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为破案装神弄鬼
这边,宋玉对冷锋烨笑道:
“兄弟,看热闹吧,洪大人可有好戏唱哪。”
一杯茶的功夫,班头就带着穆坤才走来了。
只见那穆坤才,头戴条紫缎子员外巾,顶梁镶着玉,身穿绛紫色员外氅,平领宽袖,团花朵朵,面白如玉,胸前飘须,约有五六十岁左右。
穆员外来到龙大人面前,双膝下跪喊道:
“给大人叩头。”
“你就是穆坤才吗?”
“回大人话正是小民。”
“现宋文纪告你诬良为盗,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穆坤才说:
“回大人话,这事要说我也没看见,当时看金香炉的都走了,惟有他没走,因此,小民认准就是他拿了,
我也没太逼他,那金香炉可是我的传家之宝呀,如果他给我拿回来,我还可以给他几个钱,我知道他穷,又要给儿子娶媳妇,小民我不敢说我心善,但我不缺吃,不缺穿,我不求别人,也不欺负人,可别人要求我,我能办的尽量办,我是以勤治家,我不能昧着良心坑害人,
请大人明察,这不宋老头也在这儿,我只不过叫他能凑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主要还是想叫他把金香炉给我拿回来,如果真不是他拿了,他那么穷个人,也拿不出几个钱来,我也就不了了之,我并没有逼他呀,
大人,您既审理这个案子,我也希望您能审个水落石出,帮我把金香炉找回来。”
洪凌泉听了点了点头,这时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因为洪凌泉对当地百姓来说是个谜,今天又这样在大街上,土地祠前审案子,大家更觉得稀奇,围观的百姓,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洪凌泉又问道:
“我来问你,你让人们看金香炉的目的是什么?”
穆坤才答道:
“回大人话,当时,我是想在亲朋面前,炫耀一下我的宝物,我穆家是仗仰这金香炉才发的家,可并不是用金香炉来骗人的。”
“那么,那天看金香炉的人现都在哪儿?你能全找齐吗?”
“回禀大人,能,他们都是我雇的人,现在都在我家干活呢。”
“好,你马上回去,把这些人一个不留的全找来。”
“是。”
穆员外走后,洪凌泉把宋玉叫到身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一番。
宋玉一听心中高兴,心想,咱们这位大人可真了不起,江湖上的事我知道得够多了,可要和他比我还差三分,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道道呀?
半个时辰,那个穆员外就带来十一个人来了,算上老宋头一共十二人。
来人一齐跪下,穆员外道:
“大人,这些就是那天看金香炉的人,全在这儿了。”
那十一个人纷纷答道:
“回大人话,我没拿…”
“我也没拿…”
“我也没…”
“我也…”
“住嘴,说没拿就没拿吗?本府自有安排。”
洪凌泉说着,就对这十一个人察颜观色看了一会儿,又问道:
“你们都是当地人吗?”
“回大人话,都是当地人。”
“有外乡人吗?”
“没有。”
“那好,本府听说咱们淮安府的土地爷不是经常显灵吗?”
“是呀。”
“土地爷既然能舍药治病,牵线配婚,管问人间事,今天就请土地爷显灵,指点一下丢金香炉的事吧。”
洪凌泉回头又对差人说:
“打开土地祠,把这伙人都带到里边去。”
这看热闹的老百姓又嗡嗡嘀咕开了:
“这洪大人可真怪,审案子问土地爷,土地爷真能管这事吗?”
“就是,要是土地公公真的能管,以后咱家有啥事都来问他。”
“是啊,咱做买卖该买啥?该卖啥?以后也来问他,给他烧炷香不就行了…”
且说洪凌泉带一干人进入土地祠后,只见祠内共九间房,院里很宽敞,打扫得很干净。
差人来到天井当院,把隔扇推开,往那下面三间房里一瞧,别的什么神也没有,只有在神橱里泥塑的土地老。
神橱前头是一个香案,案上有香炉蜡台,两边挂着黄色的罗帐。
洪凌晨回头对看香炉的一干人说:
“你们每人去烧一炷香,跟土地爷表白一下,不用说出来,心里祷告就是,然后,本府再问土地爷。”
这一干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说道:
“二哥,这土地爷能说话吗?”
“没听见过。”
“以往土地显灵,都是人们求答,没听说过土地会说话呀。”
“泥捏的,它哪会说话?”
“哎,神仙嘛,怎么能说是泥捏的…”
于是这十二个人,连宋老头在内,点着蜡,燃起香,大家都在心中暗暗祈祷。
洪凌泉在旁边看着,等他们祈祷完了,回过头看见宋玉,向他示意侧配殿。
洪凌泉也微微点头,他俩比较默契的这些奇怪举动,别人都没注意。
这时,差人问:
“大人,您的座搭在哪儿?”
就“搭在土地爷对面吧。”
“是。”
于是,差人在土地爷对面摆了一张桌子,洪凌泉落座后大声说:
“土地爷,你既奉玉皇大帝之旨,身为淮安府土地,本职事务不做,却管舍药保媒,那本归月下老管的事,你干吗多管闲事,现在你的管区内,有人诬良为盗,要逼出人命来,你知道不知道?”
然后,洪凌泉就“啪”一拍桌子,把差人吓得一哆嗦。
这时,只见洪凌泉大人二目圆睁,双眉倒竖,怒容满面,可是那土地爷,却还是笑呵呵的。
外头看热闹的人,见洪凌泉如此装神弄鬼,顿时都感到有几分悚然。
这时,只见洪凌泉又侧耳听了听后,才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
“噢,原来是这样。那好,等我把这事处理完,再来找你。”
洪凌泉回头又喊:
“来人哪!”
宋玉急忙答应:
“大人,您有何吩咐?”
洪凌泉继续一本正经的说:
“方才,土地爷说了,那个偷香炉的人,就在现场,他要立功赎罪,说东配殿里有个镜子,你们去看看有没有?”
差人们心想:
东配殿里有镜子?
洪大人根本没进去,他哪能知道?
于是差人进去瞧瞧去,到那儿一看,那八仙桌上,还真放着一面铜镜。
不过,这里可是余兀旸候爷来时休息的屋。
因此,这里非常洁净,墙都是用白绫子糊的,地上铺着地毯,桌椅都是从侯爷府拿来的,还有一张大床,窗户上挂着四层窗帘,外面是黑的,里面是红的,若是拉严窗帘,里面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了…
第76章 解迷案痛打土地
这屋里的陈设,除了这面铜镜都是原有的。
原来这个余兀旸荒淫无度,家中虽已有十二个妻妾仍不满足,沈公平就给他出主意,建土地祠先由余兀旸装病求药骗人。
然后,就用土地奶奶保媒的鬼把戏,供他来选美。
旧社会的人都迷信,信神的也多,那个时候灶王爷,门神爷,土地爷等等可能非常吃香。
余兀旸在土地祠装病讨药,治好病的事,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了,这土地祠就兴旺起来了。
为了选美,他们又搞了土地保媒的骗局,沈公平预先写些条子埋到香灰下面,然后假传土地爷的意思。
看到漂亮的姑娘,自然就给个跟侯爷的条子,就在个黑屋里,余兀旸寻欢取乐,把人家姑娘糟踏了一走了之。
今天,正好被洪凌泉利用了这屋,让宋玉偷偷取来一面镜子,悄悄找间屋摆好。
宋玉到这屋一看,其他设备是现成的,这才给大人示意,洪凌泉才装做问土地,说东配殿有面特别的铜镜。
老百姓在外头瞧着,也不知道洪大人对这土地爷怎么审问,早人山人海,挤得风雨不透了。
然后,洪凌泉把这十二个人叫来,问清楚他们家住何地,姓氏名字,谁家里有什么人等。
接着又问:
“你们哪一个窃走了人家的金香炉?”
这些人全都摇头说:“没有拿。”
洪凌泉又说:
“方才本府已问过土地了,他老人家说,这个镜子就能照出坏人来,你们这十二个人走进去,都要照一下镜子,没拿金香炉的人照完就没事了,谁拿了金香炉,照了镜子就会把像留下,终究逃不脱。”
大家一听,马上心里各敲各的忐忑鼓,有的信以为真,有的疑疑惑惑,反正没拿金香炉的都不怕。
就这样,这十二个人都被带到东配殿,宋玉在里面看着,差人把着门口,没有允许,谁也不许乱进来,谁也不许出来,然后将窗帘挂上,对面谁也看不见谁。
然后听宋玉挨个叫名字,听到点名的人就往前走一步,摸黑把镜子拿起来照一下。
片刻之后,等这十二个人都照完了,来到天井当院,一字排开。
这时,洪凌泉又告诉他们脸冲土地爷,心中暗暗祷告,双手背到后面。
这些人都一一照办,洪凌泉在他们背后挨个看了看,就叫第七个人把脸转过来。
这个人转过脸来,洪凌泉一看此人面黄肌瘦,尖下巴宽头顶,两个小眼睛滴溜乱转,便厉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畏怯地答道:
“小人姓黄,名叫黄本禄,大伙儿都叫我黄鼠狼。”
“黄本禄,你以何为生?”
“卖,卖短工啊。”
“除了给人家做短工以外,你还干些什么?”
“小人什么也不干。”
“胡说!你不说实话,有谁知道他还干什么?”
这时有人插话说:“咳,黄鼠狼呀,你不是还爱玩压宝吗。”
黄鼠狼一听今年分辨道:
“大人,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不玩了。”
洪凌泉突然又问:
“你把金香炉放到哪儿啦?”
这小子一听,脑门上的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急忙双膝跪倒,磕头如捣蒜道:
“大人,我,我…”
“快从实招来,如果不招,一定严办,现在土地已点出是你,你还敢不承认啊!”
众人一听,啊呀,这土地爷可真灵呀。
黄鼠狼这才供了:“大人,人我招。”
“讲。”
这小子又战战兢兢地说道:
“回大人话,我前天玩宝,把钱全输光了,家中婆娘厉害,我愁得不知回去如何交待,这时正赶上穆员外让我们看金香炉,小人就乘穆员外出去迎客,别人也都走了的时候,悄悄从窗户进去,把金香炉拿回家,藏在洞里了。”
“来人,速带他回去取赃!”
很快,差人带着黄本禄,真的就把金香炉取来了。
洪凌泉又问穆员外:
“穆坤才,你看这是不是你的金香炉?”
穆员外跪倒答道:
“不错,正是。”
“好,物归原主。”
“谢大人。”
穆坤才签字画押,写了领条高高兴兴抱上金香炉,又向宋老头道了歉,转身回去了。
洪凌泉又吩咐把黄本禄捆将起来,等候发落,然后他来到土地神像面前说道,你身为土地,在此地协助歹人作恶多端,谣言惑众,应该责罚四十大棒,来人!把这可恶的土地抬下来,给我重重地打!”
大伙一听心想,这位洪大人真怪,土地显灵,帮你找出了偷香炉的人,了结了疑案,你应该感谢他才是,却为什么还要打他呀?
再说,你叫我们打了神灵,将来神灵怪罪下来,我们可要遭殃啊。
因此,谁也不敢动这土地,这时,宋玉见差人都不敢动,就飞身跳上神橱,没用多大劲,就把那土地给搬下来往地上一放,然后操起棒子劈里啪啦一顿打,直接把土地肚里的稻草都给打出来了。
接着洪凌泉走出来,对外面的百姓说:
“父老兄弟们请不要动,本府有话跟你们讲。”
这回看热闹的百姓轰动了,都说洪大人胆子真大,竟敢打土地神灵,不怕神仙怪罪,也有的人表示惋惜,说这么灵的土地,已经给打坏了,以后再有难处,想请土地显灵也不行了。
忽听洪凌泉说道:
“乡亲们,你们知道金香炉是黄本禄偷的吗?”
“不知道!”
“你们认为,真的是士地告诉本府的吗?”
“是。”
“不对,你们听着,来人,把黄本禄带过来,再让那十一个看金香炉的人也过来。”
差人应声照办,把十二个人都带到众百姓面前,洪凌泉先命那十一个人把手举起来,然后又对百姓说:
“大家看看,这十一个人的手上都有黑迹。”
这十一个人,有的已经知道自己手上有黑迹,有的还不知道,知道的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洪凌晨这么一说,不知到的也知道了,正都在纳闷儿,自己手上哪来的黑迹呢?
