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十七)
翌日,明亮天光,大雾消散,就像昨日未曾降临。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正常,早起的村民,成群结队前往矿场。
剩下的妇女老人则开始浣纱洗布,准备午餐。
还有不少孩童,在追逐打闹中游戏。
晦暗的角落、漆黑的小巷、一些肮脏的垃圾堆………
散布细碎晶石的大地,阳光下闪动光芒,还有浅水溪流,都是孩子们的乐园。
夜凝秋走在街上,看着这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颇为怀念。
“想想也有这么久没回来了……”
夜凝秋是土生土长的日月村村民,原本她的生活可能就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结婚生子,度过一生。
但奈何她是蚩人,拥有常人不曾拥有的力量。
第一次使用异变是偶然的。
那天,有一群小孩围着一个瘦瘦的男孩追打。
他们不怀好意的笑容,捉弄的行为,以及男孩无助的哭腔,都让夜凝秋感到愤怒。
也许是自己平日里受尽了虐待和折磨——她的童年并不理想,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
但即使如此,那颗心也不曾被浸染,不曾因此而肮脏。
她想也没想,就选择挺身而出,当然,她完全不是那一群人的对手。
那群人的欺凌对象,也从那个小男孩,转向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
他们坏笑,小小的拳头,挥出的力道于她而言,是那样的沉重。
夜凝秋只能用双臂护住面部,身体蜷缩在地。
透过缝隙,看见这群小恶霸,拳打脚踢,怀着恶意。
这些孩子又怎么会作出这样的举动呢?
她不懂,即使是现在,她也不能理解,又何况是当年,年幼无知的她?
疼痛铺天盖地,就好像是自己的父亲用麻绳抽打,连踢带踹……
这就是自己的命吗?
她想,为什么,为什么这群人,就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于他人的痛苦之上?
她试着让自己忘记,忘记自己正惨遭毒打。
之前被父亲打的时候就是这样,她一直想着母亲,想着她的笑,想着……
可……
可是……
她究竟长什么样?
早就不记得了,因为早在她记事前,母亲……
就永远离开了……
想着想着,夜凝秋就开始无力的抽泣。
可就算是这样,施暴者们也没有打算收手,反而更加用力,笑得更加肆意……
模糊间,她突然看见一张面庞……
是那个男孩!
刚刚那个被欺负的男孩!
此刻正肆意的挥动他的拳头,脸上是残忍的快意!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她不懂,她不懂……
为什么自己帮助了他,还发过来被他欺负?
为什么?!
一切发生的十分突然,夜凝秋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多出了一块石头。
她发了疯一般挥打着,施暴者顿时被震慑住了。
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孩,他们害怕的后退,看见她手上的石头,又顿时一哄而散……
树倒猢狲散,带头的几个小恶霸走了,其他人也就化作鸟兽散了。
只留她一人……
为什么?
她怀疑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她怀有如此大的恶意……
她一个人抱头痛哭,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敢回家,父亲见她这个样子,一定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放声大哭着,就在一切都心灰意冷之时,他,出现了。
“你没事吧……”
夜凝秋头疼异常,每每试着回忆起“他”的样子,就会不自觉的痛起来。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忘记“他”做过的事情……
教会了自己一些拳脚功夫,让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也教会自己怎么用剑,怎么狩猎一些小型的猎物,还让她能不靠“那个男人”活下去……
“那个男人”,是她对父亲的称呼,也许这样会显得不敬,但是夜凝秋从小就是在家暴的阴影下成长的。
每天靠着那个男人“施舍”的一些食物活着,自己好像就是他用来泄愤的工具,一个沙袋,可以随便发泄生活中的不如意……
可是……
自己还是个孩子……
凭什么由她来承担这些呢?
一开始是不懂,之后是因为反抗后被打得更加厉害,最后才忍气吞声。
直到遇见了“他”……
靠着这些简单的功夫,她敢于反抗这种不公,这种家暴……
同时,也因为自己能简单养活自己,并且能将一些捉到的猎物进行售卖,反过来倒贴家用。
父亲对她的态度也不再那么恶劣,不再是一口一个“败家玩意儿”。
本以为这样就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平时多和“他”学一些生存技能,多学一些功夫……
可是……
“他”也在一天不辞而别……
一开始,夜凝秋为这事难过了许久。
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想着“他”,想着关于“他”的事情……
他得知自己被家暴后的吃惊和愤怒:
“那个人渣,居然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教自己舞剑时的不苟言笑:
“动作慢了点!”
“这招不够果断!”
和自己一起露宿野外,吃着烤鱼的画面:
“哥……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走?”
面对这样的提问,“他”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轻抚自己的脑袋……
夜凝秋很喜欢那种感觉,叫他“哥”也是因为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不过夜凝秋不在乎。
只要“他”在自己的面前,就这样和自己在一起,不管是做什么,对她而言都是那么美好……
可是,他终究还是离开了……
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像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
他带走了一切,一切存在过的证据,包括自己和“他”在一起的记忆……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辞而别呢?
夜凝秋不明白,但是也不愿意就这样屈于现实,因为他说过……
“命运或许可以安排你的凄惨,却无力左右你的结局……
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不为别人,就为……
你自己……”
将军(十八)
“传说在世界诞生之初,宇宙混沌无边,一片黑暗。
那时的世界还未成型,一切规则和生命都不存在。
但在这之中,孕育着一位最原始的存在。
祂不属于现在意义的生命,也不受当代法则约束,换句话说,祂是一位神明,创世神盘古……
盘古在黑暗和混沌中成长诞生,渐渐拥有了思想意识。
一日,祂猛然苏醒。
双眼迸出的金光,化成了世界上第一道光芒,照亮四周。
混沌中,似乎有一股无形之力,束缚着盘古,让祂不能自由活动身体。
时间一长,盘古自然觉得不自在。即使是神明的祂,刚诞生的时候依旧保持着凡人的情绪。
焦躁中,盘古挣扎用力,舞动的双手突然闪出一道神光,一柄巨斧赫然成型。
到底是神明,理解这一变化只用了一个呼吸。
盘古抡动这柄光明神斧,混沌中的光明迸射,与黑暗交融。
双手舞动的越来越快,第一缕风的诞生,将光明和混沌混合,万物得以生成……”
屠布一边打量着宝石壁画,一边讲述着传说故事。
两人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到这时,就有一种错觉——向上向下都是楼梯,让人视觉错乱,不知身处何方。
加上这传说故事,不禁令人怀疑身处梦境。
“可……这和天空城有什么关系呢?……”
皇甫炽焰提问,屠布笑。
“别急,待我慢慢道来……”
屠布在讲述故事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是太久没有这样散步了吧……
“沉重的“阴浊之物”向下累积,越发厚重,是为大地。
飘渺的“阳清之物”向上延伸,越发浩瀚,是为天空。
世界初成,盘古也终于能自由活动筋骨了。
可是好景不长。
天和地,可以说是盘古用巨斧将光明和黑暗交融后,所诞生的产物,因此两者是相对立,相吸引的。
换言之,天地在相互靠近,眼看这活动空间缩减,盘古选择挺身而出。
以双手撑天,两脚踏地。
在这之中,数息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就每每高一丈,地就每每厚一丈,盘古也就渐渐变得高大……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呼吸,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
天地是真正成型了,盘古却也因此倒下。
他太累了,想要找个地方睡一觉。
睡着睡着,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云;
发出的声音,化作轰隆隆的雷鸣;
双眼为日月,四肢为四极;
肌肤变作土壤岩石;
血液为江河湖泊,奔流不息;
祂的一切都化作了万物,存在至今……”
屠布舒口气,平复心情。
要知道,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段故事,觉得神明是那样伟岸,不可亵渎……
皇甫炽焰听得入神,仿佛真的看见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听到祂最终化作万物,皇甫炽焰不禁惋惜。
“那神明祂……是死了吗?”
皇甫炽焰略带遗憾的问到,屠布听罢,摇摇头。
“我相信,祂化作了万物万灵,一直存在于这里……永不磨灭……”
见将军如此坚定,皇甫炽焰不禁好奇他是怎样看待这个故事的,但终究没有问出口来。
于是,屠布继续讲着,两人也是继续下着楼梯。
“盘古化为万物后,世界也就初成模样,但是依旧少了些什么。
这天,又一位接近神明的存在诞生了——
女娲,她是人身蛇尾,也可以说是最早的蚩人。
她拥有着的神通,让她能将泥土赋予生命。
于是她照着自己的样子,创造了最早的“人”
他们有的和女娲长得相像,且拥有力量,有的则不然,他们是蚩人和人类的祖先。
本以为这样,世界就能安然无恙,一切步入正轨。
但是,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
天穹无故崩碎,大地也撕裂开来,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女娲不忍心看着生灵涂炭,于是,以神通炼就五色之石,修补天空;
杀神鳖,用它的四肢撑住四极;
平息洪水,灭杀猛兽;
疏通阴阳,扫除恶逆气息,万灵才得以存活下来。
做完这一切,女娲也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这传说故事,总是以传奇开场,结局却是那样令人惋惜……
皇甫炽焰和屠布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两人就这样又下了数个台阶。
没有了说话声,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好似敲起的钟声,略表哀悼。
“到这里,天空城的故事才开始……你……还要听吗?”
也许是觉得这样的故事并不美好,屠布突然有些后悔讲它了。
但是皇甫炽焰还是点点头,于是屠布也就将后续的故事讲了出来。
“传说女娲练就的五色石并未用完,留下唯一一颗。
说来也怪,这石头悬在空中,就是不坠落到地上,过去不知多少个春秋,它突然散发出强大的能量。
地上的岩石被吸引上来,变成了这天空城的雏形,它十分广袤,完全是一个浮在天空上的世界。
一眨眼又是数个春秋,土壤开始肥沃,这片土地上,也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生命——蚩人。”
屠布顿了顿,看向皇甫炽焰。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五大血脉,知道里面包含的种族,但是,我们天空城,就是五大血脉之一。
也许是女娲石残存有女娲的能力,创造出了神乌半鸟一脉。
也可能是最早神乌半鸟发现了这片土地,总之,在那之后,我们就在这块土地上,发展自身,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文明……”
故事终了,壁画也在这螺旋楼梯的尽头消失,但是……
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皇甫炽焰有些恼火:
“怎么感觉这个故事没有写完?”
