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当那什么都不知道的游楚被五花大绑塞进一辆驴车之后，游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眼睁睁看到这一幕如此发展的郭攸之也是满脸的担心。
“先生，这般做的话，当真不会....让马超将军心中不喜么...”
“他这要钱要粮还没半句好话的，就算是再挖几个小吏又能如何？
那游楚虽然也不是什么穷苦出身，但说到底他爹当年也不过就是司隶左冯翊功曹罢了。
说到底....他父亲当年之所以会有几分名气那也是因为和胡珍之间的仇怨。
而且不知道是哪个英雄好汉刺杀了胡珍，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干脆将这份儿功劳送到了那小子的亲爹头上。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名声威望，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连个正经儿小吏都算不上。”
刘宸一边安抚着郭攸之的担心，另一边还不忘嘱咐看管游楚的士卒。
“将那小子看好了，不用多么照顾，最起码别让他自尽了，吃喝用度都准备妥当，也不用限制他的自由。
但就算是如厕，也得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诺！”
“还有啊，不管这个家伙说什么，你们都不要相信！
不要看这个家伙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实际上这家伙鬼的很！
若是你们感觉他的话太多了，那就将你们的袜子和贴身衣物脱下来塞进他嘴里。
来上这么一次，他就老实了。”
“.....”几名即将前去负责专司看守的士卒听到这话之后一阵惊愕，不过最后还是微微躬身应了一声诺。
等到几名士卒离开之后，郭攸之这才再次开口说道。
“先生，对那游楚真的不熟悉么？”
“....”倒也不是不熟悉，只不过熟悉的不是现在的他罢了。
“游楚祖籍是武威郡姑臧县，算起来和当年霍乱天下的那个贾诩也是老乡，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问题，他们两家的性格也总是有些相似。
当年他爹担任司隶左冯翊功曹，在那司隶左冯翊也算是颇有几分名声之人。
听闻还挖掘了不少优秀的年轻后辈，给自己积攒了不少名望不说，更是给自己招来了一场杀身之祸。
他的性格如此，而且还有些借势而为的意思，一边提拔新人让自己威望越发强大，另一边则是利用自己的名望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子嗣铺路。
这就让很多人对他也是感激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当年西凉军大将胡轸就是其中之一，当年董卓还没有成事的时候，那胡轸就和游楚的父亲游殷颇有矛盾。
等到胡珍日后跟着董卓一起成了势，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初平三年，胡轸担任司隶校尉，因为先前与游殷有仇隙，便诬陷游殷将其处死。
本来这件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他的儿子日后在些许好友或者故旧的抚养下，纵然学有所成还能有几分本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结果有意思的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有意思的事情？”郭攸之听了之后忍不住一愣，“莫不是那游殷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后手，那胡轸的名号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但你可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死的？”
“这个....还真是未曾听说。”郭攸之无奈一笑，“胡轸在董卓麾下地位虽然不俗，不过说到底他和小子并非是同一代的人。
小子记事的时候，他便已经死了，也就是长辈闲聊的时候听到过两句他的名字罢了。
至于他的死因...这还真是未曾听闻过。”
“胡轸这个家伙死得的确是很蹊跷，甚至可以说死得非常诡异了。
就在那游殷死后一个多月的时候，司隶校尉胡轸突然就得了重病。
某日突然就脱下衣服自言自语说道：“认罪，认罪，游功曹带鬼来找我了。”
紧跟着，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么一句不知道怎么从他嘴里蹦出来的话语传出来之后，胡轸的名声臭了不说，他的死因也就不敢再被传播出去了。
相反，那本来已经因为死去而沉寂的游殷，却是因为这件事情再次传扬了出去。
此事传开，关中人都盛传他游殷生有知人之名，死有鬼神的灵通。
你说这事儿，有没有意思？”
郭攸之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最后也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话虽然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小子觉得用在这里还是很合适的...”
“游殷之事说到底或许有很多的问题，也是有心之人的故意诱导传播罢了。
当初利用这件事情，关中各个势力可是没少打击董仲颖的名望，让西凉军的名声臭上加臭。
这件事情我也不认可是真的，但不可否认这关中之地很多事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一个传承数百上千年的世家，除了本身的能力和传承之外，非要说他们有点什么隐藏的手段和势力，这才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你若是看一看那史书之上，莫名其妙就死在那里的名将良臣也是不知凡几。
我知道你小子也曾经想过，振兴寒门甚至打压世家，从而让寒门乃至贫民百姓都有一条正常的上升之路。
这不能说是不对，但是....你要知道，还有一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
有些事情你不能急，兔子急了尚且还会咬人，你若非要将他们逼迫太甚了。
那大家都抛弃规矩和脸面，你可以日日做贼，你难不成还能日日防贼不成？
就如同当年的游殷，区区一个没落家族的子弟，一个小小的功曹罢了。
可当初那关中三辅，有多少人受过他的恩惠？
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愿意给他报恩而不顾性命的？
这里面难不成就只有世家豪族？可有寒门士人，可有贫民百姓？
说不准啊！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姓甚名谁，都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埋伏隐藏在你我的身边？
这些同样是说不准的。
说实话，这种事情我真的不敢赌，也赌不起！
当年曹孟德杀了一个区区名士罢了，那些在他身边无比听话的家伙，就敢趁着他不在一个个脱身而出。
他们这群所谓名士世家算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管，但我可不想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让人给卖了！
我说这些，你这小家伙可明白？”
郭攸之有些许低落，他的那点小心思的确是没有能够瞒过刘宸这只狐狸。
如今被刘宸一把揭穿了心思不说，还说得这般难听，说实话...让此时的他还是有些低落的。
“先生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当然，这天下若只是世家自然不行，但这重症虽然可以用猛药，但也要防备着猛药夺命。
有些事情你不用说，我也会想办法去做，但你若是做得过分了，我就只能亲自下场想办法敲打敲打你了。
郭攸之，你是一个好苗子，眼光独到，才器不俗，更是有着圆滑之心，在你们玄德公的麾下确实是能够如鱼得水，发挥你最大的作用。
但这都不是你急于求成的理由。
世家也好，豪族也罢，寒门士子亦或者是贫民百姓都没关系，身份并不重要。
他们在我眼中只是人，我会因人而异的用，却也不会让让这个坑继续大下去。
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的保证了。”
听到了这些话语之后，郭攸之非但没有丝毫的开心，甚至还出现了些许的慌张之色。
“先生今日借助游楚之事和小子说了这么多，可是想要让小子离开了...”
“哈哈....”刘宸猛的一阵大笑打断了郭攸之的话语，“你不用多想，和你说这些，是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
我的确是想要让你离开了，不过却不是想要赶你走。
之前我曾经问过你，想要学习那治理地方之策，还是想要试着征战沙场。
但你并没有给我任何答案，只是说想要跟在我的身边。
其实，你是想说你的本事不在地方，也不在军伍，而是在未来的朝堂吧。”
“....先生明鉴，只是小子有些狂妄了...”
“不，你当然不是狂妄！”刘宸微微摆手，让郭攸之不用过于担心，“其实你的这种柔和圆滑的性格很好，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地方。
当初我就曾经对你那玄德公说过一句话。
他的麾下成分太过于嘈杂，加上一个个性格都十分的执拗。
平素里靠着恩义尚且可以让他们糅杂在一起，可若是日后真的地方大了，人也多了。
这种性格早晚会让他们内部问题重重。
所以他需要一个人能够代替他去调和各个将领之间的矛盾。
当初我在的时候虽然懒得去管，却也将诸葛瑾与袁涣送了过去。
可如今随着他的威望越来越大，关羽孤傲，张飞莽撞，糜竺压抑，孙乾直率，袁涣刚直，就连诸葛瑾和陈到也各有各的问题。
若是再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们调和之家你的矛盾，还是那句话。
早晚会出大问题的。
所以，既然你有这个心，也有这个天赋，我便给你寻了一个名师...”
刘宸说完也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封信帛。
“朗陵长赵俨，乃是当年颍川四大名士之一，如今刚刚投奔曹孟德被任命在了豫州地方县中为官。
他和阿平的师父陈公颇有交情，在我等离开徐州之前，阿平也曾经屡次拜访，算是有了几分关系。
此人就是你的良师，这封信是举荐之信，也是我之前找阿平讨的，写上你自己的名字。
然后拿着这封信，去朗陵县寻找你的恩师去吧。”
“先生....”
“我相信你还会回来的，若是你还想看到，那寒门士子与贫民百姓当真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那就努力的学有所成，然后早日归来帮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在某一个寂静的夜晚，郭攸之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然后和自己的诸多好友依依惜别。
“今日离别，我等不知道何时还能相见，等我日后学有所成，定然和众多兄弟在那月下，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郭兄先行一步，我等随后就到...此事当真不用和先生说一声么，毕竟先生对郭兄，也是颇为恩重....”
“先生大恩容郭某，不过如今乃是离别，郭某不想做那小女儿之态。
等到日后学有所成了，定然回来拜谢先生！”
“郭兄大气，慢行！”
“慢行~”一阵喧哗欢送之中，郭攸之就这么转身离开，踏上了前往豫州的道路。
此行他将从京兆郡进入弘农郡，然后再转道南阳最后进入豫州到达自己的目的地，选找到自己日后的恩师赵俨....
就在郭攸之在其他好友的目视之中，带着刘宸给他的举荐信离开了队伍之时，酣睡正香的刘宸就被张南一阵摇晃给弄醒了。
然后半个时辰之后就被张南如同拎兔子一样拎了回去，直面刘宸那张铁青的脸。
“你想干嘛！”起床气十分严重的刘宸看着面前的郭攸之，只想一巴掌将这个不懂事儿的玩意给抽成个陀螺，“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是觉得最近随军文书当得太轻松了还是怎的？”
“先生见谅...小子只是不想有那离别之时的小女儿之态...”年过不十二的郭攸之，还是有着些不切实际的天真。
不过这点天真很快就被刘宸给覆灭了。
“你想多了，你走的时候我得请大家喝一盏好酒！什么依依惜别这种破事儿，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脸上看到。”
刘宸说完之后，一旁同样困得两眼朦胧的张南也是突然补充了一句。
“就是，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哪里还会对你这个小娃子依依不舍....”
