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小帝王绿
娄梦兰住在乌市的一处别墅区。
我给了出租车司机两百块钱,直截了当说让他跟我一天,同我一起去替老板抓个奸。
司机听到这事,别提有多兴奋了,问我还需不需要提供摄像服务,他有个哥们是摄影爱好者,保证能保全所有的证据。
我回答不需要。
来到别墅区已经九点半了。
按照刘会长提供的信息,这几天娄梦兰上午十点左右会去美容院做美容,然后去吃个西餐,下午会去处理一些资产。
她开的车是一辆奔驰,这车其实已经悄悄卖了,但还没交车给对方,这几天依然自己开着,大概率是为了防止肖晓国知道她要跑路。
十点刚到。
一辆红色充满骚气的奔驰车驶出了别墅区门口。
我们一直跟着。
来到市区的一家美容院,娄梦兰停好车下去了,身材挺好的,戴一副墨镜,精致都市丽人作派。
我见美容院人来人往,不大好动手,只得继续等。
等到中午时分。
娄梦兰从美容院出来了。
出租车司机说:“兄弟,你老板的女人又骚又有钱啊,指甲都镶钻石!”
其实那是美甲。
娄梦兰进美容院换了一副亮眼的美甲,在阳光下显得布铃布铃的。
现在做美甲已经比较普遍了,但在那个年代,一般比较高大上的女人才会去弄,出租车司机不懂这玩意儿很正常。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陆岑音曾想去弄一副,被我制止了,她曾很无语地问我为什么不让,我回答容易把我给刮伤。
紧接着。
娄梦兰去了一家西餐厅吃饭。
餐厅同样人很多。
我只好到边上买了两盒饭,跟司机坐在车上吃,继续等待机会。
没想到。
饭刚扒拉了两口。
娄梦兰竟然从西餐厅出来了,戴着帽子、眼镜、口罩,还换了一件外套,出门之后,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我让司机赶紧跟上。
司机说:“卧槽!女人玩起来真的跟福尔摩斯一样,她换这么一身行头,你不说我还看不出来,她这是要去炮房了?”
我说:“你能不能压抑一下你的八卦心?”
司机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这事我以前没干过,确实兴奋过头了。”
娄梦兰打车来到了一家典当铺。
下车之后。
她还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跟着,进了当铺。
眼见当铺门口罗雀,我直接下了车,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
柜台也没人。
但后面一间洽谈室门虚掩着,有人在谈话。
我耳朵尖,听了个一清二楚。
“女士,您这玉镯子我之前已经给过价了,只能出十万。如果您愿意,咱们马上签合同。您要觉得价钱低,可以找别家去看看,绝对不会高于我们。”
“就不能多出点吗?我这是三十五万价钱买的,你这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我也觉得您亏了,昨天还劝您自己先留着呢,或者直接找一位愿接手的人买了,价钱可能会高一些,但我们这是典当行,要经营成本,只能给您这个价,非常抱歉。”
“我这不是着急么!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人接手,十五万行不行?”
“对不起!”
我寻思机会来了,便张口大声问道:“老板,有过期死当的镯子吗?”
店老板闻言,忙不迭从洽谈室出来了,笑眯眯对我说:“先生,倒是有一些,我给您看看?”
我回道:“行!老婆马上要过生日了,想送她点好东西,但玉市卖得太贵了,便来你这看看。价钱不超过二十万就行,品相一定要好,还得时尚,不能被我老婆看出是二手的。”
这话是说给娄梦兰听的。
她人已经从洽谈室出来了。
这女人看了我两眼,然后出了门。
还挺讲规矩。
她当、我买,其实都是跟典当行的生意。
即便她现在想转手卖给我,也不能在典当行里面说,否则就是砸人家典当行的饭碗。
我认定她一定会在外面等我。
果然。
娄梦兰出去之后,直接去了马路对面,假装走了,但实际却钻进了一家奶茶店。
我跟当铺老板扯了一会儿皮,表示没看上要走。
当铺老板说:“您明天来,我这马上会有一个活当的玉镯,品相一流,您绝对满意。”
我回道:“活当你说啥,人家要是向你赎回呢?”
当铺老板回道:“这您不用担心,有责任我们会负担。”
我表示行。
老板也是人精,他之前肯定看出娄梦兰就是急于处理玉镯不准备赎回,才死命压价,还勾住我,估计等我走后,他会加点钱跟娄梦兰联系。
出了店铺门。
我向出租车司机使了个眼色,假装在大路上走着。
出租车司机在车内向我打了个OK的手势。
走了一段路。
娄梦兰从奶茶店出来了,直接走向了我,问道:“先生,我是刚才进典当铺当东西的,你记得我吧?”
我没好气地回道:“干嘛?!”
娄梦兰吓一跳,忙不迭地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刚才听你说想要买镯子,我正好要卖镯子,典当铺太黑了,要我们之间赚不少差价,在里面我不好说,所以我一直在外面等着你。你看我这东西行吗?正规行货,发票什么都在,骗你我是狗!”
紧接着。
她拿出了玉镯盒子,递给我看。
我仔细看了几眼,又拿着镯子对阳光照了照,瞪大眼睛:“小帝王绿?!这是缅北老坑才有的东西啊!怎么着也得三十万加吧?!”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不知不觉
娄梦兰闻言,神情欣喜:“老板你还真懂!送我的人说这是正阳绿,也就是小帝王,当时可花了三十五万,不信你看看票。”
我爱不释手地说:“好东西,确实好东西啊!你愿意多少出?”
娄梦兰闻言,咽了一口唾沫,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我将翡翠放了回去,转身就走。
娄梦兰一把拉住了我:“老板,你既然懂,它就是遇见有缘人了,你先开个价,我们互相靠一靠。“
我回道:“我只能出二十个。”
娄梦兰眼眸闪过一丝喜悦,但稍纵即逝,毕竟这价钱比她丢在当铺多赚了十万。
“你出价太低了!二十六个!”
“二十!”
“二十四!不能再低了!”
“二十!”
“你不能这样死咬不放啊,二十二个是我的底线!”
“二十!”
娄梦兰都要疯了,瞅着我不吭声。
我又准备走。
娄梦兰再次拉住我:“你能付现钱么?”
我回道:“当然可以啊!但你得随我去取!”
娄梦兰咬了咬牙:“行!马上去!”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手背在后面,向出租车司机打了一个手势。
出租车司机将车开了过来。
我招手让他停下。
两人上了车。
出租车司机满脸疑惑,他大概在猜测,说好的捉奸,怎么两人还一起上车了。
我对出租车司机说:“到荣华酒店旁边的工行。”
车往荣华酒店开。
二十多分钟之后,路过一个废弃工地,我见四处没人,便说憋不住尿了,先下车去撒泡尿。
我去了工地之后,坐在砖头上抽烟,足足抽了十多分钟。
“老板,老板,你在吗?”
娄梦兰来找我了。
她是真怕失去这单生意!
当娄梦兰见到我坐在地上抽烟的时候,满脸疑惑,张嘴想问我什么。
我将手指放在嘴唇边,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尔后,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
娄梦兰一见,吓得全身哆嗦,转身撒丫子就跑。
我捏起石块击中她的脚腕子。
娄梦兰“哎呦”一声,倒地。
“救……”
她话没说出来来,我手中的匕首已经顶到了她的喉咙。
“我第一次干这种事,你最好别叫,不然我紧张起来容易失手。”
娄梦兰吓得当时就跪下我磕头了。
“老板你千万别紧张,你要这个镯子我可以给你……千万不要伤害我。”
“我对这个没兴趣!前段时间你设仙人跳勾引了一位姓倪的算命先生,他是我朋友,你将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娄梦兰闻言,脸色蜡白,彻底傻了眼。
这个时候。
好事的出租车司机也过来了,他见到废弃工地这副场景,惊得合不拢嘴。
我转头对他凶神恶煞地说:“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三秒之内在我面前消失!”
出租车司机吓疯了,连滚带爬跑了。
娄梦兰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讲了。
非常简单明了的过程。
娄梦兰在吃西餐的时候,碰到了倪四爷。
倪四爷主动过去,掐指一算,算出娄梦兰曾堕过两次胎,而且这两个胎的主人是她老公弟弟的,并对娄梦兰说最近可能会大难临头,如果不找他来破解,性命堪忧,最后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娄梦兰当场就懵了。
因为她确实为肖晓军曾堕过两次胎。
回去之后。
娄梦兰将事情跟肖晓军讲了。
肖晓军吓坏了,他以为倪四爷是哥哥哪位下属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故意前来讹诈。
这货一方面让娄梦兰先和倪四爷好好聊着,稳住他,一方面立即派人去找倪四爷并跟踪他。
倪四爷在与娄梦兰聊天过程中,吹了一通大牛逼,说自己帮她不为赚钱,因为自己非常有钱,都不知道银行卡里有多少数字,主动提点她,是因为自己不愿意看到乌市最美的女人香消玉殒,如果她想要解开劫难,必须由他亲自来开光。
与此同时。
肖晓军派人跟踪也发现,倪四爷并不是哥哥的下属,就是一位外地来的神棍,天天住高档酒店、吃大餐,还经常跟女人开房,两个重大特征,非常有钱、极度好色。
既然不是哥哥的下属,而且有钱好色,肖晓军可不信什么劫难不劫难的事,便打起了玩仙人跳讹诈倪四爷一笔钱,顺便用这事将自己哥哥气死,继承肖氏集团,再送走娄梦兰走的主意。
于是,便有了后来卧室抓奸的一幕。
可是逮到倪四爷之后,却发现他身上只有几十块零钱,逼问他银行卡和密码,里面确实不知道多少数字,因为压根就没钱。
这些天倪四爷在高档地方吃喝拉撒,全是靠骗富婆养着他。
肖晓军一怒之下,想宰了倪四爷。
倪四爷便说出了我的名,并主动对肖晓军说:“我这朋友钱不算很多,但一千万绝对没问题,而且他性格义气,一定会花钱来救我,等他不愿意救我,你再宰了我不迟。”
肖晓军便给我打电话了。
我对娄梦兰说道:“你再大声一点告诉我,你和肖晓军到底什么关系?”
娄梦兰带着哭腔:“地下情人。”
我说道:“张嘴!”
“啊?”
