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扶正气首战告捷
洪凌泉此举,只因到了淮安府后,出放告牌以来,却连一个告状的也没有。
为了扭转这个不利的局面,让老百姓知道新知府不畏强暴,执法如山,他才这样做。
再说南霸天与冷锋烨经过几个照面后,冷锋烨的宝剑就照他的嗓了刺来,老贼往旁边一闪身,冷锋烨把剑一竖,擦着他的脖子往下一扫,“嗖”的一声,南公郎就觉得左边的耳朵凉飕飕的一阵巨痛,低头再看时,才发现自己的耳朵已落地了。
忍着剧痛,南公郎赶紧伸手去拣起自己的耳朵,可能是不知听谁说过,这耳朵刚割下来,乘热乎劲儿按上去还能长住。
于是,他就赶紧把这耳朵拣起来往上按,然后一手按着耳朵,一手提着三叉鬼头刀,嘴里不停的嚎喊道:
“风硬,风硬,扯乎!”
这句话出口,他手下那帮人立即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疯跑。
可老贼这耳朵能长上吗?
别说长不上,就是长上他还得再割下来。
怎么回事呢?
原来他把耳朵按倒,耳垂冲上了。
冷锋烨剑削南霸天的左耳,其实要他的命都行,不杀他,手下留情留他一条命,只是为了借他的嘴回去给鲍武阳捎个话,杀杀他们的威风。
冷锋烨看老贼一帮人已逃之天天,就向洪凌泉走来躬身施礼喊道:
“大人,您受惊了吧,在下这厢有礼了。”
这是洪凌泉想不到的事,他跟冷锋烨萍水相逢,素不相识。
这一会见到冷锋烨如此仗义解围,又如此尊敬客气,洪凌泉自然感到意外。
洪凌泉急忙以礼相还道:
“请问义士尊姓大名。”
冷锋烨答道:“在下姓冷,名峰烨。”
“此地不是谈话之所,英雄请随下官到府中一叙吧!”洪凌泉又拱手说道。
冷锋烨还礼再说:
“噢,在下既然到此,那就骚扰大人了。”
临行前,洪凌泉嘱咐手下人说:
“立即晓喻黎民百姓,谁有冤枉,尽管快到知府衙门告状,不论告谁,就是皇亲国戚,本府也要依法治罪。”
言罢,又派岀十个差人敲着锣鼓满街呼喊。
自古以来,只有做小买卖的沿街叫卖,招揽生意,哪见过当官的这么干。
那年头当官,能忍就忍,能不管的就不要管,能躲就躲,能捞就捞,象洪凌泉这样的可真是绝无仅有。
因此,差人们在下面都窃窃私语:
“哎!我看咱们今后可得多加小心,这位洪大人可跟过去的知府不一样,你看出这风头没有,他一来这淮安府,就明目张胆的跟显亲侯干上了,咱们今后若想给余兀旸跑腿学舌也得注意点儿,千万别把自己陷进去…”
“可不是嘛,别看这位洪大人长着一副白俊脸膛,比那黑包公恐怕还要厉害几分呢…”
“反正啊,咱们还是得听当官的,可是显亲侯那也得罪不起,横竖以后得多长个心眼儿,该应酬的还得应酬…”
“瞠…铛…瞠…”
“知府大人有令,有冤的快去伸冤,有状的速去告状,我家大人执法如山…”
差人们这一呼喊,老百姓立马像清水开了锅,都互相传告,议论纷纷,不到一天时间,淮安府城里就家喻户晓了。
再说洪凌泉把冷锋烨请到府衙书房后,宋玉先过来自我介绍。
因师父先前曾经已说过宋玉这人,冷锋烨自然十分注意他,此刻细看此人,其貌不扬,小脑袋,塌鼻子,耗子耳朵,高梁脖子,身材瘦小,动作敏捷,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显得特别机灵。
与宋玉见过礼后,冷锋烨说道:
“今后还请兄长多加关照。”
“哎呀,我的冷大侠,你对我这样客气,这叫我怎么好意思,我是比你岁数大一点儿,今后,你就管我叫宋大哥,我就管你叫冷贤弟吧。”
“好,如此甚好,”冷锋烨笑答。
接着,八臂灵珠,赛炳灵等众人也都过来见礼,礼毕洪凌泉问冷锋:
“不知冷侠客你到淮安来,是为何事?”
冷锋烨听了笑道:
“别无他事,只因闻得大人威名,便千里迢迢投靠麾下,来为您鞍前马后。”
洪凌泉听了心里十分高兴,心里暗想,这就好了,现在自己周围有这么多可以出谋划策,且武艺超群的英雄,还惧怕他显亲侯什么!
不过现在的关键,是要取到鲍武阳的罪证,尽快将他问罪。
说来也巧,第二天,洪凌泉正陪冷锋烨说话,外头进来一个差人报道:
“启禀大人,外头有人在击鼓鸣冤。”
“升堂!”洪凌泉盼咐后对冷锋烨说:
“冷侠客,恕我失陪。”
冷锋烨行礼笑道:
“大人,锋烨既然是来为您效劳,您以后就不必客气,我虽不吃官粮,不拿银饷,您也要按衙门里的人待我,您有什么指示可以随时吩咐,在府内,你我是弟兄,在堂上或在外,我是您手下的人,我这样说并不是客气,只是为了今后我们好办事。”
见洪凌泉点头应允,于是冷锋烨就跟着上了大堂,洪凌泉不忍心让冷锋烨站着,想给他赐个座,但大堂上又没有这个规矩,也就只好委屈他了。
于是,冷锋烨佩剑站在洪大人的右边,宋玉站在左边,洪凌泉升座大堂,吩咐衙役将喊冤人带到堂上。
时间不长,差人便从外面带进一个人来,洪凌泉仔细一看,只见此人头戴青色文生公子巾,身穿青衫,面如白玉,五官清秀,看样子有二十一二岁。
此人来到堂上,躬身施礼喊道:
“大人在上,学生姓金名浦字桓定,给大人施礼。”
洪凌泉严厉的问道:
“你可有什么功名在身?”
“秀才,”金浦答道。
洪凌泉又问:
“你家住哪里?有何冤枉?是口述?还是有状?”
金浦又答:
“回大人的话,学生只因家在外地,现如今借住朋友家中,学生有状。”
洪凌泉一拍惊堂木喊道:
“既有状,就快呈上来。”
等金浦呈上状纸,洪大人打开状纸细细看过后,又紧皱双眉,抬起头来问金浦:
“你这状纸,可是你自己写的吗?”
金浦大声答道:“不错,正是学生自己亲笔写的。”
洪凌泉又问道:
“金浦!你状上所写可样样是真?”
金浦恭恭敬敬的再答:
“学生决不敢说假话。”
洪凌泉再拍惊堂木大声喊道:
“好,那你将所告之状,再口述一遍吧!”
第61章 山货商疑得绿帽
原来这金浦,原籍山东人,只因家境贫寒,便独自出来以卖字画为生,飘流在淮安府。
这淮安府里有一个商人,此人姓高名凡,字志发,买卖人好交朋友,看金浦字写得工整,是一个不得第的落魄秀才,就热心把他领到家里,让他做了管帐先生。
这高凡,专经营人参,鹿茸这些个东西,可以算是位老山货的行商了。
高凡的妻子姓姜,年方二十四岁,很是贤惠,但却没生儿女,因此高凡对她颇有些怨言,自已一天到晚,熬尽脑汁,费尽心血,累死累活地做这个买卖,一年到头在家日期也不多,到现在连个儿女都没有。
那姜氏为此也常暗暗落泪,金浦来到高家后,因是读书人,比较懂得礼仪。
高凡所结交的呢,大都是见利忘义的买卖人,象金浦这样的正人君子,高凡还是头一次遇见,因此也很器重他,没把他当外人。
慢慢的,金浦穿宅入户就比较随便了,与高府一家人相处得很是和睦。
转过年来后,很快便是四月十五,高凡打算到长白山一带去采买一批人参,然后再带到江南一带去卖。
临走时,高凡便把家人托付给金浦,并对金浦留下话说:
“如果有事,重要的,找你嫂子商量,若是一般的,你就自己作主,我最快也得一年半载后,才能回来。”
只因高凡与金浦的关系,已经比较亲密,金秀才也没推托,义不容辞地就把这重任接了过来。
谁知,这高凡未到东北,中途就病倒了,出去刚刚一年,就空手返回来了。
一进家门,家人就兴冲冲的向他道喜。
高凡愣了问:“喜从何来?
“恭喜老爷,麒麟送子,您已经得了一位公子了,”家人急忙喊道。
高凡一听自然是喜出望,急忙去烧香谢祖,然后直奔内房,果然见姜氏怀抱一个婴儿。
姜氏一见丈夫回来,当然也很高兴,忙把婴儿递给高凡说:
“夫君你今天想,明天盼,现在终于神佛有眼,赐我贵子,我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了。”
高凡接过孩子来一番亲热,立即吩咐家人道:
“看快杀牛宰羊,我要大宴宾朋。”
于是到了这天,高府里高朋满座,亲友如云,来的亲朋好友,大多数也是做买卖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凡就别提有多高兴了,金浦自然也忙得不可开交,要不说人一多,什么样人都有,在喜席宴时,大家祝酒时,其中就有这么一位问高凡:
“兄弟呀,我听人说,你去关外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高凡乐答道:“啊,只因中途闹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也就直接回来了。”
那人又问:“那你什么时候离的家?”
金浦一愣:“四月十五。”
“啊!四月十五,十月怀胎才能瓜熟蒂落,您这贵公子现在是几个月呀?”
这人一提出这个问题,旁边就有人暗暗埋怨:
你这个老家伙呀,你给人家算这个干啥?你管人家多早多晚呢。
可是这么一算,这日子就出了问题了。
这小孩刚过了满月,现在是来年的五月中旬,本应该是三月办满月,这里可差了两个月呢。
高凡听到这儿时,脸腾地就红了,因为盼子心切,回来后也就没顾得上算日期。
酒席宴上这位假道德老头给一算,高凡就挂不住了,差两月,说明他走后两月妻子才中胎,证明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他高凡的。
这回高凡心如刀割一般,黯然离开酒席来到自已屋中,倒剪二臂来回思付:
这孩子是谁的呢?于是他想到金浦,可转念又想,不能,我兄弟是个读书人,绝不会干这等事。
可那么又是谁呢?
那年头的女人,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接交不上别的男人哪。
那这个私生子是谁的呢?
于是高凡心中这个羞,这个气呀!
早知道是这样,我也不请这客了,这多丢人哪,尤其是这位老家伙当着众人的面给我算目子,他是仔心和我过不去呀。
我这顶绿帽子,算戴上了,今后可怎么见人呢?
如果要人不知鬼不觉,我高凡也认了,反正我有儿子了,可这一张扬去,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于是,高凡等到侍候妻子的女佣人完了活,就叫过来追问:
我不在家这段时间里,夫人可去过哪儿?都和谁有个接触?
可是,问来问去的结果是,夫人却真的哪儿也没去过,除了金浦以外,再没有男的跟夫人接触。
高凡听了心想:
那这孩子,一定就是他金浦的了,我得仔细再问问他。
于是高凡又把金浦叫来,还叫下人炒了四个菜,拿来一壶酒,二人边吃边谈。
金浦向高凡敬酒道:
“恭喜哥哥中年得子。”
高凡皱着眉头说道:
“慢着,兄弟,我今天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金浦恭恭敬敬的举杯:
“哥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金浦!”高凡厉声说,“想当初,你穷途末路的时候,是我把
你领到家来,我姓高的可没有亏待你的地方。”
金浦听了,连忙敬道:
“全托哥哥的福,你我虽是异姓手足,而已经情如一母同胞。”
“好,那么我再问你,姜氏是你什么人?”
“这还用说嘛,是我嫂子啊”
“既然是你的嫂子,你该不该做出越轨的事情?”
