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返程
他们的状态都不大好。
已经醒了的三人,程方的状态稍微好一些,但他一直在呕血,站起来之后,摇摇晃晃的,像喝醉了酒,需要人扶。另外两人像是傻了,眼神迷蒙,表情呆滞地坐在地上。
见他们这么不好。
我们心中开心坏了。
那两位一直留守的下属,问程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显然是想确认一下他们这种状态是不是我和夏禧弄了幺蛾子。
程方回忆了好一会儿,又挣扎着脱掉自己的外套,大概想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外伤。
这家伙脑子还是能用的。
可检查了半天,只见到一些磕碰伤。
其实即便是检查出来被殴打的外伤,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就以他们目前这种状态。
我一人可以单挑整个相柳团队。
夏禧故意说道:“司马村妇,我们千辛万苦将你从魔鬼窟里面救出来,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真的礼貌吗?”
程方:“……”
夏禧又说道:“啧啧!你带了十人进沙漠,看看现在残兵弱将的样子,要不是我们两个囚徒大发慈悲来救,估计你们已经全军覆没了!我相信,只要海老贼继续对你委以重任,相柳不出半年,必将从一个毁灭走向另一个毁灭!”
程方目光无比狠毒地盯着夏禧。
夏禧压根不饶他,继续说道:“还装比独爱司马懿呢,就你这三岁智商,连吃司马懿的粪便都不够资格!哈哈哈!”
程方脸色蜡白,非常愤怒,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结果“哇”地一声,狂喷一口血,又晕了过去。
“程老大!程老大!”
相柳的人焦急万分,又开始对他紧急抢救。
夏禧转头对我说道:“苏子,我终于相信了一件事。”
我问:“啥事?”
夏禧说道:“电视剧里演诸葛亮把王朗活活给骂死,我当时还不信,现在我信了!舌头真是一把好刀啊!”
当天再无事。
相柳的人准备还挺充分的,各种急救药包都有,把程方又给救了回来。
翌日。
慧云大师已经将全部经文给翻译完毕,满满登登一本手抄本给了程方。
除了这个。
相柳此次还弄到了坐标相应的基础数据、整个龟兹古佛国的构造图、速画图(相柳这次来其实带了相机,但路上因为风沙给摔坏了,用不得)以及相应残垣断壁雕刻的拓印。
可谓收获满满。
所有的东西全装在了一个小黑皮箱子里面。
程方将皮箱子上了锁,外面还加了一个铐子,将自己的手和皮箱子铐在了一起,一副人在箱子在的既视感。
我不知道慧云大师给相柳翻译的经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事只有慧云大师自己知道。
他交完经文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看不出任何表情。
程方沙哑着声音,尽力稳住音调:“阿米娜,带队返回!”
一行残兵弱将开始从乌霄返回。
慧云大师依依不舍,不断地向龟兹古佛国磕头拜礼。
返回的路程非常顺利。
唯独就是程方等人受伤太重,时不时要呕血,根本顶不住急行军,常常要休息,不休息他们就跟要死过去一样。
我估计,今后他们下半生会成为医院的大客户。
在他们如此拖沓之下。
本来仅仅需要六七天的路程,结果花了十来天。
到了塔克拉马干的边缘。
慧云大师对程方说:“程施主,我的任务已完成,现在是否可以回寺庙去?”
慧云大师原来是一位云游脚僧,但在十年前痴迷上了西域古佛学,在塔克拉马干边缘一个叫十方的地方,建了一座寺庙,独自一人,青灯古佛书籍为伴。
程方闻言,冷冷地说道:“大和尚,从现在开始,你得一直跟随我们,直到我们把事情全部做完!还有,我希望你翻译的经文无任何谬误,一旦存在故意欺骗的情况,发现谬误的那天,也就是你的圆寂之日!”
慧云大师:“……”
程方是真阴毒!
龟兹古佛国的古佛经,只有慧云大师一人才知道真的的意思。
即便他给了假的翻译文本,相柳的人肯定也认不出来,但架不住他们会验证。如果验证的结果证明,翻译文本其实与佛天珠线索毫无关系,那由此便可推定,慧云大师给的翻译文本是假的。
他们继续囚禁着慧云大师,为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之后,他们可以逼慧云大师再次翻译,等翻译出来正确的,验证无误,再对慧云大师动手。
慧云大师还想辩解什么。
两位相柳的人立马走了过去,拿猎枪对准了他。
慧云大师只得不吭声了。
我们现在做不了任何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沙漠边缘,程方等人不需要阿米娜带路了。
我们几人被夹在中间,跟随着他们前进。
走了一段路。
阿米娜的神情无比紧张:“我族人临时驻扎在雅达布河边上,这不是前往雅达布河的路。”
这都可以预计。
一直待在外面那波相柳的人,不可能会在阿米娜家族驻扎的地方等着程方回来,他们为了防止意外,一定会押着阿米娜的族人到另外一个地方藏起来。
往北边行进了一天。
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
四处全是沙子形成的戈壁洞。
程方转头对下属说道:“发信号!”
一位下属开始向天空打出蓝色的信号弹。
“噗、噗、噗”三响。
等了好一会儿。
戈壁洞没任何反应。
程方脸色一沉,吩咐一位下属:“你上去看看!”
那位下属立马骑着骆驼去了。
其他几位下属手中的家伙什全无比紧张地对准了我们。
半晌之后。
那位下属快速跑回来了,脸色一片蜡白,无比急促地说道:“程老大,人全不见了!”
第九百零二章 奇葩一幕
程方的脸色顿时变了。
“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没有!他们好像从来没来过!”
此话一出。
不仅程方等人全大惊失色,连我们几个人都懵了。
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此处地点是程方精心挑选的,可以说是这次他们进入沙漠的最后一道保险,因为只有依靠这批在外面的人,拿捏住了阿米娜的族人,程方才能保证阿米娜在沙漠行进过程中不叛变,才能确保我们不使任何幺蛾子。
但现在这地方竟然没人来过!
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我首先想到的阿米娜的族人非常牛比,对相柳那些人进行反抗并完全撂倒了他们。
但又不觉得不大可能。
且不说相柳的人全都是经过训练的好手,而且他们身上的装备齐全,一群沙漠里的游牧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是不是田家已经出手了。
可这事就更不符合常理了。
我在进入疆省之后,由于沙漠的特殊环境,无论是科技手段还是江湖手段,田家都不可能知道我在哪里,甚至,连程方与外面这帮人,都无法通过任何通讯工具来联系,而是要发信号。
即便是田家知道我们在什么位置,他们也不知道程方一分为二的计划,根本没有实施救援的前提。再说,如果田家能明确我们的位置,怎么不早点来救?
难不成是天可怜见,那帮家伙遇见了沙尘暴之类的东西,导致迷路或者全挂了?
如果发生这样的意外。
那我真的是要谢谢!
我瞅着程方等人心急如焚的样子,心痒难耐。
目前程方一共六个人。
在六道轮回塔殴打了他们之后,有四个人基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真正有战斗力的人只有两个原来留在外面守候的人员。
他们现在还根本不知道我已经恢复了武力。
一旦我突然向他们发难,绝对可以搞定他们,并拿到程方手里黑箱子考察成果,成功离开。
想想就无比激动。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阿米娜的族人已经完全无事,还不敢轻举妄动。
不管怎么说。
事情在这一刻已经发生重大的利好倾斜!
夏禧也看向了我。
他的意思很明显,在咨询我要不要动手。
我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再等一等。
必须等到万无一失,再给予他们突然暴击。
夏禧对相柳的人笑道:“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要不要告诉你们?”
相柳的人除了程方之外,全转头看向了夏禧。
夏禧说:“在你们与他们分别的那一刹那,我已经做法让他们消失了,惊不惊喜?!哈哈哈!”
这货讲话之时的神情无比邪魅,给人亦真亦假之感。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夏禧能做法,但夏禧这话一出,不得不引起他们怀疑,以为我们早就准备了后手。
程方脸色无比阴沉:“撤!”
他们迅速调转骆驼,往外急速地撤去。
马上撤是目前他们最佳的选择。
眼下情况完全不明,他们只有迅速前往相柳有救援的站点,将成果交上去,才最为安全。
骆驼蹄四溅。
尘土飞扬。
就在这个时候。
我耳朵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唤。
往天上一看。
一只硕大的老鹰张开了翅膀,在空中不断地盘旋,姿态摇曳而俊逸!
我心中大喜!
这只老鹰我认识!
之前在承市山上道观,我还引诱它抓过手机!
这是云晴子养的那只神奇无比的老鹰!
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沙漠边缘,既然它来了,证明田家人肯定也来了,之前阿米娜的族人突然不见,必然是田家人的杰作!
我实在想不通田家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但我坚信阿米娜族人一定没出事,因为这是对田家人历来做局能力的一种强烈信心!
机会已经来了!
程方等人根本没有把这只鹰当一回事,可能以为是一只普通沙漠鹰,继续往前狂奔。
我转头对夏禧使了一个眼色。
夏禧对我说:“你歇着,我让司马村妇见识一下什么是沙漠中最美的花!”
紧接着。
他又转头对阿米娜说:“米娜,你是不是对司马村妇很不爽?”
阿米娜没吭声。
夏禧说道:“听夏哥的,对着司马村妇来一箭!”
阿米娜闻言,瞪大了眼睛。
程方等人也听到了这话,但他们以为我们是在搞笑,因为在阿米娜族人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们断定我们根本不敢乱来,几人非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不管我们,继续策骆驼向前。
夏禧对阿米娜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
阿米娜谁都可能不信,但她一定信夏禧,见夏禧这么坚定,她俏脸一冷,迅速弯弓搭箭。
于是。
在我与相柳斗争历史之中,最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那就是我们明目张胆地着说要给对方来一箭,对方完全不设防地让我们放冷箭。
“唰”一声响!
阿米娜手中的箭如同银蛇,往前窜出,一箭直中程方那跟黑箱子锁在一起的手。
一声惨呼。
程方立马从骆驼上翻了下去!
相柳的人全都懵了,立即拉住绳子,停住了骆驼。
“米娜,继续给他们全来一箭!”
阿米娜闻言,小脸一沉,嘴里一声娇喝,手中五把箭一齐搭弓,爆射而出,五箭齐发,五声惨呼,剩余五个人全翻下了骆驼!
阿米娜手下留情了!
她没有射中他们的要害,全是射的手、脚、背!
相柳的人简直要疯了,纷纷从地面捡起武器。
我心中一沉,正翻下骆驼准备动手。
夏禧对我说:“别动!”
正在此时。
阿米娜口中一声呼哨。
六匹骆驼立马朝相柳六个人踏去!