屠布微笑,卖个关子,迈步走向大门。
这入口处的装潢比之前更加夸张,不过在此刻皇甫炽焰看来,不及这故事结局万分之一吸引他。
屠布引导他走出来,在宫殿大门前,俯瞰阶梯和阁楼,天空城的一切。
有些自豪地说:
“因为只有完整的故事才有结局,我们的故事,还在书写之中……”
将军(十九)
听着屠布的话,皇甫炽焰不禁心潮澎湃起来。
“故事……还等待我们去书写吗?……”
少年看向自己的双手,脑中闪过一张张面孔,而后将目光放远。
天空是蔚蓝色,没有一丝云朵。
微风吹过,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一块关键的拼图,将一整张蓝图的框架勾勒出来。
从村子出来之后,他一直试着逃避,沉浸在短暂的美好之中;
而当那份美好也消失无踪时,他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
可这趟天空城的经历,让他不得不振作起来,不得不挥动起自己的利爪,向所有的质疑和威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勇气、心性,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渐渐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有面对它,才能让解决它……
也许是该如此,他自己的故事还待自己去书写,生活还要继续,自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此刻的皇甫炽焰,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有了一个全新的答案。
至于村庄为何覆灭,背后的缘由,就暂放一边,命运自会安排……
就像自己误打误撞,来到天空城一样。命运自会指引,他只管走下去就行了。
轻舒口气,皇甫炽焰闭眼平复心情,再睁开时,正好看见屠布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怎么?刚才的故事……让你想到了什么?”
屠布问,皇甫炽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只是……想到了些东西……”
屠布点头。
“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传说嘛,真假难辨,就当为刚才漫长无聊的过程,稍稍加些乐趣……”
“嗯!”
皇甫炽焰点点头,同时发现屠布突然将视线一转。
“看来……接你的人,已经来了呢……”
他看去,一个银甲翼人飞来,全副武装。
男人长相平平,只是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得有些苍老,而且……
这个人……怎么和霍镇长得如此相似!?
来人先给屠布行礼,而后看向皇甫炽焰:
“东门军士,霍宏!见过阁下!将军他现在不便前来,由我将您带回东门!”
皇甫炽焰见他如此空气,也是第一时间做了自我介绍,简单交流几句后。
屠布开口:
“那就这样吧!皇甫炽焰,希望天空城的这段记忆,不会给你留下些糟糕的印象。
接下来,就交给东门将军处理了,后会有期了……”
皇甫炽焰点点头,还是颇有些不舍,在这里疗伤的日子,可没少受屠布的照顾。
但是他明白,别人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把自己看得很重。
于是他只是点点头,再次道谢后,由霍宏领路,离开了中门宫殿。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屠布的笑容僵住了,缓缓转身,向宫门走去。
一步一步,铠甲发出的摩擦声,让他有些头疼……
突然,他一个趔趄,连忙扶住门框才不至于摔倒。
捂住自己的心口,背光处屠布的脸色异常苍白。
“还是……太勉强了吗……”
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真的有些操劳过度了,晃晃脑袋。
他稳了稳脚步,又向里走去……
………
“哼……”
一道冷哼传来。
“主帅……?”
“布置得如何了?”
“通道已经初成规模……不过……”
那人似乎不在意。
“没关系……事情也许变得更有意思了……”
………
皇甫炽焰和霍宏走在路上,穿过红色阁楼,到达了居民区。
一路上十分顺利,偶遇的巡逻队在简单交涉后,也是没有问题地通过了。
到了居民区,这里就显得更加富有烟火气息。
相比于之前宫殿处的富丽堂皇,军营中的整装待发和严肃,这里更加活泼亲近。
两侧的街坊,让他不经意想到自己的村庄,除了造房子的材质有所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
街边长得有些奇怪的树木,郁郁葱葱,不过也是有不少的落叶堆积;
有酒馆饭店,醇厚的酒香,冲击灵魂的菜香,都勾起了他的回忆;
还有路边买日用品的小贩,编制物品,小玩意……
这里的一切都和寻常街道无二样,一定范围内排列的房屋,错综复杂的巷道。
除了这里的居民都长着一对雪白的翅膀外,再找不到别的不一样。
最让他意外的是那些小翼人,他们嬉笑追逐,在巷道大街上穿梭。
他们的羽翼和身体相称,小巧可爱,惹人喜欢。
皇甫炽焰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霍宏似乎也是正有此意,两人悠哉悠哉地行走着。
周遭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梦归故里的感觉。
就这样慢慢悠悠走了几里,遇见了一支巡逻队。
“你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交涉一下……”
霍宏叮嘱到,皇甫炽焰也是点头应和。
看着他走远,皇甫炽焰也是觉得有些累了,正好看见一处歇脚的地方,抬脚就被撞了个满怀。
“对……对不起……”
原来是一个小姑娘,穿得很朴素,稚嫩的脸蛋,娇嫩微红。
见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他连忙笑到:
“没事!是我没有看见……没事的!”
小女孩点点头,被突然窜出来的另一个活泼些的姑娘抓住。
“嘿嘿,让我抓住了吧!”
这个羞涩的姑娘有些生气,不甘心的说:
“不算不算!这个不算!我失误了……”
活泼一些的打量一眼皇甫炽焰,歪歪脑袋。
皇甫炽焰都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傻笑一下。
“哥哥!你的翅膀呢?你没有翅膀吗?”
那个羞涩一些的姑娘也注意到了,但是觉得这样问很没有礼貌,连忙打断她的同伴。
“你不知道有些大人可以隐藏翅膀吗?”
“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哪里听的?”
“哎呀,是有的啦,我听家里面的大人说的……快走吧……”
小姑娘很不好意思,连忙又道几个歉,带着同伴匆匆忙忙的走了。
只留皇甫炽焰愣在原地。
“是……我长得像坏人?”
他有些怀疑,不过还是对她们的活泼可爱,印象深刻。
不多时,霍宏过来。
“好了,我们继续走吧,在往前就出居民区了……”
“嗯!”
两人穿过街区,越走越显得清净,大概是人不集中于此吧!
出了居民区就是田野,这里的谷物庄稼都成熟过了,残留的茬杆证明它们曾经存在过,堆积的谷物残骸,间隔不远。
这样的景象,别有一番意境。
两人加快步伐,穿过田野区域,终于来到了军营边界。
霍风皇衣着战甲,等候多时……
猎人(十八)
纵使有再多的不舍,夜凝秋还是振作了起来,开始自己的生活。
但这时起,她的心性开始发生了变化。
不光是狩猎的技术炉火纯青,身手越发敏捷。
最重要的是,夜凝秋从一个瘦小自卑的小女孩,出落得更加大方。
狩猎的对象从野兔、飞鸟和鱼到野猪、小鹿……
出售的东西更高级,出入村子也越发频繁。
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这个依靠自己能力生存的女孩子,她的气场越发冷冽,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也不敢小瞧这样一个姑娘。
相比于温室的花朵,这样野生的玫瑰更加充满野性和活力。
夜凝秋又无疑是长势最好的一株。
她的生活独立,但是还是会不时回家探望,不过从不久住。
因为现在的她,不打算依靠任何人的帮助和怜悯生存,她只打算依靠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的处境,也算是“他”为自己指明的一条道路。
可是,不幸再次发生了……
那天,夜凝秋狩猎归来,受了伤,右手被鹿角划伤,几乎动弹不了。
走到一条巷道的尽头,一栋简单的房屋矗立。
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夜凝秋与她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后者的视线中透露出一丝慌张。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同样是为生活所迫,她并不可耻。
倒是夜凝秋,为自己的父亲感到耻辱。
自从自己能养活自己,狩猎大型猎物后,那个男人倒好,完全撒手不干了。
虽然自己回来的次数并不频繁,但是每次都会给他一笔不小的钱财,于是,他就靠着这些钱过日子了。
矿上的活不做了,天天就知道喝酒,感到寂寞了,就找女人……
一开始还知道收敛,到最后,直接光明正大,甚至理直气壮……
这个人渣……
夜凝秋叹口气,为自己的出生感到不幸,同时对那些迫于生计、不得不出卖自己肉体的女子,感到同情。
缓缓推门而入,酒精味充斥,光线阴暗。
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酒瓶空了,拿在手上,地上还散落着不少。
男人眼神迷离,打了个酒嗝。
“你……你回来啦……”
他稍稍坐正,衣冠不整的样子,让夜凝秋气不打一出来。
“我在外面拼命努力,灰头土脸的,你……”
话到嘴边又咽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扶了扶自己受伤的手臂,绷带渗出点点血迹,她应了一声,迈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也许是从小的阴影,直到现在,他依旧会对父亲有一种身体上的害怕。
再加上人类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孝”,让她迟迟没有撕破脸皮。
这也是夜凝秋还是时不时回家的原因——虽然外表冷酷,但还是会怕那些世俗的流言蜚语………
没走几步,他父亲带着酒气大吼:
“喂!今天没有钱吗!上次那些根本不够!”
“你……”
夜凝秋听着,怒火中烧,随即恶狠狠的盯了自己父亲一眼。
“我……我怎么了!?啊!?”
男人摇摇手中的酒瓶,发现还有一口,于是仰面一灌。
液体顺着发福的脸颊流下,昏黄的灯光下,他缓缓站起。
“你不给我钱,我怎么喝酒!?怎么找女人!?嗯?!”
他一步步靠近,花着夜凝秋挣来的钱,长的肥头大耳,颇有些笨重。
夜凝秋不敢反驳,不甘心的咽不下了这口气。
男人见状,越发猖狂起来,他一步步靠近。
这让夜凝秋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护住自己受伤的手臂。
也许是想到小时候自己被虐待的场景,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作出了这样的动作。
男人见状,心里得意:
“怎么……你还不是只能乖乖认命!”
突然,他眼前一亮,眼珠子盯着渗血的绷带,明白了什么。
正常来说,一个父亲,见到女儿受了这样的伤,应该会十分关心的询问。
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不然也就不会干出虐待女儿,靠女儿养活自己这些事来!
他突然笑了笑,伸出自己的猪手:
“呀……你怎么受伤了……快让我看看……嘿嘿……”
男人猥琐的眼神已然将之出卖,夜凝秋一下子将他的手撒开。
“别碰我!”
夜凝秋忍受着自己父亲龌龊的眼神,还是将“混蛋”两字咽了下去。
男人见状,心里倒是兴奋起来了:
“平日里看我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
这下可让我抓住机会了……
嗞嗞……这身材……”
男人就是这样的混蛋,对自己的女儿竟然起了歹心……
“怎么……让为父看看你受伤严不严重……”
“不……不用了……”
夜凝秋几乎快要忍受不了了,男人竟咽了咽口水。
“这有什么……你是我女儿……为父看看又怎么了!?”
说着又吞了吞口水,终于再忍不住欲望。
“顺便看看你发育的好不好!”
他肥猪一样的身体,这一刻仿佛轻盈了不少,飞扑而来。
夜凝秋忍无可忍,推到了最后的底线,她不会再让了!
什么狗屁道德,什么孝道。她受够了,上去就是一拳!