这时,洪凌泉又问黄本禄:
“黄本禄,你的手上有没有黑迹?”
“启禀大人,我的手,我看不着。”
“噢,那就把绑绳松开,让大家瞧瞧吧。”
第77章 为大计反请候爷
差人依命给黄本禄松了绑,黄本禄自己举手一看,果然没有黑。
这时洪凌泉说:
“他这是心中有鬼,才怕夜晚鬼叫门,今天的事,并不是什么土地鬼神指点,大家看!”
说着让宋玉举起铜镜,原来那镜子后面,已经被提前全抹上了黑灰。
洪凌泉接着又说:
“这十二人中,心中没鬼的人都按照本府的吩咐,乖乖的拿起镜子照了一照,而黄本禄因自己偷了金香炉,心中害怕,就不敢照那镜子,因此他手上就没沾上黑灰,众位这下明自了吧。”
听到这里,老百姓们又嗡嗡地议论开了,其中有个胆大的就高声问:
“洪大人,这事与土地,有没有相干呢?”
“与它有何相干。”
“那大人您,为什么还要打土地?”
“你们中间,有没有谁家的姑娘,因给土地烧香而受害的?”
众人不语,静了一会儿,有几个人小声说:
“有。”
“有。”
“你们大家都是小小百姓,害你们的人,位高爵显,所以你们不敢声张,这就使坏人在土地祠为非作歹,大家以后再不要来给土地烧香了,违者,重责八十大板!”
这个案子处理的真叫漂亮,不几日,便在淮安府就传开了。
余兀旸气得火冒三丈,骂骂咧咧说:
“这个洪凌泉是什么东西,刚吃完我的饭,就又跟我千上了,酒席宴前我跟他说的话,他竟然全当耳旁风了。”
于是他立即找来小诸葛商量对策,小诸葛沈公平自作聪明的说:
“这件事,是因有人拦路告状引起的,洪凌泉他是故意和您过不去?还是事情被挤到那份上了?不过据小人所知,洪凌泉这次在现场并未提到您侯爷的名。”
“废话,那还用想吗,谁不知道是我修的这土地祠啊。”
“但是有人告状,他是知府能不管吗,另外,对付洪凌泉这样的人,您得慢慢来呀,您自己不也常说嘛,请个诸葛亮要三顾茅庐,他要是一般的后生之辈,侯爷他给您磕头,您还不爱搭理他呢,您又何必费这心机呢,侯爷您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沈公平明劝显亲侯,实为保自己,因为要拉拢洪凌晨也是他出的主意,现在情况对余兀旸不利,他怕主子责怪他,只有拿这些话来掩饰,反正这算卦人说话,是四面墙挡八面风。
余兀自听他这么说,似乎也有一些道理,就没在说什么。
洪凌泉回到府衙余怒未息,差人们在下面又嘀咕起来了:
“洪大人真厉害呀,今后可得注意,咱们可不能再给余兀自干坏事了。”
还有的说:
“说实在的,给这样的人当差腰杆硬,不亏良心,大不过钱少就少喝两盅。”
经过这几件事,差人们大多数都有转变,有的出于正义,有的是怕洪大人査究。
当然,也还有少数人继续偷偷死心塌地为余兀旸效力。
宋玉看洪凌泉余怒未息,便劝道:
“事情过去了,您还生什么气!”
洪凌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余兀旸这家伙,简直就是罪恶滔天,剐之有余!”
“是的,大人,剐之有余!不过,今天这事办得,会不会因小失大呢?”
“怎么个因小失大?”
“您的意思我明白,余兀旸请您,您在桌子上说了那番话,含糊其辞,难道是打算回头要再请他一次吗?”
“是,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可这土地庙的事,余兀旸会不会往别处想呢?”
“任凭他怎么想吧,我见到这种事,真恨不得把余兀旸抓到土地祠,当着黎民百姓狠狠上打八百大板。”
“大人,您打他八百板子有何用,咱不动他便罢,要动,就得要他的脑袋,不然就是纵虎逞威,他气急败坏,若再伤起人来,可了不得。”
洪凌泉点点头,当天无话,第二天,洪凌泉亲自写书信也封,让宋玉请余兀旸过府赴宴。
临行时,洪凌泉又嘱咐宋玉说道:
“这封信你送去,如果余兀旸推辞,你要想尽办法劝说他,只要他来到我的知府,这事情立马就好办了。”
“大人,您尽管放心,这事交给我,我就一定能办成。”
话说宋玉拿了书信请帖,来到侯府,门上人认识他,因为他这副长相给人的印象很深。
宋玉拱手笑道:
“众位辛苦了。”
门上人也和颜悦色的问:
“您有事吗?”
“劳您大驾,请通禀一下,宋玉奉洪大人差遣,到此来拜会见侯爷。”
“是,请您稍等。”
只因见余兀旸恭敬洪凌泉,所以这帮恶豪奴也就表现出狗相,要是平常,有人想见侯爷,不给这些狗奴才贿赂点儿钱,他就不肯通禀。
这些狗奴才,最是势利了,既能装狼,又能装乖兔子,今天见是宋玉,便客客气气的把他让到门房里,然后沏上茶,让他等候回话。
通禀的小奴进去报告:
“淮安府洪大人,派宋玉前来求见。”
余兀旸一怔,忙回头问沈公平说:
“沈先生,你看,他来干什么了?”
“回侯爷话,那还用问吗,那天侯爷对洪凌泉讲的那些话,他回去不得好好琢磨琢磨吗,另外,土地祠一事,他也未必就不后悔,此人年轻,见个事就想管,管完了又怕您怪罪,所以派宋玉来赔罪,您就让他进来吧。”
这沈公平,平时助余兀旸为非作歹,可也是余兀自的送命冤家。
余兀旸听了一摆手:
“快请他进来吧。”
差人依命回来后,对宋玉也用上了“请”字,这是大面子,古话说,主多大,奴多大。
宋玉被领到书房,对余兀旸客客气气躬身抱腕道:
“向侯爷问好。”
“宋义士,请坐。”
“有侯爷在此,焉有小人之坐。”
“别客气,快快坐下吧。”
“谢侯爷。”
宋玉坐下后,仆人两献茶,余兀旸也知道,宋玉尽管名义上是差人,实际是洪凌泉的朋友,所以才这样招待他。
“你来有何贵干?”余兀旸问道。
“回侯爷话,我家人回去几宿未睡,认为您对他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又说您对他很尊重,很过意不去,他恨自己…”
余兀旸笑着问:“恨什么呢?”
宋玉又恭恭敬敬的答道:
“您看,侯爷,那天土地祠的事,我们大人本没多想,事过之后才听说这土地祠是您建的,他后悔了,咱们大人后悔得连饭也吃不香了,因此叫小人我今天来给您送来书信和请帖,一向您赔礼道歉,二谢侯爷那天款待之恩,因此,我家大人也备了一席酒宴,请侯爷务必过去,
我家大人还说了,他除了要向您道歉和聊表敬谢之意外,还想和侯爷叙谈叙谈,也商量一下以后之事,以便今后在您的栽培之下好好为官,报效侯爷…”
第78章 巧做局请君入瓮
宋玉说着,就用双手递上书信和请帖,余兀旸把信看了一遍,又看请帖,然后交给小诸葛看。
小诸葛接过来看了说:
“洪大人真是个有才华的聪明人,侯爷,若以身份论,您是不应该去,但洪大人与别的知府有所不同,今后还需您多加栽培,因此依小人之见,大人您还是去为好。”
余兀旸沉思片刻,然后启口说道:
“容我再思量思量吧,快来人哪,先请宋义士到客房喝茶。”
宋玉心中明白,这老家伙是有点儿不放心,要和小诸葛好好商量一下。
余兀旸真的不放心,他对小诸葛说:
“此事,不能总往好处想,洪凌泉年轻有为,他还有冷锋烨那样武艺超群的人做帮手,他要能和我合作,那我在准安府可就是一手遮天,不过,洪凌泉要真是这么容易就能投靠我,我看咱们的九千岁刘公公,严老太师和我妹妹,就不至于都给我写信来了,
据说这洪凌泉在京城当京知县的时候,就很是个茬儿,今天这事儿,一旦是他设下圈套,让我掉进去,那我们可就一败涂地了,我们不能不防啊!”
沈安平听了,连忙点头称道说:
“侯爷您考虑的极是,我也这么想过。”
这位算命先生,真是四面墙挡八面风,刚才他还那么说,现在又看风使舵这么说,可他还能给你圆过来:
“不过,您尽可放心,小人已替您想过了。”
“怎么想的?”
“侯爷,”沈公平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
“您如果不去,洪凌泉会笑话您,认为您怕他,您去,我这边自有安排,保证您不损一根汗毛,如果去了,没有发生意外,就说明洪凌泉确实惧怕您的势力,知道您根深叶茂,他若想在淮安府继续呆下去,那就得靠您这棵大树,他或许是想跟您讲讲价钱,摆摆条件,那您就尽量答应他,这样就达到了咱们的目的,
再往坏处想,他也不敢动您一根亳毛,大不过就二十八张状纸上的事劝劝您,就凭那些状纸,又没有真凭实据,他一个四品知府,对您这么大个侯爷,赃证不全怎能立案?
我看他不敢轻举妄动,您一个手指头能把知府衙门挑翻个儿,况且我这儿也会安排好人,随时准备接应您,侯爷,您就尽管放心大胆的去,一切都包在我沈公平的身上了。”
余兀旸听沈公平这么一说,也就放宽心了,于是他带着几分轻蔑说道:
“沈先生你说得对,谅他也不敢把侯爷我怎么样,他若对我有歹意,又怎么向圣上交待,啊!你说对不对?不过,我身边是不是要多几个人去?以防万一!”
沈公平说:
“侯爷,我看您那,带上一个书童,一个管家就够了,若带的人多了,反而叫洪凌泉觉得,您这是怕他,我刚才说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些人在知府衙门外等候,府中有咱的人,要是有什么动静,都会传出来,到时候动手也不晚。”
余兀旸一想也是,这里可是我的天,我的地,你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在我的地盘上,敢把我怎样?想当场杀我,你不合乎法规,若想抓我,哼!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儿余兀旸放下心来,立即更衣,吩咐准备轿子,又派人把宋玉叫回客厅。
宋玉从客房来到客厅,一看余兀旸已经换了新衣,暗想,你这死到临头的人了,是该穿上新衣了。
余兀旸整理完毕,走出门来又有点儿不放心,便回头悄悄对小诸葛说:
“你还是去和老禅师说一声吧。”
“侯爷,您放心,我这就去请老禅师。”
就这样,余兀旸同宋玉出了侯府,乘轿前往知府。
老百姓们见余兀旸的开道队过来,连忙躲得远远的,不然,若是碰了他的开道队,轻者绝对是一顿棒揍,重者送交衙门。
老百姓远远望见余兀旸的轿子直奔知府而去不免又嘀咕起来,这洪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官呀?
说他不好吧,他来淮安后,确实办了几件好事。
讲他好吧,他却和余兀自这么近乎,又是什么意思?
且说余兀旸浩浩荡荡的来到知府衙门前,洪凌泉早已在门前等候了。
余兀旸早知道洪凌泉在淮安没有家室,也没有公馆,独自住在衙门后院,因此也没往心里去。
余兀旸接到书房,落了座,献了茶,寒暄几句。洪凌泉接着便解释土地祠之事。
余兀旸听了说:
“哎呀,这都是小事,免不了的,凌泉哪,我还是想要问你那句话,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一是一,二是二,跟我说实话,人可以有没见面的冤家,交情可不能成冤家,咱们虽是初次见面,我却很器重你,不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快给我个答复。”
“回侯爷,我全考虑好了。”
“这就好。”
“来人哪,设酒宴。”
差人应声将酒宴摆上,洪凌泉站起来,先给余兀旸敬了一杯酒。
等他喝完了,洪凌泉坐下说:
“侯爷,有件事我不明白,所以要在侯爷面前打听打听,也希望您能直言相告。”
“说吧。”
“侯爷,按您的身份,您也够得上数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
“凌泉,你算说对了,就是当今天子,他不听我的,也得听我妹妹的吧。”
言罢,余兀旸和洪凌泉同时一阵大笑。
洪凌泉沉思片刻又说:
“侯爷,想我洪凌泉十年寒窗苦,破毡坐透,铁砚磨穿,当今万岁的恩旨传下来,要我到淮安府当这四品知府,可还有多少读书人受尽千辛万苦,至今仍,功不成,名不就,还在贫苦之中熬煎,
再说侯爷您呢?没受过任何磨难,就有了如今的官爵地位,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堂上一呼,堂下百应,我洪凌泉就不明白了,侯爷您还想怎么样呢?”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你贪而无厌,占地霸房,欺男霸女,你现在有多少位夫人了?”