“张南将军，要是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去巡营了！”
“....今日负责巡营的是马岱将军和马程少将军...”
“滚！”一声怒吼，刘宸将自己所有的不满都在这一声怒吼中，朝着张南喧泄了出去。
将张南轰出去之后，刘宸再次看向了面前那个戏挺多的郭攸之，也是一脸的无奈。
“你们这种闲的没事儿给自己加戏的毛病是随了主了么？
你家玄德公有事儿没事儿就给我找点麻烦来，你这还动不动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不辞而别。
你们想干嘛？
这是京兆郡，我们在这里正剿匪收粮呢，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看着咱们呢，你现在一个人说跑就跑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京兆之地的确是三辅之中最安全的那个，但不代表这里就没有危险！
当年的西凉军余孽，还有山匪贼寇之流该有的仍然还是有。
你想要从三辅一路横跨冯翊，弘农，南阳，汝南，这么一大圈下去，别说你现在年不满十二，你就算是年过二十了，你也没了！
到时候我给你收尸都找不到地方.....”
看着刘宸那一脸怒火中烧的模样，郭攸之也是十分无奈。
“先生明明心软，为何总是要将自己浑身上下弄满了尖刺一般...”
“我要如何做，用不着你教。”刘宸冷哼一声，然后不再和他多说废话，“我等不日就将离开京兆之地，接下来就是突袭左冯翊了。
左冯翊辖高陵，池阳，云阳，祋祤，万年，莲勺，重泉，临晋，郃阳，夏阳，衙县，粟邑还有频阳等一十三县。
我等会先行突袭临晋，然后想办法扼守潼关，这样便可以锁住三辅。
同时对于你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可以过去了，弘农有杨氏本家镇着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那南阳的张绣和你家玄德公关系不错，如今和曹孟德又是关系十分暧昧不明。
你只要隐藏得小心一些，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不用多说了。
到时候，我会请马超将军派出兵马护卫亲自将你护送到玄德公麾下，这才是正经儿的道路。
不要闲的没事总给我找麻烦！”
刘宸一脸怒火的说完之后，直接朝着郭攸之怒吼一声，“滚蛋！”
“多谢先生关...”
“我是想要找一个理由将马超将军身边的那两名副将送到玄德公身边罢了。
你不过就是我做这件事情的一个理由罢了，无需多想。”
看着再次躺回床上的刘宸，郭攸之也只能最后轻笑一声，然后缓缓离开。
京兆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刘宸在这里也不过就是为了安抚住钟繇，并且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更加的实在一些，让左冯翊的那些人对马超放松警惕。
此时，马超该做的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粮秣也积攒到了一部分。
而钟繇在李参的暗示之下，并不知道还有刘宸等人存在的他，以为这两千余人不过就是马腾给自己儿子壮胆的兵马。
不但给了他真正的“校尉”之职，还让他巡视京兆，甚至还用马超来刺激了一下韩遂之子，甚至是刺激了一下背后的韩遂。
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下去，左冯翊的杨秋，马玩和程银三人在短暂的紧张之后，发现马超并无前来左冯翊的意思之后，也就慢慢沉寂了下去。
这无疑给了马超最好的突袭机会。
“杨秋势力最小，进入左冯翊的时间也最短，但是他直接占据了潼关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之后杨秋直接明着告诉众人，他不会再继续深入，只求自保，不求其他。
这让马玩和程银两人虽然对他也颇为忌惮，去没有继续为难杨秋。
此时冯翎和京兆之间交接之地并无人驻守，这是在钟繇进入长安之后，双方默契地选择了各自退让。
之后马玩勇猛，在杨秋的怂恿之下，占据着池阳，云阳，祋祤，万年四县之地。
而杨秋则是占据潼关以及距离潼关最近的临晋两地，至于程银兵力最强，一口气拿下了莲勺还有重泉，郃阳，夏阳，衙县几县之地。
因为兵强马壮，程银不但在冯翊郡的势力最大，甚至他的野心也是最大的。
麾下足有数千家，兵马近万之众，这样的实力，直接让他已经开始狂妄到自称为梁王了。
便是长安的钟繇对于这个人都没有半点好感。
除此之外，河东而来的流寇豪强尚且还有候选与李堪两人算是后起之秀。
他们两人还有所不同，候选似乎或多或少都有些河东豪强的影子。
应该是因为之前卫范两家的动静儿闹得太大了，所以才把他们逼了出来....
大有另一个程银的感觉。
另一个李堪似乎是河东流民统领，和当年的白波黄巾余孽也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他的出身和马玩更像一些，都是出身低微之辈。”
重新回到了军中的李参将冯翊郡如今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众人，这才是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
只不过当这些东西落入他们耳中之后，每个人心中所想都不太一样。
比如马超听到这些之后直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昨儿压根没睡好的模样。
而马岱和庞德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至于刘宸，则是直接看向了一旁的郭攸之。
“郭小子，你怎么说？”
听到了刘宸的问题之后，一旁的郭攸之也赶紧躬身行礼。
“回先生，小子觉得....这冯翊郡应该用离间之计，分而化之！”
“为何？”
“虽然这冯翊郡的势力多是河东而来，但他们性格不同实力不同，最重要的是出身不同。
程银与候选两人出身豪族，胆大妄为背后又有靠山，他们做事定然喜欢大开大合，但是却不敢以命相搏。
而另一边的马玩和李堪则是出身贫寒，这种人什么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
若是双方距离远也就罢了，可如今小小一个冯翊郡聚集了这五方势力，他们之间定然会有很大的问题。
若是有外敌进入，那么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联合。
可若是没有外敌，那么互相之间就是敌人。
只需要加以挑拨的话，未必就不能让他们互生嫌隙，乃至乱战....”
郭攸之说完之后，看到刘宸和李参两人微微点头，也是放下心来，继续说着后面的话。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小子也是一直想不明白...”
“你说！”
“那占据潼关的杨秋....他何德何能有如此本事？刚刚听李公的意思，他似乎出身也不同。
不是流民统领，也不是河东豪强，他....”
郭攸之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能是看向了刘宸，因为相比较于这里的其他人，只有刘宸对于河东郡是最为了解的。
可很尴尬，刘宸对于这个名字不陌生，但是对于这个人却是一无所知。
“杨秋，并不清楚，甚至就连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冯翊郡的也不知道。
只知道这冯翊郡突然有了这么一方势力，然后快速占据潼关之后...没动静了。
若非是这河东郡和冯翊郡之间还有蒲州这一条通路的话，恐怕我等都不好说能够进入这冯翊郡之地。
这一次先行绕路突袭临晋，除了要想办法封锁潼关挡住夏侯惇之外。
最重要的还有一点就是，我需要去看一看那杨秋，到底是什么人....”
“先生可是有什么怀疑？”
“怀疑...算不上什么怀疑，只是...”刘宸说话有些犹豫，或许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我总感觉这曹孟德和钟元常不是那么的简单。”
“先生怀疑杨秋是曹公的人？”
“不是怀疑....是近乎肯定....”
“先生是不是多虑了，这杨秋...如何肯定...”
“....我要是说这是我的直觉，你信么？”
“.....”
郭攸之当然不信，但是刘宸真的没办法解释。
毕竟在刘宸的眼中，杨秋可不仅仅是历史上的西北诸将那么简单，这家伙的解决和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的。
历史上的西北众将，韩遂降降反反最后被杀，马超投降刘备虽然算不善终完美，却也是没有横死。
马玩还有张横梁兴最后消失无踪，李堪成宜两人战死沙场，候选投降，程银作天作地还给自己封了个王，最后也不过就是投降罢了。
这些人或许因为出身和选择不同，最后的解决虽然不同也就算是一个正常罢了。
失踪了的终老山林，战死的被人遗忘，投降的寂寂无闻。
但唯独这个杨秋不同，这家伙最后混成了曹魏名将...不但是名将，还是地位很高的那种。
论起来...比外将张辽甚至比某些内将地位还高...
这东西，他不合理啊！
历史上曹魏群臣劝进曹丕称帝时，《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排名第八位，曹休、曹真，以及外将张辽、张郃、徐晃、朱灵都在其后的这种地位。
在他前面的分别是华歆，贾诩，王朗，曹仁，刘若，鲜于辅，王忠...
其中华歆王朗天下名士，贾诩功劳奇高，曹仁是曹魏柱石，鲜于辅代表幽州和乌桓，王忠刘若是曹操起家就跟着的老人，代表众多元老...
按照规矩，第八个就算不是能够代表河北兖州的活化石高柔，也得是代表曹魏恩义的曹魏老将曹洪啊。
结果他俩一个第九，一个第十...
在这份儿名单里，刘宸是怎么也想不出来杨秋算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是何德何能...
所以刘宸才说他要是和曹孟德没关系，那刘宸自己能把自己的脑袋摘下去给他。
第一百五十三章
马超的突袭非常的标准，从整顿兵马的那一刻算起，半个时辰突入冯翊郡，一个时辰突破冯翊郡的几家势力的防御和巡视斥候。
没有躲避，没有隐藏，一个冲锋将沿途所有能够遇到的斥候尽数斩落马下。
甚至连尸体都懒得去掩埋。
一手飞矛的本事更是让人大开眼界，五十步之内无人可以躲得过去马超一手飞矛，这一手本事加上胯下宝马更是所向无敌的存在。
这一路全部疾驰，等到那程银马玩等人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马超已经带着兵马越过了他们的防线不说，甚至都快要打到临晋县了。
至于追杀...来不及了。
“咱们这位马超将军还真是行事果决，老夫都没想过，他竟然会选择光明正大的突袭...”