这一拳,包含了十余年中,自己遭受过的委屈不公,包含自己的烦恼,包含自己学会的一切!
夜凝秋拔腿就跑,破门而出,头也不回。
天公也不作美,雨水劈头盖脸地下,夜凝秋也是哭得梨花带雨……
一直以来,她都还对父亲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有所改善,所以她忍气吞声,能忍则忍……
可是……
可是终究是虚无缥缈的希望……
当他伸出他的手时,夜凝秋就彻底看透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飞奔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大雨滂沱,诺大的天下,竟然没有她安身的地方……
“哥……哥……我想你了……
为什么不带我走?……
为什么!”
一路狂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跑向何方,就是跑,一个劲地跑,似乎这样就能改变一样……
“哥……”
突然间,眼前灰蒙的视线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凝秋瞳孔一震,心跳都遗漏了半拍!
“哥!……哥!……”
她加快脚步,不管这迎面而来的冰雨,生怕少看一眼,就不见了他的身影。
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她更想他回到自己的身边,和自己一起……
“哥!”
好不容易就近在咫尺了,他的身影也那么接近了,他甚至张开双臂,敞开了他的怀抱……
夜凝秋笑了出来,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飞一般扑上去……
可是,就在两人即将相拥的一刻,他又消失了,再一次……
无影无踪……
夜凝秋摔倒,满地泥泞。
她一时间接受不了,怒捶大地,溅起泥浆。
她此刻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仪容,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他,又让他溜走……
痛苦的哭腔,伴随满天飞雨,和着电闪雷鸣。
“哥!………”
猎人(十九)
夜凝秋默默抹去泪水,好在街上的行人并没有注意她。
再看一眼从前的家——巷道阴暗的尽头,那间小屋仍旧立在哪里。
没想那么多,她转身继续沿街走去。
童甄给自己的任务,是处理村子里一些棘手的委托。
可是第一天并没有人来,所以童甄让她到街上走走看看,留心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其实远不止这些,童甄让她出来的原因还有一个——
夜凝秋已经很久没有回村子了,虽然在这里的回忆并不算美好,可终究是她曾经生长的土地。
童甄知道,夜凝秋虽然外表冰冷,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依旧保有纯粹的美好……
或者说,高冷只是保护色,内心实则不然。
当然,一切都和她所预见的一样发展着……
夜凝秋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怀念,而一些深刻印象的事情,更是让她记忆犹新。
又转过几个街角,看见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夜凝秋突然发现了什么。
只见一个佝偻身形的人,穿着兜帽,矮矮小小,露出的一个枯槁手臂,拄着奇形怪状的拐杖,于来往的人群中十分扎眼。
“那是……”
她正准备上前,进一步观察时,不远处传来惨叫。
“啊!~”
紧跟其后的是晶窗破碎的声音,一个那人浑身沾满血迹,跌跌撞撞走到街中央。
夜凝秋没有迟疑,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
正想询问状况,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精神恍惚。
原来,就在街上行人异样的注视下,男人的身体突然发生剧变:
身体开始膨大,原本的衣裳直接被撑裂开来。
毛发陡然疯长,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个长毛怪物。
面部狰狞,传来骨响,渐渐变长。
手指尖破碎,利爪生成!
人群开始惊慌失措,惊叫着逃窜,夜凝秋本想安抚一下,奈何自己的心脏也是砰砰直跳。
场面一度混乱,男人也在众人逃窜中,完成了变化——狼人!
一个男人变成了狼人!
夜凝秋慌了神,村民不要命似的逃离这里,唯有一人未动。
那个兜帽身影,站在不远处看了看,而后不慌不忙走入一个巷道……
村口附近,童甄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摊位,简单乔装一番,给人占卜算命。
这一坐就是一上午。
起初无人问津,直到一位妇女好奇上前询问,并且童甄表示免费后,才有人接踵而至。
毕竟,免费的东西谁不喜欢?何况是爱占便宜的妇女呢?
当然,童甄说着免费,却是在不经意间询问些日常生活上的信息。
加上她亲切的语气,没有任何怀疑,这些人就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东西,就当是唠嗑了。
正算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运势,街上突然跑出一群惊恐的人群,他们或长或小,却都是一副见鬼的神情。
不断有人逃窜,妇女居多,还有一些男人和小孩。
原本安静的村庄,一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中。
童甄面前的妇女颇为好奇,待最前面的一个人跑来时,一把将她抓住,询问到: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见鬼了?”
“跑……跑啊!
狼人!有狼人啊!”
“狼人!?”
大妈一脸震惊,一瞬间脸色苍白。
“怎么可能!”
“行不行由你!……
他们还说那是人变的呢!……”
“啊!?”
“松开!松开!”
被抓着的妇女见后面的人,都跑到自己的前面了,连忙挣脱开大妈的手。
“松开!行不行由你!别拉着我一切死!”
大妈也是被说慌了,二话没说,也就跟着人潮一起跑出村子。
童甄并不意外,看向他们来的方向,倒还是被眼前这人的出现震惊了。
就算是自己的异变所预见的,她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于人群中一步一拄,朝自己走来……
村庄中心,大街上,夜凝秋和狼人对立。
究竟是人变成了狼,还是狼显出原型,这已经很难说清。
但是就现在而言,是狼人无疑了,可是……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凝秋试着平静下来,可是这前所未有的画面不允许她做到。
一个人!一个狼人!两个人怎么可能……
来不及多想,因为狼人已经朝自己扑来。
街上一片狼藉,逃窜的人群将街道弄得一塌糊涂,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类,夜凝秋更好施展拳脚。
因为在村子里,她并没有带上自己最擅长的弓箭——那样太引人注目。
自己还穿着莫休的衣服自己的飞刀也没有随身携带,那么只有……
夜凝秋一个翻身闪躲,于狼人擦肩而过,同时抽出鬼爷的刀来。
只听“咔擦”一声,刀刃弹出,直接将狼人的手臂贯穿。
一时间,鲜血喷涌,近距离下,溅射一身。
狼人吃痛,嚎叫一声,拉开距离,恶狠狠的瞪视夜凝秋。
“这是!……”
这种眼神,夜凝秋见过不止一次,虽然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可是这种东西,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回忆起来……
狼人眼中虽然尽是凶恶,可是她知道,那是它试图威胁,威胁她别再靠近!
这种眼神……再她从前那段狩猎为生的日子里见了太多。
被逼入绝境的猎物,会露出他们的獠牙,企图吓退猎人,好让自己伺机逃脱……
可是狼人露出这样的眼神……
它们虽然是动物类的异变,可是依旧是拥有思维的,智慧的,和受原始欲望驱使的动物终究还是有差距……
所以即使是一个动作,狼人做出来的样子和普通动物相比,就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至少,它们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绪不同,狼人的眼中至少有一丝灵动的光芒!象征着它们自己的智慧。
可是……
这只狼人……
夜凝秋看不到那种灵光,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狼人和之前遇见过的所有狼人都不一样!
冷静一想,它攻击的路数也是不寻常的……
没有狼人会直直地扑来,至少会带有一些偏移,方便自己躲闪攻击。
可它……
刚才分明是直直扑来,不留余地,才让自己一击即中……
它更像是……
更像是一头野兽……
一头遵从原始欲望的野兽!
“这究竟是………”
将军(二十)
天色突然黯淡下来,也不知道从何处刮来一阵阴风。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十分肃杀,霍风皇更是被称托得略带杀气。
皇甫炽焰咽咽口水,和霍宏一齐走向前去。
几步路走得十分艰难,皇甫炽焰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终于,两人对立……
“将军……”
霍风皇点点头,没说一句话,霍宏倒是识相地下去了。
只留皇甫炽焰和霍风皇两人,半晌,无人吱声……
突然,将军猛地抬手,将手搭在皇甫炽焰肩上。
后者身体一僵,不敢动弹。
“怎……怎么了……霍……”
皇甫炽焰见他迟迟没有动作,还是犹豫着开了口。
谁知霍风皇突然笑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皇甫炽焰愣了神,才发现天色不再那么黯淡。
这……
只见天空上,数千名东门士兵从天而降,天色才恢复了原本的晴朗。
“怎么回事?”
少年一脸懵,霍风皇这是搞哪样?
只见东门火军整齐列阵,让出一条道路来。
“这是……”
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再看看一脸笑意的霍风皇。
他开口:
“恭喜你痊愈了,皇甫炽焰,这种庆祝方式能接受的了吗?”
他终于恍然大悟,这是庆祝自己痊愈搞的仪式?
原来霍宏说有事,是这个……
看着一排排,一个个士兵,他们列队整齐,一片寂静。
虽然不太懂这种军营里的仪式,但是皇甫炽焰能感受到霍风皇的诚意。
整个东门为自己庆祝,怎么说都是很有排面的。
“谢…谢……”
霍风皇拍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中透露出认可。
“不错!很有精神!”
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傻笑着附和。
随后霍风皇让士兵们开始今天的训练,而后带着皇甫炽焰来到东门城门的阁楼上。
这是通体红色楠木筑就,东门将军起居,处理事物的地方。
阁中,两人对坐,气氛微妙。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但是都不好开口。
经过刚才的接风洗尘,霍风皇有一瞬间的迟疑,正好被皇甫炽焰看见了。
“霍将军……”
他率先打破沉默。
“这段时间在天空城,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也懂得了不少……
这都要谢谢你,谢谢你当时把我关起来,让我留下……”
霍风皇听着,微微一笑。
其实,本来是打算祝贺皇甫炽焰痊愈后,就直接送他离开的。
毕竟现在的天空城,内忧外患,这样一个外人的存在,很难不留下话柄。
虽然他和几位将军都知道,这位少年的正气,但终究难以服众……
可……
霍风皇发现自己竟然开不了口,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以及他这些天来的变化,都深深地打动了他。
不知不觉中,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傻弟弟,一步步成长,一点点振作一样。
是的,就这样一个傻傻的少年,明明什么都不懂,还是选择相信自己一样。
霍风皇已经不只是简单一句话,就能让他离开的……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霍风皇回答到,同时看向城门外,天色大好。
想起相遇那日的天空,也是这般纯粹辽阔。
又看向皇甫炽焰,他觉得自己应该坦率一点,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其实……
本来是打算直接把你送走的……”
将军缓缓说着,心情复杂。
“但是……
我还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皇甫炽焰见将军如此直接,也不再扭扭捏捏的,说:
“这个嘛……
其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了。
这里的一切都很好:1
将军们都是是非分明的,都很不错。
环境更是没的说,还有居民区,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村子……”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太阳”,路见心,莫休……
他不由得有些难过,霍风皇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可是……我不能停留在这里。”
他抬头与将军对视。
想到这些日子里,自己充满斗志,完全没有一点浑浑噩噩……
想到自己为证明自己,挥动自己的爪子……
那种感觉是畅快的,那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着!