我将一粒药塞进了她嘴巴:“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该干嘛干嘛,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
“刚才那粒药是攻击肠胃的药,先放屁、再便血、后腹疼,最终五脏六腑肠穿肚烂而死,世上除了我,没解药,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等我把事情了结了,自然会将解药给你。你要是不信,尽管可以拿自己命赌一下。”
讲完之后。
我起身离开。
听到后面娄梦兰的哭泣以及因肠胃不适不断往外噗噗放气的声音。
其实这就是刘会长配好的给肠胃清毒的中药。
倒便宜她了。
来到夏禧治病的医院,刘会长已经回来了。
我问他高古玉呢?
刘会长说,叫了一位高手在紧急弄,傍晚就能弄好。
我点了点头,拿出了两份录音。
一份是肖晓军在棋牌室威胁要我用一千万赎人的,一份是刚才娄梦兰交待的事请前因后果。
听了一遍。
确定没任何问题。
我笑了一笑,看着刘会长。
刘会长问:“干嘛?”
我说道:“老刘,肖晓国的心脏病突发之时,如果你在旁边,能不能救回来?”
刘会长闻言,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别把心脏病看得那么复杂!所谓心脏猝死,大多都是没有医生在旁边,病人身上又没有应急药,因突发刺激情况导致,这是不可预见的。”
“但如果可以预见病人在什么时候会发作,医、药都在旁边等候着,西医大概率能抢救过来。连西医都可以,我怎么会不行?带上几根银针足矣!”
肖晓军就是想利用医药不在场情况之下刺激死自己哥哥。
而我也要刺激肖晓国,但不能让他死。
我向刘会长竖起大拇指:“老中医牛啊!咱们马上去医院找一趟肖晓国,让他受一下刺激,你也施展一下本事。”
刘会长非常无奈:“我受家主命来这里是保护你们安全的,怎么不知不觉好像倒成了你的下属……”
第九百三十三章 惠心疗养院
我拍了拍刘会长的肩膀:“什么下属不下属的,你想太多了!朋友之间有难,要么出力、要么出钱……”
刘会长闻言,脸上肌肉一抽搐:“别再说了,我干!”
两人先去照相馆。
洗出了我在出租车上偷拍娄梦兰去当铺卖玉镯的照片。
等赶到惠心疗养院时,已经是傍晚了。
这是一家私人高端疗养院,里面假山假湖、树木成荫,环境非常好。
进去之后很开阔。
全是一栋栋独立的小洋楼格局。
我们来到了三号楼。
大厅里有好几位下属坐着,在看着手机,旁边有一个服务台,一位穿白大褂的女护士在低头用笔记录着什么。
我们进去之后。
两位下属走了过来,挡在了门口。
“你们找谁?”
我回道:“我们找一下肖总。”
下属问道:“有预约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肖总的联系方式,但我们去过你们公司总部了,他们告诉我肖总在这里疗养,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我们从南方过来,开萤石矿的,有一笔利润上千万的生意想跟肖总见面聊一聊,烦请通报一下,如果肖总实在不方便,我们马上要赶航班回去。”
讲完之后。
我转头吩咐刘会长给这些下属散烟。
不是一支一支的散,而是一人一包。
连服务台上的女护士也散了一包。
女护士忙不迭说自己不抽烟。
刘会长说:“没事的小妹,不抽烟拿回去给自己老公或者老爸抽,又不是啥好东西啦。”
几位下属看了看烟的牌子,瞅我们两人满副大款的模样,忙派人上二楼去了。
一会儿之后。
一位下属下来了,对我们客气地说:“两位老板,肖总有请!但因为肖总身体抱恙,不方便下来迎接,还请见谅。”
肖晓国肯定会同意见我们。
因为根据刘会长打听到的消息,自从肖氏集团让弟弟肖晓军接手之后,每况愈下,从原来矿业领头羊的位置,现在已经快掉出了前五了,财务也捉襟见肘。但凡创过业的人都知道,自己一手打造的企业,其实就跟亲生孩子一样,最见不得它失败。
一千万的生意虽然不足以决定肖氏集团生死。
但足以缓解燃眉之急。
我和刘会长在下属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
一个房间门的两,边分别站着一位下属,他们让开了门。
“肖总,客人来了。”
“请进!”
下属推开门,带着我们进去了。
里面其实是独立病房改造成的客厅。
旁边一张床,
床头上还挂着输液瓶。
肖晓国坐在沙发上,外面穿了一套中山装,但里面明显是一套病号服,显然是为了见我们,临时收拾了一下自己。
他笑呵呵地起身,主动伸出了手:“两位,我是肖氏集团肖晓国,有失远迎!”
紧接着。
他给我们发了名片,抬手示意我们坐下来喝茶。
肖晓国的皮肤有一些黝黑,身材不高,给我的感觉是人很实诚与大气,但眸子深处又透露出一股老江湖的霸气。
我们坐下来之后。
肖晓国给我们各上了一支雪茄:“不知两位尊姓大名,具体在哪儿发财?”
我看了看旁边的下属。
肖晓国捕捉到了我的眼神,转头对下属说道:“我跟客人谈一些重要的事,你们先出去吧,没我的交待别进来!”
下属点了点头,全退出去了。
我开门见山:“我姓苏、他姓刘,刚才我说一千万的生意,其实说少了。”
“严格来讲,这笔生意不仅涉及到肖氏集团的生死存亡,还关系到肖总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此话一出。
肖晓国打量了一下我们。
尔后。
他开始哈哈大笑。
笑了好一会儿。
肖晓国说:“两位,我们素未谋面,从未有生意场上任何交集。肖某人走南闯北多年,不敢说见多识广,但也算有一些生活经验。刚才一看你们,就知道你们不是搞矿山的。但凡我们搞矿山的,不管多大的老板,也需要在山头接受阳光雨露,皮肤黝黑而粗糙。”
“你们一身细皮嫩肉,而且开口就谈涉及肖氏集团生死大事,你们可知肖氏集团在疆省矿产行业的地位、企业的实力以及抵御风险的能力?哈哈哈。”
“不过,两位谈吐不错、气质出众,大家行走江湖都挺不容易,如果你们要来找我打秋风,肖某倒也可以提供一些便利,就当交个朋友。但你们若动别的心思,还请三思而后行!”
不愧是老江湖!
粗粗一眼就看出我们不是搞矿的。
从肖晓国锦里藏针的语气来判断,他不仅把我们当成了坑蒙拐骗的大骗子,还非常霸气地警告了我们。
我也不多讲废话,转头示意刘会长拿出了随身听。
“这里有个故事,请肖总耐心听一下。”
摁开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了肖晓军威胁要我拿一千万去救倪四爷的声音。
肖晓国起初抽着雪茄,神情非常平静,但越往后听,他脸色开始变了,额头上青筋开始凸起,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声不断加大。
不过。
尽管他脑子已经翻江倒海,身体状况也开始急转直下,但仍强压着情绪,吃了一粒药,眼神像一把尖刀,无比锐利地盯着我们。
显然仅凭这个证据,他还是不大相信。
必须再来点刺激的!
我拿开了随身听里面的磁带,换上了娄梦兰表述的录音。
录音还没有播放完。
当听到娄梦兰亲口承认曾怀过肖晓军两个孩子并打掉的时候,肖晓国突然嘴角溢出一大口白沫,双眼一翻,人直接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我赶紧关掉了播放键:“老刘!”
刘会长迅速冲过去,拿出了银针,一手掐肖晓国胸口的穴位,一手解开刘会长衣服扣子,并拿银针反复对他多处进行点刺。
我大急道:“怎么样?!”
刘会长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一片蜡白,回过头来。
“完蛋了!救不活了!”
我脑瓜子嗡地一下。
(今天有事只能一更,争取明天三更补上,求轻喷。)
第九百三十四章 还魂十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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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走了过去,探听了一下肖晓国的呼吸,真的没气了!
我疯了一般跑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
幸好这是二楼!
起身准备爬窗。
刘会长问:“苏兄,你干嘛?!”
我又急又气:“干你大爷!快跑啊!”
刘会长傻乎乎的问:“干嘛要跑?”
我简直要疯了:“外面那么多人,全是肖晓国的下属,你是田家武侯爷,当然可以杀出去,但咱们把人家平白无故给弄死了,好意思再跟他们干仗,脸呢?!”
“再说了,这事情对方一旦报公,我们被逮住,该怎么说?听一段录音,把人家气死了?这特么怎么能解释的清楚?不是……你还有心情笑?!”
刘会长越笑越厉害:“哈哈哈!做局王子苏兄也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我瞅他表情不大对劲,从窗户跳下来:“老刘,你什么意思?”
刘会长回道:“我就是吓一吓你!老刘出手,从不失手!”
紧接着。
他几根银针往上一拔。
肖晓国的身躯动弹了两下,喉咙开始发出无比粗壮的喘息声。
我:“……”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
老子非得把这个姓刘的打出屎来不可!
拿人家的生命来搞笑。
真的好吗?
我不是吓得惊慌失措,而是真的觉得心里内疚。
本来人家肖晓国就够命苦了,身患重病、妻子背叛、弟弟谋杀……我们过来只是想安静做个局,借他的手救了倪四爷,顺便将他的危机给解了,但冷不丁却把人家给弄死了,肖晓国死后估计都要掀开棺材板出来干我们。
刘会长乐得不行,一边给肖晓国推拿,一边对我说:“苏兄,我这推拿手法叫还魂十八手,能够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你看这手法帅不帅?”
我没好气地回道:“神经病!”
刘会长呵呵直笑。
没一会儿之后。
肖晓国喉咙咕噜咕噜,好像有一口痰卡着。
刘会长吩咐我拿垃圾桶过去。
将垃圾桶放到肖晓国前面之后。
刘会长扶起肖晓国,在他的后背几个关节猛拍了两下,肖晓国嘴里“哇”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眼睛睁开,苏醒了。
我和刘会长收起了刚才的情绪。
咳嗽了两声。
我说道:“肖总刚才过于激动,出现了短暂昏迷,我们把你给弄醒了,咱们继续听一会儿录音。”
讲完之后。
我继续摁了播放键。
里面再次传来了娄梦兰的声音。
肖晓国脸色铁青,半躺在椅子上,眼珠子盯着天花板,就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播放完录音。
我又拿出了娄梦兰处理玉镯的照片,在他面前晃了几下。
“这是娄梦兰去当铺当镯子的证据!想来肖总现在已经彻底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这次来的目的非常单纯,一是告知你真相,让你及时采取行动,避免中肖晓军的圈套,出现自己命陨、公司倒闭的厄运。二是也请肖总出手,将我朋友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肖晓国终于动了。
我本以为我们这么大的恩情,他会非常感激,立马答应。
谁知道。
肖晓国猛地抢过我手中的照片,将它撕了个粉碎,转手又拿起旁边的随身听,凶狠无比地砸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冲我们大吼道:“滚!快滚!”
