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收割(下)
半夜里,芗圆山第四洞府内。
双腿盘坐、五心向天的连清月突然之间心惊肉跳。
她打开双腿,结束修炼,起身在修炼室内转圈圈。
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好一会儿后,她和贾蓑一携手走出洞府。
洞府外,一只一阶中品白鹤伫立。
它浑身洁白、身体修长,翅膀张开长达两丈有余。
白鹤翅膀扇动,载着贾蓑一夫妇朝牛轭山飞去。
——
在凡人的世界里,俩同病相怜的患者容易共鸣。
只要不超过三天,患者们对各自的家庭情况、性情爱好等就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种人,被称为“病友”。
而“病友”之间的情谊,据说是一般的未成年人或成年人都不懂,只有患病后才懂。
连家和贾家,分别作为通连县和通北县的引气世家,一千多年前差不多同时建立。
连家的先祖【连芸港】修士有心思向当时强盛的引气世家、位于甄儿比县的甄家提亲。
在他看来,缔结婚姻是一个新人加入青苹果郡引气世家这个“大家庭”的必要举措。
连芸港先祖是引气九层,这次他去甄儿比县的甄家提亲,不是要从那儿娶媳妇,而是要将自己的亲妹妹嫁过去。
他想要将那引气七层、待字闺中的妹妹【连礼枝】许配给甄儿比甄家的一位翩翩公子【甄空镑】。
后者只有引气六层,并且还是刚刚达到,离进入引气七层都还时日甚远。
据说甄空镑在甄家实力地位一般,而连礼枝却是连家的骄傲,修为高,修养好,长相大气,做事俊秀。
所以,连芸港对此行信心满满。
——
从通连县出发,连芸港先祖紧赶慢赶,出了青苹果郡城上千里。
他来到了一个歧路口,路口处有个亭子,叫做【歧路亭】。
“歧路亭”的左边往甄儿比甄家,右边往罗儿比罗家。
达到这个亭子时,连芸港遇到了另一个人,即贾家的先祖【贾壮宪】。
贾壮宪正在那休息,还带着贾家族人和很多彩礼。
当时贾壮宪引气九层,处于未婚状态,而且年龄也比较“轻”,也只有五十多岁。
眼前的贾壮宪看起来和一个年轻小伙子没什么差别。
但他的眼神却流露出沧桑。
他此行的目的是想去向另一个强盛的世家罗儿比县的“罗家”未婚。
贾壮宪看中了罗儿比县罗家一个长相比较秀丽、在家族里没什么背景、修为只有引气五层的未婚修士【罗蔓诗】。
到了罗家灵峰罗儿比峰后,罗蔓诗父母提出了“万紫千红”的彩礼要求,即“万块紫玉、千块红玉”。
按照灵石计算,其价值超过十万块,相当于当时整个贾家年收入的十倍。
贾壮宪对这个要价深感无力。
他左拼右凑,终于凑够了五万块灵石。
带着这笔灵石,贾壮宪想再去罗家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打个五折。
——
互道“好运”后的三天,贾壮宪返回来了。
此时他的眼神更加沧桑。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的愿望相违背。
他原以为不要那么贵的。
而在“歧路亭”,他遇到了三天前才遇到的人,即“连芸港”。
后者同样面色不虞。
见此,贾壮宪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番,又问连芸港那边处境怎么样。
后者说,甄空镑已经有一个取自强大的罗儿比县罗家的老婆了。
如果连芸港要将妹妹嫁过来,只能做小老婆。
她生的孩子以后只能叫罗家大小姐为“妈妈”,叫自己的亲妈却只有叫“姨娘”。
而且,即使嫁到甄家,也必须陪送“万紫千红”的嫁妆。
“这就是大户人家啊!”
连芸港摇摇头叹息。
——
俩人都是遭遇重创,心灰意冷,如同病房里的俩病友一样。
路上俩人交谈,越谈越投机。
眼见双方修为、脾气、个性等都差不多,都是那种饱经世事、做事稳重的男子汉,连芸港主动问贾壮宪愿不愿意取自己的妹妹连礼枝。
此时,连芸港也开玩笑说,自己恰好未婚。
如果贾壮宪有一个未婚的妹妹,也不妨嫁给自己,以结贾家和连家俩世家的千年之好。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贾壮宪真的就有一个妹妹待字闺中。
其修为、品性和长相并不输给连礼枝。
这样,两人在相谈甚欢和眉开眼笑中进了青苹果郡城。
当离开青苹果郡城时,他俩甚至连婚期都订好了。
那是贾家和连家第一次订亲,并且开启了后来俩世家的世代交好。
每过十年,连家和贾家就会举行一次“青年修士交谊会”。
——
就是在“青年修士交谊会”上,连清月认识了贾蓑一。
那时连清月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姑娘,贾蓑一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小伙子,并且二人都是引气五层。
这样的修为,在罗家或甄家当然算不了什么。
但并不是每个引气世家都像罗家或甄家那么强盛,就好像不是每个人都出身良好、家财万贯一样。
对于贾家这样的引气世家来讲,贾蓑一是不错的;对于连家而言,连清月更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和修士。
因为连清月孜孜以求于修炼之道,或许她将来成为连家的族长也未必不可能。
实际上,连清月是一名四灵根修士、长相秀丽大气,要比那五灵根修士、长相普普通通的贾蓑一强多了。
当然,贾蓑一扁鼻面方,神情毅刚,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子坚毅、刚强的男子汉神态。
但连清月此时闭关出来不久,一心一意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嫁人”。
——
连清月的父亲名叫【连三月】,五灵根,引气三层修士。
五十多岁时仅有这样的修为,实在很不够看,就是在家族里也被很多后辈给超越。
心灰意冷之下,连三月另辟蹊径,即“多娶老婆多生子”。
“将希望放到下一代身上,岂不是要比自己毫无意义的打拼要强?”
连三月以此为理由,征得了原配的同意。
然后,连三月一口气就娶了十八位老婆,平均每位给他生了四个多孩子,共生育了近八十个孩子。
正因为如此努力,连三月一家人获得了连家颁发的“通连县连家百年生育评比活动”的特等奖,奖励一百灵石。
而且,族长慷慨地表示,“三月”所有的子女在年满十八岁之前的奶粉、尿不湿和保姆等方面的费用,由家族承担九成九。
当时,连三月兴高采烈地带着一大家子参与领奖。
领奖者共有上百人。
孩子中年龄最小的六十岁,最小的才六天。
领奖后一大家子合影,坐在中央的连三月笑得合不拢嘴。
——
但当时站在第八排最边上的一个小女孩面色峻冷,显示其心有所思。
那就是当时还是十七岁、正处于最美好岁月的连清月。
她当时已经修炼过了后天、先天武者的修为,引气成功,并且成为了引气二层修士!
而且,在这个大家庭里,她首屈一指,地位仅次于父亲连三月!
但连清月很不喜欢这个家庭的氛围。
因为她的亲生母亲,自己从小依恋,却只能叫“姨娘”。
至于那位小小的连清月不得不叫“妈妈”的女人,当时已经九十多岁,简直可以做亲生母亲的奶奶和自己奶奶的奶奶了。
这位“妈妈”很是强悍,对于亲生母亲和连清月并不好。
因为在父亲的十八位老婆里,亲生母亲不起眼并且最遭贱。
这又是因为只有她只生了连清月一个,而最多的那位则生了有十一个。
“家里的母鸡都比你能生!”
这是那位连清月要叫“妈妈”的老女人颤巍巍过来数落时最常说的一句话。
“你不能生,别人能生,那就多帮老爷子带崽、洗衣、做饭菜!”
于是,亲生母亲有做不完的活。
——
每当有空闲时,母亲就喜欢当时还算幼小的林清月,看着天上的白云飘来飘去,看着云雀在云中自由地飞翔。
母女俩都向往那云雀的自在和悠然。
在十四岁前,母亲都那样忙碌,而连清月都忙于修炼武艺。
从后天低阶到高阶,再从后天到先天。
修士世家在如何晋升先天并将之在修炼到大圆满上有着充足的秘籍、精细的教导和丰富的资源,虽然修炼到先天高阶并非那么容易。
挥洒了很多的汗水后,连清月来到了先天大圆满。
到十四岁时,她甚至引气成功,晋升成了修士。
她是整个父亲的八十多个子女中第一个也唯一一个有灵根的,而且还是四灵根。
于是,父亲很高兴,族长连四月也很高兴。
因为连四月还只是一个五灵根。
女儿地位直线提升,母亲处境根本改善,成为最受宠的那个。
对于连清月,家族里宝贝得不得了,连四月更是亲自上门指导。
甚至还让她的名字中带有一个“月”字。
——
族里修士们指导有方。
连清月修炼勤奋,进展神速。
每隔离三年左右,连清月的修为就能提升一层。
随着修为的提升和能力的增长,连清月也越来越明白一个道理,即修为才是第一。
所以,她修炼得更勤快。
但慢慢地她发现修炼效果直线下降。
即使坐到了修炼室里,她也心神不宁。
琢磨后她又明白了又一个道理,即修炼并非生活的全部。
“修炼之外是什么?”
经过仔细权衡,连清月决定跟族长连四月学习炼丹。
连清月学习进度很快,慢慢地也成为了一个一阶下品炼丹师,然后又是一阶中品炼丹师。
虽然成丹率不高,但族长连四月还是很高兴。
再后来,连清月修为提升到引气五层,而此时修为和炼丹一样,难以寸进。
连清月再次感受到了迷茫。
在迷茫中,连清月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告诉了她第三个道理,“你要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连清月将亲生母亲的话牢牢记到心里。
——
第25章走在最前头(上)
在结束了三十二天的闭关后,连清月参加了“通北贾家-通南连家青年修士交谊会”。
整个家族二十到五十岁的青年男女都参加,因为贾家也派来了差不多同样的青年修士。
首先是连家族长连三月和贾家族长贾风岭共同致词,然后是介绍到场嘉宾俩家家族长老和各家族到位的各个青年才俊。
然后是关于《金剑宗宗门之歌》、《赛罗皇朝之歌》、《青苹果乔家之歌》、《通北贾家之歌》和《通连县连家之歌》的大合唱。
这些都没什么意思。
但没什么意思的活动也参加,而且还必须衣冠楚楚地参加。
连清月很清楚,并且也参加了。
这就叫“成熟”。
再然后,就是才艺表演,如唱歌、跳舞、乐器表演和诗歌朗诵等。
这些其实是附庸凡人的风雅。
对于修士来说,只有道法、炼器、符箓、阵法、炼丹等才是实力的表现,才是硬道理,才是硬通货。
难道敌人上来了,你能说,“你等一等,我还要唱一首歌。”
不等你话儿说完,自己的人头就落地了。
所以,真正吸引人的是那些道法和技艺表演以及自我介绍等后续内容。
——
遗憾的是,在这些人中没有什么优秀人选,没有什么人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部分地是因为那些天灵根、地灵根和人灵根的优秀人选,自儿童时期就被宗门和青苹果挑走了。
除非很幸运,引气世家在三百年内都找不到一个有三灵根的族人。
所以,在相互联姻千年的贾家和连家,有几句通行的话语:
“咱们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好不?!”
“只要过得去,生活就持续。”
也就是说,只要过得去,能入自己的眼睛,看得对路,那就行了。
因为生活不是一首诗。
那是心智不成熟的人才会有的幼稚想法,无论这人是凡人还是修士。
——
在这个过程中,三十二岁的贾蓑一其貌不扬,老老实实,毫不出众。
唱歌、跳舞、乐器表演和诗歌朗诵等才艺表演中听不到他的声音。
道法、炼器、符箓、阵法和炼丹等的演练中,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像连清月,作为现场最耀眼的明星,还演示了炼丹术,弄得贾家族长贾风岭赞赏不已。
即使在修为上,贾蓑一的引气五层修为也是不高不低,勉勉强强可以算个“中上“。
不过,在自我介绍中,当时贾蓑一的几句话却很让连清月动容。
“我辈修士都普普通通,说话太大要小心掉了门牙。
“普普通通之人,要以安身立命为上。
“要想安身立命,就要上承宗门、皇朝、青苹果乔家和我们本家世家,下承子孙后代,严于律己,孜孜以求于大道,竭力耕耘于家族,以求祖宗基业这延续。
“如有人愿意与我为伴、为友、为妻,都很欢迎。”
虽然很多青年修士都这样说话,但连清月注意到,贾蓑一最认真,最发自肺腑。
这是一个认真的人。
——
到后面则是抽奖环节。
或许是因为“心诚则灵”,贾蓑一抽中了一个两个世家联合举办的抽奖活动。
“一等奖,一百灵石。”
这几乎和族长一年的薪俸差不多了。
贾蓑一很乐,感觉很嗨。
但他的喜事还在后头。
最后来到了“情投”环节,即意中的人相互投递表达爱慕的书信。
每人一个筐,啥都可以装。
连清月收到了贾蓑一的情书,内容简单朴实,应当说还是有一些真情实意。
“平平淡淡才是真。”
当连清月去咨询亲生母亲的意见的时候,她老人家如斯说道。
此时,族长连四月找上门来,说要给连清月找一个上门女婿。
因为连四月已经进入了族长的法眼,希望将其当作族长后备人选培养。
给族长回复了“知道了”后,连清月与贾蓑一见面了。
二人立马找到贾风岭这位贾家族长,后者再找到连家族长连四月。
于是,连家完全没有机会拒绝这桩婚事。
贾风岭喜笑颜开。
——
芗圆山贾家,张灯结彩。
连清月和贾蓑一就结成了贾连俩家千年的秦晋之好上的第一千零一对道侣。
母亲亲自喂养的那只云雀也顺带作为嫁妆“送”了过来。
新婚之夜,看着眼前那老老实实、一心以家族为重的新郎,连清月知道自己会有自己的幸福,也会有自己的烦恼。
但既然自己选择了新郎,连清月相信两人会相互携手。
贾蓑一会陪伴着自己,共度大家的幸福,也会一起面对各种烦恼。
新郎看着新娘。
新娘看着新郎。
俩人手与手相牵,心与心相通。
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准备宽衣解带时,突然有声音传过来。
“你们俩卿卿我我,进度太慢,等得我都不耐烦了!”
听到有人发声,俩新婚夫妻面面相觑。
连清月还将大红头盖给取了下来,看得贾蓑一浑身燥热、两眼发直。
在屋子里左看右看,硬是没看到人影。
除了一只云雀。
“找什么找,你鸟儿爷我在这说话呢!”
那只云雀说道。
“一只会说话的云雀!”
俩夫妻面面相觑,忍俊不禁,然后哈哈大笑。
因为这还是一只自称“爷”的鸟儿。
“这是一只吉祥鸟!”
夫妻俩赶紧将灵果供上。
云雀很喜欢,吃是嘎嘣嘎嘣的。
云雀吃了相当于自己三倍体重的食物,还边吃边拉,将整个洞府弄得一片腥臭。
——
看到“云雀大爷”吃饱了,新婚夫妻顾不得同房,和云雀大爷聊了起来。
原来,云雀曾经受过伤,还被连清月的母亲给救了。
当时连清月的母亲还是一个小孩。
云雀与还是小孩的连清月母亲寸步不离,慢慢地开窍并能听懂人话。
而当连清月引气四层后,贾云雀也学会了说话。
但它只是会和其母亲说,并且是偷偷摸摸地说。
毕竟一只会说话的鸟儿,可能会有麻烦。
而当出嫁时,其母亲吩咐云雀跟过来。
于是,云雀也就成了陪嫁。
夫妻俩推测,云雀大爷或许已经六七十岁了。
但它作为一只流浪的鸟儿,对自己的出生年份并不清楚。
因为鸟类不像人类,还没有学会纪年。
——
新婚后,俩人慢慢了解,慢慢熟悉,逐渐磨合。
既是伙伴,又是朋友,还是夫妻。
俩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似乎变得心心相通。
然后,俩人准备生育。
这其实是连清月主动提出来的。
她觉得父亲有一点影响到了自己,即喜欢娃儿。
——
“不能耽误丈夫的修行。”
也因此,她的修为给耽搁下来。
本来其更好的灵根,会让其更快地进入引气六层乃至引气七层,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到了贾笠章二十岁、贾笠香十三岁时,连清月终于决定将自己修炼的事情给提上了最优先的等级。
毕竟笼子中的鸟儿永远长不大。
而作出这样的决定时,连清月已经五十四岁了。
不过,灵根资质还在,没有了心结,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沉淀,连清月顺利突破引气五层,逐渐来到了引气六层的中间阶段。
其在连家所学习到的炼丹知识也在贾家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贾家族长贾风岭以炼丹见长,主要炼制引气中低阶修士所使用的“引气丹”和“辟谷丹”。
慢慢地连清月的炼丹水平逐渐接近了族长。
而此时,“云雀大爷”在芗圆山外找到了一群云雀,成为这群云雀的族长。
虽然这群云雀中只有它老人家会说话,但“云雀大爷”展示出了它在远程通信、监督和追踪方面的能耐,由此成为了贾家的守护神兽,可以和二长老的白猫相并列。
为此,“云雀大爷”得到了一个姓,并且改名为“贾云雀”。
鸟儿爷“贾云雀”对此无所谓,只要有灵果供应就行。
——
当“贾云雀”成为家族的守护神鸟时,贾蓑一已经晋升为引气七层,成为了家族最年轻的长老,而连清月也开始向引气六层末段迈进
此时,大儿子贾笠章高还在引气四层,而小女儿贾笠香是已经引气五层。
后者是整个贾家少有的英杰,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和其哥哥过于好动、坐不住不同,贾笠香相对安静,养育了一只一阶下品小灵鼠。
那是爸妈送给她晋升为引气中阶修士的礼物。
她和这小灵鼠比较亲近,不过贾云雀鸟儿爷却不太喜欢。
因为这玩意儿喜欢偷吃鸟蛋,甚至有部分的云雀鸟蛋都遭殃了。
“鸟儿爷”贾云雀很生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因为来到贾家几十年,鸟儿爷还是一只一阶中品灵鸟,和那一阶上品的白猫差得远了。
贾家还养育了不少的角马、妖狼、灵鹿等灵兽,甚至还有专门的“灵兽峰”。
要不是因为它鸟儿爷办事尽力,并且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得力,子女也不差,它贾云雀要想成为家族的守护神鸟,干脆做梦去吧。
所以,“鸟儿爷”还是很审时度势的。
——
第25章走在最前头(中)
时间在推移,平淡之中总会有操心的事。
贾蓑一对夫妻生活和家庭生活很满意,自己又勤于修炼,想要早些晋升为引气八层。
对此,连清月没什么好担心的。
大儿子贾笠章和小女儿贾笠香这俩让她操心最多,特别是前者。
过于好动,坐不住,即使那“威士敦默咒念诀”反复背诵也不顶用。
这样奇怪的事情,请教过见多识广的族长后,觉得这可能不是个性问题。
按照族长的说法,贾笠章或许生性如此,教养时要顺其自然。
况且贾笠章虽然有些凡人的爱好,但并没有什么恶好。
问题不是太大。
连清月放心了不少,但一看到儿子那坐不住的猴样以及他那些小孩子式的玩具,她心里就很窝火。
一窝火,她就忍不住朝着儿子怒吼。
而一怒吼,儿子就感觉心里压力大。
母子俩都不好受。
大儿子提出要去牛轭岭“陶渊”看守那地方,说那地方的寒劲有助于其平心静气。
牛轭岭“陶渊”属于摩托罗县,而后者是邪修方炉涧的地盘。
方涧是凝液修士,其一身远非引气世家所能比拟。
但近百年来,对于牛轭岭“陶渊”,方涧不闻不问,对下面的修士约束很严。
就是摩托罗县官府,他及其门徒从来不作干涉。
方涧及其门徒只是安心呆在摩托罗灵峰上,最多去帮助看一看病。
老两口讨论多次,最终还是放下所有担心,任由大儿子去折腾。
眼不见,心不烦。
况且方涧修士有较大可能不会与一个小小后辈过不去。
当然,即使方涧这样做了,整个通北贾家也拿不出什么反制办法,因为整个贾家还不够方涧一个手指头碾压的。
但贾家也不是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他们可以求助青苹果乔家这一凝液世家。
毕竟,贾家是青苹果引气世家,是青苹果乔家的下属。
贾家每年都要上贡,所以得到乔家的庇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
小女儿贾笠香问题不太大,和其他贾家中低阶引气修士一样没有太大的恶习。
因为贾家小门小户的,经不起什么折腾,不得不驭下甚严。
但自家的小女儿也有让人不安心的地方。
她个性随母亲,自小好强,喜欢抱着小灵鼠、男扮女装到处走走逛逛。
贾家各地逛遍了,贾笠香多次深入凡人世界。
幸好其有修士修为,天上又有贾云雀陪伴,问题倒不是太大。
或许,这应当是女儿排解压力、提升自我的一种方式。
不少的女性修士喜欢享乐,那并非太大的问题。
“只要不过分,多享受一下人生的美好,有什么问题?