为证明自己,体验自己而活着!
念及此,他的眼神也更加坚毅。
“我想这外面,还有更多的东西等待我去发现探索……
这也算是……”
他没由来的想起那日的半山崖头。
“完成我自己许下的承诺……”
将军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起来,似乎这样的回答让他非常满意。
“本来还想着再来一场对决的……”
霍风皇打趣到,随即用一种欣慰的目光看向皇甫炽焰。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我想……现在的你已经知道自己想追寻的是什么了……”
将军起身,心里却不是滋味,自己竟然有些不舍?
看向天空,霍风皇无奈一笑,随即面向皇甫炽焰。
“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善用你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
皇甫炽焰坚定地点点头。
“但是,霍镇他……”
霍风皇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问题的,醒来也只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会跟他说一声的……”
“嗯……”
两人沉默良久,无人说话。
“对了……
走之前,我还能再看看老疯子吗……”
将军显得有些困惑,不过还是答应了。
牢房里……
皇甫炽焰收拾得整整齐齐,站在老疯子面前。
他还在睡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着他乱蓬蓬的白发,以及被长发遮住的脸。
不自觉鼻尖一酸……
皇甫炽焰觉得这个老人很可怜,在自己来之前就关在了这里,自己走之后,又不知道还要关多久。
虽然交集不多,但是他曾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所以,皇甫炽焰对他的感情还是十分真挚的。
看着他熟睡的脸庞,实在不忍心打扰,默默鞠了几躬,说了声谢谢,就安静离开了……
只是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地上的老人就缓缓坐起,仰头靠墙,长叹口气。
泪水在阳光下闪动……
最后,霍风皇和皇甫炽焰在东门守城士兵的注视下,飞离了天空之城——
由霍风皇抱着皇甫炽焰——
因为众人都不知道他是多种异变,所以只有以这样的方式离场……
草地上,那个皇甫炽焰与霍镇初次见面的草地上,两人着陆。
又是对立许久。
“那就……后会有期了……小子……期待与你的下次相遇!”
“嗯!”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泪水滑落。
“后会有期!”
皇甫炽焰拥抱住霍风皇,将军也是动容地拍拍他的后背。
终于,在霍风皇的注视之下,皇甫炽焰走进树林,消失无踪。
将军无奈地摇摇头,而后振翅高飞,穿过厚厚的云层,一样不见了踪影……
林中,皇甫炽焰收拾着心情,默默走着。
想到那云层之上的城池,想到里面的将军,想到那一方世界……
不由得有些难过,但是依旧不停脚步,走向前方。
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他试着说服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悄然发生了变化……
又走出了几步,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这是……什么情况!”
将军(二十一)
草木干枯,略带黑红。
森林里的植被枯萎的枯萎,缩水的缩水,完全没有生机。
秋天,万物枯竭的季节。
绿叶变黄掉落,是生命更迭传承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
眼前这一幕,已经不能说是季节造成的了。
枯草的外沿焦黄,本身却呈现墨绿色。仿佛自己还为来得及枯黄,外界的因素就让它快速失去了生机。
树干焦黑,树叶也是脆生的,一阵微风,就能令之飘落。
这样的状况,越往森林里走越严重。
更甚者,路边的花草变成了黑漆漆的一堆物质,原本的生机盎然的草坪,此刻就像是一摊烂泥。
有的树木只剩枝干,树皮脱落,连内部都泛着黑色。
皇甫炽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
周围的一切都昭示着不详,可是……
他回头望,那些草木都是一样的状况,根本看不出应该向哪里走,才能远离这样的场景。
就在自己感到迷茫时,一阵妖风吹来,林中散落树叶,风中夹杂嘶哑的低吼……
他咽咽口水,正想移步,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他的脚腕。
皇甫炽焰一个激灵,低头看,堆积的枯叶中,一个骷髅用他燃烧火焰的双眼注视着他。
他心中大骂一句,一脚就将之踹散。
还没有喘口气,只见更多的骷髅从林中现身。
“这些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甫炽焰深知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这样一群,目测也有二三十个,想当初,在天空城就吃了亏,现在也算是长了个记性。
没有再犹豫,皇甫炽焰如离弦之箭,飞一般逃离这里。
那些骷髅的动作十分缓慢,还没有站起来,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可任凭他如何逃窜,这破败死寂的林中,都有骷髅不断苏醒过来。
“怎么可能……居然有这么多!”
皇甫炽焰慌不择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可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就这样,皇甫炽焰越走越深,进入了森林腹地。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这里的植被枯萎得更加严重,却再没有骷髅出现。
“呼……”
喘着粗气,皇甫炽焰只觉得炙热无比。
他扯扯自己的衣领,想要透透气,可是预料之中的凉爽并未出现,反而……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突然发现,这周围的空气,似乎比自己的身体还要炙热!
空气似乎也很稀薄,灼得他脸颊微红。
“这是……什么情况……”
皇甫炽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只不过,在完全昏迷的前一瞬,一丝凉风拂面……
只见他站着站着就两腿一软,倒地不起。
而在不远处,一条赤红河流缓缓流淌着……
天空城,中门……
屠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那是个简单而不失身份的屋子。
水晶吊顶,闪动光芒,红木楠桌椅沉重,发出淡淡清香。
没有厚厚的帘子遮掩,室内十分亮堂。
也正因如此,屠布惨白的脸色异常明显。
“打扰了,将军……”
一个黄甲翼人,站在门口。屠布慢慢睁眼,捏捏鼻梁,点头示意他入内。
来人也不废话,抽出叠纸来,直接汇报:
“这是四门将军的工作汇报,同时还有一份东门将军单独提交的报告。”
屠布借过,缓缓点头,示意他下去。
可黄甲士兵没有动作,这让屠布不得不看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什么……只是属下见将军如此劳累……也应该注意身体……”
将军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离开,士兵也很识趣,行过礼就退下了。
屠布有些恼火。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以前更大的工作量也没有这样难受过……
他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后看向那堆刚送来的文件。
最上面的一份矫若游龙的字迹分明写着:“屠布亲启。”
将军没有办法,硬着头皮继续工作。
东门……
霍风皇送完皇甫炽焰后,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照例巡视完训练情况后,他百无聊赖地看向天空。
可就在这时,一个银甲翼人跌跌撞撞飞到天空城边界。
见状,霍风皇连忙振翅上前,同时,几位士兵也赶来。
“怎么……”
他还没有开口,就发现这位士兵的铠甲破损,身上,羽翼上满是血迹,不由得紧张起来。
“叫医疗!快!”
一个翼人立马回城求助。
霍风皇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士兵的,连每个士兵的样子都牢记于心。
眼前这人,应该是负责东门下部森林巡逻的成员,可这……
究竟是……
还在揣摩,霍风皇突然发现他喃喃的嘴唇,于是立马凑上去。
“森林……骷髅……熔岩河……”
霍风皇心头一紧,立刻将这三个词语关联起来,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光是天空城外出现骷髅这种事,就是前所未有的……
可是……
这熔岩河……
那片森林里有熔岩河?
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且印象之中,那片林子里,连一条河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出现熔岩河!
当机立断,霍风皇立刻布置:
“将事情转述给其他将军!另外,叫一队跟着我一起!立刻!马上!”
也许是霍风皇前所未有的紧张很强硬,跟自己一起来的几位士兵立刻离开,朝城中飞去。
而将军看向昏迷不醒的巡逻兵,心中顿生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个时候出现的异样……
他望向厚厚的云层,眼中满是不安……
森林深处……
皇甫炽焰在风吹中苏醒过来,他挠挠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也没注意这阵微风,只顾眼前的异景——
滚烫的岩浆流淌,上面漂流着些许碎石平面。
表面的熔岩并不耀眼,反而因为于空气接触而发黑,但是不间断的翻滚,依旧让整条河流闪动红光。
皇甫炽焰怎么见过这种场面,久久没有动弹。
清风依旧,此刻的少年仍然没有发现这一股无形的存在。
眼前的熔岩河流,不见源头不见去处,就肆意横在自己视野的尽头。
“这……”
这条河流的存在,让一切都合理起来。
那些草木,想必都是因为这条河流的存在才干枯成那样。
这也就说明,这条河流不是一直存在,否则那些植物根本没法存活……
正想着,皇甫炽焰根本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后,已站满了骷髅……
猎人(二十)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吧……”
佝偻的老人缓缓坐到童甄面前,用她苍老嘶哑的声音说到。
帽檐下垂,完全遮挡住她的脸。
可童甄清清楚楚的知道老人的长相,不由得咽咽口水。
“没想到……您老人家……竟亲自出马了……”
老人怪笑两声,枯槁的手臂带动兜帽摇晃。
“若是你能再快一些……或许就轮不到我出面了……”
童甄没有回答,即使是知晓一切,面对她时,自己仍然放不开手脚。
“就算你知道我要说什么,老身也是要唠叨两句……
结局改变,你自己的归宿可能就不一样咯……”
“这我知道……”
童甄显得十分拘谨,但神情却异常坚定。
“即便如此……”
“你也要这样做,是吗……”
老人打断她,呵呵笑着。
童甄许久没有动作,跑过这摊位的村民越来越少,根本没人关心这两个神神叨叨的人。
“别忘记你的初心……
我期待……你的选择……”
老人缓缓起身,童甄想起身搀扶,却发现已经没了身影。
左右无人,街上的村民都不见了,只留童甄一人,坐在椅子上,内心挣扎矛盾……
日月村中心,街上。
夜凝秋依旧和那只不同寻常的狼人僵持着,后者龇牙咧嘴,发出低吼。
她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气。
即使是在冷静的推测后,夜凝秋依然不能完全确定。
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之降伏下来,拖的越久越不利。
就在她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时,传来一声呼唤:
“头儿!”
“依人姐!”
乌鸦面罩的身影从街角处拐出,狼人顿时警惕起来,朝依人的方向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夜凝秋抓住时机,趁势而起,抬手一刀。
不料狼人反应迅速,逃窜着躲闪。
“铁御·纵横!”
长刀飞出,直直刺向狼人后背,将其贯穿。
它发出痛苦的哀嚎,奈何结局已定,只能挣扎着慢慢没了生气。
方才孤注一掷的一击,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危险性可言,因为正常的狼人一定会注意到,并且第一时间躲开。
可是这一只……
濒死的猎物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走,怎么会不拼命向前?以至于忘记警戒后背。
但是,夜凝秋不得不承认自己慌了,以至于不得不在狼人逃窜时,赌自己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从结果来看,一切如她所料,这根本就不是一只狼人!
而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动物,没有思想,没有自我意识……
但是……
这终究还是太奇怪了!一个狼人,为什么会这样!