(今天有急事,只能一更,改天一定补上,向各位大佬抱歉!)
第九百零三章 有惊无险
程方等人吓得脸都白了,他们反应的速度还算比较快,在沙地上滚动,躲避着骆驼,但他们手中的家伙什全掉在了地上。
有一个家伙被骆驼给撞了一下,痛苦哀嚎,在地上不断地滚。
程方已经感知到事态的严重性,大声喝道:“快撤!快撤!”
几人迅速向程方靠拢,护住了他手中的黑箱子,开始疯了一般往外面逃。
夏禧哈哈大笑:“司马村妇!不要走,决战到天亮!哈哈哈!”
我可没夏禧这嘲笑的功夫。
眼前必须要先弄到黑箱子里龟兹古佛国考察成果!
我转头对阿米娜说道:“米娜,喝止骆驼!”
这骆驼太疯了。
别等下我在抢箱子的过程之中,它们把我给撞一下,那就得不偿失。
阿米娜喝止了骆驼。
我翻身而下,快步朝程方等人奔去。
程方见状,对下属说道:“他身上中了毒,废人一个,拦住他!”
拦住我?
别说现在他们手中的家伙什掉了,即便是没掉,我身上的毒已解,他们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两位相柳的下属迅速挡在我的身前,作好架势就要与我战斗。
还没待他们摆好造型。
我一脚一个,将他们全踹翻下来沙堆。
程方见状,讶异无比的同时,脸唰地一下白了,疯了似地往前逃。
我两步追了上去,将他们全给撂翻在地。
正准备去拿他们身上开箱子的钥匙。
突然发现。
前方不远处沙尘滚滚。
一批人追着四个人,往我们的方向开始狂奔而来!
我顿时傻眼了。
前面被追的四人竟然是田家四位武侯爷!
后面那群人全是相柳的人!
“苏先生!拿着东西速逃!”
崔先生冲我大声喊道。
他们的距离非常之近!
一旦这些人赶到,后果将不可设想!
程方见救兵来援,欣喜万分,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护着黑箱子准备走。
我一拳过去,直接将他打晕在地上,迅疾掏出了他贴身衣物上的钥匙,打开了手铐,将黑箱子拿了,转身飞奔。
夏禧也已经见到了情况,将我乘的那匹骆驼提前赶过来了。
我快速翻身上骆驼。
来不及思考眼前的情况。
开始吆喝着骆驼狂奔。
此时崔先生等人也赶到了我们身边,他们见我已经得手,神情欣喜万分,一行人往西边疾驰。
相柳的人简直要疯了。
他们没管程方等人,没命似地骑着骆驼向我们追来,距离越来越近。
“米娜,给他们一点颜色!”
阿米娜几乎都没有转身,迅疾弯弓搭箭,朝着后面的骆驼射去。
箭无虚发!
最前面三匹骆驼中箭,身上吃疼,翻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追太凶,压根刹不住脚步,一场史无前例的骆驼大追尾现场出现,他们惨呼阵阵,几乎全摔倒在了地上。
我们疯狂地往前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眼见后面的人不可能再追上来了,所有人方才歇了一口气。
崔先生说道:“现在还不安全!我们要继续往北走!”
我们只得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向北。
大概几个小时之后。
骆驼已经累得口吐白沫了。
我们才停了下来,全下了骆驼,倒在沙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刘会长手中摇着扇子,哈哈直笑:“苏、夏两位仁兄当真大才,如此凶险诡谲的沙漠,不仅成功脱身,还取得龟兹古佛国的考察成果,家主必定大赏!”
阿米娜神情非常着急:“夏哥,我族人在哪儿?”
夏禧说道:“老崔!问你话!”
我心中也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他们。
但崔先生说道:“米娜姑娘,你的族人现在非常安全!”
“古佛国考察成果万分重要,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先找一个万无一失之地再聊!”
既然阿米娜的族人安全了。
一切都不慌了。
我们重新上了骆驼,外沙漠外面走去。
到了一个小部落模样的村子。
我们停了下来。
崔先生跟一位看起来像族长一样的人打了招呼,这人带我们进了房子。
一路上大家都累坏了。
里面准备好了热水。
终于可以洗澡了!
我们开始洗澡。
就连慧云大师也不断地口诵阿弥陀佛,无比开心地去洗澡。
洗完澡之后。
外面的羊肉和米饭已经端了上来,我们大快朵颐,吃了这些天来最难忘的一次饭,一个个撑得似乎都要死过去。
休息了一会儿。
崔先生走了进来,对慧云大师双手合十:“大师,麻烦你开始翻译正式的龟兹古佛国佛经。”
慧云大师双手合十回礼:“崔施主所言甚是!老衲这就去!”
紧接着。
慧云大师又冲我们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随后。
他便出去了。
我、夏禧、阿米娜全都瞪大了眼睛。
我问崔先生:“慧云大师田家人?”
崔先生摇了摇头:“不是。他刚才跟我说,黑箱子的佛经翻译成果是假的。”
我:“……”
明明被我撩动了心弦,还能假装若无其事,这大和尚的禅定功夫确实超出我想象!
我说道:“你把来龙去脉讲一下吧。”
崔先生:“……”
我见崔先生不吭声,有点恼火了:“啥意思?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要瞒我?”
夏禧笑道:“老崔不是要瞒你,而是以他的口才,你不牵个头问几个问题,他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一阵无语。
想了一想。
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进了沙漠?”
第九百零四章 最大破绽
崔先生回道:“你进入疆省之后,我们就彻底丧失了你的信息。”
我又问:“那你们怎么又来这里了呢?”
崔先生反问道:“苏先生可还记得陆岑音小姐曾在承市道观里画画?”
这事我当然记得。
岑音当时在承市山上的道观,崔先生常常拿着古籍里面描写景色的诗句,让陆岑音根据诗句给田家画画,每画一张画,田家都会给她一笔钱,赚了不老少……
古籍诗句?!
我脑子一闪。
当时我被程方带到了西光禅寺,寺庙的墙壁上有斑驳的壁画。
夏禧曾对我介绍,这西光禅寺是当年七宫前往龟兹古佛国路程当中的倒数第二站,七宫为了梳理路途,将他路过的每一座城池标志性建筑在寺庙的墙壁上画成了画,并根据这些画,写出了一本《七宫诗集》。
相柳就是根据这本《七宫诗集》,费了千辛万苦,挖出了掩埋在沙漠中倒数第二站西光禅寺,程方以此为据点出发,前往找到了龟兹古佛国。
我在看壁画的时候,脑子里面曾闪过一个念头,就是这些画好像在哪里曾见过。
只不过。
在当时那种环境之下,我也无法去仔细回忆。
我问道:“你不会说,岑音在山上画的画,是《七宫诗集》里面的?”
崔先生点了点头。
我:“……”
经过崔先生的讲述,我大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事情说起简单。
但整个过程非常艰难。
相柳在觊觎龟兹古佛国之时,田家在相柳的内鬼其实有所察觉,费了不少功夫,悄悄收集到了《七宫诗集》里面的一些诗。但因为《七宫诗集》非常重要,海老贼对这本诗集提前做了一些防伪手段。
本来只有几十首诗的诗集,相柳内鬼收集到的诗却有一百来首。
无奈之下。
田家只得让书画高手陆岑音将这些诗全部给画出来。
一百多张画出来之后。
如果以正常人来看。
这东西基本是废的。
一百多个城池点,怎么连成一条线?
但田家家主亲自出手,对照诗、画进行了研究,竟然揣摩出来了那条大致的线路,感觉到相柳的人可能要进疆省沙漠找一个废弃的龟兹古佛国。可这些画里面,海老贼故意隐瞒了最关键的倒数第二站西光禅寺,也隐瞒了乌霄这个核心信息。
茫茫大沙漠。
田家也不知道相柳人到底在哪里,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在何处。
我被程方被逮住之后,进入了疆省,彻底丧失了消息。
田家根据此信息大胆推断,我和夏禧均被相柳劫持去找龟兹古佛国了。
田家家主认为,相柳要进沙漠找到龟兹古佛国,绝对需要两个人,一是进入沙漠的向导,二是一位西域古佛文化的顶尖专家。
沙漠里能当向导的人太多了,从这里并不好找。
但研究西域古佛文化的顶尖专家却非常稀少。
田家家主当机立断,派出了四位武侯爷带着一队人以及那只老鹰前往沙漠,田家通过摸牌,知道十方有一位国内顶尖的西域佛学专家,他们径直前往了慧云大师独自修行的寺庙。
可他们来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慧云大师被带走了。
但事情的重大转折在于。
慧云大师从一开始就知道程方等家伙不是好鸟,在求签的签筒里面,留下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被人劫持去乌霄取佛国宝藏,众信士若有人见此字,速报警。阿弥陀佛!”
为了引起人的注意,慧云大师将整个签筒里面的签全拿了,特意只留下了一根。
签筒这种无比古怪的情况,别说像刘会长这种做局高手,就是来寺庙朝拜的普通善男信女,见到只有一根签的签筒,也一定会好奇拿起来看。
程方这次百密一疏。
他怎么也没想到。
整个局最大的破绽竟然会是老实木讷的慧云大师!
见到这张纸条之后。
崔先生等人顿时大喜,因为他们终于知道相柳寻找龟兹古国的目的在乌霄!
于是。
他们立即在四处打听,看有没有向导能带队前往乌霄。
但沙漠的牧民告诉他们,乌霄这地方根本没人敢去,去了就是死,顶多达里雅布依人部落有没有人去。
崔先生等人立即前往达里雅布依人暂时居住的部落。
但到那里之时。
竟然恰好见到相柳的人押着阿米娜的一群族人离开。
崔先生等人惊讶无比。
他们不知道具体情况,暂时蛰伏不动,派那只神鹰一直在天空盘旋盯着他们,立马出了沙漠,向家主汇报情况。
田家家主听完情况之后,判断出达里雅布依人当中应该有整个沙漠唯一的能去乌霄的向导,相柳的人劫持达里雅布依人,目的是为了遏制这位向导,以防叛变。
为此,田家家主做了两个无比大胆的决定。第一,不再追踪我和夏禧的任何信息,就地隐藏,彻底麻痹相柳。第二,剽窃成果,紧跟着相柳外面这帮人,在沙漠之外等我们出来,一旦时机出现,出手救下我和夏禧,并夺走相柳关于龟兹古佛国的考察成果,让海老贼吐血。
听到这里。
我脑子阵阵发抽:“不是……你们就这样不管我们死活,我们要是沙漠里挂了呢?!”
崔先生回道:“家主认为,你们两人合力,这种事情绝不可能发生。”
我:“……”
之后的事就比较简单了。
崔先生等人在相柳的人劫持达里雅布依人的据点附近蛰伏了下来。
一切全靠那只神鹰!