女儿在这一方面做得挺好的。
贾笠香已经年过四十,但还云英未嫁,连一个男的相好都没有。
作为父母,她们希望女儿贾笠香能解决这方面的事情。
就是连清月自己,也是在经过十多年的造人运动后才有了她大哥贾笠章。
如果有机会,她嫁出去也行。
当然最好是招一个上门女婿。
如果这个上门女婿有着三灵根以上的修为,连清月自觉连做梦都会笑醒。
或许那一起光棍的儿子贾笠章也会妹妹高兴。
——
朝霞升起,照射到了牛轭岭上。
牛轭岭的山谷里,阳光被高山阻挡,仍然一片阴翳。
山谷里,到处残垣断壁,到处是鲜血和残肢。
一切都没有动。
而那些贾家的修士、先天武者和先天仆人等,则三三两两地坐在树下或空地上。
因为保持现场不被破坏,是他们此时要做的第一要务。
至于缉拿真凶,就不是他们能主导的。
“连来袭者都抵挡不住,还想奢望去缉拿他们?!”
所以,必须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着。
牛二这样想着,心平气和。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右大腿,那儿旧伤之上有新伤。
“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显示出自己的英勇了。”
看着伤口,牛二感觉更是心安。
为了章公子,他可是呕心沥血、肝脑涂地,连那“小松”鼠都曾一逮就是三只。
而关于章公子,其他仆人武者说他已经死无全尸,甚至可以说是“粉身碎骨”。
据说章公子的鲜血还浇到了“幽菊”上。
这一切有张三树亲眼目睹,作不得假。
牛二觉得章公子就是死了都还要去亲自浇花,是一位值得交往和效力的好老板、好兄弟。
所以他觉得这十年和这位章公子还是有一些交情和莫逆。
现在他死了,而那“兄长”陶道宝也死了。
这老小子死的时候还睁着双眼,当时他还打量着自己。
这种死不瞑目的样子,让牛二兄弟一想起来就想发笑。
如果陶道宝兄弟活过来了,肯定会嘲笑自己。
但这嘲笑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俩人又可以放血割肉做好兄弟了。
只要想起这事,牛二就感觉很激动。
但现在,在曾经的三兄弟中,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了。
本来他还暗暗地想着是不是要将章公子拉入兄弟伙,然后再来一次劳什子“陶渊三结义”啥的,但俩兄弟和“章公子”贾笠章地位差距太大,就不了了之。
现在,贾笠章兄弟已经变成了渣渣,而陶道宝兄弟的脑袋就在自己的左膝盖上。
此时,牛二正背靠着一棵大树躺下。
阳光正照在陶道宝兄弟的脑袋上。
突然,照在陶道宝兄弟的脑袋的阳光被遮住。
牛二抬起了头,看向前方,远远的前方。
在远远的牛轭岭山顶上,一只偌大的白鹤正凌空飞来。
而白鹤上,坐着两道身材高大的人影。
——
白鹤上,贾蓑一和连清月灵目如电,神识全开,陶渊谷地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但眼前的情形很是不妙,没有看到儿子的任何身影。
附近的爆炸痕迹,一看就是能对中阶修士带来威胁的爆焱裂球,而这是邪修们的最爱。
儿子身上有中阶的护身符箓、攻击性符箓和逃逸符箓,这是夫妻俩给儿子准备的东西,但为什么没被激发?
他们的视线很快往陶渊附近的小苗圃集中。
在那儿,三张符箓正静静散落在地。
一张护身符箓。
一张攻击性符箓。
一张逃逸符箓。
还有那一片白色灵袍残片,上面绣着一只丹炉。
那是连清月亲手给儿子出行时绣的,是希望他在丹药上有所成就。
而这块“丹炉”残片正孤零零地挂在幽菊的枯枝上。
菊花一被采摘完毕,幽菊就立刻枯萎死亡。
此刻,死亡幽菊的枯枝上残片正带着附着其上的血迹和碎肉随风飘荡。
看到这一幕,夫妻俩怒气填膺,陡然怒吼声在陶渊内响起。
“犯我强贾者,虽远必诛!”
夫妻俩同声厉喝,陶渊谷内顿时声浪滚滚,将一些试图向夫妻俩前来请安和汇报的贾家修士、武者和仆人惊得踉跄后退。
——
好一会儿后,一位贾家引气二层的修士向四长老贾蓑一汇报。
“这次我贾家死亡引气四层修士一人、引气三层修士二人,引气一二层修士受伤一人,本家先天武者死伤二人,仆人死伤七人,合计死伤共十三人。”
汇报完毕,一位贾家引气二层修士急忙忙地送过来一张玉简,说是外面有人送过来的。
贾蓑一和连清月对视一眼,往谷外望去,只见一道比夫妻俩更为高大的身影一闪而逝。
“此人应当是方涧的门徒。”
沉吟了一下,贾蓑一用神识打开玉简,其中的影像很快浮现在他的眼底。
孤身一人呆在青石屋内,兴致勃勃地看着两只蛐蛐相斗。
打开阵势,看着陶道宝手持“人形鸡”,砍头浇花,眼神中一片热切。
三人围坐在一起,看着三只“小松”鼠为了一颗坚果斗得你死我活,而后端坐修炼。
将晕死的“人形鸡”砍头,再看陶道宝那恶仆浇花。
回到青石屋,双腿盘坐、五心向天,修为节节上涨,直到四层巅峰。
再然后,画面一转,四个黑衣蒙面人鬼鬼祟祟来到山谷,在陶渊苗圃附近埋下了爆焱裂球,再然后就是一连环的让人无法预料和无法躲避的攻击。
再然后,三人趁着黑夜,扬长而去。
对于离开的四人,夫妻俩都很有所猜测,因为那上面显示着他们清晰的轮廓影像。
而其中一人,已经丧命在陶道宝那恶仆的攻击之下。
夫妻俩看完玉简,思绪起伏难平。
此时,牛二这位曾经的恶仆正趔趄地起来,右大腿上还有大片血迹。
他的脸上带着恭敬、畏惧和讨好的神色。
他的手上还抱着陶道宝那恶仆的脑袋。
看到这一幕,连清月身形一晃,偌大的手掌伸出,引气六层巅峰的巨力使出。
“啊!”
声音才一喊出,就戛然而止。
因为牛二肉身已经被击到了一棵大树上,变得差不多和贾笠章一样粉碎。
“就是你俩这王八羔子,带坏了我的儿子!”
连清月仍然余怒未消。
——
不久,两位贾家低阶引气修士坐着白鹤,往芗圆山灵峰返回。
因为他们必须从家族招来“贾云雀”,并且让二长老贾风光带他的灵猫过来。
现在是它们这俩守护神兽出动的时候了。
至于那来袭者的身影轮廓,是那样的清晰。
对此,方涧的高徒很用心的记录。
他眼看着这一切,不阻止。
并且还将这一切用玉简记录下来。
他的做法,自然有他的理由。
夫妻俩都理解,并且不得不接受。
而现在,就是要追击那真凶。
所有的理由、过程和安排都已经托人送过去。
现在,就要等他们的过来,并且通报青苹果乔家,因为这是贾家上百年没有遇到过的袭击了。
此时,也该乔家执法堂出动了。
沉吟中,贾蓑一将目光投向了摩托罗县城方向。
——
第25章走在最前头(下)
摩托罗县城,北二区八巷,杜牧父子住所。
杜布早早起来,洗漱过后一边看书一边等待父亲醒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父亲卧室响起,杜布放下书本,起身静立。
他现在已经不必去齐家学什么武艺了。
齐家已经教不了他什么东西了。
一会儿后,杜牧从卧室门出来。
他看起来头发散乱,脸色浮肿,眼袋稍稍发黑。
“爸!”
杜布叫道。
“嗯!”
杜牧迷糊地回答一声,然后拿起帕子,早早地就开始擦桌子。
而桌子早就已经擦洗得一尘不染。
“阿揭,你妈怎么样?”
杜牧将帕子收拾好,放在肩膀上,看着杜布微笑道。
“什么意思?”
杜布在心里嘀咕,很是疑惑地看着爸爸。
爸爸的眼神仍然那么清澈,但似乎又带有一些迷茫。
“爸,我是小布。”
杜布回答道。
“田里的庄稼怎么样?”
没有在意小儿子的回答,杜牧继续问道,“它们长势还好吧?”
杜布更是疑惑地看向爸爸。
爸爸的眼神有点飘忽,有些游移,但又还是有那么一些清澈。
“爸,田里的庄稼很好,妈也挺好。”
杜布回答道。
这时他觉得顺着老爸的话可能效果会更好。
“那就好。”
杜牧扬起手中的抹布,慢腾腾地转身。
“对了,你妈还没洗澡,我要给她抹身子。”
说完,杜牧端起盆子,试图去打水。
“好的,爸,”
杜布已经知道,爸爸精神不太对。
这让他想起来了曹家圩镇王二麻子的老妈。
当时杜布和父亲、二狗子和王麻子叔叔来县城,到王二麻子家时他妈也是胡言乱语的,错将王麻子叔叔当成了王隔壁大爷,还要王麻子叔叔给她老人家的母猪配种。
“我们马上就回家,您给妈洗澡、抹身子。”
杜布还是采取顺着爸爸的话的策略。
“回家?我们在齐家还有一个多月的合同没完成呢!”
杜牧用力摇了摇脑袋,说话声音大了些,口水从豁牙里喷出。
然后,他就和正常人一样洗脸、漱口,并和儿子一起吃早餐。
——
早餐结束后杜牧想去上工,但杜布说想要去街头看看。
杜牧没有反对,因为托儿子的福,他现在有可自由支配的时间。
父子俩坐着马车上街,一路走走瞧瞧,杜布感觉父亲对街头的这些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然后,父子俩在街头找了个路边摊吃了午饭,顺便说起了修士的事情。
杜牧对此神色淡然,说他也不敢确实这世上有没有修士。
“如果没有,那就实在太遗憾了。
“而近来我一想到你妈的事,就感觉脑瓜子晕乎乎的。”
杜牧说这话时,神情很萧索。
杜布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
父子俩起身,继续往前走,来到了“药尘医药铺”。
杜布抬头看向父亲,后者点了下头,于是父子二人进入了诊所里面。
看病的是一位四十来岁、同样姓方的郎中。
杜牧自述了寻找修士不得、想到孩子他妈的事情就晕乎乎的感受,似乎和平常一模一样。
那中年郎中听了介绍后,说杜牧病情多属于“虚证”,尤其是肾虚引起的脑虚。
肾为先天之本,脑又为髓海,肾虚则脑髓不充。
治疗当以益肾健脑、填髓增智为主,兼以健脾益气、活血化瘀。
按此治则,可采用鹿角胶、龟板胶、紫河车、天麻、全蝎、黄芪、黄精、人参、川芎、枸杞、石菖蒲、茯苓等二三十种名贵药材。
它们分别用以调理肾气和脾胃,可帮助缓解症状。
价格也不便宜,一副药材十五两银子,共二十包药材,合计三百两银子。
杜牧听到后有些乍舌,也有些舍不得。
但杜布现在并不缺银子,甚至还介绍了妈妈的疫情,也替妈妈弄了几十副活血补气的药。
就这样,一千两银子花费了出去。
杜牧要早中晚各服一副汤药。
晚饭后一个时辰,杜牧服药后酣然入睡。
听到父亲的鼾声,杜布也沉沉睡去。
——
摩托罗城,北二区外城墙外。
离牌楼二里多远的一处地方,树木密布,较为荒僻。
“肖氏谒舍”老掌柜肖黑石打量了一眼身周。
在其身周,十多号黑衣蒙面人悄然站立。
这是他花费五万两银子雇佣过来的亡命之徒。
他已经知道,齐黑石昨日已离开了,至少两天内不会赶回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肖黑石一挥手,十多号黑衣蒙面人将钩子扔上城墙。
这些人翻墙进入了北二区,直奔北二区的齐家而去。
肖黑石老人家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知道,从此之后这个世上有他就没有齐黑石,反之亦然。
——
那是因为三十年前,他曾和那同样叫“黑石”的兄弟等人一起去“织里险境”探险。
当时彭言古、吕火照和苏红涧落入险地,难以生还。
为此肖黑石决定将从险境获得的小包裹带走。
五人一起过来,不能平白浪费这宝贵机会。
但齐黑石大发所谓的“仁义之心”,说是要救人为先。
情势紧急之下,俩人起了冲突。
俩人修为相当、彼此了解甚深,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但突然之间,肖黑石感觉有些不舒服,力气有些不济,然后败下阵来。
齐黑石救了三人的命,那个小包裹自然归他所有。
当然,齐黑石也给大家作了银两补偿,每人所得不菲。
但肖黑石知道,那小包裹里的东西应当远远不止这点价值。
而作为回报,那被救的三人必须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为齐黑石效力一次。
情义两清、得失公平,这是齐黑石一生以来所坚持的原则。
在相处中,他甚至将一分一厘都要算得清清楚楚。
这个晚上齐黑石就是要那三人还清其债务,了结双方的情义,将双方的账给平掉。
而肖黑石同样想在今晚最终了结双方的恩怨,平掉双方各自的账单。
——
自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儿以后,肖黑石就感觉到了皮肤愈加褶皱,呼吸愈加困难,甚至双眼也慢慢瞎掉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那次冲突里齐黑石使用了“五味杏仁”。
这不是先天武者所能承受的东西。
为了治好自家的病,肖黑石曾经多次去过“药尘医药铺”,想去找方铁老郎中。
这是应该的。
因为那次“织里险境”就是他组织的。
对于方铁这人,肖黑石猜测他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邪修“方涧”。
因为这人在他看来有莫大的神通。
在整个摩托罗城,没有他干不了的事。
当然整个县城也没有人敢惹他,甚至官府也是如此。
不管是肖黑石还是齐黑石,在方铁面前就如同一只小蚂蚁,生不起丝毫的斗志。
肖黑石求过方铁好多次,甚至将齐黑石所补偿的银两全部都用到了“药尘医药铺”,但也只是从方铁那儿得到了一些不好也不坏的药方。
这或许是因为他作为修士,是高高在上的,超脱于凡人的。
自家这些凡人之间的争斗,他不想干预。
不管怎么样,方铁的药方让肖黑石身体的恶化给延缓下来,甚至修为还能保住和提升。
即使是现在,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肖黑石也还是修炼到了先天六层这样的高超水准。
——
不过,即使这样,肖黑石感觉还是很不好受。
为了治病,自己丧失了所有的银两,只能在“肖氏谒舍”那样破旧的地方苟延残喘。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施永福资质很好,修炼很好,应当能利用齐黑石所独吞的那险境里的东西。
这齐黑石霸占了原来属于自己的东西三十年。
现在自己要将这东西拿回来,交给儿子。
虽然这里面风险极大,但收益实在可观。
因为凡人只能保家百年,而修士却能成为千年世家。
自家的儿子施永福,和她妈黄小牛一样,生来身体素质就好。
当时身体欠佳,肖黑石就请了黄小牛来照顾自己。
这女人手脚粗大,个性刚硬,是一个干活的好手,能将暂时瘫软的肖黑石抱上抱下的。
就是在照顾的过程中,肖黑石让后者习练武艺,并且要对方答应一个能做到的要求。
黄小牛答应了。
她很能吃苦,各种苦都能吃。
慢慢修炼,她的修为来到了先天阶段。
这时,孤身一人的肖黑石想要有一个儿子,于是要黄小牛履行她的承诺。
没有经过任何的仪式,两人就成了临时的配偶,然后施永福就出生了。
他出生后几乎没生过病,从小就展现了练武的天赋。
十岁时,施永福就已进入后天中段,到现在都已经先天四段了。
这小子一看就是那种能成为修士的料。
如果有了修士的东西,他肯定能成为引气成功。
——
所以,施永福在十岁时,被过继给了施家铁匠铺的老板。
这老板不是别人,而是被过继到施家的曾经肖黑石的亲兄弟。
这施家有一项绝活,即“开锁”。
有了这项技能,就能进入齐家的重重关卡,最后进入到齐黑石的密室。
这次齐黑石要出远门,从事高危之事,因此他肯定不会带上这东西。
十有八九,那些玩意儿在齐家的密室。
而肖黑石之所以对齐黑石的行踪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肖家是摩托罗匡县曾经的引气附庸家族。
后来肖家的地位被别的家族吞灭,其子女散落在青苹果县各地。
和肖黑石在一起的,是他们三个亲兄弟姐妹。
他自家独自立家,兄弟被过继,而妹妹则过继到了苏家,成为了童养媳。
那时他一个人作为兄长,养不活兄弟姐妹,所以就只能做这样无奈的选择。
凭借着祖传的几本先天秘籍,肖黑石修炼成了后天高手,然后他就逐渐将之分别教授给过继出去的弟弟与妹妹。
弟弟不是练武的料,妹妹倒不错,也和肖黑石一样成为了先天武者。
就是在三十年前的那次“织里”探险中,兄妹俩也是在一起的,但没人知道。
兄妹俩从来不表示亲密,也从来不公开往来。
而那次探险后,由于亲大哥的不义之举,妹妹一直记恨在心。
但当肖黑石将儿子出生、有灵根的可能性,妹妹答应了哥哥的请求。
在不伤害齐家人性命的前提下,她答应为肖黑石提供齐黑石动向有关的信息。
所以,三十年前的那次承诺,肖黑石知道,这次要发挥作用了。
而他的亲妹妹,就是苏红涧。
现在,前方的齐家已然在望。
——
在这支偷袭队伍里,施永福走在最前头。
不管是遇到什么样的锁,什么样的门栓,在他手里都悄无声息的打开。
这是他的父亲、施家铁匠铺老板的祖传手艺,他已经尽得开门入户的精髓。
而在躲避齐家的巡夜之人的同时,打开齐家的重重门锁,则是他被亲生父亲过继给亲叔叔的最主要的目的。
施永福知道,这关系到自身未来的更大成长空间。
而今夜的这一行也关系到自己、施家、亲生父亲还有亲生母亲等几十号人的生命安危。
但为了那更为远大的未来,冒险是必然的选择,就好像父亲和母亲这一辈子从来都不是那样一帆风顺,反而是为了更好地活着而拼命挣扎一样。
现在身边那些花费重金雇佣而来的亡命之徒已经散开,为此亲生父亲还将那最后的安居之所“肖氏谒舍”给偷偷卖掉了。
即使是母亲,为了凑齐那一大笔的雇佣费用,也将那父亲给的定情之物、位于南四区三十九巷三十五号的住所给处理了。
无论是对于今天在施家的父母,还是对于亲生父亲和亲生母亲,施永福都深感情深意重。
即使对于今天要过来的这齐家,其实施永福觉得也还是挺不错。
如果没有齐老爷子精心经营,摩托罗县城不会有今天这么繁华。
就是父亲、母亲和自己在冬日里最爱的“火锅”,也离不开齐家的大力推广。
当然,这也离不开自家父子的努力和贡献。
因为这“火锅”来自半山村的“豁牙”的创意,而正是自己品尝后将之推荐给了齐世碑,后者又推荐给齐老爷子,他们父子才得以进入齐家。
而所有这一切,离不开亲生父亲的长远布局。
——
第26章不能坑孝子(上)
因为那“豁牙”来自半山村,其父亲就在“肖氏谒舍”居住过。
他们祖孙三代都老老实实的,并且看起来很重视情义。
去年“豁牙”父子来到摩托罗县城,说是要求得修士给他的婆娘治病。
这是一个很荒唐的理由。
如果修士是这么好寻找,或者找到了的修士这么愿意给凡人帮忙,那么亲生父亲就不会遭受长达三十年的折磨。
而这“豁牙”异想天开,竟然想去“老象鼻客栈”对修士来一个“守株待兔”,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是,人处于绝境中,总要寻找那微茫的希望。
“作为不相干的人,何必向当事人揭穿那赤裸裸的、残酷的真相呢?”