依人的靠近打断了夜凝秋的思路,于是连忙控制长刀飞回自己手中。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看着那家伙吗?”
“我也是突然听见骚动,然后从逃窜的村民口中听到狼人,才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刍叔呢?”
“那个人类看着莫休,躲在客栈里面。”
夜凝秋点点头,转而看向死亡的狼人。
“依人姐,你能看看这个狼人吗?”
她愣了愣,随后开口:
“当然没问题……可是狼人我们不是已经研究过很多了吗?”
“你先看看再说吧!”
于是依人没有再墨迹什么,从她那鸟羽花纹的大衣中掏出一个袋子,数把银制小刀和袖珍剪刀,排列地整整齐齐。
依人娴熟地操刀,于死亡的狼人身上游走,只过了片刻,皮肉分离,内脏暴露。
鲜血、恶臭……
两个女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具狼人的尸体解剖开来。
幸好街上无人,不然一定有人大吗她们是不折不扣的变态。
依人作为医生,这种场面自然见得很多,可是却异常地皱紧眉头——虽然在面具之下,无人发现。
而这一点,就连夜凝秋也发现了端倪。
“依人姐……这……”
只见依人操刀的手突然停下,起身收捡刀具。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什么才执意让我这么做的吧……”
她缓缓起身,语气中透露着沉重。
夜凝秋点点头。
“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依人冷冷一笑,又盯一眼尸体。
“这根本不是什么狼人……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叹口气,依人微鞠一躬。
“即使他的外貌就是个狼人,可是这些内脏的位置、大小,都于人类一样……”
夜凝秋没有意外,转而将自己看见人化狼的过程,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部说了出来。
依人听后若有所思。
“你的直觉很准,头儿……
我想,这也是它没有普通狼人那种灵性的原因,因为它根本就不是。
或者说,它已经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个。若是一定要区分的话,我想它更像狼人。”
随即指出几个位置明显偏移的内脏。
“所以,应该说,这是一头新生的狼人……”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事实明显如此。
这也解释了他的行为,因为是新生,所以没有更多的灵性,只会听从原始的欲望……
两人静立,无人说话。
依人看向尸体,不禁生出不祥的预感。
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
她们将狼人安葬在村外一个树林里,随即找到童甄汇报。
这个乔装的占卜师被找到时,坐在摊位上发神。
面无表情听过两人的汇报,童甄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自己可是不折不扣的“先知”。
两人来,其实也只是想问,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童甄让她们将躲在林中的村民找回来,这也是将猎人暂居日月村,光明正大拿上台面的时候。
既安抚民心,又掩盖了总部被毁一事。
还真是机关算尽,童甄不愠不火的神情,莫名地给人信心。
于是,在依人和夜凝秋的帮助下,村民们都返回了村子,天色也渐晚。
陌生,幽魂带着收集到的物品回到客栈之中。
简单交流过后,又回屋歇息。
依人最后回房,她看向客栈外,浓雾弥漫,虚无缥缈的灯火,隐隐不安……
村子里,再次回荡起叩击石板路的声音。
“噔噔……”
“噔噔……”
苗条的身姿闪动于浓雾之中,恍惚间消失不见……
猎人(二十一)
清晨,昨日之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白天务工的男人,夜晚回家时也在自己妻儿的言语中,知道了事情。
但是,除去少部分亲眼看见这一切的村民,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真相。
而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又大多选择缄默——毕竟连身经百战的夜凝秋,也被那场面深深震撼,何况是普通人呢?
就这样,真相被掩埋,而好奇的人又是夸夸其谈。
街上、酒馆、矿场,甚至是刍良的客栈。
来来往往的人,都交谈着这次狼人出现在村子里的事情。
相比于之前的一味恐惧,现在有猎人驻留,村民们根本没有性命之忧,才有闲情逸致交谈。
不过,他们交谈的都是根据捕风捉影的线索,不断发酵而来的。
虽然版本不同,但是有一个说法,却都到了广泛的信任——
“狼人本就是人,只是平时伪装了起来,不为人知罢了。”
这一说法的传开,搞得颇有些人心惶惶。
不过,刍良的客栈生意却因此异常火爆,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更甚者,一些男人干脆不上工了,坐在这里等猎人成员的出现。
一是安全,二是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一些消息。
不过嘛,这些人注定是等不到他们了——
除了童甄留下照看莫休外,其他成员一大早就去到了昨日“狼人”现身的地方。
大街上,村民们都和无事发生一样,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一切如常,因为是矿工村,白天基本上只有妇女儿童,所以,平时像昨天童甄摆摊的人并不多,大部分行人都是有目的性的——
或是向村庄附近的小溪,准备洗菜洗衣;
亦或者是赶着到菜店,肉铺买东西等等。
而最自由的,就是孩童,他们无忧无虑,在街上乱窜,嬉戏打闹。
而狼人的出现,让它窜出来的地方成了他们冒险的绝佳位置。
“真是的……就没有人管管他们吗!”
幽魂恼火地说着,他从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又拎出来两个小孩。
一手一个,他们一脸激动。
“嘿嘿!好玩好玩!”
“再让我躲一次,一定不会让你抓住!”
幽魂欲哭无泪,将他们放在陌生和依人目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行了!那么小一个屋子,啥都没有……
这些小子是怎么藏进去的!”
只见已经有五六个孩子,被陌生看着,都是男娃娃,他们一脸崇拜,盯着眼前的机械怪人。
“哇!哥哥你这个好酷!”
“这个是怎么弄的!我也想要!”
“好帅啊!”
陌生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开口,不过孩子们一人一句,气氛倒是非常活跃。
依人摇摇头,无奈道:
“我去看看吧!”
看着黑乌鸦面具,男孩子们半是敬畏半是好奇地打量着。
“是个姐姐诶!”
“那个面具怪怪的……”
依人没有在意,慢慢走进屋内。
这是一个破旧的房间,木制的家具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但是孩子们凌乱的脚印在地板上清清楚楚,依人环顾四周,想从地板上找到线索已经非常难了。
她看看椅子和桌子,除了小孩的脚印外,再无其他……
“奇怪……”
夜凝秋此刻正忙着走访,询问有没有失踪的男人。
因为这是一间空房,很久之前就被废弃了,所以也就无从得知那化狼之人的真实身份。
而从之前夜凝秋带来的消息他们知道,这间房屋的门窗都是封死的,而从外面看,根本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那么……
化狼之人是怎么进来的?这些小孩子又是怎么藏在这间屋子的?
依人正思考着,上下打量一番。就这一间单房,屋子上面的屋梁也空无一人,可这……
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正想着,破洞外面传来幽魂的声音。
“我说,你们这群小鬼……
怎么藏的?
就这么小一个屋子,光藏你们几个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了,你们说还有人没有被找到?”
随即是天真烂漫的童音:
“嘿嘿,不告诉你,只是秘密!”
“如果你把面具给我们看看,或者让这个哥哥把他的铠甲给我们玩就告诉你!”
“对对!给我们就告诉你!”
幽魂没有说话,于是小孩们大笑:
“找不到!我们藏在黑漆漆的地方!你们就是找不到!……”
依人听着,同时一一扫过屋中的物品:
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张木床,一个柜子,还有一个花盆,不过里面的植物枯死许久了。
就这样一个房间……
她踱步查看,打开柜子,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依人检查了一下实木,也没有暗门。
那究竟是……
正没有头绪,依人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咚咚!”
“咚咚!”
依人寻找声源,就在这时,木床的盖子一下被掀开。
“啊!”
一个小男孩哭着跳了出来,被依人稳稳抱住。
男孩看见乌鸦面罩,挣扎得更厉害。
“别……别吃我!”
幽魂也是第一时间冲了进来。
“怎么了!”
“没事,这个小孩子自己出来了……”
听着幽魂好奇地看了看床板下的暗道,不禁念叨:
“啧啧啧,原来这还有个密道,你们怎么发现的……”
男孩眼中满是恐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依人见状,将孩子交给幽魂,自己则觉得下去看看。
“你下去吗?”
幽魂有些诧异,但是依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没有办法,他抱着男孩出去了。
怀中的男孩,盯着那口洞,小声问了句:
“她……她不要紧吗?
那下面……好像有怪东西……”
听罢,幽魂立刻警觉起来。
“怪东西!?什么怪东西?”
他们走到了屋外,男孩子和同伴们汇合,忍不住哇哇大哭。
“那个下面,是个很深很深的洞……”
男孩抽泣,用哭腔说着。
“那里有一个空间……
里面有怪声音……
呜呜呜的叫……”
男孩抹泪,同伴们都认真听着,陌生幽魂两人则相视一眼。
“里面很黑……
什么都没有……
但是我看见什么东西在闪……
绿莹莹的……一眨一眨……”
幽魂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起身就走,留下一句:
“你看着他们!等头儿来!我去去就回!”
只见他钻入暗道,同时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巨响。
“依人!”
将军(二十二)
黑色火焰一双接一双,密密麻麻。
照出的光芒也是黑色的,令林中黯淡不少。
离皇甫炽焰最近的一个骷髅单手持刀,高举后挥下,眼看就要触碰到皇甫炽焰的后项。
突然,就像是谁鬼使神差地推了他一把。
皇甫炽焰一个不稳,正准备重新稳定重心,突然发现了身后的骷髅。
“什么时候!”
眼看着骷髅刀挥下,自己也将要跌落岸边,坠入炽热的熔浆之中,却手足无措。
“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是身体一直向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异变
……异变!”
皇甫炽焰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多了无数的异变,却重来没有用出来过。
“阎凉!”
他下意识叫出声来,瞳孔的颜色突然发生改变!
劲风伴体,气场自生!
无形之风吹拂,将皇甫炽焰的身体包裹,整个人瞬间向上弹射!
溅起熔岩水花!
靠近的骷髅,直接被熔浆包裹,顿时化为乌有……
两岸的白骨如同被激怒了一般,骨响声不绝于耳。
它们黑色的瞳孔不满地盯着悬浮于空中的少年……
皇甫炽焰的一只眼睛变为魔瞳,阎凉一半的意识也同时占据了主导。
“刚才真是惊险……要不是你的话……”
皇甫炽焰正说着话,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出现。
那是一种集熟悉、怀念、以及内疚的复杂心情……
这不是自己的,是……
“阎凉?”
这个恶魔并没有立刻回答少年的问题,而是先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同时,皇甫炽焰感受到的情绪也消失无踪……
“看来你还不知道如何使用我给你的力量……”
阎凉说着,同时用魔瞳打量着密密麻麻的骷髅。
“你只管求问,异变自会给予你回应……”
说话间,林中的骷髅好像安分了不少,还是皇甫炽焰的错觉?