金浦听到这里,腾地站来,不悦道:
“哥哥,您何出此言?”
“你甭装出没事人一样,你是孔子的门徒,知书达理,古人云穿朋友衣,不占朋友妻,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哥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却趁我不在家时,与姜氏私通,这个儿子是你的,你快把他抱走吧!”
金浦听到这儿,脸色骤变道:
“哥哥,你说这话,可太委屈小弟了,我金浦既读圣人之书,就晓周公之礼,非礼者勿视,非礼者勿言…怎能做这等缺德的事来,请哥哥您明察。”
“你甭再跟我作戏了,是真是假我还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事,我也不全你,我因常年在外做生意不在家,你年轻,你嫂子也年轻,事已至此,我就成全了你们吧。”
说到这儿,高凡铺开纸,就写好了休书,又命家人,去把姜氏叫来…
第62章 讨债子索要娘命
再说姜氏,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后,那可真是心花怒放,难以言表。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女人不生孩子,就要受到鄙视,夫妻恩爱还好,否则,就会被丈夫所遗弃。
有钱人,就再娶个二房,纳个小妾的是常事,你不答应也不行。
姜氏来了后,看见这弟兄俩在那儿坐着,以为和平常一样,三人要商量什么事。
可是再一看,丈夫却绷着铁青的脸。
这是怎么了呢?
于是姜氏有点纳闷儿:
是金浦兄弟得罪了夫君了?
“夫君有什么事吗?”她走过来和蔼地问道。
高凡却冷冷地说:
“你既来了,兄弟也在,咱们就把事情说清楚吧,你们俩既然恩爱,我也不怨你,我若当初不把他领到家,你上哪儿找他去?我姓高的就成全你们,这是你的休书,回头我给你找辆车,金浦兄弟给你找个家,没钱我给,你们俩把孩子抱去吧。”
姜氏一听就傻眼了,再看金浦满脸通红,脑门儿冒汗,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高凡看到他俩异常的样子,以为他们是心虚,又心平气和的说:
“你俩愣着千什么?这也不怨我姓高的,你们也不想一想,有了孩子,你们把事瞒着点儿,把日子算对了多好,可这差两个月呀,我以后在人前怎么抬头?我什么也不说了,姜氏,过去你待我不错,我也对得起你,家里的东西随你拿!”
姜氏一听,不禁泪如雨下道:
“夫君,你怎么能凭空说出这种话来,这可是冤枉哪!”
高凡一瞪眼又说:
“我凭空捏造?冤枉你们?我问你,我什么时候离开的家?”
姜氏达答道:“四月十五。”
“那你这孩子,又是什么时候有的呢?”
“这…”这回姜氏也被问住了。
“你说呀,你不明白吗?十月怀胎,可你这孩子呢?这刚过完满月,现在是五月十五都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可讲的?”
姜氏这才哭道:
“天啊,你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哼!你都不知道,那谁能知道?行了!咱也别经官了,我也丢不起这人,你们就走吧。”
说完,高凡一甩袖子就气冲冲的出去了,把姜氏和金浦他二人留在屋里。
两人被吓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金浦也站起身走了。
姜氏这才来到内宅,把儿子抱起,冲儿子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娘实指望把你生下来,能得到更多的母子之爱,夫妻之情,可没成想,你这个小冤家一来,却要娘的命了,我是跳到江河里也洗不清了,儿啊,你可真是娘的催命鬼呀…”
这时的姜氏,哭声凄切,令人断肠,哭罢,她喊婆子说:
“去把你家老爷请来,我有话跟他说。”
可是请了三回,高凡也没来。
当天夜晚,姜氏把婆子支出去后,关上门,又哭了一通,然后给孩子喂完最后一遍奶,便悬梁自尽了。
姜氏知道,被丈夫休了,即使回娘家,父母兄弟也不会给她好脸看的,丈夫对她的冤屈,使她又求生不,只好一死了之。
可是她死了,这桩不白之冤就难弄清了。
再说金浦自蒙受了这冤屈,又急又气又说不清楚,本来当天就打算远走他乡,可转念一想,还不能就这么不清不白的走了。
于是又去找高凡说道:
“大哥,我现在不能走,我得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到那时你留我,我都不呆,可现在,你就是骂我衣冠禽兽,我都得等等,不然就对不起嫂子,事情弄不清楚,我嫂子也没法活下去,哥哥你也没脸见人。”
高凡见金浦不愿走,就说:
“那好,你不走,我走,我把这个家让给你们俩吧。”
金浦一把抓住高凡的衣袖说道:
“好哥哥,你不能走,你倘若一走,这事是假也成真了,我敢向你发誓,我金浦绝没做这种昧良心的事,至于嫂子,我认为她是个贤良女子,虽然我没娶过妻,也知道十月怀胎,这孩子差了两个月,也难怪你会这样做,那么这孩子确实疑心,可你得忍耐忍耐,等把这事弄明白再下断言,反正我敢用人格担保,我和嫂子决无此事,也许我嫂子她…哎呀,这话我不能说,没有根据,乱说对不起嫂子!”
高凡听了又骂道:
“你别往外推,推给别人那是不道德的。”
就这样,他俩人各想心思,一宿谁也没合眼,第二天天亮了,忽见婆子跑来喊道:
“老爷,不好了,夫人她上吊了!”
“啊!”高凡听了大吃一惊。
愣了一会儿,高凡镇静下来哭道:
“死了好,死了好,这贱人根本就不该活,孩子呢?”
“奶妈看着呢。”
“兄弟,你去收尸吧。”
“哎呀!我的好嫂子!”金浦听到这儿,就嚎哭着坐到了地上。
高凡一看,心想,你俩感情还真不错,她死了,你就心疼的受不了啦。
金浦继续哭诉着:
“嫂子,你不该死呀,你死了坑了我,也害了你自己呀!”
高凡越听越来气了,你俩都好到这地步了,还嘴硬不认帐,一赌气,他赶走了金浦。
其实金浦的意思是,死人口中无对证,姜氏死了,这小孩究竟是谁的,就更无法查对了,你这一死把我扔到里头了,我怎么办?我这一辈子连个清白人也做不得了。
孩子怎么办?高凡自己先留下了,他想:
我如果续了弦,能给我生儿养女,我再把这孩子给人,如果我命中无子,再娶老婆也不生养,就把这孩子留下,不管怎样,这孩子也是我老婆生的,留着他,也能续我高家后代烟火。
就在这时候,洪凌泉来了,金浦来告状时,正是洪大人上任的第三天。
原来金浦被赶出高家以后,就听街上人们纷纷传说新上任的洪大人是再世的包公,不畏强暴,敢做敢为,为民做主。
于是,金浦就抱着一线希望来到府门喊冤告状。
可状告何人呢?
状告高凡吧,高凡曾待他亲如手足,况且此事放在谁头上也难免生疑心。
告姜氏吗?
可姜氏已经死了。
没法子,金浦就在状纸上就写着:
要告这孩子…
第63章 洪凌泉堂接奇案
洪凌晨看完状纸就问金浦:
“你怎么能告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呢?”
金浦跪着说:
“因为这孩子,他实在不该出世呀!”
于是,金浦便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差人们听了暗想:
这洪大人真不走运,一来淮安府就捅了显亲侯的马蜂窝,现在又遇上了这么一个糊涂案。
这案子谁能断得了呢?
若是姜氏不死,把三方面人带到大堂对质,女人胆小,只要用刑具一威吓,案子何愁不了结。
可姜氏死了,你问谁?
这时差人衙役都看洪凌晨,暗暗为他犯难。
但见洪凌却面无难色,非常坦然,郑重其事地对金浦说:
“告诉你金浦,你放心,只要你敢以良心担保,你确未与姜氏通奸,此事与你无关,本府会为你作主,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谢大人,如查清此案,学生永远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洪凌泉又问金浦:
“你能不能找个保?”
“启禀大人,学生自从此事传出去之后,就没有人再敢跟学生来往,我没地方找保。”
“既然如此,本府给你找个保人吧。”
金浦听了,急忙磕头:“谢大人。”
差人一听,大人您这官,当得可真新鲜,断官司还有给告状人找保的。
“三班衙役众差人,你们谁愿给金浦金桓定做保?”洪凌泉大声问道。
下面没人言语,洪凌泉回头看了看宋玉,宋玉乐了,忙喊道:
“回大人,小人愿保。”
差人们听了想:
对了,也就是你们这些人才能保,我们才不敢做这种冤大头的事呢。
宋玉给担了保,把金浦送回他的住处,安置完毕回来。
这边,洪凌晨已经派人把高凡叫来,一问,高凡在堂上倒说得很明白:
“大人,您来到淮安府,我就听说您是个清官,小可跟您说句真话,如果不是为了这孩子请客,这姓贾的假道德,他不在众人面前给我算这日期,我高凡就是知道了这事,也决不会宣扬出去,因为我没儿子,一直盼儿子,现在既然有了儿子,不管他是谁的,以后也得管我叫爹,我就认可了,何况我和姜氏感情也不错,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也决不忍心和姜氏太过不去。”
“既然你们夫妻感情很好,你为什么说她私通金浦呢?”
“大人,这是情理所在呀!”
“此话怎讲?”
“大人,说实在的,这也难怪姜氏。”高凡又说:
“我在外头做行商,一年半载不在家,金浦比我年轻,长得又漂亮,我妻子今年也才二十五岁,他俩长时间在一个家里生活,出了这事,也是情理难免的事情,因此我不恨她姜氏,也没捅他金浦一手指头,要不然,我打金浦一顿,他又能怎样,可我总觉得这事有一半是我给造成的,我要是不出门也就不会出这事,至于姜氏,是她感觉愧对于我才去寻死的,我对她处处都好,她做出这种事,大人您想,她还有什么脸活着?”
洪凌泉听完说道:
“好吧,明天你们原告被告一块听审,现在你家里使唤的人还都在吗?”
“这些人现在还在家,不过我准备明天就把他们都打发走,因为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了,我怕他们以后在背后指我的后脊梁骂我,说我是个戴了绿帽子的乌龟王八蛋,我嫌丢人。”
“你不必多说,现在这些人还都在你家吗?”
“都在。”
“那你快回去,替本府请他们统统过来,我等着他们。”
高凡领命下了堂往家去,工夫不大,他家里的佣人全来了。
洪凌泉挨个向他们问姜氏和金浦的情况,这些人异口同声,都说姜氏为人正派守规矩,平时不但心眼儿好,还体贴佣人,从来就没有过非礼的事,从不打人骂人,不论下人惹下多大的乱子,到她那儿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一女仆说:
“有一次,我把贵重的陈列玉器给打碎了,老爷要责罚,是夫人替我说了情…”
这时,高府的男仆女仆,可没一个说姜氏不好的。
打发走高凡的佣人,洪凌泉又找来常跟高凡打交道的人来问,直到中午才退了堂。
一边的冷锋烨摇摇头,心想当个好官确实不容易啊,熬心受累还不算什么,有时为了保护好人,得罪了权贵,还会招来杀身之祸,这得担多大风险,可有没有好当的官呢?
当然有了,事事不管,事事不问,哼哼哈哈,断官司不管有理没理,要看你有钱没钱,敲诈勒索贪污受贿,鱼肉百姓这种官倒是多得很。
因此,一般老百姓都怕官,就是这个道理。
且说洪凌泉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就又升了堂,向衙役差人说:
“你们谁认得高凡?他这个人品行如何?”
这高凡是街面上的买卖人,为了自己的生意顺当,就得花钱把衙门口的人笼络好,否则,他的买卖就不好做,明明是正路来的货,衙门国的人诬赖你是黑货,你有什么办法?
比如,你店里卖一棵人参,他硬说这人参是谁偷的,谁丢的,尽给你找麻烦,你受得了吗?