当时听说了这事后,施永福就不禁摇了下头。
但反过来说,如果他们父子能进入齐家,能在那儿折腾一番,肯定能知道一些齐家的事情。
他们这对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父子,当然不可能对齐家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更不可能得到什么机密的信息。
但亲生父亲不是普通的人。
即使交流中的那些简简单单的一些话语,亲生父亲也能发现蛛丝马迹,并将齐家的情形猜测个七七八八。
——
再说,这对父子在摩托罗县城没有任何亲戚,所以只要有空闲,他们父子——尤其是那“豁牙”杜牧——就会来到“肖氏谒舍”。
前两天,他们父子就又来过,而交谈自然涉及修士方面。
那杜牧还给了亲生父亲十文钱的报酬。
这钱很少,但亲生父亲是一个节俭的人,能有一分钱挣的机会也不放过。
因为,他人已经老了,而脑瓜子在挣钱方面没有齐黑石那么灵活。
当然,那对父子过来,也透露出了一个不好的事情。
因为亲生父亲察觉到,杜牧那小儿子举止灵动,双目有神,精气神全部内敛,毫无任何外泄的样子。
这是那种有很高的先天修为的人才可能出现的情形。
即使肖黑石自己,也认为自己做不到这一点。
而在亲生父亲看来,或许齐家的老爷子也达不到这个层次。
如果父亲说的是真的,那就变数太多。
因为亲生父亲能发现这一点,那齐家肯定也能发现这一点。
而齐家在先天武者招揽方面历来舍得下本钱。
那么,这齐家肯定已经将杜牧家的那小子招揽为齐家的客卿了。
如果这样,自家现在可是面临着极其严峻的形势。
但雇佣的费用已经出了,人马已经齐备,信息也很明确。
眼前可以说当前出现了一个等待了三十年的机会。
而且,它是属于一个拿回本来属于亲生父亲、但却被齐黑石夺走的东西的机会。
据父亲推测,这个晚上,除了那杜家小子的变量外,其他都完全可控。
因为齐家的先天武者,父亲推测就是那么一些,丝毫不值得一提。
即使那杜家小子是先天大圆满,他们一家三口也是不惧。
回想中,施永福已经来到了齐家密室前。
他伸出手,掏出了一把钥匙,将之插入了孔中。
一会儿后,密室的门打开。
一个看起来臃肿的黑衣蒙面身影进入了其中。
——
密室里面,黄小牛心里一阵感动。
自家的亲生儿子宁愿去亲自犯险,也要让自己到这密室内来寻找那宝物。
当然,这里是齐家的密室,只有齐老爷子一人能进入,其中机关密布。
但那死老头子未雨绸缪,布局深远,将永福过继给了他亲弟弟,并因此而将施家祖传大几百年的密室机关技术尽数学到了手。
在过去一年多里,一家三口在城里的某个房间偷偷练习这些机关破解之术。
作为一个力气很大的女人,黄小牛觉得就是有头猛牛甚至是大象一样重的机关,她也能将之破解掉。
对于肖黑石这老头子,黄小牛说不上爱,也说不上恨,只是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和无奈。
当年的自己,作为一名孤儿,没有齐家老爷子那样的福分,在街头流浪,做了乞丐王,到处搞吃的。
当时,只要能吃的,她都吃。
只要有吃的,她还是吃,并且拼命吃。
因为只有吃得胖胖的,自己才能力气大,在街头打架才能占到上风,也才能弄到更多的吃的东西。
后来有人看她力气大,就让她去铁匠铺打铁谋生。
这对于处于困境中的女孩来讲,也算是告别了街头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过,后来肖老头子派人过来,将自己邀请过去,说要服侍他,给当时瘫软的肖黑石做按摩翻身、把屎把尿、洗脸漱口、穿衣洗澡等粗鄙活。
对于这些事情,黄小牛做起来轻而易举,并且丝毫不觉得脏。
如果太爱干净,那自己早就在街头完蛋了。
而在照顾的过程中,肖黑石让自己习练武艺,并且他要自己答应一个自己能做到并且不那么为难的要求。
——
习练了一段时间后,黄小牛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一方面上有所成就,觉得拳脚功夫的上手很是容易。
这或许是因为当年在街头混得太久,打的架太多,很多都成了本能的反应了。
再后来这老头子身体慢慢好了,却是满脸皱纹,行动颤巍巍,牙齿也掉得差不多了。
如果说强的一点,就是一身功夫远非自己能比。
然后,他提出说要和自己结成临时的夫妻,让自己给她生个娃儿,因为他想要一个儿子。
对此,黄小牛一开始觉得很恶心,因为这老头子看起来要比她的爷爷还要大,虽然小黄牛不知道她的爷爷是谁,也不知道她的爸爸或妈妈是谁。
因为自己有记忆起,她就是在街头生活,并且为吃饭和睡觉的地方发愁。
但这糟老头子说,这看起来是有些不合理,但它是自己能做到并且不那么为难的要求。
黄小牛确实觉得这糟老头子说的有些道理,因为自己在街头做的事情有很多是恶心的事情,甚至服侍这老头子,给他把屎把尿、洗脸漱口、穿衣洗澡等,也都是恶心的事情。
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恶心的事情,那她就答应了。
于是,后面就有了永福。
儿子给她带来了幸福,虽然这幸福并不太长。
十岁之前,这孩子一起跟着自己,很多方面都像自己,如有心眼,敢打架,还包括嘴角那颗很可爱的小痔。
而在养育孩子时,那糟老头子很少过来,甚至没其他人知道他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对此,黄小牛乐得如此。
虽然自己并不嫌弃那些肮脏的活计,但要说喜欢却远远不能。
所以,自从生育了宝宝后,她就再也不愿意和那糟老头子呆在一起,即使当时的结合也是俩人偷偷干的,没人知道。
永福十岁时离开了家,然后黄小牛就去了“老象鼻客栈”做了仆人,搞一些运煤、搬砖的粗重活计。
从此之后,和这糟老头子很少往来,而和儿子也较少见面。
至于在另一半方面,虽然糟老头子并不禁止,反而说自己可以自由选择另一半,但自从跟了糟老头子有了那样的事后,她就觉得那事儿很恶心。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她都看不眼。
她觉得,只有在运煤、搬砖的时候,自己才能全心全意;干活干得大汗淋漓的时候,她心里才感觉到畅快。
——
六年前这糟老头子突然找上门来,要自己辞工,然后又要永福将一些密室机关破解的活计教给自己。
从此,就开始了这些方面的习练。
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检验和使用自己的见识与能力。
打量着眼前的密室,它上面有地砖,不同颜色的地砖。
这些地砖对应着不同的机关秘术。
重要的是第一步,以摸清究竟是哪一种秘术。
黄小牛将手里的一把米扔出去一些,再扔出去一些。
然后,她往左踏出去了七步。
立定,又是扔米,再往前踏出去了七步。
于是反复,好半晌后,黄小牛来到了一尊木雕面前。
这木雕刻着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女人的样子。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按照口诀,眼前的模糊女性雕像被费力扭动。
一会儿后附近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柜子。
将柜子打开,里面有一个两只手掌大的小包裹。
小包裹里有三样东西:三块石头、两株草药和一本牛皮书。
这就是糟老头子说的目标,是他三十年前的应得之物,也是儿子未来成长所需要的东西。
黄小牛将小包裹放在肩膀上,来到密室门口。
现在要从这儿出去了。
唯一的办法是将其爆开。
而黄小牛的手里,就有三粒这样的强力破开工具。
——
北二区八巷,齐家兄弟给杜氏父子安排的住所内。
杜布卧在床上,左手露在被子外。
其其手腕处,乌黑手环的印迹已经消失。
突然,杜布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听到了火势燃烧的声音,闻到了硝烟弥漫的气息,也感觉到了那细碎脚步声的逐渐远离。
穿上黑衣,睁大双眼,放开听觉,父亲正要起来。
眼见爸爸这边问题不太大,杜布跃出窗外。
“起火了!起火了!赶紧救火!”
除了自己住所附近,仆人所居住的西厢房,练武场附近的巷子,齐家女眷居住的场所都在起火。
共有四个纵火小队,每个小队三个人。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外门高段武者,纵火肇事快捷无比,并且放火后立即离开。
看来他们对齐家人不感兴趣。
火热燃烧猛烈,救火之人络绎不绝。
——
第26章不能坑孝子(中)
住所附近,杜牧正和四名仆人使劲从大水缸里舀水、提水和泼水,以控制火热蔓延。
杜布跟在纵火之人后面,离得父亲不远。
他并不急着对来袭者出手,因为他觉得自己首要的责任是保障父亲安全,然后才是齐家的安全。
现在齐家只有财物受损,而无人员伤亡,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齐府中央处,杜布还感受到几股较强大的先天武者气息。
回到住所附近,杜布放下手中的厚铁棍和精铁盾牌,加入了和父亲一起的救火队伍。
虽然人小个子矮,但杜布力气大、脚步快,整个火势基本上不再蔓延。
火势快要控制住时,杜牧父子和四位仆人都已蓬头垢面的。
此时,“大汉小皮”和郑小雄等人恰好过来帮忙。
几人合力推倒了三堵防火墙,火势就灭得差不多了。
遗憾的是,杜牧父子的新住所也被波及脯暂时不适合居住了。
——
面对各地不断燃烧起的火势,齐府中央庭院,齐家话事人、老大齐世仁对此视若无睹,守卫着整个齐家的重地。
只要齐家中央处不失守,其他地方全部烧光都没关系。
“谁!”
突然,正在打坐的齐世仁双眼一睁,朝着屋顶方向怒喝一声。
“嘿嘿,世仁功力大有提升啊!”
来者浑身上下黑衣蒙面,轻轻落在亭子中央的地面上,与齐世仁对面站立。
就在此时,八公子齐世碑也赶紧过来,和老大齐世仁站在了一起。
而在更远的地方,双胞胎兄弟、县城捕头齐世英和城防守卫长官齐世雄正在赶来。
“打虎亲兄弟,正在此时!”
握着手中的丈八长枪,齐世碑斗志昂扬。
看着并肩而立的两兄弟和正陆续赶来,施永福在内心感叹,“齐家的兄弟还真多啊!”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齐世仁沉声喝问,并没轻易动手。
“我是何人,你自不必知晓。
“我来何事,你们父子肯定一清二楚。”
施永福在原地踱步,丝毫不以进入齐家的龙潭虎穴为惧。
——
“你既然什么都不肯透露,对我齐家又如此虎视眈眈。
“我今日必定不轻易放你离开。”
齐世仁提起手中长剑,向施永福刺去。
施永福并不使用任何兵器,而是赤手空拳与齐世仁斗在一起。
而在外围,手持丈八长枪的齐世碑不时展开偷袭。
施永福赤手空拳努力抵挡,但仍拿下不了对方,而齐世碑的长枪偷袭颇有威胁。
为此,施永福手掌一翻,一把黑色短剑出现在手心。
其剑向闻有股让人头晕目眩的作用,赫然是淬毒过的。
施永福一使用武器,双方攻守之势就立变,齐世仁一下子险象环生,弄得齐世碑子赶紧加紧反击力度。
两兄弟一人使长枪,一人使短剑,勉强与施永福战成了平手。
而就在此时,又一名先天武者、齐家的林教头加入了战团。
以三对一,施永福立即陷入了险境。
但他内力激发,手上短剑毒气激发,齐世仁、齐世碑和林教头顿时感觉不适。
附近的屋顶上,一位蒙着白布的女人手持长剑,突兀出现。
她就是齐老爷子唯一健在的正妻、曾在“中堂”给杜牧父子打饭菜的孙小妹。
见此,施永福用力将围攻自己的三人的武器荡开,立马将一个暗器往地上一扔。
整个院子很快黑烟滚滚。
“啊……湫!”
有人打喷嚏。
“这黑烟有毒!”
孙小妹一边说,一边加入战团。
——
齐府外,老三齐世雄骑马急急赶来,后面跟着城防队伍。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救火。
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在齐府中央处响起。
齐世雄不由脚步停住,而其身边,兄弟齐世英也已经赶来。
他们眺望位置,发现是老爷子的密室。
“那儿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双胞胎兄弟离开各自所带的队伍,向着庭院中央而去。
而此时,庭院中央附近乱石飞舞,灰尘阻挡了大家的视线。
密布的灰尘中,一道臃肿的身影一飞冲天,试图离去。
刷刷刷刷,密集的箭雨朝着飞离庭院的那人射去。
黄小牛拼命挥动手中长剑以阻挡箭雨。
但前进受阻,她不得不落到地下。
就在此时,天空落下一阵针雨。
附近射箭的齐家人纷纷被刺中穴道。
见此异状,庭院中央围攻的四人动作稍稍一滞。
施永福趁机向着黄小牛奔去。
在后头,孙小妹等四人紧追不舍。
但肖黑石腾飞而起,手上银针不断挥洒,并且有毒烟气四处散发,阻碍着齐家人的追击。
“这次的目标不是杀人,而是夺宝。”
现在目标已经达到,肖黑石一家三口迅速离开,融入到黑夜之中。
——
摩托罗县城,东北游乐苑附近的丛林。
肖黑石一家三口急速窜入,准备休息。
“三位好兴致!”
一道浑厚男中年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谁?!”