它几乎没日没夜在天空中盘旋。
昨天晚上。
它突然飞回来向崔先生等人示警。
崔先生等人知道鹰已经见到我们出了沙漠。
于是。
他们抹黑前往了相柳据点戈壁洞。
相柳的人一无所知。
这种戈壁洞的地形,再加上沙漠的风,对刘会长这种施药高手来说,简直不要太爽。
一顿神操作。
据点里的人全晕菜了。
崔先生派身边的手下,将阿米娜的族人全部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又把相柳那帮守据点晕了的人全绑在了几匹骆驼上,刺伤了骆驼,让骆驼带着他们在沙漠到处嗨。
他们四人一鹰,则在原地等着我们。
我皱眉问道:“不对啊!你们把守据点的人全都弄晕搞走了,刚才那些追我们的人又是哪儿来的?”
第九百零五章 不想演
崔先生向我解释道:“龟兹古国这次行动,海老贼高度重视,整个计划方案,其实都是他亲自向程方布置的。除了将阿米娜的族人押送到别处作为一道保险之外,他们还布置了一批人守在外围,目的就是担心我们过来搞鬼,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
“家主已经提前猜测到了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也是为什么家主让我们一直蛰伏不动的原因,如果我们提前动手了,就陷入了相柳的圈套。万幸神鹰在天空中盘旋,提前发现了外围这帮人的位置,所以我们蛰伏在附近二十余天,从没被他们发现。”
“在你们从沙漠出来之后,最佳动手时机已经以来,我们迅速出手搞定了劫持阿米娜族人的那批人,这当然也引起了外围张网以待之人的警觉,我们立即兵分两路,一批下属带着阿米娜的族人离开,而我们四人则主动去吸引外面那批援军的火力,给你夺得考察成果赢取时间。”
我太阳穴阵阵发疼。
事情听起来简单。
但这里面虚虚实实的来回实在太精密了。
海爷费劲千辛万苦伪装《七宫诗集》,被田家通过陆岑音画画解出相柳的真正目的。
相柳将沙漠里唯一能去乌霄的阿米娜以及西域顶尖佛学大师慧云给带走,田家在十方寺庙发现了破绽,立马改变计划,转攻为守,守株待兔。
程方将阿米娜族人作为保障任务成功的最后屏障,并安排人在外面张网以待之,准备将有可能会来的田家人一网打尽,田家人却犹如沉在海底的水鬼,一直潜伏了近二十天,时机一出现,迅速兵分两路,吸引火力,最终圆满完成这项计划。
出手果决、极度隐忍、严控细节……
这确实很田家!
云晴子在这次与海老贼的交锋当中,先让子、后吃将,赢了。
佩服!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岑音她们呢?”
崔先生回道:“陆小姐等人全在京都,非常安全。”
我又问:“我们接下来呢?”
崔先生回道:“苏先生一直在沙漠,可能还不知道情况。你们被逮进沙漠之后,海老贼为了迷惑田家你们的真实情况,第一次正式对外宣称,相柳与你们两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所有人见到你们必须得而诛之!”
倒还真的是相柳第一次宣布。
此前尽管相柳与我明里暗里厮杀,但海老贼从来没有对整个相柳正式发布过命令,就在进沙漠之前,他甚至还答应与我见面。
我问道:“然后呢?”
崔先生一双冷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一字一顿对我和夏禧说:“家主也第一时间对外宣布,苏、夏两位,田家保了!”
“此举不仅是田家近三十年来第一次高调公开介入纷争,也是五十年来第一次为非田家人主动背书!”
我和夏禧均诧异的不行。
田家一贯是隐士家族的尿性,无论干了什么,功过向来往一旁推,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可这次竟然向所有人昭告要保我们两人。
这等于是田家向相柳下了最后的宣战书!
在与相柳的斗争中,我曾多少次试图拖田家下水,连偷拍田家拿圣物玉繇的下作手段都使出来了,但田家各种见招拆招,不仅把成果稳稳拿了,还将自己给撇得一干二净,弄得我万分憋屈。
但这一次,田家不仅下水了,还露出龙的真身和獠牙!
刹那间。
我突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云晴子这个妖孽。
总算能与我们并肩战斗了!
崔先生脸上却依旧毫无表情。
“斗争已经进入刺刀见红的白热化阶段!家主交待现阶段两个任务,第一,将龟兹古佛国的考察成果安全带回去,这一项我们会做。第二,近期家主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完成,请你们暂时静待。”
夏禧问道:“怎么个静待法?”
崔先生回道:“等慧云大师翻译完成之后,我们会将你们转移到安全地方,确保你们的安全。”
讲完之后。
崔先生起身出去了。
我和夏禧对视了一眼。
夏禧露出混不吝的笑容:“终于可以先躺平一阵了……苏子,我现在可算是彻底失业了,身上的钱也全被海老贼弄走了,你这段时间得花钱养着我。”
我没吭声,瞅着他。
夏禧往后退了两下:“你这眼神啥意思……靠!养归养,但贫贱不能移,我只卖笑,不卖身!”
除了田家。
我对夏禧其实心中还有很多症结。
比如,他的身世、与田家以及和崔先生的关系,等等。
之前在沙漠里不方便问。
现在其实可以问。
但我在还等一个最佳时机。
我还是没吭声,冷笑一声,点了一支烟。
刚抽了两口。
外面听到阿米娜的声音:“夏哥,夏哥……”
夏禧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猛地将我嘴里的烟给拔了,开始疯狂地脱自己的衣服:“演出要开始了……”
这货不由分说,将我摁在地上,开始扒我的衣服。
不吹牛逼地讲。
我生平做局无数,演技相当精湛。
但唯独这一次。
我是特么一点也演不下去!
顿时全身寒毛直竖。
压根不管是不是在故意演戏给阿米娜看,心里完全不想演,抡起拳头就朝夏禧打了过去。
这货立马惨呼一声,翻倒在了地上。
阿米娜突然进房间了,她瞅见眼前这情况,俏脸懵逼:“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第九百零六章 大气
我站在原地,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但也不需要回答。
这就是打架的场面!
之前我和夏禧定的那第二套骗阿米娜的方案已经彻底失效了!
可谁知道。
夏禧竟然捂住被打红了的眼眶,从地上起身,脸红红的,急急忙忙穿起外套,朝地面轻轻地跺了一下脚,翘起兰花指,娘们唧唧地说:“讨厌……每次玩都喜欢先打人家,不理你了,哼!”
尔后。
他捂着脸无比害羞地跑出去了。
阿米娜闻言,美眸瞪得老大,先瞅了瞅跑出去的夏禧,又瞅了瞅我。
我特么……
中午吃的羊肉开始从胃里往喉咙上翻涌,差点一口喷出来,我咬牙强行忍住了。
阿米娜问:“苏哥,你们……”
我想回答阿米娜,刚才夏禧那货是演的,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哥哥我是有女人的,而且她还很漂亮,并打算向她直接道歉,把夏禧勾搭她的前因后果无比真诚地向这位姑娘进行解释,请求她的原谅。
但喉咙被从胃里汹涌而来的东西给堵住,压根开不了口。
我这种状态。
阿米娜可能认为我支支吾吾地默认了跟夏禧不正当关系。
她眼眶突然红了,撒丫子跑了出去。
我再也忍不住,开始蹲地上,附在装垃圾的木桶里哇哇狂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
身体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白瞎了之前一顿好羊肉!
我拿了三支烟,一起全点着,都塞在嘴里,浓烈的烟味辣嗓子,才彻底压住心中的不适。
尔后。
我准备出门,打算去向阿米娜解释一下。
但却与跑回来的夏禧撞了一个满怀。
夏禧大急道:“卧槽!阿米娜根本劝不住啊,她一直在哭,也不理我!你赶紧跟我一起去向她解释一下,说我们是真爱,让她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回道:“滚蛋!”
没理会夏禧。
出门往外面走去。
见到阿米娜坐在一个沙堆的高处,肩膀一耸一耸的,背对着我们在哭泣。
我心中无比内疚,赶紧快步朝她走去。
夏禧这货在后面跟着。
等快到阿米娜跟前之时。
我说:“米娜……”
阿米娜闻言,突然从地上起身,反手搭弓,弓上两支利箭,瞬间瞄准了我们,俏脸无比愠怒。
我们吓了一跳。
顿时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阿米娜胸脯上下起伏。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半晌之后。
阿米娜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银牙紧咬。
“夏哥,刚才吴军大哥对我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准备带我回去见族人!我告诉他,我想带你去见父母,并告诉吴军大哥关于我们的事,可吴军大哥很讶异,说这不可能,还将你们的情况都跟我讲了,并告诉我,你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我帮忙甩掉那群坏人!”
“我刚才过来,其实只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在外面为了干大事,勾搭一两个小姑娘,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我虽然喜欢你,但你没有对我动心,我也不是非你不嫁,沙漠里追求我的男孩子很多!可你和苏哥竟然用这种方法来骗我……”
话讲到此。
阿米娜眼泪又流了下来,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被她的话给深深触动!
这姑娘的心胸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成熟、大气!
相比之下。
我和夏禧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阿米娜气乎乎地甩下了弓箭,用袖子再擦了一下眼泪,转身下沙堆就走。
我正要说话。
夏禧喝道:“米娜!”
他突然快步上了沙堆,捡起了地上的箭,一箭狠狠地插在了自己大腿。
阿米娜闻听后面异动,转过头了,见到夏禧腿上的血,惊呼一声,赶忙跑了过去。
“夏哥,你干嘛?!”
夏禧咬牙拔出了腿上的箭,对阿米娜说道:“米娜,这一箭与你无关,也不为向你道歉,因为你的气度根本不需要!但我要让自己永远记住刚才的无知!”
阿米娜闻言,俏脸又心疼又急又气,不知道说什么,赶紧扯衣服给夏禧包扎。
我寻思自己是不是也要来上一箭?
但阿米娜也不会给我包扎啊!
我见他们两人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干脆算了,转身离开。
一会儿之后。
夏禧回来了。
我瞅着他的伤腿:“可以啊夏奉先!学乔峰啊,这一箭为我兄弟,那一箭为了女人……”
夏禧回道:“滚蛋!”
我问:“米娜释怀了不?”
夏禧回道:“我和她敞开心扉,聊了好多,现在已经破涕为笑了,她准备离开了!不是……你特么也是这次混蛋的局的策划人,为什么不学我来上一箭?”
我说道:“得了吧!你以为我傻?你身上软手脚的毒还没解,刚才插那一下,看起来惊天动地的,其实手上根本没力,一个创口贴都能解决问题,还想引诱我也陪你玩?”