所以,高凡都给过这些衙役们一些好处,他们当然也都认得这个高凡了。
今天,洪凌泉这么一问,衙役差人们都说:
“回大人话,这高凡确实是个好买卖人。”
“启禀大人,高凡他平时为人诚实,确实没什么邪门歪道,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人。”
洪凌泉沉思了一会儿,便吩时差人道:
“将原告,被告都传上来。”
差人心想,上午说好,明天才升堂传原告,被告,怎么今天下午就传?
时间不大,原告,被告都被传到,高凡一见金浦,就指着金浦的脸骂道:
“你真不要脸,我不告你,你反倒来告我,好,你告吧,洪大人可是有名的青天,还能让你个奸夫得了理不成?”
见这金浦一言不发,只是委屈的流泪,洪凌泉在上面发话:
“你休要争吵,高凡,你速去把婴儿抱来,让本府看看。”
高凡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将小孩儿抱在大堂上,交给了洪凌泉。
洪凌泉接过孩子细细端详,一会儿仔细的看看金浦,一会儿又认真的看看高凡…
第64章 欲开棺突发绝招
见此情形,下面的差人衙役在猜想:
洪大人您这是千什么?
哦。
明白了,您这是在相面,想看这孩子长得象谁。
哎呀,洪大人,如果这孩子谁也不像,而且像你,我看你该怎么办?
靠这个相面,你就能断明这孩子是谁的吗?
你就是能断出来,人家要是还不承认,大人您又能怎么样呢?
这些差人一边胡猜乱想,一边伸长脖子,也想看看这孩子到底谁。
洪凌泉抱着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金浦。”
“大人,学生我在。”
“如果这孩子与你有关,你应犯何罪?”洪凌泉认认真真的问。
金浦急忙答道:
“大人,您明察,如果此子与学生我有骨血关系,学生情愿项上看刀。”
洪凌泉转头又问道:
“高凡,如果这孩子,原本就是你的呢?”
“哎呀,大人,这…”高凡回答说:
“这孩子要是我的,我给姜氏修女庙,立碑树传,并发誓永不娶妻,但有一样,大人您得有相当的证据来证明这孩子是我的,得叫我信服,还得叫众人都信服,因为现在这个事已经弄到大堂上,淮安府的人全知道了,我要是胡里胡涂把这个孩子认下,大人,您也替我想想,以后这邻里乡亲们,会怎么说我?我还怎么见人呢?”
洪凌泉点点头说:
“此乃小事一桩,你们何至于如此?现在,有件事我要和你们商量。”
高凡又答道:“请大人吩咐就是。”
“不!我得跟你们商量,我打算把姜氏破土开棺。”
“啊?”
差人们一听,都觉得洪凌泉这纯粹是胡来,那姜氏也不是被人害死的,她可千真万确是自己上吊死的,还用得着开棺验尸吗?
高凡一听要破土开棺,连忙跪倒哭着说:
“大人,虽然姜氏女有不轨之处,但我们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还请大人开恩,保全她的尸身吧。”
这时,金浦也躬身施礼说:
“大人,请您开恩,此事万万做不得。”
洪凌泉脸一沉说:
“胡说,如不开棺检验,怎能查清此事?就照此办理,你们不必罗嗦!”
高凡,金浦二人见此情景,也不敢多言了。
接着,洪凌泉又命人把检验吏伍卓叫来。
“叩见大人。”
“我来问你,你在衙门里当检验吏多少年了?”
“回大人话,小人今年五十五岁,由打二十岁就干这行了。”
“这么说,三十多年了!”
“是。”
“既然如此,本府跟你说一件事。”
“请大人吩咐。”
“我准备开棺查验姜氏之尸。”
“回大人,您要验什么呢?
老头伍卓,其实也认为这个案子,根本没有必要验姜氏之尸,故而发问。
洪凌泉又道:
“你可知道,有滴血认子之说?”
“这个小人知道,滴血入骨便是亲生母子。”
伍卓心想,滴血认子之说,是有,比方说,母亲死了,孩子要认母,就把孩子中指刺破,血滴到死人骨头上,如果血能渗入骨头,说明这是亲骨血,如果血在骨头上不往里面渗,就说明不是亲娘俩。
可这孩子明明是姜氏所生,差是差在谁是他爹的问题上,那你龙大人破土开棺,滴血认亲又有何必要呢?
伍卓正在疑惑,洪凌泉又问:
“你既知道滴血认母,还知道有滴血认父吗?”
“这…”
伍卓一听,急忙赶紧跪倒,说道:
“回大人,小人才疏学浅,请大人多加指教。”
“那我可以告诉你,以姜氏之子的血滴其骨,若入其骨,则乃亲母子,再以此理来证明高凡和金浦谁是孩子之父。”
伍卓仍然不解,瞪眼瞧着洪凌泉,就听洪大人又说,若用老酒半盆,将金浦刺血一滴入盆,再将小儿刺血一滴入盆,如果金浦的血能和小儿的血溶合在一起,此儿就是金浦的,如不能溶合为一,就不是金浦之子。
然后,再以同样办法验高凡之血,如与高凡的血溶合在一起,那就证明这孩子是高凡的。
高凡听了暗想,如果孩子的血和金浦的血,我的血都融合不到一块,那这孩子又是谁的呢?
正想着,就听洪大人又说:
“如果高凡的血,与孩子的血也不能融为一体,就证明这孩子也不是他的,但可说明一个问题,此子与金浦亳无关系,至于姜氏通奸何人,因姜氏已死,又无人指控奸夫是谁,此案便无须再查。”
大伙一听,都觉得这法子可真高明,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灵
验?
如真的灵验,这个案子就清楚了,咱们也跟着长了见识。
这里须交待一笔,洪凌泉为何一定要破土开棺滴血认母呢?
不认母,只认父,不是也能说明问题吗?
洪凌泉这样安排,其实是有他的用意。
他的主要用意,是为了借比案轰动淮安府。
因洪凌泉州刚刚到任,老百姓不知他的底细,看他年纪轻轻,不知他有多少知识,多大能耐,如果我们告了显亲侯,案子就有些复杂了,倘若你要是理不清判不明,不是反把我们坑了吗?
洪凌泉意在通过这个案子,鼓励老百姓放心大胆的来伸冤告状。
到了第二天,淮安府的老百姓纷纷传闻,新来的洪大人要把姜氏破土开棺,滴血认子。
老百姓都想来看个究竞,这里面有些人,是出于好奇,只想看看热闹。
也有不少人,正像洪凌泉估计的那样,他们曾经受过显亲侯鲍武阳的害,想要伸冤报仇,但又不托底。
虽然洪凌泉一来,就打了南霸天,判了恶豪奴,看来是有一些胆量,敢捅马蜂窝,但这洪大人断案子的水平又如何呢?
有些人的案子真的很复杂,有的人已死了好多年了,这这样的话你洪大人还能审得清,断得明吗?
现在听说,洪大人要破土开棺来断高凡家的这个案子,大家自然一定要来看个究竟。
所以,到了中午时分,老百姓们纷纷来到尸棚周围。
尸棚就设在关帝庙前,因这关帝庙那日巧有庙会,前来赶庙会做买卖的人很多,庙前这块地方就很宽绰,现在只要暂时把做小买卖的赶开,验尸棚就塔到这儿了。
正午时分,洪凌泉带领三班衙役等来到尸棚,冷锋烨,宋玉,八臂灵珠等人跟随左右,负责保护大人的安全……
第65章 洗冤案威名远扬
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把姜氏的尸身抬了出来。
已经埋了三天的尸身,肚子已经鼓了,散发出一股臭味。
伍卓用烧酒把尸体洗了,又点了香,接着按照惯例出示长度,性别,年令,姓名等,并登记造册。
然后,经验丰富的伍卓,小心翼翼的用刀子把姜氏衣袖割开,再用清水把肉洗干净后,那段洁白的骨头就露了出来。
伍卓这才示意差人,将小孩抱来,然后拿起一根金针,将小孩的中指刺破。
小孩自然疼得哇哇大哭,伍卓又把小孩中指流出的血滴在姜氏的白骨上。
再点燃一支细香,因为在那个时代还没有钟表,就用点香来掌握时间。
一支细香点完,大约是现在的十分钟,伍卓高声报道:
“小儿之血,如今已渗入姜氏骨内。”
这时,高凡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心想:
“洪大人你办事太狠了,不让我妻得一个完好的尸首。”
金浦也落了泪,心里说:
“嫂子,兄弟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有我,你哪能这样…”
滴血入骨以后,洪凌泉又命手下人把姜氏尸体放回棺内,停到一旁,又命人拿来酒盆,开始滴血认父。
这个程序,当然还由伍卓亲自检查,大人亲自看定老酒,因为只有老酒才能托住血珠,不是老酒的话,血就会化在酒中。
于是,伍卓拿起金针,先让金浦伸出中指,将中指刺破,血滴入酒盆。
然后又把孩子的中指刺破,滴血入盆。
这时,周围的老百姓,离得近的,瞪大眼睛眨都不眨,离远的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张着嘴往前看。
此刻,场上鸦雀无声,只见金浦的血珠颜色较深,小孩的血珠颜色鲜红,伍卓拿起银簪子来,轻轻划酒,将两个血珠赶到一起。
这时,金浦心里嘀咕:
洪大人您这法子,也不知准不准,万一,他是道听途说来的不可靠,孩子的血和我的血,要是真的合一了,那我就是跳到黄河里洗不清了,姜氏也落个骂名千载。
因此,金浦是提心吊胆。
只见两个血珠渐渐靠拢,但仍然是两个血珠,并不融合在一起。
一支细香烧完了,伍卓抬起头来喊道:
“报告大人,两血滴靠拢而未合一。”
金浦这才长呼一口气,提着的这心,终于才放了下来。
洪凌泉让伍卓签字按手印,又让金浦也按了手印。
金浦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说:
“感谢大人明察,我金浦今生不能做官便罢,若能为官,定以洪大人为鉴,象洪大人一样,为民伸冤。”
金浦这边是感激零涕,高凡这边心里却敲起了小鼓,心想:
小家伙呀,你既然不是金浦的儿子,那要真是我的儿子,我可就愧对你娘了。
伍卓又叫高凡伸出中指,刺破滴血入盆,只见高凡的血与孩子的血靠拢以后就合二为一,立即变成一个血珠。
伍卓向洪大人报告了结果,自己签字,按手印,又让高凡也按了手印。
高凡按完手印,双膝跪地,用膝盖向洪大人面前走了几步,放声痛哭:
“大人,我有罪呀,可怜我的妻呀!”
洪凌泉冷着脸命高凡退下,又喊道:
“来人,快去带那个姓贾的上来!”
“哪个?”
“就是酒席宴上,给高凡儿子算日子的那位假道德,真名叫贾德清的家伙。”
片刻,差人就将贾德清假道
德带来了。
洪凌泉一拍桌子喝道:
“贾德清!你身为男子汉,无凭无据信口雌黄,我来问你,女人怀胎,十个月瓜熟蒂落,此为普遍事理也,但也有早月晚月者,你可晓得,多者三月,四月,也有少者一月,两月,你若不信,查了《喜案录》便知,你自己不学无术,还要胡乱卖弄,以至造成姜氏女自杀身亡,给高凡,金浦酿成灾祸,你可知罪?”
这“假道德”有听,吓得连连叩头说:
“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洪凌泉又怒道:
“本府念你出于无意,从轻责罚,来人!拉去重打二十大板。”
差人应声将贾德清拉下去,说打二十,实有八十。为什么呢?
因差人们也恨他,都说,你看你一个大老爷们,你说的是哪门子闲话?