“这……”
“好了……没事不要打扰我……我还要和他们……叙叙旧呢……”
还没反应过来,阎凉的意识就消失了,皇甫炽焰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回到了自己手中。
可……
最后那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那种悲伤……
他知道阎凉身上,一定存在着十分沉重的过去,但是他不说自己也没有理由问,更何况……
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极速下坠!
“只管求问……自会回应……”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埋怨阎凉的态度,一心想着不让自己掉入这熔岩河中……
眼看就要“落水”,皇甫炽焰突然感觉到什么……
自己的身体回应了自己强烈的愿望,就像是自己的骨爪一样,他立刻感觉到另一种异变的存在!
同时,身体周围生出强风,随即一飞冲天!
他几乎不敢想象,畅快到说不出话来。
可还没来得及飞高,一条铁锁突然从下方飞来,缠住了他的脚踝。
皇甫炽焰只感觉身体被猛地一扯,险些失去平衡。
接着又是一条铁链,缠住他的手臂。
“这是什么东西!”
异变开,骨爪现!
白铮铮的利爪刚出现,就又被束缚。
“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顺着铁链向下看,只见这一根根的铁锁竟然是从岩浆之下钻出来的!
“怎么可能!?”
皇甫炽焰一瞬迟疑,这数根铁链猛地用力,直接将他拽了下来!
他心中大骂,开始这改变不了掉进河里“洗澡”的事实了!
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熔浆,灼热的气浪迎面而来。
突然,皇甫炽焰看见飘在河上的碎石,灵光乍现。
他试着调用周身的风牵引碎石块聚拢在一起。
但自己刚学会的异变,操作起来并不娴熟,眼看拼成一个平台无望,皇甫炽焰几乎是要崩溃了!
就不能直接拼到一起吗!?
就这一个念头闪过,河流中的石块猛然聚拢,有的甚至逆流而来,一个平台迅速构成!
“?!”
皇甫炽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做好准备赴死,只听一声闷响,他就重重地摔在实地上。
一时间,全身的骨头都在哀嚎,半边身体传来剧痛。
这让他想起“太阳”,想起“太阳”带来的爆炸后,身体的痛楚……
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岩浆中一只只骨手出现,稳稳抓住这个临时平台的边沿。
带着翅膀骨架的骷髅缓缓爬出,身上却没有粘上任何的熔岩。
皇甫炽焰忍着剧痛立起身来,此刻的他已经被五只天空骷髅包围,它们眼中红色的火苗燃烧,满是杀意。
他当然没有见过这样的骷髅,可是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因为这些铁链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束缚着他的手脚。
“看来逃走是不可能了……”
皇甫炽焰试着将手上的链条断开,却在这时传来说话的声响:
“呵呵……
亏我感受到他的气息,还期待了一番,没想到……
居然是个毛头小子!”
一个骷髅从熔浆之中缓缓浮出,身体像是脱离引力,直直地显现。
它的骨翅略大于之前的五个,空洞的眼窝中,血色的火苗旺盛的烧着。
骷髅牙齿上下打架,吐出的字句还算清晰:
“那么……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虽然说话的骨架略显滑稽,但是皇甫炽焰没有在意,反而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头顶上,两岸的骷髅向下窥视;周围,炙热的熔浆散发的高温令人窒息;面前,骷髅围困自己,其中一个还说着话。
真是荒谬!
这一切都是那么荒谬!
但这世界不就是这么荒谬吗?
蚩人的存在,在人类眼中不也是荒谬的吗?
既然无法改变世界,那就只能选择迎战了!
所以,根本没有惊慌失措,皇甫炽焰回问:
“一口一个他的,你在说什么!我根本不知道!”
骷髅先是一愣,而后放声大笑:
“很好!很好!”
刺耳的笑声,和狰狞的白骨,被岩浆映衬的更加可怖。
“就喜欢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骷髅冷笑:
“我问你……
可曾见过他……
恶魔之王——
阎凉!”
猎人(二十三)
“恶魔……之王……?
阎凉?”
皇甫炽焰的震惊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听着回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阎凉?!恶魔之王!?怎么会?”
虽然皇甫炽焰也有所猜想,自己体内的这个神秘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虽然知道他一定是个狠角色,可是……
恶魔之王未免也太夸张了!
这种人,又怎么会在自己身体里!?
皇甫炽焰一下子被搞得心神不宁,不知所措。
那骷髅见状,冷哼一声。
“想必你这种黄毛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恶魔是什么吧!
更何况是恶魔之王!”
它不顾一屑,又看了看头顶围观的白骨,它们眼中的火焰都还是空洞的,还没有觉醒意识的它们,根本没办法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算了……就当是我的错觉吧!
还要回去守阵呢……
杀了吧……”
只听他微挥手指,身边的五个跟班,一哄而上。
骨翼兜风,白骨浮空。
手中的铁链抡动生风,直窜而来。
皇甫炽焰丝毫不慌,瞬间松开缠绕在手臂上的链条,骨爪成拳,直直击向站在原地的头目。
“愚蠢……”
骷髅头目冷笑一声,一个振翅就飘飘闪过。
一爪扑空,后背也是毫无防备,只见两条铁链,宛如腾蛇闪动,直窜而来。
就在骷髅头目得意之际,皇甫炽焰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武器之上的意志……”
他脑中闪过叶殇的面孔,自己先生曾教授的功课,自己一直没有真正理解到。
即使是在他走出村庄,来到外面的世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也没有实质性的提高。
除了自己的武艺逐渐精湛熟练外,似乎没有更多的提升了……
直到……
直到方才觉醒的第二种异变——烈风,才让他真正蜕变。
所谓那武器之上的意志,运动的轨迹,都在风的流动中暴露无遗!
纵使链条的轨迹何等无常,就算它们是从后背袭来……
新的异变就像终于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几乎不用刻意去要求什么,链条的轨迹就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
就在头目的注视下,皇甫炽焰只是微动身体,尖锐的锁链就被堪堪躲过。
“什么!?”
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它恍惚。
只见皇甫炽焰躲过铁链的同时稳稳将之握住,骨爪都被磨出火花!
用力一拽,天上的骷髅一个不稳,就被摔在了地面之上,直接白骨横飞。
另外的三个骷髅也没闲着,拖动着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却舞动着近千斤重的链条,虎虎生风。
皇甫炽焰看准时机,一个翻身闪过,彼此的锁链击向对方,顿时散架。
头目缓过神,鄙夷地说到:
“一群废物!还得让我亲自出马!”
话音刚落,熔浆中飞出数条铁链,直直击向皇甫炽焰。
“我承认……你可能是有一点本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飞窜的铁索锋利无比,就算是能感知到它们的轨迹,可这数量……
八条铁锁如同怪物的触手,疯狂扑杀逃窜的皇甫炽焰,一个不留神就剜下一块肉。
刚开始还能勉强躲闪,可是随僵持的时间渐长,上的衣裳浸满血迹,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嗤……”
一口热血喷出,皇甫炽焰嘴角上挂着血珠。
原来,那骷髅头目见皇甫炽焰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反而开始折磨他。
原本能贯穿他身体的尖头,都改用粗壮的铁索抽击。
少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用手臂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
锐利的骨爪被抽击地圆钝,甚至被打到散落碎片。
他忍受着剧痛,仍旧没有放弃希望……
他眼中透露出的狠劲,分明是在容忍等待……
等待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深林某处……
霍风皇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白骨,暗自祈祷皇甫炽焰没有走到这里。
但是他知道,少年行进的方向就是这里,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密林中,茂盛的枝干根本不允许他们振翅飞翔,也就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们的作战能力。
而这些骷髅却能爬上树枝,发动攻击,这让他们只能被动防守。
好在霍风皇的及时判断:
在意识到进入骷髅的包围圈后,霍风皇即刻命令随行的二十余位士兵进行排阵:
他们背靠一颗大树,围绕着组成了两圈防御攻势;
同时,树上也站有数位翼人,他们踩在粗壮的树干上,挥动宝剑劈砍
欲图从上方袭击的骷髅;
而最顶端,树梢已经被斩掉,留出一个空档,那是霍风皇让人回城求援砍出来的。
不得不说,多亏了霍风皇当机立断,以及作为将军的运筹帷幄,将局势控制地十分到位。
僵持许久,东门的士兵也没有一个阵亡,只是受了些小伤。
反观骷髅,它们的骨骸堆积如山,奈何这数量实在恐怖,根本源源不断……
唯一的希望就是回去求援的士兵了……
霍风皇能感受到,这些骷髅是要干一票大的了,应该说,自从上次东门那个可疑的身影出现时,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
来的如此之快……
这也是他没有使用异变的原因——也许这次的骷髅,会搞出一些前所未有的事情来,必须为这个万一,做好准备!
手中的宝剑抡得生风,可是仍旧不见骷髅减少。
“这些家伙……
真的没有止境吗!?”
………
“怎么样……
我没骗你吧……”
沙哑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得意,缓缓说着。
“………”
“人也见过了……
是不是应该为我们出些力了……”
“但说……无妨……”
“哼哼哼……”
那声音传出让人反感的冷笑。
“我想用你的风暴……
吹毁整片天空!”
将军(二十三)
“恶魔……之王……?
阎凉?”
皇甫炽焰的震惊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听着回音,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阎凉?!恶魔之王!?怎么会?”
虽然皇甫炽焰也有所猜想,自己体内的这个神秘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虽然知道他一定是个狠角色,可是……
恶魔之王未免也太夸张了!
这种人,又怎么会在自己身体里!?
皇甫炽焰一下子被搞得心神不宁,不知所措。
那骷髅见状,冷哼一声。
“想必你这种黄毛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恶魔是什么吧!
更何况是恶魔之王!”
它不顾一屑,又看了看头顶围观的白骨,它们眼中的火焰都还是空洞的,还没有觉醒意识的它们,根本没办法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
“算了……就当是我的错觉吧!
还要回去守阵呢……
杀了吧……”
只听他微挥手指,身边的五个跟班,一哄而上。
骨翼兜风,白骨浮空。
手中的铁链抡动生风,直窜而来。
皇甫炽焰丝毫不慌,瞬间松开缠绕在手臂上的链条,骨爪成拳,直直击向站在原地的头目。
“愚蠢……”
骷髅头目冷笑一声,一个振翅就飘飘闪过。
一爪扑空,后背也是毫无防备,只见两条铁链,宛如腾蛇闪动,直窜而来。
就在骷髅头目得意之际,皇甫炽焰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武器之上的意志……”
他脑中闪过叶殇的面孔,自己先生曾教授的功课,自己一直没有真正理解到。
即使是在他走出村庄,来到外面的世界,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也没有实质性的提高。
除了自己的武艺逐渐精湛熟练外,似乎没有更多的提升了……
直到……
直到方才觉醒的第二种异变——烈风,才让他真正蜕变。
所谓那武器之上的意志,运动的轨迹,都在风的流动中暴露无遗!