“洪凌泉,你这…”
“侯爷,我这是跟您说心里话呢,您不要多想,人嘛,有些事不明白,就想多打听打听,因为我出身贫贱,所以当个知府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侯爷您呢,为什么还不满足,还要仰仗自己的势力,去霸占更多的东西呢?您这样,何时才是尽头呢?”
“哈哈哈哈,洪凌泉,你还年轻啊,你现在初当淮安知府就感到满足了,这也是常情,但是过一段时间,你就会觉得这官太小了,天下哪有知足的人呢?咱们的皇上不也这样吗…”
第79 初较劲针锋相对
见余兀旸洋洋得意,洪凌泉又说:
“但我洪凌泉认为,一切取之有道,此为君子本分,若是取之无道,给生灵造孽,给他人带来巨大的痛苦,这才是不义之徒,不知这样的人想过没有,如果把受害者所受之罪,统统都放在他自已身上以后,他会感觉怎么样呢?”
“凌泉,咱们说点儿别的好不好?”鲍武阳说:
“你说这些我没法说,因为天下不只我一个余兀旸。不瞒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多得很,就拿老公公九千岁来说,身为宦官,朝里朝外谁不敬重他,他也没儿没女,为什么还要这样呢?再拿我老师严太师来讲,他官高爵显,为什么也是这样贪得无厌,唉,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能得的就得,想要的就要,活一辈子才几十年,不随心如意,岂不枉活了一世。”
洪凌泉摇了摇头又说:
“是啊,侯爷,您既然拿我洪凌泉当知心人,不把我当外人,您的所想所为就不该瞒着我,我若入您这个门,也得知道您的事儿才行啊,您说对不对?”
“那是当然。”
洪凌泉又起身行礼道:
“既然如此,侯爷,有几件事我不清楚,请您以实话相告吧。”
“行,行,你问吧,我保证知无不尽。”
于是,洪凌泉又郑重的问:
“听说您跟朱宸濠有关系?有没有这个事?”
余兀旸听了说道:
“那是宫里马娘娘和翁娘娘的事,她们之间皇亲不和,宁王不服气,就在在江西招兵买马,说是要造反,我和他嘛,说没关系也有点关系,说有关系,也没啥关系。”
余兀旸也不傻,他自然没敢承认,眼珠转了转后,反问洪凌泉道:
“凌泉,你问这个,是几个意思呀?”
洪凌泉又笑着说:
“侯爷,我得打听打听,今后跟着您,也得心里有底,说实在的我这四品官来的也不易,侯爷您有靠山,我可没有,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娘娘在万岁面前一句话,您高枕无忧,刘公公再在天子面前一句话,您大事化小,可我洪凌泉谁管呀?”
“嗯,有我管你嘛。”
“是啊,有侯爷您管我,我就想知道您干过些什么?还准备要干什么,您给我交个底儿呀。”
“嗯,这个嘛…”
余兀旸一想,说不说呢?
他此刻后悔,没把小诸葛沈公平带来,有事也好商量商量。
又想,洪凌泉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既不拿他当外人,就不能再瞒人家了,瞒了人家,那就是不信任人家,我不信他,他能信我吗?
说吧,又有点儿不放心,这时余兀旸已经急得抓耳挠腮,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就这么办吧,洪凌泉,我今天就给你这么句话,你就放心,只要你跟我余兀旸一条心,保证只有你的好处,没你的坏处。”
“侯爷,”洪凌泉继续说道:
“现在你是有九千岁撑腰,什么都不怕,万一还有比九千岁大的人到京城递状,把您告了,我不也得跟着您吃苦头?”
“哼!谁敢告我?”余兀旸拍着胸脯说。
这时,洪凌泉从袍袖中,把刘云那张状纸和另外二十八张状纸拿出来,摆在桌上说:
“侯爷您瞧瞧,这可都是告您的,我这儿不过是个小小知府,您侯爷比我身份高,地位大,都有人敢来我这里告您,难道人家就不敢到京城找个更大的官去告您?”
“哈哈,这个啊,他们是闹着玩呢。”
“闹着玩?圣上有王法!”
“什么王法?屁法!我告诉你洪凌泉,你听我的话没错,淮安的天是我余兀旸的天,淮安府的地是我显亲侯的地,不论是谁,我让他站住脚,他就能站住脚,我如不让他站住脚,他连尸首都不能埋在这儿,至于说上京城告状,哼,告了也没用!”
“侯爷,难道说,这大明朝的王法,就管不了你这个显亲侯?”
洪凌泉说这句话时,语气明显加重,他脸色一沉。
余兀旸立即感到不对劲儿问:
“哎!洪大人,你这是绕着弯儿过我的堂?还是真心真意想请我吃饭呢?”
洪凌泉又说:
“侯爷,要说请您吃饭,也是真的,要说过堂是假,也是真,就看侯爷您,今天打算怎么走这条路了。”
“你说清楚点儿,洪凌泉。”
“也好,”洪凌泉又义正词严的说道:
“如果今天侯爷您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部交待几天,招了供,不管怎么说,您是显亲侯,天子的皇亲,九千岁刘公公的义子干儿,法律虽无情,但另外还有私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您今后若能改恶从善,您害死的人没法子了,只要您诚心诚意痛改前非,我可以启奏万岁,减轻对您的惩处,
如果不然,不管别人如何,我是四品知府,上要对得起天子,下要对得起黎民,我不是拿钱买来的官,我要为民作主,按律定罪,到那个时候,您别说我洪凌泉一点情面不给
说实话,这是侯爷您,若换成别人,我立即就要升堂审问,常言道,人心似铁非是铁,官大如炉才算炉,他就是钢铁骨,也不怕他不招!”
说到这儿,洪凌泉看了一眼余兀旸又说:
“刚才,您问是过堂审您,还是请您吃饭,实际上,今天是两样都有,如果您把您的所作所为,统统都招了供,下官为了保全您的名誊,为了娘娘,为了我皇万岁,我可以把您送回京城,交给刑部,在淮安府人不知,鬼不觉,不让任何人知道,
到了京城您有多大人情,您那九千岁义父也好,您老师严太师严荣也好,他们能给您使多大劲为您开脱,那您心里有数,如您不听我洪凌泉的话,那我就在准安府以我四品知府来审您显亲侯,
还可以这样告诉您,就是老太师严荣,他要在准安府犯法,我洪凌泉同样可以以法治罪,因为我是这儿的执法人!”
“哈哈哈…”余兀旸听罢,一阵大笑,说道:
“洪凌泉,你真不知道你能吃几碗干饭,我今天遇到你这样的人也算开眼了,好吧,既然你把话说到这儿了,我就让你满意,洪凌泉你这是多少张状纸?”
“二十九张!”
第80章 愣头青押爵入堂
瞄了一眼那些状子,余兀旸怒道:
“哼!你就有二百九十张,恐怕也治不了我,我余兀旸做了,你又怎么样呢?”
听到这儿,洪凌泉微微一笑说道:
“侯爷,我就钦佩您这样的敢作敢为,那您敢不敢划供?”
“洪凌泉,我问你,你这是真是假?”
“国法无情,我执的是法,您犯的是罪,怎么能说是假呢?”
余兀旸终于皱了皱眉头,心想糟了,我算是上了这个小王八蛋的当了,他今天请我,原来是早有预谋的,可我一个人也没带来,这小诸葛沈公平可把我坑苦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得快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
余兀旸想到这儿,他脸上露出一丝奸笑说:
“凌泉哪,我已经把话,都给你说清楚了,我这个人,就有这么个脾气,我要器重的人,就是为他掉了脑袋也心甘情愿,要是我看不起的人,他就是给我磕头,也得贴着地磕,既然你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儿,那就也让我回去想一想。”
“您想什么?”洪凌泉问。
“想想我尽干哪些事了呀。”
余兀旸一看不妙,急忙又说
:
“等我回去给你拉个清单,交给你,你看着办,你刚才也说了只安我今后金盆洗手,法虽无情,还有咱们俩的私情,那我告辞了。”
洪凌泉一听,知道他要溜,立刻拦住道:
“慢,您恐怕现在暂时不能回府。”
余兀旸冷笑一声说:
“洪凌泉,你要干什么?”
洪凌泉冷静的说:
“您想回去也可以,但是现在告您的状纸都在这儿,这可都是您最近干的坏事,抢了人家姑娘,占了人家买卖,强占有夫之妇,逼死人命,这些都是事实吧,用不着回去想,你先把这些个划了供,然后您再回侯府,再想清楚过去尽干了哪些违法之事。”
余兀旸一看这招不灵,啪,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骂道:
“洪凌泉,给你脸,你别不要脸,我就是犯法,也是犯了皇上的法,没犯你洪凌泉的法,我就是不划供,你能把侯爷我怎么样?”
这时,洪凌泉终于忍不住了仰面大笑道:
“正因你犯了天子的法,我是天子的执法人,就有权治你!”
余兀旸急得怒目圆睁,叫道:
“你执法也好,你小小一个知府,芝麻粒大个官,你能把我怎么样?”
洪凌泉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我洪水火本人,倒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国法难容你这个作恶多端的余兀旸,来人!”
两个差人应声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升堂!”
说着,洪凌泉站起来,就往外走,余兀旸坐着没动,他想,这衙门里上上下下除了宋玉马冷锋烨几个人,是洪凌泉的人以外,剩下衙门的里里外外,可都是他的人,他有什么可怕的。
眼前,洪凌泉在眼前,不好说话,等洪凌泉一往外走,他就可以叫个人给侯府送信,谁敢不听他的。
因此,洪凌泉往外走,余兀旸坐着不动,洪凌泉走了以后,他站起来往外瞅,迎门却见冷锋烨肋下佩剑,左手卡着剑鞘,已经走到了门口,他那两只眼睛,就象老虎看着羊一样瞧着余兀旸。
余兀旸一看是冷锋烨,不由得脊梁骨发麻,头发根发酥。
直接被吓往后一退身,余兀旸险些儿没坐在地下。
其实洪凌泉知道,叫三班衙役拿他余兀旸,那也是给他们出了一个大难题,他们不敢上前,另外还会耽误事,所以就把拿余兀旸旸的差事,直接交给了冷锋烨。
冷锋烨进来,就对余兀自说:
“侯爷,请跟我走吧。”
“上哪儿去?”
“大人升堂,要传你上堂回话呀!”
这回余兀旸终于急了说:
“冷小侠,你是绿林中人,不懂官场的规矩,你家大人根本没资格传我。”
“这个我管不着,我只知按大人的吩咐,把你带到堂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要老老实实,放明白点儿,若不然…”
说着冷锋烨就把宝剑一按说:
“大人有话,若敢抗拒!格杀勿论!”
“啊,你家大人要造反了,好哇,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余兀旸也不傻,他知道冷锋烨是绿林人,若惹火了他,他说不定真的敢动手胡来。
因此,余兀自也没敢瞪眼,心想,你洪凌泉升堂,又能把我怎么样?
堂上堂下有我的人,他们一报信,让小诸葛沈公平知道了,他就会来救我。
因此,余兀旸便抬腿,往外走边走边说:
“好,我去看看你家大人,一个小小芝麻官,能把我怎样,真是蝼蚁撼树,不自量力!”