人家高凡喜得儿子,请你喝喜酒,你应该道喜才是,管人家是几月中胎,几月分娩呢?你如今惹出一条人命来,不狠着点打你,怕你今后不能改。
这边,打板子的给数数儿的挤挤眼,数数儿的就明白了。
于是,打板子的紧打,那数数儿的慢数,啪啪啪啪,这边打了四下了,那边才数个一。
如果事先花了钱,行了贿,活动好了,这二十板子连八下都挨不上,这就是过去衙门里的黑暗。
贾德清事先也没准备,当然也没来得及花钱买通,所以说是二十板子,实际挨了八十下,直打得他爹一声,娘一声乱叫。
终于打完了验刑,贵罚完贾德清,洪凌泉又间高凡:
“高凡,你可知罪?”
“大人,我罪该万死,请大人开恩,如能留我这条命,我一定抚子成人,我发誓今生不再娶妻。”
洪凌泉轻轻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高凡呀高凡,你身为堂堂男子汉,自已的妻子是什么样人,你不知道吗?怎能听信那些胡言乱语呢?另外,你的朋友金浦是何等人格,你不知道吗?”
高凡磕头喊:
“请大人恕罪,小人一时糊涂冤枉了妻子和朋友,小人罪该万死。”
“按照国法,逼死人命,理当判刑,念你出于无知,受了贾某的挑拨,又有痛悔之意,本府将你从轻发落,不予判刑,但须听本府劝告,做一件好事。”
“请大人吩咐,小人一定悉数照办。”
“从此,你与金浦要结成金兰之好,还要供他读书求取功名,今后,他若能金榜题名,也有你高凡的一份功劳,你可愿意?”
“小人我心甘情愿!”
“这就好,下堂去吧。”
于是,洪凌泉的断的这个案子一下就轰动了淮安府,老百姓三个堆儿,两个一伙的在议论:
“洪大人这案子判得真是再好也没有了,按理把高凡收监入狱也是应该的,但是那孤儿怎么办?这么一来,孩子有爹抚养,金浦也有了安身之处。”
还有人说:
“高凡的心眼儿也算不错,不打不闹不声张,还要成全他们,如把这么一个好人给判了刑,人们心里也会有点惋惜,洪大人真是通情达理。”
因此,老百姓们一说起洪大
人后,统统都翘起大拇指说:
“洪大人办事公正,不但通情达理,爱民如子,可真是今世的活包公啊!”
第66章 为探底勇入狼窝
且说洪凌泉处理完金浦,高凡的案子,第二天就接了二十八张状纸。
这二十八张状纸,清一色都是状告显亲侯余兀旸的。
这些状纸里,陈述的事情可多了,抢男霸女,占地霸房,抢人家传世珍宝,奸污良家妇女…。
洪凌泉把这二十八份状纸细细看过,告诉原告,回去找保,听候传讯,并让他们放心,本府一定为民作主。
当天夜里洪凌泉一直没睡,他想着这二十八张状纸,熬尽脑汁考虑,自己该如何扳倒这个显亲侯余兀旸。
可是他的势力很大,家中养着一把子绿林大盗,不法之徒,并且和宁王朱宸濠还有勾连,这可不是一件滴血认子普通的民事案件,这才是捅马蜂窝以卵击石的大事,如何处理是好?
洪凌泉彻夜思考,直到金鸡三唱,天色已亮的时候仍无睡意,这时,就见冷锋利和宋玉从外面进来了。
洪凌泉起身来问道:
“锋烨,宋玉,你怎俩起这么早,辛苦了。”
冷锋烨笑了:“大人,您比我们还辛苦,昨晚一宿没睡,都在想什么了?”
洪凌泉说:
“我是想了想余兀旸之事,这淮安府有他在,老百姓就没法安居乐业,必须铲除这个吃人魔王,可是该用什么办法好,我还没有想出来。”
冷锋烨道:“把他抓起来!”
“事情不是这样筒单,”洪凌泉又说道:
“他和许多高人有联系,朝中有严荣老贼与他过往甚密,互相勾结,大太监刘谨和他也有交往,宁王朱宸濠那里,他们也频频暗度陈仓,此事关系重大,万不能打草惊蛇,本府想了一夜,应该有一个万全之策,使鲍武阳伏法。”
冷锋烨不再多说了,因他刚下山来,对官场的事,基本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宋玉,虽然聪明,但对官场的事,也是所知甚少,正说话间,差人进来报:
“禀大人,显亲侯派人来,要求见您。”
前面交代过,这府衙上上下下内外八大班的班头差人,甚至是监狱狱卒,多半人是吃过显亲侯余兀旸的贿赂。
洪凌泉知道这个情况,准备在以后我机会再教育他们,对于知过不改的,该治罪的治罪,该革职的革职,可是眼下,自己初来乍到还不好下手,因为吃贿赂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俗话说,法不责众。
再说,过去的知府,本身就是余兀旸的人,何况府下的衙役差人呢?
今天显亲侯忽然派人来见,很可能是手下有人给通了气,知道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
沉思片刻,洪凌泉道:“让他进来。”
“是!”差人应道。
时间不大,差人就领进一个人来,只见此人三十来岁,留着两撇燕尾胡,一步三摇,文质彬彬,一看便知是个有点文化知识的人。
那人进得门来便道:“给大人施礼。”
洪凌泉冷漠的问道:“你来见本府何事?”
“回大人话,我家侯爷差小人给大人送来书信一封,还有请帖一张。”
“噢?”
来人将书信和请帖呈上后,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不住地看洪凌泉的脸色。
洪凌泉接过书信拆开一看,见信上写道:
呈知府洪大人阁下,您来到淮安,只因本侯适逄事多缠身,未能亲自前往看望,今稍有闲空,略备水酒,请大驾光临,以表你我同朝为官之情,并有事当面商谈,谨此余兀旸。
这要是别人,接到这封信和请帖,基本就是高兴得到祖先堂上烧高香了。
这么大个侯爷,又是天子的皇亲国舅,这不是一张纸上只画一个鼻子,好大的面子嘛。
洪凌泉看完信,略加思索,面带笑容说:
“本府本应前去拜访侯爷,怎奈我年轻无知,初次为官,礼节不周,侯爷不怪罪于我,反而请我过府,焉有不去之理。”
他这些话,也不像是跟下书人说,倒像是自言自语,却又让下书人听得清清楚楚。
实际上,洪凌泉就是要让他听见,回去好转告余兀旸。
“来人哪,快去取些银子来,”龙宝山说道。
差人去取了一小锭银子来,龙宝山接过银子,转手递与那个下书人说:
“请回禀侯爷,明日本府一定过府拜访,向侯爷问安,你来送信多有受累,这银子就赏给你买酒买茶了。”
“哎呀,大人如此破费,小人受之有愧,既然大人赏赐,小人多谢了。”
这个人把银子接过去,便欢天喜地地走了,外面的差人,不知结果如何,小声向下书人探问。
下书人得意洋洋的举着银子笑道:
“你瞧,看来这个洪大人也不是榆木疙瘩,他答应明天过府去拜见咱家老爷了。”
差人们听了,又咬耳朵了: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原来这洪大人刚烧了两把火,第三天就灭火了,刚一到任,看样子气势汹汹,打南霸天,滴血认子,广收状纸,好像是要和侯爷针锋相对,如今一封书信,一封请帖,他也就稀软了,现在看起来呀,他那两把火也全是假的。”
把那个下书人打发走以后,又把差人支出去,洪凌泉叫宋玉晓喻外班差人,今天不升堂了。
宋玉传话完毕,返回屋中,三人坐定,冷锋烨问:
“洪大人,他请客您就去,这不是前功尽弃吗?您本想叫老百姓知道,您和余兀旸是两码事,可现在刚见了一点成效,收了二十八张状纸,他得知消息就派人请您,不管大人您心里怎么想,您只要去了侯府,他就会借此机会向说你到侯府赴宴如何如何,这不是又给老百姓头上浇凉水吗?”
洪凌泉笑着说:
“峰烨,宋玉,咱们三人用不着再客气,有事,本府也不能瞒着你们,你们还要为本府多操心,多受累,这次本府去侯府的意思就是深入虎穴,摸摸余兀旸的底,看看他究竟想干什么,不去也可以,但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因此我认为去一趟还是有必要的,这次还要大张旗鼓,宋玉,你随本府一同前往。”
冷锋烨听了急道:
“我也随大人一同前往吧,以防意外。”
第67章 凌泉初访候爷府
第二天,洪凌泉乘坐大轿,前呼后拥,鸣锣开道,浩浩荡荡的径直向显亲侯府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沿街老百姓交头接耳,窍窍私语,轿子走到十字街心,再向西拐,那个座北朝南的就是余兀旸的侯府。
洪凌泉用鞋底,轻轻点了一下轿底,轿子就停了。
从轿子里出来,洪凌泉凭轿杆站在街头,一看这街上做买的,做卖的,男女老少,人真不少。
怎么街上有这么多人呢?
自从洪凌泉来了一次滴血认子以后,这老百姓中,跟余兀旸有仇的,就把报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洪凌泉的身上。
这些人中,有的人已经写好了状,有的胆小还要再看看风头,有些人虽跟余兀旸没仇,但知道余兀旸作恶多端,也很恨他。
这次洪大人来了,人们都说他是玉面包公,对他抱的希望很大。
可哪成想,突然就传说洪大人要过府拜见显亲侯,显亲侯要盛宴招待洪大人,二人还要结为把兄弟。
原来这洪凌泉,还为的是高官得座,骏马得骑,淮安府过脚面的水,洪凌泉可以平淌…
老百姓听了这些传说,不知是真是假,所以今天都到街上来看个究竟。
显亲侯之所以要这样做,都是听他眼前的红人,那个叫沈公平的人,给出的主意。
这个沈公平,外号小诸葛,原本只是个算卦的,四面墙,挡八面风,怎么说他都有理。
比方说,他有一句叫“父母双在不能一位克伤。”
他若问你:“你父母在不在呀?”
你若说:“我父母都在。”
于是,他就会说:
“你看,我说对了吧,父母双在,不能一位克伤,一个也不缺吧?”
如果你说:“我爹没了,光剩我娘了。”
他又会说:
“你看,我说对了吧,父母双在,不能一位克伤,就是不能都死了,只死了一个。”
如说父母都不在了,他又说:
“父母双在不能一位克伤,就是说要死都死,不能留一个活着。”
这沈公平就是干这个行当出身的,他凭着江湖骗术,伶牙俐齿的诡辩,取得显亲侯余兀旸对他的极端信任,称他是今世诸葛。
余兀旸宴请洪凌晨,又在百姓中散布谣言,这些主意,可都是沈公平出的。
不但如此,这沈公平还给洪凌泉设了陷坑他给显亲侯献计:
如果洪凌泉来了,表示能和侯爷您合作,今后就多亲多近,咱们表面上让他过得去,他也得叫咱们过得去。
如果他还像刚来的那天,打南霸天,打管家,那咱们今天就把他治死在侯府,然后写个折子启奏万岁,晓喻九千岁刘公公,说他图谋不轨,有意刺杀侯爷,侯爷您为自卫,杀他也是白杀。
余兀旸对小诸葛沈公平是言听计从,因此,便按计行事,先派手下人把谣言传出去,目的是要迫使洪凌就范。
且说洪凌泉从轿子里出来,站在街头,看看街道两旁的老百姓微微一笑,然后对大家说:
“本府自从上得任来,愧对各位父老乡亲,受理的一些案子,目前还正在查询中,尚无结果,我深感很对不起大家,今天侯爷请我入府,乡亲们大概有点儿不放心,现在我向大家说明白,我此去府,一是出于礼节前去拜访,二是去听一听,看一看,查一查,我现在接到二十八张状纸告余兀旸,如果查出确是事实,我洪凌泉以自己的人头担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一定依法行事,如果我有徇私舞弊贪赃枉法之行为,众位可以取掉我的乌纱帽,我这次进侯府,是名正言顺,一半是公,一半是私,请各位放心等候好消息。”
差人们听了这番话,心想这洪大人好厉害呀,侯爷请他赴宴,他既要去吃,又要洗干净,既要贪赃又不卖法,天下哪有这等事。
所以,有的摇头,有的撇嘴。
街上的老百姓,也有人低声嘀咕:
哼!你尽往脸上搽胭脂,有人告你就传嘛,又到人家府上吃又要过堂,哪儿有这事?