进入临晋县境内之后，便是那随军的军师李参都感觉到马超的勇猛有些过了...
“这哪里是什么果决，这是纯纯的不走心啊。”刘宸看着那正在秣兵厉马，准备强攻临晋县的马超只能长叹一声，“看来之前我说了那么多，他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到现在为止，他的所有打法，都是他自己的打法....”
“虽然没有听进去，但...他的办法的确是有用啊，这一点便是公子你也不能否认，这马孟起的确是....有名将之姿！”
“....哼！”
刘宸一声冷哼之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而另一边的马超在聚拢兵马之后，直接将庞德和马岱两人找到了自己的身边。
“临晋县就在面前，我等今日就要破城而过，只有破城之后...我等才能够证明自己的能力！”
“诺！”庞德和马岱两人同时一声大吼，抱拳应诺。
“临晋县兵马不多，那杨秋主力全在潼关之上，临晋县不被他所重视。
庞德！”
“诺！”
“你立刻带领羌胡骑兵先行一步，绕过临晋县直接堵住临晋与潼关的必经之路，防备那杨秋突然出现。”
“诺，末将定然不负将军所望！”
庞德一声应诺之后，便接过了军令转身离开，那身上的铠甲在阳光普照之下，显得是那般灼灼生辉。
“马岱何在！”
“末将在！”在大战开始之前，马岱也不敢再说什么“孟起”，口中称马超为将军，自称也变成了一个末将。
“你立刻带领大军安营扎寨，声势要大，动作要快！”
“诺！”
马岱并没有任何的疑惑，也没有质问马超为何刚刚还要立刻攻破临晋县，转头就要让自己安营扎寨。
他只知道的是，这是战时，一切都听从将军的吩咐。
“所有人，听从马岱与庞德的吩咐，从今日开始，所有不从军令者，皆杀！”
“诺！”
看着众将缓缓离开的模样，马超也一甩身后的大氅，大跨步的朝着营外走去，身后的亲兵也快速地聚集了起来，每一个人都是整装待发。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临晋城下出现，庞德带着兵马绕过城池，马岱开始大肆伐木建营，这一副模样都仿佛告诉了那临晋的守将一件事情....
“这群家伙要干什么....他这是...不打算突袭了？”
驻守临晋的乃是杨秋麾下的一名偏将杨狄，没甚名号的普通人罢了，能够走到这一步全然是因为自身本就有几分勇武，加上跟随杨秋时间最久罢了。
本来在城下突然出现敌人的时候，他还是满心的惊诧，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并且第一时间封锁城门，然后传讯潼关杨秋，让他前来支援。
可，还没等到杨狄找到这些敌人的来路，就看到了他们开始风风火火的构建营房了。
而且看那动静儿，似乎....还是个大工程。
紧跟着，马超就策马出现在了那临晋城下了。
“吾乃司隶校尉钟繇麾下讨贼校尉马超，今日奉司隶校尉之命前来巡视此地，还不打开城门准备粮秣，放我等进去！”
马超的怒吼传到了城墙之上，同时还拿出来了李参给他带来的司隶校尉文书，证明着自己的正规和代表。
听到了这些话之后，那城墙上的杨狄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倒是更加担心起来。
“这位...马超校尉，我等并非是有意抗拒朝廷，只是我等归属潼关守将杨秋将军，而且这文书真假我等当真是分辨不出。
还请将军给我等些许时间将这件事情通禀杨秋将军，若是稍有问题，我等愿意听将军发落。”
“混账！”马超双眼一瞪，紧跟着就是一声愤怒的咆哮，“我乃司隶校尉麾下讨贼校尉，乃是奉命巡查三辅之地。
尔等本就是贼寇之流，钟繇使君给尔等些许颜面让你们驻守此地，你们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今日某家给你们半个时辰，若是半个时辰之后这城门不开，后果自负！
莫谓之曰言之不预！”
马超说完之后，便直接翻身策马离开，看得那城墙上说的众多守将士卒一阵呆愣，一个个不知道如何是好。
“将军....”
“莫要惊慌，我等已经禀报了将军，相信将军很快就会有援兵到来，就算是援兵不至也会有命令传来。
我等只需要暂时坚守一段时间就是了....”
“...诺！”众多士卒虽然仍然很是担心，不过看着自家将军都是如此，他们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而作为守将的杨狄则是在一阵深呼吸之后，强行压下了自己的紧张之感。
“先等一等，看看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是不是会直接攻城...”
“诺..”
就在那临晋士卒紧张的等待之中，半个时辰是时光从他们的指尖匆匆流逝，当那擂鼓声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马超再次带着兵马冲杀而来，不过却是在短暂的攻城之后，双方几乎是刚刚交手就匆匆宣告结束了。
“将军，敌人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那冲杀而来，铩羽而归的马超，杨狄身边的亲卫有些摸不清头脑，“莫不是他们有诈？”
“有个屁！”杨狄此时反倒是长出一口气的模样，“这果然是让某家猜对了，他们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哦？将军这话是何意？”若是让刘宸见到了这名亲卫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他就算是在两千年后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捧哏。
“哼，之前本将就很奇怪，我等所驻扎的临晋可是在冯翊的边缘，后面就只有一个潼关之地。
平素里这都是将军的存粮练兵之地，虽然无险可守，却也非常安全。
毕竟前面乃是马玩和程银两位将军驻守之地，后面就是将军亲自驻守的潼关。
周围的百姓也都是我等的耳目，若是当真有人攻入冯翊，不管是从那一边进入，我等都会有所准备的。
可你看看他们，虽然人数算不上太多，可这突然出现在此，我等竟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你等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将军说的是，这一点的确是很怪异，不过我等资质愚钝，还需将军讲解一二..”
“哈哈哈...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之所以我等没有得到消息，那是因为前方来不及传出消息给我等罢了！”
“......”
“他们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要么就是因为那马玩和程银已经不知不觉的投降了。
他们既然投降，我等自然得不到什么消息。
可若是如此的话，出现在这里的又如何会仅仅是这些兵马？
所以本将军断定，这定然是另一种情况！”
“将军的意思是，他们绕过了马玩和程银两人...”
“应该说是，让对方来不及反应！”此时的杨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看着倒是很唬人，“看他们的来路，似乎真的是那司隶校尉钟繇的兵马。
可这一路上他们若是出现，肯定是会被各方斥候所知晓，所以想要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只能是他们的动作比斥候快。
一支大军若是想要在速度上超过斥候，那就一定要轻车简行，近乎于舍弃一切辎重粮秣。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数不管多少，都要全力奔袭。
这样一来....等他们来到我们临晋城下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这个时候也难怪他们要先行构建大营了，若非如此，他们恐怕连今晚都熬不过的。”
听到了这些话语之后，一旁的亲卫竟然十分配合的懊恼起来。
“将军这般说，那我等岂不是错过了一次突袭覆灭他们的良机？”
“...算不上良机，将军早就有言在先，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和那位司隶校尉生出冲突。
如今那马超露了怯，短时间内是不能攻城了。
这对于我等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你们在这里好生驻守城墙，本将...回去休息，准备今夜驻守！”
“诺！”
自以为看穿了马超计谋的杨狄自然是身心放松，然后准备离开城墙先行休息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短暂的交锋之中，那城墙的下面，在城墙守军视线的盲区之处已经有一支百余人等候多时了。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劲装内甲，还有短矛钩锁，身负刀剑，腰垮短矛。
这一身打扮若是让扶风郡的人看到了，一定会吓得瑟瑟发抖，因为当年就是这些人爬上了悬崖峭壁，破开了那苏家的坞堡。
让马超正式扬名三辅。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祸害
临晋守将杨狄不是没有想过马超会偷袭城池，但他更加愿意相信，就算是偷袭也不会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偷袭。
因为那不叫偷袭，那叫找死。
所以在马超带兵惹了一场闹剧撤退之后，他便直接找了一个理由回府休息，等到夜色出现的时候，他才会继续守卫城池。
这，也算是劳逸结合，并不算是什么疏漏之举了。
只不过，杨狄做得中规中矩，但是马超却不是一个按照常理来行事的家伙。
马岱的动作越来越快，数百颗树木被砍伐之后做成了尖锐的木桩，同时还有各种石块也被聚集到了一起。
就在临晋城上的士卒以为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开始在他们面前构建营寨的时候。
随着那日落夕阳，黄昏来临，一根粗大的短矛突然从城下飞射而来，一名正在探着脑袋打量着城外的士卒突然被短矛贯穿了身体，直接死死的钉在了身后的城砖之上。
那巨大的力道甚至直接将城砖击出来一个洞口，短矛上携带的倒刺更是牢牢将它固定在了上面，而短矛尾部还有一根掺杂着铁线的粗大麻绳一直垂到了城下。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所有守军都大吃一惊，可还没等他们发出什么声响，一根根短矛都从城下不知名的角落抛飞了上来。
力道虽然没有之前那一根长矛更加强横，却也是非同小可，每一根都精准的射入了城墙垛口之中，将自己固定在了城墙之上。
同时一条条锁链麻绳下垂，上百名士卒连同他们的将军马超齐刷刷地攀附而上，动作无比敏捷快速。
等到那些守军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发现他们已经攀爬过半了。
“弓弩手，快，弓弩手呢！”
“刀盾手，上前，准备挡住他们！”
“砍断这绳索，马上，马上！”
守军校尉开始呼喊弓弩手等士卒做出应对之策，可他们虽然反应了过来，但是动作却是太慢了些。
就在那弓弩手上前准备弯弓搭箭的时候，又是一阵呼啸声起，一道道铁质的飞爪就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铁质的飞爪宛若有灵性一般，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们的面前，紧跟着就抓住了他们的手臂身体。
带出来鲜血飞溅和惨叫连连之后，一行攀爬之人更是得到了更多的时间和助力，在几个飞扑之后，马超率先冲上了城墙。
就在他冲上城墙的那一刻，数根长矛和刀剑已经冲了过来，想要直接将他斩杀当场。
可同样就在这一刻，马超在登城的最后一个动作，双手猛然用力，然后双腿用力蹬向了城墙垛口，一个凌空飞跃生生从众多进攻之后越了过去。
与此同时，半空之中的马超突然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绳索，同时右手直接抽出背后佩剑猛然抛出。
只见那长剑出手之后并未直来直往，反倒是宛若谪仙飞剑一般，一个兜转将那几名意图攻击马超的士卒直接斩杀当场。
在这之后那长剑竟然再次兜转回来，恰好又落入了马超的手中。
就刚刚这一手本事，直接将其他想要围杀上来的守军士卒惊呆了，一个个甚至忘记了冲杀不说，甚至连动作都已经忘记了。
此时其他士卒也抓住了这最后的机会，纷纷双臂用力，直接攀上了城墙，一柄柄刀剑同时出鞘，也同时出手。
长剑翻飞，收归自如，顿时带起来了一阵阵血雨腥风。
这就是马超亲卫的实力。
“妖孽...这家伙会妖术！”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最先受不了这种事情，一声大吼之后，直接就惨叫着退了出去。
惊慌失措的惨叫引动了所有人的恐慌，这一场攻城大战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马超带着百余名亲兵直接占据了城墙上的位置，并且牢牢站稳了自己的脚跟。
而本来还在带着兵马构建大营的马岱，此时更是一声怒吼之后，带着简易云梯也同样冲杀了上来。
当马岱和其麾下的兵马登城的那一刻，这临晋就彻底的宣告失守了。
守将杨狄倒是没有辜负杨秋的信任，哪怕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这城墙已经是守不住了。
他仍然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带着所有残存的兵马拼死反击，但是在马超面前却是宛若一无能稚子一般，被他轻松一剑砍落了首级。
“杀！”随着马超的一声怒吼，那粗大的城门栓被他一剑劈开，同时城门也被众人齐力打开。
大量的兵马涌入了进来，群龙无首的临晋守兵在经过了的短暂的抵挡之中终于还是开始了溃败和投降。
从偷袭到占领，竟然没有超过一个时辰，这马超及其麾下亲卫的实力也算是第一次让众人开了眼界。
“孟起将军竟然还有这等手段，当真是让老夫震惊了...”