于是,余兀旸在前头走,冷锋烨在后面跟着,来在堂门口,见洪凌泉已经坐定,三班衙役也已经左右站好,大堂以里,二门以外,也已经站满了老百姓。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洪凌泉早吩咐宋玉出去鸣锣,告诉老百姓,今天淮安知府要初审显亲侯余兀旸,老百姓可以随便参加。
接着洪凌泉又传话给众衙役差人,不许赶走老百姓,并告诉百姓们,有冤者递状。
这时,有的差人开始在暗中嘀咕:
这洪大人,一顶四品乌纱帽就烧得他胆子比天还大了,竟敢要审显亲侯,弄不好,咱也跟着倒霉。
且说冷锋烨带着余兀自来到大堂门口,只听三班衙役:
“噢…”的一声喊。
洪大人端坐堂上,“啪”一拍惊堂木喊道:
“带惯犯余兀旸!”
底下也是一阵吆喝:
“带余兀旸!”
余兀旸一听,怒气上冲:
“大胆!”
有的衙役在旁边小声说:
“侯爷,您别见怪,我们是奉洪大人之命,鹦鹉学舌,若有什么事,您和洪大人说。”
“哼!吃了熊心吞了豹胆!竞敢如此对待本侯爷,我看他长了几个脑袋!”
余兀旸说着,便来到堂前,两手叉腰,两腿撇开,往那儿一站。
洪凌泉又一拍惊堂木说:
“余兀旸,你可知罪?”
余兀旸一阵冷笑说:
“我罪在那里?只不过是你来到淮安府,敲诈本侯爷,本侯爷没达到你的心愿,你竟敢勾结刁民诬告本侯爷,洪凌泉,你赶紧送本侯爷回府,否则,我要你的脑袋!”
第81章 欲动武大刑侍候
这时,洪凌泉怒喝道:
“胆大的狂徒,竟然在大堂之上,还敢如此猖狂,来人!速把他夹了!”
洪凌泉发话以后,下面的差人衙役听了,均统统低着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竟没有一个人敢去动他余兀旸。
冷锋烨见状举步上前,余兀旸大声咆哮道:
“你们哪个敢动!”并抬手朝冷锋烨一挡。
冷锋烨往后一闪身,抬手就抓住了余兀自的脉门寸关尺。
这余兀旸虽说也练过武,但跟这一会跟冷锋烨一比,就如同三岁小孩一样了。
冷锋烨烨用右手抓住余兀旸的右腕,用左手一拧他的小胳腰,然后再用两手指头一掐他的麻筋,余兀旸的胳膊立马就软了。
然后冷锋烨再一用劲儿,就把余兀旸的胳膊拧到了背后,再抬起右腿,在他腿弯子上了一脚。
“扑通”一声。
这回,余兀旸已经乖乖的跪在了地下,等冷锋烨再顺手一拉他的左胳臂时,宋玉已经把一根绳子递过来,立即把余兀旸绑了。
落网的余兀旸破口大骂,看热闹的人,有胆小的就往后缩,有胆大的就叫好,还有拍巴掌的,好大一会儿才静下来。
这时洪凌泉一拍惊堂木说:
“余兀旸,你可知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吗,杀人者偿命,欠债者还钱,本府一来到淮安府,就有人告你,我劝你知罪而改,你不但不听,还仰仗你是显亲侯,天子的皇亲,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大明朝的王法!”
洪凌泉这一会说大明朝的王法厉害,实际上王法是死的,执法人是活的,这个执法人,如不按王法办事,那王法就如同没法一样,昔日那些淮安府执法的知府,不用说要治罪余兀旸,他们均在显亲侯眼前跟狗似的摇尾乞怜,说话都得眼瞅着余兀旸的脸色。
若是不合心意,余兀旸脸色一沉,他们马上就得改口。
今天,洪凌晨敢于执法如山惩治余兀旸,首先是他是豁出命来要为民除害。
且说余兀旸听了刚才洪凌泉的话,仍然不服,破口大骂,口口声声叫洪凌泉小心自己的脑袋。
洪凌泉微微一笑道:
“余兀旸,快把你的威风收起来吧,本府可以这样告诉你,你的一切我全知道,我今天敢依法审判你,就是不怕你,既敢审你,那就已经是赃证俱在,招不招在你,叫不叫你今天都得服法,一切你说了不算,法才是王道,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洪凌泉,你胆大包天,敢对你侯斧用刑!”
“来呀!夹棍侍候!”
这回众衙役只能轻轻的一起答道:“是!”
这余兀旸自从记事那天起,就从来也没遇见过洪凌泉这样的愣头青,这一会一看真的要动刑,不免心里有点儿发虚,心想,这小诸葛沈公平,你不是说安排好人了吗?
怎么还不来呀?
余兀旸心里虽然着急,口中仍旧大骂着,他的目的,是快把消息传出去,好叫沈公平派人来救他。
这会儿,老百姓一看洪大人要动真个的了,个个都觉得特别解气,谁不恨鲍武阳?
差人里面,有些人,虽说曾经也都受过余兀旸的贿赂,但都是本地人,他们的三亲六故,也曾经有过受余兀旸惨害的。
今天一看洪大人真的要惩治余兀旸,于是就哗的一下,就把夹棍往他面前一扔。
就是这三根棍,当间儿一根夹在两条腿的课骨中间,两条腿的两边一边一根,三根棍紧夹两腿的踝骨,当间儿穿绳,两边行刑的一拉绳,就是铁打的汉子,也得抽筋。
看那夹棍,已经扔到余兀旸面前,洪凌泉又问:
“余兀旸,你招是不招?”
“哼,洪凌泉,老子我无罪可招,你今天就是把我碎尸万段,我也不招,看你能把我怎样!”
不再废话,洪凌泉大喝一声:
“行刑!”
洪凌晨一声令下后,差人们过来,冷锋烨上前帮忙,立即把余兀旸脸冲地按倒,然后抬起右腿踩着他的脖子,马上一边一个差人又按住余兀旸的两条胳膊,一边一个人把着他两条腿,两个人拿夹棍子夹住他的两条腿。
一切准备就绪,差人们把手向上一举,等候大人伸手提签,然后才可以开始用上一成劲儿,两成劲儿…到五成劲,这踝骨就酥了,如果到六成劲儿,两条腿就交待了。
只见洪大人伸手从筒内提签扔下来,好家伙,立即准备开刑…
这时差人们,可真替洪凌晨担心哪,象这样的大人物没口供,要是动刑死在堂上,谁能担当得起呀。
话说行刑的差人们,刚要给余兀旸动刑的时候,忽听得外头有人一声呼号,然后就纵身跳进三个人来。
冷锋烨一闪身,立即就把宝剑放在余兀旸的脖子上。
他知道,这肯定是侯府派人来抢余兀旸了,因事先宋玉已告诉冷锋烨,没人来抢便罢,若是有人来抢,公堂里你甭管,有我和八臂灵珠护卫大人,你一定要看住他余兀旸,只要把宝剑往他脖子上这么一搁,谁要敢抢,你就抹了他,抹出事来我承当。
且说外面小诸葛安排好的人其实早就该进来,但因外面人多,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是进不来。
原来余兀旸一走,小诸葛就去请四位教师爷。
可那四位教师爷,都被冷锋烨打败过,一提要去淮安府保救余兀旸,他们就一个个都咧着嘴说:
“师爷,您开恩吧,那儿有冷锋烨,我们哥四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呀,去了白搭,您还是去请老禅师吧。”
小诸葛一听,想了想也罢,就来到后院佛堂。
这儿是余兀自的家庙,也是那位老和尚修身养性的地方。
那和尚的身份可不低,他原是河南开封府登封县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所学的功夫,属少林正宗。
那他,为什么要来到淮安府投靠余兀旸呢?
原来这个大和尚,却是五毒俱全,酒肉色财都贪,是个穿着僧袍的恶棍。
这恶和尚,来到淮安府借着余兀旸的势力坐享其乐,完全就是和尚中的败类,少林寺的害群之马。
等小诸葛,急急忙忙来和他一说,这和尚点点头道:
“贫僧过去看看吧,若没事便罢,有事的话,我一定要给洪凌泉一点厉害看看,然后把侯爷接回来。”
于是他们刚要往外走时,跟着余兀旸去淮安府的书童,已经急急忙忙跑进来喊道:
“可了不得,,侯爷给…给洪凌泉逮起来了,那儿都升堂了,您二位快想办法吧!”
第82章 遇旧人狭路相逢
小诸葛闻听此言,急忙让老和尚带着两个教师爷来到知府门前。
只见门里门外都是人,他们费好大劲也没挤进去,老和尚急了。
这显亲侯要有个三长两短,能对得起他吗。
因为平时余兀旸对这和尚,确实像亲爹一样孝敬,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不出力行吗?
只见和尚纵身跳起,便带着两个教师爷,踩着人的脑袋闯进了府门。
这边差人正要开始动刑,忽然从门口人头上蹿来三个人,把那行刑的差人一个个全都踹倒在地。
冷锋烨立即按事前照宋玉的吩咐,正用宝剑逼着余兀旸,忽见这和尚“啪”一抬手,一道白光就奔冷锋烨脑袋而来。
冷锋烨赶紧闪身躲开,正要还手,又一只亮银镖“嗖”的一声飞了过来,冷锋烨急忙又闪身躲开了。
这多亏是冷锋烨,要是别人非被这镖打中不可。
这和尚的镖可是毒镖,共有十二只,此和尚,号称闪电霹雳佛淡云,他趁冷锋烨躲镖之际,已经站到了余兀旸的眼前。
这时,老百姓乱了,差人们也害怕了,有的就往人群里躲,想要溜走,就宋玉高声喊道:
“乡亲们别乱,以防让余兀旸跑了,大家站好不要动,我们保证大家的安全。”
这时,差人中有胆大的,就赶紧过来帮助维持秩序,冷锋烨上前一大步,把那和尚上下打量了两眼后,立即就知道这和尚是绿林中的高手。
这和尚大高个,光头无须,身穿灰色僧袍,那和尚正待扶起余兀旸旸,忽听龙宝山大声说:
“和尚,身为出家人,竟敢搅乱公堂,难道你不懂得什么是王法吗?”
洪凌泉刚一发话,八臂灵珠肖杰和赛炳灵李云天两个人,便一亮链锤,过来就把洪凌泉护住了。
这边,冷锋烨手提宝剑往和尚限前来个金鸡独立,喝道:
“老僧休要猖狂,看剑!”
这和尚一听,立即举起禅杖迎了过去,立即两人战到了一处。
今天这一战关系重大,如果冷锋烨能战胜和尚,那余兀旸就插翅难逃。
如冷锋烨不是这闪电霹雳佛淡云和尚的对手,不但余兀旸要被劫走,就连洪凌泉也难免会有个三长两短。
冷锋烨此刻已经知道自己责任重大,因此,他决不给和尚留任何空隙,一伸手就快如闪电。
那和尚亮出短把追魂禅杖,两人就打将起来,和尚这禅杖长三尺二寸,宽一分二,冷锋烨与和尚一过招,因大堂门口地方窄小施展不开,冷锋烨只顾躲和尚的禅杖,不肯还招。
这时就听宋玉在一边说:
“好兄弟,心眼儿里要明白点儿,你那口宝剑可不是吃素的,事关重大,这不是讲礼节的时候。”
这句话立即提醒了冷锋烨,原来绿林道中有个讲究,就是不能随便使用宝兵器。
用宝兵器赢人,将来是要为人笑话的,人家不承认你能耐高,只说你兵刃好。
因此,一开始冷锋烨不肯用宝剑去削和尚的禅杖。
现在经宋玉这么一提,冷锋烨心中顿悟,此时不可讲礼,于是他提起剑,见和尚禅杖往下落,正奔他鼻梁而来。
冷锋烨一闪身,举起宝剑就去削和尚的禅杖,不料这和尚久经江湖,早认得冷锋烨手中这口剑是落叶清风扫,他心中暗想,别的都是小事,我得赢了他,夺过这口宝剑来,以后岂不如虎添翼吗。
因此,和尚见冷锋烨往上举剑要削他的禅杖,赶紧将禅杖撤回。
就这样,两个人打了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和尚心里暗想,这个冷锋烨才二十岁出头,就能跟我打个平手,也不知是何人传授的剑法。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娇滴滴一声喊道:
“和尚,杀鸡焉用宰牛刀,请您闪开,把他交给我。”
那时,声到人到,只见一女子飞身跳在和尚和冷锋烨中间,掌中一口宝剑横挡着禅杖,脸对着冷锋烨。
要知道,如果没有相当高的功夫,一般人是决不敢往正在交手的两人中间跳的,否则极易为交战的双方所伤。
冷锋烨听是女子声音,忙虚晃一剑,纵身跳了出去。
那和尚也手提禅杖,闪到了一边,举目一看,来的这个女子,和尚却并不认识,便喝问:
“你是何人?”