我和刘会长面面相觑。
肖晓国冲过来,一手拎我们一人的衣领子,双目猩红,表情狰狞:“滚!!!让你们滚!!!”
声音太大。
外面下属立即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呼啦一下将我们围住了,就准备冲我们动手。
肖晓国冲下属吼道:“别动他们!让他们滚!”
下属只得停下了手。
刘会长还想说什么。
我拉住了他,掏出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放在桌子上,对肖晓国说:“常联系。”
肖晓国再次吼道:“滚!”
我和刘会长赶紧快速出了门。
来到了慧心疗养院的门口。
刘会长神情非常沮丧:“这都叫什么事!我们费劲巴拉将真相告诉他,他现在经承受住了事情的刺激,以后肖晓军再以此事刺激他也不会死了,等于救了他一命,还将肖氏集团给保住了!他非但没感激的答应我们的条件,还让我们滚,这些天全白干了!”
我摇了摇头:“不会白干!”
刘会长问道:“为啥?”
我说道:“这事情等于肖氏集团惊天丑闻!肖晓国是一个老江湖,毁证据是不想让事情再次外传、让我们滚是因为我们两个外人在他面前让他有无法接受的羞辱感。这两个动作,都应该是他恼羞成怒之后的正常应激反应。”
刘会长闻言,皱眉道:“恼羞成怒?这老小子不会因为觉得羞耻,派人把我们给做了吧?”
我回道:“不至于!要做他刚才就下命令了!而且他没撕我留下的联系纸条,我断定等他缓过劲来,一定会主动联系我们。”
“再说了,老刘你一把扇子横扫千军万马,谁敢来惹你?即便是你被弄死了,在投胎的路上给自己来上一套还魂十八摸,不就跟网络小说主角一样重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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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五章 流纹玉鱼
刘会长无语道:“不是……苏兄,刚才就是开个玩笑,你咋还这么记仇呢?”
我回道:“记仇?我没动手揍你就不错了!”
刘会长摇着扇子,哈哈大笑,最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我懒得理他。
招手打了一辆车。
上车之后跟司机说回医院。
刘会长说:“别介啊!东西做好了,咱们现在过去取!”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刘,我原谅你刚才的冒犯了。”
车七转八转,来到了一条小弄堂。
下车之后。
刘会长向我交待,这做玉的人性格非常古怪,很难搞,让我看他眼色行事。
再走了一百米。
在一家破败的铺子面前停了下来。
这铺子是刻砖雕的。
一位二十来岁年轻人,正专心致志地在雕一块砖,砖上雕的是昭君出塞图案,巧妙精致,栩栩如生。
刘会长问道:“小伙,你太师爷呢?”
年轻人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问道:“你是京都来的刘会长吧?”
刘会长点了点头。
年轻人说:“太师爷有交待,说如果你来了,让你自己进去找他,他做工的时候不能分心,懒得出来接你!”
刘会长笑道:“好的好的!”
随后。
我们两人走进了铺子。
铺子四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砖雕,几乎都没办法下脚,传统手工艺人不容易,我们小心翼翼,尽量不踩坏人家的作品,往后面走去。
穿过铺子来到后屋。
在最靠里那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刘会长抬手敲了敲门:“老爷子,我来了!”
里面传来无比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我们进去了。
里面黑咕隆咚的,像实验室,中间有一张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传统的雕刻工具,旁边都是一些做旧用的药水、染料以及擦布,味道非常难闻。
工作台亮着一盏灯。
灯前有一位老者,正在伏案工作。
待我们走过去。
老者抬起头,冲我们咧嘴一笑。
我当时差点没吓抽过去。
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太深了,像刀刻一般,蚊子钻进去都能被夹死,五官几乎被皱纹给挤没了,满口牙全不剩,身子奇瘦无比,就剩一张皮包着骨头,冷不丁在灯的映照之下,就像从棺材里爬出来鬼似的。
刘会长笑着问:“浦巴老爷子,东西怎么样了?”
蒲巴老爷子回道:“我做事能有什么问题!你们看!”
他手搓揉了两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绸布。
里面露出了一块古朴盈透的玉坠。
玉坠呈鱼形,表面刻刀古朴,花纹入沁,外透玻璃光,温润大气又不失雅致,随着鱼在灯光下晃动,身上的鱼鳞花纹好像在缓缓流动,简直巧夺天工!
我实在忍不住:“老爷子,您竟会失传的良渚繁密刀法?!”
蒲巴老爷子闻言,脸上皱纹都撑开了:“小伙子,顶级鉴师啊,如此粗看一眼,竟然能识别出刀法……刘会长,这小伙子是谁啊?”
刘会长摇着扇子:“我们协会的一个小年轻,姓苏。”
蒲巴老爷子说道:“不能吧!就你们那破协会,还能藏着龙?”
刘会长无语道:“老爷子你这说得啥话!那什么……小苏,能得到老爷表扬不容易,得有礼貌!”
我刚想开口。
蒲巴老爷立马用丝绸将鱼玉给捂住了,笑呵呵地说:“不用任何礼貌!小苏,你一眼能看出刀法,还能说出别的不?”
刘会长一听这话,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说道:“老爷子你又调皮了!赶紧拿出来得了,我们还有急事呢。”
蒲巴老爷子回道:“就不!你不让我试一试他的眼光,我还不给你了!”
刘会长:“……”
我示意刘会长往后靠一靠。
因为我要开始装逼了。
我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说道:“普通红山蛇纹玉石为基,铺以秘方水浸泡多年,反复抛光打蜡,阳光曝晒,形成无比逼真战国高古玉。老爷子再用早以失传的良渚繁密刀法,历经捣研、开玉、扎冲磨碢、掏堂、上花、打钻、透花、钉眼等多道手工工序,刻成了此流纹玉鱼。”
“战国时期被称为礼乐崩坏之期,君王爱配流纹玉鱼彰显仁主之风,武士喜配卷纹卧虎显勇者之气。迄今为止,只见玉饰纹卧虎玉出土,未见流纹玉鱼现世。此赝品从选材、做工、传承均剑走偏锋,难辨真假,当属神作!”
“想必老爷子多年之前已经开始着手做这样一件孤品玉,但中途搁置,此次刘会长有事相求,您在完成最后工序之后准备给他,老爷子真的非常用心了!”
蒲巴老爷子听完之后,脸上皮直抽搐。
憋了半天。
问出一句话。
“你小子能看出我是用什么药水泡的不?”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
每个人制赝的方法不一。
我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这些。
因为前提是我来之前就知道这是赝品玉。
结果倒推非常容易。
要是我不知道这是赝品,别人突如其来给这么一枚玉给我,大概率得打眼,没个四五天观察揣摩,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
我实话实说:“老爷子,我看不出来。刚才我也就是提前知道内情,否则必然当成惊世宝贝给抱回去了!”
蒲巴老爷子闻言,嘿嘿两声,再问了一个问题:“那你小子知道怎么来鉴定这是赝品吗?”
第九百三十六章 就不送你
其实鉴定这枚流纹玉鱼。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敲一点下来,看玉里面的沁色变化,会非常简单。
但这是毁宝的做法。
验出赝品倒没啥。
假若这玩意儿是真的,一千万的价值,因为一点损毁,可能只值五六百万。
损失实在太大。
正常脑子的人都不会这样干。
如果用常规的鉴定方法,和我水平差不多的话,四五天吧,换成九儿姐,两天大概够了。
老爷子挺有趣,这话明着拷问我,其实是在验证自己的水平。
我说道:“不知道!如此神作,不仅我不知道怎么验,估计整个古玩界都没人知道!”
蒲巴老爷子闻言,开怀大笑,无比骄傲地吸了吸鼻子:“我就说嘛!能看透我手中东西的人,还不存在!不过小伙子你眼力顶尖,为人诚实,我喜欢你!东西就送你了!”
刘会长故意说道:“不是……老爷子,这是我委托你做的东西,你怎么送他呢?!他就是我带来涨见识的小年轻,哪儿有我们得关系好?!”
蒲巴老爷子回道:“之前我是准备送你,现在我改主意了,不行吗?”
刘会长说:“你这都不讲道理了……”
蒲巴老爷子双手叉腰:“就不送你!就不送你!”
刘会长扇子一合:“小浦!你当年进文保协会还是我推荐的!”
蒲巴老爷子怒了:“出去出去!这是我最不愿提的事,你要再说,我拿棍子打你了!我现在很不喜欢你!”
一边讲着。
他一边将刘会长推了出去。
刘会长假装很生气,但却偷偷朝我使眼色。
我赶忙拿起流纹玉鱼,向老爷子忙不迭道谢,赶紧出去了。
到了巷子外面。
刘会长松了一口气:“难搞!这个老蒲巴,一旦不合他意,天王老子来都没用,刚才他要考你,我生怕你惹他不高兴,没想到他还这么顺利地给你了。”
我问道:“老爷子是暗藏民间的天才啊,都什么来历?”
刘会长回道:“祖传的老玉雕师傅,当今玩玉的,能有蒲巴老爷子水平的,估计不超过三个。多年前我与他结识,惊叹于他精绝的技艺,曾介绍他进入文保协会。结果人家进去一看,说里面的人水平全是垃圾,直接退会不玩了。”
“他跟我关系还挺不错,之前你说要一千万的仿玉,我就想到了他,磨了他一天,才答应我。但老爷子性情古怪,说翻脸就翻脸,今天来这里之前,我还忐忑不安。”
事情已经准备妥当。
当天晚上在医院好好休息了一下。
翌日。
给钱的期限到了。
我们没等到肖晓国的电话,倒等来肖晓军的电话。
这货在电话那头问我钱准备的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肖晓国为什么至今没任何动作。
我回道:“肖老板,一千万现金我身上没有。但我知道你喜欢高古玉,家中正好藏有一枚压箱底的,这几天特意去取来了,价值绝对超一千万!我先拿给你看看,如果你觉得没问题,让我带着我朋友离开。”
肖晓军闻言,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接着说:“真高古玉?还一千万?你小子不会用假货来耍我吧?!”
哥们就是拿赝品来耍你!
我说:“我朋友在你手上,送玉也是单独前来,你觉得我有这个胆子么?”
肖晓军闻言:“卧槽!这特么有道理啊!限你今天中午十二点前,把东西送到老地方!”