也有人悄悄的说:
“老百姓告官没那么容易,知府传侯爷,那得有相当的证据,他一个四品官传人家侯爷,显亲侯若不去,他只能干瞪眼,根本奈何不得人家。”
“唉,管他呢,过去是咱们怎么活过来的?官好,我们少遭一些罪,官坏,我们多遭些罪罢,实在呆不下去,便赶紧带着老婆孩子挪窝,反正老百姓管不了官。”
一时间,街上的老百姓,说什么话的都有,洪凌泉并不理会这些。
他已估计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很快会传到余兀旸耳中,他也估计到,余兀旸拉不动他,肯定会采取什么行动。
但,这正是洪凌晨求之不得的事。
洪凌泉想:
你拉我拉不动,若对我采取行动,我也不怕,我可是朝廷的四品命官,若想对我下毒手,我现在有冷锋烨和宋玉护驾,正好抓住你的罪证,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显亲侯拿到大堂上去审了。
果不出洪凌泉所料,还没等他再上轿,就有人把他在街上讲的话报告了显亲侯余兀旸,并提醒他要多加小心。
洪凌泉来到侯府,见显亲侯竟然亲自在府门外迎接。
这对洪凌泉来说,绝对是很高的礼遇了,常言说王爷府门前有三尺禁地,平时老百姓不许从这里走动,否则便打断腿。
可今天破例,谁来都行,这也是小诸葛沈公平出的主意,目的是让老百姓看见余兀旸和洪凌晨是如何的亲近。
只见余兀旸过来与洪凌泉携手并肩向客厅走去,按身份,洪凌泉可不够格,公侯伯子男爵嘛,侯爷再上一级就是王爷那还了得。
洪凌泉只是一个四品知府,在人家面前,那绝对只是一个芝麻粒大的个小官,等级差多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倘若洪凌泉要坐在衙门里传人家侯爷,人家会把他派去传话的人掮着扔出来,你一点辙没有。
再不然人家把你的人逮住,说你心怀叵测,想刺杀侯爷,宰了你也白宰。
洪凌泉愁的就是这个,他的官职太小,余兀旸的官位太高,所以只能走这步棋。
洪凌泉随着余兀旸,来到那富丽堂皇的客厅,冷锋利与宋玉是寸步不离跟着。
小诸葛见冷锋烨与宋玉如此护驾,便想让他俩到另一屋去,可这俩人却装没听见,更是小心翼翼了…
第68章 稳应对不动声色
再来看那余兀旸,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身穿箭袖长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满脸麻子,短茬连鬓胡子,大鼻子,大嘴岔,重眉毛,大眼睛,大蒲扇耳朵,长得还真的挺威风。
冷锋烨看了心想,这余兀旸一定是个练武之人,但不知他有多大能耐。
众人进入客厅后,余兀旸让洪凌泉落座,洪凌泉躬身施礼说道:
“侯爷在此,焉有下官的坐位。”
“哎,我说凌泉哪,你来到准安府,我是主人,你是客人,咱们就不论这官位的高低了,当然如果论官职,那你得先跪着给我磕三个头,不过我这是请你来做客,我比你年长,咱们就兄弟相称吧,从此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兄弟,我让你坐,你就坐,不必瞎客气。”
洪凌泉心中明白,不管你嘴上说得有多好听,我也不会被你拉拢去,你纵然有千条妙计,我却有一定之规。
想到这里,洪凌泉说道:
“多谢侯爷,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待洪凌泉坐定,冷锋烨和宋玉分左右站立在他身后,余兀旸瞅着冷锋烨却皱了皱眉。
只因早有人悄悄告诉他,这就是打南霸天的那位。
于是,余兀旸客气的问:
“你这二位,是否也可坐下
呀?”
冷锋烨听了回答道:
“回侯爷话,此地有我们立足之地就行,您就不必跟我们下头人客气了。”
余兀旸一听,也觉得不能都坐下,否则,这高低贵贱就分不出来了,于是不再理他们,回头对洪凌泉说:
“凌泉,我已经给你准备了淮安府的名菜佳肴,上等的好酒,你我兄弟就边吃边谈,你看如何?”
“谢过侯爷,恭听侯爷安
排便是。”
时间不大,杯碟碗筷摆上,果然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冷锋烨和宋玉,紧紧护在洪凌泉左右,始终没有落座,一桌丰盛的酒席,只有小诸葛沈公平和余兀旸陪客。
酒席宴间,余兀旸对洪凌泉说:
“凌泉,你由京城来,一到淮安府,我这儿就得知消息了,刘公公也来信特别关照,要我各方面多加帮助,因此,你到淮安府所做的一些事,今天不客气地说,也就是你洪凌泉,若别人哪,哼!我早就不答应了,只因为你是左丞相的门生,我的妹妹是天子的贵妃,我干老子是九千岁刘公公,咱们都是天子跟前的人,所以也就不计较了…”
余兀旸接着又说:
“凌泉你很年轻,我也从你那个岁数过来的,侯爷我那时比你还气盛,看什么都不顺眼,因此,你来淮安府的所为,侯爷我不往心里头去,也不见怪你,因为你才二十几岁就当了一个四品知府,心里难免有些骄傲,不是侯爷我说你,要是有人给你预备好一架天梯,你肯定还真想上天呢。”
说到这里时,余兀旸看看洪凌泉,见他面无表情,就自以为已经说动了洪凌泉的心,于是又哈哈大笑:
“今天,我把你请来,是有事告诫你,你在淮安府路任你行,事任你做,可有一样,你得给我留点脸,你初来乍到,不知者不怪,南霸天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竟把他的徒弟杀死了两个,还给另一个干剃了头。”
说到这儿,余兀旸又用眼瞭了瞭冷锋烨说:
“你们把南公郎的耳朵,还削下去一个,那可不行啊,按国法洪凌泉你也交待不下去,即使是南公郎犯了罪,你也得升堂审问。有了口供,你也得上报巡抚批审,身份高的你还得进京,怎能动用绿林人在大街之上任意杀人?你有这么大权力吗?这些,侯爷我不怪你,还是那句话,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件事已经做了就算了,以后可一定要注意!”
余兀旸稍停了停,又说:
“总而言之,我还是劝你在淮安府要少管闲事,你现在还未曾娶妻,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哪,你管那么多闲事,一旦碰到钉子上,脑袋就得戳个窟窿,乌纱帽保不住还是小事,弄不好要掉脑袋,侯爷我跟你说,你这四品官来得不易呀,好不容易戴上这顶乌纱帽,你再把它弄丢了,甚至连脑袋也搭上,那你可就太傻了,为了保住你这顶乌纱帽,严老太师和我干爹刘公公,才来信叫我关照你,因此,我把这些话给你说明白,到时候,你别怪怨我余兀旸不尽情理。”
举了举酒杯,余兀旸又说:
“现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今天就把该说的,都跟你说了,今后,如有什么事你和我商量,若用银子用黄金,你尽管说话,我决不会让你为难,我这可不是讨好你这个四品官,我讲的可是交情,你听明白没有?如果你还是不听一意孤行,别说你是个小小的四品官,你就是一品,二品官我也不在乎,再有,你这两位护卫也得注意,淮安府可是一个藏龙卧虎的所在,这些英雄统统都能横跳山涧竖跳海,大山水路平脚踩,来无踪去无影,别说你是四品,你就是王爷,也不在他们话下,他们可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若真把你的脑袋取走了,你还真没处找,我今天开诚布公的把这些都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个底儿,你都听明白了吧?”
听着余兀旸的唠唠叨叨和威迫利诱,洪凌泉就坐在那儿,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这边,小诸葛沈公平眼珠子都累瘪了,鲍武阳的这些话,可都是他告诉的。
小诸葛沈公平一直注意着洪凌泉的表情,心想他是定心了?还是害怕了呢?还是满不在乎呢?可仔细看看都不是。
小诸葛又想,这人可真怪,侯爷讲了那么厉害的话,他好象根本没听见,既不笑,也不恼,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什么态度,简直叫人无法猜测,要换上一般的人,早就被吓得跪地求侯爷宽恕了。
这小诸葛看看洪凌泉一直不动声色,终于忍不住插话说:
“洪大人,我们侯爷拿你当朋友,你知道吗?”
这时,余兀自又说:
“凌泉,我跟你说这些话,你是应该仔细想想的。”
洪凌泉这才笑道:
“侯爷,您说的话,我都仔细听了,我也知道,您说的这些话全是出自肺腑。”
余兀旸一听,顿时心里高兴起来,前后晃着脑袋说:
“好,好,好,你既知我的话是出自肺腑,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第69章 暗较劲各显神通
见余兀旸逼问,洪凌泉这才淡淡一笑回答道:
“下官先谢候爷的关照,可是我做的是大明朝的官,做官就应为民作主,侯爷,您是也应该好好想想,论您的势力,论您的身份,论您的家财,举国上下,有几人能与您相比,若说财产,您恐怕关上门八辈子也受用不完,说官职,您已是侯爷,九千岁又是您的义父,您的妹妹又在宫中陪王伴驾,象您这样高官厚禄的人,可说是实在不多。”
余兀旸听了乐得拍手又说:
“哎,凌泉,你这话可说得太对了。”
洪凌泉却话锋一转说:
“可还有这么一句话,说知足者常乐,下官要说的,可能侯爷您不爱听,下官到此,既然身为当地的父母官,可就得执法如山,如若不然,将来圣上怪罪下来,我也担待不起,究竟该怎么做,侯爷您自己拿主意吧。”
沈公平在一旁听了,直接鼻子都气歪了,心想,你这叫什么混账话呢?
你既说你来淮安府,是要仰仗侯爷,可你又要为民作主,执法如山,这本不是一回事,怎能扯到一起呢?
其实,洪凌泉说这些话都没有先考虑好,他明白,眼前坐的这个人是只豺狼,恐怕连佛爷也渡不过来他,何况我的几句话呢,再劝也没用。
余兀旸听了洪凌泉后面的一席话,顿时把脸沉了下来,转过脸看看小诸葛。
小诸葛一见,便悄悄冲着余兀自努了努嘴,于是余兀旸又笑了:
“好吧,洪大人,两条道路摆在你眼前,随你自己走,今天我请你来,就是给你交个底,说实话你想在淮安府呆,小换顶乌纱帽也不费吹灰之力,三品,二品,伸手可得,可是你必须得跟着侯爷,如果你不想在淮安府呆,不想要你这顶乌纱帽,那你就决心行使你知府的权力,可话又说回来了,从你上任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心中可不大高兴,千言变一句,你还年轻,不知道厉害二字,初生牛犊不怕虎,等
你长出犄角来,你连狼都怕了,因此我不怪罪,你不要以为有这二位护卫,你就无所顾忌了,他们俩的能耐,已经有人跟我说了,确实不错,可要看在什么地方,在淮安府我敢说,他们两个的武功,说不定不如我那看院打更的呢,也许你还不大相信,来人哪!”
“有。”
“请四位教师爷。”
洪凌泉心里明白,这是要显示他的力量,给我点压力,他是让我知道,他余兀旸府中有绿林高手。
此时,洪凌泉眯缝眼睛,心里合计着,可脸上却仍然无任何表情。
见旁边的冷锋烨皱紧双眉,宋玉急忙给他递个眼神,让他要沉住气,
时间不大,就从外面进来四个人,冷锋烨一看,这四个人中,最老的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岁开外,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了,其中两个高个儿,两个中等个儿,穿青挂皂,均都大阳穴鼓着,眼睛有神。
四人进来后,先抱腕当胸,给侯爷见礼。
余兀旸道:
“这位就是淮安府知府,还不快过去见礼。”
那四人齐声说:
“是,洪大人,我们这厢有礼了!”