纵使链条的轨迹何等无常,就算它们是从后背袭来……
新的异变就像终于融入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几乎不用刻意去要求什么,链条的轨迹就自然而然浮现在脑海。
就在头目的注视下,皇甫炽焰只是微动身体,尖锐的锁链就被堪堪躲过。
“什么!?”
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它恍惚。
只见皇甫炽焰躲过铁链的同时稳稳将之握住,骨爪都被磨出火花!
用力一拽,天上的骷髅一个不稳,就被摔在了地面之上,直接白骨横飞。
另外的三个骷髅也没闲着,拖动着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却舞动着近千斤重的链条,虎虎生风。
皇甫炽焰看准时机,一个翻身闪过,彼此的锁链击向对方,顿时散架。
头目缓过神,鄙夷地说到:
“一群废物!还得让我亲自出马!”
话音刚落,熔浆中飞出数条铁链,直直击向皇甫炽焰。
“我承认……你可能是有一点本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飞窜的铁索锋利无比,就算是能感知到它们的轨迹,可这数量……
八条铁锁如同怪物的触手,疯狂扑杀逃窜的皇甫炽焰,一个不留神就剜下一块肉。
刚开始还能勉强躲闪,可是随僵持的时间渐长,上的衣裳浸满血迹,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嗤……”
一口热血喷出,皇甫炽焰嘴角上挂着血珠。
原来,那骷髅头目见皇甫炽焰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反而开始折磨他。
原本能贯穿他身体的尖头,都改用粗壮的铁索抽击。
少年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用手臂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
锐利的骨爪被抽击地圆钝,甚至被打到散落碎片。
他忍受着剧痛,仍旧没有放弃希望……
他眼中透露出的狠劲,分明是在容忍等待……
等待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深林某处……
霍风皇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白骨,暗自祈祷皇甫炽焰没有走到这里。
但是他知道,少年行进的方向就是这里,这让他不由得有些着急。
密林中,茂盛的枝干根本不允许他们振翅飞翔,也就极大程度地限制了他们的作战能力。
而这些骷髅却能爬上树枝,发动攻击,这让他们只能被动防守。
好在霍风皇的及时判断:
在意识到进入骷髅的包围圈后,霍风皇即刻命令随行的二十余位士兵进行排阵:
他们背靠一颗大树,围绕着组成了两圈防御攻势;
同时,树上也站有数位翼人,他们踩在粗壮的树干上,挥动宝剑劈砍
欲图从上方袭击的骷髅;
而最顶端,树梢已经被斩掉,留出一个空档,那是霍风皇让人回城求援砍出来的。
不得不说,多亏了霍风皇当机立断,以及作为将军的运筹帷幄,将局势控制地十分到位。
僵持许久,东门的士兵也没有一个阵亡,只是受了些小伤。
反观骷髅,它们的骨骸堆积如山,奈何这数量实在恐怖,根本源源不断……
唯一的希望就是回去求援的士兵了……
霍风皇能感受到,这些骷髅是要干一票大的了,应该说,自从上次东门那个可疑的身影出现时,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
来的如此之快……
这也是他没有使用异变的原因——也许这次的骷髅,会搞出一些前所未有的事情来,必须为这个万一,做好准备!
手中的宝剑抡得生风,可是仍旧不见骷髅减少。
“这些家伙……
真的没有止境吗!?”
………
“怎么样……
我没骗你吧……”
沙哑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得意,缓缓说着。
“………”
“人也见过了……
是不是应该为我们出些力了……”
“但说……无妨……”
“哼哼哼……”
那声音传出让人反感的冷笑。
“我想用你的风暴……
撕碎整片苍穹!”
猎人(二十二)
“打扰您了……”
夜凝秋略带抱歉地说到,面前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她笑着摆摆手。
“唉!这样说就见外了小秋啊……
你可是咱们村的骄傲啊……
现在也是帮我们对付狼人……”
老妇人重重地叹口气,摇摇头。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来的……
造孽啊……”
见老人如此悲伤,夜凝秋不由得有些难过。
要知道,自己小时候还没有狼人这一说法,根本不用担心被怪物猎杀,可是……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怪物——对当时的她来说,就突然出现了。
那时候,人们都是人人自危,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
但是,紧随狼人而来的还有猎人,他们宛如天神下凡,拯救日月村于水火,也在夜凝秋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现如今,当自己身为一个猎人,却无法给予从前猎人给予自己的安全感一样,回馈给如今的日月村。
夜凝秋又怎么能不难过呢?
这也算是转机吧……
对付狼人变得越发棘手,无论是枪还是人变狼,无一不昭示着这一点。
那么,身为猎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夜凝秋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抛开这些琐思。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老人听罢,慈祥地笑道:
“当然……”
眼中的关爱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小秋……
你也要照顾自己……”
“嗯……”
她点点头,转身走远。
老人目送一段路程后,也回屋关门。
夜凝秋已经走访了多个村民了,根本没有任何失踪男人的消息。
叹口气,只能动身与幽魂三人汇合。
就在她有些魂不守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野孩子!?”
夜凝秋二话没说,快速跑向那小小的身影。
只见野孩子面色惨白,卧坐在村口的树丛边。
街上本就没什么人,加上他瘦小的身体几乎被灌木遮挡,要不是凑巧,夜凝秋也不一定看到他。
“你怎么了……”
夜凝秋满脸担忧,在这张以高冷为特点的脸上,别有一番风味。
熊孩子还是光着上身,一条熊皮裙,赤着的脚满是老茧。
此刻的他,面色惨白看上去十分痛苦。
“野孩子!野孩子!……”
也许是听到了夜凝秋的声音,野孩子缓缓睁眼。
“秋……姐姐……”
挤出的笑容略显僵硬,看得夜凝秋揪心。
“我……”
“别说了,我带你去看病!”
你一抹忧伤,在她的眼底闪动,泪水都险些跌落……
她将这小小的孩子抱在怀中,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失去他一样。
脚步飞快,在街道上飞奔。
夜凝秋自己都不曾想到,这个色小鬼会让自己这么担心。
或许那段自生自立时期的相处,夜凝秋早就把这样一个可怜的孤儿,当做了自己的弟弟,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依人姐……”
现在的夜凝秋,只希望快些找到依人,好让野孩子好受一些。
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
这根本不重要!
“只有几个拐角了……
一定要……”
正想着,突然,黑色衣摆一闪而过……
“依人姐?!”
夜凝秋喜出望外,连忙追上前去,可是依人好像没有听见,拐过一个街角就消失不见了。
“依人姐!依人姐!”
………
废屋密道。
依人立在一堆凌乱的木桶之中,周围满是酒精的味道。
她的手微微颤抖,内心更是激动万分。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幽魂的呼喊:
“依人!”
声音由远及近,飘飘然传来。
“轰!”
幽魂从洞口一跃而出,手中的刀紧握着,完全一副战斗状态。
依人见状,微微一笑,背后的黑丝绒手指悄悄揉搓。
“鬼爷……
不用担心……
就是这几个酒桶掉下来了……”
听罢,幽魂收势,环顾四周。
阴暗的地窖,散落的酒桶,一个晶杯中,泛出的光芒将这一切照亮。
空气中散布着酒香、木香……
确实看不出什么,幽魂才将刀刃收好。
“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依人反问,同时看向四周,试图从这乱糟糟的环境中找到什么。
幽魂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刚才那个男孩子说看见绿莹莹的东西,你有发现什么吗?”
听罢,依人与幽魂对视一眼。
“没看见什么,进来就是一个酒窖而已……”
“这样吗……”
幽魂略表怀疑,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
依人缓缓将一个桶中残留的渣滓和酒液收集了起来,而后转身看向幽魂。
“走吧鬼爷……这里没别的东西了……”
幽魂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有些奇怪,却有说不出来。
两人就这样进入了洞中,离开了地窖。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在角落散布的木桶中,一个洞口隐藏于黑暗之中……
他们费了些功夫,从冗长的暗道中重见天日。
两人也是在第一时间松了口气。
见到陌生被一群小孩子拥簇,却不知所措的样子,还颇有些喜感。
“好了!小鬼头们!
你们的机器人大哥哥累了!
也都赶快各回各家吧!”
幽魂说着,将木讷的陌生拉了过来。
“这个地方也不要来了!
听见刚刚那个小屁孩说的了吧!
里面可是有怪东西的!”
幽魂开玩笑似的恐吓他们,男孩子们点点头,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三人立在原地许久,各怀心事。
幽魂看向依人一眼,又看到盯着自己身体的陌生,不禁戏谑:
“怎么……我们的机器人大哥哥也喜欢起自己了?”
陌生连忙站好,用略带机械质感的声音说到:
“别乱说,鬼爷……”
“那你那是干什么呢?”
机械怪人沉默片刻,缓缓说:
“只是没想到……
我竟然也能这么受欢迎……
那些人类小孩的眼中,包涵的情绪那样纯粹……
我想,是不是在我们相遇之前,我也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呢……”
幽魂听罢,与依人相视一笑,随即拍拍他的肩头。
“别想那么多啦!
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们都陌生!”
“鬼爷……”
依人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依人……”
他们中,数陌生最高,其他两人身高相差无几,都要抬起手才能拍到陌生的肩头。
三人有说有笑的朝刍良的客栈走去,正路过一个拐角。
“依人姐!”
“头儿?”
只见夜凝秋行色匆匆,飞一般跑了过来。
“总算追上你了……”
三人看向她怀中的小孩,略显讶异。
“这是……”
“依人姐……先别问了……快看看他是怎么了……”
黑乌鸦小姐点头,将野孩子接过,不由得瞳孔一震。
“这……”
将军(二十四)
“哈哈哈哈哈哈!”
那骷髅头目仰天大笑,似乎这种玩弄猎物的感觉,让他感到畅快。
“喂!小子!”
它指挥着铁索继续抽打,身体却渐渐飞向皇甫炽焰,似乎要将他的惨状尽收眼底。
“刚刚不是挺能打吗?来啊!就差一点了!”
说着,用自己的骨手在脖子上一抹,而后颇为轻松地说到: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这种感觉……
还是那么让人欲罢不能……”
又是刺耳的笑声传来,头顶崖岸边的骷髅们也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应和着。
“也差不多该送你上路了……
离开久了,那位大人可就不高兴了……”
它最后看一眼地上的少年,想从他眼中看见那种濒死的绝望。
“让我看看……你……!”