“大和尚,请您闪开,姓冷的你还认识我吗?”
冷锋烨仔细一看,靠,原来是她,真是冤家聚头,心中不觉一惊。
看热闹的老百姓见了,不由得统统赞叹:
“嘿,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呀。”
洪凌泉在上面,看到一位美貌女子闯入大堂,不由问道:
“你什么人?竟然如此胆大闯入公堂!”
那女子又娇喊道:
“姓洪的,这儿也没你的屁事!”
其实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当年冷锋烨在五台山学艺时,曾经遇到的九尾雉鸡胡玉香。
一晃几年光景过去了,没想会在淮安府又遇见了她。
她这时已和她师父分开,但恶性未改,仍到处寻找美男子追欢取乐。
可她的武艺,却是越来越厉害了,只因她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学上三招两式,她也常说:
“不论男女,如果你是摸刀把子的,武术不高强,就休想达到自己的心愿,只有武术高强,功夫过人,才能为所欲为。”
可惜这丫头品性卑劣,是个倒插花的女贼,否则,就凭她那高强的武艺,真可称得上是女中魁首。
这次,她正打淮安府路过,听人传说冷锋烨保洪凌泉,已经战胜了南霸天如何如何,不由得又心中一动。
这一动,只因冷锋烨的一表人才,又不服冷锋烨的武艺,因此便一路打听寻到这里。
这时她飞身跳到青峰面前,便问道:
“你还认识我吗?”
冷锋烨蓦地满脸通红,此时在众目之下,她闯到他面前,想起往事,不由得感到一阵羞愧。
因此,冷锋烨结结巴巴的问:
“你到这儿来,来,干什么了?”
九尾雉鸡笑了说:
“怎么,姓冷的,你见到我觉得难为情了吗?算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听说你离开了五台山,我一直在找你,咱俩有缘,今天在这儿又遇见了,
我听说你保了洪凌泉,走了这条路,行啊,男子汉应该这样,绿林有什么出息?我能跟你在一起吗?”
听她说到这儿,冷锋利一急便一步上前,就用宝剑落叶清风扫直奔她的脖梗而去。
九尾雉鸡忙闪身躲过,说道:
“哟,姓冷的,原来你还这么狠呢,我可告诉你,今儿我敢来找你,就一定要赢了你!”
第83章 断臂膀候爷认怂
这九尾雉鸡,此刻说得还真不是假话,她并不是想用武艺来赢冷锋烨。
现在的她,有一种花药,是她结交的那些绿林中那些坏男人送给她的,今天她的目的,是要带走冷锋烨,占有他。
因此,九尾雉鸡就准备使用这种药,并且含而不露的告诉冷锋烨:
“我能赢你,但我看在咱俩五台山那一次会面,我不伤害你。”
可冷锋烨烨已经没了耐心,他骂道:
“贼人,你不知天下有羞耻二字吗?看剑!”
骂着,冷锋烨便挥舞宝剑直奔九尾雉鸡的脖梗而来,九尾雉鸡也不慌不忙的闪身接剑相还。
几个照面打过以后,九尾雉鸡纵身跳出圈外,伸手正要取出花药,忽听“嗖”的一声,她惊得一抬头,又听得“扑”的一下,又从外面打进一个比榛子大点,比栗子小点儿,用黏胶土加铁砂子揉到一起捏成的铁弹丸子。
这时,想躲也来不及了,只见这弹丸,已经正打在了九尾雉鸡的左眼上,弹丸子进去了,却把她的眼珠子给挤出来了。
九尾雉鸡不由得一声惨叫,忙用左手捂住了眼睛,这时,只要冷锋烨给她一剑,这九尾雉鸡可就轻轻松松的变成死鸡了。
可是冷锋烨却没有动手,只见这九尾雉鸡脚尖点地,用残存的右眼,狠狠瞪了冷锋烨一眼后,便飞越人群,跑了出去,永远把这笔帐记在了冷锋烨的头上。
这时,那闪电霹雳佛淡云和尚见此情景,便骂道:
“冷锋烨你这个小杂种,你算什么英雄好汉,竟用暗器伤人,看贫僧要你了的狗命!”
这和尚说着,便又向冷锋烨烨跳将过来。
且说那余兀旸,一种躺在地上心中气恼呢,心里暗想,和尚你怎么不过来救我呢?
可他又不敢喊,因旁边有宋玉用小锤捅着他的脖子,还不停地警告他:
“你敢乱动,我就把你脑袋砸碎!
那边冷锋烨见闪电霹雳佛淡云和尚奔他而来,刚要还手,却又听嗖的一声,那和尚一甩头,这弹子没打着。
看起来这大和尚,确实比那九尾雉鸡要高强多了,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听到这风声,就急忙甩头躲开,
可他刚要转过脸来,又是嘎的一声,啪的下,这回一枚弹丸,已经正打在了他左眼右边的鼻梁骨上边,直打得和尚眼前直冒金花。
这时冷锋烨本应上前,把和尚拿了,但他没有上前,这就失策了。
冷锋烨死守绿林规矩,认为暗器伤人,不光彩,另外暗器已伤了人家,我再去伸手拿他,更叫人家笑话。
冷锋烨为了顾面子,没有上前动手,那和尚中弹,疼得一甩脑袋后,又是“啪”一声,右眉毛上边又中了一弹。
这回那和尚痛急了,急忙脚尖点地纵身跳进人群,又一纵身跳上房逃走了。
同那大和尚一起来的那两位教师爷,一看和尚跑了,他们哪里还敢再战,瞧这势头,是不能再吃余兀旸的饭,为他卖命犯不着,干脆就小孩拉屎,挪挪窝吧,所以也都跟着溜了。
那这打弹子的是何人呢?
冷锋烨暗暗用眼睛在人群中找了一个遍,却也没找到。
且说老百姓看和尚和他带来的教师爷都被打得跑的跑,溜走的溜走,大家无不欢喜,拍手称快。
洪凌泉叫大家安静下来,又接着审案,他吩咐差人,把余兀旸夹起来,又问:
“你招不招,本府问你,你还有什么解数?”
此时,那余兀旸已经是威风扫地,而洪凌泉却镇静如常,他要来个趁热打铁,继续审案。
刚才余兀旸躺在地上,可看得清清楚楚,连他最信赖的和尚,也被打跑了,自己脱逃的希望,已成泡影。
这一会,听洪凌泉狠狠一拍惊堂木,差人们又助威呐喊,霎时就把余兀旸吓得像抽去骨头一般,瘫软在地,昔日的威风一扫而光。
这时洪凌泉又大声叫道:
“余兀旸!”
堂下不应,洪凌泉又喝问:
“余兀旸何在?”
见余兀旸依然不予理采,洪凌泉又啪啪狠敲惊堂木道:
“余兀旸答话。”
余兀旸这才猛然一惊,他抬起头,整了整衣冠,然后直视洪凌泉佯装镇定地问道:
“知府大人,莫非真要与本侯作对了吗?”
“不是我与你作对,而是你显亲侯罪大恶极,理当明正典刑。”
余兀旸战战兢兢地说:
“你不要危言耸听,本侯何罪之有?”
洪凌泉又慢条斯理地斥责道:
“你乃是名公巨卿,当朝的侯爷,本应该为社稷所想,忧为百姓所忧,可是你却负皇上圣恩,独霸一方,网罗亲信,明火执仗,公违律典,使得淮安一带生灵涂炭,民生凋敝,这还不够治罪吗?”
说罢,洪凌泉又命师爷公布了余兀旸的罪状,其中就包括有占房舍,抢地契,夺人命,奸民女等等。
余兀旸不听则可,听罢立即汗流浃背,这才感到已经难逃洪凌泉之手,悔当初不该听信这个愣头青的话,如果那时杀了他,焉能有今天。
这时只听洪凌晨问道:
“余兀旸,你可知罪?如若不招,就以大刑侍候!”
余兀旸一听不寒而栗,暗想蒙混已不可能,还是权且认罪画押为好,免受眼前皮肉之苦,谅他洪凌泉也不能把我怎样。
况且我是当今堂堂的侯爷,判我的罪,也得禀明圣上。
到那时,皇宫里可就是我说话的地方,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诬他洪凌泉个图谋不轨,他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
哼!洪凌晨算你狠,你等着瞧吧,我不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就枉为皇亲国戚了。
于是余兀自说道:
“洪知府,你请便吧,我招供就是了。”
“好!”
洪凌泉立即命师爷,马上写好供词,然后让余兀旸画押,然后传令:
“将余兀旸收监入狱。”
差人正要带余兀旸下去,忽听又有人说道:
“慢!”
洪凌晨定睛一瞧,说话的是宋玉,只见宋玉走到洪凌晨跟前,附在他的耳边轻轻进言道:
“大人,这余兀旸可是一只恶虎,远近皆晓,他横行府州,已非一日,手下党羽成群恶棍抱团,其中有来自武林的高手,另外本地阎王寨里,还有东西南北四霸天,同余兀旸都是拜盟至交,这些我们都要谨防狗急跳墙,劫牢反狱,刚才和尚等人闹公堂行凶的事情,就是教训,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一定要以防万一才是!”
第84章 出牢笼众女获救
听了宋玉一番话后,洪凌泉若有所思,也点头称道:
“宋兄所言极是,你的这些话提醒了我。”
停了一会儿,洪凌泉又说:
“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你要小心从事,不要再有半点儿差迟。”
“遵命,”宋玉俯首一躬,然后,吩咐差人取来木枷脚镣,给余兀旸带上。
显亲侯哪受过这苦,早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而不能言语,一味听从宋玉的吩咐,走下大堂。
宋玉把余兀旸带到大狱,并没有送进牢房,而是把他悄悄押到了狱中厨房旁边的一间小草屋,这里边放着满满的稻草,一般不用,只是下雨天,偶尔才拿它做饭。
这个地方很僻静,不喝被人注意,宋玉用又布条把余兀旸的嘴塞上,防止他喊叫。
然后,宋玉命跟随的一位差人把门牢牢锁上,就先走了。
每顿饭,到时候由宋玉亲自送来,如果他有事不能来,就托付给一个靠得住的年老火夫代办,只要不饿死他就行。
这工夫,洪凌泉带着冷锋烨肖杰,李云天等人及三班衙役,共二十余人来到显亲侯府第,进行查抄。
这一查抄,所搜查出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首饰古玩,应有尽有,不计其数。
洪凌泉命人一一点过,计入清单,这些可均是巧抢豪夺的民脂民膏,更不难看出显亲侯过着怎样肥马轻裘,骄奢淫逸的生活,围观者目睹后,无不挥臂叱骂之。
再经查点,余兀旸全府佣人婆子丫鬟等仅剩四十多人,真是树倒猢狲散,那些平素穷凶极恶的打手早溜的溜,躲的躲,跑的跑,早已不知踪影。
那日闹公堂的老和尚,小诸葛沈公平,武术教师爷和几名配房也皆去向不明,只是余兀旸的元配夫人还没有逃走。
不过,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凤冠霞帔,浓施粉黛,而是一身轻衣素装,泪眼盈盈,看去依然楚楚动人。
洪凌泉唤过她来说道:
“你家官人案子重大,已押入囚牢,不过这与你无千,当然审案中需要你作证时,再唤你到堂,望你不要为他辩护,侯府里除了给你留下几间厢房住外,一律查封,凡极贵重物品由本官封存,以后再作定夺。”
那夫人点头应诺,痛哭道:
“这个造擎的东西,我跟随他几年,何曾享过一天清福,他罪有应得。”
洪凌泉又命婢女扶她回房。
这时,肖杰,李云天又从后院望月楼上,搜出了四十多名被抢来的眉清目秀的少女。
刘云老头儿的女儿香儿,果然也在其内,她们被带到了龙宝山的面前时,只见这些女孩有的衣带不整,发鬓散乱,有的面容憔悴,珠泪盈眶,有的因曾被鞭笞,早伤痕累累,携扶而行。
洪凌见状,同情地问道:
“你们都是被抢来的吗?”