一直在城下观战的刘宸等人也是被马超刚刚的那一手本事所震撼，尤其是那随军军师李参更是被惊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刚刚孟起将军施展的，难不成当真是什么神仙法术不成？
那....”
“那是我马氏的真传！”马程突然开口打断了李参的话语，“什么神仙法术，那不过就是从我马氏的祖传飞挝之法中练出来的剑法罢了。
若是老夫没有看错的话，那佩剑的末端和他的手腕之处应该有细小的铁链连接。
这样才能方便他让手中宝剑飞驰而出，飞驰而还。
当年先祖伏波将军马援征战沙场无数，难免会遇到些许城池难以攻克。
我马氏先祖麾下多是骑兵，的确是不善攻城，所以先祖便想到了这攀爬之法。
用上好的精铁打造成手爪的模样，然后连接以铁链绑缚在手臂之上。
然后利用这飞挝苦练攀爬的本事，便可以不再借助那云梯等攻城器械。
加之我家先祖那迅猛的骑兵本事，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马程说完之后，双眼再次看向那已经被攻克的临晋城池，看着那正在士卒包围中耀武扬威的大将马超，竟然变得有些没落了起来。
“看少将军这模样，似乎这飞挝之法，还有什么秘密？”
“秘密是算不上的，看着那马超小子，老夫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想我马氏一族这么多年弃武从文，一个个专研经典子集，全然忘记了祖上的荣光。
这当年在雍凉之地威名赫赫的飞挝之法，最后竟然没有一人会用。
老夫本以为这辈子也看不到那飞挝了，未曾想到在这里，在那个小子的手中，竟然再次见到了先祖的本事....
飞挝，甚至破陈出新还会了一手精妙的剑法，若是让先祖知道了，也定然会倍感欣慰吧。
只可惜....只可惜啊...”
马程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无可奈何，甚至落寞到转身离去，都不想再多看那战场一眼。
看着马程这般落寞的模样，便是嘴贱如刘宸也真的不好再多说什么。
同时看着那城墙上镇臂高呼的身影，他的心中也是无限感慨。
“马超...不愧是日后的西凉锦马超。
这天下战将有不少都是野路子出身的杀伐之将，但马超能够在这乱世之中走出来一条属于世家子的习武之道。
还真是不容易了。
作为马氏的子弟，哪怕是早早就和本家断了联系，愣是能够凭借着超高的天赋，从自家祖父当年传下来的只言片语之中。
领悟出来了马援独创的飞挝之术，并且还从中练出来了汉末三国排名前三的剑术。
马氏出手法！
天下剑术以帝师王越为王，在王越之后韩龙善暗杀，刘备习双剑号为顾应法，至于马超的出手法则是走得堂堂正正的军阵之术。
此三人号称天下前三，邓展的空手夺白刃与史阿的游侠剑术都在他们之下。
除此之外，还有一手西凉掌传闻可徒手搏虎，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上辈子忘喝孟婆汤了。
麾下兵马更是被称之为天下精锐的存在。
当年曹马鏖战，当时的曹军感叹：关西军精锐，习用长矛，没有真正精锐的兵马当做大军前锋，是绝对挡不住关西兵的。
这么一个集兵法韬略和勇武于大成者，要不是性格问题失去了军心民心，怎么也不会落得那么一个悲惨的下场。
单轮马超此人，当真是天下骁勇...不愧是天下骁勇啊。”
哪怕是刘宸再如何看不起那马超，他也不得不承认，当今天下能人辈出，天赋高绝者更是不知凡几。
可能够达到马超这种地步的，天下难出其二。
氐、羌率服，獯鬻慕义。信着北土，威武并昭。抗飏虓虎。
“李公，这孟起将军已经率先破城了，那么咱们也该动一动了。
马岱准备好了守城的滚石檑木，你和马岱驻守此地，以防程银和马玩等人前去捣乱。
而小子...也该动动身子前去潼关一趟了。”
“你要去见杨秋？”
“小子不是早就说了么，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可你也说了，他有问题...”
“说到问题...李公觉得现在的钟繇仍然如同一个傻子一样任凭我等施为，算不算是有问题？”
第一百五十五章 老谋深算钟元常
临晋被攻克这对于此时冯翊郡的局势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攻破了临晋，马超等人便有了一个暂时的立足之地。
同时兵马朝着两侧延伸而去，便潼关和冯翊郡其他地方的道路被彻底断绝。
让程银和马玩等人想要去潼关通报也已经来不及了。
庞德与马超并未继续深入攻打潼关，而是一南一北从两个方向延伸出去，变成了两支游骑不断在冯翊郡游走。
警戒阻拦的同时，还负责时刻准备偷袭来犯之敌的后路粮道。
临晋由马岱与李参两人驻守，当初为了构建大营马岱已经积累了数千根檑木和堆积了小半个府库的滚石。
外加马超攻克临晋速度太过于快速，临晋本身的箭矢火油等储备并未有太多浪费。
在大军进入城池的第一时间，马岱便收拢降兵让他们再次加固城池，同时迁徙四门周围百姓进入内城，拆除城门附近宅院房屋。
做好了随时封堵四面城门的准备。
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之后，马岱也迎来了那程银马玩等人的进攻。
哪怕是程银和马玩等人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派兵前来合围，却发现自己终归还是慢了一大步。
看着那紧闭的城门，和飘扬着的“汉”“马”“司隶校尉”几面大旗，程银与马玩一度陷入了僵持和犹豫不决之中。
另一边的马超则是趁机再次来了一场突袭绕后，不但开始袭扰他们的后方，甚至对于那些防备空虚的城池甚至下达了这么一道命令。
“众将士听令，破城之日....屠戮半日，肆意行事！”
这乱世之中，再也没有什么什么事情能够比允许麾下士卒屠城喧泄情绪这更加让人兴奋的事情了。
肆意屠戮，代表着麾下士卒可以对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肆意凌辱虐杀，可以公然抢夺他人财物，可以做自己无数次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代表着美色，财富还有痛快。
“杀！”一声怒吼之下，大军开始了疯狂的进攻，那疯狂的模样透露出来了无比的兴奋。
等到这些消息传入马玩程银等人的耳中之后，本来还在犹豫不决的程银和马玩顿时也变得怒火升腾起来。
“攻城！破城之日鸡犬不留！
将那什么马岱李参，给我扒皮抽筋！”
临晋城上的马岱也同时将长枪前伸，一声令下，“弓弩手，登城！”
大战，瞬间爆发。
而在以临晋为起点的冯翊郡大战正进行的热火朝天之时，本应该前往潼关的刘宸却是在远离临晋之后，在张南的护卫下，带着郭攸之立刻换乘骏马返身朝着长安而去。
“先生，我等不是要去潼关说降那杨秋么，为何突然转道西向？”
对于刘宸这种摸不着套路的行为，郭攸之是真的看不懂了。
“去潼关作甚？他杨秋能够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还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定然是对那曹孟德忠心耿耿之辈。
我等便是能够说破天来，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废话罢了。
就算是今日我将他杨秋的根底全都查清，然后将他的所有家人都拿下，然后一个一个绑缚在他的面前，然后一个一个剁了喂狗。
恐怕对于他这种人来说，也不过就是两滴眼泪罢了。
这种人，定然是千难万险难掩其心的。
毕竟...潼关可是这进入关中三辅的必经之路，若是不能控制住潼关的话，那钟繇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了。
就算是钟繇不怕死，夏侯元让也不可能坐视这个司隶校尉身赴险境之中！
所以去寻找杨秋本就是糊弄马超的话语罢了。”
“既然军师不会去潼关寻找杨秋，那么就是要去长安...可长安钟繇又会如何？
军师打算如何说服那钟繇相帮？”
“我不需要说服什么钟繇，他也不需要帮助我等什么，今日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那些人将目光放到冯翊郡罢了。
这样我和钟繇之间的事情，才会在最大可能上瞒过其他人。”
“军师和司隶校尉？”郭攸之已经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刘宸了，“军师什么时候和钟繇有所联系了？
不对，莫不成之前李公前去长安....”