挂完电话。
刘会长问:“要是肖晓国不来电话,你就打算这样过去?”
我回道:“当然不是!不管肖晓国来不来电话,我们作两手准备!老刘你给我点药,我先去见他,你在后面悄悄跟着。见到倪四爷之后,要是肖晓军要耍横,我也跟他玩硬的!”
刘会长说:“行!不过这种敢杀哥哥玩嫂子的死赌鬼,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揣度,非常容易破罐子破摔,不到万不得已别来硬的。”
我说道:“我也就是担心他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让人直接搞死井下的倪四爷,要不然我上次就动手干他了。之所以费这么多事做局,就是想彻底玩死他,但如果实在达不到这个目的,只能一起耍横。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商量完毕。
上午十一点左右。
我带着玉出了门。
来到之前的棋牌室。
人比上次多了三倍。
看来肖晓军对高古玉很重视,也对我的武力有所忌惮。
在二楼见到了肖晓军。
我问道:“我朋友呢?”
肖晓军说:“我这人最讲诚信了!你现在跟我们去矿上,到时你把玉拿出来,我请了好几位专家,他们现在也赶到矿上去了。到时让专家来鉴定,如果没问题,我会把姓倪的从井下吊上来,让你带走。鉴定如果有问题,你和姓倪的一起上路,也好有个伴。”
卧槽!
这小子不傻啊!
短短的时间。
他竟然还调度了几位专家去矿上等着鉴玉,而且,矿上地形复杂,是他的势力范围,我即便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
但目前这事我也没什么好考虑的。
一切以见到倪四爷为重。
我回道:“行!”
肖晓军嘿嘿一笑:“来人!带他去矿上!”
几位下属过来,将我带了下去,进了一辆面包车,开始往矿上开。
大概六七个小时左右。
傍晚时分。
我来到了矿上。
这是规模颇大的煤矿。
四处曲里拐弯的拉煤车压出来的黑路。
山体像南方梯田一样,层叠着,都是黑煤渣。
我所处的地方前面又几栋临时工棚建筑,天还没黑,里面却亮着灯。
肖晓军说:“东西先拿出来吧,里面的专家都等不及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败露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专家。
但就蒲巴老爷做成的这枚流纹玉鱼,如此高超水准,不管是这些专家是从哪儿来的,要是现场能够鉴定出来是赝品,我苏字反过来写。
现在我没见到倪四爷。
刘会长不知道有没有从后面跟来。
我还不打算跟他们硬刚,从身上拿了盒子出来,递给了肖晓军。
肖晓军打开来一看,见到里面的流纹玉鱼之后,顿时眼睛放光,如获得至宝,让我在屋子外面等着,无比兴奋地拿着东西进去了。
我百无聊赖,点了一支烟在外面等着。
屋子里面传来鉴定的人声。
但因为煤矿还在生产,周边有机器转动声,我听不大清里面到底在讨论什么。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肖晓军笑眯眯地出来了,模样显得非常高兴。
看来鉴定结果肯定为战国高古玉流纹玉鱼孤品,价值千万往上。
我问道:“结果如何,是不是价值远超一千万了?”
肖晓军回道:“你小子……不错不错!”
我说道:“把我朋友放出来吧。”
肖晓军突然嘶吼一声:“给我把他逮住!”
此话一出。
我心中顿时一惊。
这小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仅仅这么一思考。
五个人蜂拥而上,一把将我给死死地摁住了。
肖晓军脸上的肌肉扭曲,神情狰狞:“麻拉个叉子的!老子纵横玉石界多年,闯荡大江南北,还没人敢拿假货来骗我!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拿一枚红山假玉基做成战国高古玉,还骗这东西价值在一千万往上!”
“你不仁,别怪老子不义!把他给拖到井里去,让他上西天!麻拉个叉子的!麻拉个叉子的!”
这些专家竟然能鉴定出红山假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寻思肖晓军不会是因为里面的专家鉴定不出来,故意用这种方式来诈我吧?
但又感觉这家伙智商好像没达到这程度。
回头一瞥。
发现肖晓军手里拿着那枚流纹玉鱼赝品,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气得脸色发紫。
直到这时。
我才发现了异常。
这枚流纹玉鱼赝品竟然被切了一个小角!
前面我曾说过,蒲巴老爷子做成的流纹玉鱼赝品巧夺天工,即便是九儿姐一样的世间罕见顶尖高手,也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盯上好几天,才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但有一个鉴定的办法却非常简单,就是破坏式地切去其中一角,来看里面的沁色纹路。
如果用这种办法,其实不需要多好的鉴宝水平,但凡在玉石界混过一些年头的人,都可以判断出真假。
只是。
这种事情根本没人会去这样做。
因为假若切到了真品,损失几乎打对折。
可肖晓军这二货竟然让人直接给切了!
我说之前站在屋外的时候,除了听到外面矿里劳作的机器声,好像屋子里面有微小的机器声音,敢情他一进门就让人动手开始切!
肖晓军这货是玩赌石的,竟然把一块成品玉当成石头给来上了一刀!
天啊!
又遇到傻逼克高手的鬼事了!
几位下属已经推推搡搡将我往井边挪。
这里矿上工人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刘会长跟没跟过来我不知道。
但事情已经败露,而且此刻我已经不想再忍了!
我反手一抓摁我肩膀下属的手,一个猛扣,对方直接惨嗷着跪了,另外几个无比凶狠地向我扑来,我膛腿一扫,抓我的全呜呼哀哉,东倒西歪倒在了地上。
我立马转身,朝着肖晓军疯奔。
擒贼先擒王!
我必须将肖晓军给逮住,以性命相胁,才能保证自己和倪四爷的安全。
肖晓军见状,大惊失色,他反应非常快,撒丫子往山上疯逃:“拦住他!拦住他!”
其他下属无比震惊,全向我围来。
这些人不像相柳人员那样经过专门的训练,都是街头小混混式的人物,打架斗狠全凭一股蛮劲,完全没任何章法。
我闪转腾挪,西击东打,他们不仅没拦住我,反而一个个倒地,而且我离肖晓军的距离越来越近。
“麻拉个叉子的!麻拉个叉子的!叫阿虎阿勇啊……”
肖晓军简直要疯了,一边屁滚尿流地逃,一边嘴里大叫。
正当我要靠近这货的时候。
六匹露着獠牙,嘴角流涎,体型庞大,凶狠异常的大狼狗,如同猛虎一样朝我扑来。
卧槽!
阿猫阿勇竟然是这些畜牲!
我跟人打可以,但跟狗打完全不行啊!
上次在京都,安佳老太仅仅两条狼狗,吓得我和小竹两人像被猫撵的耗子一样!
一霎那间!
六匹狼狗从土堆高高跃起,全向我扑到。
我吓坏了,赶紧就地一滚躲过。
饶是反应极为快速,手臂上的衣服被叼烂,上面撕裂疼传来,已经被抓出了血痕。
而这些狼狗像看到了绝美的食物,几乎没有等待的空隙,立马再次跃起,张着獠牙冲我袭来。
我是真的顶不住!
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开始撒丫子狂奔。
可人的速度怎么比得过狗?!
别说我。
小竹也不行!
才十几步远。
它们已经开始咬我脚跟了!
万分紧急之下。
我将刘会长给我准备的药掏了出来,骂了句去你们大爷,直接洒向了拿群狼狗。
药一出。
一时没发挥药效。
我还是被它们扑倒了。
但在我疯狂挣扎的当口,这些狼狗全嗷呜着,晕头转向开始倒地。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从地上爬起,拎起一根钢棍,向着正在站在小山腰笑嘻嘻看戏的肖晓军冲去。
第九百三十八章 行为艺术
肖晓军见我一人竟然搞定了那些狼狗,还向他扑来,先瞪大了眼睛,后脸色陡变,开始向山上跑。
黄昏余晖之下。
一副无比光怪陆离的场景呈现出来。
肖晓军一个人往山上狂奔,我在后面拎着钢管死追,身后是一群拿铁锹、棍棒呲牙咧嘴的下属,再下面是一群挖矿机器还在正常运转轰鸣……
我感觉自己越混越差了。
之前还跟相柳大开大合大场面地干。
现在竟然在山上跟一群矿工在厮打。
盛怒之下。
速度贼快!
肖晓军本来就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在山坡上根本跑不快。
仅仅十来分钟。
我离他越来越近。
肖晓军吓懵了,嘴里大叫着救命,屁滚尿流逃,尽然慌不择路,掉进了旁边的一个斜着的空矿井。
我岂能让他逃了?
立马跃了进去。
进去之后。
见到肖晓军像条狗一样,屁股一耸一耸,着急忙慌往矿洞深处逃。
我一脚踹了过去。
这货直接狗吃屎趴在地上,嚎叫不已。
我冲过去,立马拎起了他,对着他一顿疯狂暴捶,拳拳到肉,打得这货五官溢血,口吐白沫。
真特么解气!
正准备将他拎出矿洞好好折磨。
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已经进来了。
我拎起钢棍往外面打,打得他们惨叫阵阵,纷纷退出。
“叫狗!叫狗!”
肖晓军用尽最后力气嚎叫道。
还有狗?!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拎着他往外面疯跑,但人还没出矿洞,外面竟然传来刺眼的亮光,煤渣疯狂向我头顶洒落。
这是那种下进的高亮度探照灯!
他们用探照灯和煤渣,是想让我看不清楚环境,阻止我出洞,然后再引狗来咬我。
不得不说。
这办法虽然老土,但收到了良好的成效!
我想强闯,但由于眼睛根本看不见,不仅没冲出去,反而挨了他们几棍子,疼得我呲牙咧嘴又退了回去。
老刘到底死哪儿去了?!
要是他们真的叫狗进来,我不仅威胁不了肖晓军,还容易被咬死在矿洞里!
正紧急想办法。
洞外传来几声狗吠声。
我吓得全身一哆嗦,立马拎着肖晓军,呼啦啦往矿洞深处奔。
可几条狼狗已经进来了!
而且,我感觉外面的狗越来越多,正在往里面疯挤。
我简直要疯了。
矿山倒是经常有人养狼狗,因为担心有人会悄悄过来偷煤,或者山上有野猪等野兽,但没想到这个鬼矿山竟然养了这么多!
我拎起了钢棍,将肖晓军的肉体当成盾牌,准备卡住有利位置,对这些狼狗进行殊死搏杀。
在此千钧一发之刻。
外面传来一声呼哨声。
那些已经对我呲牙咧嘴的狼狗听了,顿时停下了脚步,竟然全部转身,无比兴奋地往矿洞口奔去,没一会儿就跑得一干二净。
什么情况?