“不敢当,不敢当,”洪凌泉坐着没动,抬头答道。
那四人又问:
“侯爷,您唤我们到此,不知有何吩咐?有哪路差遣?”
余兀旸又道:
“今天洪大人在此,我想请四位献献绝技,今后在街面上也好受洪大人的关照。”
那四人齐笑道:
“侯爷,我等听您吩咐,洪大人请不要见笑,我四人献丑了,若有个丢三拉四不相当的地方,还请洪大人多加指教。”
洪凌泉看了看这四个人,一句话没说,就洪凌泉这个不吱声,就够余兀旸受的。
这四位说的话,听起来是客气话,实际上是说,你等看完了,再摸摸你的脑袋,你如果敢反对我们侯爷,就我们这能耐,看能不能把你的脑袋拿下来,你自己据量。
洪凌泉明白,这是他们排好的戏,现在,他就等着看这出戏的收尾,看落到哪一步上。
因此,洪凌泉觉得,该说话时尽量不说,不该说的就更不说了。
这四个刚才说的那番话,洪凌泉根本像没听见一样,直闹得这些教师爷一时很尬尴。
余兀旸见此情形,忙给他们下台阶说道:
“四位教师,快请到天井大院吧,咱们都去瞧瞧吧。”
于是,冷锋烨和宋玉,就紧跟洪凌泉,随鲍武阳等人一同来到天井大院中。
等余兀旸与洪凌泉重新落了座后,冷锋烨和宋玉仍然站在洪大人两边。
此时,他俩都警惕起来,严密监视这四个人的动作。
那时,只见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四十岁上下的人进入场中,此人身材瘦小,微留燕尾须,他向余兀旸一拱手道:
“侯爷,请您吩咐。”
余兀旸挥挥手说:
“随便吧,也没有外人。”
那人答应一声,便把外边的青衫脱下,里面是紧身小衣,板带束腰,脚下薄底快靴。
这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传来后,他已将头上的六棱甩头巾往后一甩,头上的慈姑叶“突突”乱颤。
傲慢地看了冷锋烨和宋玉一眼后,那人接着就踢腿拳“啪”的一个亮相。
冷锋烨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功夫?是哪门弟子?
见此人一亮相,便是左手按地右手托天,丁字步站立,身子稍往右倾斜。
冷锋烨一看,原来这是上三门的形意门,上三门中有形意,也有太极,八卦,哪个门里也不只一派。
此人亮相之后就踢打起来,只见他手脚利索,动则生风,冷锋烨看着心想,这人若没有十年以上功夫,根本练不到这个程度。
于是,冷锋烨一边注意看,一边用左手按着剑鞘,若是一但发生意外,他就能立刻甩鞘亮剑。
宋玉那边,也已经悄悄将小铁锤预备好了插在背后。
再看这人走了几步,突然一转身,只见天井西边立着一个石头柱子,有五六寸那么粗细,四棱不圆的,地里头埋进多少不知道,外头露出有三尺高。
只见这位教师爷,突然飞身跳起来,然后右脚着地左脚起来,只有一脚,那石头柱子立即便断为两截。
然后,他脚一蹬地,身子往起一纵六尺多高,腰里一用劲,又来了个云里翻身。
再然后,等两只脚落地,他冲余兀旸一抱腕说:
“侯爷,出丑了。”
没等余兀旸回答,那人又冲洪凌泉一抱腕喊道:
“洪大人…”
第70章 遇挑衅宋玉不服
那人喊了一声洪大人后,下面的暗话是“请多指教,”意在显示自己。
可没等他说出口,只见洪凌泉洪凌泉却把眼睛往天上一瞭,这到了唇边的话,立即就给憋回去了。
对面精彩的表演,洪凌泉连看都没看他,这回把这位教师爷气得满脸痛红。
余兀旸见此情形,连忙把手一摆说:
“你先退下,请另三位来再献绝艺吧。”
余兀旸话音未落,就见又一个四十几岁的教师爷往前一进身,抱腕喊道:
“侯爷,小人准备点儿小玩艺儿,今天叫洪大人指教指教。”
说毕,那人喊了一声:“抬上来!”
这时,两个家人,已经抬上来一个石头柱子,只见这柱子也是五六寸粗,尺来长,百十来斤重。
这位教师爷上来用脚一戳这石柱,脚面一使劲儿,就把这石柱踢起来了,然后他伸开左手,就把这石柱托住,一翻腕子又把石柱斜拿在肋下,举起右手“咔咔”劈向石柱,如同刀切面似的,石柱不住地往下掉碴。
等那人劈到还剩一尺来长的时候,他又一抖手,直接把那石柱抛起一丈多高。
当青石柱落到离头颅一尺多高时,只见他又他猛地脚尖点地,纵身一跃用脑袋接住,只听咔嚓一声响,那青石柱,竟被他的头撞成两截坠落地上。
然后,那人才洋洋得意地看了看冷锋烨和宋玉。
此时,那人虽没有说话,但脸上却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好像在说:
“你们俩行吗?”
见洪凌泉,冷锋烨和宋玉仍然没有说话,余兀旸又笑道:
“教师爷真乃铁头也,请下一位吧。”
第三位入场献技的是轻功,只见那汉子一个隔壤穿天,先跃起一丈多高,在半空中来个云里翻,头冲下当离地还有一尺多远时,冷不丁两条胳臂往两边一伸,脑袋翘起来,腰部一使劲,横着飞出去六尺多远,然后他脑袋再往上一抬,两脚轻轻松松的稳稳落地。
话说洪凌泉瞧着这些人表演绝技,心里就正琢磨着:
余兀旸这是为了显示他手下有武林高人,想给我点儿厉害看,意思是如果我不投靠他,我的人头就难保。
余兀旸也确实是这个想法,别看冷锋烨在街上打了南霸天,胜了他的徒弟,削去他的左耳,那些人在准安府不过是普通之辈,我显亲侯府里的人可就高强得多了,现在我给你们看看,你们也要再掂量掂量,别以为你冷锋烨就是天下无敌了。
因此,余兀旸又对宋玉说道:
“你家大人是读书人,对于武功不大明白,听说你年岁不大,却已经走遍海角天涯,见多识广,本侯爷问你,方才三位教师爷的功夫你认为怎么样?”
“哎呀,侯爷,”宋玉说:
“他们这功夫,是相当不得了哇,别人不敢说,就对于我宋玉来讲,恐怕十个合起来,也不是您府上一个教师爷的对手,我不跟您说假话,我是个男子汉,我要是说假话,便叫我横生倒养。”
显亲侯一听,觉得好笑,洪凌泉手下用个怪人,大男人起誓,竟还说“横生倒养。”
可宋玉接着又说:
“侯爷的教师爷,虽比我宋玉强,但要跟我兄弟冷锋烨又比,那四位师爷捏在一起,恐怕也敌不过我兄弟一只手,因为你那些教师爷的功夫都是对石头柱子的功夫,石头柱子是死的,人是活的,石头柱子,你愿怎么打就怎么打,它既不会躲闪,也不会还手,人可就不同了,如果你不信,就叫你的教师爷和我兄弟比试比试,到那时,你就会知道,宋玉之言不谬也。”
洪凌泉听了,不满的瞪了宋玉一眼,意思是你多余起这个高调。
因洪凌泉来到侯府,有两个目的,一是余兀旸若对他下毒手,有冷锋烨和宋玉在场,既可保护他又能作证。
果真是那样的话,洪凌晨作为朝廷的四品命官,就可以当场逮捕余兀旸,然后再追查他在淮安府犯下的一系列罪行。
二是余兀旸如果不下手,想逼洪凌泉跟他走,那龙宝山就可以礼尚往来为由,回请余兀旸。
你请我,我已经来了,我要请你,你也不能推托不去,等我把你请到知府衙中,我可就要审你的罪状了。
因此,洪凌泉来到侯府,一直是稳坐钓鱼台,不动声色,心想你余兀旸纵有千条妙计,我洪凌泉只有有一定之规。
没想到,这一会宋玉提出叫冷锋烨献绝技,洪凌泉肯定认为没有必要。
但宋玉话已说出口,再无法收回,只好听其自然了。
余兀旸听了宋玉的话,就说:
“好哇,久仰冷小侠之名,淮安府街头已露过手脚,但本侯我并未亲自目睹,今天倒要开开眼界饱饱眼福,哈哈哈哈,冷小侠,请岀场吧!”
其实冷锋烨这边,早就憋不住了,听宋玉一提,余兀旸又这么一说,冷锋烨立刻点了点头说:
“既然侯爷有兴致,那我就陪贵府的教师爷走个三招两式,给诸位解解闷儿吧。”
说着,冷锋利便转身来到天井当院,麻利的解领带儿,脱了英雄氅,宋玉伸手接过去。
然后冷锋烨用丁字步往那儿一站傲傲儿的说:
“哪位请过来?”
把手冲那四位教师爷一扬,冷锋烨的意思是说,你们四位谁来都行。
那四位教师爷,知道冷锋烨在长街上削南霸天耳朵的事,也早憋着劲儿想会会他。
此刻,一看冷锋烨往那儿一站没有亮剑,于是四位你瞧我,我瞧他,最后四个人都看余兀旸,那意思是你也别争,我也别抢,侯爷叫谁上谁就上。
余兀旸皱了皱眉头,却心中暗想:
出手定砣,开门见山,头阵胜阵阵皆胜,如果头一个人就叫冷锋烨给赢了,锐气一倒,再想胜冷锋烨就不易了。
想到这儿,余兀旸的眼光,就落到了那位最大的教师爷身上,然后开口说道:
“老教师,是不是你去陪马侠客走上几招?”
这位教师爷说道:
“侯爷既然这样说了,我肯定听侯爷吩咐,可有一样,小人得把话说在前头。”
“有什么话你说吧。”
“绿林中,摸刀把子的人都明白,因为洪大人是文人,恐不懂这些绿林的事,练武术的人不交手便罢,一旦交手定要分了输赢,这当中难免伤着,碰着,点到要命处还兴许丧命,今天冷侠客是到此做客的,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失了礼,恐怕洪大人怪罪,因此,侯爷,请您征先得洪大人的许可,我才能放开手脚,陪冷小侠好好过几招。”
第71章 打狗腿峰烨逞强
没等余兀旸答话,冷锋烨双手一拱说: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姓杜名龙,外号单掌劈山。”
这时冷锋烨又傲慢的说道:
“哼!我还当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原来只是一个无名之辈,竟出如此狂妄之言,今天生死不论,你快出手吧!”
杜龙闻听此言心想:
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看我今天定要了你的命不可!
这杜龙已经五十五岁,冷锋烨烨才刚二十出头,杜龙为何如此狂妄?
他是这么想:
我在这江湖道上,都已经成名露脸了,也已经站住脚报了号,你冷锋烨只不过才刚离开娘奶,乳毛未退的雏儿,小鸡子孩儿你敢在我面前抖动翅膀,看用我单掌劈山的功夫赢你,那是十拿九稳。
冷锋烨的话一落音,那杜龙就一步上前,两人立即交手战到一起。
冷锋烨早就憋足了劲儿,三四招才过去,那杜龙便来一个双峰贯耳,两只劲掌,直奔冷锋烨的双太阳穴而来。
冷锋烨缩身低头,从他左臂下钻过来,然后脚尖点地,绕到他背后,这掌就到了单掌劈山杜龙的背后。
那杜龙,完全想不到冷锋烨会有这么快的身法,等到他这招失灵时,想躲已来不及了。
为了保住这条老命,他舌尖紧舔上牙床,咬紧牙关,这气从丹田走混海,贯于后脊梁,就迎着冷锋烨这一掌上去了。
冷锋烨自然知道,今天不能给洪大人找麻烦,打死他不合适,留着他又是个祸害,千脆,我让你留这口气吧,以后你姓杜的,也甭想再摸刀把子了。
想到此处时,冷锋烨就把力掌伸了过来,然后在他后腰脊骨从尾骨往上数第四节处,当及就用武当内家功,“咔!”一声劈了下去。
只听见,那杜龙嚎了一声,直接疼得就把“妈妈”叫出来。
冷锋烨这一掌下去,已经把杜龙的腰椎骨生给劈断了,他能不疼吗?