“钟繇敢近乎于孤身来长安，定然是对这三辅之事早就有所谋划了。
马孟起莽撞但却不是愚蠢，这般反常行事钟繇哪里会不清楚有人在他背后谋划？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钟繇来到长安，要的是三辅安稳，要的是群寇避退，要的是为曹孟德日后进攻河北保证并州安稳，为了日后对付北疆骑兵做准备。
所以他并不在意马超到底想要做什么。
因为潼关就在他的手中，马超就算是将那冯翊郡血洗一遍又能如何？
那些人在他钟繇眼中本就是将死之人罢了，死在谁的手中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孟起将军如何做对于钟繇来说并无干系，那先生又打算如何让他掺进这一潭浑水之中？
先生如今可否告知小子一句，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刘宸看了看身边的郭攸之，看着那还十分稚嫩的脸，最后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且看着就是，无需知道得太过清楚。
聪慧是好事，但若是小小年纪这心事就这么重，小心早夭。”
“先生....”
“好了，赶路吧！”刘宸一句话打断了郭攸之的询问，然后快马加一鞭，直接策马飞奔而去。
长安城下，刘宸带着张南和郭攸之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等候多时了。
“小人董遇拜见刘宸先生，我家使君已经在府邸等候多时，还请先生随我前往！”
说话的乃是后世之中出了名的几大儒宗之一的董遇，也是司隶校尉钟繇在进入长安之后，征辟的第一批属官之一。
看到董遇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刘宸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郭攸之。
“怎么样，我就说那个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郭攸之看着刘宸，然后再看看一旁脸色僵硬的董遇，这一下自己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先生...那司隶校尉府的人还在呢！”
“没事，那老东西脸皮厚得很，他就是亲耳听到了这话也会当作没听到的。”
“....先生，先生...人还在呢，咱们好歹避讳着点...”郭攸之在那董遇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哪怕明知道这目光看向的不是自己，仍然感觉到十分为难。
“郭攸之啊...”刘宸看着一脸为难模样的郭攸之，突然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你且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情，这做人啊，脸皮一定得...厚！”
“先生教训的...这教导...这...还真是独树一帜...”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刘宸和郭攸之两个人的废话，“我家使君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还请...先生跟我前往！”
董遇虽然脸色难看，但是这语气还是十分的和善。
刘宸看着董遇等人的脸色，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有继续犯贱下去。
“请带路吧。”
“请！”
在董遇的带领之下，刘宸三人很快就进入了那长安的司隶校尉府邸之中。
当然也见到了那等候多时的司隶校尉，钟繇钟元常。
“刘宸....久闻其名，今日一见，还真是不负盛名..”
“钟公什么时候听说过小子的名声，还有小子的盛名是什么名？”
面对钟繇的客气，刘宸那是一丁点都不客气。
“....先生之名，应该是老夫还在陛下身边之时听到的。
那时候徐州被吕布所夺，当时的徐州牧刘玄德主动上书无法升任徐州牧一职，便主动将徐州牧之位让给了吕布。
当初老夫好奇他是为了何事竟然如此做，便主动打探了一番，便知道了先生的名字。”
钟繇轻笑一声，并没有因为刘宸的无耻而让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仍然是一副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至于先生的盛名，倒也不是老夫奉承，这徐州之事暂且不说，那刘玄德如今能够有如此威名可是多亏了先生的手段。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等在朝中也不是平凡之人，这曹孟德有几分能力我等还是清楚的。
去豫州，扫平地方，威名日盛....刘玄德当真是好运气啊！”
看着钟繇说完这些之后，刘宸这才微微点头，一脸的心满意足之色。
“钟公说得好，那既然如此，小子是不是可以剩下许多没用的废话了？”
这句话让钟繇的作用微微一顿，然后突然露出来了一抹笑容。
“小家伙，这般痛快的性格，还真是深得老夫的喜欢！”钟繇先是轻笑一声之后，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老夫刚刚担任司隶校尉，尚且还缺少不少属官。
你若是愿意，可想要来我司隶校尉府邸为官？
若是可以的话....”
“钟公这话说得真有意思，将某家招至麾下，钟公就不担心被小子转手卖掉不成？”
“卖？不知道卖给谁？是那刘玄德...亦或者是...哈哈...”钟繇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子果然不是那么简单，马超也不过就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难道钟公不想让这西北之地彻底安稳下来，若是让这马孟起继续折腾下去。
此人桀骜不驯，日后难免会生出各种事来。
若是此时尚且还好，可若是在日后曹公和那袁本初交锋之时呢？
那马超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什么让曹公不喜的事情，那么这三辅可就真的乱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是曹公自己也很难脱身的。”
“这种事情，老夫自有办法，再说了，这马孟起有如此地步，难不成还能和你这小子没有关系不成么？
怎么，前脚还和马孟起亲亲我我的，如今就要将他出卖了？
若你当真如此的话，你打算让老夫如何相信你？”
“钟公相信小子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子能不能在这三辅之地给钟公乃至与曹公带来让诸位满意的好处。
再说了，小子何曾与那马孟起亲亲我我了。
那人如此桀骜不驯，而且还有这般本事，钟公难不成就不担心他日后变得尾大不掉？”
“他尾大不掉也比刘玄德尾大不掉要好得多，用一个马孟起换一个刘玄德？
这种混账生意，老夫是绝对不会做的，你这小子最好还是不要痴人说梦了。”
钟繇说完之后竟然摆了摆手，打算让人送客，看得一旁郭攸之都着急了起来。
不过刘宸面对那前来请自己离开的士卒倒是没有让自己的脸色有半点变化。
“既然是痴人说梦，那钟公何必在这里等着小子？”
“等着你，不过是看看你有什么说辞罢了，今日听了不过尔尔...”
“小子的确是不过尔尔，可钟公还有更好的人作为选择么，让这马腾一门死在此地的人选！”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两只狐狸
“钟公明知道那马孟起不是什么善类，可却依旧纵容他在小子的蛊惑下如此行事，无非就是想要驱虎吞狼，解决掉这三辅之地的诸多寇匪罢了。
这三辅势力驳杂，虽然看上去各自为战，可一旦遇到了外敌那便会立刻聚成一团。
即便是钟公你麾下有杨秋这种暗手控制住潼关，可三辅纵深极大，也难保会轻松平定。
一旦这三辅之地的战事陷入了僵持之中的话，非但会让钟公自己深陷泥潭，更是会影响到日后曹公攻略河北决战袁绍的大计！
因此，钟公进入长安之后，第一选择是怀柔以安抚马腾韩遂两人。
不知道小子刚刚说的这些，可对？”
“这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你有几分才华在身上，能看出来也是合情合理，就无需在老夫面前这般卖弄了。”
“钟公说得对，这等小事的确是不值得卖弄，不过小子却也是从这微末小事之中找到了一些变通之法不是么？
那马腾之子马超被小子借机说动，非但没有按照钟公所想来到长安老老实实当一个质子，反倒是给钟公惹了不少麻烦。”
“算不上什么麻烦，托了他的福气，如今我这个司隶校尉在这京兆之地的名声不错，而且京兆郡的山贼悍匪也被剿灭的差不多了。
他是一把好刀子。”
“刀子自然是一把好刀子，只是这刀子却也是太锋利了一些，若是钟公一个不甚的话，难免会划伤自己的手掌。
所以，这利刃还需要一把刀鞘才好。”
“马腾就是他的刀鞘，只可惜...你这小子将那刀鞘扔了。”钟繇冷笑一声，“现在倒是假惺惺的来老夫身边说这种话，他在被你说动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一个必死之人了。”
“钟公，你我彼此彼此，你又何尝不是一手托两家？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马孟起突然和中了邪一样，别人看不出来问题，马腾老儿一定知道自己的儿子有问题。
不管马腾知道多少，他担心自己的儿子，就一定会在马超离开之后，再次派人前来长安，请求钟公你的见谅。
而马岱和庞德私下也和马腾的麾下见过面了，这一点也证明了小子猜的不错。
不知道马腾派来长安给马腾那小子求情的是谁？”
“他的弟弟，马休！”
“嗯...是个不错的家伙，若是假以时日，定然会是一个不错的将领。”
“只可惜你不会让他有这个日后。”钟繇直接冷哼一声，“老夫借助马超之手肃清了这京兆之地不说，也能够震慑住那冯翊郡的诸多豪强。
此时只要老夫在合适的时候，再次请出马腾将军便可以压制住那暴躁的马超。
那个时候，老夫给那马超些许好处，未尝不能将其收为己用。”
“钟公好算计，不过钟公今日等在这里，想来也是因为....发现这条路并不好走吧。”刘宸依旧是非常淡然，“马腾是可以压制马超，可现在的马超脾气太过于暴躁不说。
而且这性格也已经过于执拗了，用小子的家乡话来说，他现在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
这种人若是继续让他父亲马腾压制的话，压得住一时压不住长久。
而且小子也不会坐视不管，若是在日后大战的关键时刻，突然怂恿马超反戈一击的话，那曹公可就误了大事了。”
“嗯，所以老夫在这里埋伏了刀斧手，等你说完之后便会将你剁成肉泥了。”
“那小子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能给钟公这个机会。”刘宸面对着那屏风后面的人影绰绰只是轻笑一声，“这战事可以想办法，那粮草又能如何？
马超如今已经大势已成，就算是钟公请出来了马腾，难不成就要让马超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了不成？
钟公可不要忘了，小子最大的依仗就是，将马超和扶风茂陵马氏重新合二为一。
这才是小子真正的依仗！
想来钟公初来乍到，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将一个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就这么彻底的得罪干净了。
茂陵马氏虽然没落，但好歹还有几分名声。
同时先祖之中还有不少大儒出现，与雍凉之地的诸多家族也是颇有交情。
若是钟公非要对那马超做些什么，定然会波及到茂陵马氏。
到了那个时候，这雍凉之地的诸多世家豪族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情，这事情可就真的不好了。
钟公觉得，小子说得有道理么？”
这一次换到钟繇沉默下去了。
半晌之后，钟繇才轻笑着摇了摇头，笑声中多多少少带着几分无奈的感觉。
“你这个小子的确是有本事，这茂陵马氏确实是让老夫失算了。
本以为当初马氏都将事情做绝了，加上家族之中的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怎么也不会和马腾有什么联系。
没落已经成为了定局，他们自己想来心中也是有了准备的。
可你竟然偷偷摸摸的跑到了茂陵说服了马留那个老家伙，让他自愿帮助马超那个小子。
如此以来，你便给了马超足够的底气，甚至是可以和自己的生父叫板的勇气。
他麾下的兵马是马氏给他的，便是马腾都不能夺走。
当然，老夫也夺不走....”
