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属下只是开个玩笑
清晨。
许宣早上起来，推开门，吸入一口早晨清冷的空气，缓缓呼出。
“这天气怎么有点冷？”
这都已经夏天了，却还是有这么冷的天气。
最近，余杭天气十分反复，大街上已经有人穿上了厚衣。
许宣前几天就觉得气温有些反常，没想到这几天越来越厉害了。
他看了看院子，发现院里昨夜激战过后的土坑已经被填的差不多了，老黄正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大喘气。
“干得不错。”路过它身边，许宣表扬了它一句：“争取中午之前完工！”
什么？
老黄狗顿时抬起头，眼中带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与浓浓惊喜。
刚才，主人是不是夸我了？
没想到，我老黄也有那么一天！
“汪，保证中午前完成任务！”老黄狗顿时站起，精神抖擞。
许宣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今天也该让姐姐回家了，住在客栈里总是没在家里舒服的。
许宣出去后，老黄信心膨胀，只认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主人最喜欢的狗，连院子里剩下的土坑都变得可爱起来。
“喵。”
这时，角落里传来一声猫叫，老黄看向小白猫，一股得意之情油然而生。
此后，在许家，我老黄不是地位最低的，这只没有任何用处，既不会看家，也不会填坑，只会喵喵叫的小白猫才是许家最底层！
一念及此，老黄兴奋极了，吐出长长的舌头，摇着尾巴，前爪拱起，越发起劲的填起土来。
许宣一路来到执灯人中，推开门，便见冯易正在看那朵鸡冠花。
时不时的还用手逗弄一下。
听到声音，冯易扭过头来道：“你又不敲门。”
许宣反问道：“头儿，你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当然有。”冯易理直气壮道：“我逗弄小红的时候，你进来，我会很尴尬的。”
逗弄……小红？
看着桌子上那朵鲜艳的鸡冠花，许宣嘴角一抽。
冯大人，有时候说话，能不能不那么令人误解。虽然我很理解，你是一个单身多年的老汉，但对一朵无辜的鸡冠花而言，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冯易说完后，满意地看了眼许宣无语的表情，整理了下衣服说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宣点了点头道：“我的确要向你报告一件事情。”
“讲。”冯易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
“我把那只逃走的大妖杀了。”
哐啷。
茶盖落下。
冯易的手一抖，茶水都洒了出来，抬头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你把那只逃走的大妖杀了？它可是有足足九百年的道行！”
许宣道：“这货不是只有八九百年么？”
冯易道：“你不知道，它逃出去后并未前往余杭县，而是跑去了安吉县，把安吉县太爷的那根延寿药吞了，直接涨了四五十年的道行！”
许宣露出恍然之色，难怪那只狐妖如此的胆大妄为，竟然敢潜入余杭县与他为敌，原来是因为她道行大涨的缘故，九百年道行的大妖再修行一阵子，也就可以称为千年大妖了。
而度过天劫的千年大妖则称之为天妖。
不过好在，她还是死了。
许宣说道：“我倒是不知道它道行涨了那么高，但它的确已经被我杀死了，灰飞烟灭。”
冯易怔了怔道：“灰飞烟灭？”
看着不解的冯易，许宣决定不告诉他自己会五雷正法的真相，原因大概有三点：一是因为这本功法来路太奇怪，自己走在大街上从天上掉下来的，这说谁也不信啊。
二则是他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彰显出自己这雷神般的威风，拯救同僚于水火间。
至于第三……所谓能者多劳，他许宣会雷法，岂不是要去做更危险的事情，可他不过只是区区黄灯，还是猥琐发育比较好，眼下卧底任务冯易大概短时间内不会派给他，享受点正常生活也好……
于是他说道：“这个，实不相瞒，其实我把黄姑娘给我的秘密底牌给用了。”
冯易的脸色顿时就不正常了。屁股离开椅子半分，又坐了回去。
“什么，你说黄姑娘给了你秘密底牌？”冯易故作吃惊道，但眼神里一点吃惊之色也没有，倒是很像吃柠。
许宣目露了然之色，看来冯易一点也没怀疑自己的话，果然，拉黄冰做这个挡箭牌十分靠谱。
“没错。”许宣道：“那秘密底牌具体是何物我也不知，只是催动之后，方圆三十米之内，尽皆雷霆，简直宛如一片雷海。在我用出这秘密底牌之后，那女妖便灰飞烟灭，连具尸体也没留下了。
一想到这里，许宣就有些肉痛，那可是九百年大妖的身体啊，还吃了安吉县太爷的灵药，若是炖汤，少说也得有一番突破，而且九百年大妖的肉质一定很鲜美，配上那融入血液中的灵药，简直是绝佳的滋补食材。若是加上大枣，八角，香叶，以及盐巴，少许的糖醋……那滋味，嘶溜……
不，不行，不能再想了，和小青在一起时间久了，怎么也染上了这种贪吃的习气？
顿了顿，他笑道：“冯大人，我毕竟将那九百年的大妖除去了，这赏金，大概有多少？”
冯易瞥了他一眼：“赏金自然会有的，不过具体我还要报给杭州府，由他们定夺具体金额。”
许宣点了点头，又道：“此番那大妖入我家里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导致我的小院到处破损，简直要重建一番。属下家境本就贫寒，这场战斗过后，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这赔偿问题……”
冯易一瞪眼，然后又摆了摆手道：“行行行，赔偿的问题我也一并上报。”
“多谢冯大人！”许宣一抱拳：“冯大人真乃属下的再生父母，为人一颗仁慈之心，真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证，人神共……夸！”
在冯易越来越显得诡异的眼神中，许宣面不改色的改口最后一个字。
冯易提了一大口气，此刻松懈下来，无力地摆了摆手道：“别，可别，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冯大人说笑了，属下就是开个玩笑。”许宣笑道：“冯大人至今尚未婚配，又怎么为人父母？”
“许宣！”冯易猛然一拍桌子。
许宣顿时抱拳道：“大人，今日轮到属下执勤，属下先去巡街了。”
说完，他一挺腰杆，往外面快步走去，满意地去巡街了。
屋里，冯易叹了口气。
这小子表现得越来越好了，不久后调离这个小地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小子走了后，这府衙里，可就无趣许多了……
第四十七章 降温
清冷的街道上，许宣身着制服，挎着刀，巡视着四周。
这余杭的天气果然越来越冷了，街上的人穿着不仅是厚衣，竟有人将棉衣都穿上了。
太反常了……
许宣认为，这件事情可能要和冯易商量一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街上，小摊贩看着许宣的眼神中，充满了阵阵的畏惧，执灯人，在他们的眼里，是比衙役更神秘，更强大，也更可怕的存在。
不仅是因为武力强悍，还是因为，他们能够判定妖魔鬼怪，以及谁是妖魔鬼怪。
来到一个穿着厚衣，贩卖衣物的小摊贩面前，许宣问道：“最近天气有点反常，你感觉怎么样？”
“最近啊，是有点……”
小摊正在低头忙活整理东西，话说到一半抬头，见到来人，顿时一惊，刚才平淡的表情消失，脸上瞬间挂上讨好般的笑容，从怀里拿出一小锭银子递过来：“这位爷，最近生意不怎么好，只有这么多了，您别见怪……”
“我不要银子。”许宣挑了挑眉：“你给我银子做什么？”
短短两句话，吓得那小摊贩一个激灵，赶紧把银子收了回来，有些愁眉苦脸道：“小人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事，若是您看上小摊上哪件东西，就挑几样拿走吧。”
“我也不要东西。”许宣摇头。
“大人，您不要银子，也不要我摊上的东西，那来找小人做什么？大人您就收下吧，小人求你了。”小贩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紧张，又把银子递过来，虽然眼中有着肉痛之色，但仍是强颜欢笑，硬要许宣收下。
许宣无语，他真的不要。
但还是沉默着伸出手，将银子收下了。
银子握在手里小小的一锭，已经被小摊贩握得发烫。不太沉，但对于这些日常使用碎银的小摊贩而言，也是最少几日的收益了。
见许宣收下银子，那小摊贩这才松了口气。
他笑了笑，低头装作继续整理东西。
大人们收钱后，不喜欢被人看着离开，最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了会儿，他才抬头，脸色一白，顿时惊道：“大人，您怎么……还……还……”
看着他惶恐的神色，许宣暗暗叹了口气，自古官吏横行，有时候，小吏对百姓的压榨更为过分，毕竟，做官可能会罢免、调任，大不了还能比谁活得更长，但吏胥则不同，不仅可以当一辈子，而且还能给后代继续当。
而这些人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里，为了讨生活，就必须要和吏胥们打好关系，最起码，也不能得罪。
否则这些吏胥们的整人手段，足够让还要养一家老小的摊贩们崩溃。
这也就是还算富庶的余杭县，放眼整个大玄，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整天拼命赚钱，却还难以三餐裹腹。
不过，这和一地，一国的官场风气，怎么治理也有关系。
其中，皇帝是否是个有能力的明君，这是最关键的一点。
许宣收敛神色，朝着那小摊贩道：“现在，我来问你，最近人们买衣服，是不是买厚衣服的多了？”
他这是在分析是不是单纯的气温下降。
身为武者，虽然感觉到了气温下降，但由于比常人更强，气血旺盛，所以难以做出基于普通人准确的判断。
见许宣只是问个问题，小摊贩松了口气。
他说道：“是啊，最近的确很冷。”
说到这里，他显得有些纳闷：“不过奇怪的是，穿着厚衣服捂着，却又出汗很多，显得很热，很多人都捂出了痱子，但脱下厚衣厚，又很冷。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天气。”
“嗯，还有什么可以讲的，都和我仔细地说一说。”许宣说道。
小摊贩仔细地思索一番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许宣若有所思。
“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冤情啊。我记得余杭好像……”那小摊贩忍不住问道。
“不要胡言乱语。”许宣皱了皱眉头。
“哦哦。”那小摊贩连连点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许宣说完后，转身离开。
小摊贩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忽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定睛一看，便见到一小锭银子放在了桌角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伸手将那银子拿了过来，握在了手里，越握越紧……
银子在手心里，越发的滚烫起来……
他许宣毕竟曾经历过现代文明的熏陶，做不出来这事。
这钱烫手。
许宣走在街道上，四周是往来的人群。
接下来，便是去找冯易，和他讨论下这个问题如何解决了。
通过刚才询问小摊贩，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气温下降绝非是真实温度的下降，是一种类似于体感温度的问题，而且只能是动物能够感受到。
而且，感受最大的其实是人。
许宣看向街道上的狗，和一旁的树木。
树木葱绿。
狗在太阳底下伸着舌头，慵懒的打着哈欠。
都显得很平常的样子。
如果是气温骤然下降，那么不可能会是这种反应。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余杭县人类能够感受到的气温，为什么会下降？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一边思索着，许宣来到府衙，却见执灯人府衙边上，有道幽光一闪而过，而胸前的黄灯也略微闪了一下。
鬼火？
许宣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这可不是磷火，而是此方世界真正的带着阴气的火焰。
通常，这种火焰出现，便是象征着鬼魂的现身，而且这鬼魂也定然有些道行了。虽然不至于能够杀人，但也可害人生病。
执灯人的府衙乃是降妖除魔之地，这鬼魂怎么可能进入其中？便在执灯人的府衙前面，那两盏悬挂的灯笼，便是驱邪利器，一般的鬼魂触之便会被打散。
那鬼火在执灯人的角落里徘徊，便是惧怕门口悬挂的那两盏灯笼，否则，此时早已进入其中。