一家三口吓了一跳,试图向后转身,并摆好迎敌架势。
但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了一只手。
这是一只小小的、粗糙的手。
这只小手从三人身上拂过,然后肖黑石一家三口就僵立在地,一阵昏乱。
他们脸上的头巾被打开。
来者将肖黑石怀里的一个小包裹取下,然后施施然离开。
半盏茶功夫后,躲藏在远处的一道身影小心翼翼地出来。
他来到了仍然僵立的肖黑石一家三口面前。
此时,他们三人就要醒来。
但一睁开眼,他们三人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飞起。
脖子上,鲜血飙飞。
而空白林地上,那道人影双目冷漠,神色淡然。
——
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总共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整个齐府核心区域却是一片狼藉,连齐老爷子的密室门都被炸开了。
幸好敌人过来是图财而不是害命,否则损失更大。
当然老爷子的密室被炸开,不知敌人从那儿要弄走了什么。
对此齐家没有人知晓,因为从来没有除了齐黑石之外的进去过那儿。
此时,齐府中央庭院,火把高照,一片杂乱。
但一众齐家人马和所聘请的老头都穿戴整齐,阵容整肃。
这些人马的中央,齐世仁和孙小妹等公子居于中间。
齐世仁道,“禀报四娘,此次我们受伤十来人,无人死亡,受损房屋二十六间,钱物损失暂时无法统计,所捉拿的袭击者已服毒自尽。”
孙老太太沉声道,“袭击的凶手,我齐家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说完,看向了刚好来到门口的杜布。
他和父亲杜牧站在一起,而且两父子都蓬头垢面。
——
杜牧父子俩看到了齐家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他们父子俩从来没有机会一次遇到这么多的齐家嫡系。
在这些嫡系的中央,那曾经给他们父子俩打饭菜的老太太孙小妹脸色煞然。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谁家遇到了这样的袭击,不说几句狠话,那干脆抹脖子算了。
如果不想抹脖子,那就干脆用个沙堆把自己埋起来。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好的选择。
而这次齐家只有人受伤,并且有一些房屋受损,这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齐家人多得很,而房屋更是多得很。
看到杜牧父子过来,齐家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次杜布没出什么大力,也没有不出力,因为父子俩都蓬头垢面的。
只要大家没伤亡就好。
当孙小妹说完,现场暂时一片沉默,只有那火把还在滋滋地响。
——
突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场地中央。
“爹!”
“老爷子!”
一阵阵兴奋的叫声在场地中响起。
热切的神情浮现在齐家人的脸上。
而他们不同的称呼显示出了来者的不凡。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从“东北游乐苑”赶回的齐黑石。
他一身白衣,盘发、长须、面容和衣着全都一丝不苟,再加上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和堂正沉稳的面容,显示出这是一个凡事都智珠在握、处变不惊、胸有成竹、老于世故的老男人。
在杜牧眼里,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哪个男人长得有齐黑石这么帅气,这么有气质,这么让人印象深刻。
“齐老爷子是男人中的男人。”
杜牧觉得自己的评价一点儿都不夸张。
和眼前的齐黑石比较,那“肖氏谒舍”的肖老掌柜就像下水道里面的老鼠。
至于杜牧自己,觉得比较起来,自己更多地像是一棵青草地上的小杂草,入不得流。
而在小杜布的眼里,这齐老爷子同样帅气得不得了。
半山村老家的村长老爷爷和眼前的齐黑石比起来就像下水道里的另一只老鼠。
至于杜布自己,则觉得更像是森林里的一只“小松”鼠。
——
“你们都做得挺好。”
齐老爷子在场地中扫视一番,平缓说道。
所有人都感觉齐老爷子的视线看向了自己,并且对自己进行了肯定。
见所有人者长舒了一口气,齐黑石看向了眼前蓬头垢面的杜牧父子,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你们是半山村来的杜牧和杜布父子吧?”
齐黑石朝杜牧父子看了过来。
见到齐黑石如此重视自己,杜牧有些惊异地点了下头。
自己父子是整个齐家数百仆人中的两个,不值得对方如此重视。
哪怕自家儿子有了武艺,但齐家给了这么好的待遇,与算做到份上了。
就像今天这次袭击,难道齐家还巴望自家儿子是齐家的救星不成?
再说,现在的齐家损失并不大,哪里需要劳什子救星?
“你们半山村的矮脚山马是我从外面引进,并放到曹家圩镇去卖的。”
听到这儿,杜牧觉得这齐老爷子真不简单,能造福于那穷山僻壤的乡民,甚至自家也有一头那小马,帮助出力不少。
“我曾到过你们半山村,那已经是七十多年前了。
“我在你们村品尝过特有的野猪肉烧烤,那陈年孜然麻麻的味道、老姜辛辣的感觉、劲道上好的仄米椒粉,还有那恰到好处的盐味、干燥充分的芫荽粉末和积年渺米皮的气息等,我都记忆犹新。
“你给我的烧烤野猪肉,食材一般,但手艺不错!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妻子、八儿子一起在‘醉香居’吃东西,当时看到有三个乡下人在街边上啃硬面疙瘩,这也曾是我的最爱。
“我想,当时在在街边上啃硬面疙瘩的三个人,其中两个就是你们父子俩吧?”
第26章不能坑孝子(下)
——
听到这,孙小妹和齐世碑母子俩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
【食材一般,手艺不错】,这确实是齐老爷子的话。
他老人家说一句当别人一万句,所以后来齐世碑才让杜牧父子进入到齐家来。
而这一切,原来都是他老人家的暗示。
父亲大人老谋深算,自己要从他那儿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孙小妹则更觉得有些纳闷,平时言语较少的齐老爷子,今天怎么和一对乡下父子拉起家常来了?而且还是在此时此地这样不太平常的场合之中?
——
“齐老爷子记忆很好,我却不太敢肯定。”
杜牧咧开嘴角笑了笑,慢腾腾地说道。
他们父子俩脸色黢黑,在这齐家的夜晚是很普普通通的人,而今却能与大名鼎鼎的齐老爷子对话。
但杜牧人话语仍在继续。
“这部分地是因为我在这摩托罗城和儿子在太多地方啃过那硬面疙瘩了,对于这样的细节实在记不起来。
“另外,我来到齐家,去那‘老象鼻客栈’,总是想为我家婆娘、孩子他妈寻得那修士,求恳他们为我家婆娘治病。
“近来我为此事,都有些焦虑过度、精神失常了。”
说着,杜牧向儿子杜布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转向了齐老爷子,继续道,“我们来到这儿,来到你们齐家,对你们齐家抱有好感,得到这位夫人、八公子还有其他许多不认识的公子、仆人等帮助良多。”
杜牧露出豁牙,慢腾腾地说。
他同时手里抱拳,向着齐府中央的各位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躬身和行礼。
见父亲如此做派,杜布有样学样。
父子俩同时向帮助过自己的诸位致谢。
齐老爷子神色平静,眼神淡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但杜牧的话语仍在继续。
——
“我杜牧来到齐家后,一直兢兢业业,从来不曾偷懒,想来应当对得起齐家。
“我儿子虽然不大,但成长得很好,甚至好得出乎我这个做父亲的意料。”
说着,杜牧再向儿子投去欣慰的微笑。
见到父亲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杜布也不知如何表达,同样只能对父亲回以微笑,并且静待父亲的下文。
“但我不知道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做得对不起齐家的地方。
“如果有,我会叫他立刻改正并承认错误,我想暂时我还有这个能耐。
“如果没有,我想我们两家主仆的合同有个把月时间就要到期,我们父子还是要离开齐家的,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齐老爷子对如此重视我们父子。
“齐老爷子的重视,让我这‘豁牙’很是心中不安啊!”
听到这儿,杜布眼中一亮。
原来父亲闻弦歌而知雅意,却是去推测齐老爷子的心思去了。
而那孙小妹等齐家人也是眼中一亮,对眼前这乡巴佬的大胆、直率和直接而刮目相看。
“就是在我们齐家,好像也从来没人敢于这样的和老爷子说话啊!”
众人将目光转向了齐老爷子。
——
“我是向杜布小兄弟讨还那肖黑石从我齐家拿走的东西。”
齐老爷子声音平缓地说道。
这事儿太过重大,容不得他不说。
而且,这事情在当前非常紧急,也不容他不马上就说。
因为从牛轭山分完赃并离开后,齐黑石越来越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为什么会去和方涧的手下求情,去要那能杀死引气修士的爆焱裂球。
因为一旦使用了这东西,并且杀死了引气世家的子弟,必定会引来引气世家乃至凝液世家的追击和源源不断的报复。
因为齐黑石自认为在先天武者阶段,自己仅次于先天大圆满武者,即使遇到了也有防身的手段。
但他见过方涧的高徒是如何的高大、威猛和神通广大。
他们这些人只要发出一个火球术,自己就会变成一堆灰,然后进入万物循环系统。
而他们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无论哪一方面的手段和心计,都绝非自己这样的凡人家族所能比拟。
尤其是那方涧,齐黑石更是对其惊惧有加,因为他曾偶然见到过方涧显露过真身。
那高大的身材,那如渊似海式的威压,简直要看一眼就会让自己变成粉身碎骨。
齐黑石知道贾家是横霸通北的引气世家和庞然大物,齐家与之相比就好像蚂蚁之与大象。
十年前,他偶然从方涧徒弟那儿知晓了通北贾家及其存在高阶修士的情形,知道了后者远远不能与方涧相比,而且还确认通北贾家占有了牛轭岭上的灵地。
那儿栽种有能促进先天武者晋升为引气修士的“陶渊幽菊”。
就是这事儿让齐黑石有了野望,就如同肖黑石因此有了野望一样。
为了夺取“陶渊幽菊”,他曾窥探过牛轭岭好多次,每次都安然无恙。
这让齐黑石胆子大了起来,觉得收益大过风险。
但当事情做完后,一想到还未平掉的风险,齐黑石就冷汗涔涔。
——
于是,从牛轭山分完赃并离开后,齐黑石就快马加鞭,将自身的先天武者发挥到了极致,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摩托罗城。
为了补充自己消耗掉的内力,齐黑石冒险服用了刚刚夺取并且还非常新鲜的“陶渊幽菊”。
他身上的“陶渊幽菊”一共有两朵,其中一朵是干干净净,另一朵还有一些血肉残渣。
看着这两朵珍贵的东西,齐黑石在路上服用了带有血肉残渣的那一朵。
“最好的东西要放到最后才吃。”
这是齐黑石坚持了一生的原则。
那玩意儿效果实在劲爆,让齐黑石跑得比马儿还快,赶路比牛儿还持久,最后硬是在短短小半天内就从摩托罗县远远的北方赶回了遥远的县城。
但他的经脉因此一塌糊涂。
他发现自己的内力能够调用,但只能支持奔跑,而无法击杀敌人。
一旦这样做,自己就会内力爆冲,差不多就会爆体而亡。
这就是当时在“东北游乐苑”杀死肖氏一家三口时的感受。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齐黑石觉得当时的自己应当敢于和杜布单挑,即使这龟儿子是先天大圆满。
因为他手上还有一些爆焱裂球,完全能将这小子杀成渣渣。
现在回到家,看到眼前的情形,齐黑石觉得事情紧迫,想要将自己被盗的东西讨要回来。
他觉得自己只要沉静下心来,缓慢用那些灵石进行修炼,就能将内力转化为灵力,然后让自己成为引气修士。
无论这种想法是否真实,但它至少是齐黑石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因此,他必须要说,而且只能模糊地说。
这样能为后面的沟通留下余地。
齐黑石深知,事情越紧急,就越急不得,需要心平气和。
所以,他继续道,“只要杜布小兄弟将那东西交还,那我齐黑石将给你相当于在我家十倍薪俸的补偿。”
停顿了一会儿后,齐黑石又补充道,“不,我愿意给你相当于你薪俸三十倍的补偿。”
——
薪俸三十倍的补偿,相当于三万两银子。
这是一个极其巨大、让人一想就口水直流的数字。
但杜布的唾液腺并不那么发达,他想着两件事情:一是自己是否从肖黑石他们那儿拿回来了东西;二是这东西是否确实是齐家的。
对于前一点,杜布毫无疑问地确认,因为那小包裹正在他的怀里呢。
但对于后一点,杜布有些疑惑,因为你说那东西是你的,那么那东西就是你的。
这样的套路实在是太多了。
陶道宝大爷曾经用过这样的伎俩不止一次,杜布从五岁起已经练过无数次了。
有次杜布在路上捡到了一文钱,刚好陶道宝经过。
大爷说,“那钱是我丢的,所以那钱就是我的。”
杜布嘲笑道,“你看到一堆狗屎,你也可以说那堆狗屎是你的。
“你说你讲的是人话,所以所有的人话都是你的。
“如果哪天你学会了鸡的话语,你甚至可以说这世上所有的鸡都是你的子孙后代。”
当场一片沉默。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杜布身上。
杜布心思电转,说道,“你说什么东西是你的,那东西就一定是你的。
“难道你说少了一样东西,那少的东西就一定是我偷了的。”
因此,他对齐老爷子的话首先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和他们打交道,不是谨慎比较好。
其实,杜布还想继续说,“现在你说的是城里的官话,难道这说官话的县城都是你的?
“你说的是摩托罗的方言,难道整个摩托罗县都是你的?
“你说的是人话,难道所有说人话的地方都是你的?!”
可是,齐黑石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老东西朝父子俩射出了五枚爆炎裂球!
——
“你这王八蛋的齐黑石,咱们好好说话不就行了吗?”
一看到齐黑石动手,杜布内心不住吐槽。
但他也没闲着,就顺手将一块石板扔向前面进行阻截。
与此同时,杜布飞速来到父亲身边,试图将其抱起,并藏到自己顺手抄起的一块盾牌身后。
“哼!既然不能和谈,那就按照生意场上的规矩,边打边谈!”
齐老爷子自然不会将场上规矩的定义权利交给对方。
三倍“砰!”
齐黑石看着三声巨响在自家中央响起,无数的碎片四溅。
其中两枚是假蛋,所以没有发出声音。
对于“真中有假”这个套路,齐黑石用得太熟练了。
另外三枚响动,比刚才肖黑石他们袭击时的动静大多了,而且伤害也强多了。
“啊!”
“啊!”
杜牧父子身上被不少弹片击中,发出了惨叫声。
但他们不是当场唯一发出惨叫的一对父子。
因为齐黑石父子——甚至是齐黑石夫妻——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惨叫声。
好多倍的“啊!”
——
在这个过程中,年轻的八公子齐世碑反应最快。
他动作敏捷,将一块盾牌抄起并挡在胸前。
但他离爆炸的中心更近,遭受的爆炸威力更大。
所以,他只能用盾牌护住躯干要害部位。
四肢和头部难免保护不周。
于是,齐世碑感觉到自己的四肢纷纷中弹,手中的盾牌再无力兴起,落到地上。
“幸好没被弹片击中头部!”
齐世碑正暗自庆幸,突然前面一块弹片弹起,跳跃到了对面大哥齐世仁所举着的盾牌上。
大哥正向自己一样向后仰着倒下。
他和自己一样至少四肢中弹,而那弹片还在飞弹。
它弹向了自己的妈妈孙小妹那边。
妈妈也在倒下,同样四肢中弹,并且护着盾牌正在滑落。
不过,妈妈的盾牌是朝向自己那边的。
那弹飞的弹片经过妈妈的盾牌,再向自己的脖子处飞来。
“妈妈,你不能这样坑我这孝子啊!”
齐世碑在心里大喊。
——
第27章入土为安吧(上)
齐世碑试图将头后仰,后仰中他感觉那弹片不断弹跳,忽略了自己的脖子,却是朝着自己的嘴巴飞来。
口腔里传过来一阵剧痛。
然后,齐世碑感觉到自己的门牙被击飞,高高击飞。
“狗日的,我竟然也变成一位‘豁牙’了!”
吐槽中,齐世碑将脑袋看向空中,试图追寻那被击飞的门牙的轨迹。
“最好是将它找回,及时去那‘药尘医药’,说不定还能将其镶回去。”
在这样的想法的指引下,齐世碑转头去追踪那颗被击飞的门牙的痕迹。
此时,那颗被击飞的门牙正向着老爷子齐黑石飞去。
而此时,齐黑石正双眼紧闭,双手上抓,嘴里持续发出“啊”、“啊”、“啊”、“啊”的怒吼声,还边吼边喷血。
一粒石子飞来,他用力一抓,将其捏成一一片齑粉。
“爸爸,你不能这样坑我这孝子啊!”
“不然,到时候我怎么啃那烧烤的野猪肉啊!”
看到飘飞的灰尘,齐世碑很痛。
因为自己的牙齿被父亲捏得粉碎,要想镶嵌是不再可能的了。
因为父亲一把就能将坚硬的牙齿捏成了石粉。
但齐世碑同时很快乐。
因为父亲那抓力展示了很高的修为。
因为他老人家每怒吼或喷血一次,气息就明显提升一个档次。
所以他老人家现在肯定已经超过了先天七层或八层,或许来到先天大圆满也不一定。
现在,他这做孩子的,不知道父亲的修为有多高。
“有父亲在,我齐家千年世家有望啊。”
忍住疼痛,齐世碑畅想着齐家美好的未来。
——
一边怒吼,一边喷血,老爷子齐黑石同样痛并快乐着。
刚才气息已经很是不稳。
因为他以高强度的节奏赶了小半天的路。
因为他服用了“陶渊幽菊”。
经脉内,那“陶渊幽菊”所包含的充沛灵气正反复不断地摧毁又不断地滋养着他的经脉,但破坏的力量要比那滋养的力道来得更加猛烈。
而在那“东北游乐苑”,冒着经脉爆冲的危险,他杀死了肖黑石一家三口。
当他换好一身衣服,闪身来到齐府中央,他感觉自己可能立刻就会爆体而亡。
但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仍然保持着镇定,保持着十分的镇定。
可是,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话痨,说了一句又一句,甚至还想用所谓的“排比句”。
“难道你们想要让我真的爆体而亡吗?!”
老爷子齐黑石在内心怒吼,但脸色平静,眼神淡漠。
做生意一定要心平气和,不动声色。
于是,为了让生意继续下去,他出手了。
他一出手就是“三真两假”。
这是齐黑石惯用的做生意的套路。
当然,齐黑石也知道,这真的东西可能会给自家人带来损伤或到死亡。
可是,只要自己在,齐家还可以生很多的娃儿。
只要自己愿意,就是再过几年,满了百岁生日,还是可以多娶几个、多生几个嘛!
再说,要伤敌,必伤已,只要收益大于风险,并且风险可以承受,那就值得去做。
这同样是齐黑石一贯坚持的做生意的原则。
当然,看到妻子孙小妹、还有自己的好几个儿子、孙子在现场都眼看要受伤,齐黑石还是心痛。
而此时,经脉里的内力有如波涛汹涌,阵阵疼痛剧烈无比。
“或许,自家的夫人生娃的疼痛也不过就是这样吧。”
齐黑石仍然保持着神智上的清醒。
——
但清醒并不意味着可以免除痛苦。
心里的痛,以及那经脉的痛,让齐黑石不由自主地大叫。
“啊!”
大叫声中,齐黑石感觉经脉爆冲已经突破五脏六腑。
口腔内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外喷血。
但喷涌后,齐黑石就感觉经脉舒畅,内力稳固,而修为境界则明显提升。
“难道要通过大叫和喷血来促进经脉的舒畅、内力的稳固和修为境界的提升?”