“所以啊，钟公失算了一点，那么这一点失算就不能保证他马孟起一定会继续听话下去。
钟公来到这三辅之地不仅仅是为了三辅的豪强吧。
也不仅仅是为了日后的战事那么简单吧。
钟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曹公....不，朝廷，现在极度缺粮！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袁本初本就坐拥河北之地，麾下沃土千里，粮秣本就是十分充足的地方。
加上幽州的公孙瓒也给他积攒了不少粮食。
虽然那公孙瓒和袁本初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说到底公孙瓒是一个北疆的将军。
不管说多少凶狠的话，他心中还是有这幽州百姓的。
所以公孙瓒可以战死沙场，但是他绝对不会在临死之前毁掉幽州百姓的救命粮的。
可这样一来，袁本初就再也不需要为粮草之事发愁了。
反观曹公这边，当初徐州之战，小子便已经把曹公拖下了泥潭之中，之后更是在徐州弄出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
之后兖州天灾不断，豫州连连兵祸，淮泗被袁术祸害的田地荒芜。
可以说从曹孟德起兵的那一刻起，几乎时时刻刻在为了粮草之地发愁。
钟公来到这三辅，除了帮助曹孟德扩充势力，为了日后抵挡袁绍北疆骑兵做准备之外。
还有就是想要利用当年的八百里秦川沃土再次积攒出足够的粮草。
这里虽然经历了无数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但世家同样凋零不少。
只要钟公能够好生利用这一点，数年之内便可以让三辅恢复生机，到了那个时候，这三辅之地的八百里秦川沃土，就会成为曹公最大的依仗。
同时，日后对战袁本初，也就不怕陷入长久的征战厮杀之中了。
钟公可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沉默，继续沉默。
看着并不想说话的钟繇，刘宸继续上前走去。
“现在马孟起麾下有兵马，有实力，就算是再收入囊中也不会和钟公所想的那般听话了。
一旦让他做成了尾大不掉之势的话，先不说他那暴虐的性子压根就不适合在三辅大力发展民生。
就算是勉强压制住了，他也一定会是一个祸害。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这么一个鲁莽暴虐之人的手中，不如和小子做一个交换。
让你我双方都获利才好！”
“说的这般天花乱坠，你还不是想要为刘玄德谋划雍州牧的位置？
怎么，那刘玄德在豫州牧的位置上刚刚做处理些许成绩，就已经忍不住想要再进一步往雍凉之地发展了？
这般急躁的性子，若是让那中原荆襄看好的他名士们知道了，真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目光才是。”
“豫州牧自然是不如雍州牧来的更好，可若是说到这急躁...想来曹公比玄德公更加的急躁一些才是吧。
玄德公最近在豫州的威望越来越重了，名声也已经彻底打响了出去。
虽然阿平那小子不肯低头，但也从来未曾否认过他和关羽将军之间的关系。
颍川陈家怎么也得顾念一些师徒父子的情分。
有了陈家帮玄德公造势，便是当初定下这计策的荀文若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重。
当然，如今想来，曹公对玄德公也不是完全没有忌惮的。”
“的确是有所忌惮...文若不止一次的请罪，未曾发现他刘备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弄到现在这么一个地步，还不如当初心狠一点让他跟着你留在河内更加的舒服。”
“所以小子才说啊，这玄德公在豫州已经不合适了。
若是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的话，最多三五年的时间，那位玄德公就先一步成为那尾大不掉之势了。
到时候，对曹公的算计也是不妥当的。
所以不如将计就计，用这雍州三辅之地换了玄德公手中的豫州牧之位。
如此一来，这马腾父子的事情自然有小子帮钟公解决，马氏也由小子前去安抚。
而小子可以保证的是，只要玄德公当上了这个雍州牧之后，每年最起码会给朝廷缴纳足够的税赋。
单单是粮草一项，每年小子可以保证五十万斛的数字。
这个数字，对于钟公，对于曹公，甚至是对于朝廷来说，都足够解决自己的燃眉之急了。
另外玄德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朝廷所给，他不会和马超一样做事肆无忌惮。
更加不会暴虐坏民，对于恢复三辅民生也是至关重要。
同时他日后的目标是安定天水等地，是西北方向，不会随时想着窥测中原。
他，比马腾父子更加的安全。
至于日后的大战...我手中已经有了河东与河内两地。
并州高干视小子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二人必有一战，玄德公到来之后，也定然会和并州不死不休，到了那个时候，并州兵马将不再是曹公的威胁。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钟繇没有同意刘宸的话语....可是他也同样没有反对。
只是就这么让刘宸三人暂时在府邸之中休息，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下。
衣食住行都有专人负责不说，甚至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钟繇也是全数满足。
比如之前遇到的那位董遇如今便会每日抽出一个时辰给郭攸之授课讲学。
“不要小觑这个家伙，董遇如今虽然是个一无所有的家伙，可是假以时日，他定然可以成为这天下的儒宗之一。
相比较于其他天赋过人之辈，这是一个真正吃过苦的家伙。
你从他的身上或许学不到有用的学识，但若是可以学到几分他的性格，那也是受用无穷了。”
在某个寂静的夜晚，刘宸一边喝着那上好的果酒，一边对正在点灯熬油拼命苦读的郭攸之不断的指....手画脚。
“先生所言小子谨记，之前董公便告诉小子，这读书不可曰没有时间。
人有三余当好生利用。
冬者岁之余，夜者日之余，阴雨者时之余也！
此言，小子受益颇深...”
“嗯...这话听着可以，但是他的其他东西你不要瞎学，这家伙喜欢《老子》这一类的黄老之道和《春秋左氏传》。
东西都是好东西，但是他将这两种融会贯通之后...鬼知道他能够研究出来一个什么玩意！”
“....道儒双修，也是...”
“没有也是，让你别学就别学，我又不会害你！”刘宸再次打断了郭攸之的话语，让他最后只能默默点头不再过问。
刘宸也是没有办法，儒道双修不是啥新东西了，刘宸也不认为这是坏事。
但谁知道这些年怎么回事，那群玩意越研究越偏了。
儒家有缺这是事实，拿道家补足也是合情合理，可是最后补出来一个玄风他也不是理解不了。
但...后面的发展实在是有些扯淡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这条路不适合普通人。
郭攸之好不容易现在有了点好势头，可不能让这玄风给刮歪了才是。
“先生...”在放下竹简的第一时间，郭攸之就看向了刘宸，“这一次那钟繇真的会同意我们的条件么？”
“他没资格不同意。”刘宸淡然，“我的依仗从来不是马孟起，而是他如今所代表着的扶风茂陵马氏。
若只是一个马孟起，他不过就是马腾的儿子罢了。
只要马腾不反，那么马超就算是有天大的意见也得给我憋着，马腾一声令下，他就算是再不愿意，那兵马该交出来也得交出来。
因为无论是威望还是在军中，在羌胡心中的地位，他都比不了他的那个父亲。
可有了马氏的支持就不同了。
即便是强如马腾，在外人说他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的时候，他也不会有半句否认。
纵然他和马氏没有什么交流，可他也不会闲的没事得罪家族。
当然，马家也不会找死一样的去找他的不痛快。
马氏是马氏，马腾是马腾，这就是双方的默契，而此时这个默契被马超打破了。
此时马超麾下的兵马已经和马腾没有关系了，和钟繇更加没有关系。
一个用自己兵马的马超，还有如此本事和如此野心的存在。
你觉得钟繇还有几分胆量留着他在自己麾下听用？
这人啊，不怕没能力，也不怕有能力。
最怕的就是那无处安放的野心，马超的野心已经被勾动出来了，当他真的享受过那种掌控的感觉之后。
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在他的头顶，哪怕是他的父亲，也不可以！”
“所以先生从见到马超的第一眼开始...应该说从准备从马超身上下手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让马超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么？”
郭攸之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心情有些低落，他和马超算不上熟悉，但马超对他的确算是不错的。
突然明白这些，对于年不过十二的郭攸之来说，还是有些太过于残酷了些。
“人心啊，本就很是复杂，或许马超从一开始只是想要得到他父亲马腾的认可。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态的发展。
他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他见到的事情越来越残酷，他得到的赞誉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变了。
从一开始，我看重的就是他心中的那份儿野性。
他和当年的吕布一样，哪怕明知道自己乃是天生的将校，可未尝就没有一颗想要成为主公争夺天下的野心。
这是阳谋，哪怕如今的马超知道了这些，他仍然不会选择停下。”
“可若是如此的话，马超将军岂不是...”