夏禧闻言,脸上肌肉直抽搐:“你小子一定是奸诈死的……但该说不说,米娜的胸怀真的跟沙漠一样宽广,我刚才跟这丫头聊天,都要惭愧死了。”
我回道:“咱去送送这位好姑娘!”
我们一起出了门。
阿米娜已经骑在了白爷爷上面。
吴军正准备送她回去。
阿米娜见我们出来,笑了,对我们招了招手。
我们走了过去。
阿米娜拿出刚才想射我们的一支箭:“夏哥、苏哥,送给你们。”
我们接过了箭,也不知道说啥。
阿米娜格格直笑:“哎呀,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会想你们的!”
我和夏禧异口同声地回道:“我们也会。”
阿米娜回道:“两位哥哥,保重!”
“米娜保重!”
随着几声娇喝。
尘土飞扬。
飒爽英姿的阿米娜骑着白爷爷,消失在沙漠深处。
见她已经走远了。
夏禧转头对崔先生说道:“老崔,别的我不作任何要求,但米娜家是卖骆驼的,五年之内,只要田家还存在,每年必须派人来将她家的骆驼全包了!”
崔先生问:“为什么是五年?”
夏禧回道:“因为我特么撩了人家五次!”
第九百零七章 收徒
崔先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意思是答应。
对田家来说,阿米娜家里的骆驼只是小钱,甚至都不需要向云晴子汇报,毕竟人家叫陆岑音画画,还给一大堆钱呢。
接下来两天。
慧云大师一直在翻译真经文。
夏禧对自己成为软脚虾很烦,让刘会长给他用点药,解了身上的毒。
当时我们从程方手里夺黑箱子,情况比较紧急,也来不及去搜解药。
刘会长给夏禧把完脉之后说:“相柳给你吃的药还挺不错的,可以堵塞经脉。但问题不大,等到了城里,我先给你针灸,再替你抓点药,几天就可以解了。”
夏禧比较担心阿米娜的安全,认为相柳这次去龟兹古佛国彻底失败,保不齐会抓阿米娜卷土重来一次。
崔先生说这事情家主已经有交待。
一来田家弄到了考察成果,这对相柳来说,他们再去龟兹古佛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这些考察成果田家研究完之后会上交。
二来慧云大师到时田家会带他去京都,国内能翻译古龟兹佛经文的只有他,慧云大师一旦被保护起来,相柳去龟兹古佛国等同于去旅游。
三来之前阿米娜愿意带程方去乌霄,完全是以为他们会买骆驼,所以才答应作为向导,现在任何人来找她,小姑娘也绝不会再去,而且,阿米娜家族是迁徙家族,她以后会去哪里,他们根本没人知道。
我们听到这样天衣无缝的安排,也就安心了。
两天之后。
慧云大师已经将全部经文翻译完毕,把成果给了崔先生。
我们决定当天晚上就离开。
虽然沙漠里比较利于隐藏,但无论是从沙漠里出来的程方六人,还是守阿米娜家族的人以及外面接应的相柳援军,他们只是受了伤,没有任何一个人挂掉,等他们养好了伤,保不齐不甘心会在附近找我们,我们倒是可以逃,但很担心连累这些接待我们的牧民。
晚饭的时候。
大家非常高兴。
杀羊吃肉,还喝了点酒。
慧云大师一个人吃着简单的馕饼,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朝我走了过来。
我问:“大师,有事吗?”
慧云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苏施主能否借两步说话?”
我点了点头,跟随慧云大师到了远处一个沙堆。
慧云大师先盘腿而坐,又让我坐。
我坐下之后。
慧云大师指着天空晚霞红褐色的云,说道:“苏施主,晚霞云是否漂亮?”
我点了点头:“漂亮!”
慧云大师又问道:“云朵缘何会形成?”
考我?
我虽然没上过学。
但这种简单的物理知识还是懂。
我回道:“江河湖海受热蒸发,上升至大气层,凝聚成水汽,水汽便形成了云朵。”
慧云大师微微颌首,笑着说道:“红褐云其实是台风来临的前兆,苏施主在无雨的沙漠之中,当然觉得它漂亮,但近海渔民见到了这种云,却忧愁百结、避险躲难。同样的形成原理、同一种颜色的云、你与渔民同时看见,为何导致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
我:“……”
慧云大师刚才没喝酒啊。
怎么现在开始跟我唠这么有禅意的嗑?
想了一想。
我回道:“大师的意思是,我看到云,只看到了云形成的因,但渔民看到了云,却看到了云结成的果?”
慧云大师闻言,脸色极为欣赏:“苏施主果然慧根深厚,不点亦透!云乃自然现象,尚有因果。人为天地之灵,因果更为深重啊。”
我说道:“大师有事不妨直说。”
慧云大师没有正面回答:“老衲再请教苏施主一个问题。刚才我见到阿米娜施主与夏施主之间,情愫所致、互为纠缠。以苏施主的聪慧,能否看透他们之中的因果?”
我实话实说:“还请大师指点。”
慧云大师说道:“阿弥陀佛!指点不敢当,但我倒可以给苏施主讲一个小故事。”
“古时一位书生,他深爱着一位姑娘。姑娘与书生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来遇见了一位将军,姑娘喜欢上了将军,于是她就嫁给了将军。书生悲痛欲绝,前求佛主,祈求佛主开示。佛主则拿了一面镜子,让书生自己观看。”
“书生在镜子中见到了前世的场景。那位姑娘前世曾溺水而亡,赤裸身子躺在沙滩上。书生路过,给姑娘盖了一件衣服便离开了。后来将军也路过,他则将姑娘给埋了,立了一座坟。这一世,姑娘该报答书生的已经报答了,她嫁给将军,是因为她尚未报答完将军。”
“人相聚离散,皆是因果缘分!所谓看破红尘修行,便是修心中因果那面镜子,寂灭恶心、不造孽缘、无虑当下、一心向佛,方为极乐矣。”
我:“……”
这大和尚什么意思?
自然的因果。
人的因果。
他跟我讲这么多禅,肯定不是只为了劝我向善。
毕竟我已经够善良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试探着问道:“大师莫不是要让我跟你一样,看破红尘,修心中的因果镜,向往极乐?”
慧云大师闻言,神情大喜,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正是如此!贫僧一人苦修多年,迄今尚为收徒,苏施主乃我见过慧根最为深厚之人……”
我差点晕过去。
慧云大师竟然想收我为徒!
第九百零八章 找工作
佛家与道家在收徒的方式上颇不一样。
道家一般是师父找徒弟。
师父见到天资聪颖、骨骼清奇的人才,往往会主动上门,先展示术法引其注意、后送法宝让其沉迷、再出手帮助借其麻烦……一套眼花缭乱的骚操作,直到人家答应拜师,才笑呵呵将其带走。
佛家一般是徒弟找师父。
徒弟往往前往山门,反复磕拜求收留,师父要考察,观其诚心、慧根、意念,通过种种考验之后,才会将其纳入山门。
可今天慧云大师竟然反着来了。
主动要收我为徒。
我的慧根是有多打动人!
但这绝对不可能。
我乃典型的凡夫俗子。
如果遁入空门。
陆岑音非嘎了我不可!
再说了。
我这辈子只可能拜一个师父。
九儿姐要知道自己花费了十年培养出来一个和尚,估计会拎把刀敲开我的脑壳,看里面到底进了多少水!
我连忙打断慧云大师:“多谢大师厚爱!我这人贪财好色,尤爱装比,全身到处都是缺点,连自己都受不了,更别说佛主了,根本无法遁入空门,打扰了!”
讲完之后。
我起身就走。
“苏施主,苏施主……”
回去之后。
刚好崔先生等人已经准备完毕,众人上了骆驼。
我也翻身上骆驼。
一行人离开沙漠。
在路上。
慧云大师的骆驼有时会靠近我,他双手合十,脸带遗憾:“阿弥陀佛!可惜可惜……”
夏禧见到慧云大师模样有些奇怪,问我慧云大师到底在可惜什么。
我实话实说了。
夏禧听完,简直要笑疯了,竟然主动跑去问慧云大师是不是缺徒弟,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慧云大师露出狗都会嫌弃的神情,不吭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理会他。
天亮时分。
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
崔先生与何满仓带着慧云大师以及考察成果,与之前护送阿米娜族人的下属去前方会合了,他们会合之后将迅速转道京都。
至于我和夏禧。
崔先生让我们一切听从刘会长的安排。
我寻思相比崔先生这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来讲,拿扇子书生模样的刘会长可好打交道多了。
小镇上留了一辆车给我们。
刘会长笑呵呵地说:“两位,接下来我们有好长一段时间相处,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田家目前已正式向相柳宣战,家主在做一些准备工作,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静待。
经过这么多次打交道,对田家我已经放下了芥蒂,既然要求我们静待,干脆暂时躺平。
夏禧对刘会长说:“老刘,该说不说,接下来咱不管去哪儿,酒肉必须管饱,我可受够了在沙漠的苦!”
刘会长手中摇着扇子:“好说好说!”
三人开车去了乌市。
快到市区的时候。
刘会长从后备箱拿出了三副人皮面具,自己先戴上,让我和夏禧也戴上。
夏禧皱眉问:“不说静待么?戴这玩意儿难不成又要做事?”
刘会长回道:“相柳的人手眼众多,我们留在乌市,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安全第一。”
我们只得戴上了。
进市区之后。
刘会长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安定下来。
夏禧要求酒必须茅子、烟必须华子、菜必须八大菜系私厨子。
刘会长一一满足。
他还专门出去买了银针和药回来,回来给夏禧解毒。
针灸本来不怎么会疼。
但夏禧却疼得跟生孩子一样,针口溢出来全是黑血。
刘会长解释是因为体内的毒素留太久了,要是再过半个月,估计都得瘫痪。
我听到这话,打了一个激灵,心中万分感谢赣省吉市那位老婆婆。
夏禧在酒店针灸三天,吃了三天中药,毒素倒是解了,但手脚走路有一些颤抖。
我问刘会长怎么回事。
刘会长回答:“之前毒素侵入比较深,身体机能受到了一些影响,需要慢慢恢复。”
夏禧问道:“我就问一个问题,会不会影响男人的功能?”
刘会长回道:“也会。”
夏禧吓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刘会长笑道:“你现在腿脚都是颤抖的,那方面功能怎么会不受影响?但不用担心,腿脚好了,自然也就好了。再说,即便是真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来找我,男人的功能对中医来说,属于小的不能再小的毛病,一两味药就能解决问题,我都不屑治。”
夏禧说道:“希望你没吹牛!”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酒店静待下去。
翌日。
刘会长却叫我们出门。
也不说去干嘛。
车开到了郊区。
在一个叫“西园火葬场”的门口停了下来。
夏禧问道:“老刘,这是准备把我们给炼了?”