许宣追过去，喝道：“何方妖孽！敢在执灯人大门前游荡，不怕魂飞魄散么？”
“大人，我冤啊！”
那鬼魂绿油油的一团鬼火，游离在执灯人大门之前，见许宣前来，并未退缩，而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朝着许宣凄楚地说道。
第四十八章 推理
原来是有冤情……
许宣顿住脚步，音量微微提高道：“你有何冤情？”
这种冤魂对于许宣而言，而并非陌生，有许多冤魂因为死前遭受到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而凝聚了一股念力，导致其魂灵游荡世间。
而今天这魂灵来到了执灯人的府衙之前，应该是有极为浓郁的怨气，否则以冤魂的性质而言，是完全不可能来到执灯人府衙之前的。
拥有诛邪防护的执灯人府衙，对于冤魂而言，就是最炙热的烈火。
“我冤啊……”那冤魂仍旧呆呆地说道。
许宣皱了皱眉。
他想起小摊贩曾经说过的话。
最近周围的确是在流传余杭有冤情的，但许宣更相信是因为民众无法解释这种现象而自我编造出来的理由。
瞧着呆滞的一团鬼火，许宣动用了一丝黄灯的力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团鬼火顿时一僵，之后仿佛遇冷打了个哆嗦一样，整团鬼火，都是灵动了许多。
“小民……小民大名张全，是余杭县一个挑夫……”
鬼火断断续续说着。
“那日……小民……小民撞见，那张屠户，与，与我妻子，竟……竟在苟合，我哀求妻子回心转意，但……妻子……那对狗男女，竟……竟是杀了我……我好不甘心啊……”
听起来的确是令人感觉很冤的事情，难怪化为了冤魂，许宣问道：“你不去衙门，来执灯人做什么？”
这种事情交给衙门办更好，因为执灯人不管民间纠纷，而是主管妖魔鬼怪之事。
那团鬼火似乎思考了良久，然后颤巍巍道：“因为……衙门……被他……蛊惑……”
“被他蛊惑？他？他是谁？”
许宣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问道。
鬼火颤巍巍道：“他……他是张……”
这一刻，鬼火忽然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声音：“不……不要杀我……不……不要折磨我……”
许宣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鬼火这么难受，定然有两个理由。
其一：他生前受过折磨。
其二：他死后受过折磨！
一般按照正常顺序而言，临死前给冤魂造成巨大痛苦的事情，会让他一直重复的念叨，因为这就是冤气所凝聚的原因。
而这鬼火不仅说了不要杀我，还在说不要折磨他。那么，杀他在前，折磨他在后，这本来就是有问题的。
或许死亡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折磨。
理应求不要折磨在前，求不要杀死在后。
冤魂是一种机械般的呆滞鬼物，绝不会搞错顺序。
那么，依靠大胆设想，他应该是发现张屠夫和他妻子的事情后，张屠夫两人怕事情败露，将他迅速的杀死。
然后，他的灵魂遭受到了折磨。
那么，遭受到了什么折磨？
谁又能折磨他的魂魄？
既然折磨了他的魂魄，又为何会放了他？
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许宣的脑海中。
是什么让这鬼火宁愿遭受灵魂破散的危机，也要来执灯人的府衙前诉冤？
他说的张屠夫与衙门中的人，用的是蛊惑，而不是收买，是不是也有其他的寓意？
这一刻，许宣立刻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看了眼府衙，这件事情最好先和冯易报备一下，但鬼魂不可能进入执灯人府衙之内。眼下事情紧急，可不是丢下它让它在外面等的时候，变数太多了，万一是这个鬼魂逃出来的呢？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有存在故意的设计他，想要通过这件事情吞吃他的血肉。
但现在，许宣和以前可不一样了，他不仅是余杭第二强的执灯人，而且还把五雷正法修练到大成，八九百年的大妖也未必不能战上一场。
如果是千年大妖的话，那么想要逃跑也并非难事。
“张屠夫家里是哪里，你能带我去吗？”许宣问道。
鬼火上下跳动了一下，转过身，就要带路离开。
许宣向着眼神呆滞的门卫说道：“你去和冯易通知一声，就说我去调查一件案子，和张屠户有关。”
那门卫顿时点头，然后朝着府衙里快步走去。
许宣转过头，发现那鬼魂已经走的远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许宣也没喝止他，而是跟了上去。
如果是往常，他绝对会先等冯易出来，然后仔细地研究一番，最好设置一个布局，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会有退路。
但现在，许宣却并不想耽误这个时机。
或许是因为以前过于弱小，导致这种拖延时间周全布置的做法理所当然。但眼下许宣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刚入武道门槛的弱者，有些时机稍纵即逝。
就拿之前的城隍庙来说，如果他不第一时间赶到，若是那三妖果真察觉到什么，在冯易赶到之前就离开，那么三妖也不会被诛杀。
况且……
许宣一直都没有忘记，那马夫人曾经说过，他被玄蛇夫人盯上了。
而城隍庙三妖的事情也的确佐证了这一点，在冯易赶来救他的时候，遭到了玄蛇夫人的伏击。
敢在城里出手，玄蛇夫人不仅实力高超，更是有恃无恐。
这说明她根本就知道余杭城里没有城隍，她早就已经摸清了如今余杭的现状。
而城隍庙三妖的事情，更像是她所布的一个局。如果她想要保城隍庙三妖的话，为何不对付自己，通知其他三妖？
但她却选择伏击冯易等人，这已经说明了情况。
一：她非常的痛恨自己。
二：她在觊觎自己的血肉。
由这两点可以推算出，她已经和城隍庙三妖商量好了。
如果她不痛恨自己的话，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拦住冯易等人，为的就是让他在庙里遭受折磨。而如果觊觎他血肉的话，又怎么可能放任他进入城隍庙。她就不怕自己落入其他三妖的口中，连一口汤都不给她分？
所以，正是因为之前许宣选择出手，才会诛杀三妖。
本来，这种信息，应该是从那紫衣女妖的口中调查，但紫衣女妖死得早，所以只能靠他来自己推理了。
当然，推理只能是推理，许宣不保证一定会正确。
如今，让许宣怀疑的是，这个鬼火，是不是也是那玄蛇夫人放出来的香饵，就是为了让他咬钩？
这很有可能，但许宣必须去。
如果真的只能布局的话，那么说明对方计策的确很高明了。
看着前面飘荡的鬼火，许宣的心中涌过诸多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拧成了一股坚定的绳。
不管怎样，都要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否则心难安。
下定决心之后，许宣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
第四十九章 一婊人才
半个时辰后，鬼火带着许宣，来到了一处院落前。
一股血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这便是那张屠户的家了。
许宣皱起了眉头。
隐隐间，他感觉这地方并不是那么简单，这地方似乎除了血腥气以外，还有一种其他的，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气息。
这张屠夫的家里，果然有些古怪。
许宣和蔼地敲门。
“谁！”院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请问，张屠户在家吗？”许宣说道。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今日不见客！”里面的声音说道。
“不见客？可是娘子等着用……”
哗啦！
里面的人不耐烦的打开门：“都说了……”
说话到一半，那长着浓密络腮的赤膊大汉猛然瞪大眼睛：“执灯人？”
“没错。”许宣微笑道：“正是在下。”
“大人，你，你来我这腌臜的地方来做什么？”那大汉的态度顿时恭敬下来。
见到许宣的瞬间，他便不敢造次。
“当然是有要紧的事情。”
许宣微笑着，一把揪住在一旁躲着的鬼火，说道：“你认不认识这个家伙？”
张屠户面色一变。
“大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可能是小人眼花了，您的手上……好像没有任何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笑道。
“噢。”许宣迈步进去，“那让我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一进这院落之中，许宣便见到这院落中的散落猪尸，还有羊腿等物，整个院落中充满着一股腥味。
只是，在这不同动物的腥味之中，许宣却嗅到了一丝不同的味道。
随着许宣的踏入，那他身边的冤魂开始有些退缩，仿佛很畏惧什么。
许宣在院子里缓步走着，不得不说，张屠户家里很大，但竟然是做这等营生，显然是浪费了这么大的宅院。
后面的张屠夫说道：“大人，我真的只是个杀猪的，哪里能够劳烦您亲自前来？这样，小人最近生意好了些，也算有些收入，这就给您去拿孝敬钱。”
“老张，是谁呀？”
这时，屋里面，一个丰腴的妇人走了出来，这妇人一身丝绸衣裳，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眉宇之间，却有着一抹掩饰不掉的骚媚之意。
见到这个妇人，许宣身旁的那道鬼火顿时剧烈波动起来，甚至发出了阵阵的呜咽声。
“哎呀，原来是执灯大人！老张，你还不赶紧招待大人？”那妇人略微一惊，连忙朝着一旁的张屠户说道。
许宣只是紧紧盯着这个妇人，盯得她低下了头去，羞郝道：“大人，您，您怎么这么盯着人家看……”
“哦，也没什么。”许宣说道，“就是感觉你好像有点骚。”
那妇人怔了怔，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宣竟然会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她不由得抬起头，朝着许宣道：“大人，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许宣笑道：“难道你不骚吗？”
那妇人跺了跺脚，转身要回屋里去。
“大人……”
一旁的张屠户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抹凶光，低下头说道：“小人……”
“哎~”
许宣抬了抬手，说道：“本官是那样的人么？不过我看你娘子倒是生的骚魅坦荡，一婊人才，不知你娘子有没有……”
“小人这就去拿钱，请大人稍等片刻。”那张屠户生恐许宣再往下说，立刻便快步朝着屋里走去。
许宣果然不再多说了。
等到那张屠户进入屋中后，许宣看向一旁不断呜咽的冤魂，不由得心中颇为感慨。
想当年，能娶这样一位美娇娘，这张全显然是骄傲而幸福的，然而到现在，却导致了这个结果，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在后悔当初的决定？
杀了他，还马上嫁给了仇人，这张全也真够惨的。
“放心吧，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许宣朝着他轻轻说道。
片刻后，屋门打开，张屠户大步走了出来，来到许宣身旁，无奈的弯下腰，递过一个小布袋过来，道：“大人，这是我给您的孝敬钱。”
他心里暗暗腹诽，妈的，说这么多，不还是想要钱吗，不要钱就是要色，我张屠户岂是那种让随意践踏之人？
我只能践踏别人，但别人，绝对不能践踏我！
许宣道：“我不爱钱……”
张屠户怔了怔，然后，手里的袋子就被许宣拿走了。
许宣掂量了下手里袋子的分量，点了点头，道：“不过念在乖孙的一片孝心，为爷也就勉强收下了。”
张屠户听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今天真是撞了邪，不仅碰到个上门的执灯人，要钱不说，还认了个爷爷，白当了人家一回孙子。
而见这个年轻人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当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人当爷爷，也不怕折寿！
不过，当孙子就当孙子吧，把这尊大神请走就万事大吉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许宣。
然而，许宣在收了钱之后，竟没有离开的意思，仍旧是在这院落中走着，四处观赏打量，宛如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张屠户的面色变了，脸色有些难看道：“大人这是何意，我还有生意要做。”