“肖总好!”
洞口那些货齐齐打着招呼。
我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肖晓军在迷糊之中显然也听到了,他开始歇斯底里大叫:“哥,救我!救我!”
我转身狠扇了他两个耳光,打得他双眼翻白,好像快死过去。
“苏兄,安全了,你快出来吧!”
刘会长的声音。
我拎着肖晓军,走出了矿洞口。
洞口处。
肖晓国脸色铁青,背着手,身边还带着不少人。
刘会长站在他旁边,摇着扇子,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我将肖晓军丢在了地上。
肖晓军满身血刺呼啦,立马爬到了肖晓国面前,抱着他的大腿,鬼哭狼嚎:“哥,快杀了这个王八犊子!快杀了他!”
肖晓国腮帮子紧咬,双目泣血,压根没有低头看肖晓军一眼,反而一脚将他凶狠地踹翻了。
矿山那群人见了,全傻眼了。
别说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从刚才的表现来看,肖晓军现在也不知道他哥哥已经知道了全部秘密,还眼巴巴希望肖晓国杀了我呢。
肖晓国咬牙说道:“把这混蛋给绑了!”
他带过来的下属闻言,立马过去,用绳子将肖晓军给结结实实绑了。
肖晓军先是诧异万分,反应过来之后,脸色蜡白,但这货还在垂死挣扎:“哥,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不是受到了别人欺骗?哥,不能相信别人,我才是你亲弟弟,血浓于水啊……”
下属像拖死狗一样拖他下山了,声音逐渐远去。
肖晓国过来对我说:“苏先生,抱歉来晚了!”
我抬手制止:“我没工夫听你道歉,你让人赶紧把我朋友给放了,我赶着回去打疫苗!”
肖晓国闻言,转头问肖晓军的那些下属:“人呢?!”
肖晓军那些下属仍然沉浸在刚才的惊天反转之中,没回过神,一个个没答话。
肖晓国厉声问道:“要我再说一遍?!”
那些家伙反应过来,忙不迭说人在下面一个废矿井。
我们跟着他们,前往一个废矿井。
上面有一个猴儿车。
所谓猴儿车就是一根绳子绑着一个三角板,人坐在三角板上下矿井,像猴子一样。
下属将猴儿车放了下去,又拿着喇叭,对着下面说道:“姓倪……朋友,请上来吧!”
我见到绳子在晃动。
下属在外面拉着轱辘,吱嘎吱嘎一阵响动,从井下上来了一个人。
这特么根本就不叫人。
应该叫一团人形的煤炭!
人家非洲人好歹牙齿还是白的,倪四爷连牙齿都是黑的!
由于矿井周边也都是黑色的煤炭,他站在原地,已经与周围环境彻底融为了一体,跟搞行为艺术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人站我面前。
“苏兄……”
倪四爷适应完外面的光线,见到是我,哇地一声哭了。
第九百四十章 君子如玉
我说道:“四爷,你确定自己没喝多?”
倪四爷回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跟你说苏兄,这次你打电话让我来乌市,来之前我算了一卦,知道我此行必有劫难,劫难出现的点在于一位命格属虎的女人,但卦象还显示,如果我接触了这个女人,会对身边一位命格属猪的朋友带来天大的机缘。”
“我身边命格属猪的朋友,没有别人,只有你,而来乌市这个电话又正好你打给我的,所以我义无反顾地来了……”
我打断道:“你搞错了吧?我又不属猪!”
倪四爷无语道:“人的八字分年月日时,每一个节点属相是不同的。你讲的不属猪是指年份,我讲的是时辰命格。再说属猪多好,看看猪八戒,卷帘大将,吃喝不愁,戏嫦娥逗高小姐玩蜘蛛精,取经环境那么恶劣,一句‘猴哥,师父被妖怪抓走了’搞定一切,你要属猴可就苦逼了……”
“不是……你别打岔,把我给带跑偏了!我来到乌市之后,遇见了娄梦兰,发现她命格属虎,所以我又义无反顾地泡了。出现了这种事,其实全都在我预料之中。但你要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别觉得我是在泡妞惹事!”
刘会长都要笑喷了,摇着扇子说:“四爷,人才啊!”
我无语道:“那你说给我带来什么天大的机缘了?让我打了几针狂犬疫苗,今后不再怕狗咬,克服了恐狗症?”
倪四爷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人生不是打游戏,不能设定进程,算命先生也不是程序员,事情得到后面再来验证!”
我:“……”
哥们不信鬼神。
但却不代表不相信神秘学。
倪四爷的掐算一直都比较准。
比如,上次我去瑞市,走之前他说我过程虽然比较艰难,但会有大收获,结果是我最终获得了徐家神器。
这事情也没法探讨。
酒足肉饱。
我有些放心不下倪四爷。
因为娄梦兰这事是肖家的天大丑闻,截至目前,弟嫂互相勾搭的秘密,肖氏兄弟虽然已经反目,但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对外说出去,我不敢保证肖晓国为了避免秘密泄露,会不会对我们几个采取什么行动。
我和刘会长都不要紧。
因为我们能打,要设局坑我们,肖晓国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
但倪四爷不行,他弱得像鸡仔,还爱沾花惹草,保不齐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我得待在他身边,控制这货的欲望,确保他在乌市安全。
我让刘会长先回医院去照看夏禧,并嘱咐他,如果夏禧醒了,这几天的事千万不要对他说,也不能说见到了谁。
刘会长问我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我不能对他说我想拷问夏禧身世的事,只好说倪四爷和夏禧两人曾同泡过一个妞,关系不大好。
刘会长说:“夏兄和倪兄品味不一样,一个不挑食、一个专爱私厨大菜系,不可能泡同一个妞。你又何必骗我,我不说出去就是。”
倪四爷回道:“你才不挑食!”
刘会长笑呵呵摇着扇子走了。
我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间,将倪四爷安顿下来。
正准备睡觉。
电话响了。
陌生号码。
接通了一听,竟然是肖晓国的。
肖晓国问我在哪里,他想来看望一下我。
我也不怵他,告诉了他酒店地址。
肖晓国来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他一个人来的,手上还抱着个木匣子。
肖晓国开门见山:“请苏先生不要小看我的格局。我肖晓国以前也是混江湖的,不算什么好人,但恩怨却分得清!你们这次不仅挽救了肖氏集团,还救了我的命,我不可能因为你们知道丑闻而对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
“再说了,我见识过你们的本事,肖某跟你们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我即便想做什么,也没这个胆子和能力。”
模样真诚而客气。
我回道:“我在社会上厮混久了,难免过于谨慎了一些,看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肖总深夜过来,应该不会专门为说这事吧?”
肖晓国说:“不是!我来感谢你,也想跟你交个朋友!”
讲完之后。
他拿出了旁边的木匣子,打了开来。
我一看。
一枚玉配饰,外形是一株栩栩如生的茶株,不大,盈盈可握,种水娇翠欲滴,造型古朴,雕工精湛,年份不算太长,但却属于中古玉当中的极品,价值不菲,至少两百来万。
玉的背部还有几行漂亮的小篆字。
君子如玉,玉藏五行。
五行润身,沧海弗争。
肖晓国问道:“我听刘先生说,苏先生乃古玩界的奇才,可知此玉之意?”
我:“……”
肖晓国忙不迭地说道:“肖某没有考校苏先生的意思,就是诚心想听一下你的见解。”
我说道:“自古君子以玉为美,玉亦有翩翩君子之称。此玉形状若天然茶株,等于玉中藏了茶。茶虽然是一种饮料,却极具文化深意。”
“茶身本为木,长于土壤,接受雨水滋润孕育,灶台起明火,用金属制成的锅反复烘焙,方才能成为入口之物。一片小小的茶叶,其实蕴含了金、木、水、火、土,天地五行。咱华夏饮品的文化深意,根本不是西方可乐牛奶咖啡之物可以比拟的。”
“此枚茶株玉配饰,真正的意境为:如玉一般的君子佩戴五行之物,行走天下,阴阳五行之玄妙加持于身,可观沧海、争天下、赢世界!”
肖晓国听完,神情钦佩,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苏先生高才,肖某佩服至极!这枚玉,我送给苏先生,请千万不要推迟!”
我吓了一跳:“不用这么客气吧?!”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不收不合适
肖晓国长叹一口气。
“苏先生,我也不怕丢脸,跟你讲一下我的故事吧。肖某小时候家里比较贫困,生病没钱治,马上要病死了。我的一位老师,懂点中医,他给我拔了半年的草药,硬生生将我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而且,恩师还常常对我进行救济,让我有书读、有饱饭吃,在学校里不受人欺负。可以说,恩师就是我再生父母。要不是他,可能也就没有肖晓国这个人了。”
“长大成人之后,我为了改变自己和家庭贫困的命运,开始混社会,人也比较混蛋,干了不少王八事。有了钱之后,我始终记得那位恩师,他没有子女,我给他买车买房,打算给他养老送终。但恩师全拒绝了,并把我赶了出来,老人家嫌钱脏,认为我丢他的脸!”
“几年之后,恩师生了重病,躺在病床之上不能动弹,无人照顾,我伺候了他快一年。老人家弥留之际,给了我一枚家传古玉,让我自己去悟。我瞅了半年,没悟出什么道理,后来还是请教了别人,才了解其中深意,老人家其实临死都希望我做一个翩翩君子。”
“那个时候,我跟着混的一位大哥,他死得很惨。这两件事对我触动非常大,我便开始金盆洗手,做矿山生意。我之前有一个老婆,跟我同甘共苦、一起奋斗多年,但生活有了改善之后,娄梦兰出现了,我无耻地与深爱我的老婆离了婚,娶了娄梦兰。”
“这些年,我一直修桥补路,广做慈善,自以为实现了恩师对我做一个翩翩君子的要求。但到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我养着一群人,享受着前呼后拥的感觉,仍然沉浸在当年老大梦里。我四处撒钱做慈善,其实内心深处都是为了树立形象,建立人脉,实则伪善。我抛弃共同创业吃苦的发妻,导致她没多少年就抑郁而亡,寻求刺激娶娄梦兰,简直人渣!”
“我不仅没有做到恩师要求的翩翩君子,反而更加无耻、虚伪、堕落!苏先生这次出手,不仅救了我一条命,而且通过这件事,我还彻底醒悟了。我今晚之所以急匆匆来找你,就是因为见到此玉,我如芒刺背!我将此玉送给苏先生,也算是对过去人生一个告别,还希望苏先生能够成全!”