刘会长笑着说道:“想哪儿去了!家主交待,让你们两人在火葬场找一份搬尸的工作。”
两人都傻眼了。
我问:“老刘,你没开玩笑?”
刘会长手中摇着扇子:“没开玩笑。”
夏禧一把将他手中的扇子给夺了:“摇你妹啊!不是叫我们静待么?嫌我们吃得多,让我们找工作也就算了,还指定要干火葬场搬尸工,就我目前这种身体状态,不怕把逝者给摔地上去?万一摔断条胳膊腿什么的,人家去投胎时多不方便!”
“这么重要的工作怎么也得让手脚灵便、武功一流、佛根深厚的苏神去干啊!那什么……老刘,麻烦向你们家主汇报一下,给我重新安排个活,我感觉自己比较适合美食品尝员、品酒师、影评人、酒店试睡员等工作,要实在不行,在ktv里当个陪唱小哥咱也不挑!”
刘会长闻言,满脸无奈:“不行啊。这事是家主特意交待的,改变不了啊。”
夏禧问:“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会长摇了摇头:“没有。”
夏禧又问:“田家能给多少钱一天,参照陆大小姐画画的标准?”
刘会长回道:“田家不付钱,薪水你们自己从火葬场里面赚。”
夏禧将扇子一把丢回给刘会长,猛地打开了车门。
第九百零九章 入职
我猜测夏禧这动作在故意作妖。
果然。
夏禧还没有下车。
刘会长就赶忙拉住了他:“夏兄弟,你别急呀……哎呀,本来这事家主暂时没让我说,我还是提前讲了吧。我们探听到了一些信息,这地方与相柳有很大的关联,家主让你们去找工作,主要为了两个目的。”
“一来目前海老贼正四处疯狂找你们,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绝对不会想到,你们竟然有胆量敢堂而皇之地去与他们有牵扯地方大摇大摆上班,这能最大限度保障你们的安全。二来希望以你们的聪明智慧,能发现其中的诡异,掌握住相关信息,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非常重要!”
夏禧白了刘会长一眼:“早这么说不就结了!”
我皱眉问道:“火葬场跟相柳能有什么关联?”
刘会长摊开了双手:“这我真不知道,而且我估计家主暂时也没掌握,所以才需要你们深入虎穴。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会在外面随时保护你们,确保你们的安全。”
这点我倒是信。
之前田家安排的事,诸如夺玉繇、阻秦船,一旦定下来了,路径都非常清晰,目标也很明确,从来不遮遮掩掩。
我又问:“时间呢?”
刘会长回道:“时间不定,当然能越快越好。”
夏禧又问:“要是人家不要我们去上班呢?”
刘会长回道:“最好两人都进去,底线必须保证进入一个人,另一个对方若实在不要,只好跟我一起待外面打外围。”
夏禧打了一个响指:“欧了!”
我们两人下了车。
刘会长开着车离开。
两人往前走了五六十米,来到了西园火葬场门口。
我们看了一下。
也没发现火葬场门口贴着招聘等告示。
火葬场值班室有一位戴眼镜的妇女在值班,问我们什么事。
夏禧脸上堆着笑:“这位姐姐,我们想来找一份工作,搬尸什么的都行,您看里面需要人吗?”
妇女听了,说道:“你们找错地儿了吧?我们这里不是私营公司,录用要经过一系列正规手续的。你们是不是想去殡葬服务公司找工作?他们好像正在招人,你们往左转一百米就到了。”
我和夏禧才第一次知道这事。
我们向她致谢。
给刘会长打了一个电话,将情况讲了。
刘会长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信息反馈就是附近一个地方正在招聘,只要这招聘的单位跟殡葬业有关,你们去找工作就不会错。”
我们只得往左转。
发现靠近这火葬场的服务业还挺多,出租冰棺的、卖殡葬用品的、提供送别服务的。
大概走了一百米。
我们见到了一处平房,外面挂着一块用毛笔写成的牌子“无忧殡葬服务有限公司”,墙上面还贴着一张招聘启示:“招公司男职员,年龄十八到五十岁,工作轻松,待遇优厚,要求身体强壮,有敬畏心,具体进店面详谈。”
这一圈下来。
我们都没看到别的地方有招聘启事。
为了确认。
我们又在附近转了一圈。
确定只有无忧殡葬服务有限公司在招人。
我们推门进去。
里面有一张长桌子,上面堆满了各种杂物,旁边是一张破皮沙发,整个门面脏乱差,还有一股浓烈的味道。
一位痦子脸脚架在桌子上,仰着头正在睡觉,呼噜声震天响,口水垂下未落,都快拉丝了。
我们咳嗽了几声。
痦子脸被我们吵醒了,抹了抹口水,问道:“你们家谁过世了?”
这话问得让人想过去打他。
痦子脸立马反应过来,将脚从桌子上放下来,马上露出笑脸:“你们有什么事?”
我说道:“老板,我看门口有招聘公告,需要人是吗?”
痦子脸问道:“你们是来找工作的呀?”
我点了点头:“我看这附近就你们一家在招聘对吗?”
痦子脸又将脚重新架在了桌子上,摆出了一副老板的姿态,上下打量了我们好一会儿,又拿起桌子上的茶缸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对!这附近就我们招聘!先介绍一下你们的情况吧。”
我人皮面具特征是嘴巴很翘,说道:“我姓朱,叫建设,别人都叫我翘翻天。”
夏禧人皮面具特征是大小眼,说道:“我姓王,叫平安,别人都叫我瞄得准。”
痦子脸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来,再也不顾拿捏老板姿态了,哈哈大笑:“我说兄弟,你们这外号是认真的么……这特么都是谁取的啊,这么有才吗?哈哈哈!”
我尬尴地挠了挠头:“我们以前在工地打工,装模板的,外号都是工友无聊取的……”
痦子脸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摸着脸上的痦子,问道:“你们在工地打工,怎么想到来我们这里上班了,你们知道我们是干嘛的不?”
我回道:“知道!主要是工地的工资有点低,而且很累,我年纪也不小了,想赚些钱早娶媳妇儿,听说干你们这行待遇高,所以想来试试。老板你放心,我身体好,能吃苦,胆子也大!”
痦子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这下倒把我和夏禧都给吓了一跳。
痦子脸说:“小朱你有眼光啊!咱们这行是十大暴利行业之一,干不了两年,你绝对能娶上媳妇儿!”
我傻笑着:“我已经看出来了。老板你虽然看起来不大修边幅,但你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就像一个有钱人,跟我村里那个挖矿的爆发富一个样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痦子脸显然内心很高兴,但脸上装着有些不爽的样子:“小朱你不会说话,我有钱是不错,但怎么能像暴发户呢?再怎么次,我也得是一位企业家嘛!”
我挠了挠头,憨厚地站着不说话。
痦子脸又说:“你小子挺不错的,老实、憨厚、有股子劲,跟我年轻时一个样,我要了!”
我忙不迭说:“谢谢老板!”
痦子脸又转头看了看夏禧:“小王你嘛……这一看就手脚没力啊,站在原地咋手脚还抖啊抖的,脑血栓后遗症?你能抬起边上的沙发么?”
夏禧闻言,转身过去抬沙发,一抬之下,这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痦子脸见了,直皱眉:“这个小王我不能要,身子骨太虚了!”
夏禧从地上爬起,带着一丝欣喜的哭腔:“谢谢老板!”
讲完之后。
这货转身就想走。
第九百一十章 眼里要有活
我岂能让夏禧这货得逞?
立马将他给扯住了。
刘会长刚才说了,我们两人底线必须要有一个应聘成功,打入内部,另一个若实在不成功,只能跟刘会长在外围接应。
夏禧这货从进来以后就不大吭声,手腿还故意加大了抖动的幅度,摆明了就是给痦子脸呈现出一副身子骨虚弱的样子,他内心根本不想干,当痦子脸不准备录用他的时候,这货假惺惺地难过,其实开心死了,准备立马撂挑子。
我对痦子脸说:“老板,他是我表弟,如果你不要他,我也不想干了!”
夏禧瞪大了眼睛。
痦子脸也瞪大了眼睛:“这是为啥?”
我说道:“我表弟从小父母双亡,讨饭从甘省过来找到我,后来一直跟着我,我带着他从十几岁就在工地打工了,他也没读什么书,很可怜的。老板你的眼睛很厉害,他确实脑子有问题,但不是脑血栓,前段时间确诊得了脑瘤,医生说他也就半年时间活头了。”
“现在他每天都要吃着药,一天不吃,他就会疼得撞墙。但药实在太贵了,他现在这种身体,工地又不要他,只能等死了,没药吃恐怕活不过半个月。如果你不录取他,我只好先照顾他,等他半个月死了之后,我再来你这里打工攒钱娶媳妇儿。”
讲到这里。
我眼眶红了,低头开始抹眼泪。
斜眼瞥见。
夏禧一副想杀了我的表情。
痦子脸听完之后,脸上肌肉直抽搐,寻思了半响:“他娘的!世界上还有这么倒霉催的家伙!翘翻天,你小子仁义啊!”
“我要不录取瞄得准,倒显得自己没人性了!这么着吧,翘翻天,你跟着我干点重活,搬尸体啥的,工资一天一百五。瞄得准,你就干化妆换衣服等活儿,不要什么力气,工资一天一百二,应该足够你买药了。公司包你们吃住,过年过节还发点福利啥的,咋样?”
我寻思这收入确实可以啊!
在两千零几年,一个月能收入四千五,算是相当高薪了。
我欣喜万分:“谢谢老板!”
夏禧带着哭腔:“我谢谢你!”
痦子脸走了过来,拍了拍夏禧的肩膀:“瞄得准,好好干,有药吃就能减缓一点痛苦。等你半年后死了,公司给你免费服务一次,你下去了之后,千万记得保佑公司发财!”
夏禧说道:“一定一定!我还会保佑你和我表哥全家!”
痦子脸满意地点了点头:“咱们公司之前一共四人,老板姓上官,不过他平时很少来公司。”
“我姓胡,以后你们叫我胡经理,另外两位一个是马经理,一个是蒋经理,他们现在去运灵了,等回来你们就能见到。我现在出去办一点事,你们现在就上班吧,能多赚一天是一天。遇到有人来问,你们暂时还不懂业务,热情一点,让客人打我电话就行。”
我回道:“好嘞好嘞!”
敢情这破公司四个人,全是领导,就我和夏禧是员工。
胡经理走了之后。
夏禧气乎乎地瞪着我,但他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不敢乱说话。
我说道:“表弟,新人眼里要有活,我们打扫一下!”