许宣略感意外：“刚才你不是说，今天歇业么？”
我说的是不见客！
张屠户道：“今天我在家，有些东西还需要处理。”
“那你处理你的吧，我随便转转就好了。”许宣说道。
张屠户的额头冒出黑线，也没有去处理，仍旧跟着许宣。
许宣在这地方行走片刻，忽然顿住了脚步。
这地方是一片草地，看起来很正常，就和菜园子一样，但许宣却紧紧盯着这里。
张屠户道：“大人，这是我家菜园，平时种些菜，大人莫非也想带些回去？”
许宣转头看向他道：“你这屠户，平常也吃菜？”
“吃的，吃的。”张屠户连连点头。
“哦，我还以为你只吃猪下水呢。”
张屠户笑容勉强，许宣总是针对他，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舒坦，但也没办法，只能强笑着说道：“猪下水放点菜味道会更好。”
“你当我在和你讨论做饭呢？”
许宣的语气立刻不善起来，指着这菜园道：“你给我把这地方挖个坑！”
第五十章 妖魔集会
“什么？”
那张屠户面色顿时一变，他低下头，然后又猛然抬起头：“大人，做人可不要那么过分啊……”
许宣只是看着天空，幽幽道：“究竟是你心虚，还是你不敢挖呢？”
“这是我家的菜地，我有什么不敢挖的。”张屠户说道。
“那就动手！”
张屠户咬牙，去一旁拿工具。
在他拿工具的时候，许宣淡淡道：“张屠户的收入，怕不是只有这区区纹银二十两吧？”
张屠户拿着铁锹的手顿时停顿了下来。
“大人，您早说呀，我这就进去。”
张屠户放下铁锹，转身，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原来这家伙是嫌给的不够。
妈的，这可是足足二十两纹银啊，还嫌不够？
这家伙是吃准了自己么？
不过，如果能够花钱免灾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这钱岂能如此轻易的给他，况且，他是执灯人，拥有奇异的能力，不见得真的不知道什么……
一时间，张屠户的心中闪过一连串念头。
随着他进屋，关上门，里面传来一阵小声的讨论。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张屠户的喝骂声：“你这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人家可是堂堂的执灯大人！为了我们的安危可谓是出生入死，对这等与我们有大恩的恩公而言，区区一些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然后，屋门被推开，张屠户走了出来，朝着许宣道：“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大人还请勿怪。”
许宣见他抱着个两拳大小的黑色罐子走来，有些奇怪道：“你抱着的罐子是什么？”
这时，许宣一旁的鬼魂仿佛见到了什么，很害怕躲在了许宣的身后。
那张屠户笑道：“这罐子乃是盛水的容器，我见大人远道而来，现在还未曾喝水，怕您口渴，所以给你端了一碗温水出来。”
张屠户捧着罐子递了过来，笑得很假，还有些莫名的诡异。
“倒是挺为本大人着想，不过，喝水先不急。”许宣伸出手，拇指搓了搓中指食指二指指肚，眼神暗示。
张屠户立刻分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金色布袋，说道：“大人，这是一百两白银，我都换成黄金了，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许宣将那袋子接过，掂了掂分量，点了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
张屠户笑得十分滋味难明，递过自己手里的罐子道：“没别说的，大人，喝水，喝水。”
许宣身后，那鬼魂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别耍花招！”
将钱收起来后，许宣向前猛踏一步，冷冷道：“把你手里那破罐子收起来吧，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张屠户却是咬着牙，迅速打开了那小黑罐子的封口。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一刻，他手中的小黑罐子颤动不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跳出来般。
一瞬间，阴风骤起，一道道凄厉的鬼魂从罐子里冒出，朝着许宣疯狂地冲去。
这一刻，漫天的鬼影，带着阵阵的冤哭之声，朝着许宣笼罩而来，那罐子之中，更是传来了一阵阵极为强大的吸力，似乎能够将生人的魂魄吸入其中。
一旁，那鬼火颤抖到了极致，仿佛见到了什么最为可怕的事情。
“嘿嘿，纵使你身为执灯人，碰到了这黑煞罐，也难逃被锁魂追命的下场！”张屠户捧着小黑罐，露出阴冷的笑容，而他的一双瞳孔，此刻已经化为了妖异的紫色。
这家伙果然不是普通人！
“哼。”
就在此时，漫天鬼影中传来许宣的一道冷哼声，紧接着，强大的气血气息如同烈日一般绽放出来，那些缠绕着的鬼影纷纷发出一声声的惨嚎，挣扎着想要逃离。
然而，许宣胸前的黄光弥漫，这些鬼影在瞬间被净化，一个个呆愣愣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漫天的黑影消散。
许宣好端端站在原地，双手负于背后，看向那捧着黑煞罐、目瞪口呆的张屠户，淡淡道：“就这？”
张屠户的神色惨变，第一时间便扔掉了手里的黑煞罐，朝着后面跑去。
“想跑？”
许宣神色嘴角噙着淡淡的冷笑，身体化为一道迅疾的影子，朝着那张屠户而去。
砰！
然后，跑了没多远的张屠户便倒飞了回来，摔在原地上。
张屠户刚要再跑，一脚已经踩在他的肩膀上，让他顿时跪在了地上。
他挣扎了许久，也无法挣脱，更不要说是站起来了。
这脚就仿佛黏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肩膀上扎了根，山一般的压了下来，怎么也挣脱不掉。
许宣对这个家伙的实力倒也有了些了解，这家伙虽然有些古怪，但实力一般，远没有入品的武者强。
挣扎了一会儿，见的确无法挣脱掉，张屠户认命般的跪在了地上，也不再挣扎了。
“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宣淡淡道。
那张屠户倔强地偏过头，不肯说。
“你还挺有点小脾气。”许宣歪着头，点头笑道。
“大人！”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声音，却是这张屠户被制住，那冤魂的怨气消散许多，鬼魂恢复了清明。
此刻，那鬼魂正要说话，那张屠户却是看向它，冷哼一声，警告之意明显。
那鬼魂不怕张屠户的威胁，刚要开口，一旁的张屠户便是开口道：“大人，此物虽然看起来是个冤魂，但也是个妖孽，妖孽说的话，又怎么能轻信？”
那团绿油油的鬼火顿时蜷缩成一团。
许宣看向张屠户，似笑非笑道：“你看起来虽然是个人，但也是个禽兽，禽兽说的话，又怎么能轻信？”
张屠户的脸顿时涨的青紫：“大人……”
许宣看向鬼魂道：“但说无妨。”
那鬼火略微舒缓了一下，发出声音：“大人，我并非妖孽，而是丧生在这张屠户手下的冤魂。那日，我趁着黑煞罐打开装入生魂的时候，逃了出去。本来，我应该进入轮回中，但是因为最近妖魔集会，我无法进入轮回，才会出现的如今这种情况，实际上，我也是来求助大人的，但怨念越发强盛，到最后就不能自已了。”
什么？
许宣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有力的消息，神色淡淡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一讲清楚，如果胆敢有半分骗人，我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小的明白，绝不敢欺瞒大人半分。”
许宣淡淡地注视着他。
身前的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笼罩在两者身上。
执灯人，尤其是刚刚入品的执灯人，能够看到鬼魂，大半功劳都要落在黄灯上。黄灯不仅可以帮助刚入品的武夫见到鬼魂，而且还能够察觉出“鬼话”波动。
传闻这黄灯乃是由“天地司”打造，非常玄妙。
天地司，向来神秘，只存在于传说中，隶属于皇族。
而天地司绵延数千年，历经数代王朝，却总是神龙不见首尾，称得上是最神秘的势力之一。
那鬼火说道：“最近余杭城外妖魔集会，影响了正常秩序，正因为如此，余杭的魂魄无法进入轮回中，造成了大量的孤魂野鬼在城内游荡。”
说着，它看向了一旁的张屠户，眼中浮现一抹恨意：“而且，这些妖魔不知何故，大量制造冤魂，小人便是这么死去的，我的尸骨，便是埋在这菜地之下！”
“你胡说！”张屠户忽然怒声道。
然而刚刚出声，便立刻住了嘴，只是许宣已经朝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大人，想要知道是否真相，将这菜地挖开便知！”张全说道。
许宣眼中露出一抹了然。
难怪这余杭城内最近这么阴冷，原来是这鬼魂不入轮回，在城中游荡所致！
只不过这菜地，许宣并未想着挖掘出来。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冯易比较好，他这个人心肠软，见不得这些。
许宣向着鬼火道：“你还知道什么，统统都说出来吧。”
第五十一章 他只是怕死
鬼火将它所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但因为它本身就只是一个逃走的冤魂，所知有限，所以，能够得知这些消息，已经算是不错了。
许宣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屠户，淡淡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张屠户无奈地低下头。
本来他还想着抵赖，但如今，证据确凿，已经容不得他继续撒谎骗人。
他垂下头，说道：“我的确是已经臣服于妖魔，现在为他们做事。”
“为什么？”许宣问道。
“他们会给我强大的力量。”张屠户老老实实地说道。
“给你强大的力量？”
许宣的神色透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连入品武夫都比不了，也配称之为强大的力量？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许宣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照他们的吩咐做事。”张屠户说道。
许宣冷哼道：“你还真是听话啊。”
张屠户求饶道：“求大人饶我一命，小人也是猪油蒙了心，现在知错了！”
许宣淡淡道：“后悔有用，还要差役做什么？”
然后，他踩在张屠户肩膀上的脚掌略微用力。
“如果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你浑身骨骼尽碎，然后你就等着成为一滩烂泥，被执灯人炮制拷问吧！”
张屠户被踩得浑身紧绷，两腿都逐渐陷入了地面之中。
他咬着牙说道：“执灯人又怎样，你别太猖狂，它们会来救我的！”
“救你？”
张屠户冷笑道：“没错，它们一定会来救我的，到那时，你也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许宣不得不感叹，有些人的思路实在是难以理解。
瞧着张屠户那么坚定的样子，许宣反问道：“如果妖魔遭到了执灯人的追捕，那么，你会去救它们吗？”
张屠户迟疑了片刻。
许宣哂笑道：“连你自己都不会去救，你还指望着妖魔来救你？”
张屠户终于面色颓然了下去。
“我说，我都说。”
那张屠户认命般的低下头，说道：“因为余杭县城有高人守护，外面的妖魔无法进入余杭，于是妖魔便找上了我，要我为它们做事。”
“做什么事？”许宣问道。
张屠户迟疑了下，说道：“攫取生魂，给他们送去……”
许宣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起来。
一个人类，竟然残杀自己的同类，送给妖魔当作美餐，这样的东西，还能称之为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勉自平淡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给妖魔残杀自己的同类，你就不怕晚上有人来索命么？”
张屠户摇了摇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只是不住磕头道：“求，求您放我一马，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的脸上，或许有后悔，或许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浓浓的恐惧，与求生欲。
许宣握了握拳头，问道：“那些妖魔要人类的生魂做什么？”