那些少女点点头,同声答应着。
洪凌晨让人把她们一一注入名册,然后说:
“你们自由了,显亲侯已经被我捉拿归案,你们有家的回家,有亲的投亲,谁如果无亲无友,本府就给你们暂时找个安歇之处,来日再作打算。”
这些女子感激涕零,一个个啜泣起来。
“来人,”洪凌泉又吩咐道:
“每人赠纹银十两,让她们各自安身去吧。”
肖杰,李云天取来银子,分给这些可怜的女孩,她们道个万福谢过洪凌晨后,才各自出府而去。
最后,还剩一名女子未动,她抽泣不已,洪凌泉见了问道:
“姑娘何故不走呀?”
“听说爹爹已经自缢而死,小女无处安身。”
“你莫不是香儿吗?”
“正是,大人为何认得小女子?”
“你爹爹并未死,是我救了他老人家,你快回家去吧,他早就盼着你呢。”
“真的?”香儿不由一惊,立即转忧为喜,又万福道: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让我们如何报答您呢?”
“快快走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我不土什么报答,只愿你们父女团聚,以后安心度日。”
“谢过恩公,”香儿说完便抹着眼泪,转身走了。
洪凌泉查封了显亲侯府,又贴出了告示,让百姓继续来伸冤告状。
闻者大悦,欢天喜地,许多人赶往城隍庙烧香,感谢神灵菩萨的保佑,给天下降福,使再世包公来到淮安,百姓终有出头之日了。
接着连日来,告状的人也络绎不绝,状纸犹如雪片样,从四面八方纷纷而至。
这回洪凌泉日夜审理状子,忙得不可开交,整日里废寝忘食,只见他双腮叫陷,两眼熬红,一天比一天削瘦。
一日深夜,梆敲三更后,宋玉巡哨,看到洪凌泉房内依然灯火未息,便悄悄地走了进去,担心的劝道:
“大人,该休息了,要累坏了身子,那余兀旸的案子,可就不是那么好结的了。”
……
自从拿住了余兀旸,宋玉和冷锋烨也加紧了府衙的护卫,不但增加了巡查人员,自己也夜夜轮流跟班。
这一夜,洪凌泉给左班丞相黎潮中写了一封信,仔细说明余兀旸一案,同时也给圣上拟了奏折,托黎潮中丞相转呈于天子,其中言语恳切,望皇上以天下百姓,大明王朝为重,要大义灭亲,对余兀旸论罪问斩。
第二天,洪凌泉州就派一名心腹,乘快马直赴京城。
十几天过去了,见信使没能从京城回来,洪凌泉自然又是内心如焚,每日寝食不安。
冷锋烨和宋玉等为洪凌泉的身体担忧时,也为他的安全操心,巡逻放哨,从未懈怠。
这一天早上,众人却没有见到小宝露面,再瞧洪大人的住房,门也没有开,都有些奇怪。
宋玉正要上前敲门,想喊醒他们,冷锋烨连忙劝阻:
“大人和小宝,昨夜很晚才安歇,一定都很累了,不妨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今天早堂大人就不要出去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大人起来再禀告吧。”
“贤弟说得对,那就先不要惊动他们了,”宋玉听了也格外赞同。
可是,用早饭的时间已过,还看不见洪大人和小宝出来。
这回,冷锋烨也开始感到有些蹊跷了,因为他知道,洪大人从来就没有起得这样迟过,他更没有贪睡的习惯…
第85章 祸飞来凌泉失踪
于是,冷锋烨慌忙跑去找宋玉,对他说:
“大哥,你看洪大人不会有事吧,到现在还没有起床,咱们快去看看吧。”
二人来到洪凌泉的住处,为了不惊扰屋里人的睡眠,宋玉用手指在窗棂纸上捅了个窟窿眼儿,往屋里这么一瞧。
这一瞧不要紧,差点儿把他吓懵,险些坐在地上。
洪凌泉睡觉的床上,哪里还有个人影,只见半幅幔帐已经撩起,被子,枕头扔在地上,靴子东倒西歪。
宋玉大惊失色后,知道事情不好,赶紧把门踹开,同冷锋烨一起奔了进去。
只见外屋的小宝还睡着,他们用力呼唤,小宝只是不醒。
宋玉一闻,才发现屋内有一种烟味,立即明白了,小宝是中了薰香,已经昏迷了过去,于是让人赶忙给他用解药。
他们又跑向里屋一看,洪凌泉的帽子,衣服还挂在衣架上,那几颗大印安然无恙,只是人不见了。
冷锋烨痛心疾首,狠劲儿一跺脚说道:
“我这还算什么知府大人的侍卫呀,现在洪大人失踪了,全是我的过失,我有愧于师父他老人家的重托啊!”
冷锋烨和宋玉发现洪凌泉已经丢失,心中焦急万分,当下都责备自己,没有尽职护住洪大人,有负洪大人的信赖。
冷锋烨五内俱焚急问宋玉:
“好哥哥,你说洪大人会到哪里去了呢?”
可此刻,他问宋玉,宋玉又去问谁呢?
如果晓得洪大人,到了什么地方,他宋玉也早就去找了。
眼前所发生的怪事,确实出乎预料,令人费解
是何人,又为何事,不顾戒备森严,来悄悄盗走洪大人呢?
不过此人竟有如此大的胆量和功夫,简直就是人不知鬼不觉,来无影去无踪,手段可谓高妙绝伦。
宋玉毕竞闯荡江湖多年,经过许多世面,他很快镇静如常,先在里外屋仔细观察后说:
“贤弟莫忧,洪大人不会有危险。”
“大哥,何以见得?”
“你看,这地上全无半点血
迹。”
冷锋烨向四处看了看,又问:
“那,这事会是谁干的呢?”
“我想,应该是余兀旸的同伙所为,除了他们,那还能有谁?别人与洪大人无冤无仇。”
“那么他们究竞要干什么?”
“走马换将!”
“大哥,此话怎讲?”冷锋烨不解地问道。
“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宋玉推测道:
“你想,我们已经捉拿了余兀旸,他那些周围的人,能善罢甘休吗,他们肯定先想要来一个探监劫狱,可是意外的是,他们没有找余兀旸到,于是他们又心生一计,干脆劫走洪大人,于是趁我们巡哨过去,悄悄来到洪大人的宅内,使用薰香,使洪大人和小宝昏迷倒,然后背走了洪大人。”
“他们的目的何在?莫非要杀死大人?”冷锋烨插言道。
宋玉停了半晌,又煞有介事的说:
“他们应该是想用洪大人要挟我们,为了走马换将以人易人,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敢动一下余兀旸,那他们就有可能要以命抵命,以血还血,杀死洪大人,不过,不要着急,三天之内,准定有人会送书信给我们,到时我们再作计议。”
“那我们该…”冷锋烨还要问什么,突然被一阵噔噔噔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
只见肖杰,李天云,师爷公孙子等蜂拥而入。
听到洪大人失踪的消息,大家马上都被惊得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宋玉忙说道:
“诸位兄弟莫要惊慌失措,快想办法救洪大人要紧,对于所发生一切,谁出去也不要乱讲,只能说洪大人终日劳苦,身体欠安,现养病在床,谢绝同任何人见面,否则人心惶惶,贼人乘机兴风作乱,局面就不好收拾了,我们要立即暗处各自打探洪大人的下落。”
大家听了,均点头称是,可三天过去了,洪大人仍渺无音讯,也见不到有人送书信来。
大家顿时都感到東手无措,茫茫然,有人觉得宋玉估计的所谓走马换将,貌似合理,实则是并非合情合理。
那究竟是何人,能干出这种勾当,目的又为的是什么?
谁也猜不透,摸不清。
到了第五天,宋玉也已经如坐针毡,双眉紧皱,不时摇头,一会儿在屋里踱步,一会又在院内长叹。
那天,宋玉独自一人到街上去走走看看,忽听有人唤他:
“宋义士。”
宋玉急忙停住脚步,顺声望去:“噢,原来是师爷,你有事吗?”
“你看这怎么办呢?洪大人至今下落不明,余兀旸的案子也不能尽快了结,与此案有关的人,三番五次要求面见洪大人,并祈望为他们伸冤作主。”
“这事你先应酬着,待洪大人归来再说吧,另外我有事问你。”
“有事请说吧,不必客气。”
“你在淮安府呆了多久了?”
“我生于淮安,今年五十八岁。”
“噢,五十八年了,那么在衙门里供事多久了呢?”
“我十八岁进府做事,算来也有四十年矣,光阴虚度年华逝,无所作为,实在惭愧。”说罢,师爷又唤声叹息。
少顷,宋玉又问道:
“那么淮安府街面上的事,你可知道?”
“不知道宋兄,你问的是那方面的事?如果谁家娶媳嫁女添儿生子,那我不敢说知道,但哪条街哪条巷叫什么,哪个商号,哪家客店在哪儿,我倒能说个一清二楚,我还是个活地图呢。”
“那洪大人是谁弄走的,你可有点线索了吗?”
“没有。”
“你考虑,四霸天会不会干出这等事来?”
“不会的,在四霸天当中,南霸天武功最好,势力最大,不过据我所知,自从南霸天被冷锋烨削掉了耳朵之后,威风扫地,他们就很少出来为非作歹了。”
“你以为,谁还能干出这等事来呢?”宋玉接二连三地问着,内心怅怅。
“唉…”师爷公孙子轻轻打个咳声,又说道:
“连日来,我也曾托了一些好朋友,四处打探,可是至今却一无所获,没有觅到一点儿踪迹。”
“那照你这么说,洪大人是叫阎王爷叫去了,你知道不知道,这地方有些什么武林高人?”
师爷公孙子一听,又略微想了想,说:
“有是有的,只是人家十分本分,从不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
宋玉一听,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此人姓甚名谁?现家居何处?”。
第86章 梅鹿台寻访高人
见宋玉追问,师爷回答说:
“这人姓路,名明,号称义胆侠,现住淮安府一百里以外的梅鹿台,他年纪花甲,在家一直养花种地,从不与外界交往,另外此人脾气古怪,凡前去拜访的人,一概拒绝相见,因此,曾有许多豪侠义士被拒之门,败兴而还。”
宋玉一听却十分高兴的说:
“师爷,有关案子的事,你就多照应一下,我同锋烨兄弟再合计合计,先去见见这位义胆侠。”
说罢,宋玉告辞走了。
师爷感到纳闷儿,这梅鹿台与洪大人失踪,难道有什么瓜葛?
再说那义胆侠是好见的吗,你宋玉去也会自讨没趣,吃闭门羹的。
他本想再劝宋玉几句,可是回身一看,却连个人影也没了,只好作罢。
宋玉找到了冷锋烨,把探听洪凌泉下落的想法一说,冷锋烨自然十分赞成,当下自告奋勇道:
“大哥,你留下来,与八臂灵珠,赛炳灵主持府内的事,我独自前往梅鹿台,拜会这位高人。
”宋玉琢磨了片刻,颔首说:
“那好,那就有劳贤弟走一遭了。”
翌日清早,冷锋烨用过早餐便与宋玉等告别上路了。
没有三个时辰,他便来到了梅鹿台,只见这村子不小,约有三四百户人家,路面洁净房屋齐整,周围的树木,庄稼绿葱葱的,充满无限生机,溪水沿着田畔流过,清澈见底,泠泠作响,时有花香隐隐扑来,沁人心脾。
又见这村里的人,个个都容光焕发,精神饱满,无忧无虑,漾着欢乐,真是一派安居乐业的太平景象。
冷锋烨触景生情,不禁脱口而出:
好一个世外桃源啊。
此刻,冷峰烨心想,这义胆侠确实非平庸之辈,能把村子治理的如此井然有序,连官府和余兀旸一伙也不敢到此行凶作乱。
快到村口,见迎面走来一位老者,冷锋烨便疾步走上前去,施礼问道:
“老伯,晚辈打搅了,您知路老侠客的家吗?”