痛苦中,齐黑石神智无比清醒,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一条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于是,他“啊”、“啊”、“啊”地继续大叫。
鲜血继续“哗”、“哗”、“哗”地喷涌。
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到经脉确实在不断地舒畅,内力确实在不断地稳固,而修为境界确实在不断地提升。
先天七层圆满。
先天八层圆满。
先天九层圆满。
“来吧,继续爆冲吧!
“我老人家肺活量很大!
“我老人家的血,还多得很!”
于是,呐喊和喷血又持续了三次,然后齐黑石似乎听到了咔嚓一声。
他感觉似乎捅破了某一层膜。
——
对于膜,齐黑石其实捅破过很多次。
每张膜被捅破的起始、过程和结果都有或大或小的差异。
但它们也有一些共同点。
那就是先要吭叽,然后捅破,再然后才流血,而且流的是别人的血。
他这次捅破的膜,却完全不一样。
这次是先呐喊,然后是流血,流的是自己的血,最后才得以捅破。
而这膜一捅破,齐黑石就感觉自己有一股莫大的力量从经脉内传出。
经脉内的力量和以前的内力有很大的差异。
自己似乎年龄变小,皮肤变光滑了,头发变润泽了,耳朵变得更灵敏了,而那眼睛则在夜晚变得更加地敏锐了。
“这就是晋升成为引气修士的感觉吧?”
齐黑石哈哈大笑。
他手一挥,附近那些还在弹飞的弹片就纷纷被一扫而空。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
爆冲、呐喊和喷血,这就是晋升修士的关键体验!
“我一定要将这‘晋升三体验’告诉后辈,并传承千年!”
——
兴奋中的齐黑石并没有被突破冲昏头脑。
现在他还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是将那被盗的东西从“豁牙”父子身上讨要回来。
第二,是立刻遣散家人,让他们带着金银财宝去各地隐姓埋名地生活。
第三,就是自己立刻开始亡命天涯。
只要再有半个时辰,齐黑石自认为就能搞掂这一切。
于是,齐老爷子腾空而起。
这次他感觉到了修为提升所带来的收益,因为他一腾空就达到了三丈。
然后,他就往那已经躺倒在地的“豁牙”父子身上降落。
齐黑石感觉马上就能将这对父子的脑袋都踩进泥土里。
再然后,他看到了一只小手。
这只小手捏紧了拳头,朝着齐黑石正要落下的脚板用力击来。
齐老爷子感觉这只小拳头也就那么回事。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剧痛,右脚的骨头似乎就要碎裂掉,而自己降落的身子被迅猛地反弹开。
因为那只小拳头的莫大冲击,齐黑石被反弹开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一看,齐黑石发现竟然躺回了刚才出发的地方。
现在,他变成了一个躺平的老头子。
齐黑石再三确认,刚才这小子是先天大圆满的修为,一身内力深厚无比。
它不仅反弹开了自己,而且还趁势冲入了自己才修复好的经脉。
现在,经脉内又一塌糊涂、自己竟然难以起身了。
齐黑石有些懊悔自己的大意了。
“只要再来两三粒,就能将这小子轰成渣渣!”
——
将帅气的齐老爷子轰回去并且变成了躺平的老头子后,杜布站了起来。
刚才那一拳头,他可是用了有十成十的力气。
所以,他起身时还有些头晕脑胀。
但摇了下头,深吸一口气,杜布就感觉到自身内力在恢复之中。
一会儿后,杜布感觉内力恢复了一小半。
他打量了一下自身,看到自身的肉体被那爆炎裂球碎片炸伤,流出了血。
这样流血的地方有十多处。
幸好,没有伤到脸,而且大部分都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
当时他可是鼓足了全部的内力来对抗那些碎片的冲击。
内力在经脉中涌动,手指在自身的穴位上弹点,然后这些皮肉伤暂时无碍。
再然后,杜布看向了老爸。
爸爸躺在地上,正双眼关切地打量着自己。
爸爸胳膊受伤了好几处,正汩汩流血,因为他当时要用双手去抱住那盾牌。
其双腿没有受伤,因为当时他趁机将双腿缩回到了盾牌下。
杜布内力弹出,在老爸胳膊的几处穴位注入内力,将其中的流血止住。
然后,他将爸爸给扶了起来。
父子俩站在地上,仔细打量四周一番。
在四周,齐家老老小小四五十号人全部躺在地上,这可见当时那爆炎裂球碎片的威力。
在场地中,还有不少人在呻吟。
杜布注意到受伤躺倒的人里面,有不少曾经自己熟悉的人。
八公子齐世碑,老奶奶孙小妹,五公子的俩儿子齐界风和齐界星,林教头,以及“大汉小皮”等……
当然,父子俩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来时蓬头垢面,站起来时则灰头土脸,还伤痕累累。
杜布在场地中转了一圈,将所有在场的齐家先天和后天高手全部点了穴位,甚至连齐界风、齐界星、林教头和“大汉小皮”也不放过。
当然,齐老爷子、孙小妹、齐世碑和齐世仁等人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场地上的一切都已经控制。
——
杜布在附近现场各位齐家先天高手身上逐一搜索,找了好些疗伤用的药来。
至于这些人身上的银两或银票什么的,他一根不感兴趣。
当场杜布就将父亲上衣衣衫撕掉,现场作起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好半晌后,杜布将父亲伤口处理完毕。
至于在场地中央受伤的人,杜布觉得自己并不负有救助的义务。
当然,他更不想去加害他们。
——
与此同时,杜牧情绪也缓了过来。
他打着赤膊,走到了齐家老小的中央,仍然语气缓慢地说道,“刚才说过,我父子乃乡下人,来这里是要求修士治疗孩子他妈。
“虽然我们得到齐家帮助甚多,但我们父子俩也为齐家出力甚多。
“我不负齐家,你们却要我父子的命。
“这些,就是齐老爷子你们一家人想要的么?”
杜牧一边说,一边摇头,语气中满是唏嘘。
“我不知道我儿子是不是从你们齐家拿了东西,但现在我就想问一问。
“阿布,你是我的二儿子。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从齐家拿了你不应当拿的东西?”
杜牧将视线转向了杜布。
——
第27章入土为安吧(中)
“爸爸,我没有,”杜布摇了下头,继续道,“我从肖黑石老掌柜怀里那儿拿了这个小包裹,至于它不是齐家的东西,我不知道。”
说完,杜布将那个小包裹从怀里取了出来,当场示意给各位齐家人看。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
齐老爷子躺倒在地,伸出双手,朝着杜牧大喊。
——
杜牧嘴角咧开,笑出声来,“刚才我儿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什么东西是你的,那东西就一定是你的。
“难道你说少了一样东西,那少的东西就一定是我父子偷了的。”
杜牧说完,摇了下头,看着齐老爷子,后者默不作声。
再看了看齐家人,他们同样不知该如何反驳。
“既然这东西是肖黑石的,那我们就还给肖黑石,不应当还给你。”
杜牧朝儿子阿布看了过去,后者点了下头。
——
“肖黑石一家三口已经死了,刚才到我们家放火和偷盗的就是他们一家人。”
齐老爷子大叫。
“咦?!”
杜布父子面面相觑,没料到有这么回事。
杜布已经告诉了爸爸,偷袭的人是肖黑石一家子。
但他们没料到齐黑石动作这么快,竟然将肖黑石一家子全宰掉了。
——
低头想了一下后,杜牧抬起头来,继续问道,“那你能说一说为什么肖黑石会来你们家偷东西?
“他们怎么知道你们家的东西在哪儿?
“为什么你说肖黑石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齐老爷子将头撇开,没有回答。
“阿布,我们走吧。
“以后我们不来这劳什子摩托罗县城,也希望以后你们齐家人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杜牧朝儿子点了下头,示意其将那小包裹收好。
既然那玩意儿是肖黑石的,现在肖黑石不在了,那就暂由儿子保管。
“齐家想要,做梦去吧!”
杜牧心里说道。
“有趣!有趣!”
父子正要离开,突然空中传来鼓掌声。
——
父子俩抬头一看,只见半空中突兀出现三个人的身影。
他们不是立于树梢,而是立于空中十多丈处。
这三个人都一袭白衣,身材很是高大。
就是高大的齐黑石,在这三人面前都如同没有发育开的孩童。
站在前面的两人看起来像是一对中年男女。
中年女子琼鼻粉面、秀丽大气。
其身旁的中年男子则扁鼻面方,神情毅刚,顾盼之间神色冷静,颇自有一股子坚毅、刚强的男子汉神态。
他们正是从牛轭岭附近赶回来的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
每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包裹。
在他们夫妇后面,还有一位长须及胸的秃头老者。
他是贾家的二长老【贾风光】。
贾风光怀里还抱着一只白猫。
它安安静静地躺着。
这只白猫的爪子动了动。
杜布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从中传来。
他意识到,这只白猫能轻易给他带来生命威胁。
——
对于杜布的反应,二长老贾风光看在眼里,丝毫不以为意。
他的这只灵猫是一阶上品,要杀死一个先天大圆满武者不会比吃灵肉困难。
而对于眼前杜布的瞳孔微缩,贾蓑一与道侣连清月相视了一眼,心道,“这小子是一个可塑之才。”
而在连清月的眼里,对这小子则甚至还带有一丝赞赏。
这小子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就已经修炼到了先天大圆满,至少是三灵根修为。
如果这小子给自家的女儿做丈夫,两人生下的后代肯定能有人灵根。
甚至地灵根和天灵根,也未免不可能。
所以,她想着给女儿贾笠香招一个上门女婿。
虽然两人年纪差点,甚至稍稍有点大,但对于修士来讲这完全没什么问题。
凡人世界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
自己女儿比这小子大上三十岁左右,那更是好得很!
当然,这事儿如何入手,让这小子同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更何况这是凡人的问题!
——
“在下齐黑石,拜见通北贾家修士!
“不知贾家为何要进入摩托罗县,且进了我齐家?”
齐黑石站不起来,躺在地上和三位高高在上的通北贾家修士说话。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
贾蓑一袖子一拂,一股莫大的灵力从其身上传出。
然后,齐黑石被封的穴道全部解除,他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仍然脸色平静,双眼淡漠,即使一只脚传过来剧烈的疼痛。
连清月将手里的包裹往前齐家院子中央一扔,那包裹自动打开,三个人头翻滚着落地。
杜牧父子打量了一眼,就看到这三人正是曾经熟悉的肖黑石、黄小牛和施永福。
“你杀的三个人的脑袋,我给齐家送过来了了。”
连清月阴恻恻地说道。
看到眼前的三个脑袋,杜牧父子对视一眼,觉得这世事真的是变幻莫测。
再打量向齐黑石,后者脸色仍然平静,双眼则开始变得有些阴冷。
——
见到齐黑石仍然“死鸭子脖子死硬”,贾蓑一再将手中包裹扔出。
半空中,那包裹同样自动打开,并且同样有三个人头翻滚着落地。
这三个人头杜布父子不认识,但齐黑石却很熟悉。
它们正是彭言古、吕火照和苏红涧!
自己才赶回家,还没来得及逃离,这贾家就已经追踪上门,而且将其他三位全部处决了!
引气修士家族之强大,果然非普通的先天武者所能想象!
看到这,齐黑石面如死灰,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如此,齐某人性命你们拿去便是!”
既然绝无幸免,只求来个痛快。
齐老爷子此言一出,在声的几十位齐家人睁大眼睛,似乎觉得眼前的情形让人难以置信。
“还望贾修士夫妇要不祸及我的妻儿老小。”
齐黑石双腿跪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哼!算你识相!”
“你们袭击我贾家,共杀害十三人,我只要你们齐家十三条性命和一些赔偿!”
贾蓑一凭空出手,一道白光一闪,齐黑石脑袋就被割了下来。
然后,一个盛放着“陶渊幽菊”的玉瓶从齐黑石怀里飘飞,远远地落入到了贾蓑一手里,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孙小妹、齐世仁、齐世纪、齐世英、齐世雄和齐世碑等齐家一众顶梁柱式的人的脑袋,全部被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当场割掉。
就好像割韭菜一样,一大片尸体拿下。
就好像下了血雨一样,整个院子中央一片血泊。
齐家人惊骇在原地,呆若木鸡。
杜牧父子同样在附近,双目大瞪,嘴巴裂开。
不少飘飞的血迹沾染到他们的衣服上。
地上蔓延的鲜血甚至浸湿了他们脚上的布鞋。
——
杜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肚子里传过来一阵阵无法遏制的抽搐。
他跪了下来,呕吐个不停。
阿布呕得稀里哗啦,呕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后才缓过劲儿。
此时,他看到父亲也跪在地上。
他同样在呕吐,并且同样呕得稀里哗啦。
好一会儿后,父子俩才停止呕吐,面面相觑。
现在父子俩不仅灰头土脸,而且脸色苍白。
幸好他俩脸上还有刚才救火时的黑灰,因此即使脸上失却血色,也和平常无异。
但父子俩知道,整个齐家高手,已经被彻底屠戮一空!
齐家由此被剔除出四大家族之列!
而杜布更加清楚,刚才来者使用的绝对不是武者的手段,而是修士的手段!
他看向父亲,父亲正向他投来征询的眼神。
杜布点了下头。
此时,连清月朝地上挥洒着衣袖,地上的十三颗齐家人头纷纷飞起,落入到其袖中不见。
至于肖黑石一家三口的脑袋,他们则视若无睹。
“你齐家的全部产业,要作为杀死我儿的赔偿!”
连清月的声音遍传偌大一个齐府,然后准备和二长老贾风光、道侣贾蓑一离开。
——
突然,杜牧扑通一声,双腿朝他们跪下,跪在了血泊中。
“贾家修士高义!叩求你们救救我妻!”
他勉力抬起受伤的胳膊,恭敬作揖并磕头。
杜布早已明白了这一点,赶紧也和父亲一样跪下。
父子俩不断地在血泊中叩头,额头上都沾满了血水。
杜布感觉自己磕头磕得砰砰响,不知那血水是自己的,还是齐家人的。
“贾家修士高义!叩求你们救救我妻(妈)!”
父子俩一边磕头,一边高声呼救。
连清月率先停下了脚步,嘴角带带着一丝略有略无的笑容。
待父子俩磕了十七八个头后,连清月从半空中缓慢降落。
来到一个干净处落脚,连清月问道,“你妻子究竟是什么病?”
听到对方有救命的意思,杜牧闻言大喜,赶紧将孩子她妈的病情描述了一遍。
虽然说的相对较快,但杜牧仍然注意不让自己的口水喷出来。
而且,他还特意指出了“苏铁凤尾”这种毒物。
这种毒性首先还是陶小天大爷指出来的。
杜牧父子看着近在眼前、神通广大的修士,眼神中都充满了希冀。
——
“这个病较棘手,特别是对于凡俗医术来讲。”
贾蓑一看到妻子来到这对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的父子面前,感觉有些奇怪。
但就是这要,他也从半空中降落。
“你们能付出什么诊金?”
贾蓑一看着眼前这对仍然跪在地上的父子,袖子一拂,他俩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
感受到那无法匹敌的伟力,杜布心中一阵热切。
“我……我……我……”
杜牧嗫嚅着,却说不出来。
父子俩相对对视、搜肠刮肚,也无法找到任何一样东西,觉得能让修士愿意出手。
“如果你愿意你儿子入赘我贾家,我就出手救你妻子。
“孩子,你愿意吗?”
连清月说道。
“啊?!”
杜牧父子很是吃惊,都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杜布心思电转,想起了乡里小孩经常传唱的《赘婿》歌:
【吃饭你不能上桌】
【干活你不能多说】
【娃儿你生了一窝又一窝,】
【可是娃儿姓王,你却姓郭。】
杜布知道,对于乡下人来讲,赘婿是最差的一种选择。
所以,杜布对此觉得很是遭受侮辱。
但如果拒绝了对方,就意味着妈失去了得到治疗和康复的唯一机会。
而看对方的样子,治疗妈的疾病是十拿九稳的。
因此,如果拒绝,自己对得起辛辛苦苦养育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吗?
如果拒绝,自己对得起三个兄弟姊妹吗?
如果自己拒绝,自己难道还能和那卖身救母的郑吉英相媲美吗?
“不,一定不比那卖身救母的郑吉英差!”
杜布下了决定,转头看向父亲。
他看到父亲摇了下头。
父亲的心意自己知道。
他不想用儿子的幸福去交换妻子的幸福。
但儿子有了自己的心意和主意。
杜布正想要回答连清月的问题,突然天空中又传来一阵声音:
“有趣!有趣!”
——
第27章入土为安吧(下)
抬头一看,天上突兀现出一只硕大的金雕。
金雕身长三丈,双眼锐利,上面坐着一个身高三米多、如同巨人一般的中年修士。
其后有两个修士稍稍矮小,但仍然是杜牧父子眼中的巨人。
看三人的表情,他们仨显然已呆在那儿一段时间。
只是他们仨隐藏起来,未被在场众人察觉而已。
“在下通北县贾蓑一、连清月夫妇,拜见【马远风】副堂主及两位师叔。”
“在下贾风光,拜见马远风副堂主及两位师叔。”
那抱着白猫的秃顶长须老头也以后辈自称并行礼。
看着天空新出现的三个巨人,杜牧呆立在原地,脸上神色复杂,还叹了小小的一口气。
他似乎责怪对方为什么不早些出现,又似乎在责怪对方像看戏一样看下面的凡人相互厮杀,还似乎在责怪自己运气不好。
如果运气好,那马长老他们怎么会不早些出现?
如果运气好,儿子怎么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局面?
——
“免礼!我等今来青苹果郡,去通北县找贾族长。
“没想到你们来到了摩托罗县。
“我等闲来无事,也赶了过来。”
马长老很是随意。
“小朋友,你会如何选择?”
马长老将视线转向了杜布。
杜布感觉其目光犹如尖刀,让人呼吸不畅。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在一瞬间,很快便回复正常。
“我……我……我……”
杜布嗫嚅了了两下。
毕竟周边有这么多的高人,而且他们都打量着一个才十二的小男孩,所以感受到压力是正常的。
但最后,杜布鼓足勇气,大声道:
“我愿意!”
吐出这仨字,杜布如释重负。
这似乎要比刚才与齐黑石对拼还要累。
“那就好!”