张屠户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它们集会，需要用到这些东西。我只管送给它们生魂。”
许宣不由得气笑了，这个王八蛋做事还挺专业，只管送货，多余的事一概不知，这就叫专心致志？
不过，许宣也难以知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说谎，对付生人，想要询问，还得靠冯易的本事。
就在许宣要松开张屠户，把他带回去的时候，院门忽然被狠狠踹开了。
张屠户眼睛一亮，顿时朝着门口望去。
许宣道：“头儿，你怎么来了？”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执灯人银色制服的中年人，不是冯易又是谁？
冯易走入院中，笑骂道：“你小子跑的挺快，就给我留了一句“张屠户”，这余杭姓张的屠户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找的好苦！”
张屠户的眼神黯淡下去。
许宣瞥了绝望的张屠户一眼，笑道：“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抓住这条鱼。”
冯易的目光朝着跪在那里的张屠户看来，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和我说说吧，怎么这次和一个杀猪的干上了？”
许宣道：“冯大人想听吗？”
冯易正为自己机智的幽默沾沾自喜，听到许宣的话，便是说道：“废话，快把这案情速速给我讲来！”
许宣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就给我讲，功劳少不了你的！”冯易一瞪眼。
许宣摇了摇头，然后笑了笑。
“银子也少不了你的！”
许宣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此事的确说来话长……”
片刻后，听完来龙去脉的冯易瞪大了眼睛。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个被绿了的冤魂故事，但听到最后，嘴巴越张越大。
到最后，甚至已经忍不住，怒视那跪在地上的张屠户。
“帮着妖魔来屠杀人类，你还算不算是个人了？”他朝着张屠户怒骂道。
张屠户垂下头道：“小……小人知错了。”
“知错了？”冯易感觉很可笑，刚要说什么，许宣便是看了过来，道：“冯大人，我认为这家伙说的话不见得都是真的，你再确认一下才是。”
冯易点头道：“没错，这个家伙我必须要好好的确认一下，这个东西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张屠户抬了抬头，想要说什么，然后又低下了头。
冯易的眼中逐渐的绽放出清光，声音也带了些蛊惑之意：“抬头，看着我的眼睛。”
“男人，就要昂首挺胸。”
张屠户低着头不愿抬起，许宣亲手让他抬起了头。
一瞬间，对上了冯易的眼睛，张屠户的双眼便失去了神采。
冯易把刚才许宣问过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回答的相差无几，然后冯易继续问道：“你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张屠户道：“我这是被妖魔改造，换了一颗不属于人类的心脏。”
这看的一旁的许宣大感意外，这个世界的手术水平这么高了么？
冯易目露满意之色，就要结束此次的问话，许宣忽然道：“头儿，问问他为什么要杀人，就不怕晚上有冤魂索命吗？”
冯易怔了怔，然后低下头，朝着张屠户继续道：“说说你为什么要杀人，你不怕晚上冤魂索命？”
张屠户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抹痴迷之色：“我不过是个市井屠夫，小人物中的小人物，但，臣服于妖魔之后，我不仅拥有了远超普通人的力量，而且就连那衙门的捕快也要对我毕恭毕敬的，没有任何人敢得罪我！就连那张全的娇妻，都是让我享用了，这种人生，岂是之前的我可以享受到的？”
“况且，有妖魔保护我，区区冤魂，又算得了什么？”
冯易点了点头。
然后，他缓缓收起清光，看了一旁的许宣一眼。
许宣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被探查过的张屠户神色迷茫，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过了会儿，他回过神来，叩首求饶道：“小人，知罪了，求两位大人放过小人吧，小人也是被妖魔逼迫的……”
许宣神色漠然。
原来，这个家伙先前的求饶，哪里是真心悔过，他……只是怕死而已。
第五十二章 新的线索
既然这样，这个家伙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许宣说道：“大人，此事乃是那冤魂所说，但不知这冤魂是否可靠。“
对于许宣而言，虽然这冤魂看上去很可怜，但不见得就是如表面那么人畜无害。
妖魔一向都是狡猾残忍，对付妖魔，不能有半分大意。
一旁的冯易朝着那冤魂看过去。
那鬼火有些忐忑，浑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颤抖。它能够感觉到，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执灯人实力更强，洞察力更是犀利透彻。
“小……小人的确……”
就在那鬼火想要解释的时候，冯易双眼绽出清光，问道：“汝是何人？”
鬼火的双目变得有些呆滞下来：“小人张全，是一名挑夫，家住余杭县，自幼父母双亡，继承了家业，原本日子也算美满，然而如今……”
冯易耐心的听完，继续问道：“你为何来执灯人府衙前？”
“小人原本是为了告知各位大人妖魔的信息，但因为路上被怨气反噬，逐渐失去了灵智……”
冤魂张全将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与对许宣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这让冯易渐渐的放心下来。
审讯结束后，冯易收起眼中清光，朝着一旁的许宣说道：“这鬼魂没问题。”
许宣点头，既然这样，那么一切最好不过。
看来这件事情，和蛇妖的确没什么太大的联系。
他说道：“最近我经过调查，平常人感觉很冷，但穿上衣服身体又出现了过热的症状。而且观察余杭县植物生长茂昌，没有被冻死的草木，连片枯黄的落叶都没有。而且动物也都十分正常，没有半点受冷的样子。”
许宣道：“所以我推测，余杭最近的气温变冷，应该是最近的妖魔集会，加上城隍的失踪，导致的这些魂魄无法进入轮回所致。而且，这些妖魔竟然吞吃魂魄，足以见得其暴虐不堪。”
冯易点头道：“不错，这些妖魔的确有些放肆了。不过，我最近在忙于解决城隍失踪之事，这件事情恐怕暂时无暇分身，此事你先去调查一二，待到有些眉目的时候再来找我。”
许宣怔了怔道：“头儿，还在调查那城隍的事情？”
冯易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城隍失踪，这是余杭现在最大的事情，连杭州府都高度重视，派了执灯人前来，只是虽然命令来了，还未曾赶到。
而且，不仅仅是城隍，我看那玄蛇夫人的举止行为，也处处都透着一种古怪，我甚至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其他的计划，毕竟，联系这次的神庙事件，我发现她的势力比想象中的更大，或许，她知道城隍的下落。”
许宣闻言点了点头，神色也颇有些凝重，冯易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玄蛇夫人竟然和城隍庙里的三妖有关系，联想到城隍失踪之事，不知道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关系网。
也许，是在酝酿什么计划……
又或者，有些事情，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
这不由得引起人的好奇，但对于许宣而言，想要得知这方面的信息难免困难。虽然他身为八品，但和玄蛇夫人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想要真正的能够调查玄蛇夫人，而且能够在争斗中活下来，恐怕非要修炼到七品不可。
这件事情，只能交给冯易来做。
“那么，如何找到妖魔的集会之所？”许宣自语道。
冯易也陷入沉思之中。
妖魔集会，可不是在过家家，绝对早已经布置好了，不可能让人轻易的发现，并且生人不可进入，否则岂不是破坏了这集会之事？
而妖魔集会，大概率是在夜晚。如果查案的时候误入其中，恐怕其中凶险难以预料。
冯易说道：妖魔集会，既然是在城外，那么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准确的地标，否则早就已经被执灯人发现了。如今，它们采取人类的生魂，那么必然有神灯的存在。”
“神灯？”许宣露出诧异之色。
“就是用生人的魂魄点燃的信号标，可以腾空而起，照耀一方，给妖魔指引。”
一旁的冤魂张全顿时鬼火一颤。
许宣同样神色难看。
“这种残忍至极的东西，怎么叫它神灯？”
冯易道：“这是妖魔那边的叫法，因为用生人魂魄点燃的这种灯，可以明显的散发出妖魔的气息，让对方放心下来，因为人类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引它们上钩。而且这种灯火点燃的时候十分瑰丽，有美妙的力量可以让它们吸取，妖魔们也很喜欢这种燃烧的味道。”
这时，一旁张全迟疑片刻，说道：“大人，其实，你可以去问一问河底的老蚌，它或许知道一些情况。”
“老蚌？”许宣疑惑地看向他。
张全说道：“我刚刚成为魂魄那会儿，还没有丧失理智，这时我从罐子里一个魂魄口中得知的，它一直在喃喃着这句话：‘老蚌乃是妖魔里面的万事通，藏有秘密。’”
许宣看向冯易，见他摇了摇头，显然，也不知道那老蚌究竟是谁。
考虑了一下，许宣问道：“你知道那个灵魂是谁吗？”
张全摇了摇头：“不清楚，但说来也奇怪，妖魔们似乎对那个灵魂很为痛恨，早早就带走了。”
冯易却好像察觉了什么，急道：“那个人有什么表现？”
“表现的很平常，除了喃喃这一句话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说到这里，张全说道：“它是张屠户带回来的。”
冯易和许宣顿时看向张屠户，眼睛如同刀子般犀利刻骨。
张屠户面色一变，磕磕巴巴道：“他，他……是，是执灯人……”
冯易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许宣怒道：“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我……”
“怕死是吧？”许宣猛然踹出一脚，势大力沉，把他踹翻了个跟斗，凌空翻转，栽在了地上，发出杀猪般的痛呼。
许宣看向冯易道：“冯大人，你接着去调查他，我猜这家伙也许还在隐瞒着什么。”
第五十三章 解决
冯易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之色，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张屠户道：“你是什么时候带回他的，他长得什么样子，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在张屠户瞠目结舌，无法当即做出回应的时候，冯易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把事情的始终，都给我说清楚。”
张屠户小心翼翼道：“我说了，你们不会杀我吧。”
“我让你说！”冯易往前踏了一步，强烈的气势宛如潮水翻涌，飓风呼啸。
张屠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他面色狂变，咽了两口吐沫之后，艰难地开口道：“这并非是小人的功劳，而是外面的妖魔将他打伤，我恰好在城内接应……当时的他衣衫破碎，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了，小人带他回来后，轻易的就结果了他，临死前，他还很相信我呢……”
话说完后，张屠户才反应过来，恨不得直抽自己两个大嘴巴，但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轻易的就将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
许宣自然知道，刚才是冯易已经用上了审讯犯人用的“棒喝”那一招。
此刻的冯易，神色宛如雕塑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般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冯易幽幽道：“时间对的上，那正是他该来余杭的时候，我与他相识，他来信说会给我一个惊喜。原来是先行调查去了，谁能想到……”