“就在那边,跟我来,”老者用手指西边的路,说着就把冷锋烨带到村西头不远的一户宅院前说:
“这就是。”
谢过老者,冷锋烨径自来到大门前,见大门开着便走入门楼,来到院内。
只见这院子十分宽绰,院墙虽皆是用泥坯堆成,但是却抹得十分光滑,北边是三间正房,两旁十间东西配房,当院子长着一棵老鳞桃树,枝叶繁茂,如伞盖一般,周围盛开着众多不知名的花卉,简直就是姹紫嫣红,香气浓郁,令人赏心悦目。
冷锋烨正要上前扣门,只听吱的一声,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问道:
“你找谁?”
“请问小兄弟,这是路老爷的家吗?”
那小孩歪头答道:
“嗯,是呀!”
“请您回禀路老爷一声,就说五台山文殊院,特来此拜访。”
那小孩一听,又顽皮的反问:
“五台山文殊院?我曾经听爷爷说过,那只是个山,是个庙,这山和庙,怎么能到这儿来拜访?”
冷锋烨说话有些急了,没有表达清楚,可是这孩子,也真能挑刺儿,咬字眼儿。
冷锋烨没有怪这孩子,倒感到他很可爱,于是又逗着说道:
“你说得对,不是山和庙来拜访,是那里的小和尚冷锋烨前来求见。”
“好,那你等着,”说完,那小孩便转身进屋去了。
时间不大,就听屋里传来了一声咳嗽,有人说道:
“怪不得昨晚灯花爆,今早喜鹊叫,原来有贵客到,哈哈,老朽迎接来迟,请见谅。”
说着,便走出一位老人,年纪六旬,中等身材,胖瘦匀称,两道细眉,一对明目,鼻直口方,大耳垂肩,长髯黑白相间。
只见此人头戴六棱巾,顶上镶一块银片,上穿黑色衣服,下着青色中衣,白布高腰袜,青色布履。
再看时,只见他满面红光,精神抖数,依然有壮年人的风采。
冷锋烨急忙迎上前,,躬身施礼道:
“久闻老人家大名,早如雷贯耳,晚辈冷锋烨前来拜望,这厢有礼了。”
“不敢当,原来是五台山冷小侠,幸会,请屋里说话。”
二人谦让一番好,冷锋烨就跟路明进了房间。
这间屋原来是客厅,两侧是卧室,门上挂着蓝布帘,客厅顶棚是用白纸糊的,迎门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靠着门是窗,窗户下有一条长凳,虽然摆设简陋,但十分整洁。
分宾主入座后,刚才那孩子出去备茶,冷锋利暗想,谁说路老侠客性情怪僻,不与人交,看来都是虚传,不足为信。
冷锋烨正为自己庆幸呢,只听义胆侠路远微微一笑,启口道:
“冷小侠,你师父莫不是文殊院的道月长老?”
“正是,您认识我师父?”
“不,我虽久仰其名,甚是佩服,但不曾交往,听说淮安府新任知府名唤洪凌泉,为官清正,爱民如子,冷小侠也在数月之前在他府上当差,另外还有宋玉等几名武林中人做护卫,看来你们众位是前途无量,真要大展鸿图啦,老朽近来病魔缠身,要不也早登府前去拜会了。”
冷锋烨听了,疑惑的问道:
“不知老人家您身患何疾?”
“不怕你耻笑,老朽因练功走了手,把腰闪了,胯骨也折了,现在走动很不方便。”
冷锋烨听了笑道:
“老人家,看您神采奕奕,满面红光,走路利落,步履轻快,哪像是有什么病患,象您这样武功超群,名扬遐迩的英雄,哪能有什么练功坏身之理,岂不是搪塞送客之言,老人家,您不用封门了,咱们都是挎蓝子,果木林里转的人,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今天一是慕名前来拜访您老人家,二是有一非常重要的事相求,还望您不要拒绝。”
路明沉吟半晌,才说道:
“冷小侠,实不相瞒,我一向求安宁度日,不与外界接触,今能请你进屋叙谈,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和洪知府的为人上,若不然我一定谢客,但不知你来,有何见教?”
“老人家,洪大人自来淮安做了很多好事,这您肯定知道,特别是他一心为民,伸冤除害,捉拿了一向为非作歹的显亲侯余兀旸,已经是人心大快,然而,正在审理奸贼余兀旸案子的时候,洪大人却失踪了。”
“竟有这等事?”
“正因如此,晚辈锋烨才前来向您请教,还望指一条明路。”
第87章 黄龙峰盗匪聚集
这时,那孩子把茶端上,路明相让后,自抿一口说:
“老朽久早已不出家门,两耳闭塞,消息不灵,还能告诉你什么呢,恐怕只能使你大失所望了。”
“老人家不必过谦,您先说洪大人怎么样?”
“好官,敢在显亲侯余兀旸头上动土,真是刚正不阿,主持正义之士,可敬!”
“既然老人家称赞洪大人是个清官,您就帮帮忙,从险境里救救他吧。”
“这倒难煞老朽了,洪大人他是被谁劫走,我一无所知,没有根据,我若是随意猜疑他人,岂不与道义不合。”
“您大可放心,我们绝不会冤柱好人的。”
“那你们可有线索?”
“没有,”冷锋烨又叹道:
“唉,那些人干事,倒是分外利落,根本不留一点踪迹,无疑是武林中的高人,您看这高人,会来自哪儿呢?”
那义胆侠路明听冷锋烨这么一说,似有所恬,便随口道:
“我倒想起一伙人来,这伙人武艺超群,勇猛剽悍,手下喽罗众多,可是据我所知,他们与洪大人没有冤仇,同余兀旸也没有什么来往,听说当初余兀旸曾三回派人去山上送礼,企图收买他们,均遭拒绝,最后一次,是连人带物一起被扔下山去的,人家这些人虽然占山为王,可方圆二百里以内,却滴水不沾,根草不动。”
冷锋烨眼前一亮又问:
“这是个什么地方,都是些什么人?老英雄您能详细说说吗?”
“好吧,”义胆侠路明喝了口水,一捋长髯,便慢慢悠悠地讲起来:
“距梅鹿合八十里路,有一座珠盘山,山上有一黄龙峰,此峰高万仞,森林茂密,果木繁多,山崖交错,怪石嶙峋,乃是那珠盘山天险,几年前,有一伙强人,看这地方地势险要,便在这里安营扎了察,
那寨里共有六位寨主,皆是武林中的高手,大寨主姓铁名鑫,字子铮,号称铁枪无敌胜霸王,
二察主姓褚,字道修,号称无形八卦道人,
三寨主姓侯,名光字万芳,号称弼马瘟,
四寨主姓杜,名世昆,号称踏雪无痕,
五寨主姓屠,名世恒,号称月照乾坤,
六寨主姓孙,名治灵,号称寻梅奇医,
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胆大勇为,非同一般,这六位寨主好交天下豪杰,只要是各门派上三门,下三门的正宗弟子,一律相待如宾,并请教武功,
哪个临走的时候,也得给他们留下个三招两式的,这伙人十分重义气,也讲公道,为朋友能两肋插刀,他们的抢劫对象,只是官衙和富人,
实不相瞒,我曾被六位寨主所邀,在山上住了三个多月,如果不是求个清静安宁,还真打算去那里入伙了呢。”
冷锋烨听完哦了一声道:
“那依您之言,洪大人会不会是他们劫去的呢?”
路明沉思片刻回答:
“我看不会,这大寨主铁子铮为人正派宽厚,不可能办这事。”
冷锋烨又道:
“他们一向与官府作对,莫非因洪大人是淮安知府而下的手,老人家,能否劳驾您老,再去一趟珠盘山,替我们打问一下,助我们一臂之力,来日必当重谢。”
见路明听了犹豫着没啃声,冷锋烨接着劝道:
“我这次前来,就是仰望您老人家的英名,知道您好侠仗义,助人解难,这点儿小事,您不会不帮的吧,何况洪大人是百姓所敬慕的好官,他遭到劫难,我们不去搭救他,谁去搭救,您又与珠盘山交往甚厚,如果洪大人在山上,您劝他们放回来就是了,倘若不便,探得消息也可,咱们再从长计议,您看这么办好吗?”
路明听到这儿,点点头说道:
“冷小侠既然不辞辛苦来梅鹿台求我,这点儿忙我不能不帮,好吧我就去一趟。”
冷锋烨大喜,当即给义胆侠敬礼喊道:
“多谢老人家相助。“
路明赶紧双手扶起冷锋烨,便安顿他在家住下,当天傍晚老爷子就起身上路了。
冷锋烨送至村口,路明又对他说:
“静候回音吧。”
说完,路明大步向前跨去,不一刻一闪身就不见了。
第三天中午,路明回来了,冷锋烨急忙打问结果。
路明却面有难色,有些沮丧地说道:
“唉…有负你的期望,我到了珠盘山,见过了铁子铮,八卦道人等人,他们把我接进山寨,预先就知道我是为洪大人而来,并且是受你所托,铁子铮单刀直入地说:
“老兄你不要多管闲事,洪凌泉在不在山上,我也不答复你,只请你转告冷锋烨我要会他一会!
于是我问他们,找他有什么大事儿,他们又说,冷锋烨是五台山文殊院道月长老的弟子,是武当正宗高徒,天下英雄会英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要欣赏一下他的功夫,
我说冷小侠正在忙于寻找洪大人,如果要会,也得等找到人以后再说,
他们那些人,那里还听得进我的这番话,又说他冷锋烨不来也可以,可要是后悔可就晚矣,
另外还请告诉他,来时只能独人单剑,不许带任何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一看再说也无益,逗留了半日,便告辞回来了,现在不但事情未办,又给你添了麻烦。”
冷锋烨急忙道:
“老人家让您辛苦了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既然珠盘山铁寨主相邀,我就不能不去。”
路明听了又不放心的说:“
“小侠既然决定要去,那可要对他们有些防备才好!”
“您老不要为我担心,”冷锋烨继续说:
“我去了以后,就可以直接打问洪大人的下落,如果洪大人确实在山上,那我就答应他们提出的所有条件,如果洪大人不在山上,我就求他们帮助寻找。”
“冷小侠不愧是道月长老的弟子,人才难得,胆识过人,真乃大英雄,老朽佩服,以后还有用得着我路明的地方,尽管说话,老朽我一定尽力相助,即使上刀山,过火海,也绝不推辞。”
“谢老人家了。”
“不过我还有几句话,你要切记,上得山去,一要不卑不亢,二要戒急戒躁,三不要乱开杀戒。”
冷锋烨听了这些话,十分感激说道:
“老人家的话,晚辈铭刻于心。”
当下,冷锋烨就要上路,路明又劝他在梅鹿台住几日再去。
可冷锋烨寻找洪凌晨心切,哪里还挽留得,他与路明辞别后,便径直奔把珠盘山而去了…
第88章 欲拜山先过武关
冷锋烨出发后,按照路明指给的路线,在夜幕降临的时间,便一路顺风的来到了珠盘山下。
冷锋烨驻足举头一望,只见黑蓝的天上星光闪烁,高耸的峰峦连绵起伏,黑黝黝的煞是壮观。
这其中有一峰直插云霄,形状似游龙一般,冷锋烨心想,那可能就是黄龙峰了,但当时夜晚漆黑一片,自己对山寨不熟,担心有什么闪失,只好打算明天一早再上山了。
于是,他在附近走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一户可借宿的人家,周围很是寂静,阴森森的令人悚然。
看来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冷锋烨就在山坡的一棵粗壮的老树下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冷锋烨整了整衣帽准备上山,工夫不大,他就找到了一条羊肠小道,估摸这可能就是进山寨的路。
于是沿着这条小道,冷锋烨开始向上盘旋而行,半刻后,就见临进寨子的地方,有道两丈宽,一丈深的一个护山沟。
那沟上面还修了一个吊桥,冷锋烨就要走近护山沟的时候,就听有人喝道:
“什么人?干什么的?”