讲打扫。
其实就是看一下这鬼地方有没有什么猫腻。
夏禧无奈,只得跟着我动手打扫起来。
我们先扫地,再拖地,后归置桌子上的杂物,又整理抽屉。
门脸整理完之后。
我们压根没见到任何跟古董有关的东西,甚至连最简单的盗墓工具也没见到。
门脸后面是一个卫生间加一个房间。
房间里摆了三张床,床上到处是衣服和臭袜子。
我们将房间和卫生间也给清理了。
仍然什么也没发现。
弄完之后。
我们出去抽烟。
夏禧说道:“你小子太阴了!我在相柳,好歹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人物,你小子倒好,让我来这么一个小破据点给尸体化妆!”
我笑道:“有种你回相柳去啊!”
夏禧将我口袋的烟盒以及自己身上的烟盒给拿了过去,一把给丢了:“咱们既然来了,做戏做全套,抽完这根,我们不能再抽这么好的烟,否则会引起怀疑!”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在相柳的时候,见到过这种殡葬公司的小据点吗?”
夏禧摇了摇头:“从来没有!相柳业务无非就三大块,盗墓、制赝、做局。”
“这个点我们刚才已经扫了一遍,但凡他们要是盗墓贼,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但完全没有。如果是制赝,场地、技术、人员、物资等要素也都不具备。至于说做局,你看痦子脸的智商,但凡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会上他的当不?”
我:“……”
夏禧说道:“我没讽刺你没上过学!我的意思是,田家这次会不会信息出了什么问题?”
我想了一想:“应该不会。田家做事从来极具章法,而且在目前这种田家与相柳公开宣战的敏感节点,让我们同时出马,这里应该有牵涉到相柳生死命脉的存在。”
夏禧说:“先干着吧,一切小心谨慎!”
聊完之后。
我们回到了门面。
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十二点。
一辆面包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从里面下来了两个人,一位眼睛红红的,眼球往外凸,另一位脖子很粗,典型缺碘的症状。
他们两人一人手中拎着烧鸡与菜,另一人手中拎着两瓶酒。
我们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见到了他们一些证件照。
红眼睛是马经理。
大脖子是蒋经理。
刚一进门。
他们又立马转身出去了,看了看外面的牌子,确认之后,再走进来,瞅着窗明几净的屋子,神情无比讶异。
马经理问道:“艹!你们特么谁啊?!”
我们赶忙走过去,分别去拎他手中的饭菜和酒。
我说道:“马经理、蒋经理,你们好!我们是公司新招来的员工!”
(看到这里,大家对小九应该有基本信心。故事一个一个讲,不着急。祝我的读者大佬端午节快乐!)
第九百一十一章 套话
马、蒋两位神情无比诧异,上下打量了我们几眼。
大脖蒋问道:“谁把你们招进来的?”
我回道:“胡经理,今天刚入职!”
红眼马问道:“他人呢?”
夏禧回道:“刚才他有事出去了,让我们在守公司呢。”
红眼马闻言,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大概是在向痦子脸胡经理确认情况,几分钟之后,他确认完毕,转头对大脖蒋说道:“老蒋,确实没错,他们是老胡刚招进来的。”
尔后。
他们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看得我们两人有一些发毛。
红眼马说道:“老胡算是良心发现了,总算给我们招来了下属,以后咱们日子要轻松点了,哈哈哈!既然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了,快坐下来吃饭!”
紧接着。
他们将烧鸡和酒给打开,招呼我们一起吃东西。
我寻思这殡葬公司的人其实还挺好相处的,肚子正好也饿了,赶紧给他们端好了凳子,开了酒,先替他们给满上。
两个家伙见我们会来事,很高兴,让我们不要客气。
烧鸡是那种市场非常便宜的小烤鸡,估计不是很干净。
酒则是散装的劣质高度白酒。
我倒是没什么,打小吃惯了苦,陪着他们一起吃。
但夏禧这货前些天茅子、华子以及八大菜系私房菜猛造,这一下落差实在太大,根本吃不下,可为了套近乎,这货又不得不强行吃两口,后面他实在忍不住,竟然开始吐。
红眼马有些不高兴了,嘴里喷着酒气:“怎么着?瞄得准,你这是嫌公司的伙食差呗?”
夏禧捂住了嘴:“不不不!蒋经理千万别误会,我有脑瘤,身体不大行,伙食太好反而容易引起肠胃不适。”
他们显然还不知道这事,神情诧异。
我只得再将之前的台词重复了一遍。
两人听完之后,他们觉得夏禧很可怜,红眼马还拿起了电话,让旁边的小饭馆给夏禧送来了一碗稀粥。
借喝酒的机会。
我们有一茬没一茬地向他们打听公司情况。
红眼马比较能聊。
大脖蒋则性格闷闷的,总觉得他有啥心事。
无忧殡葬服务有限公司主要业务有三项,运灵、化妆以及送别服务。
其实严格意义来讲,运灵这种活儿属于灰色地带。
因为按照相关规定,死者亡故之后,需凭借医院或者公家单位出具的死亡证明,联系非私营的火葬场,由火葬场派车将死者运往殡仪馆进行火化,尔后,死者家属再将骨灰拿回去安葬。
但两千年左右,由于政策不大规范,非私营的火葬场运力不足,或者说有些死者去世地点在比较远的乡下等种种原因,催生了像无忧殡葬服务公司这种私人运灵公司。
这种公司虽然不大正规,但价格相对便宜,一条龙服务到底,他们啥脏活儿、累活儿都不挑,不论时间、地点,都会第一时间前往。
可别小看这帮人。
在那时他们真的赚得盆满钵满。
无忧殡葬服务公司老板姓上官,他还有其他业务,平时也不来,这公司主要由痦子胡负责,他们三人全都是来自板房沟乡的农民,干这活儿已经三年了。
收入也是分档次的。
痦子胡作为负责人,主要联系业务,一个月收入一万八左右。
红眼马负责扛尸,大脖蒋负责给死者化妆换衣服,收入相对差一些,每月一万二上下。
相当逆天的收入了。
我拍马屁道:“这么高的收入,几位哥生活肯定过得风生水起啊!”
红眼马打着酒嗝,嘴里嚼着花生米,摇了摇头:“不行啊,都不大够花啊。”
夏禧问:“怎么还不够花呢?”
红眼马说:“你就说老胡吧,他一万八收入看起来多,这家伙在老家有老婆,但在乌市又找了一个小秘。这小秘简直就是吸血鬼,每周四都要陪她逛高档商场、买名牌东西、吃高档酒店,稍微不顺心就跟老胡提分手,今天他肯定也去她了。这老胡也是蠢,赚这些年钱全搭在那女人身上去了。”
“再说老蒋,他这个脖子越来越大,治倒是可以治,但港市才有这技术,手术加来回路费等开销得四五十万,他一直存着钱准备去动手术呢,这脖子也算是老蒋身上的吸血鬼。”
大脖蒋本来性格就闷,此时也是喝得有点多了,听到了这话,脸上肌肉直抽搐,抬手狠狠地扇了两下自己的大脖子,肉一颤一颤的。
夏禧安慰道:“蒋经理,我理解你!但你总算还有得治,我这病就是等死。老话说得好,除了生死,其他都是擦伤,跟我这一比,你这都算个啥事啊!”
大脖蒋似乎找到了更可怜的人,端起了杯子,冲夏禧说:“走一个!”
我问红眼马:“他们都有情况,可马经理你怎么会不够花呢?”
红眼马嘿嘿一笑,吃着菜没答话。
大脖蒋瓮声瓮气地回道:“他烂赌,比我们还穷!”
红眼马皱眉反驳道:“你们都没希望,我这事可翻身的大希望!”
大脖蒋不吭声了。
我无语了。
三人身上都附了一个吸血鬼。
难怪这么高的收入还吃如此差的酒菜。
我和夏禧再次旁敲侧击了一下,希望能套出点什么来。
可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似乎这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灰色运灵公司。
我们刚来,不敢打草惊蛇,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吃完之后。
红眼马摇摇晃晃出去玩十二生肖了。
大脖蒋回房间睡觉。
我和夏禧收拾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要干嘛。
寻思可能只有等出活儿的时候才能找出一点端倪。
第九百一十二章 大有前途
当天没任何活可干。
大脖蒋喝多了,一直在睡。
痦子胡没有回来。
我们只好在破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到了半夜。
红眼马倒是回来了,他神情沮丧,嘴里骂骂咧咧:“这特么几天又白干了,我说了开猪,狗日的非劝我压龙,全打水漂了……”
他没搭理我们,径直回房间睡觉了。
看来又输钱了。
翌日。
痦子胡总算回来了,黑着眼圈,走路颤颤巍巍的,但神情却比较高兴,一个劲地用诺基亚手机发信息,时不时地对着屏幕笑一笑。
这身体状态,昨晚是玩了多少次!
他也没搭理我们,脚架在椅子上,一直发了半个小时信息,紧接着又打电话,亲爱的长老婆短的,还跟对方约定改天给她买一个包,然后一起去泡温泉。
腻歪了一个多小时。
这货总算放下了破诺基亚,见我们在看着他,痦子胡说道:“那什么……你们昨天熟悉了一下公司业务不?”
我忙不迭说:“熟悉了!马经理和蒋经理人都很好,把该告诉我们都告诉我们了,我们也全记在了心里。”
痦子胡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呢?”
夏禧指了指房间:“在睡觉。”
痦子胡闻言,眉头紧皱:“一个赌鬼、一个病鬼,简直没救了!瞄得准你别多心啊,我不是骂你,你本来就没救了。”
夏禧:“……”
痦子胡进去将他们两人给拎了起来,让他们注意一点公司形象,大白天睡觉多特么不正规,工作状态还不如两个新人。
等两人醒来之后。
痦子胡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沓票子,给了我一百五、夏禧一百二、红眼马三百五、大脖蒋三百三,算是昨天的工资。
敢情每天日结。
痦子胡说:“今天晚上有一趟活儿,在团子山里面,你们带两位新人去,放手让他们干!上官老板准备开新殡葬服务公司了,那边的公司更大,我得去负责,老蒋也会跟我去。这里到时可能就由老马来负责了,你们得让他们两个成为业务骨干才行!”
红眼马脸色欣喜:“好的好的。”
痦子胡自己钻回房间去睡觉了,并交代吃饭不用叫他,腰有点疼,得睡觉补肾。
到了晚上。
我们四个人开始出发去团子山。
在上车的时候,想到自己今天总算要开始去搬尸了,竟然有一点小激动。
这两个家伙几乎顿顿喝酒。
红眼马醉熏熏地开着面包车,压根不管红绿灯,还摇下车窗骂行人闯绿灯,耽误了他开车,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夏禧说:“马哥,还是让我来开吧!”