我:“……”
看得出来。
肖晓国这一番话确实发自肺腑,无比真诚。
我怎么能破坏人家一个想从此做好人的梦想?
不收不合适啊!
我说道:“行!肖总,东西我收了!”
肖晓国非常感激,冲我一抱拳:“苏先生,谢谢!”
我回道:“不客气!”
肖晓国说:“已经很晚了,不打扰两位休息,告辞!”
讲完之后。
肖晓国出了门。
倪四爷探过头来,看了两眼茶株玉:“苏兄,合着我在矿井下受了这么多天苦,啥也没捞着,你倒是弄了一枚古玉?按道理肖晓国不是应该补偿我这个受害者么,怎么还感谢上你了?”
我摸着这枚极品茶株玉,说道:“他不可能会感谢你的。”
倪四爷问:“为啥?”
我解释道:“第一,不管怎么说,你玩了人家老婆娄梦兰,人家心胸再开阔,也不会给你送人又送钱。第二,你刚才没听明白吗,他觉得自己抛前妻娶小三都是人渣,你这种天天玩女人的家伙,在他心里可能连狗屎都不如。”
倪四爷脸上肌肉直抽搐:“我也没玩娄梦兰,外裤刚脱,还没来得及洗澡,肖晓军那王八蛋就拎菜刀来砍我了!”
我瞅着这枚玉。
脑子却在想着倪四爷之前说天大机缘的话。
莫非这玉对我有什么天大机缘?
这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啊!
想不出个所以,我也实在困了,对倪四爷说:“睡觉。”
睡了几个小时。
一看时间。
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我不想再拖下去,催促倪四爷起床。
起床之后。
两人往夏禧住院的地方赶去。
到了医院门口,我让倪四爷先在外面待着,等我进去支开刘会长,打电话再叫他进来,然后再对夏禧施行导引术。
“你确定现在施行导引术没任何问题?”
“放心吧!这离上次在京都对老崔施术已经半年多了,绝对没任何毛病!”
我听到这话安心了,大踏步走进了医院。
到了夏禧住的病房。
这病房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有两张床。
进去一看。
发现刘会长正躺在一张病床上,扇子盖着脸,正在呼呼大睡。
而夏禧那张病床上竟然没有人!
我立马转身去厕所看了几眼,没也找到夏禧。
回到病房。
我拿起刘会长脸上的扇子,用扇子一把将他给拍醒了。
刘会长一个激灵,从床上起来。
“苏兄,来这么早?”
我问:“夏禧呢?!”
刘会长瞅了一眼旁边空荡荡的病床:“我睡着之前还在啊!难不成醒了上厕所去了?”
我回道:“厕所我去看了,没人!”
刘会长皱眉道:“那他到哪儿去了?”
我说:“老刘,田家让你保护我和夏禧的安全。之前你回来的时候,我还特意交待你看好他。你倒好,把人都给弄丢了!”
刘会长说道:“不是……苏兄,昨晚吃完宵夜太晚了,我见夏兄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躺床上眯了一小会儿,我也没偷懒啊!再说了,指不定他下去喝豆浆吃油条去了,等下就会回来,你咋这么肯定他就丢了?”
我指了指病床:“你为了喝豆浆吃油条会直接拔点滴和体征监测器,还把全身行头全部带走?”
刘会长:“……”
第九百四十二章 空间和隐私
我没再说话,转身到刘会长的包裹里翻。
刘会长瞪大了眼睛:“你这是?”
我从里面找出了一个小的监测仪器,打了开来,发现里面的轨迹点基本与医院重合,而且很快就传来了夏禧的声音。
“房间不用天天来打扫,一日三餐,你给我配好饭菜送上来就行,一定要卫生。对了,三楼一共四个房间,我全给包了,你不要再开房间给其他客人,我这人比较喜欢清净。你再给我买两本书来看,省得无聊。”
刘会长听到监测仪传出来的声音,讶异无比:“苏兄,你弄了我一片监控芯片,用来监控夏兄?”
我回道:“要不然呢?”
刘会长问:“你放他身上哪里了?”
我说:“不告诉你。”
刘会长:“……”
夏禧这家伙实在太狡猾了。
刘会长曾告诉我,用了他的中药,最迟三天就能醒。
这三天刚好是我们对付肖晓军的三天,按道理,最晚他昨天白天就应该醒了,但这货却一直躺病床上昏睡,身体各种指标监测却都很正常。
我严重怀疑。
这家伙可能前天身体都已经没事了。
但他很可能听到了我和刘会长的对话,知道倪四爷已经来了,故意继续装晕。
前天晚上拿完流纹玉鱼回到医院,我乘刘会长不注意,悄悄从他包裹里翻出了一枚监控芯片,这玩意儿是当时为了监听西山安息堂的上官,刘会长为以防万一,多准备了几片。
本来我也不知道放在夏禧身上什么地方。
因为以这家伙的智商,无论放在他身上哪里,都很容易被他发现。
正犹豫。
医院的医生过来给夏禧贴护骨的药贴。
夏禧身上的其他地方都没啥大问题,唯独他的右胳膊手臂伤势一直没好,仍然比较肿。
医生让我帮忙。
我灵机一动,将这枚芯片悄悄混合在膏药里面,一起贴在了夏禧的手臂上。
医生说这药贴要贴满三天不能撕下,否则没有效果不说,耽误下去可能会导致手臂功能受损,药膏上面还专门写了撕扯的日期。
这家伙如果在装晕。
医生的话肯定也听到了。
他的右手臂本来就肿疼,根本感受不到如此微小芯片,即便是跑路,他几乎也不可能去撕这玩意儿。
看了一下轨迹。
夏禧应该是在医院旁边的小旅馆。
这是他的常规操作了。
上次在广市,这家伙受了伤之后,也是乘我不备,带着戴琳跑了,跑得不远,我们在二楼,他和戴琳则在楼上优哉游哉地看电影。
我和刘会长离开了医院。
到医院门口与倪四爷会合。
一起前往了小旅馆。
来到小旅馆楼下,我吩咐倪四爷去打一份骨头汤过来。
我对刘会长说:“老刘,我和夏禧有点私人的事要解决,大概个把小时,你在外面等一下我们。”
刘会长摇着扇子:“好说好说。”
一会儿之后。
倪四爷将骨头汤打回来了。
我们两人进了旅馆。
服务员问我们是不是要开房间。
我说:“不是。刚才有位右手臂有伤的客人,路过我们店门口时让我们做了一份骨头汤,说做好之后送到他的房间,他在哪个房间?”
服务员说:“三一八。”
我们道了谢,直接到了三一八,敲了门。
夏禧在里面说道:“不是说过不需要打扫吗?”
倪四爷变着声说道:“不打扫,送吃的给你。”
夏禧回道:“门没反锁,给我送进来。”
我们进去了。
见到夏禧斜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正在看电视。
倪四爷向他招了招手:“嗨!”
我将骨头汤放在电视柜:“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老是乱跑干什么?在下面打了一碗汤,给你补补身子。”
夏禧神情无比拧巴地瞅着我们。
半晌之后。
他骂了一句:“真特么没意思!”
倪四爷转身去将门给反锁了。
我丢给夏禧一支烟,自己也点着抽了起来。
夏禧将烟给丢回了:“抽死你去!不是……我走之前全身都检查了一遍,连鞋底都没放过,没发现什么异常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指了指他手臂上的膏药:“我在里面放了一个芯片。”
夏禧闻言,伸手摸了一下,疼的呲牙咧嘴,但还是捏到了其中芯片小硬块,表情非常无语。
我说:“你应该知道我带倪四爷来干嘛吧?”
夏禧反问道:“苏子,一定要这样吗?”
我回道:“是的!”
夏禧说:“咱感情再好,你也不能有这么强的控制欲,给彼此留一点空间和隐私行不行?”
我说:“不行!”
夏禧转头对倪四爷说:“四爷,我跟魔都丽人公司的大老板是好朋友,他手下什么资源都有,只要你现在能放我一马,给你暖被窝的妹子到下辈子都排不完,而且味道还不带重样的!”
倪四爷一听,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不会骗我……”
我瞪了倪四爷一眼。
这货立马咽了一口唾沫,改口说:“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但我今天指定不能放你一马!”
我从椅子上起身:“汤到底喝不喝?不喝的话我要动手了!”
夏禧立马从床上窜了起来,抬手制止:“苏子!给个面子!”
我:“……”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逃不了了,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神情,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向你保证,你想要知道的,我全告诉你!但不要让四爷给我用导引术,这跟把我灌醉之后强了有什么区别?好特么羞耻!你至少得让我自己也能主动换一下姿势!”
这形容。
差点把爷给整笑了。
我瞅他神情无比认真,不像在撒谎,回道:“行!四爷你去外面等着!”
眼见倪四爷出去。
夏禧长舒了口气:“靠!我真是服了你,跟八婆一样八卦!”
我笑道:“没办法,谁叫你以前天天骗我?咱们开始吧,夏大公子!”
第九百四十三章 开讲啦
夏禧指着桌面上的骨头汤:“让我先喝两口汤。”
我将骨头汤端过来,递给了他。
这货开始喝。
尝了几口之后。
他说:“这已经有点凉了啊,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病人,赶紧去给我热一热……”
我对门外说道:“四爷!”
“噗!”
夏禧闻言,将嘴里的汤一口喷了出来,神情极端无语:“你喊魂啊,能不能别老四爷四爷的?!有劲没有?!”
我回道:“没有!你到底喝不喝?!”
夏禧气乎乎地将汤放床头柜:“不喝了!来一支烟,哥们先理一理思路。”
我丢了一支烟给他,恭恭敬敬地给他点着了。
夏禧抽着烟,一副无比忧郁的神情。
我让他作。
看他到底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夏禧将烟抽到一半,说道:“思路理好了!苏同志你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夏、名禧,夏是夏朝的夏,禧是千禧年的禧……”
我立马打断:“夏禧,字奉先,魔都人士也。二货素以洋片之技闻名于相柳,初事老山鸡,拜之为义兄,设局夺其位诛而代之;后改降疯虫……”
夏禧脸色顿时变了:“去你大爷!你特么给我写墓志铭吗?!”
我说道:“那你倒是好好跟我交流啊!”