人身上的脊梁骨,就如同一间房子上的一根大梁,大梁折了,别的檩子,房盖,天棚,就全跟着塌下来。
当下,杜龙的腰椎骨被劈成两截,疼得他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这时,那位用手劈石头柱子的教师爷长臂猿侯圣赶上前说道:
“大哥,叫你少喝两杯,你却不听小弟之言,怎样?这回酒后误事了吧,你闪开,把这小子交给我吧!”
长臂猿侯圣飞身跳将过来,掌心带风,就奔冷锋烨前胸而来。
冷锋烨一闪而过,起手和侯圣比试起来。
几招过去,冷锋烨看出这位长臂猿侯圣,从表面上看,好像不如那个单掌劈山杜龙高强,实际却高于杜龙。
这是因为杜龙会溜须拍马,把小诸葛沈公平给溜住了,所以每当有露脸的机会,小诸葛都让杜龙先出马。
这样,余兀旸便认为,四位教师爷中,就数杜龙本事最大。
今天又让他来露脸,不料被冷锋烨一掌劈折了腰。
且说冷锋烨与这长臂猿侯圣走了十几个照面,冷锋烨想赢,却没找着机会。
就听宋玉一边说道:
“兄弟沉住气,别着急,这酒还早呢,你都给撂趴下,侯爷的酒还没喝到兴头上,那多不合适,慢点,慢点,以助酒兴啊。”
侯圣听了肺都气炸了,心中暗想,这姓宋的小子嘴真够损的,我今天若不打倒冷锋烨誓不为人。
侯圣号称长臂猿,就是因他的胳臂能往长抻出一寸有余,别小瞧这一寸余,因一般人都按正常人的胳臂来掌握交手,躲闪的距离,但和他交手就得格外注意,否则你认为躲开了,因他的胳臂能抻长,实际没躲开,就容易挨打了。
这是他的一手绝技,另外,这侯圣还会使一种蛤蟆气功,容易使人上当。
且说冷锋烨与侯圣又打了几个照面,瞅准一个机会,就举掌奔侯圣的头顶而来。
这侯圣见此架式他也不躲,来个骑马蹲裆式往那儿一蹲,眼睛往上看着冷锋烨的手,他想:
只要你往我的天灵盖上打,姓冷的,你就是输定了。
于是,他急忙把蛤蟆气运上了头,就象车胎打了气一样,用斧子剁上去,它能把斧子弹起来。
他这一运气,脑袋上就起来个大包,一般的金砂掌,银砂掌,铁砂掌,可都打不动它。
方才侯圣打石头时,用的就是铁砂掌,如果冷锋烨这一掌下来要是打不动他,他伸手就可把冷锋烨的腕子抓住。
若这样,冷锋烨就是想躲,恐怕也躲不开了。
再说冷锋烨的掌正要下来,忽见长臂猿脑门上起来个大包。
他先有意试试侯圣的气功有多大的力量,因冷锋烨的武当内家掌能打软,能打硬,把毛头纸铺在豆腐上,一掌毛头纸打开了,豆腐不带掉渣儿的。
尽管如此,冷锋烨还是怕这侯圣的气功,如果十分精湛,这一掌打不动他,自己就要吃亏了。
因此,冷锋烨的手掌眼看着离他的脑袋只有二寸来远了,侯圣也已经准备好了在脑袋上挨打,没成想,冷锋烨的手掌拐弯儿了,这一拐弯儿,手掌就落在长臂猿的左腮帮子上。
这大嘴巴打上去,差点没把宋玉笑出声来,心想,我兄弟你可真行,这才是英雄呢,既要斗勇,又要斗智,随机应变,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能常胜不败。
再说长臂猿这会儿把气功都用在头顶上了,腮帮子全无防备冷锋烨啪的一掌打上去,直接把个长臂猿的脑袋都打歪了,这边挨打的排牙,竟一个没剩,全和着血了。
长臂猿也不愧是好汉,打掉的牙一个也不吐出来,一伸脖子竟全咽下去了,只是嘴角带着血。
冷锋烨这嘴巴子,在绿林中叫单峰贯耳。
长臂猿这时是又羞又气,他纵身一跳,离开冷锋烨五尺远,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话,可又没说出来。
他本来想说:
冷锋烨,你这个坏人,怎么能这样呢,你的手掌,原本是奔我头顶来了,谁让你又拐弯,打我的耳光了呀?
第72章 功不济贼心不死
连败两场,显亲侯余兀旸这个气呀,他心中暗想:
侯圣你过去曾在爷面前口出狂言大话,你杜龙也能吹破大天,说你一使劲儿,能把地跺个窟窿,可是今天遇着这么个二十岁出头的冷锋烨,你们就全败的这么惨,给本侯爷脸上抹黑,唉,我算是白养了你们这些个饭桶了。
“来呀,你们谁若能胜了冷小侠客,侯爷我赏黄金一百两!”
这回,余兀旸急了。
这儿实际上没几个人了,还剩俩人,一个立地天官万青,一个神速太保关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两个人争着就过来了,互不相让,二人便要战合冷锋烨。
冷锋烨站在那儿岿然不动,余兀旸装没看见,洪凌泉看了宋玉一眼,宋玉见了,急忙给大人递个眼神儿。
那意思是说,您请放心,我兄弟准能赢。
然后就这样,冷锋烨一个对两个打开了。
冷锋烨的武艺是正宗武当,是老和尚道月所传授,他的武功自然要比这两人高,转眼间,他们就被冷锋烨给打趴下了。
显亲侯余兀旸一看,原来这两人一齐上,也没能赢冷锋烨,于是心中暗想:
我这四位教师爷,可都是经朋友介绍,又再三挑选出来的武林高手,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可今天这四个人加到一块将近二百岁,怎么就胜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冷锋烨呢?
这时,旁边的小诸葛沈公平凑到余兀旸耳边小声说:
“侯爷,是否把要老人家活佛爷请来?”
听这话,似乎还有比这四位教师爷高的人在,也许还是个和尚。
只见余兀旸沉思良久,把脑袋摆了摆,示意沈公平不要多说。
接着,余兀旸站起身来,冲洪凌泉一抱腕笑道:
“洪大人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冷小侠确实名不虚传,武艺高强,年少有为,本侯爷钦佩,但是洪大人,我有几句知心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一会,洪凌泉已若稳坐钓鱼台,想看看余兀旸这出戏,究竟唱到什么时候收场。
因此,洪凌泉点头道:
“侯爷,您有话请讲。”
“人杂,多有不便,”余兀旸又说道:
“本侯爷想单独和你说两句心里话,你看能不能让手下的人都退下?”
洪凌泉听到这儿心里一动,心想如果让冷锋烨和宋玉下去,自己恐怕有危险。
他看看鲍武阳的神色,又像是真有话要讲,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人罪恶昭彰,他今天可能破釜沉舟,想摸摸我洪凌泉究竟是何等人,我不妨也看看他这黄河能有几分清,根据眼前的情况,他暂时还不能把本府怎样。
想到此,洪凌泉点点头道:
“侯爷有话,下官自然要洗耳恭听,峰烨,宋玉,你俩先到外间厢等我,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冷锋烨听了,刚要说话,却被宋玉一把拉住说:
“走吧,兄弟,咱们也该歇会儿了,腿都站直了,另外,我想知道你这武艺是怎么练的,你给我说说,教教哥哥吧。”
冷锋烨又看了宋玉一眼,心想大人在虎口,我怎能离开大人呢?
但宋玉不容他多说,就把他拉了出去,嘻嘻哈哈没事儿一样。
其实宋玉聪明,他和洪凌泉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时,余兀旸把小诸葛也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洪凌晨两人。
这回,余兀旸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把椅子往洪凌泉的跟前凑了凑,用手在洪凌晨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说:
“凌泉,行啊,你还能信得过本侯,那我现在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吧,你这次一来淮安府,我就先后得到严太师刘公公和我妹妹的书信。”
“侯爷,他们是让您关照我洪凌泉吗?”
“不是,他们来信千叮咛,万嘱托,让我对你多加注意,尤其是叫我先下手为强,说你是我的活冤家,死对头,你这次到淮安府,对我侯爷多有不利,我若不杀呢,早晚你会杀我。”
洪凌泉听了一笑,也不追问是谁说的,追问也没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三个人身份的高低,品性的邪恶都差不多,谁说都一样。
因此,洪凌泉没吱声,继续听余兀说:
“我本准备,一定要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洪凌泉,这我可不是吓唬你,在淮安府若杀你这么个四品官,就跟捏死个臭虫一样容易,不费任何手续,我之所以没杀你,是因为我见到你时,你没见到我,你这个人年青有为,一身是胆,念书的人一般都胆小,
可侯爷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念书人,比摸刀把子,持枪杆子的人胆子都大,另外,你来淮安府的所作所为,侯爷我也明白你这是给我下马威,
不过,你现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虽然说有人告我,却没人敢出来做证,
赃证不全你能把侯爷怎样?我这不是拿我的身份压你,事实就是这样,我今天请你来,咱们当着真人,绝对不说假话,我准备交你这个朋友,我爱你的才学,惜你的胆量,你呢,惜我的身份,靠我的势力,咱们俩人携起手来,今后少不了你的高官厚禄,
我余兀自也是爱才呀,曹操人人都骂他,可曹操爱赵子龙,长坂坡一战,要不是曹操爱才,十个赵子龙也死了,我不敢自比曹公,但我确实喜贤爱能不忍下手杀你,你别认为冷锋烨今天打了我四位教师爷,他就了不得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敢在淮安府这样,有三个原因,
第一,是朝中有我的义父九千岁恩师严太师,还有陪王伴驾的妹妹,况且我本身又是侯爷,还怕谁?
第二,我还有比四位教师爷功底深,武艺更高的人,这以后你们会知道。
第三,绿林江湖道像冷锋烨这样的人不只一个,多少人想要我余兀旸的脑袋,结果,他们未能动我一根汗毛,反而自己白白丧命,死在淮安府,甚至家里人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着,他冷锋烨又算得了什么,比他厉害的多得是,死在我手里的也不在少数,
你看我把实话都跟你讲了,目的是想和你结为金兰之好,拜为把见弟,你我共创大业,就看你识不识时务了,如果你执迷不悟目空一切,要继续当榆木根子,柳树疙瘩,不懂得“厉害’二字,还要继续和我作对,我七天之内必取你洪凌泉的人头,到那时候,你后悔可就晚矣,何去何从?你可要当机立断…”
第73章 暂缓兵打道回府
话说那显亲侯余兀旸,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离开洪凌泉的脸,想从他的脸上表情,看他是不是有所动心。
洪凌泉已经估计到余兀旸会有这一手,果然不出所料,你若保我,咱们就是好兄弟,若不然就让你死。
洪凌泉一边听余兀旸说话,一边想对策,余兀旸见洪凌泉眼睛紧眨巴,还以为他在掂量自己话的份量,于是又补了句:
“凌泉那,自古以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不能任性呀,怎么样,能答复我吗?”
“唉…”洪凌泉长叹一声,接着说:
“侯爷呀,既有人给您来了书信,要您杀我,可我临来之前,也有人嘱咐我来淮安府为民除害,指的就是你显亲侯。”
“是谁?”
“这您就甭问了,不过,我不说谅您也知道,我这次来淮安府可是老太师严荣暗里举荐的。”
“那就是送你进鬼门关,你知道吗?”