许宣的心中，也是异常的难受，那执灯人明明实力不凡，已经逃回了城里，谁想到遇到的人却是一个比妖魔还要狠毒的禽兽？
“冯大人，节哀。”沉默了一会儿后，许宣说道。
冯易幽幽叹了口气，“生死无常，本来就是执灯人的宿命，加入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他迅速调整好了状态，说道：“余杭竟然死了一个执灯人，这件事情我要迅速上报杭州府才是。”
许宣点了点头，问道：“不过，冯大人可知怎样去寻找老蚌？”
冯易道：“既然是妖魔集会，那么老蚌应该也是妖魔中的一员，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妖魔集会的那天晚上，结界开启之时，去河底寻找。”
许宣点了点头，又问道：“怎么知道那结界什么时候开启？”
冯易道：“既然它们点神灯，那么要在晚上观察才可，妖魔集会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许宣点了点头。
“实际上，这件案子，其实有端倪，我也上了心，一直想要去彻底的调查一番。”冯易说道，“但我一直没有腾出时间来处理，如今经过张屠户这件事，这件事情已经拖不得了，可能妖魔在外面集会有什么大事件。”
许宣道：“这种妖魔集会的事情，杭州府不管吗？”
冯易道：“最近杭州附近的妖魔频频有所动作，现在已经无暇顾及这种事了，妖魔集会需要庞大的人力去对付，这势必会造成别的地方防御空虚。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旦对方发现我们的人，就会立刻启动后手逃掉。”
许宣默然，的确如此，妖魔如果没有后手，是绝对不可能聚集的。如果到时候杭州府集结了众多高手，结果毫无建功，反而造成了内部空虚被妖魔趁虚而入，就不止是诛杀妖魔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也不是不能动手。”冯易的表情认真而且凝重：“想要根除这次集会上的妖魔，必须要摸清楚妖魔究竟因为什么而聚集，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件事情，关乎着杭州府能不能出手的关键。”
许宣迟疑道：“头儿，你的意思是……”
冯易点头道：“没错，这件事情，我打算交给你去调查。”
许宣道：“头儿，这可是件大案子，要我来做？”
冯易叹了口气，说道：“我这里也有案子在忙，刚刚找到一些线索，我们两个分开工作，想必进展的才会快一点。”
许宣点了点头道：“放心吧头儿，我一定会好好调查此事。”
他自然也知道，冯易最近为了城隍的事情焦头烂额，城隍代表着一城的神道头领，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失踪了，冯易肩上的压力很大。
冯易凝视着许宣，过了一会儿后，说道：“万事小心。”
“我会的。“许宣笑了笑，道：“你也别总是这么盯着我，我会害羞的。”
“我去你的。”
两人脸上露出笑容。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许宣想起了什么，看向一旁紧闭的屋里门扉。
“在里面偷听多久了？出来吧。”许宣淡淡道。
随着许宣声音的落下，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许宣道：“如果你不出来，我进去，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屋门动了动，门闩被拔除，紧接着缓缓打开，里面的妇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见到这个妇人之时，张全面色复杂。
许宣看向那个妇人。
那妇人朝着许宣妩媚一笑：“官人，我……”
许宣不屑地笑了一声，没有理会她，看向冯易道：“杀害张全的，这个妇人，也是其中之一。”
那妇人顿时道：“我，我没有！”
许宣转头朝着她道：“既然没有杀人，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屠夫在一起？”
那妇人看了一眼张屠夫，面色苍白道：“可人不是我杀的……”
“既然人不是你杀的，又为什么会没人报官？你这是知情不报吧？”
那妇人再也撑不住，顿时跪在地上道：“贱妇知错了，大人饶命，饶命啊……”
知错了，饶命？
许宣心头只是在不断的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看向一旁的张全，张全已经默默的转过头去，而它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清亮起来。
这是一种解决了怨气的表现。
与其说她是在怨恨张屠户杀了他，倒不如是在怨那妇人薄情寡义，如今许宣替他讨回了公道，他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怨恨的了。
嘴角挑起一抹弧度，许宣朝着冯易道：“头儿，既然这样，那么我就回去准备调查了。这里这些冤魂，都是被这张屠户所杀，属下实力低微，你来安置它们吧。另外，这菜地下面……嗯，你看这菜长得多么茂盛，找人挖一下好了。”
冯易嘴角抽了抽。
有心想说一句，老子刚死了朋友，你就不能体贴一下？
但话到嘴边，也什么都没有说。
许宣转身朝着院门外面走去。
“许宣！”
被叫住的许宣疑惑地回过头来：“头儿，你叫我什么事，总不会连这两个家伙都无法押送回去吧？”
冯易不理他，盯着他腰间，问道：“你腰间的袋子是什么？”
“哦，这个啊，别人送给我的银子。”许宣略有些诧异，似乎搞不懂冯易为什么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问他。
冯易嘴角抽了抽：“行，你走吧。”
“嗯，头儿再见。”
走出张屠户家里后，许宣舒服地叹了口气。
一百二十两啊……
光吃饭，就够我吃二十年的了……
第五十四章 法海
刚刚回到家，许宣敲门，便见到一道光从远处飞来，降临在了他的身边。
“公子，今天吃什么？”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
许宣看向现身的小青，有些意外地问道：“修行完了？”
这才几天？
记得她走的时候不是说“不可沉迷红尘，耽误了修行”吗，怎么这才区区两三天，就修行完了？
小青嘿嘿一笑说道：“公子，其实我是偷跑出来的。”
许宣：“……”
小青却很活泼，道：“公子，我和你说，我在路上见到了……”
许宣点头应付着，忽然眼神一凝。
街上走来了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和尚，托着钵盂，眼睛如电光一般朝着这里看来。
察觉到了许宣的目光，他与许宣对视一眼之后，缓步朝着这里走来。
来到许宣身前站定，那年轻和尚朝着许宣说道：“施主最近可是身边经常有妖艳的女子前来纠缠蛊惑？施主，要知道，女色乃是刮骨钢刀！切不可迷恋啊……”
刚来就是一顿大道理。
如果这和尚碰到的是别人，恐怕早已经被打一顿了。
许宣淡淡道：“这位大师说话未免有些过了，生活中，我遇到的这种事情的确不少，而且准确的说，不是最近，从我记事后开始，就一直都是这样。”
那年轻和尚怔了怔，仔细地看了许宣一眼，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过了会儿，他点了点头，连连道：“难怪，难怪……”
感慨了一番后，年轻和尚正色道：“施主，你可知你身旁这位，看似貌美如少女，实则是一只拥有五百年以上道行的蛇妖？”
许宣愣了愣，这和尚倒并不普通，竟能看出小青的身份。
他问道：“你是？”
那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贫僧乃是金山寺的和尚，法号法海。”
法海，这是法海？
许宣有些惊住了，不是说，法海是个老头子吗，怎么是个年轻和尚？
“这次，施主幸好遇到了我，否则施主这次恐怕不会轻易逃脱这蛇妖的纠缠，到最后定然会形销骨立，精元尽失，如行尸走肉一般……”
“大和尚，你怎么说话呢？”一旁的小青有些不满。
法海目光如矩，立刻看向小青，双眼中闪过一抹电芒。
“呔，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大威天龙……”
他把法杖往地上狠狠一顿，九环乱响，正当他捏动手诀，要动手的时候，一旁的许宣反应了过来，连连说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小师傅你何必动手呢？”
法海转头看向许宣一眼，缓缓道：“施主，我为何不动手？”
许宣道：“她也是……”
法海摇了摇头道：“施主，你是被这妖精蛊惑太深，待我将它打死，露出其真身，你便再无半点爱欲存在了……”
眼见法海要在他家门口动手，许宣一时喝道：“我乃执灯人许宣，和尚，速速收手！”
听到许宣的喝声，那法海顿时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怎么回事？
他看向许宣道：“你是执灯人？”
执灯人的大名，大玄帝国没有不知道的。这是官家的斩妖除魔组织，是除妖这件事情上的最高统御者。
许宣说道：“没错。小师傅，她是善妖，手上有通行符。”
听到许宣的话，小青也明白了过来，手上浮现一个晶莹剔透的符文，得意地看向法海：“大和尚，我可是有永久通行符的。”
法海一抖手中的权杖，怒道：“妖就是妖，哪有什么好妖善妖，统统都该杀！”
“此言差矣。”
一旁的许宣摇头道：“佛要普渡众生不是吗，既然普渡众生，又为什么要将对方一棍子打死？”
“普渡众生？”
法海手中的法杖僵硬在原地。
许宣还在依靠着前世看过的电影以及一些作品，说道：“正所谓众生平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难道要杀害一只无辜的生命，就是你佛宗旨么？”
普渡众生！
众生平等！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三句话，宛如重雷一般，接连响在法海的耳边。
从未听过的话，但却让他有了一种醍醐灌顶之感，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从未理解过的光明。
他那颗枯寂已久的心，竟也是微微地跳动了起来。
这是他的那颗佛心，自从他九岁悟道以来，已经沉寂至今了。
可如今，这颗佛心，竟然，再次跳动。
难道，这个执灯人，身上有着大智慧？
法海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否则，佛心怎么会动？
他可是天生佛心，不可能会被无稽之谈打动！
可他说的，和与师父说的，却大有不同……
究竟，谁对谁错？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两道念头在不断的交战。
法海怔立原地。
这时，许宣说道：“小师傅，我们要吃饭了。”
“嗯？”
正在思考问题的法海下意识看向许宣。
许宣微微笑道：“并非全素。”
“贫僧告辞。”法海顿时行了一礼：“改日再来探望大师。”
许宣诧异，这就被当作高人了？
这法海……有点好忽悠啊。
一念及此，许宣客气道：“小师傅不要些斋饭么？”
法海站在原地，略微沉吟片刻：“也可。”
许宣愣了愣，还真要啊。
接过法海的钵碗，许宣和小青朝着院里走去。
小青有些不甘心道：“公子，他想打杀我，为什么还要给他斋饭？”
许宣道：“这个法海好像有点不一样。”
“嗯？”小青疑惑地歪了歪头：“公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法海还有很多个吗？”
许宣道：“也没什么，总之，如果有什么人对你说‘要你助我修行’，你万万不可答应。”
“噢。”
小青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问道：“那公子，如果是你这样说呢？”
“胡说！”许宣顿时斥道：“我是那样的人么？”
小青怔了怔，睁着大眼睛，呆萌道：“公子，你难道不想让我助你修行嘛。”
汪汪汪！
许宣有点顶不住，正有点后悔自己不该扯这么多的时候，一旁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两人刚进后面的院子里，便见到老黄追着小白猫在院中不断地追逐着。
一黄一白，尤其是前面的白影，简直已经成为了幻影。
第五十五章 老黄的新功能
这老黄自从来到许家之后，人形的时候极少，大多时候都是原型。只不过很多时候体型会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畴，看上去不至于把人吓到。
“这狗怎么抓猫？”许宣纳闷道。
花素锦走来，说道：“好像是老黄抢小白的鱼吃，然后就打起来了。”
“汪汪！我老黄劳苦功高，是许家最顶级的宠物，你区区一个小白猫，也敢对我指手画脚？”老黄狗一边追着花素锦，一边喊道。
花素锦看的心疼不已，走过去喊道：“老黄狗，你一边去！”
老黄狗不理，好像是上了头，非要抓住小白猫不可。
花素锦看向许宣，可怜巴巴道：“公子……”
许宣看向老黄狗道：“老黄！”
正追逐的老黄顿时一个急刹，转过身看向许宣，舔着大舌头道：“公子，您回来了，有何吩咐？”