夏禧脸上肌肉直抽搐,将烟头掐灭,表情无奈到了极点。
“行!我全说了!父亲叫夏申书,母亲叫付莹。他们两人的名字,江湖上没人知道,但当年在盗墓界,只要提起‘一碗面夫妇’,几乎无人不知。这外号有来历的,我父亲下墓地,母亲在外面煮面,等面熟了,父亲就已经摸金从墓地出来了,两人吃完热气腾腾的面条,带货走人。”
“小时候我的家庭条件很好,但一切在我四岁那年发生了变化。他们有一次出活儿,再也没回来。具体什么原因,我当时并不知道,后来我听我姑姑、姑父讲……”
我问:“姑父姑姑?”
夏禧点了点头:“姑父你肯定见过了。”
我又问:“齐伯?”
夏禧回道:“对!姑父姑姑只是我父母从小让我对他们的称呼,其实他们跟我没任何血缘关系。估计你也已经猜到了,他们是夏家的护宝红花。我师爷是四君家之一,他在教我父母盗墓技艺之时,讲究盗亦有道,给他们夫妻两人定下三大死规矩,听起来传统而好玩。”
“一是未开封古墓不下,只入曾被人启封过的墓地,俗称墓地捡漏。主要是师爷不想因为自己开墓致使古墓的环境变化,导致古物损坏,师爷这人痴爱古物,他觉得罪过。二是文人墨客之墓不取,单取武将墓。师爷认为武将杀人多,死后被人盗墓罪有应得,颇有点规避阴德的意思。三是古物从不售卖于老外。尽管这种坚守其实用处不大,但师爷认为,此事如同仁义道德,不能因为别人违背,自己也去违背。”
“姑父姑姑跟我说,那次我父母受一位好朋友的邀请,去下一座古墓。结果是,他们受了这位好朋友的欺骗,他利用我父母顶尖的盗墓技术,盗了一座从未启封过的文豪大墓,里面大量书籍丝帛等东西,墓一启封,便毁于一旦,剩余的古物全被对方给弄走,东运出海。”
“好友背叛、规矩破坏、信念崩塌,我父母作了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决定,他们迅速跟船东渡,最后与在海上与船同归于尽。迄今为止,老盗墓江湖人都知道‘一碗面夫妇’在海上死去了,但并没有人任何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其实是四君家之一。当时沉船的细节是怎样的,姑父姑姑没跟我讲,因为他们怕我伤心。你知道那艘船属于谁的吗?”
我回道:“相柳!”
夏禧说:“没错!我父母去世之后,姑父姑姑打算将我托付给别人,去为他们报仇。但在他们临走前的一个晚上,来了一位二十来岁、武艺高强的人,他自称是田家人,与我姑父姑姑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你再猜猜这人是谁?”
我想了一想,反问道:“别告诉我是老崔?”
夏禧闻言,向我要了一支烟,点着,狠狠地抽了两口,笑着说:“你是怎么猜的?”
我回道:“乱猜的。当年二十来岁、武艺高强、田家人,我只能猜老崔。”
夏禧说:“是的。他跟我姑父姑姑说,这些年国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叫相柳的机构,非常神秘。但他们出现之后,众多古物开始外流,田家经过调查,发现他们后面的势力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犹如一条巨型的百足之虫!”
“为什么叫百足之虫?因为斩断了其中的一脚,它还能迅速恢复自己构架,根本无法伤其根本。为弄清相柳真实目的并捣毁它,必须要有人进入虫腹中,对其进行抽筋断魂。”
“老崔对他们说,现在有一个机会,相柳一位很有势力的家伙,在芙蓉园收养了不少孤儿,打算从小培育成自己的忠诚死士。请我姑父姑姑慎重考虑,到底是报小仇还是报大仇。报小仇就去把当年骗我父母的朋友杀了,报大仇就让我进入芙蓉园。”
“从现在来看,老崔其实根本没这种口才能说动我姑父姑姑,他应该有人指点,背诵了台词,但就这背诵的台词,竟然还硬生生将他们给打动了。你觉得背后指点老崔的人是谁?”
我寻思了一下。
毫无疑问。
这人是田家家主。
但从时间上来看,夏禧当年才四岁,离现在已经十五六年前了。
田家十年之前曾有过家主。
中途十年家主空白。
尔后。
云晴子上任。
所以背后指点老崔的人,肯定不会是云晴子。
我问:“上一任的田家家主?”
夏禧点了点头:“是的。我父母在世之时,曾与上一任田家家主交好,有几次他们在墓下与别人争斗,田家家主还曾出江湖神幡,保过我父母性命,这事情我姑父姑姑一清二楚。”
第九百四十四章 光
我说道:“你继续讲。”
夏禧说:“那位在芙蓉园收养孤儿,培植自己势力的人,就是老司理!田家说动姑父姑姑之后,姑父开始隐藏起来不再露面,从此姑姑开始带着我。我对外则是一位已经没有父母,只有姑姑抚养的小孩。姑姑花了不少时间,接触到了老司理,她用元青花臂搁,在老司理面前做了一个局,假装被逼跳楼而死。”
“其实我姑姑是假死,但后来因为她受伤太重,一年之后也去世了。这个局到底是怎么设计并骗过老司理的,我当时还小,并不知道。后来我又怕我姑父提起这事伤心,一直也没开口问过他,此事估计成了一个永久的谜团。”
“但我无比深刻的记得,当时姑姑跳楼之后,一地的血,自己非常害怕,在楼上吓得哇哇大哭。老司理瞅了一会儿楼下我姑姑的尸体,手中拿着元青花臂搁,让我不要害怕,说带我去买包子吃,然后,我作为一位没有亲人的小孤儿,就跟他去了芙蓉园。”
“那天包子的味道,至今印在我的脑海里,很腥,像血一样!”
讲到这里。
夏禧眼睛望着窗外,胸脯上下起伏,脸色铁青,情绪变得激动。
我说道:“先休息一下。”
夏禧闻言,罢了罢手:“不休息!讲了我就一次性讲个透!”
“从此以后,我一直在芙蓉园生活。我所有的古董方面技艺,乃至盗墓,全是老司理教的,他非常喜欢我,几乎对我倾囊相授、毫无保留。我姑父担心我被相柳洗脑,时不时让老崔秘密送我到他的身边,姑父跟我讲四君家传承、父母的故事、人间大义。”
“别人的童年、少年时光,背书包上学撩同学。我却长期生活在见不得光的恐惧、潜伏和身份分裂之中,我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早熟。这种生活持续了六年,在我十岁之时,老崔突然让我暂时不要再跟我姑父联系了,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他说出了大事。你应该知道,当时出了什么大事。”
我说道:“我当然知道!”
“十年前这个时间节点,应该是上一任田家家主突然去世,相柳乘田家无主的大好机会,用计策引诱四君家一同前往了西域,打算攫取佛天珠。事实上,神秘君家,也就是你父母其实早已去世,根本没去。而陆、苏两君家,在汇合的途中,突然发现了异常,迅速折返。”
夏禧说:“是的。田家上任家主突然去世,老司理觉得天大机会到来,开始做惊天大局。事实上,这个局在一开始就不会成功。”
“第一,我父母已去世,这么些年来神秘君家却好像一直都在江湖上活动,其实是我姑父故意布下的幌子,他也根本不会去。第二,你父母、陆知节前往西域,为什么他们会突然发现异常而折返?因为当时田家家主突然去世,田家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无人对老崔下达指令,但老崔这家伙却冒着风险,自己向外泄露了消息,这才有了几君家突然折返!”
“所以说,老崔这个人,虽然性格让人无比讨厌,但他能作为田家四大武侯爷之首,一直在相柳,潜伏在老司理身边深藏不露,关键时刻还能决断,实在不可多得的人物!”
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事到如今。
我发现。
无论是我、夏禧、老崔、老司理……其实全都是一枚枚棋子,按照田家和相柳对弈的棋局,早已经摆布好。
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按指示的路径进行厮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还是那句话。
我本做局人。
奈何局中行。
夏禧狠狠地抽着烟。
烟雾迷蒙。
映衬他的脸一片扑朔迷离。
两人良久无言。
夏禧问:“苏子,你知道我以前不愿意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原因吗?”
我反问:“为什么?”
夏禧凄惨一笑:“我不像你!你虽然经历与我相似,但你比我幸运的是,你有一位神仙姐姐。她会告诉你,该学什么东西、人生要怎么走、目标在哪里。换一句话说,你无论再艰难困苦,但你却始终根正苗红,可以勇敢无畏向前,可我却不行!”
“从身份来讲,我虽然是四君家的后人,但我从小却是被仇家抚养长大,老司理待我如生父。从技艺来讲,我从未在我父母身上学到任何东西,做局骗人、拉洋片、弄国宝、下地盗墓,全都是老司理手把手教。从生活来讲,君家的身份没有给我带来一点好处,全是隐忍、悲催、绝望中的坚守,但在相柳,我却步步高升、生活滋润、前呼后拥!”
“这么多年来,君家、田家、相柳全在控制我!我不知道什么叫目标,因为他们给我的目标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自我,因为我身上深深地烙下了他们的印迹。我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未来,他们每一个力量的毁灭,其实都足以将我给毁灭!”
“我在深夜里醒来,常常反复问自己,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干什么……我寻求不到任何答案,这种割裂的感觉,像尖刀一样,反复凌迟着我的每一寸灵魂,让我非常痛苦!”
“这也导致了我们做事风格不一样,你喜欢冲着一个目标,大开大合厮杀前进,因为你前面始终有光!但我的前方没有光,在黑暗之中,一位从来见不到光的人,只能飘命,最终能够飘多久,前面是深渊还是光明,我并不知道。”
讲到这里。
夏禧无比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怔怔地瞅了他一会儿:“给你一道光吧!”
夏禧闻言,抬了透,猩红着眼眶:“什么?”
第九百四十五章 麦田里撑伞的男子
夏禧又问:“哪道?”
我回道:“你的惯用口头禅啊!十九路军英雄之后!”
夏禧闻言,神情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苏子,要不说你的脑袋开过光呢!要说支撑我到现在,也就是这个了。算了……咱不说这事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问:“海老贼长什么样子?”
夏禧说:“我见他总共就几面,一个老病鬼,脸上全是皱纹,走路一颤一颤的,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身上的气势,不是跛龙之辈可以比拟的,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气质,那就是深渊。”
我再问:“这是他真实的模样吗?”
夏禧回道:“怎么可能!老司理还狡兔三窟呢,更不用说海老贼了!他这副模样,无非就是面见相柳一些高层次下属时的模样,谁知道他真正什么样子!”