说时迟,那时快。
骷髅只与皇甫炽焰对上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大事不妙。
它只顾着得意,链条的攻击不再那么精准,而这个距离……
“烈风·瞬!”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皇甫炽焰的身体闪动不见,又突然出现在那骷髅的背后。
此刻,风动无形,此身化风亦作无形!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骷髅头目被一击飞踢拦腰折断。
接着,它的身体像是受到了连锁反应,逐渐失去了连接全身的力量,化作骨骸飞散。
皇甫炽焰也重重落地,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口热血随即喷涌而出。
方才这骷髅的攻击,让他全身上下的肌肤骨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自己的骨爪更是破烂不堪,尖锐不再。
他能感到……
身体……
已经到达极限了……
可是,这头顶密密麻麻的骷髅,却丝毫没有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它们咆哮着,似乎发誓要将他撕碎,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但是……
皇甫炽焰缓缓闭上了双眼,虚弱地倒了下去……
无数骷髅的嘶吼声,就像是助眠的音乐,不知不觉就沉沉入眠……
深林中。
霍风皇和他带领的小队,仍旧在拼死御敌。
可这些骷髅似乎无穷无尽一般,源源不断的涌来。
他扫一眼随行的士兵,都略显疲惫,自己的双手也都挥动地发酸了。
“再这样下去……”
突然,霍风皇发现这群骷髅正在缓缓后退?
最前面白骨停止了进攻,后方的也不再扑来。
这短暂的喘息让士兵们讶异,却不得不松了口气。
将军警惕的看向周围,他不敢稍有懈怠,因为他知道……
这群只会向前的骷髅是不会停下来的,除非……
除非……
不久前东门战场那一幕浮现,骷髅不会无缘无故后退,除非……
“小心戒备!”
霍风皇的声音有些发颤,但随行的士兵没有注意到,反而训练有素的重新进入战斗状态。
骷髅后退,渐渐拉开距离,可这却让霍风皇感到不安。
“如果又是那个家伙……
只怕是……”
将军瞳孔一震,身后的士兵突然一个接一个倒下,树上的翼人也是重重落地。
他们的鲜血缓缓流淌在枯叶之上,他们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死亡就悄然降临……
“什么!什么时……候……”
一阵阴风吹面,他几乎可以确定,一个身影飘飞而过。
可是……
实际上,除了这不见尽头的白骨,哪里来的活人?!
不容他多想,骷髅随即扑来,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看着铺天盖地的骷髅,它们手中的大刀闪动于阴暗的林中,映得周围枯萎的环境越发瘆人……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天空城,南门。
肖天悠哉悠哉地坐在阁楼顶,看向军营里士兵拉弓操练的场景,颇为满意。
突然,侧身边的士兵突然喊话:
“将……将军……”
“怎么……骷髅来了?”
肖天不耐烦地活动活动筋骨,缓缓转身。
“有什么好担心的……”
谁知下一刻,待他看清是何物后,原本毫无波澜一变,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叫医疗!快!”
说罢,只见他化作一道蓝电,眨眼功夫就来到天空城边界。
只见一个翼人浑身是血,身上的银甲破裂,呼吸困难。
“喂!东门的!东门的!怎么回事!”
那人喃:“救将军……”
“喂!霍风皇怎么了!说清楚啊!”
翼人早已没了意识,自己的士兵也在这时跌跌撞撞跑来。
“将军……不好了……”
“怎么回事!”
肖天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妙。
“东门……
失守了……”
“什么!”
天空城,东门。
燃烧的火海中,为数不多的东门士兵还在死死相拼,可是……
将军不在……
军中的火灵石也完全耗光……
其他四军的支援,更是迟迟未到……
“撑住!不能让它们进入!”
霍宏声嘶力竭,可是东门火军没了霍风皇,就真的只是麻雀了……
银甲士兵与骷髅交战,可是这次的骷髅却毫无征兆地出现,而且源源不断地涌入战场。
就在霍风皇带领先锋队离开不久,原本打算出动的队伍被突如其来的骷髅大军拦截。
似乎就像是,故意为之!
可就算是这样,东门火军也不至于完全败退,但是支援却久久不见!
“中门什么情况!怎么还不通报支援!”
眼看着人手不足,霍宏没有派东门的人去请求支援,而是等待中门——
天空城的制度中,中门存在的一个意义,就是观测战况,及时联络四军,分配支援。
但……
即使是东门即将失守,其他四军也不见支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东门士兵发出绝望的呐喊,随即被吞噬在无尽的骷髅海中……
天空城,中门。
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此刻却异常安静,更是有些瘆人。
也许是幻觉,室内的光线明显黯淡了不少。
宁静……
死一般的宁静……
这原本不时出现的巡逻兵,却迟迟未见……
安静的有些诡异……
走廊、房间、楼梯、外亭……
都空无一人……
突然,在某个暗处,躺着数不清的尸体,循着一路看去,血流成河,尸骸遍地……
屠布虚弱地倒在地上,拖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向前,靠近一个泛黄光的仪器。
他满脸惊恐,毫无血色,看向暗处,似乎在提防着何人。
屠布猛然按下一处,自己喉咙也被一只手死死抓住……
将军(二十五)
“南门雷军!”
肖天不苟言笑,将昏迷的东门士兵交给一个手下,又是一道雷电回到了阁楼顶。
看着身下数千名蓝甲加身的士兵,手中的弓箭垂下,完全不明所以。
他下意识看向东门,根本看不见征兆,预示着骷髅的降临,而且,也完全看不出东门将要失守。
“拿好手中的弓箭!随我……”
肖天还没来得及吐出下词,中门宫殿中,一道冲天黄光猛然出现,这下,所有的翼人都看了过去。
恐惧……
随之漫延……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真的假的啊!”
军营中开始窃窃私语,肖天也是半天不敢相信。
“中门……怎么可能!”
雷电迸射,眼角掌心都发散出雷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暗自困惑,因为这底下的士兵们,还等待自己发号施令。
中门黄光……
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也根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这是天空城最早的建设者,为万无一失才设立的东西。
而它一旦出现,就意味着……
中门失守……
肖天压抑住自己心中暴躁的情绪,究竟是怎么回事,根本不容他多想。
“相信大家都看见了!那道黄光意味着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
即使是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言语中的情绪依旧十分清楚……
那种愤怒……
以及誓要将来敌通通杀光的狠劲,都在一字一句中展露出来……
“而就在刚刚,我们的东门已经传来了噩耗!
现在!
我想你们都知道要干什么……”
地上的士兵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因为他们知道,带领自己的南门将军。
虽然严苛不近人,但是他对于天空城的赤胆忠心,不容许天空城利益受损,以及对敌人毫不留情的手段,都深得军心。
“以吾手中之箭起誓,誓让白骨长眠于此!”
肖天的心中生出一丝欣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那么现在……
一定就是如今那个时候。
一种悲壮苍凉的情愫于他心中荡漾开来,这样内忧外患的时刻,对于肖天而言,是何等触动……
“南门雷军!随我出征!”
一道蓝雷应声而下,千百蓝甲腾空而起。
“一至四队!支援东门!”
“是!”
一波翼人随即飞向东门,带走近半雷军。
“四至九队!随我……”
肖天的布置还未成型,身后突然黑压压一片,遮挡整片天空。
刚飞出的队伍和自己面前的士兵都面露恐慌,而他一转身,都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
遮挡天幕的天空骷髅毫无征兆地浮现,就像是一阵微风过处,显出了原型……
“这究竟是……”
肖天根本没办法考虑什么,当下的情况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情况一目了然——
这次的入侵……
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雷!
电!”
“待命!”
两个蓝甲军士,从队伍里飞出。
肖天看向左右两边无穷无尽的骷髅,眼中的战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带着前四队支援东门!”
“遵命!”
先前飞出的队伍在听清这全新的命令后,立刻在两位军士的带领下,向东门进军。
南门将军浑身散发出骸人的蓝电光芒,双眼更是闪动神光。
“南门余下队伍!”
“待命!”
“随我出征!”
只见神雷闪动,满天电光交织,身后的士兵射出无数箭矢,作为节点连接雷霆。
一只蓝电雷鹰啸叫着升空,誓要击碎这漫天白骨!
天空城,西门。
张狂也做好了站前的排兵布阵,这个西门火军前所未有的安静。
张狂也保持沉默,虽然表面上十分淡定,但是心里十分没底……
那道只存在于传说记载中的黄光出现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且不说中门究竟发生了什么,光是想到屠布会败,都觉得不可思议,别看他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可是他的异变,根本就是独步天下!
又怎会败!?
光是想到这点……
张狂就不由得胆寒,他想冷静下来,可是心脏依旧疯狂跳动,想当初第一次上战场,也没有如此紧张。
就在这时,城墙外突然传来踏马蹄声,黑将军心头一紧。
“怎么可能……
这群家伙……
这种攻势……”
但是在这一张面孔的注视之下,张狂毫无惧色。
“西门火军听令!”
“在!”
好男儿的雄厚呼声震天撼地,他们知道,这一战……
将关乎天空城的生死存亡!
张狂看向他自己带出来的士兵,眼中的坚决,不禁让自己动容。
连士兵都做好了挥洒热血,超脱生死的觉悟,自己这个将军,又怎么能有所犹豫!
“将来敌烧个片甲不留!”
“嘿!嘿!嘿!”
面对头顶密密麻麻的骷髅,地上气势汹汹的骑兵骷髅,南门火军宛如猛虎扑食,气势相比从前的战斗更加磅礴。
烈火炸裂,黑甲身影交错于天空和大地,伴随虎啸响彻天空城之西……
“将军……
北门战况顺利……
请下达支援命令……”
小小萝莉仍旧悠闲自得的喝着茶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似乎阁楼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身侧一位身姿姣好的女子着淡紫色铠甲,半跪待命。
若冰的举动并没有让她意外,因为她,乃至整个北门风军都了解,这个小小身体中,蕴含的力量是何等令人安心。
北门风军是这个天空城最特殊的存在,因为这支队伍,数量相较其他四军较少——唯有两千。
而这两千名士兵,无一例外,全是女兵!
但是即使是数量不多,全是女子,北门的战力却实在恐怖,每一位女子都是经过重重挑选,留下的都是身手敏捷灵动。
她们不擅长正面交锋,却以灵活和诡异的战术,将刺杀展示得淋漓尽致,其战斗力可见一斑。
因其诡异的身法和恐怖如斯的战力,有“天空鬼影”之称。
骷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北门的入侵次数一直保持在最低。
因为,每次来犯的骷髅,都是顷刻间被瓦解殆尽。
当然,此刻也不例外,满天的骷髅好似被无形之物摧毁,一个接一个倒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若冰又呡上一口茶水,眼瞳的紫色突然变浅,再开口就是那样冷冽,根本不是印象之中的呆萌可爱。
“听风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