许宣看着院中平整的地面，微笑道：“老黄啊，你欺负一个小猫咪算什么本事，去，干点正事。”
小青接着说道：“把水缸给我挑满。”
一见许宣身旁的小青，老黄顿时脑袋耷拉了下来。
这才几天啊，怎么这家伙又回来了？
“喵。”
趁着这个机会，花素锦将小白抱在了怀里，小白发出一声轻柔的叫声。
老黄瞪了小白猫一眼，趾高气扬地翘起了尾巴，朝着水缸走去。
看见了没，我老黄好狗不和猫斗，水缸都要靠我填满水，许家可不能缺了我老黄！
小白猫幽幽地看着老黄的背影。
眼见事情结束，许宣回到厨房盛了一钵白米饭，法海告谢而去。
看着法海的背影，许宣若有所思。
今天是花素锦做饭，但愿他牙口好，不会被崩掉几颗牙齿……
……
晚上吃饭的时候。
小青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早早坐在饭桌上，眼巴巴地看着空碗。
许宣自然亲自下厨，毕竟，明天就要去妖魔聚集之地调查了，身旁有这么一个高手，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对了，你曾说在路上怎么样了？”吃着烤肉，许宣问道。
小青正在狼吞虎咽，闻言回答道：“我在路上见到了一处地方，那里晚上有好多的灯，飘在半空中，可美了。”
许宣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筷子，说道：“小青，你遇到的具体是什么，给我仔细地说说。”
小青见许宣也感兴趣，顿时来了兴致，说道：“这个啊，其实公子，我以前也和你说过的，就是一大片灯，在空中漂浮着，非常好看。我以前就曾经碰到过，就是在那个地方，这次我回去修行的时候，就见到那漫天的灯火……”
等等，你不是回去修行了么，怎么晚上见到的那些东西？
不过，这不是重点。
小青仍在兴致勃勃地讲着：“那漫天的灯火，比以往见到的更多了，不过，我总感觉那些灯似乎不是那么的平常，似乎有种，有种……”小青鼓鼓的腮帮子停止嚼动，皱着眉头想形容词，终于，她想到了，眉头舒展开：“有种让蛇悚然的气息！”
许宣心中几乎已经确认了，小青所说的地方，就是那妖魔的集会之所！
而因为小青本身就是大妖，所以那些妖魔不去阻拦也是非常正常之事。
“具体在什么地方？”许宣问道。
小青说道：“在余杭城外的河段某处，怎么，公子，你也想去看么？”
许宣内心已经兴奋得很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很好。
许宣微笑道：“我当然想去看。”
“那么，今晚我就和公子一起去看好了，公子，我告诉你哦，那里真的非常漂亮！”小青雀跃道。
一旁，被花素锦抱着的小白猫盯着小青，眼神幽幽。
气温好像有点冷。
……
第二天，老黄的头秃了。
当听到院里老黄惊恐的叫声的时候，许宣甚至怀疑老黄是不是又被小青捉住了。
难道，小青又馋了？
等到许宣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院里面惊恐的老黄，他也惊住了。
只见那老黄圆润的头顶，突兀的缺了所有的毛发，白色的，光秃秃一片。
一旁的小青笑得简直直不起腰来，指着老黄狗道：“黄老狗，你是打算去当和尚吗？哈哈哈！”
不止小青，花素锦，就连刚刚被推出来的许月衣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小白猫昂首从一旁走过，猫步标准。
老黄狗很委屈：“主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病好了的。”
许宣安慰道：“没事，老黄啊，长得丑不要紧，关键是你很温柔。”
老黄狗顿时直起腰来，尾巴扫地道：“只有主人懂我！”
“嗯。”许宣盯着老黄狗不断摇晃的尾巴，若有所思。
“主人，怎么了？”老黄狗十分体贴的发现了许宣在出神。
“哦，没什么。”许宣说道：“那个，老黄啊，我看院子里地还没有扫，你打扫一下吧。”
老黄怔了怔，说道：“主人，我个子不够，拿着扫把有些费力。”
许宣笑道：“谁让你用扫把了，我看你的尾巴用来扫地不就很好嘛。”
老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尾巴。
沉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
“没错啊，还是主人最了解我，尾巴可以用来扫地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它的心情十分的舒坦，我老黄又掌握了一项新的技能，以后，在许家的地位又巩固了一分！
一念及此，它立刻朝着许宣说道：“主人，我这就去扫地。”
许宣点了点头。
看着在院子里疯狂摇尾巴扫地的老黄，花素锦看向许宣，眼中有着感动之色。
公子还是为我好的，知道我每天早上起来要打扫院子，所以让老黄去扫地，来分担我的压力。
公子真的实在是太好了，这辈子我一定要好好服侍公子！
而许宣则是盯着院子里不断扫地的老黄，若有所思。
他现在已经发现老黄似乎是个宝藏，身上有着许多新奇的用法。
包括不限于：引雷、填土、扫地、挑水、看家……
或许，还有什么新功能可以发掘一下？
就在老黄努力的扫地的时候，许宣忽然说道：“老黄，你对厕所清洁感不感兴趣？”
老黄顿时扭过头来。
许宣解释道：“你喜不喜欢吃粪便？”
老黄顿时双眼放光，猛地咽了口吐沫。
然后，他摇着头，连连说道：“我老黄如今灵智已开，怎么可能还和普通的狗一样，对那种恶心的秽物感兴趣？”
许宣神色异样道：“真的，你真的不敢兴趣么？”顿了顿，许宣说道：“这是你们犬族的天性，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对你怀有其他眼神的。”
“真的？”老黄狗顿时激动起来，后爪挠土：“那我马上就……”
“滚回来！”
许宣顿时一声怒喝。
老黄顿时一脸懵逼，狗脸上兴奋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唯唯诺诺起来：“公……公子，你不是说，你不会对我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这词还能这么用？
许宣气的直接转过身去，怎么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呢？
他从来都没想着让老黄真的去做厕所清洁工，因为吃屎舔人，不敢想……
所以，让老黄做饭的计划，还是算了吧……
第五十六章 赴会
当天晚上，许宣便和小青一起去探查神灯。
果然，那个地方，在子时的时候，天空之上，逐渐出现了一盏又一盏明灯，挂在天上，宛如繁星一般，但普通人无法见到。
因为知道了具体的地点，所以许宣打算先观察下妖魔的口风。
得知信息也是很必要的做法。
如果一头撞进去，那才是没脑子。
据小青所说，妖魔聚会的地点在余杭城外的河流上，那是一条比较宽阔，也很平缓的大河。
那地方许宣也曾见到过，的确是很宽广的地方。没想到，那地方竟然是妖魔选中的集会之地。
此刻，岸边已经聚集了一些妖魔。
而许宣则是躲在远处的大树后面听着。
只听一个方口獠牙的家伙说道：“明天晚上就是结界开启的日子了，这次妖魔集会将持续很多天。”
“等了这么久，召集了这么久，总算等到这时候了。”另一个麻秆般瘦长的妖怪说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召集这次聚集。不过集会是好事，凭什么只允许他们人类在一起集会，我们就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清修？”
“哼，未免有些过分了!”
“我们妖族，聚在一起，这多热闹？”
“明天晚上，结界之中，肯定有新鲜的市场！”
许宣确定了事实，便与小青悄然离开了。
在小青绽放妖气之下，他的气息不会被妖族轻易的察觉，况且他故意隐藏，执灯人也有藏匿气机的手段。
回到家里后，许宣皱眉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天就前去调查，不过，我是人类，如何混入这些妖魔之中？”
小青在一旁出谋划策：“公子，想要混入那些妖魔中呢，首先就要乔装打扮。做出一副妖人的样子，否则别的妖魔会怀疑公子身份的。”
许宣点头道：“此言有理。”
但如何装扮，也是件要紧之事。
到底扮谁合适呢？
扮哪种妖怪合适？
第二天，晚上。
吃饱喝足之后。
今天，就是许宣去调查的时候了。
月夜之下，碧波荡漾。
河面上，一叶扁舟，此刻缓缓而来。
天上，灯火明亮，仿佛有无数的星河绽放光辉。
但可以听到，那灯笼之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惨嚎。
此刻，这河面之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船只。有独木舟，荷叶舟，甚至还有纸船，这些船都聚集在一起，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只是，众多妖魔有的踩在小小的荷叶上，有的骑在木头上，看起来熙熙攘攘，却显得有些可怜，不时，还传来落水的挣扎声。
但众多妖魔没有一个后退的，全都眼巴巴的等待着。
今天，就是结界开启的日子。
小舟上站着一个人，他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身后还有一个大红披风，看起来好不威风。
妖魔们纷纷朝着小舟上看去。
随着小舟逐渐的接近，众妖魔也纷纷看清了在小舟上的那道身影。
他负手站在小舟之上，的确气宇不凡，然而此人浑身毛发旺盛，浑身上下长满了长毛。
而在他的身边，则是有一个身材纤瘦的船夫，正在为他摇船。
此妖，好大的阵仗！
以前倒是从未见过，不知此妖是从何处而来？
一众妖魔看着乘舟而来的许宣，眼中带着浓浓的羡慕。
这些妖大多只能是自己做个船赶来，地方狭小不说，还很容易出事故，一些妖魔不善水性，踩在荷叶上，很容易翻船，一旦翻船，那就是一件悲剧的诞生。
瞧着这小舟近了，有乘着木筏的牛妖朝着小舟而去，向着那小舟上问道：“道友是何名号，也是来参加这次妖魔集会的么？”
小舟上，那负手而立的身影淡淡道：“吾乃孙小空。”
“孙小空？”
那牛妖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怎么也没从脑海里找出这个名字来。便是问道：“敢问道友从何方而来？”
那身影淡淡道：“我从东土大唐而来，路过此地之时，听闻这里有集会，便赶来一观。”
“东土大唐？”
那牛妖再次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那身影露出对孤陋寡闻者的无限包容之色，平淡道：“哦，你们没听说过也很正常，东土大唐距离这里得有几个位面……唉，说了你们也不懂，大概有几万里之遥吧。”
众妖魔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那牛妖问道：“这东土大唐可是在海岛上？”
“嗯，在一片很大的岛屿上。”身影淡淡道。
“那，我有意相邀道友……咦？道友，你脱鞋做什么？”
却见那之前在小舟上的孤高身影，此刻盘腿坐了下来，然后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不住地挠着他那毛茸茸的脚掌。
那身影的脸上此刻露出舒爽之色，回道：“因为我有脚气。”
许宣心中暗暗腹诽，这道具服粗制快赶出来的，处理不善，这脚上毛茸茸的，也太扎脚了。
其他的妖魔们闻言，却齐齐都是一惊，然后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脚掌，顿时朝着四处散去，唯恐避之不及。
这些妖魔大多都是赤脚，很少有穿着鞋子的。
就连刚才那站在木筏上相邀的牛妖，都是赶紧划着船远离。
于是，就出现了，许宣所到之处，寸妖不生……
有远处几个妖魔好奇过来，问道：“你们为什么避着此妖？”
那知情妖怪悄悄道：“此妖有脚气。”
顿时惹得一干妖魔纷纷大惊，唯恐避之不及。
正挠脚的许宣见此非常的意外，朝着一旁划船的小青悄声问道：“怎么这些家伙都这么躲着我？”
小青同样小声道：“公子你有脚气，这些光脚的小妖魔们最怕这种东西了，一旦染上，简直是生不如死。”
许宣好奇道：“妖魔也会害怕脚气？”
小青道：“公子，你别看这些妖魔身上有妖法，实际上，它们也强不到哪里去，不仅害怕脚气，就连身上的虱子都没办法根除。更何况，这些家伙不爱洗澡，连鞋都不喜欢穿，此时全无防护，怎么可能不怕？妖魔里面，可是连医生都没有……”
第五十七章 本蚌童叟无欺
许宣点了点头，有道理，是他以前对妖魔有偏见了，总以为妖魔除了邪恶残忍之外就没别的特点了，实际上，这些家伙同样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微妙的波动，河水微微荡起涟漪，仿佛有一片新的世界要重新打开，出现在这里。
妖魔们大呼道：“结界开了！”
“快进去啊！”
那乘着木筏的牛妖似乎颇有些地位，是最先进去的几个妖怪。
然后，就是其他妖魔争先恐后一股脑的涌入。
不多时，那些妖魔都进入结界中了，此刻，刚刚还略显得有些拥挤的河面，显得宽广无比，月光洒在河面上，闪动着点点波光。