连清月沉声道。
“不错!”
马长老点了下头。
“不错!”
马长老声音刚落,天上又传来一阵声音。
——
再次抬头一看,天上突兀现出一只硕大的白鹤。
白鹤身长三丈,同样双眼锐利。
白鹤前面坐着一个身高三米多、如同巨人一般的年轻女修士,后面坐着两个稍微矮小一些的修士。
“在下通北县贾蓑一、连清月夫妇,拜见乔堂主和两位乔师叔。”
“在下贾风光,拜见乔堂主和两位乔师叔。”
来者是乔家执法堂的堂主乔藤兰和两位长老乔春月、乔春星。
看着下面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并且血迹斑斑的杜牧父子,看到他们父子那因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嘴巴,尤其是有些未老先衰兆头的杜牧那显露出来的“豁牙”,乔藤兰既诧异又感慨。
——
刚才马远风要和她一起出来,她摇头拒绝了。
因为面对着眼前的这对父子,乔藤兰可是与这一家子有四十多年的缘分哪!
四十多年前,宗门和皇朝发起了修士不孕不育问题的应该是,这豁牙一家作为平均主义的个案得以纳入观察的视野。
而乔藤兰是这个项目在青苹果郡及各县的主要负责人,多次过来观察这一家老小。
十四年前,乔藤兰在宗门金丹汤岛枫的邀请下,登上了“辛歌号”,参与名为“赛罗皇朝亿里行”的游玩活动。
活动中由于暂时闲来无事,有人提议去看凡人夫妻生孩子,这得到了九名未婚示育女子的一致赞同,并因此来到了摩托罗县最边上的半山村。
因为那里这“豁牙”的老婆正在生二胎,也就是眼前那个满脸鲜血的小男孩。
当时他还是一个小娃娃,刚刚出生。
再后来他还是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其妹妹刚刚出生。
现在他已经长大了许多,看起来一脸沉静模样。
当然,这小子虽然长起来了,但还是很矮小,与修士世家——特别是青苹果郡乔家这样的凝液世家——的小孩相比,那更是矮小许多。
——
而他的父亲,那个“豁牙”,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上白发了增添了不少。
而这平凡的男子还只有三十五岁呢!
但就是对于这个看起来平平凡凡、人畜无害的男子,乔藤兰内心还是有些忌讳和害怕,好象这凡人男子是什么不祥的事物一样。
这实在是当时在半山村半空的经历太过神奇。
这是因为这个男子的老婆生孩子的时间特别短,甚至比母鸡下蛋的时间长不了多少。
这个男子的老婆被竟然遭受了“百年十月”甚至“十万年十月”,而金丹汤岛枫甚至都无法精确判断其年分长短。
——
太上长老汤岛枫亲自操刀,从半空中将探针从屋顶刺入,破开了一个小洞,然后从这个男子的老婆身上抽取了体液。
可是这男子却从这个小洞内抬眼窥天,视线经过小洞和汤岛枫相遇。
然后,汤岛枫这位大名鼎鼎、修为高深的宗门金丹竟然如同遭遇了千年前的回眸一样,突然打了个寒颤,然后弄得云彩晃动、失去遮掩。
而她们八位凝液高阶差点儿就从那高空摔下,变成碎肉渣渣。
再后来,乔藤兰和其他七位凝液高阶一起在高空观察,竟然从那儿看到了这个“豁牙”男子和俩儿子在三棵柳树下当众大小便,并且用水洗屁屁。
而对于这副场景,乔藤兰和其他七位凝液高阶竟然同时看完了,看完后竟然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让人怀疑这位是不是一位“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
为此,她们回想或讨论过“蹲着的伟人”、“气运主宰”、“万界眷顾者”和猜测“主角光环”等议题,差点引起了高空作业安全事故。
【张嘴一笑,门牙豁掉。】
这一幕给乔藤兰等人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过了十二年后,这记忆仍然栩栩如生。
乔藤兰甚至还记得自己所做的那首名为“主角光环”的DIY小诗。
但这都不是太重要。
——
重要的是,金剑宗宗门的高阶金丹擅长卜算的太上长老董必明对此事进行了卜算,竟然左眼瞎掉,左边身子瘫痪,女儿寿终正寝,而且还说了一句劳什子“平均主义害死人”之类的模棱两可的话。
昨天宗门执法堂的副堂主马远风带着三名师弟师妹过来
原来前几天空降异象,到处气温骤降、雪雪飘飘,还有不少凡人因为穿着过于单薄在田间、街头甚至屋内被冻死。
由于这一突发异象,宗门太上长老董必明再次进行了卜算,竟然这次右眼瞎掉,右边身子瘫痪。
这位金丹太上长老就此双眼全瞎,而且瘫痪不起了。
当时服侍他的那名男凝液弟子,一看到双眼窟窿一样的金丹太上,就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报告了严远山掌门。
根据推测,当时董必明脑袋转向的方向,就在这摩托罗县城的位置。
对此,金剑宗阵法门的门主章远姹亲自测算,确定无误。
——
根据宗门的派遣,作为执法堂副堂主的马远山出了远门,而其身后还有两位金剑宗外务门的同辈凝液修士。
他们过来,给乔藤兰偷偷通报了这一宗门内的秘密。
当时一听到这个秘密,乔藤兰就想起了半山村。
她基本上回避了任何与摩托罗县有关的事务。
因为乔藤兰担心这些事儿或许会与那个非常恐怖的“平均主义的男人”有关。
在她这安安稳稳的一辈子中,就数此人之事最为离奇。
——
而且,当时离开“辛歌号”并与其他同修分开时,汤岛枫要求乔藤兰将所有将那平均主义的资料销毁,不得故意或主动与这一家子接触,并且要发下大道誓言,不得将在半山村的经历与任何其他人分享。
可是马远山副堂主亲自找上门来,要自己陪同去摩托罗县一趟。
乔藤兰作为乔家执法堂的堂主,必须遵从宗门执法堂的命令。
而且,乔家执法堂接到了下属引气世家通北县贾家的通告,说是遭受了摩托罗县先天武者齐黑石一行的偷偷袭击,死亡达到十三人,伤者更多。
作为上面的乔家,自己亲自出动,捉拿和惩罚邪凶,这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
犹疑中,乔藤兰觉得出门到摩托罗县,应当不会与那男人有关。
再说,半山村到摩托罗县好几百里,而这男子恐怕已经有四五个娃儿了,老婆还有病,他恐怕不会有这这个闲心、闲钱或闲时来到县城。
可是,哪知道自己来到这摩托罗县城,驾临到齐家上空,就看到这男人在慢腾腾地说话,吓得乔藤兰小心脏都差点要跳出来。
“齐老爷子记忆很好,我却不太敢肯定。”
那男人咧开嘴角笑了笑,而其中间豁掉的门牙清晰可见。
“这部分地是因为我在这摩托罗城和儿子在太多地方啃过那硬面疙瘩了,对于这样的细节实在记不起来。
“另外,我来到齐家,去那‘老象鼻客栈’,总是想为我家婆娘、孩子他妈寻得那修士,求恳他们为我家婆娘治病。
“近来我为此事,都有些焦虑过度、精神失常了。”
这男人慢腾腾地说话。
对于其来县城的动因和缘由,乔藤兰一听到后就立马弄清楚了。
“好一个痴心的男子!”
“好一个妄想的凡人!”
整个孤悬岛的炼丹第一人、太上长老汤岛枫都说,她对于那些“万年十月”无能为力。
而这“豁牙”的婆娘中的毒可是“十万年十月”都不确定。
你竟然想要求得修士帮助给你的婆娘治病?!
那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还是发挥你的优良传统,和你的好兄弟二狗子一起,准备给你的婆娘收尸、入殓、挖坑、抬杠、还有入土为安吧!
二狗子或许会像当年你给他老婆做的那样,也将你老婆服侍得安安稳稳的!
——
第28章回到半山村(上)
乔藤兰联想丰富,但又觉得这样不好,似乎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更重要的是,和凡人过不去,容易在修炼时心境不稳、走火入魔啊!
“‘豁牙’兄弟,我不故意滴!”
乔藤兰赶紧在心里作了自我检讨。
如果是面对面,她还愿意躬身、屈膝、弯腰和低头道歉。
即使自己沟沟里面的风景被对方看见了,也没有关系。
“‘豁牙’兄弟,这样才显示我诚意很深嘛!”
乔藤兰想娇嗲嗲地说两句,顺便摇一摇那丰满的大屁股。
如果不充分显示自己的诚意,乔藤兰觉得自己可能遭受与那董必明同样的危险。
——
乔藤兰继续从半空中看着下面的情形,看着这“豁牙”的儿子与那齐黑石之间的交涉乃至交手。
这些小孩子过家家式的把式,看得她很无趣。
再后来是贾家人出场了。
其实也该轮到他们出场了,因为彭言古和吕火照的脑袋就是乔藤兰派人送给贾家的。
其中的过程其实很简单。
乔藤兰自己带人直接走向了摩托罗峰下面,将闭关不出的方涧给叫了出来。
然后,方涧的弟子全力出去。
一个多时辰后,俩脑袋就到手了。
虽然方涧是邪修,但能不公开交手就不公开交手。
双方都是这种想法。
“打打杀杀多麻烦,还是谈谈生意比较好。”
乔藤兰觉得那齐黑石作为凡人,倒是挺有气度的。
如果他是一名修士,乔藤兰觉得自己也有收藏的兴趣,甚至保这小子一命也说不定。
“一百岁的小弟弟,嘻嘻,姐姐想一想就是觉得很好玩嘛。”
乔藤兰又想撒娇。
但对方修为太低,经不起折腾,因此她很快就没有了行动的欲望。
她看到了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的动手,看到了十几个脑袋飞起,看到了现场的血流如注,也看到了那对父子双目大瞪、嘴巴裂开、然后跪倒呕吐的样子。
“哎呀,你那目瞪口呆、露出豁牙的样子好丑嘢!
“不好意思,‘豁牙’哥,我说的是那八公子齐世碑,可不是你哟!
“你可是我的大哥哥哟!”
乔藤兰赶紧扭转了内心里的不良局面,还在自己胸口上拍打了几下。
——
然后,她看到了“豁牙”父子向贾家修士磕头求救。
她本以为贾家会拒绝,哪知他们竟然接受了。
那个贾蓑一的道侣连清月很很有趣嘛,竟然要那杜布给她女儿做上门女婿。
“儿子才刚死,还尸骨未寒——也不对,你儿子都变成渣渣啦——你就忙着给你女儿张罗婚事,实在太搞笑啦!”
乔藤兰觉得这话就是当着连清月说,后者都不敢吭声一下。
不过,乔藤兰很快就明白这连清月的意思了。
眼前杜牧家的小子,虽然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经不起几下折腾,可是他还小啊。
“只要营养充分、锻炼有方,再加上睡眠充足,肯定能长开啦!”
其实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连清月看上了这小子的不凡。
因为这小子才十二岁,就已经先天大圆满。
这小子至少是三灵根!
如果是宗门现在开门招人,那凝液修士都会收的。
刚才,他一拳就将引气成功的齐黑石的脚兼小腿骨给击碎,显示出不同于一般先天大圆满的强大内力。
如果这小子进行引气修炼,那肯定修为就如同喝水一样噌噌噌地往上涨!
可是,对这小子,乔藤兰却唯恐避之不及。
凡是与“平均主义的男子”有关的任何东西,她现在如同蟑螂一样想要避开。
乔藤兰觉得,不止是自己是这个态度,恐怕金剑宗宗门也是这个态度。
你看这对父子还在老家半山村,然后董必明太上就瞎掉了一只眼和半边身子。
现在这对父子来到了县城,那董必明太上就连剩下的那一半也全部毁掉了。
如果将这小子招录进入宗门,恐怕金剑宗很快就会变成“绝户宗”。
“不好意思,严掌门,我是实话实说,绝对不是污蔑啊!”
在内心忏悔之余,乔藤兰同时觉得贾家做的没错。
因为从此之后,贾家就接收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所以,在刚刚现身的时候,当看到那“豁牙”的儿子答应做上门女婿之后,乔藤兰就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声“不错!”
——
这句话是完全真心实意的。
至于以后的事情,她乔藤兰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一点儿也不想参与。
乔春月、乔春星他们对此有兴趣,就让他们去折腾吧。
对自己来讲,皮肤和身材保养才是最重要滴!
当然,既然现身,那就要做事。
因为这儿不是那表演的舞台,但更胜那表演的舞台。
因为乔藤兰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才能避免那厄运的降临。
于是,她伸出了葱葱玉手,向对面那个矮小、平凡、张着嘴巴、豁着门牙看着自己的男人伸出了葱葱玉手。
“‘豁牙’哥,你这样子好……帅气嘢!”
自己在内心终于说对了话,乔藤兰松了口气。
对面那男子的眼神有一丝激动,有一丝兴奋,但更多地是冷静和诧异。
“一个普通的凡人男人一刹那间竟然有如此丰富的情绪,这男人真不简单啊!”
暗自感叹中,乔藤兰青葱玉手接触到了杜牧的身周,高阶凝液修士的修为全力激发。
杜牧感觉到自己双腿离地而起,整个身子暖洋洋的,四肢所遭受的损伤迅速消失,五脏六腑里的暗伤迅速痊愈,而脑瓜子甚至也在一阵浑浑噩噩之后变得清凉无比。
脑海里曾经因寻修士不遇的过度焦虑竟然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修的莫大神通。
这位女修是一位美丽的、自带发光、修为卓绝、并且身材高大和优美无比的女性。
杜布转头,发现自己儿子也享受了同样的待遇。
“你生了一个人灵根的好儿子,‘豁……’!”
乔藤兰的声音在齐家中央响起,响彻在场所有修士和凡人的耳中。
杜布对于所谓“人灵根”一窍不通,而他对于儿子的情况也不怎么在意。
现在,他只想向对面的这位高贵、圣洁并且喜欢助人为乐的女士表示衷心的感谢。
但当自家身体痊愈,并且和儿子缓慢落地后,杜牧就看到对面的那高贵兼圣洁女修的身影飞快习上天空,然后消失不见。
——
其实乔藤兰是仓皇离开的。
因为来到“豁牙”杜牧身边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有成为话痨的倾向,甚至还差点当众叫出了“‘豁牙’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乔藤兰只有赶紧离开。
乔藤兰出现后出了两句话、帮助两父子作了个特殊治疗,然后就离开了。
这一切在乔春月和乔春星两位长老眼里看起来有些奇怪。
乔藤兰后面的那句话,似乎还隐藏着让人莫名其妙的意思。
但他们俩作为后辈,也不好去向长辈追根究底。
此时,杜牧来到二人面前,躬身行礼道,“请代我父子向刚才那位女修致谢!”
乔春月和乔春星都点了下头,追随乔藤兰而去。
——
乔藤兰等乔家执法堂已经离开,马远风副堂主他在附近受伤的齐家人群中走动一圈,随手在各人身上随手点一点,立刻让重伤者伤势好转,轻伤者得到根治。
“多谢马副堂主救命之恩!”
得到救治的齐家人跪了一地。
他手一挥,刚才和乔藤兰布置下的覆盖了整个齐府的二阶隐息阵法被收拾起,而在齐家各地的火热早已得到了控制。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齐家人一律不得向外宣扬。”
离开前,马远风吩咐道。
“你们齐家尽快将赔偿转移到我贾家门下。”
贾蓑一同样向齐家人吩咐,然后和连清月、贾风光一起跟着马远风副堂主离去。
这三波修士从出面到离开,总共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这些修士,真是神龙不见首尾啊!”
杜牧感叹道。
而此时离齐黑石现身只过去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
可是一切全都变了。
——
父子俩跟着贾家修士,来到了象鼻河边。
象鼻河边,凉风习习。
马远风一行和贾家一行共六名修士已在那儿交谈了一阵子,毕竟俩父子速度远远不能和高阶引气修士相比,更不要说马远风一行了。
此时,父子俩刚好听到了马远风的说话。
“今次我来,是奉修门之命,查探前段时间天象异变的源头。
“宗门董必明太上断言,因为此事,未来三百年内必将有大事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们并不清楚。
“因为窥测天机,董必明太上遭受天道反噬,结果将自己最后一只眼睛给弄瞎,并且身子全瘫了……”
但贾家对于此事无法提供什么进一步的帮助。
本地知县也被带了过来,但他只是将其当成天灾来处理,正忙于开展救灾工作。
马远风副堂主听得皱了下眉头,因为这趟过来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但董必明太上就是这样神神鬼鬼的,没有收获也算正常。
这趟就当出来散散心。
“算了,回去吧。”
马远风副堂主三人骑在金雕上,迅速离开。
——
第28章回到半山村(中)
知县离开后,附近就只有杜牧父子和贾蓑一、连清月夫妇。
“你家小子叫什么名字?
“多大年纪?
“哪里人氏?”
贾蓑一一连提出了三个问题。
刚才连清月竟然答应了这豁牙父子的请求,而且还要杜布为婚配对象,这实在太过荒唐。
一方面,儿子死亡不久就想着给女儿安排赘婿,此事的时机不太合适。
再说,眼前这做父亲的豁了个门牙的模样实在太丑了。
就是这个儿子也和其父亲一样长得平平淡淡,属于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记不起来的凡人品种。
而且,个子也很矮小,如果和自己女儿一起同床,那这小子哪里经得起那三年五载的折腾啊?!
另一方面,这孩子母亲是中了“苏铁凤尾”之类的毒素,“上甘灵草”可以帮助控制和缓解毒性,但却是无法根除。
“禀报修士,我小儿子名叫杜布,乃摩托罗县半山村人氏,今年刚满十二岁。”
虽然看到对面贾蓑一和贾风光那眼神中蕴藏冷漠,但杜牧并不为此烦恼,反而继续慢腾腾地说话。
“真的只有十二岁?”
贾蓑一想要再次确认。
刚才乔藤兰已经说过杜布这小子是人灵根,现在他还想进一步追问。
在对面,杜牧眼神明亮,没有吭声。
“你难道只顾修炼身体,忘记修炼耳朵,以至于听力不好?”
杜牧心里吐槽。
贾蓑一见对方没反应,知道对方不悄于在此事上说谎。
他本来以为眼前这小男孩已经十四五岁,那就太亏了。
现在只有十二岁多,那就问题不大。
现在个子矮一点儿,本钱小了些,没关系嘛!