“放心，他死不了！”刘宸知道郭攸之担心什么，“你这小家伙能耐不大，这心倒是很软。
才和那马孟起认识几天，竟然还知道为他着想呢？”
“小子..小子只是觉得马超将军乃是战场上的骁勇之将，若是就这么死在....死在先生手上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呵....”刘宸一声冷笑之后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郭攸之轻笑一声，“不过你大可放心，刚刚我已经说过了，马孟起不会死，钟繇那老家伙也不允许他死！”
“钟繇还要保马超将军？”
“不是钟繇保他，而是你家的玄德公保他！”
“.....这....”郭攸之听不懂了。
“听不懂了？”刘宸微微伸手，很快郭攸之就将一盏温度正好的清茶送了上来。
“还请先生赐教。”
“你觉得马孟起是个什么人？”
“世之虎将，假以时日定然是天下骁勇！”
“那你家玄德公呢？”
“这....即便是现在，也称得上是一代英豪，只不过如今是潜龙在渊罢了...”
“砰~”
郭攸之的话刚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刘宸一手锤。
“让你闲的没事儿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易》是你现在这个时候该看的东西么？”
“.....”
“《周易》上经初九：潜龙，勿用。九四：或跃在渊，无咎。
此卦正好对应了如今玄德公的情况。
他此时已经慢慢从低谷之中腾空而起，缺少的便是这么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
很明显，我等现在给他谋划的三辅之地就是那腾空而起的契机。
你觉得用一个鲁莽的马超，换一个潜龙在渊的玄德公...他钟繇是个傻子不成么？”
“...可先生刚刚明明说..”
“我说的也没错，马孟起他用不得，连带着马腾也不会再被他所信任，他的计划已经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但若是就这么让我等成功了，将刘玄德放入了三辅，那他纵然能够帮助曹孟德拿下了河北之地又能如何？
他今后的日子可不是一般的难熬了。
所以，我等有我等的算计，他自然也有他的手段。”
“先生所说的手段，就是马孟起么？”郭攸之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到如今他不可能还明白不过来的，“可先生刚刚才说过，那钟繇不会用马超将军！”
“有时候利用一个人，何须让他成为自己的麾下？
正如现在的河内太守魏种，河东太守杜畿，还有如今正在和程银等人厮杀不断的马超等人。
他们何曾是我的麾下？
可他们无一不为我所用！
用人乃是一门学问，派系才是最下乘的手段。
马孟起经此一事之后，他心态定然会彻底崩殂，甚至会对我等生出无尽的恨意。
这等人，定然会日日夜夜恨不得将我抽筋扒皮才能痛快。
若是此时这三辅落入了玄德公的手中，他也定然会将这份儿恨意波及到玄德公的身上。
虽然他如今尚未有多少成就。
可在武都阴平的氐人那里却是名望极重，除此之外他若是狠下心来去雍凉历练几年。
等到他再次回归的时候，恐怕已经不是池中之物了。
而那个时候，袁曹之间大战正酣，玄德公势力稳固正是让曹孟德头痛的时候。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对我等满怀恨意的马孟起突然出现，那我等可就被彻底的拖住了。
更何况，雍凉大地之上，无数羌胡氐人，还有那匈奴鲜卑就已经很让人头痛了。
若是再多这么一个天下骁勇的名将给我等添乱的话，那这日子就真的是没完没了。
就算是我等实力雄厚，可若是想要荡平西北，少说也要十年八年，等到那个时候天下大半都已经有了归属。
若是曹孟德胜了，就算是我等占据三辅，有雍凉之地作为后盾。
恐怕也是一身疲惫难以翻身！
更不要说雍凉土地贫瘠，需要大量的粮草不说，后路益州也因数百年前的大地震将道路彻底断绝，水路不通。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是一只孤军，只要有人突袭河东，掐断了河东河内和三辅之间的联系。
便是耗下去，也能够将我等活活耗死在这里。
这就是钟繇的想法！”
“那我等应该如何做？”
“什么都不做！这是赤裸裸的阳谋，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着我等。
要不然那钟繇早就有所动作了，还轮得着我等去找他？
不过这种东西，就算是我等明知道也没办法。
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得到三辅，甚至可以窥视雍凉，给他刘玄...给你们家的玄德公画下来一片霸业之基。
那就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才行。
只是一个马孟起外加雍凉三辅的些许乱局，这可比我们从无到有一点点打下来。
那简直不要太幸福...”
刘宸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着满脸的笑容，只是郭攸之看着那充满了笑容的脸，怎么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真实。
现在随着他丢刘宸的接触越来越多，对这位先生也越发的了解。
他总觉得，刘宸从始至终就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真正的实话，他心中所思所想，他如今的所作所为都不是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轻松。
“先生...”
“看完了书就早点休息吧，钟繇就算是请示曹孟德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等过了这两天，想来潼关就要被打开了，夏侯惇也该进入其中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日子也就真的要忙碌起来了。
对了，那个时候你也该准备准备去拜见你的恩师了。”
“诺，多谢先生！”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成长的代价
“不日刘玄德就会收到朝廷的任命，雍州刺史邯郸淳当年为了躲避战乱，本就舍弃了长安转入了荆州之中。
正好雍州牧缺失，那刘玄德便可以顺利接任了。
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了，那你答应老夫的事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刘宸当初对郭攸之预测的时间非常精准，不过区区三日的时间罢了，钟繇就已经拿回来了朝廷的消息。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曹孟德给他的密信，只不过这就和刘宸没有什么关系了。
此时听到了钟繇给出来的回复，刘宸心口的那块巨石也算是终于落了地。
不管当初说得多么言辞凿凿，他的心中还是没有底的，毕竟这些人哪个不是这人世间最为精明的存在。
和他们打交道，便是步步小心恐怕都会落得一个凄凉下场。
此时看着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刘宸也算是勉强可以松下一口气来，剩下的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既然钟公已经为玄德公打点好了一切，那么后面的事情便交给小子就是了。”
“且慢！”就在刘宸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他却被钟繇直接抬手打断了后面的动作，“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可以，但你必须要给老夫一个交代。
否则，老夫没办法和朝廷交代！
另外这冯翊郡的战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手段是不是也该告诉老夫一声。
毕竟如今这种情况，潼关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交给杨秋了。
夏侯元让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只等老夫这一声令下，便可以出兵了....”
“看来钟公还是不信任小子....这么早就要让夏侯将军下场么？”
“元让虽然比不得马孟起骁勇善战，可那潼关毕竟是天下知名的险要之地，夏侯将军守住潼关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像潼关这种险要之地，还是放在自己的手中比较安全。”
此时议事厅中就只有钟繇与刘宸两个人罢了，双方说话倒也没有任何的遮掩，对三辅之地的贪婪之心都是表露无遗。
“所以钟公的想法是让小子解决那马孟起么？”
“当然，你将那马超放了出来，自然也需要你将那马超收回去。
如今那马超在冯翊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儿，整个冯翊郡都被他惊动了不说，更是直接乱成了一团。
刚刚老夫得到消息，他在冯翊郡大肆屠城，甚至和那程银等人交战数次，虽然互有胜负，但也不过是因为他兵马不足罢了。
你倒是给老夫....也给你自己找了一个真难缠的家伙。
此时你倒是给老夫一个交代，你打算如何做？”
“马超身边有我的人，他会在必要的时候打开城门，并且泄露他的位置。
这样便可以让我等对他进行围剿了。”
“你的人？他就不会生疑？”
“马超此人，性格鲁莽好斗，为人又是多疑，可偏偏有个致命的问题，他多疑的同时却又很是天真。
他若是相信什么人的话，那边会毫无顾忌的相信。
不管那个人对他做了什么，也不管这个人曾经对他如何不喜。
只要他看重了，那个人说上一声愿意，那么就会无条件的信任此人。
这是马孟起的天真之处....”
“老夫一般喜欢将这种行为称呼为赤子之心！”钟繇突然补充了一句，换来了刘宸的一阵嗤笑之声。
“钟公这句话说得，让小子感觉恶心！”说完话，摆摆手，转身便离开了这司隶校尉府。
长安城门，三匹快马再次策马而出，看着那越来越远的城门，郭攸之仍然还是心有余悸。
“雍州牧.....玄德公这便是雍州牧了么...曹孟德就这么舍得将雍州牧交出来...”
“他不交又有什么用呢，大敌当前，曹孟德全身心都要放在河北这龙兴之地上，西北之地对于袁本初来说是锦上添花。
可对于他曹孟德来说，那就真的是如同那在喉之鲠了，一个不慎那就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这里对于他来说是拖累，他想要让雍州乱下去，但又不能那么乱下去。
玄德公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那先生，我等现在要回...”