我点了点头:“行!我没问题了!”
其实我内心还有疑问。
因为按照夏禧的性格,他今天讲的话语,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真的,但会有百分之一继续隐藏。
这不是他对我不信任。
已经足够信任了。
可夏禧的人生经历,必然让他有一些伤疤不会揭开,一些秘密一定会带到棺材里面去,哪怕是面对生死兄弟。
话聊到这里。
我也没必要叫倪四爷了。
该知道的我基本都已经知道。
夏禧却说道:“我有一个问题!”
我说:“什么?”
夏禧问:“你把我姑父弄哪儿去了?”
当时齐伯送我们离开魔都之后,想独自前来救夏禧,我考虑到护宝红花那种不怕死的尿性,将他给打晕了,让卞五送他去了泰州一家精神病院。
齐伯虽然与夏禧没血缘关系。
但夏禧叫他姑父,其实跟亲爹也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事生气。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送他到泰州一家私人精神病院了。”
夏禧闻言,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回道:“你先别发火啊!当时你被海老贼给逮了,他要来救你,我怕他将自的己命给霍霍没了,实在没办法才这么干!你放心,这医院是卞五一位朋友开的,不打针、不吃药、不电击……”
夏禧笑了,笑得酣畅淋漓,极为痛快。
竟然还笑出了眼泪。
良久之后。
夏禧说:“挺好挺好!老爷子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苏子,谢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事情已经搞完。
我和夏禧出门。
但门口却不见倪四爷,我打电话给他,倪四爷说自己在楼下大堂。
我们两人来到大堂。
见到刘会长坐在沙发上,手里摇着扇子,脸上笑嘻嘻的看着登记台方向。
转头一看。
倪四爷趴在大堂登记台的桌子上,正在跟女服务员摇骰子玩,也不知道他跟女服务员说了什么,逗得女服务员花枝乱颤,格格笑个不停。
狗改不了吃屎!
我说:“四爷!”
倪四爷闻言,回过头来,再转头跟女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在纸上写上了一串号码:“记得加我qq,我网名叫‘麦田里撑伞的男子’,拜拜!”
女服务员将纸条撕下,塞在了自己口袋里。
见倪四爷走了过来,夏禧说:“四爷,我给你改个网名吧。”
倪四爷反问:“我这网名不骚吗?”
夏禧笑道:“挺骚的,但不大符合你身份,你应该叫‘花丛中戴雨衣的男子’,又骚又安全!”
倪四爷闻言,用手指掐算了两下。
“不行!这网名与我八字不大合,改了之后,我上面两百多位女性好友,至少走一半。”
夏禧:“……”
出了门之后。
刘会长说:“家主刚才来指示了,让我带你们去京都。”
夏禧问:“做什么?”
刘会长回道:“家主已经向江湖正式宣告保你们两位,过些天田家要举行一年一度的请盘龙棍茶话会,不少古玩行当的好朋友都会来。家主的意思,介绍你们给他们都认识一下。”
我问:“这是让我们从幕后到台前,赋予江湖地位了?”
刘会长摇着扇子:“没错!”
我再问:“岑音、小竹、三黑子呢?”
刘会长说道:“他们自然也在。”
自从在阎王洞做局之后,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们了,非常想他们。
更关键是。
这次去京都很大的可能会见到云晴子这个妖孽。
我点了点头:“好!但提前申明一点,介绍我们之时,请你们注意措辞!”
刘会长皱眉问:“什么措辞?”
夏禧说道:“核心就是,我们不是田家人,只是田家请来喝茶的帅哥朋友!”
刘会长:“……”
倪四爷问:“我有没有机会去喝茶?毕竟我也长得挺帅的。”
刘会长:“……”
倪四爷见刘会长那副无动于衷的死样子,冷哼了一句:“切!我还没空呢,请我去也不一定赏脸!苏兄,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真挺忙的。”
我挠了挠头。
这次叫倪四爷过来,虽然他惹了个大麻烦,也没用到他身上的导引术,但他却起了大作用,一来,正是因为他的存在,夏禧才被迫无奈将所有的情况讲了出来,二来,肖晓国给了我一枚五行茶株玉,价值不菲。
我将五行茶株玉递给他:“四爷,你开销大,这东西拿去卖了花。”
倪四爷忙不迭罢手:“你可别了!我见到这玩意儿就想起没跟娄梦兰滚床单成功,非常不爽。再说了,指不定那个大机缘就是这玩意儿,你自己先留着吧。”
见他实在不收。
我转头看向刘会长。
刘会长吓一跳,退后两步:“干嘛?!”
第九百四十六章 摔跤
我说:“我们这些天就搬尸赚了一点钱,没收入,你借点钱来,我给四爷买雨衣。”
刘会长咽了一口唾沫,问道:“要多少?”
我刚要开口。
倪四爷说:“可拉倒吧!这个小气包,昨晚吃烤串,他可能以为要他付钱,眼睛死盯着后面的菜价!我不缺钱,实在要缺钱,会向你要,你也别每次让我帮忙都给钱,不把我当兄弟了不是?走了!”
讲完之后。
倪四爷转身就走。
刘会长笑着说:“四爷大气!”
走了两步。
倪四爷又转过身来,走到我们面前,对夏禧说:“小夏,本来我不想说,但你是苏兄的铁哥们,有一句话我得提醒你注意,今后走路,注意地面上的坑,你比较容易摔跤。”
夏禧:“……”
倪四爷走后。
夏禧问:“四爷什么意思?”
我说:“应该属于血光之灾范畴,具体我也不太懂,但你走路还是注意一下。”
我们一行往医院走。
到了医院门口。
夏禧骂了一句“哎呦卧槽”,整个人翻了下去。
那是一个窨井盖,因为旁边挖电缆挖了一道坑,井盖斜盖在上面,这家伙一不小心竟然掉了下去。
我和刘会长赶紧将摔得血刺呼啦的夏禧给拖了上来。
这家伙脸色一片蜡白。
“老四也特么也太准了?我这是不是属于破灾了,不会再出事了?”
我无语道:“你小子故意摔的吧?”
夏禧翻了几下白眼:“我又不是神经病!”
到医院让医生给夏禧简单处理了几下。
我们开着车,往京都赶去。
出了疆省之后。
晚上我们找了路边一个农家乐吃饭。
在吃饭半途中。
隔几张桌子来了两个人坐下了。
我一看。
寻思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
闽西瞎子林飞和他小白脸徒弟。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时在草原,吴矮子召集了一批盗墓贼进古高车人的藏宝地,藏宝地突然坍塌,当时只逃出了几批高手,其中一批就是闽西瞎子林飞师徒。
这两个家伙在与小虎娘胡沁有仇,在进藏宝地之前还跟她打了一架,一把二胡玩得出神入化。
我认识他们。
他们不认识我。
因为我们戴了人皮面具。
夏禧瞅见我神情古怪,低声问道:“这两个家伙是行内人啊,看起来手艺还不错的样子,你认识?”
我回道:“不太熟,但他们是小虎娘胡沁的仇人。”
夏禧知道小虎娘胡沁。
这货在帆公岛他扮西丫王子,与她颇多互动。
不过,小虎娘胡沁虽然是我朋友,但我跟瞎子林飞师徒没任何瓜葛,他们之间的仇怨,我也不想掺和。
我们继续吃饭。
天色已晚。
瞎子林飞师徒在等上菜的过程中,端了一张凳子,在外面拉起了二胡。
曲调悠扬。
真挺好听。
一曲罢。
他们的菜也上了,回到桌子边上吃饭。
小白脸徒弟低声问道:“师父,那娘们要不要给她打点饭?”
瞎子林飞回道:“不用了!她马上要上路,吃了也是浪费!”
他们隔我们的距离有点远,聊天的声音已经非常低了。
但架不住我耳朵尖。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我心中顿时一怔,他们口中说的“娘们”,不会是小胡娘胡沁吧?
我心中顿时有一些不安,对夏禧说:“你去看看外面他们的车里有没有装人。”
夏禧点了点头,出去了。
我继续边吃边听着。
只是这两个家伙再无任何言语。
夏禧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道:“空的。”
我电话卡虽然是刘会长给我新办的,但手机却是原来的,机子有胡沁的电话,我悄悄拨了一下,结果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吃完了。
我转头对老板说:“再打一份汤来!”
三人继续喝汤。
这一喝。
果然听出了异常。
小白脸徒弟说:“师父,等下您在农庄歇着,我去后山上处理姓胡的。”
瞎子林飞冷哼一声:“你是不是见她长得好看,想先玩一遍?”
小白脸徒弟脸马上红了:“不是不是……”
瞎子林飞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跟你说了多少遍,女色乃蚀骨之毒,何况是姓胡的狐狸精!”
小白脸徒弟回道:“我错了师父。”
已经没跑了。
他们要处理的人就是胡沁,而且人好像就在后山。
我寻思真是缘份啊。
小胡娘胡沁在帆公岛帮了我一次。
现在竟然让我遇上了她遭难。
我对他们说:“胡沁有难!这事不能不管了,等下我们跟着这两个家伙。”
他们点了点头。
瞎子林飞师徒很快就吃好了饭。
小白脸徒弟搀扶着瞎子林飞出了门,开始往外面走去。
外面天色很黑了。
我们怕打草惊蛇,不敢三个人同时跟,刘会长跟踪的技术最好,便让他先盯,我和夏禧在后面数百米远远尾随。
刘会长不时给我们发来信息,指引着我们前进方向。
我们上了后山。
树丛非常密。
但月光之下依稀可见一条小路。
瞎子林飞师父走得慢,我们其实也跟得慢。
足足一个多小时。
总算快到山顶了。
刘会长已经一棵大树下等我们了。
我问:“怎么样?”
刘会长指着上面:“喏!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山神庙。”
借着月光。
我们见到瞎子林飞师徒的背影,果然是朝山神庙方向而去。
胡沁很有可能在庙里。
这事情耽搁不得!
因为他们一进去就对胡沁动手的话,一两秒钟时间就足以让她香消玉殒。
我对刘会长说:“刘会长你扮鬼先吓住他们步伐,我们绕后先他们一步到庙里去!”
刘会长闻言,笑着说:“这我擅长啊!”
讲完之后。
我和夏禧迅速钻进树林,从侧方往山神庙绕。
耳听后面传来声音,先是呜呜的恐怖风声,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女声呼唤。
“林瞎子,你还我耳环,你特么还我耳环……”
卧槽!
京都有擅口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