“到了我贾家,给你吃好的、喝好的,包管你长得相牛儿一样壮实,马儿一样高大,和骡子一样能经得起折腾!
“我贾家别的什么好东西或许没有,但好吃好喝的一定管够!”
贾蓑一突然之间感觉这父亲丑陋一点没什么关系。
眼前这用来育种的小子灵根好,到了贾家就能从小东西变成了大东西,从软绵绵变成了硬梆梆,以后能强壮得顶天立地。
和女儿同房后,再给自己添一个人灵根、一个四灵根的孙子孙女,那时候想一想就很美。
这样的孙子孙女肯定比自己生的贾笠章那个龟儿子要强。
那小子虽然死了,但一想到他坐不住、无法安心修炼、折腾起来如同爱咬人的兔子的模样,贾蓑一心里就怀疑那小子不是夫妻俩亲生的。
“你这王八羔子,简直气死老子!”
不止一次,贾蓑一在心里骂道。
如果未来添子加孙,那一定要好好培育,让他们不能变成其舅舅的样子。
想到这未来美好的一幕,贾蓑一看向这对父子的眼神都有些柔和起来。
再转头看向贾风光,后者眼角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在后者看来,这次贾家抢在宗门和乔家面前将此子纳入帐下,实在是老祖宗在天有灵啊!
当然,也会有一些麻烦。
但有了好事,麻烦也不是麻烦。
和道侣交流了一下眼神,贾蓑一发现连清月眼神中也流露赞赏的视角。
“既然如此,那什么配……配……配……”贾蓑一说着,突然发现自己想的太急切了,于是把那个“种”字给吞掉,然后继续道,“配合我们去你家,给你家妻子治病?
“要不要现在就出发?”
——
杜牧摇了下头,觉得这位未来的亲家公似乎要比那亲家母还要急切。
他觉得,双方父母总还是要交流一下,看一看子女相互之间是不是八字相合,年龄是不是相称,各种有什么兴趣爱好等,后面才好进一步作决定嘛!
再说,你们齐家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毕,而杜牧觉得自己到齐家,应当能并且必须要得到一定的赔偿。
要不是刚才那位高贵、圣洁并且喜欢助人为乐的女士一片好心,自己父子现在说不定都还躺在那儿呻吟哪!
“一个好好的齐家,为什么就这样痴心妄想呢?”
杜牧对此有些疑惑,但齐家如此做,肯定有其理由。
现在双方已经成为了敌人,追究这些既没必要,又没那个闲心了。
和对面的亲家约定明天早上见面后,父子俩来到“老象鼻客栈”。
凭借修士的身份,杜牧父子也得以住进其中最好的一间套房。
“阿布,我不愿意用你的幸福去交换你妈的健康,你决定好了么?”
杜牧问着儿子,一脸地关切,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爸爸,您觉得我们有第二条选择么?”
杜布看向父亲,眼神一片清澈。
在他的心里,此时倒是有些为如何配种发愁。
看到那给自己父子治病的女性修士高大的身材,杜布就为自己的小身板发愁。
即使未来的妻子——不,上门女婿应当叫对方为“相公”——有那么高大,或者再次一些,和她妈那样高大,自己恐怕也是奈何不了的。
为此,难道需要在同房的时候提一张小矮凳?
“不,甚至可能需要一张高脚凳!”
王麻子叔叔的老爸、王隔壁爷爷家的那头公猪在遇到身子很是高大的母猪时,就是这样干活的。
——
在父子俩的隔壁,贾蓑一对连清月的慧眼识珠进行了表扬,让后者脸上有了些光彩,部分地驱除了丧子之痛。
但贾蓑一还是对连清月能否根除那小子的母亲的疾病有些疑问。
毕竟,如果公猪——哦,不,这太粗鲁了,应当叫“上门女婿”——情绪不好,影响到关于下一代的生育质量,让孙子孙女的性格变得和他们那才死去不久的舅舅一样,那就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这有什么难的?”连清月翻了下白眼,“只要让其母亲处境比现在稍好一些,有一些效果,同时让这小子吃得白白嫩嫩、高高大大和壮壮实实的,那不就能安安心心地准备和笠香结婚并同房了?!”
“那你说什么时候将这小子带到我们贾家去?”
贾蓑一问道。
“只要这小子的妈妈的事情处理好,那就将他带到我们芗圆山去,以免夜长梦多,”连清月继续道,“再让这小子在芗圆山呆上一段时间,接受灵气对身体的洗涤,再这小子多吃多喝多锻炼,变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那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要不要检查一下这小子从那肖黑石身上带回来的小包裹里有什么东西?”贾蓑一道,“现在宗门和乔家执法堂明令禁止赘婿修炼,如果引气成功那更是会对笠香和我们贾家带来严重伤害,此事不可不防。”
“行!”连清月点了下头,“你叫上二长老,晚上到他们房间里探一探,将东西检查一番,那不就成了。”
贾蓑一觉得挺有道理。
夫妻俩继续交流了一会儿,然后女的洗澡,男的和二长老去探察隔壁杜牧父子。
这对父子已经睡着。
其实没睡着也没关系,因为修士神通之强大远远超过先天武者的预料。
贾蓑一、连清月和二长老贾风光顺利进入杜牧父子的房间,顺利找到并打开了杜布的小包裹。
小包裹里就只有一本普普通通的牛皮书,上面写着一些乱七八糟、没任何意义的东西。
贾家俩长老和连清月没发现什么名堂,就放下心来了。
——
次日早上,杜牧父子早早醒来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
杜布将那牛皮书放到怀里,将那小包裹染着自身的血的布给扔掉了。
早餐后,父子俩和贾蓑一夫妇交流。
“请问您的女儿、我未来的媳妇有多大了?”
杜牧关心地问道。
他准备问过年龄后,再问一下“八字”的问题。
“我女儿今年已经四十岁。”
连清月平静回答道。
“我X!”
杜牧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口水从他的豁牙里喷出,喷射向了对面的亲家贾蓑一。
后者灵力护身,让这口水无法得逞,反而让它反弹回杜牧的脸上。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杜牧将被反弹回自己脸上的自己的口水抹掉,一脸惊骇。
“媳妇的年龄竟然比公公还大!”
杜牧内心嘀咕,同时看向儿子,发现阿布也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你们觉得我看起来有多大?”
连清月问道。
她觉得虽然对面的父子是凡人,但还是要做好对方的心理建设。
修士不能凭借自身的体力和修为压人。
“我觉得你最多就三十二三岁。”
杜牧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亲家母一眼。
这亲家母长相端庄,皮肤白皙,眼神明亮,举止大气。
如果是在半山村,不止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还是一个干农活的好料子,恐怕其力气大得骡子都赶不上。
“我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
连清月笑吟吟的。
无论是什么样年龄或修为的女性,在被对方夸奖为年轻、好看时,都会眉开眼笑。
更何况那些素不相识的人的夸奖乃是发自肺腑,没有丝毫造假。
“咦?!”
杜牧捂住了嘴巴,避免口水的弹出。
他感觉自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修士世界我确实不懂。”
杜牧谦虚地说道,““如果按照亲家母的情况,那四十岁还要打个四折,也就是相当于二十岁左右。”
看了一下儿子阿布,杜牧继续道,“这差距并不大嘛。”
——
杜布虽然年龄小,但此时态度很平静,因为他完全相信父亲的交涉。
因为杜布对于赘婿很清楚。
在婆娘家,作为赘婿,你听她的、她的父母甚至是他的兄弟的,那就是了。
如果他的父母或兄弟过来骂你,那你还得忍耐。
“难道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乡下都是这样。
再说,阿布和陶小天大爷——他并不知道陶小天大爷名叫“陶道宝”——打过这么多次交道,最重视公平交易和交易承诺的道理。
一旦作出了承诺,那就不能反悔。
打落牙齿还要和血吞呢!
第28章回到半山村(下)
——
杜布浮想联翩。
他想的很多,多到远远超过你的想象。
他还在想啊,到了这些修士家里,自己要不要去犁田。
他们家的犁啊、耙啊、锄头啊什么的,自己能不能奈得何。
如果扛不动,那又会怎么样。
杜布还在想,吃饭时他们是不是用竹扫帚把那样大的筷子吃饭。
如果是那样,他觉得自己同样会奈不何。
但看着对面言笑晏晏的未来岳父岳母一眼,觉得他们的嘴巴好像也没有那么夸张啊。
但如果和自己所想的不符,他们确实用竹扫帚把那样大的筷子吃饭,那么他们肯定有一张好大的桌子,那桌子上的碗或许比自己还要高。
难道自己要拿个楼梯去和他们一家子吃饭?
难道自己要跑到那碗里去喝汤?
在那种情形下,杜布觉很不方便,还不如自己干脆一个人到厨房里躲着吃就是了。
其实,后者是绝大部分的赘婿的待遇。
想来想去,杜布觉得有些费神。
他干脆就不去想了。
因为所有这些不是想象中的事情,而是具体要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吧!”
——
两家子交谈的同时,齐家人过来和贾家派过来的人进行交割。
贾家在这摩托罗城也有自己的产业和人马,因此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不会亲自出面。
齐家的赔偿清单给了俩夫妇过目,他俩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即放到了一边。
他们是修士,对于这些凡人的俗物没什么兴趣。
至于杜牧父子,也得到了三万银两的赔偿。
对此,杜牧没有拒绝。
现在他的眼光已经开阔了很多,知道了自家的能耐。
甚至杜牧父子要回家的东西——包括给杜十娘调理身子的药品——也都准备了好大包,这些都是连清月列出清单并且要齐家的本地人准备的。
然后,杜牧父子就准备回家。
他要带着蓑百和连清月这对修士夫妇回家。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着要看到老婆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己的婆娘健健康康的。
他曾为止殚精竭虑,曾经为此精神恍惚,曾经为此白了不知多少头发。
“现在,老婆,你有救了!”
杜牧心里很激动。
他决定这回父子俩要奢侈一点,骑马回家。
对于父亲的决定,杜布当然完全赞同。
但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不同意。
他俩拽着杜牧父子上了自家的一阶中品灵鹤。
这畜牧身子忒大,再多装一些人也没事。
哪怕回家的包裹里有一大包东西,对于那畜牲来讲也只是增加了一点儿重量。
既然对方这么好意,摩托罗的被褥肯定不能落下。
甚至“老象鼻客栈”的被褥和刀叉等东西也被杜牧打包了。
“它们都可以算到赔偿里面。”
杜牧觉得自己做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
其实,杜牧还有些遗憾,因为他想把“老象鼻客栈”的床和椅子也搬回半山村去。
乡下可没有这么好的家具,就是村长老爷爷家也没有。
遗憾的是,那灵鹤的身子再大,恐怕还承载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灵鹤振翅高飞,窜入云层,弄得杜牧很激动,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是上升太快,还是高空空气稀薄?
杜牧无法确定。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从这高空掉下去,自己一定会死。
小旺和小白——这可是自家的成员,杜牧父子肯定不会忘记——也一定会死。
在这一方面,杜布虽然也有些恐高,但作为先天武者,情况当然好多了。
——
“阿布,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武艺的?”
看到沉默寡言、镇定如狗的杜布,连清月关切地问道。
更重要的是,近距离感觉下,夫妻俩发现这小杜布一身内力深厚异常,起码是寻常先天圆满武者的四五倍。
即使是引气三层修士,也不一定能和这小子过几招。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
杜牧想了想,确定就是去年的十月份初自己开始了基础习练。
“什么?!”
连清月和贾蓑一有些惊骇地对视了一眼。
现在是叶龘(dá)一百九十九年八月初。
这意味着这小子从什么都不懂到修炼到先天大圆满武者,竟然只有十个月的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恐怕只有地灵根资质的武者才有这等进度!”
——
贾蓑一和连清月俩道侣兼夫妻又惊又喜。
由于夫妻俩的情绪波动,那反应灵敏的白鹤身子晃动了一下。
杜牧、小旺和小白吓得一呆。
但贾蓑一和连清月很快稳定了情绪。
飞行又重新恢复了平稳。
——
飞行顺利,半个多时辰后已能看到牛二山。
杜牧心里打鼓,毕竟山上的强人可是会劫道。
“亲家公、亲家母,这牛二山还有没有强盗?”
听到杜牧的问题,贾蓑一夫妇脸色复杂、浮想联翩。
“牛二已经死了,牛二山上已没剪径的强盗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
杜牧父子眼神中都露出喜色。
离开牛二山不久,就能看到前面的“曹家圩镇”。
这是杜牧父子第一次从高空看向地面的“曹家圩镇”。
它是一个只有一条主道和五六百户人家的小镇。
杜牧起来了王二麻子家,他家用来缓解和治疗走远路的草药真的很好。
去年这个时候要不是有他家的草药,自家娃子十有八九到不了摩托罗县城。
这次到县城来,带阿布过来是十分正确的事情。
没有阿布,这次的目标十有八九达成不了。
对了,他家还有个十岁的女娃娃,当时自己说要给定亲,现在肯定不行了,必须要打一下招呼。
和贾蓑一夫妇说了后,在离王二麻子家二百来米的荒僻地方,杜牧父子和小旺和小白母子从灵鹤上落下。
往前行一百来米,父子俩回头,那灵鹤及其上面的贾蓑一夫妇已经消失不见。
杜牧由此确认,修士可以看到自己,但自己却不可以。
——
天都亮了家的大门仍敞开着。
门口五个小孩子在玩耍。
四个半大的小孩,他们背后有一个小小孩。
这小小孩十个月左右,穿开裆裤,鼻涕和泥巴满脸都是。
周围没大人,也没看到有狗。
看到杜牧父子过来,四个半大的小孩好奇地看过来。
见到小旺和小白这两只大狗过来,小小孩吓得大哭,有如撕心裂肺。
听到哭声,屋子里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男子。
他身材矮小,手上提着一把菜刀,脸上满是麻子。
“王二麻子,你干吗呢?要杀人啊?”
杜牧来到王二麻子的跟前。
王二麻子对来人都打量了一番,一开始没敢认,因为来人鲜衣怒马,似乎不凡。
可杜牧一开口,他就知道谁来了。
“‘豁牙’,稀客啊稀客,我说今天有喜鹊在叫,大家快请进!”
王二麻子笑出声来,邀请杜牧父子进去。
几个小孩好奇地跟了进来。
他们都是王二麻子的小孩。
“你家老娘呢?”
杜牧边进边问,杜布在后面跟着。
——
“哎呀,我老娘去年冬天死了!”
王二麻子摇了下头。
来到堂屋,杜布看到神龛上挂着那老奶奶的画像。
去年见到时,她老人家还慈眉善目,还想给母猪配种,现在却阴阳两隔。
杜牧父子俩给王二麻子的妈下跪,上香。
这是摩托罗县城北边的通行礼节。
“你家婆娘呢?”
上香过后,杜牧继续问道。
“出去田里干活去了,我在家杀鸡。
“你们在我家吃饭吧?”
一看到这次的杜牧父子和以前大不相同,王二麻子就觉得自己要热情一些,甚至更加热情一些。
“不吃了,”杜牧摇了下头,继续道,“你家那闺女曹小花呢?”
“老哥,对不住啊,我闺女嫁到别人家做童养媳去啦。
“去年死一个,添一个,娃又多,婆娘再病一场,熬不住啊!”
话没说完,王二麻子差不多声音都颤抖了。
——
“王叔叔,去年你家的狗呢?”
待王二麻子情绪平复一些,小杜布开始问道。
那狗是小旺的妈妈,去年可玩得欢快。
“过年时我将它杀了。
“那狗它太老了。
“再说,没得肉吃,总要让它有点用不是?”
杜布往墙上看了看,那儿挂着的一对狗腿子应当就是那老狗的。
“你还养母猪不?”
杜布继续问道。
“我妈养,我不养。”
王二麻子有问必答,态度很热情、很周到。
离开时,杜牧在王二麻子家偷偷地放了一个小包裹。
那里面有二十两银子。
杜牧父子离家一段距离后,王二麻子在后面紧追大喊。
“牧歌,你把我这鸡带回去,给你家婆娘补补身子嘛!”
他手里提着一只刚杀的鸡。
后者还血淋淋的,冒着热气。
——
曹家圩已远在后方,又经过了“祁家湾”等几个村庄。
来到了“谷家湾”,也不知道陶小天大爷怎么样。
现在父子并不知道陶大爷已经入土并且得偿所愿了。
当然,附近几十里方圆的乡里人家都不知道。
前头,离家已经不远。
从灵鹤上远远望去,半山村后山高大,树木茂盛,野生动物众多。
前面的梯田坝子不是太大,难怪村里只有稀稀拉拉几十来户人家。
整个村子里,只有祠堂和村长老爷爷家是砖瓦房,其他人家都是茅草屋。
但这里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里有我熟悉的一草一木……
父子俩的心都热了起来。
——
到家附近了。
父子俩从灵鹤上落下。
前头就是自家的篱笆院子和八间茅草屋。
小溪弯曲,水流清澈,但较小,毕竟已是八月初。
小旺汪汪地跑到了最前面进入到院子里,小白怯生生地跟在后面。
杜布很快同样快速闪身进入。
院子里,一个身材和爸差不多高的男人头发散乱,坐在矮凳上,左手拿着旱烟杆,正在吞云吐雾。
小旺围着他呜呜地叫着,很是欢快。
小白则在杂屋的墙角,试图逗弄那只名叫“大白”的新会烧鹅。
可后者有气无力地坐着。
看到阿布回来了,它脑袋只摇晃一下,然后继续耷拉到身上。
阿布没有在意“大白”,围着看向那抽烟的男子。
这个男子转过头来。
原来他就是哥哥阿揭。
“哥哥长大了,个子高了,样子成熟了。
“或许年轻时间的爸爸就是这样吧。”
——
第29章“杜五花”(上)
看到阿布,阿揭有些难以置信地站了起来。
“阿揭!”
见到亲哥,杜布有说不出的欢喜。
“阿布!”
阿揭呆立着,眼眶里浮现出闪光。
贾蓑一和连清月跟随着杜牧进入了院子。
阿揭吃惊地看着爸爸和他后面那俩高大的男人和女人。
“阿揭,辛苦你了!”
看到已经长大并且学会了抽旱烟的杜揭,杜牧心里一阵感动。
他去抚摸阿揭的头。
后者个子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
阿揭微微弯腰,好让父亲抚摸。
“爸!”