许宣也终于看清楚了那结界的样子，乃是凝结空气形成的门户，此刻散着微微的波动，下面的河水都是因此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
“公子，我们要不要进去？”小青跃跃欲试。
许宣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我们先去找老蚌谈谈。”
他略微思索了片刻，道：“应该就在这结界下面。”
小青好奇道：“公子，你怎么知道那老蚌在结界下面？”
“因为那冤魂曾经说过，蚌精就在河底，而且蚌精一般行动不便，所以在结界这里是最合理的，方便它移动，进入结界中。”
“哦。公子好聪明呀。”小青忍不住感叹道。
“别说我，”许宣道：“你身为聪明的许大人身边的妖，也该好好的动动脑子。”
“我会的。”小青连连点头。
“嗯，”许宣点了点头，道：“那现在，我问问你，老蚌为什么会在河底？”
小青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道：“因为……在河底可以吃鱼。”
许宣一脸“完了，没救了”的表情。
什么在河底可以吃鱼，因为蚌精是水产种族啊！
它不在河底呆着，难道还要去岸上曝晒吗？
“怎么了，公子，我是不是答对了？”小青问道。
“嗯，你真的很聪明。”许宣机械般的说道。
姐姐会骂我，但公子不会，还会夸我，果然，我和公子才是最合适的，公子可真好啊……小青有些出神，心里也美滋滋的。
她低下头，娇羞道：“哈哈，公子，小青其实也不是那么聪明的了，其实姐姐经常骂我蠢……”
你姐姐骂得对。
许宣不再说多，纵身跃入河中，潜游下去。
武夫八品，在水下可潜伏两三个小时无碍。
“公子，等等我！”小青也连忙也跟了下去。
潜入水中，随着不断下沉，视线也逐渐变得昏暗下来。
当来到河底的时候，风景只是依稀可见了，实际上，月光已经照不到这里了，但在许宣的目力之下，还是可以清楚看到的。
结界下面，是一片沙地，许宣来来回回寻找多次，寻找着存在的可能。
其实，他也只是根据信息推断，不知道老蚌究竟在哪里，但既然老蚌在河底，那必然就会有可能，只是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而已。
忽然间，经过一个沙丘的时候，许宣察觉到了不对劲处。
这边的沙土似乎并不和周围的一样。
小青游到许宣身边，眼神示意：公子，怎么样了？
许宣同样眼神示意：这沙丘有古怪。
小青点了点头。
然后，她朝着那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的沙丘直接冲去。
原本以为会悄无声息的结束，但就在小青撞上去的时候，轰然之间，强烈的气息爆发。
水面都略微波动了一下。
许宣愣住了。
小青都有些纳闷，明明是一个沙丘而已，在她这般冲击之下，早就应该被平掉才对，怎么还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还好，波动在河底，加上河水上面的结界，河面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不会让进入结界中的妖魔们察觉。
“请问外面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河底的沙丘中响起。
之间这沙丘一如既往，平平无奇，却没有丝毫的损伤。
这里面果然有人。
许宣腹部发声：“你就是那万事通老蚌？”
沙丘里传来声音：“不错，正是我。”
许宣道：“我们正是来拜访你的。”
小青说道：“把门打开！”
“不要这么蛮横，请进。”
那沙丘的表面，沙粒开始流动，形成一个小漩涡，许宣先是扔了块石头试验了一下，果然，石头被这沙子吸入了进去。
“哎呦！”
沙丘中忽然传来一声痛呼。
“谁扔的石头？”老蚌的声音有些怒意。
“不知道啊。”许宣说道：“可能是你看错了吧。”
石头安然抵达目的地，看来没问题。
确认之后，许宣便伸手朝着那沙丘尝试着触碰了一下，触碰到那沙丘漩涡之时，他便是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眩晕感强烈，许宣忍不住闭上了眼。
微微两息时间后，许宣立在了实地上，他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处无水的空间之中，睁开眼，他便是被惊到了，眼前晶莹剔透，处处都是水晶摆设，就连墙壁都是水晶所做，立身在此处，宛如来到了一处水晶宫之中。
小小的沙丘之中，竟也是别有洞天。
而在这水晶宫的深处，有一把高大的水晶椅子，通体澄澈，上面铺设着绒毯，一只庞大的白玉色老蚌，此刻正躺在柔软的水晶椅子上。
一旁，跟着进来的小青看的羡慕不已，没想到这么一个老蚌，竟然会如此享受。
这时，那老蚌开口道：“你们来找我，有何事？”
老蚌开口的时候两片蚌壳微微开合，看起来倒蛮有趣的。
许宣道：“久闻阁下神通广大，无事不知，乃是妖魔万事通。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被妖魔害死的执灯人。”
老蚌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是？”
许宣道：“不瞒你说，我在寻找相关的线索，他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还是与你之间有什么联系？”
老蚌说道：“的确有点联系，因为他卖给了我一个消息。”
“卖给？”许宣怔了怔。
老蚌道：“不错，本蚌童叟无欺，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那么必定就要拿东西来换，可以是宝物，也可以是另外有价值的消息。”
许宣道：“那他卖给你的消息是什么？”
老蚌道：“本蚌童叟无欺。”
然后，两个扇贝便紧紧地闭合，再也不肯开口了。
第五十八章 消息
“老蚌？”
“蚌精？”
“蚌大人？”
许宣尝试了许多次，也没能让这个蚌精再开口。
瞧着在水晶椅上，宛如白玉一般回转流光的老蚌，许宣道：“既然你的规矩是消息和宝物，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蚌还是没有开口。
许宣便自顾自讲道：“从前啊，有个渔翁，见到地上有一个老蚌，正张开壳子，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只鹬想要吃蚌肉，就用长喙去啄那只老蚌壳里的肉，但老蚌哪里肯让它吃自己，在它的嘴伸过来的时候，就猛然合上了自己的蚌壳。一时间，鹬蚌相争，谁也不肯让谁。结果，一旁的渔翁走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将老蚌和鹬都抓到了手。”
一旁的小青口水流了下来。
“渔翁在哪儿？”老蚌此刻终于开口了。
许宣笑道：“渔翁就是我。”
老蚌冷笑了一声，不作答。
“怎么，不信？”许宣问道。
老蚌道：“你是渔翁，那鹬在哪里？”
你充其量就是那个想吃肉的鹬，背后的渔翁是谁，有没有渔翁，还指不定呢。
许宣看向一旁的小青道：“小青，想不想吃蚌肉？”
“公子，不必多说了！”小青一脸义正言辞，“为了公子能够吃上蚌肉，我小青就算是牺牲也值得！”
正淡定悠然的老蚌猛然打了个哆嗦。
这时，他才发现，这个男人身边的小丫头，竟然是只五百年以上道行的大妖！
大意了，大意了！
老蚌心中后悔不迭，它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不过是个黄灯的执灯人身边，竟然有着这样一个强大的妖族帮手！
“我也不是吃素的。”老蚌开口，两个壳子上下打颤，发出“咔咔咔”的声响，“五百年的大妖又有什么稀奇的，我老蚌修行已经千年了，我若出手，你们都没有活着出去的机……机会！”
许宣打量着老蚌，嘴上和一旁的小青道：“小青，蚌精一般都有什么本事？”
小青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千年的蚌精是可以化形的，它的壳坚硬无比，蕴含神韵，是炼器的上好材料。此外，它的肉质营养丰富，滋味鲜美，如果配上各种灵药熬煮，甚至可以让将死之人还阳。而且，蚌精一般都有一颗自己的本命宝珠，价值连城。”
许宣盯着老蚌的眼神越发的诡异起来。
说到最后，小青小脸上也散着微微的激动之色：“公子，这老蚌身上，可全都是宝啊！”
“对啊，全都是宝啊……”许宣盯着老蚌喃喃道。
水晶椅发出了阵阵的哆嗦声。
“不过，我问的是，它的本领，也就是它的战斗力如何？”许宣纠正道。
“战斗力啊……”小青思索片刻后，道：“应该不会太强，这种蚌精之类的生物，最强的就是壳子，我们可以把它直接带回去，慢慢撬开。”
许宣道：“我这里还有几张五雷天机符，你看不会把它劈坏吧？”
“公子，我觉得会把它烤熟……”说到这里，小青提议道：“要不试试？”
卡卡卡卡……
水晶椅此刻已经开始站立不稳了。
“可以试试。”
许宣摸出一张五雷天机符，摆了个姿势，缓缓道：“雷……”
“等等等等等……一下。”
那老蚌闷声道：“好歹给个消息交换一下，不能破坏规矩啊！”
许宣看向老蚌，发现它紧闭自己的双壳，声音发出来就和蒙着被子发出来的一样。
许宣道：“可我的确没有什么消息可说啊。”
“你们执灯人的消息不是很多吗，随便说一个就可以了啊！”老蚌闷声道。
许宣思考了一下，说道：“嗯，我邻居的姑妈家的远房表亲家里最近死了一条老母猪。”
老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过了片刻后，许宣问道：“还行吗？”
“行，行……”
老蚌微微吐口，顿时，一个信封便从两个贝壳中的缝隙中飞了出来，缓缓悬浮在许宣面前。
“这乃是那执灯人给我留下的信封，你一看便知。”老蚌说道。
许宣接过信，将之打开，略略扫了一眼，神色便是一变。
之后，便迅速的将信封收了起来。
老蚌的声音恰时响起：“要不要喝杯茶？”
内心疯狂道：你赶紧走吧，赶紧走吧！
许宣道：“喝茶倒是不必了，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告密？”
老蚌道：“怎么可能，事实上，我也反感那些妖魔许久了，我之所以愿意接受那执灯人的委托也是如此。”
许宣点了点头，这老蚌浑身清光流转，倒不像是恶妖。
不过越看，越觉得老蚌身上珠光宝气，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旁的小青道：“公子，你真的相信他嘛？再说，它在这里，怎么可能会安全？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最好把它搬回许家，慢慢考验……“
老蚌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我的安危不必二位考虑，出去后我就会封闭这里的。况且，谁想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老蚌掌管这么多秘密，岂没有点保命手段？再说了，一旦你们选择在这里动手，那么很可能就会被妖魔们发现，到时候，你即便是想要去寻找线索，恐怕也难了！”
这个老狐狸！
小青恋恋不舍的看了它一眼，说道：“那公子，我们走吧。”
许宣沉默了一下，问道：“他是用什么和你交换的？”
老蚌顿了片刻后，说道：“他的保命符文。”
许宣点了点头，转身。
“出去直接碰水晶墙就可以了。”后面，老蚌说道。
许宣和小青依言照做。
随着两个人的手掌触碰到水晶墙壁，先前进入时的那种奇异感再次传来，两个回过神来后，便已经站在了河底。
而面前的沙丘，已经消失不见了。
水晶宫果然已经封闭隐藏了。
这老蚌有些本事。
不过也该提高警惕，避免对方告密。
但其实不太可能，如果它想要告密的话，早就和妖魔说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事情办了，何必多此一举？
但这信上所说……
第五十九章 你待我最好了
执灯人府衙。
许宣早早前来，推门进入之后。
冯易正看着他桌上那朵红色的鸡冠花，说道：“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
“属下自然是仰慕冯大人的风采。”
“咳咳。”
冯易脸上有些不自然：“有什么事，说吧。”
“是这样的。”许宣开始把查找老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信上所说，这件事情，那执灯人早就有所察觉，而且他已知道，此事并非简单的妖魔聚集之事，具体的情况，他早已经留存了下来，为了保险考虑，放在了杭州府地界。”
“杭州府？”
冯易的神色，随着许宣的逐渐诉说，而有些微微的变化。
许宣叹了口气道：“他早就已经知道一些情况了，这次调查应该是去确信一番，没想到竟糟了妖魔的毒手。”
冯易默然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若非与他之前得到地信息不一，理应在信上说明。
“对了，头儿，这是他写的信。”
直到这时，许宣方才从怀中将那封执灯人留下的信拿了出来。
冯易双手略有些颤抖，接过信打开，入目便是一片鲜艳的红。
这竟是用血书写就！
扫了两眼，冯易收起了信。
其中的信息，和许宣所说无二。
