他的“施法材料”而已。
当他想要窥探邪物的奥秘之时，他便完全不去理会任何智慧生命的诉求，不是那位以生命镇守邪物的史诗武僧技高一筹的话，死魔眼一定是已经被释放出来了。
以当初阿加雷斯所表现出的力量，很难说能不能俘虏死魔眼，若是被死魔眼逃掉，那么不但整个地球要走向灭亡，月球上的自然之神，恐怕也要在夹击之中，殒落的毫无意义。
戚远当年可以大致领略到阿加雷斯的想法，原因就是他自己也时不时地会泛起类似的念头。
一个智力超群而且博览群书的人，在与旁人相处的时候，痛苦是难以言表的。
平庸与愚蠢是大多数的时候，凭什么你是聪明人？
所以你被称为“异类”才能平息旁人的愤恨，排挤一个人可比自己努力学习提高，轻松得多了！
按照那些“庸碌”之辈的思维来说，“我们”过得好好的，你一来，我们都要更辛苦，那错误自然在你！
如此环境之下，遭受排斥的那一个，无论产生什么样的想法，都算不上奇怪。
如戚远曾经那种远离“凡俗”；阿加雷斯的无视“他人”；黄晓筱的中心“在我”。
都已经是非常温和的了，至少他们还没有产生消灭一切不合己意的生命，然后重新创造“合格”的子民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至少对于黄晓筱来说，是完全可以付诸实践的。
当然，此时的戚远已经不再这么看待问题了，连偶尔泛起的思绪，都不再偏往这个方向。
实在是视角不同，思维的出发点不同。
当人类在潜意识中将自己作为中心的时候，那么周围的一切不合自己心意的存在，便都会面目可憎起来。
只不过不同的人，程度不一样，有些选择做掩饰，还有些不做掩饰或者掩饰不住而已。
戚远在几次三番直面上古憎恶之后，连带着对神祗也有了相当了解，这才真正意识到，人类内心中的自大着实可笑。
且不论广阔宇宙中，有多少与人类的智慧相类似的种族繁衍生息着，单单凡俗所能观察到的世界之狭窄，就足以令人羞愧得无地自容。
此时此刻，真正将心态放平，不再以自我为第一出发点，才会实实在在地察觉，人类也不过是各种分子、原子、微粒子所组成的而已，与世间一切生命无有差别的同时，也与一块石头、一粒砂尘，本质相同。
若要倚仗什么自己能而他物不能以自傲，那便大可不必了。
因为总有你自己不能，但他物能的。
你怎样傲慢以对，便一定会怎样被对待。
就连博卡布那样的强大神力，还有观察不到的原世界、捉不住的印记城，甚至做不到初生为神的黄馨所能做到的事！
区区一介凡物，又有什么值得自傲的呢？
这样的道理，是不足以讲与他人的，领会到了的自能领会，他与旁人相处，自能不惹波澜；而领会不到的，你便与他磨破嘴皮，他只会觉得你这人怕是脑子有病。
所以戚远遇到了阿瑞纳达人，第一反应不是抢、不是偷，并非他一定做不到或者惧怕谁，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以戚远的本领，阿瑞纳达人对他是没有威胁的，只要保证了自己不会受到伤害，那么交流中的收获，就一定远比互相攻击所能得到的，多得多！
戚远就像彭教授当年培养自己一样，培养阿瑞纳达人提供给他的助手们，这些年轻人随着查阅资料，学习、适应戚远的研究方法，今后就能够提高阿瑞纳达人的科研水平。
到最后，一个科研手段、环境都更好的智慧生命种族，所能够为戚远的课题带来的帮助，远比此时此刻，他以暴力手段掠夺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