杜揭神色激动,右手激动地在身上擦来擦去。
“阿开和阿锅呢?”
杜牧左右打量了一下屋里,关切地问道。
“爸!”杜揭有些哽咽。
杜牧父子心里咯噔一下。
“妈妈病重,去年给的钱已经用光了。
“大妹、大妹、大妹她就嚷着要去做童养媳……”
“小布,你和你哥商量这事怎么回事,我去看你妈。”
杜牧没有急躁。
——
“这豁牙家实在太穷、太破、太旧了,连我家厕所都比这屋子好。”
连清月和贾蓑一对视了一眼。
“真是老天不开眼,竟然让一个人灵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她心里有些不爽。
杜牧已经进入了堂屋。
连清月和贾蓑一低头、弯腰跟着进入。
如果不这样,他俩就会将门楣给撞到。
这样的屋子,恐怕一撞就会被散架。
因为他们是修为高深、体重庞大的引气中高阶修士。
进入堂屋内,里面破旧、昏黑,屋中央的火炉上有铁鼎罐在冒着滋滋的热气。
杜牧继续带路,进入了卧室。
卧室里情形和外面差不多,都一样破旧、昏黑,甚至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
床上,一个颧骨高耸、浑身枯瘦和眼睛明亮得吓人的女人躺在床上。
在她的脑袋边,一只尾羽毛和身侧的羽毛有些脱落的野芦花鸡坐在其脑袋边,其屁股下垫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见到众人进来,这只野芦花鸡很是坐立不安。
“别怕,卢花。”
杜十娘用那唯一能动的手指头在名叫“卢花”的野芦花鸡的爪子轻抚。
卢花稍稍安静,但仍然很是不安。
——
它看到了熟悉的杜牧,这男人仍然是一副丑陋的样子。
它看到了两个低头弯腰、很是高大的男人和女人,感觉这两人浑身散发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光和热。
这俩人让卢花感觉到莫大的温暖乃至威胁。
看到一下子进来仨人,卢花感觉变化太快,于是想起了一另一个人。
那人可是它的救命恩人,也是卢花的救星。
可是,这个救星去了好远的地方,都没来看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拼命自救,找了一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自己早就在阿揭、阿开和阿锅肚子里被消化殆尽了。
阿揭那厮最为可恶,因为他已经喜欢上吃鸭屁股了。
“我就是鸡屁股和鹅屁股还没吃过了。”
阿布养的那些雁鸭子,他们哥妹仨没能耐养,就卖的卖、杀的杀,现在只有剩下寥寥无几的几只,就是那短脚山马都恐怕已经进入万物循环系统了。
甚至那只叫“大油”的新会烧鹅,在阿开前两天离开做童养媳后,都因为思念阿开和害怕阿揭过度,已经有重试抑郁症了。
如果阿布再不回来,卢花觉得自己的命运会非常地悲惨,自己的屁股迟早要进入阿揭那丑陋的口腔里。
就是“大油”也会一样。
它失去了阿开这个保护神,肯定比自己死得更早!
但是现在卢花有了莫名的信心。
“已经看到了牧歌,阿布还会远吗?”
它摇了下头屁股,让开身子,以好让那俩高大的、既发光又发热的男女给自己的女主人治病。
——
看到眼前这个浑身骨瘦如柴的女人,
贾蓑一和连清月都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已经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恐怕没得几年好活了。
“还是趁早挖坑、抬杠准备后事吧!”
如果是遇到普通的凡人,贾蓑一夫妻俩肯定会这么想。
但现在情形不同,因为这是杜布那小子的亲妈。
如果自己不费心费力,没有治好其妈,以至于那小子思念母亲过度,得一个重度抑郁症,那就麻烦了。
其实他的死活和精神状态的好坏对于夫妻俩没多大意义,他俩也不太挂在心上。
但如果影响他们夫妻俩的配种计划,那就太划不来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觉得先用灵力替这奄奄一息清洗一遍肉体,再用“上甘灵草”可以帮助控制和缓解毒性,或许有些作用。
——
当屋内,贾蓑一夫妻俩准备治病的时候,阿布正和哥哥阿揭已经离开篱笆墙围着的院子。
三言两语之下,阿布弄清楚了这近一年来的具体情况。
原来,这几个月妈的病恶化了,阿揭急得找郎中开药,但价格不便宜。
去年过年二狗子叔带来的四十两银子很快花光,王麻子叔和二狗子叔还接济了几两。
但阿揭感觉入不敷出,甚至将鸭和马等卖掉了,还是不够。
阿揭将把“大白”、卢花和弯角山羊给卖掉,甚至将老牛也给卖掉。
但要卖“大白”阿开不同意,卖弯角山羊阿锅不同意,卖掉卢花则妈妈不同意。
杜十娘虽然说话也越来越困难,但听懂是没问题的,而一两个字也同样没问题。
至于卖掉老牛,则全家人都不同意。
因为老牛是全家人最后的畜力依靠。
什么办法都没有了,阿开就说要去做童养媳,而此时恰好“容家湾”有户人家要给其傻瓜儿子配一房童养媳。
对此,阿揭不同意,杜十娘不同意,但阿开坚决要离开。
实在没办法,大家都同意了。
昨天大妹杜开才刚刚去呢。
问起小妹“阿锅”,她去田里打猪草了。
快步穿过村中的巷道,来到村外头的荒坟附近。
阿锅以前和阿开一般在这儿割草。
村坟头作为半山的阴村,坟头一堆又一堆,是村里人安葬的地方。
爷爷奶奶、还有那给哥和自己接生的容娭毑都安眠在这里。
坟头草叶茂盛,尖尖的楮皮树叶、开黄色花瓣的对插苗、嫩绿的鹅肠菜、肥大的野油菜叶、细长的野豌豆苗……它们都是家里的猪爱吃的玩意儿,杜布很熟悉。
在几株小树边上,一个头发枯黄、身穿补丁青衫、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矮小女孩正弯腰低头割野豌豆苗。
她身边的小箩筐里已装了小半箩的猪草。
“阿锅!”阿揭喊道。
听到叫声,矮小女孩抬起头来,一脸的不悦。
“阿锅,你别生大哥气。
“我这就和阿布把你姐给接回家。”
阿揭满脸歉意,温和说道。
他让开身子,显出后面杜布的身子。
“二……二……二哥!”
阿锅直起了身子,手里拿着镰刀。
她又矮又瘦,头发也涩涩的。
看到前面的两个哥哥,阿锅嘴角抿了抿,浑身发抖,眼眶里泪水打转。
她终于抑制不住,扔下镰刀,冲上前来,抱着阿布哇哇大哭。
“小……小……小妹,我们这就把阿开接回家。”
阿布也有些哽咽。
“你和大哥一样骗我!
“当时都说不卖大姐,还不是给卖了!”
阿锅嚎啕大哭,抱着杜布又抓又咬。
阿布是先天大圆满,身子骨结实,这些小动作自然不能影响分毫。
“小妹,我马上就把你姐接回来……”
阿布不断地安慰着小妹。
等阿锅情绪稍稍稳定,杜布纵步跳跃,以从未有过的高速奔向邻村。
看到阿布如此神勇,快逾磕巴,阿揭和阿锅惊得合不拢嘴。
——
二三十个呼吸后,杜布就赶到了“容家湾”。
这是陶小天大爷的老家。
杜布从来没来过这个村,因为这个村里他没有亲戚。
或者说曾经有亲戚,因为这是外公外婆的家。
可惜他们老早就死了,甚至阿揭都没见过。
但杜布已经打听清楚了,收大妹做童养媳的那家名叫“容积虑”,是村里的大户,住着“容家湾”村里最好的青砖黑瓦房。
杜布很快就找到了。
前面一栋上好的房子,其朱红大门对开。
大门里的摇椅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年约二十的青年男子。
这男子看起来眉清目秀,但嘴角却不断地流口水,还戴着围脖。
摇椅边的矮凳上,坐着一个脸上残留胭脂红、头上还戴着红花的十岁女子。
这个小女孩正唱着儿歌,晃动着摇椅,给那青年男子喂饭。
杜布远远地就看清楚了,这个小女孩正是大妹阿开。
看着大妹那温柔、可爱的模样,杜布觉得有些棘手。
大妹虽然年纪小,但是极有主见,和自己那老爸一样。
不然,她会坚决、主动地要卖作童养媳?
现在生米已煮成熟饭,该如何是好?
“阿开!”
杜布上前打了招呼,决定随机应变吧。
“阿布!”
阿开抬起头来,脸色激动,眼睛里似乎有泪花。
但阿开激动中有平静,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平静下来。
杜布心里咯噔了一下。
“阿布,我先给相公喂饱,再来招呼啊。”
阿开声音软软糯糯的,十分动听。
杜布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阿开喂饭。
——
第29章“杜五花”(中)
“你是哪个?!”
一阵不太友善的声音传来。
杜布一看,来者是一位年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其头发有些花白,穿着在乡下还算整洁、体面。
怎么讲道理让对方将小妹还给自己家呢?
杜布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有了决定。
“拜见公公!”
给瓜娃子喂饭的阿开站了起来,给这中年男子鞠了个躬。
原来他就是【容积虑】。
“这位是我的小哥,他来看我。”
阿开解释后,继续坐下给瓜娃子喂饭。
“哼,我看你是想反悔吧?!”
看着阿布穿着打扮,容积虑脸色不善。
“你家妹子可是发过誓,如果不做我家童养媳,那就叫你们全家不得好死。”
另一个声音传来,却是一个中年女子,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她就是容积虑的妻子、瓜娃子的母亲和阿开的婆婆了。
杜布朝阿开看去,她继续安静地给瓜娃子喂饭。
但很显然,这些她都听到了,也没有否认。
显然,阿开确实是发过这样的毒誓的。
如果命运就是这样,自己的大妹似乎非此不嫁,非此不生。
她将要要孤苦伶仃一辈子。
到后来大妹白发苍苍,会叹息说:“这就是命,这就是八字。”
想到这样的未来,杜布打了个激灵。
“我来看一看我的大妹子,我想你们可能有什么误会。”
杜布闪电伸手,点住了容积虑夫妻的哑穴。
阿布的功夫,真是又快又准。
阿开一抬头,公公婆婆和阿布的人影都已经看不见了。
——
两三个呼吸的功夫,杜布带着容积虑夫妻离开了“容家湾”外的一个大水坑。
两倍“咕咚!”
杜布将容积虑夫妻俩扔了进去。
两夫妻喝了几口水,挣扎着爬上岸边。
杜布冷眼旁观。
容积虑夫妻俩正想要开口,杜布将二人脑袋按照到水里。
如此反复三次,两夫妻奄奄一息。
“说吧,这事要如何善了?”
杜布脸带笑容,轻声问道。
“我……”
容积虑刚想说话,杜布再次闪电将其按进水里。
容积虑又喝了几大口水。
脑袋被提起后,容积虑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说吧,这事要如何善了?”
杜布将目光转向那容积虑的妻子。
后者吓得打了个激灵。
“我……”
容积虑妻子刚想说话,杜布闪电将其按进水里。
这女子说话忒恶毒,不严惩难解心头之恨,也难谈正事。
夫妻俩奄奄一息。
可以谈正事了。
“说吧,这事要如何善了?”
杜布笑眯眯的问道。
两夫妻眼中露出恐惧,不知该如何回答。
否则,又要被按下去喝水。
“我……我……我……”
容积虑嗫嚅着,不知如何说话。
杜布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将之缓缓往水里按下去。
容积虑又被按下去灌水三次。
“我放你大妹子离开!”
容积虑说得咬牙切齿。
“就这?”
杜布转头看向容积虑妻子。
后者打了个寒颤,因为他看到了阿布眼中的恨意。
“你要怎么办?!”
容积虑仍很倔。
既然嘴硬,那就喝水好了。
夫妻俩既然灌水。
“当时你要我大妹怎么发誓,你们夫妻俩就怎么发誓!”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
在容积虑的屋子里,大妹阿开给瓜娃子喂饱了饭。
大妹阿开给瓜娃子喂饱了水。
大妹阿开给相公赶苍蝇和蚊子。
瓜娃子吃饱了、喝足了,睡着了。
他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过了好半晌,二哥杜布和公公婆婆一起出来。
三人脸上充满了真诚的笑容,好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好妹子,好阿开,你能来到我们容家,真是我们天大的福分。
“我们看你一眼,就觉得浑身充满力气。
“我们看你两眼,就觉得祖坟冒烟。
“不过村里先生说,你的命太硬。
“如果呆了超过两天,我们一家就会死光。
“我们这小命格的,承受不起好妹子您的福分,求您放过我们容家!”
说完,公公婆婆跪在阿开的面前。
大妹阿开不知所措,赶紧和公公婆婆对拜,并央求他俩先起来。
可是对方反复求阿开饶过他们,并将一纸童养媳解除书递给了阿开。
阿开是识字的,自然认得童养媳解除书的真假。
那上面有二哥赎回自己的十两银子的价钱,还有公公婆婆的签名和手印呢。
事情似乎也有点不对。
因为阿开看到,公公婆婆的小指都用白布包着,白布还渗透着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小哥干的?”
阿开很是犹疑,但容积虑夫妻又开始朝阿开磕头。
“我家命格小。”
“如果你多呆一盏茶,我容积虑一家就要短命十一盏茶!”
“如果你多呆一天,我容积虑一家就要短命十一天!”
“求求你,快走吧!”
这对夫妻磕头和赌咒的声音又大又响,将瓜娃子吵醒了。
瓜娃子看到爸妈在地上大力喊叫、磕头,吓得哇哇大哭。
“爸,抱!”
容积虑没理儿子,继续给阿开磕头和哀求。
瓜娃子的大哭声更加厉害,叫道,“妈,抱!”
阿开心头一阵恻然,自己精心照顾他一天,没叫自己抱。
或许,哥哥一来,自己的命格竟然真的硬了?
阿开将童养媳解除书放到怀里,看到厅堂里的三母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无缘,但容叔叔阿姨对我还算不错。
“磕头过后,咱们就是路人了。”
阿开在容积虑家的门口向这对夫妻磕头三次,准备和二哥一起离开。
不少“容家湾”村民已聚拢在附近,偷偷打量这对兄妹。
杜布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陶小天大爷的身影。
如果这次他那秃头奸商过来拦路,阿布觉得自己应当火力全开,并且应当让他知道,“八两是不到一斤的!”
幸好陶小天大爷不在。
——
两兄妹刚一离开“容家湾”,阿开就看到了大哥阿揭和妹妹阿锅。
她兴奋地跑过去,和妹妹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在回家的路上,四兄弟姊妹交谈起了很多的事情。
原来妈过年后身体每况愈下,近两三个月手脚都动不了了。
阿开一开始没注意,因为又要搞田里,还要搞猪食,结果妈就不幸生了褥疮。
钱没了,阿开心里难受,就只有想着去做童养媳。
而阿锅也单独能给妈抹身子和翻身了。
其实昨天过门后容积虑一家还算不错。
哪知今天小哥回家,妈有救了,家里也能告别窘境了。
杜布也提起自己要去通北县贾家做上门女婿,以此来换取对妈的命。
对此,阿揭和阿锅都很难过。
阿开却是眉开眼笑的,竖起大拇指道,“二哥做得对,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是和爸一样的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路上阿布又想起来二狗子叔说要给自己家打一头野猪,王麻子叔借钱三两又三十文。
阿揭说二狗子叔去打野猪,结果野猪没找着,反而把脚给崴了,现在还没怎么好。
王麻子将钱都还了,还借给杜家几两银子。
阿布又讲起前几天摩托罗县城下雪的事情。
阿揭说家里也有,但影响并不大。
经过回村的巷子,摆脱络绎不绝地跟随在身边的小孩,杜布和三兄弟姐妹们往家里赶。
现在家里妈妈的情形应当已经改观很多了吧?
——
来到院子里,“大白”看到了阿开,开心地跑过来。
“嘎!”
“嘎!”
“嘎!”
它又生龙活虎了。
阿开蹲了下来,抱住了大白的脖子。
大白叫唤着,阿开开心地流下了眼泪。
阿布没有停留,因为他察觉到院子里静悄悄的,而爸爸妈妈和贾蓑一、连清月夫妇都还在卧室里。
阿布迈步进入堂屋,朝卧室走去。
——
卧室里,贾蓑一、连清月夫妇头上汗水涔涔、热气蒸腾。
因为他们夫妻俩共同出手,将身上灵力输入到杜十娘的身上。
杜十娘感觉有些舒服,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但这感觉并不持久,很快就消失殆尽。
贾蓑一、连清月夫妇携手,感觉身上灵力已经渡入了三成,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时辰,而用那针灸和直接的灵力推拿都没得任何的效果与改观。
夫妻俩没得办法,对视一眼后,共同将灵力一起缓慢收回。
“死马就是死马,再怎么样治也成不了活马!”
连清月感觉有些泄气。
而站在旁边观看的杜牧,也感觉有些绝望,“难道自家婆娘中了那苏铁的毒,真的是患上绝症了?
“难道真的被陶大爷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
此时,贾蓑一和连清月夫妇从床上下来。
他们已经尽心尽力了。
杜牧感觉不能再要他们付出什么。
当然,阿布做上门女婿这事儿是没得反悔的。
“既然这样,那就这样吧!”
杜牧感觉到了内心绝望的呐喊。
此时,他看到连清月手一转,手掌心多出了一样东西,一样他不认识的东西。
“希望这东西有用。”
杜牧心里又重新浮现出了希望。
连清月心里的想法,其实和杜牧此时一模一样。
在这个时候,他们俩亲家还是心心相印的。
因为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上甘灵草”。
这东西治标不治本。
但现在就是能不能治标,她也心里没底。
而在床里头,坐在帕子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卢花,看着连清月将那药液给杜十娘服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药和这修士一个吊样,都没什么卵用。”
卢花往卧室门口看了看,希望看到它的救星过来。
——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
卢花的眼睛看了过来。
因为它看到了自己那渴望已久的阿布。
它感觉到阿布身上有光和热。
这样的光和热充满着玄妙,用凡人的肉眼看不见。
那俩高大异常的修士,似乎也未发觉任何的端倪。
只有卢花的鸡眼能发现一二。
看到杜布这个“救星”带着光环回来,卢花很高兴。
它甚至高兴得想立即来一次歇斯底里式的打鸣。
但现在不合时宜,所以它生生忍住了。
而卢花也不得不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