冷锋烨停步一看,见对面有三四个喽罗打扮的人在问话。
冷锋烨便回道:
“在下冷锋烨,应你家大寨主铁子铮的邀请,前来拜访,请回一声。”
“噢,原来是冷大侠驾到,辛苦了,我家大爷早有关照,请问只您一人吗?”
冷锋烨大声答道:
“对,是我一人。”
“那您少候片刻。”
他们话音刚落,冷锋烨只听得一声炮响,又接着又是都嘟一阵号角声。
冷锋烨正奇怪时,又听见“嘎嘎…”的声音传来。
再一看,那吊桥已经从上面放了下来,随着走来二十几个人,全是小衣襟短打扮,手中握棍棒刀叉戟斧等不同兵刃。
这些人快到冷锋烨身边时,便向两边排开,只见正当中为首的那位,身材不高,三十多岁,穿青挂皂,他手提一口雁翎钢刀,胸前挂着个山头标志。
又见那那标志,是用黄锻子做成,青锻子挂边,红线所绣,随风不停地飘动。
为首的这位,把冷锋烨看了几眼后,问道:
“朋友,你就是五台山文殊院道月和尚的弟子冷锋烨冷大侠吗?”
“实不敢当大侠二字,在下正是冷锋烨,”冷锋烨双手一拱,认真的答道。
“久仰大名,我家大寨主传出话来,就请冷大侠入山。”
“多谢,你们前头带路。”
“慢,冷大侠,国有国法,山有山规,不客气地说,无论谁想进入我们珠盘山黄龙峰,都必须先胜过我手中这口刀,否则,您还是从哪里来,再回哪里去吧。”
冷锋烨听了一笑道:
“哦,请问老兄尊姓大名。”
“小可姓李,单字名进,人称飞虎花刀,是外山的小寨主。”
说到这儿,李进便把左手的刀往右手一交,迈丁字步一站道:
“冷大侠,请过招。”
冷锋烨明白如果胜不了他,就别想进得山去,看来这只是是第一关,于是说道:
“好吧,兄弟休怪我鲁莽了。”
说完,冷锋烨便从背后拽出落叶清风扫。
李进一看,不觉得一惊,只觉得那宝剑明晃晃,亮闪闪,非比一般,他心里暗想,今日若是赢得冷锋烨,待大寨主犒赏时,我别的东西不要,就单要这把宝剑。
想到这儿,李进是喜不自胜的说道:
“冷大侠,您是外来的人,按照规矩,还你先进招吧。”
冷锋烨又往前一上步说道:
“兄弟,看剑,”然后就是一个‘白蛇吐信’,直刺那李进的咽喉。
李进见了滑刀往旁一闪身,用刀一架,冷锋烨却马上撤剑,又亮出翻江倒海式,剑尖指向李进的脚部。
李进急忙往起一跳,刀奔冷锋烨的脖子砍下。
冷锋烨缩颈一低头,刷地一个又是一招‘乘风扯篷’,挑向李进的胸部。
李进赶紧一侧身,忙用刀往外拨,只听“啪”的一声,刀剑相碰时,李进那刀,已经一断两截。
没容李进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冷锋烨的宝剑,就又奔他的腰肋削来了。
这时,李进已经来不及躲,心想今日完了,于是便双眼一闭,直接等死。
但这时,冷锋烨却把宝剑撤回来了,又收招握剑抱腕说道:
“在下领教了,多谢李寨主刀下留情,让我一招,你看,我是否能去见大寨主了?”
花刀飞虎李进一看冷锋烨并没有下绝情,很感激他,同时他也十分叹服冷锋烨的高超剑术,便说道:
“冷大侠真乃大英雄,果然名不虚传,您现在是可以跟我进去了。”
说罢,李进一挥手,又是一声炮响。
于是二人肩并着肩,由喽罗们断后,一切过了吊桥,进了头道寨子门。
这头道寨子门里,二道寨子门外,相隔有二里来路,刚到二道寨子门,就又听炮又响了,然后寨门大开,霍地闪出五十个喽罗兵,全部青巾罩头,青色小衣襟,青色的兜裆滚裤,青色的圆口布鞋,高扎着青色裹腿。
这些人的年龄,均在二十五岁左右,手中各握有一口大片刀,银光闪亮,他们个个皱着眉毛,瞪着眼睛,挤着鼻子,鼓着嘴巴,梗着脖子,挺着胸脯,看那样不是要打虎就要宰狼,仿佛他们只要轻轻一跺脚,再大吼一声,真能将天塌地陷,令人不寒而栗。
片刻后,见从众喽罗当中,又闪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头戴白色儒帽,身穿白缎子小衣襟,腰扎白色板带,脚穿白缎子快靴。
又见这人是面如白玉,眉清目秀,他手握一杆子红缨枪,枪长七尺二寸,枪头四寸宽,枪尖足有尺半长,枪身血红,站在那里,威风凛凛。
这时,冷锋烨回头看看,想问李进这是什么人?
可是李进和他的那些喽罗们都不见了,只听那使枪的小将高声说道:
“方才得知,李进已败在冷大之手,您真是功夫不凡,我在此等候多时了,请你亮剑,先让我领教一番,若能胜我手中这条枪,你进二道卡子门,若败了,你就得乖乖地回去,毫无二话。”
冷锋烨这才明白,看来今日不过三关,是进不了庙,也见不得佛。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舍得一身刮,也要闯闯这龙潭虎穴,若不然算不得什么五台山道月长老的弟子。
于是冷锋烨一拱手道:
“锋烨学艺不高,还请您枪下留情。”
“走招吧!”那位白衣小将傲慢得说道。
第89章 冷峰烨三关勇过
原来这白衣小将,也是珠盘山二道卡子门的小寨主,他姓庄,名岩,外号人称单枪将小罗成。
此人不但有罗成的外貌,也有罗成的勇猛,此刻只见他把铁枪把一抖,枪身立刻上下乱颤,枪尖点头不止,直刺向冷锋烨的喉头。
冷锋烨急忙往旁一闪身,并不还招,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到了他的身后。
庄岩一回身,来了个‘云龙戏水’屈膝全蹲,枪横扫冷锋烨的下方。
冷锋烨赶紧往起一蹿,亮出金鸡昂首式,剑猛劈对方上盘。
庄岩举枪一架,这时,只听得喀嚓一声,那枪杆便又被削为了两段。
庄岩大惊,脚尖一点地,跳出一米开外,然后左手一扬,就把枪尾甩了过去。
冷锋烨眼疾,一歪身闪过,庄岩一咬牙,右手紧握枪首,再次扑来。
他这叫舍命狂招,也叫杀手定夺,庄岩年轻好强,竟欲置冷锋烨于死地。
冷锋烨想,来此拜山,只比试一下就行了,不料见他手狠,步步紧逼,舍命不放,万般无奈,冷锋烨便使出武当剑法。
刹那间,冷锋烨已经舞得那剑风声呼呼,剑光闪闪,脚步腾腾不见人影,令人扑朔迷离。
大招之下,那庄岩早已眼花缭乱,无措手足。
这时,冷锋烨乘其慌神不备的当下,迅速闪到他的背后,又用一招“鲲鹏展翅”,剑锋便扫向了对方的后腰。
庄岩猝不及防,躲不能躲,走不敢走,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狗,他此时只好双目一闭,也等着一死。
不过,冷锋烨却没忘记路明的三句忠告,立刻撤剑见好就收,但又怕庄岩不肯认输继续纠缠,只得给他留点儿记号,并以此也让珠盘山的其他人瞧瞧厉害。
于是,冷锋烨又把宝剑轻轻一挑,那庄岩的板带就被拉了个二寸长的口子,内衣一点没有损伤。
这回,周围观看的喽罗都惊呆了,正要助阵,只见冷锋烨收招定式,拱手道:
“庄寨主,恕在下冒犯,请通禀你家大寨主,冷锋烨求见。”
庄严一看板带断了,羞得面红耳赤,双手抱腕说:
“冷大侠,您不愧是五台山的弟子,庄岩我甘拜下风。”
言毕,庄岩一抬手,后边轰又是一声炮响。
此刻,冷锋烨明白了,这是又给下一个卡子报信,比武已输,让他们做好准备。
接着,庄岩陪冷锋利进入二道卡子门,快接近三道卡子门时,里边又是炮声一响,两扇寨门立刻向左右分开。
只见又拥出一百名小刀手,呼啦向两边排开,后边横站着一排弓箭手,每人一张弓,三支箭,摆开了长蛇阵。
只见当中站有一员猛将,这人身高七尺开外,面如黑炭,黑中透亮,他长一双剑眉,大鼻头,大嘴巴,连鬃黑胡须,约有二十五岁左右,头戴蓝色扎巾,身穿蓝色短打衣靠,足蹬薄底快靴,左右手各握一只牛头锤。
只见这对牛头锤,每只长二尺八寸,锤把有茶碗粗,共重一百八十斤,抡起来真有千斤重力,他两眼瞪着冷锋烨说:
“喂,你好样的,已经闯过两寨,这是第三关。”
只听这人,说话声竟如闷雷一般道:
“我是熊单,外号座山熊,你若赢不了我,就休想进得我这珠盘山。”
听他这么一说,冷锋烨知道这是最后一关,不由暗自高兴,自己单人独剑,力气毕竟有限,若他们再有个三关两关的,那可不好了。
这下,他心里有了底了,忙回道:
“熊寨主,那就按照你们的山规办吧,我奉陪就是。”
那座山熊不再答话,立即纵身形,甩双臂,抡开了大锤,只听唰的一声,就砸了下来。
冷锋烨不敢硬接赶紧闪开,脚尖一点地,就又绕到了座山熊的背后。
那座山熊又把右手一横,手往后打,冷锋烨又往他前边一飞。
这时,座山熊就用左手锤,直奔冷锋烨的前胸擂去。
冷锋烨一侧身,又轻轻松松躲过。
三五招过后,见冷锋烨没有还手,熊单以为冷锋烨胆怯了,就哈哈大笑,心想,原来这道月和尚的徒弟,也不过是大怂包。
于是,他双手紧握锤把,冲着冷锋烨的脑袋,就要来一个双峰贯耳,往一块相碰。
不慌不忙的冷锋烨,等看到那双锤离得愈来愈近时,霎时就把头抽了出去。
座山熊的双锤咔撞在一起,由于用力过猛,他自己已经双手虎口震裂,膀子发麻,疼得哇呀直叫。
冷锋烨这才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手握剑,右手掌猛击在熊单的小肚上。
这回,这个家伙一个趔超向后倒去,双锤便摔在了地上。
那些喽罗和弓箭手急了,忙来扶他,冷锋烨一看,他们已经队伍大乱,时不宜迟,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向上一纵,嗖地跃过了人群,直接闯进了第三道卡子门。
等熊单明白过来想传令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无可奈何,只能左手捂着肚子,慢悠悠站起身来。
冷锋烨进了第三道卡子门,这就来到了内山,他闪目观看,只见前边耸立着一座高高的牌楼,顶端雕刻着双龙戏珠。
这牌楼两边,是用青砖砌的围墙,从牌耧外面往里面看去,见中间是方砖铺成的一条甬道,正面前方是九间房子的大厅,两边是配房。
这大厅,像一座庙宇字,修建的华丽雄伟,很有气魄,在它的廊檐下,横挂着一块黑色匾额,上面写“聚义厅”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冷锋烨刚走进牌楼,忽然哗的一声响,聚义厅的门开了。
立即,周围“呼啦”一下涌出几百名喽罗兵,分别站到了甬道的两边。
靠牌楼站着的,每人手中都握一口大刀,靠近聚义厅的每人手中是一杆长枪,他们刀锋对刀锋,枪尖对枪尖地架着,中间只留下的空隙只能一人通过,简直就是刀枪如林,寒光闪闪,咄咄逼人。
这时冷锋烨暗自思忖,好一个铁寨主,让我单人独剑闯三关,还要我再钻刀丛过枪林,莫非还要饮血酒?
哎!江湖险恶,不管他了,就任其安排,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小心应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