“我也想到了,”洪凌泉笑道后又说:
“多谢侯爷如此待我,我既读孔孟之书,便晓忠义之礼,我能考中朝廷的命官,这些事,我就能料理得开,我也明白,您这是真心待我,您的真心,也不能换出我的假意,所以我也跟您说真心话,刚才就说过,我临来的时候,也曾经发了誓,说我洪凌泉为官,一定要两袖清风,爱民如子,我虽然比不上包拯,也要仿效包拯,我要对得起万岁,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这个朝廷的四品乌纱,如果不这样做叫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打算拿我这个侯爷,怎么样呢?”
“我准备按国法惩处。”
“哼!洪凌泉,怕你是没能力办不到吧。”
“是啊,我也在想,侯爷您府中有许多的绿林高人,这确实是很难办,更况且,侯爷您如此见爱洪凌泉,我怎能不识抬举呢?可是现在您就让我答复,我可不好说呀。”
“有什么不好说的?”
洪凌泉又说:
“那我向您直言相告吧,我现在是一只脚踩着两只船,还没拿定主意,侯爷您明白吗?这将关系到我今后的一生,我是不是要依靠您呢?目前还没有想好,因此,您得容我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多则五天少则三日,我一定答复您。”
“嗯,你说的也是实在话。”
这一会余兀旸听洪凌泉说的也还合情合理,心想,看起来,这个人还挺认真,如果是那种滑头,为了个人性命,当时就答应了,这类人拉过来也没多大价值,正是这种处事认真的人,一旦拉过来,他就铁了心了。
余兀旸想到这儿笑了说:
“看起来,你这个人眼里不揉沙子,是个钢铁汉子,正像你说的后悔的事你不做,做了的事绝对不后悔,和你这样人相交,定能言而有信,好,那就在三五天内听你的回话。”
“侯爷,这就对了,在我洪凌泉没有作出决定之前,希望侯爷传命府中人不要给我找麻烦。”
“那你放心,决不会再找你麻烦。”
这时余兀旸把外边的人招呼进来,冷锋烨和宋玉也进来了。
余兀旸立即吩咐手下人道:
“快去拿黄金来。”
“这是干什么?侯爷,我洪凌泉若用钱的时候,再派人来取,这黄金您暂先存着吧。”
“啊,对对对,因为我太高兴了。”
小诸葛此时也得意的晃着大脑袋,因为这主意又是他出的,此时他一看侯爷满面欢喜,知道他的主意生了效力,那不对于又是大功一件吗?
“侯爷,那洪凌泉就先告退了。”洪凌泉说着便要走。
“我送送,”余兀旸急忙微笑着相送,那么大个显亲侯,亲自送知府,真够给脸面的。
实际上余兀旸是想有意让老百姓看看,意思是:
你们告我,哼,看着没有?
他洪凌泉,今世包公,到我这儿吃饭,我们携手揽腕,已经如同手足,看你们还告不告。
洪凌泉不以为然,拱手告别上马,返回府衙。
一路上,这三班衙役又悄悄议论开了:
今后咱们的差事又好当了,这两天洪大人可把我们吓了一跳,他要是真和侯爷干上,咱们这些人受得了吗?
若今后查出我们,曾经给侯爷干过事,能饶得了我们吗?
看来还是官官相护呀,什么清官?都是瞎扯,没有的事。
洪凌泉此时心中也有了谱,很是高兴,你余兀旸既然对我抱了希望,那我就有办法惩治你了,今天能办到这个地步不容易。
冷锋烨威震矦爷府,力战四教师,余兀旸嘴说不怕,其实也肯定有点儿怕。
人逢喜事精神爽,来的时候洪凌泉心里,只是盘算如何对付余兀旸,又坐着轿子里,根本没顾上看街景,回去时心里高兴,骑在大马上边走边看两边街上的买卖行人。
不一会,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便走到了城隍庙山门前,一看城隍庙旁边的一座庙比城隍庙还大,两座庙的山门紧挨着,这边挂块大匾额,黑地金字,写着‘土地祠’。
那边,才是城隍庙,若论鬼神官,“土地”和城隍的级别可真的差远了,一个城里的‘土地’,可以有八个,四面八方,一方一个。
可这城隍,一个城里,却只能有一个。
眼前这么个‘土地祠’,有着三间正殿,东开殿三间,西开殿三间,红油漆的山门。
洪凌晨瞧着觉得新鲜,就问手下差人:
“这个土地祠是谁盖的?怎么和城隍庙挨着?规模还这么大?”
“大人,您不知道呀,这土地爷是活神仙,城隍是死城隍。”
洪凌泉听到这儿,是越发不解了,又问:
“怎么个活土地,死城隍?”
“对了,每年二月二,龙抬头这天,土地爷就大发慈悲。”
“啊!他发什么惹悲?”
洪凌泉可是个无神论者,听差人说这话,脸就往下一沉,心想这些泥塑的像,有什么慈悲可发?
差人又说:
“大人,您不知道,这每年二月二是土地爷下凡,连士地奶奶也来,若是姑娘没有婆家,就到土地爷庙求神找婆家,小子找不上媳妇也到这儿来烧香求媳妇,土地就明言相告,你的婆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将来的媳妇,又是谁谁家的姑娘,求偶的人拿着土地的签去找,找到了,因是奉土地爷的命就可成亲,这是一件,再一件,每年二月二土地爷施放仙丹一百粒,有德的人才能得到,无德的人就得不到了,大人您来没赶上,到二月二那天,这土地祠,可是相当的热闹啊。”
第74章 土地庙再接迷案
听了差人这番话后,洪凌泉面无表情的说:
“噢,原来如此,那这个庙是谁弄出来的呀?”
“此庙正是侯爷所修。”
“噢,显亲侯修的士地祠,那老百姓平常也到这儿来烧香吗?”
“有,有那要是没人管,这庙门得给挤破了,平常的时候,城隍庙上烧香还行,土地祠根本不许进去,都得等到初一,十五,或者是二月二才能到这儿来呢,有时候侯爷亲自在这儿,有时候是侯府管家来,这事全城都知道,就是您刚来不知道。”
“老百姓信吗?”
“那怎能不信呢?那次侯爷闹病,就是土地爷给的药,吃上药一会儿就好了,那次侯爷来的时候病得昏昏沉沉,人事不知,等烧完香吃完了药,侯爷立即就好了,是自己走回府了,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呀,大人您要是为了顺心,想事事如意,也该来这儿烧香。”
洪凌泉听完笑道:
“好吧,到时候本府一定要来祈祷这位土地神,求他保我事事如意。”
洪凌泉一边说着话,一边正要抖僵催马回府,忽听有人大声喊道:
“冤枉…”
忽听得有人喊冤枉,洪凌泉便立即命差人察看。
不一会差人回禀道:
“启禀大人,前面有一老者在喊冤。”
“速带到面前来。”
现在洪凌泉的宗旨是,尽可能在众目之下受理案件,以便戳穿余兀旸的谣言。
时间不大,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半白的老头儿随差人,走到洪凌泉近前,看他虽衣衫褴褛,尚洗得干干净净,补得整整齐齐。
老头儿见了洪凌泉,便双膝跪倒,战战兢兢地说道:
“小老儿给大人叩头,我有冤枉。”
“你是哪里人氏?”
“回大人话,小人就住在淮安府西门里第三道街。”
“报上姓名。”
“小人姓宋,名文纪。”
“你是口述,还是有状?”
“回大人话,写状来不及,小老儿我口述吧。”
宋玉在一旁心中暗想,我的洪大人,你已经欠了那么多账,刘云老头那儿你欠着,二十八张状你欠着,你怎么还揽案子?
宋玉看了一眼洪凌泉,洪凌泉不理会,继续问老头儿:
“宋文纪,你状告何人?”
“回大人话,我状告本城财主穆坤才穆员外。”
“你因何事告他?”
“诬良为盗。”
“诬良为盗?”
“是的,小老儿是给人家干短工生活的,老伴儿早就去世了,我有个儿子今年二十岁,我爷儿俩省吃俭用攒了几个钱,淮备今年办喜事,聘礼都下了,为了再多挣点儿钱,给孩子的喜事,办得更体面一些,我听说穆员外雇短工,就去了
谁知祸从天而降。”
“怎么了?”
“他坑害好人哪!”
“他怎么坑害你了?”
“他诬赖我偷了他家里的金香炉。”
“什么金香炉?你从头说来。”
“是,大人。”
宋文纪陈述道:
“穆员外家里,里里外外雇了很多人,有种植花木的,也有帮厨的,还有修门窗,打扫院落的,我是被分配劈柴烧水,
那天穆员外办寿,大家正在干活,忽听有人喊了一声,快来看穆员外的金香炉啊,
声音未落,人们都跟着往神厨那边去了,我也好奇,跟着大伙往前挤,
只听穆员外说,今年五谷丰登买卖也不错,他很高兴,特意让大家开开眼,看看他家的传家宝,
以前,我也听说穆员外家有这件宝贝,可从未见过,只是人们传说每逢过节和祭奠祖祠时,他总是把金香炉摆出来,因为这宝贝能让老穆家发财致富,
还听说,这金香炉是他太爷那时候,和一位狐仙交上朋友,是狐仙送的,用它烧香不仅可以消灾避难,保佑他全家平安顺利,还能使他家粮食丰收,买卖兴隆哩,
说实在的,大人,我不该去看呀,不错,那金香炉确实是一件宝物,光芒灿烂,夺人眼目,它有四条腿,两个耳朵,上面刻着双龙戏珠图案,雕工精巧,栩栩如生,
正在这时,传来喊声,说外边来了朋友,员外就把香炉放在神厨里,去迎接客人,
我们看的人,也慢慢散开干活去了,谁知那员外迎完客人,回来一看,金香炉没有了,
穆员外急忙查点了当时看金香炉的十二个人,这些人里,最数我穷,而且今年要办喜事,肯定急需要钱,他就说是我见财起意,拿走了金香炉,
说实话,小人我从来不干这种事,人家的东西,别说是金香炉就是一根草,我也没拿过,
事后,穆员外要把我送交官府法办,幸好那些穷朋友们一再向穆员外求情,才使他改变了主意,
说不送官府可以,但必须让我七天之内,能凑多少钱,算多少钱赔他的金香炉,
小人我跳到九江八河中也洗不清啊,谁能证明我没拿呢?
没法子,回家跟儿子说了,儿子是个孝子,说媳妇不要了,把那些辛苦钱给穆家送去,
大人哪,我这多半辈子辛苦就为了这个儿子呀,准备着让他娶妻生子,一定要接替我宋氏门中的后代香烟,我儿子不娶媳妇,我于心不忍啊,
所以,我打算再向穆员外求求情,宽限些时日,等我先把媳妇娶过来,然后,再找亲戚朋友借点儿钱给他,
哪知道,亲家那边却派人送信来说,姑娘不给了,人家不愿意和我这偷人的人家结亲,
儿子体贴我什么话也没说,可是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我越想越气,这贼皮是扒不下来了,我活着没脸见人,死了吧,这笔冤枉债还得背在儿子身上,
后来听人家说,大人您断案如神,小老儿我抱着一线希望,拦您贵驾,请大人给小民作主,
如查出是我偷了金香炉,我甘愿受死!”
听宋文纪诉完了委,洪凌泉说:
“抬起头来。”
宋文纪抬起头来,眼含热泪以祈求的眼光看着洪大人。
洪凌泉心中一动,眼珠一转说:
“宋文纪,你说的是实情?”
“小人不敢说一句假话。”
“班头!”
班头马上答应:
“小的在这儿。”
“快去传穆坤才。”
洪凌泉又对差人说:
“给我搭座。”
这位班头心想:
你这洪大人,有事不回衙门去办,却要在这儿搭座审案,真是少见。
再说,就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偷案,你往县衙一推,不就完了吗?你能管得过来这么多事吗?
衙役心里虽这么想,也不敢再多说,只好听命,立即去传那穆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