但眼前这刺目的血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过了片刻后，他的情绪缓缓稳定下来，坐在椅子上，低头喝了一口茶。
许宣道：“此事要不要报告杭州府？”
冯易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此事需要秘密进行。”
顿了顿，他补充道：“因为人多眼杂，不得马虎。最主要的是，我怀疑杭州府，可能有妖魔存在的奸细。其实杭州府中有奸细这件事情，我早就有所发现，但一直不能确认，他之所以选择暗中调查，大概率就是和这种情况有关。”
许宣表情也严肃下来。
没想到，即便是杭州府之中，竟然也是存在着妖魔的奸细！
冯易道：“因为城隍失踪，玄蛇夫人又隐藏在暗处，我脱不开身，不能离开余杭。所以这件事情，只能交给你去办，但你切记不可莽撞，虽然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估计只有我们，但不排除有其他人知道，甚至是其他的妖魔知道。”
许宣道：“头儿，我……”
冯易叹了口气：“你身为执灯人，如果推拒的话，对得起我的栽培，对得起余杭县的百姓，对得起大玄百姓，对得起魁首，对得起……”
许宣投降：“好，我去。”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大概率还要落在自己身上，但去杭州府……
恐怕需要细细的斟酌计划一番了，毕竟，杭州府是陌生的地方，需要做好计划才是。
“还有。”冯易略微沉吟后，递过来一个微光流转的符箓：“这东西拿好了，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
说到这里，冯易眼中浮现肉痛之色。
保命符文，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等一的宝贝。
许宣接过符文，说道：“头儿，你真好，香一个。”
“滚！”冯易一脸嫌恶之色，连连挥手驱赶许宣。
许宣声音低沉下来：“头儿，你也知道，这次任务险峻，如果我一去不回，那么我们恐怕就再难有相见的时候了……”
冯易闻言，迟疑了片刻，又仔细地看了看许宣。
“那……”他闭上了眼，撅起嘴，“来吧……”
看着那张大脸，许宣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头儿，你别这样，我要吐了，哈哈哈！”
冯易顿时睁开眼，一眼就看到笑得直不起腰来的许宣，气急败坏道：“滚你娘的！”
“好嘞。”
许宣开门，麻溜的滚了。
冯易站在原地怔了怔，然后看向桌上的那朵鸡冠花。
“小红，你说阿宣是不是不太正常啊……”他喃喃说道。
“你觉得遗憾吗？”
这时，桌上那朵鲜艳的小红花，忽然出声……
……
许宣走出冯易房间后，刚刚走到院子里，便见到黄冰正在外面看着他。
“最近怎么没有见你？”少女脆生生道。
“我是执灯人，任务多，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像你一样，天天呆在府衙里？”
“说的也是。”黄冰点了点头，问道：“我给你的符文用了吗？”
许宣面不改色道：“用完了。”
“效果怎么样？”黄冰一脸期待道。
许宣道：“非常强，符文所过之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那妖魔见到这符文，简直就如同见到了猛虎的鸡仔，那是完全的不堪一击。”
黄冰喜滋滋道：“那是，我黄冰的符文，可是一绝，既然你用完了，我再给你五张。”
五张……
冯易正好推门出来，一脸懵逼地问道：“五张什么？”
“五张五雷天机符啊。”黄冰理所当然道。
头儿……
许宣来不及说话，冯易默默地关上了门。
啊这……
黄冰已经走了过来，将一个小香包递给了他，说道：“这里面就是五张天雷符，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记住，保命要紧！”
许宣点了点头道：“是，黄大人。”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
许宣微笑道：“你待我最好了。”
黄冰顿时喜滋滋的，然后一脸期待道：“现在，你可以让我研究一下你身体了吗？”
“……告辞。”
晚上，吃饭之前，许宣和花素锦以及小青说道：“我要去杭州府执行任务了。”
“杭州府？”花素锦露出意外之色，“公子，你不是余杭县的执灯人么，为什么要去杭州府？”
许宣道：“执行任务，分什么去哪儿？”
“噢。”花素锦点了点头，继而有些担心道：“公子，你一定要小心呀。”
许宣道：“这是自然。但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和姐姐说，在家照顾好姐姐。”
花素锦顿时点头道：“放心吧公子，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小青则是听出了什么，有些不满道：“许宣，你什么意思，要自己出发吗？”
许宣瞥了小青一眼。
这小母蛇有点嚣张啊，竟敢直呼其名。
他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次的确是我单独出行，小青你就不必跟着了，在家里照顾好姐姐就好。”
第六十章 东西南北中，不入此门中
房间中。
听到许宣话的小青不满道：“为什么，我可以跟着你去杭州府啊，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还可以帮着你除妖。”
许宣眼中露出些许的感动之色，小青竟然为了他甘愿去参与到危险之中，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许宣刚要开口，便听小青的话接着响起：“公子，杭州府是不是特别繁华，好吃的是不是特别的多？”
许宣：把我刚才的感动当屁放了吧。
他淡淡道：“不错，杭州府乃是总府，自然比区区的余杭县要繁华，各种特色美食，自然也出奇的多。”
“是吧是吧。”
小青连忙道：“公子，你就让我跟着你去，保护你吧！”
许宣摇了摇头道：“你虽然可以保护我，做我的帮手，但你的通行符只是余杭县的，在杭州府是行不通的，如果有人要缉拿你，那我也没有办法，会很麻烦。”
小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许宣：“公子，你就想想办法吧，小青真的很想和公子一起去。”
许宣亦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小青啊，不是我不想让你去，杭州府的美食虽然很多，但我这个人不喜欢吃小吃，像那什么猫耳朵啊、酥油饼啊、杭州小笼包啊之类的，我是真的不感兴趣，只是为了执行任务。”
“那公子，让我去，让我去嘛！”小青扭动着腰肢，和许宣撒娇。
许宣瞥了她纤细的腰肢一眼，摇了摇头道：“可惜啊，我只是余杭一个小小的黄灯，怎么可能给你批下杭州府的通行符文呢？”
听到这里，小青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十分苦恼地叹了口气。
花素锦在一旁说道：“小青，你就别让公子为难了，和我在家一起好好照顾姐姐吧。”
小青幽怨地看了许宣一眼，许宣权当没看到。
晚饭过后。
许宣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坐在那陪伴了他多年的老椅子上，许宣思考着明天动身事宜。
敲门声忽然响起。
他有些意外道：“谁呀？”
门忽然被推开，然后两腮带着酡红的花素锦走了进来。
“素锦？”
许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意外道：“你这是怎么了？”
“公子……”花素锦看着许宣，幽幽道：“今晚，让奴家服侍你吧！”
许宣脑门缓缓浮现一个问号。
就在许宣在考虑的时候，花素锦就已经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公子，素锦可以的……”
“不，你不可以。”
许宣低头，沉声道：“素锦，你在胡说些什么？”
花素锦抬起千娇百媚的小脸，一双眸子水盈盈地看着他：“公子难道不愿意吗？”
“这个……也不是……”许宣考虑着措辞：“总之，你先出去，公子我还没做好准备！”
“嗯？”花素锦歪了歪头，有些不解。
许宣义正词严道：“公子我岂是如此随便之人？”
不行啊，我许宣怎么能真的成为别人口中的禽兽？
我对纸人真的不敢兴趣！
“噢。”
花素锦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这么径直地走了出去。
连门都没有关。
看着花素锦的背影，许宣若有所思。
他觉得花素锦好像哪里有点不正常。
往常也没见花素锦这样啊。
但怎么这种事情就发生了呢？
考虑了一会儿，许宣没有考虑出个结果来，便走上前，关上了门。
然后，来到桌子旁，倒了一杯冷茶，灌了下去。
“奇怪啊。”放下茶杯的许宣自语道：“纸人身上有温度么？她身上怎么有些火热？”
想到这里，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猛灌了下去。
“不行，绝对不能多想了……我许宣是个爱惜名节的人！”
门外，院子里，角落处，一双眼睛盯着许宣的门扉，眼中光芒一闪，随后，一道白影纵身离开。
……
第二天上午。
许宣一大早便起来赶路，终于在辰时赶到了杭州府。
走在杭州府的大街上，许宣不得不感叹，杭州府就是气派，不仅街道宽敞，建筑气派，而且人也很多。
在经过一旁的三层阁楼时，楼门外最外面站着一个老太婆，她身后站着一群年轻女子，莺莺燕燕挤成一团，她们脸上擦着许多胭脂粉，嘴唇也是红红的。
“公子，进来玩呀。”
听到声音的许宣抬头一看，阁楼门牌上书三字：春香院。
我什么时候来到杭州府妓院前面来了？
许宣心头有些怒意，我是这样的人么？
他问道：“多少银子一晚？”
最前面的老鸨打量着许宣，眼里放光，说道：“公子相貌俊朗，气宇不凡，如果要来玩的话，姑娘们都是不收费的。”
啊这……
许宣：“我就随便问问，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等等，公子！”
老鸨急忙喊住了他：“姑娘们愿意出钱，与公子共度良宵！”
“我出五两！”
“我出十两！”
“咯咯咯，公子，你是奴家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我出二十两，而且奴家的功夫很不错呢。”
莺莺燕燕的声音响起，许宣连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后面传来嬉笑的声音，许宣心中暗暗恼怒。
我许宣乃是正人君子，岂是你们这些妖艳贱货可以轻易得到的男人？
我许宣，就算是死，平地摔下去，也绝对不会踏入妓院一步！
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好使！
漫步在大街上，许宣按照信上的消息去找地方。
那执灯人在信里留下了一句诗，明显是暗号：
“东西南北中，不入此门中。”
其中有方位的存在，但，如果是方位的话，那“不入此门中”是什么意思？
而如果两句连起来看的话，应该就是有个地方不在东西南北中，那么，除了东西南北中，还有什么方位？
和门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猜字谜？
许宣仔细想了想，以他多年解字谜的经验来看，东西南北中指的是一个平面方位，不包括上下，那么那执灯人留下的必然有上或者下其中一个字，或者是全都包括。
而又说不入此门中，那么，就是门中有个不字，但不和门显然无法组成一个字。那么，其实“不”分为一撇和一个下字，不入此门中，其实指的是前一句的“下”不入门。那么“不”去除下字后，还多出一撇，这一撇进入之后，就是一个闩字。
那么前一句的上下排除下字，连起来就是：
上闩。
上闩的地方肯定不能说是普通民户家里，因为余杭县城这么多的民户，一个个找要累死，也不太现实，所以，城中上闩最显眼的地方是哪里？
城门处！
城门处有什么？
告示！
而且新得肯定不行，得要找有年头的，轻易不会撕掉的那种。
许宣来到城门处，一看就是城门旁的墙上一排告示，他按照顺序找了半天，对了很多都对不上。
当找到城墙中间的时候，许宣见到上面一张泛黄的普通告示，而且这告示已经有些年头了，想必是不会被随便揭下来的那种。
告示讲的是如何分辨妖魔，以及如何应对妖魔的策略，属于普及读物。
然后，试验了多种方式，最后许宣依照一三五七的顺序，读出信息：春香楼，柳媚，床伴。
前面两个都好理解，就是床伴这两个字，难道那柳媚知道执灯人留下的绝密信息？
但执灯人，不可能将秘密告诉一个青楼女子啊，执灯人的消息时绝不可向他人泄露的。
那么，仔细想一想。
许宣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眼睛一亮。
是了，床伴，谐音不就是床板吗，信息在床板上！
一念及此，许宣眉头一松，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终于找到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