红眼马问:“你小子会开么?这可是后驱的,高档货!”
夏禧回道:“会会会!”
夏禧上了驾驶室之后。
我总算稍微安定下来了。
车出城区、走小路,行进了三个来小时,总算来到了团子山,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坪前面不少人。
头戴白布,身穿孝服,在呜呜哭泣。
红眼马和大脖蒋从车上各拎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让我们跟着他们照做。
到了家门口。
红眼马和大脖蒋先向着家门口三鞠躬,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了白堎,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念的什么鬼东西。
咱也听不懂。
倒依稀听到里面夹杂着什么“面汤红,大鸡公”、“身上痒,死押羊”、“白小姐保佑”之类。
寻思了半晌。
这特么不是十二生肖游戏口诀么。
红眼马算彻底没救了。
唱了半晌。
他们两人插了几支香,带着我们进房间了。
房间里面躺着一位老者,已经去世多时了。
我们先向老者鞠了几躬。
大脖蒋套出塑料袋里面的化妆东西,给老者化妆,只简单表示了一下,让夏禧照他的办法来。
讲实话。
这活儿虽然赚钱多,但其实还挺瘆人的,我见到夏禧化妆之时,眉笔啥的碰到老者眼皮,好像睁开眼睛似的。
但夏禧却完全不怕,他依葫芦画瓢,很快就按照大脖蒋的办法给弄好了。
整得还挺清爽。
这点搞得他们两人非常诧异。
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夏禧是盗墓后人,这货见过的尸体肯定不比他们两个货少。
接下来。
红眼马让我搬尸。
这货也不说怎么搬,一副大师父考验徒弟的模样,背着手催促我。
我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采取方乐乐曾教过我的十字背尸法,背对背,扛起了老者尸体。
红眼马见状,神情都傻掉了,想说什么,但忍住没说。
顺利把老者放到了面包车的后面。
家属封了一个大红包给红眼马。
我们开着面包车在前面带路。
三位家属共骑一辆摩托车,在后面跟着。
在车上。
红眼马问我们:“你们以前干过?”
我们忙不迭地回道:“没有啊。”
红眼马问:“那你们怎么不害怕?!”
夏禧说:“马哥,我自己都快挂的人了,还害怕啥!我表哥从小胆子就大,他也不怕!”
红眼马神情疑惑:“翘翻天,这十字背尸的办法,谁教你的?”
我顿时反应过来,刚才只顾好好表现了,没想到引起了他的怀疑,立马回道:“马哥,不瞒你说,瞄得准他不害怕,我其实还是挺害怕的。以前看电视,总觉得那东西会趴在人的背上掐人的脖子,你刚才又没教我怎么背,我只好用这种办法。”
此话一出。
红眼马立马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子简直天赋异禀,天生就是干背尸的料!”
“好好干!上官老板开了新公司,老胡、老蒋都要过去,等我负责无忧公司了,提拔翘翻天为主背尸手,提拔瞄得准为主化尸手,小伙子们大有前途!”
我特么……
这是迄今为止我听到过最惊悚的提拔愿景。
“大有前途!”
一句声音突然从面包车后面传来。
红眼马问:“谁在说话?!”
我们三人都诧异无比,摇了摇头。
转头往后面一看。
车里比较暗,老者躺在后面,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我们明显看到,老者枯槁一般的手,此刻正在慢慢往上抬。
我们脸色顿时唰一下白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乌龙
后车厢老者的手仍在继续上升、又垂下、又上升……
描述起来好像是慢动作。
其实不是。
他手升得并不高,刚刚超过身体,但频率非常快,就发生在短短一两秒得时间。
不过。
刚才我们耳朵听到的那句声音、眼睛见到的动作,肯定都不是假的!
红眼马立马一个紧急刹车,神情大惊:“诈尸了!你们先别动,看我们的!”
讲完之后。
他和大脖蒋对视了一眼,疯了一样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以为他们有什么独特的制止诈尸办法。
谁知道。
这两个货竟然开始撒丫子狂奔,像逃命一般,在跑的过程中,大脖蒋甚至还摔了一跤,把裤子都给摔掉了,但他压根不管不顾,从地上起身,连滚带爬继续狂逃。
我靠!
敢情他叫我们别动是让我们在这里先送一下人头!
后面老者的手又频率无比快速地动了两下!
我狠一咬牙,准备从位置上起身,准备翻到车厢后面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有颠覆我三观的灵异现象存在。
夏禧喝道:“别动!”
紧接着。
他突然拿出了手套箱的一把小剪刀,快速地往自己的眉心上一刺,立马溢出了血来。
这货中指一抹眉间血,身躯快速翻到后面,将手指上的血猛地抹到了老者的嘴巴上。
老者突然不动了!
我顿时惊呆了。
夏禧还会这个?
正在此刻。
一道黑影突然从老者手底下闪出,直扑夏禧的面门。
夏禧吓得立马转身躲过。
那玩意儿在车厢上扑棱着翅膀:“大有前途,大有前途……”
一只小八哥!
我简直要疯了。
敢情之前说话是这玩意儿在学舌,而老者刚才的手一动一动,是因为它躲在老者的尸体身下!
这玩意儿是从哪儿来的?!
我气得不行,抡起边上的防身棍,就准备打。
这个时候。
一直跟在后面老者的家属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他们见到车里的情况,急忙对我们说:“别打别打!”
我只得打开了车门。
小八哥一下就顺车窗飞出去了,站在了老者大儿子的肩膀上。
很明显小八哥认识死者家属。
夏禧顿时火冒三丈:“怎么回事?!这玩意儿会学舌,鸟吓人能吓死人知道不?!”
老者的大儿子神情非常尴尬,连忙向我们道歉,然后阐述了其中缘由。
原来老爷子在世之时,由于几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没人陪伴,他便养了一只小八哥,他对这只小八哥非常喜欢,每天逗乐一起玩。老爷子过世之后,这小八哥非常伤心,天天不离老爷子尸体左右,几个儿子商量谁将这小八哥给养了。
但他们给老爷子送完葬,都准备出去打工来着,没人愿意养这么一个玩意儿,想放它走,可这破鸟又不愿意走。后来几个儿子合计出来一个损招,将八哥给药晕,藏在老爷子怀里,准备把八哥和老爷子一起火化了,让它下去陪老爷子。
由于之前小八哥藏在老爷子贴身的“送葬包”里面,我背尸的时候又是反着背,根本没有注意,可能一路颠簸,晕着的小八哥被颠醒了,于是发生了后面的诡异事件。
我听完一阵无语。
刚才差点把魂都给吓没了。
夏禧皱眉问道:“干!老子还以为诈尸了……那你们准备将这只小八哥怎么处理?”
他们叹了口气,说不管了,让它自生自灭算了。
既然他们都不管,这事我们也懒得管,便说没事了,让他们去骑摩托车去。
话刚说完。
那小八哥又立马顺窗户飞了进来,飞回到老者尸体旁,对我们说:“大有前途。”
前途你大爷!
我对夏禧说:“可以啊夏奉先,刚才那招哪儿学的?还会驱邪了!”
夏禧闻言,擦了擦鼻子,冷哼了一声,无比牛逼地说:“我会的可多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这人比较好学,问道:“刚才那招有什么说道不?”
夏禧回道:“眉心也叫做印堂,一个人的精气神所在,眉心血等于人的至阳之血。印堂明亮,证明一个人阳气足、运势旺。印堂发黑,证明一个人的阳气衰了。这也是为什么算命先生常对说人印堂发黑、命不久矣的原因。”
“我刚才见到诈尸了,按照盗墓老前辈的办法,用至阳眉心血压尸体的阴气,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哥们也是第一次试。现在看来,这些玩意儿全是骗人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鬼神!我的世界观还不是如你坚定,见笑见笑!”
我回道:“牛比牛比,你盗墓的技术跟谁学的呢?”
夏禧回道:“关你屁事!”
我:“……”
我寻思过不了几天,你就要对我把老底全都掏出来,现在暂时让你先得瑟一下。
夏禧说:“那两个货呢?”
我一看。
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红眼马和大脖蒋竟然还没回来。
我只好跟红眼马打电话。
红眼马音调哆嗦着问:“翘翻天,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哭笑不得:“哪儿能呢!我们好的很,那其实就是一只八哥,马哥你赶紧回来吧,一点事儿没有!”
红眼马问道:“你小子没骗我吧?”
我斩钉截铁地说没骗。
好一会儿之后。
见到红眼马和大脖蒋探头探脑从远处朝我们这里看,见到确实没事,他们才心有余悸地过来了。
红眼马瞅见车里的小八哥,拍了拍我们的肩膀:“那什么……刚才我们想引诈尸出来战斗,没想到竟然是一场乌龙!”
夏禧问:“马哥、蒋哥,你们的裤裆怎么湿了?”
红眼马回道:“不小心摔水坑了,没事,咱们接着走吧!”
“接着走吧!”
老者尸体上的小八哥学了一句。
我觉得这小八哥还挺机灵的,便给它丢了点小零食。
它好像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开心地吃着。
我们继续开车往回。
第九百一十四章 忽略
一路无事。
几人到了西园火葬场。
痦子胡已经早早在等着了。
他对老者家属说:“里面已经沟通好了,你们拿死亡证明直接去火化就行。”
家属闻言,忙不迭点头。
车送进了火葬场,完成一系列程序。
车上那只小八哥鸟也飞了进去,一直在天空盘旋着,估计是舍不得它主人。
至此。
一趟运灵任务算彻底完成。
我们的离开时候,却见到痦子胡还在火葬场门口等着,我转头问红眼马:“胡总怎么还不走呢?”
红眼马回道:“他在等死者家属从里面拿骨灰盒出来,带到别的地方存放。”
夏禧惊奇地问:“家属不带骨灰去找墓地安葬吗?”
红眼马嘿嘿一笑:“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现在一块墓地可贵了,像这种有几个儿子的家庭,一般谁都不愿意拿钱出来,也懒得凑钱买墓地。他们会将骨灰暂时寄存,表面上说等找到一块好墓地,其实就是存在一个地方,交上一年钱,他们也就不再管了。”
我问道:“存哪里?”
红眼马向我解释道:“有些人会存在火葬场,但火葬场不是私营的,他们收取的临时存放费用比较高。所以,我们上官老板瞅中了这个商机,他在西山专门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私营的骨灰存放馆,不仅他自己的殡葬服务公司揽的业务存在那里,别的地方不少人也将骨灰寄存在那里,贪图那里的价格比较便宜。”
我又问:“要是死者家属一直不管,也不交钱呢?”
红眼马回道:“私人公司存放公司能有多正规?最后会怎么处理,你懂得,说太多我就泄露商业机密了。”
我心中阵阵抽搐。
真是人死如灯灭。
经济在飞速发展,但有些人的孝心不仅没跟上,而且完全没有了,甚至还不如一只小八哥。
当时我觉得这还只是少部分现象。
后来几年,我曾看到了一个新闻,说是某地的殡仪馆安息堂内,里面有几万个骨灰盒,长期没家属来认领,也不缴费,最长一个竟然达三十多年,确实刷新了我三观。
红眼马见夏禧发愣,对他说道:“瞄得准你放心,到时你的骨灰,如果需要,我们会申请让老板免费存放,至少十年不会把你倒掉,毕竟你曾是公司员工么。”
夏禧脸上肌肉直抽搐:“缘分呐!”
回去之后。
红眼马又跑去玩十二生肖了。
大脖蒋喝了半斤谷烧,进房间睡觉了。
我跟夏禧根本睡不着,出去抽烟聊天。
夏禧低声问道:“发现了什么不?”
我问:“你呢?”
夏禧说道:“我实在看不出来这殡葬服务公司与相柳有任何关系!”
我说道:“我也没看出来,不着急,先干几天再看,兴许他们目前对我们还不是很信任,核心的东西没带我们去见识。”
翌日。
痦子胡过来了。
他先是对我们一顿夸奖,说他听死者家属说了昨晚我们的表现,认为我们两人胆子大,业务熟悉快,人也机灵,他现在可以放心去新公司那边当负责人了。
我有一点好奇那只小八哥鸟最后跑哪儿去了,便问了痦子胡一嘴。
痦子胡回道:“这破鸟跟了我一路,到西山之后,我拿石头把它给赶走了。”
“对了!老马,以后这两个小伙子就交给你了,你给他们涨工资,标准先按三百一天,我跟老蒋到新公司去了。”
红眼马满脸笑嘻嘻:“好的好的!”
我和夏禧还挺高兴的。
一来这么快就月入近万了。
二来从痦子胡刚才的表现来看,我们已经彻底赢取了他们的信任,接下来探听情况就更加方便了。
果然。
痦子胡和大脖蒋走了之后,红眼马开始摆起了无忧公司负责人的谱,说为了最大限度锻炼我们,今后的业务全由我们两人去,他主要抓一下财务、人事和对外联系就行。
我们忙不迭地答应。
接下来十来天。
我和夏禧一共背了六单尸,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其间,我们也尝试用了各种办法,探听无忧公司财务的来龙去脉,业务对接情况以及近年来他们的做单记录,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把整个公司给翻了个底朝天,但凭我和夏禧两人的智商加成,硬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甚至。
我们借帮忙的机会,专门去探了一下痦子胡负责的新公司,那里除了人多一点,业务多几单,其他的基本跟无忧公司完全一致。
真是太奇怪了。
夏禧说道:“苏子,不行啊,再这样干下去,我特么都快爱上搬尸工这行了!”
“咱们必须先给刘会长报告一下情况,看一看他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我表示同意。
夏禧给刘会长打了电话。
刘会长回道:“没有任何新线索。”
夏禧问:“会不会田家搞错了对象?”
刘会长说道:“这点请放心,绝对不可能!”
夏禧只得无奈地挂了电话。
自从有了我们两位骨干之后,红眼马几乎整天玩十二生肖,我们两人没活的时候就待在公司,百无聊赖,觉得完全无从下手。
我甚至想到了给陆岑音打一个电话,咨询一下这丫头的意见,但一来刘会长交待我们这段时间除了他,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联系,二来我即便打了电话,告诉陆岑音自己正在背尸,肯定要被她给笑死,只得作罢。
正抓耳挠腮呢。
门口突然飞来一只鸟。
定睛一看。
竟然是十来天不见的小八哥。
它瘦得不成样子了,站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们。
我寻思生命力还真够顽强的,便给它拿了一点食物和水。
小八哥饿坏了,也不客气,开始吃。
吃完它也不走。
夏禧朝小八哥吐了口眼圈:“你不会赖上我们了吧?”
小八哥说:“把盒子的脏东西倒了,装其他的。把盒子脏东西倒了,装其他的……”
我没当一回事,笑道:“你说什么玩意儿呢?”
小八哥没吭声,也不学我的舌。
它在门面桌子上待了一个上午,好像傻了一般,嘴里只会说一句:“把盒子的脏东西倒了,装其他的”。
我和夏禧正抽着烟,两人突然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腾地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了一眼。
夏禧问:“苏子,你想到了什么?!”
我回道“八哥天生会学舌,但它现在却只会讲这句话,很显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它是不是见到有人将老者的骨灰给倒了?”
夏禧问:“然后呢?”
我咽了一口唾沫:“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个地点!”
夏禧点了点头:“对!西山安息堂!你是怎么想的?”
我说道:“之前我们一直从相柳盗墓、制赝、做局三大主营业务来找相关线索,结果完全没任何发现。但我们却忘记了一点,任何古玩业务要开展下去,都必须要运输、存储、交易三个环节。你说,存放骨灰的西山安息堂,会不会是相柳存储古董的一个秘密基地?”
夏禧闻言,狠狠一甩烟头:“搓达母娘哦!以海老贼的性格,他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第九百一十五章 犯病
我问道:“你讲得是哪里的方言?”
夏禧说:“嫩哇犀利啊?”
我回道:“讲人话!”
夏禧嘿嘿一笑:“赣省昌市方言,是不是很霸气?”
我:“……”
有了这个推测之后。
我们不想再等了,打算今天晚上先去探一探路。
今晚红眼马回来的比较早。
这家伙的神情无比沮丧,估计又被庄家狠狠地收割了一波,回到公司之后,他竟然开口向我借钱,借一千。
他还挺懂的,不向夏禧开口要,因为他知道夏禧脑子有病,要钱吃药,专向我借。
这十来天的工资我也赚了三四千块钱。
我就借给了他一千。
红眼马拿到了钱之后,手都快将钱抓出水来了,表情显得非常纠结,拿了一个酒瓶盖,闭着眼睛,嘴里喃喃地说道:“抛出正面不今晚不去赌,这一千块留着吃饭。抛出反面今晚再去飘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尔后。
他开始丢酒瓶盖。
结果丢出了反面。
这家伙又准备起身走。
我寻思如果他今天晚上还去赌,一定会叫我跟夏禧守着公司,纯粹耽误我们的事,便使了一个眼神给夏禧。
夏禧会意,马上用手狠狠地拍着脑袋,啪啪直响,神情显得极为痛苦。
红眼马见状,吓了一大跳:“瞄得准,你干嘛……”
夏禧开始双目猩红,嘴里吼着“疼啊疼啊……”,尔后用头狠狠地撞红眼马,红眼马猝不及防,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惊道:“表弟,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夏禧开始乱撞。
红眼马第一次见到夏禧犯病,怕伤到自己,吓坏了,不断在地上往后退,嘴里说道:“见鬼了,见鬼了,你快给他吃药啊……”
我回道:“药没了,我得马上带他去打针……马哥,今晚我们不能守公司了,你先替一下我们!”
红眼马说:“快去快去……这特娘都什么毛病,吓死个人了!”
我立马拖着夏禧上了面包车。
将车先往医院开。
到了医院之后,将车在医院门口停好,我们从后门出,然后快速打了一辆车,前往了刘会长住的那家酒店。
刘会长倒是比较悠闲,正在房间里面喝着茶,摇着扇子,看电视听京剧,见到我们来了,表情非常讶异。
我们将自己的推断告诉了刘会长。
刘会长眉头紧锁:“这倒是一个非常大胆的猜测。”
夏禧说道:“老刘,我在相柳的时候,也曾听说相柳有两大古玩存储基地,里面都是这些年搜刮到的重器,基地分别位于一南一北。”
“但地方到底在哪里,纵使我混到那个位置,也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受海老贼直接管理,外人完全探查不到任何消息。”
刘会长一听,有些激动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果真的是这样,把这地方给端了,可就算天功一件!你们先出去一下,我马上向家主汇报一下情况。”
我制止了他:“不可!目前我们只是一个推测,暂时还没有确定,必须等摸清楚情况之后,下一步再汇报。”
刘会长“啪啦”一声合了扇子:“说得对!你们难得出来,今晚先去探一下,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我对他说:“今晚很简单,你开车带着我们踏勘一下周围地势就行!”
刘会长回道:“好!”
事不宜迟。
我们赶紧出酒店。
刘会长开车。
一行人往西山安息堂奔去。
这地方的地址我们倒是知道,但从来没来过。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
来到乌市郊区。
西山安息堂位于城乡结合的位置,前面是一个门楼,后面是一栋两层高,大概一千来平方的扁平建筑,正大门有一个值班室,里面还开着灯。
扁平建筑就是西山安息堂了。
后面还靠着一个小山包。
地理位置真选的挺好。
为了方便我们两人观察。
刘会长将车特意开得非常慢。
我在车上拿起了夜视望远镜,往值班室看去,里面有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在吃花生米喝着酒,女的在织毛衣,两人都在看着一个黑白电视。
夏禧说道:“不合情理,如果这里是存储基地,怎么可能就一对夫妻在这里守……”
我说道:“你看一下扁平建筑的四周。”
夏禧看了一会儿,骂道:“我去!这也太夸张了吧!光肉眼可见就十几个摄像头!不对啊……”
我问:“怎么不对?”
夏禧说:“你往左手边看看!”
我将夜视望远镜转到左手边,发现左手边有一个无比简陋的搭棚小店,里面卖一些花圈、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但店里面围了一圈大概七八个人,都在打牌赌博。
安息堂附近有这种卖香烛纸钱的小店很正常,毕竟有人如果要从里面接骨灰出来的话,有时需要这些东西。晚上聚集这么多人在打牌也正常,城乡结合部的小店经常是附近人打牌的聚集地。
关键在于。
这些人全都非常年轻,而且我从他们仪态、长相以及打牌的手势看来,气势十足,目光锐利,竟然全是练过家子的。
除了这个香烛小店。
周围再无其他建筑。
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便让刘会长继续往前再开一段路。
刘会长往前开了一百来米。
我们的右手边有一家汽车服务店,边上立着一块牌子,牌子闪着糜虹灯,亮着几个大字“加水、吃饭、打气”。
这条路虽然走的人不多,但毕竟算是省道,有这种汽车服务店也正常。
我们再往前走了十几公里路,一路上再无不见其他可供人员聚集之处,便开始返回。
到了汽车服务店门口。
我对刘会长说道:“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