“扶风！”刘宸直接开口说道，“再回扶风一趟，这一次我们要去见一见马腾了！”
“见马腾？”
“知道...一个人如果想要成长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嘛？”刘宸突然变了一个口吻，语气之中甚至还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人总是会经历一些什么，从而改变一些什么的。
马超莽撞也好，桀骜也罢，他的性格如此，但也不是无可救药。
你之前不是问我，若是那孟起当真成为了我等的敌人，我们应该如何做么？
其实很简单，若是我们改变不了这件事情，那就去改变他！”
“改变...他？”
“这雍凉三辅，不仅仅有马腾父子，还有一个叫做韩遂的家伙，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曹孟德给了玄德公雍州牧的同时，一定会给韩遂同样的好处。
你猜一猜，是凉州刺史亦或者是凉州牧....还是督西北诸军事的...征西将军？”
郭攸之没有猜，或许他自己也猜不出来。
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家伙，刘宸也没有再继续为难他什么，三人飞马疾驰，一路凭借着从司隶校尉钟繇那里要来的通关文牒可谓是畅行无阻。
一天一夜的时间便横跨了整个京兆郡进入了扶风槐里，也来到了马腾的军营面前。
“张南，去通禀吧！”
“诺！”张南领命而去，不过就在他刚刚起步的时候再次被刘宸叫住。
“告诉马腾，若是不想让他儿子死于非命的话，那就将营门打开，他儿子危在旦夕。
两个儿子，同样如此！”
“.....”张南被这句话说一愣，不过还是按照刘宸的命令去做。
而那马腾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打开了营门，并且将刘宸迎了进去。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有些私密之事我要和马腾将军单独谈谈！”
“尔等也是，守好营门，没有老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马腾与刘宸两人同时下达了命令，然后便进入了那中军大帐之中。
没人知道他们在营帐之中说了什么，只能够听到这大帐之中时不时就会爆发出来一阵猛烈的争吵，甚至还有各种打砸的声音。
其中有好几次，守在帐外的张南和马腾的亲卫都差点以为里面杀起来了，一度想要和对方动手来着。
就这么三番五次的折腾之后，在众人心惊胆颤中，营帐再次被掀开，刘宸和马腾也带着满脸的怒火走了出去。
“张南，郭攸之，回临晋！”
“来人，整顿兵马，开拔！”
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命令，槐里大营中的大军也正式开拔出动。
刘宸和马腾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而另一边的钟繇也派出了使者寻找到了藏在暗处的韩遂。
“韦端，拜见韩镇西！未曾想到，韩镇西竟然躲在安定郡，差点害的韦某白去金城一趟啊。”
“韦公最后不还是准确的找到了老夫的位置？”韩遂轻笑一声，对于韦端的出现没有感觉到半点意外，“在这雍凉之地，想要找到老夫，并不算难。
不过韦公你这般急迫地寻找老夫，倒是让老夫有些好奇了。
不知道这朝廷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出手？”
“韩镇西果然是快人快语，今日韦某前来只想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代表朝廷给韩镇西封赏！”
“封赏？”
“陛下有令，韩镇西多年镇守雍凉，为朝廷排忧解难，劳苦功高。
今日特擢升韩镇西为大汉凉州牧，征西将军，督雍凉诸军事！”
听到了这封赏之后，韩遂非但没有如何兴奋，反倒是将身子慢慢往后靠了过去，看向那韦端的眼神也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征西将军....征西将军...韦公难不成就不知道...马腾是我韩遂的结拜大哥，生死兄弟？
作为结拜兄弟，我怎么可以夺了我大哥的官位！”
初平二年，董卓入长安，邀请韩遂、马腾共同策划进攻山东诸将。二人见天下大乱，也想要依靠董卓起兵。
想要借机在这天下乱局之中分走一份儿好处！
初平三年五月，董仲颖死在长安接受禅让的路上，王允专政的同时，也彻底引爆了西凉军的反扑。
李傕郭汜反攻长安，一举再次夺魁，拿下长安！
六月，韩遂、马腾等降，率众诣长安，想要继续在这乱军之中夺得好处，只不过他们两个人将自己的目标从关东诸将，变成了那岌岌可危的朝廷。
李傕为了稳固自己的局势和地位，便“请命”陛下，任命韩遂为镇西将军，遣还凉州，马腾任征西将军，驻军郿地。
从此两个人韩遂坐镇雍凉后方，与羌胡为伍的同时，也帮助李傕郭汜等人稳定西边的问题。
另一边的马腾则是在三辅驻扎，在李傕韩遂等人的眼皮子地下过活。
当然，这种默契也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
“当年马腾依仗自己身在扶风，多次不顾和韩将军你的轻易，屡屡冒犯朝廷，甚至意图想要联合朝中之人挟持陛下。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想过和韩将军你的情深义重！”
韩遂听到了这些话之后，并没有什么动容和改变，甚至还多了几分沉浸，似乎这都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至于韦端，直到嘴巴都要说干了都没能再次劝动韩遂。
“韦公可以继续，正如之前凭借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老夫与那马腾和解的时候。
老夫等着韦公再现往日辉煌！”
“.....”韦端看着此时的韩遂，只感觉和数月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个韩遂判若两人一般。
“韦公？”
“韩将军！”韦端深吸一口气，也明白了韩遂的意思，“之前是韩将军给了韦某面子，是韩将军自己想要平息战事。
而非是韦某这口舌之利！
今日韦某能够在此地找到将军，也是将军有意为之....既然如此，还请韩将军给韦某一个痛快可好。
这朝廷的封赏，将军如何看待？”
“老夫说了，那马腾那是老夫的结拜大哥，手足兄弟！
若是想要让老夫夺走大哥的官职，那必须....要灭他全族，以绝后患才行！”
这一刻，一直沉稳冷静的韦端，那放在双膝上的手掌，终于微微颤动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谁也不是傻子
数日之后，长安城，司隶校尉府。
“元常，韩遂已经答应了我等的要求，只要此间事了，他便是我大汉的凉州牧，征西将军督雍凉诸军事了。
日后也会帮助我等限制监视刘玄德，和元常你在这相辅相成...”
韦端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这司隶校尉府邸，将此行的结果告知钟繇。
不过看韦端的脸色，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一次的结果似乎不是那么的顺利。
“韩遂有什么要求？他不敢为难你，恐怕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这种明知道是让他们两虎相争的事情。”
“元常大才啊！”此时在韩遂面前被打击了一次的韦端才算真正的认识到自己和钟繇之间的那种差距，“韩遂想要让马腾灭族....”
“灭族？”钟繇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的确应该如此，此时的马腾已经不配和他为伍，互为盟友了。
加之双方之间的仇怨，若是马腾不能灭族的话，这对于他来说，终归是个后患。
灭族的好，确实是好！”
“元常说的什么傻话，你之前不是还说要留下那马孟起日后给那刘玄德当个麻烦么？
怎么现在又要让马腾灭族...”
“从古至今满门屠戮的事情发生的可不少，灭族之事也屡见不鲜，可也没见有多少人是真的断了传承。
那马家，当年不也因为巫蛊谋逆之事而被灭族么？
扶风马氏现在还活得好好的，灭族并不影响马超还活着。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就是。”
“放心....元常既然心中有数，那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那马腾手中毕竟握着数万兵马。
其中虽然有不少羌胡，但大多数都是百战精锐。
而且他在三辅多年，根深蒂固。
若是我等动手，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将其根除，更不要说杀其满门了。
要知道....那韩遂与马腾相争多年也未能如愿，甚至让马腾将他死死地压制在三辅之外。
如今元常初来乍到，如何能够.....”
“休甫，你有两点说错了！”钟繇突然伸出两个手指打断了韦端的话语。
“两点？这....还请元常纠正。”
“其一，韩遂要杀的不是马腾满门，而是那马腾全族！”
“.....元常是说...扶风茂陵马氏？”韦端此时只感觉到了惊愕和哑然，“我等不可胡来，那扶风马氏传承数百年，乃是三辅有名的世家。
即便是他们已然没落了下去，可他们人脉仍在三辅雍凉之地不知道有多少马氏子弟和故旧尚在地方为官做吏。
我等若是此时就对茂陵马氏动手，难免会惹人非议，对日后我等行事极为不利。
当年兖州之事尚且历历在目，我等不可...”
“好了好了，休甫你且停下！”钟繇看着一副急了眼模样的韦端赶紧拦住他的激动，“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屠了那茂陵马氏，你说的这些老夫知道，老夫不傻！”
“可你刚刚不是说，韩遂要灭马氏全族...你还赞同了！”
“茂陵马氏的确是不能再留了，之前因为他们的插手，让老夫的计划差点落空，不得不向刘宸那个小家伙妥协。
茂陵马氏的落寞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年弃武从经，也不是因为他们这些年人才凋零，没有什么惊才艳艳之辈。
更加不是因为当初对带马肃之事上有所不妥的地方，让他们马氏两大分支渐行渐远。
说到底，马氏的没落是因为他们蠢！
当年他们的先祖马通与其兄长马何罗参与巫蛊之事也就罢了，马何罗还与马通、马安成合谋企图刺杀我大汉孝武皇帝。
在那个时候他们茂陵马氏就该没了！
这么多年给他们留了一个种已经是我大汉皇帝宽容了，甚至让他们在乱世之中找到了崛起的机会，他们就该好好知足。
当年窦宪之事，虽然马氏也是受到了波及，可这新仇旧恨的，他马氏也应该明白朝廷想要让他们做什么，不想要他们做什么。
在这大汉，朝廷就是天，朝廷的想法就是天意。
他们非要逆天而行，那没落自然也是无可避免的！
这一次，他们还不死心，竟然还想要掺和到老夫的事情之中，若是再继续留着他们。
那这三辅雍凉之地的世家怎么看老夫？
还真以为老夫是泥巴捏的不成！
任凭什么东西，都能在老夫眼皮子下面，算计一番？”
钟繇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直接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反手就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茶盏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响声让对面端坐着的韦端猛地打了一个激灵。
“元常...息怒....马氏有错，不过我等...”
“放心吧，我不会让孟德为难的，更加不会让当年兖州的事情重演。”刚刚还一脸怒火的钟繇在这转瞬之间便恢复了正常。
“马氏一定要被灭族，这是给他们的忠告和警示，让其他人知道一下，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但他们不需要我等出手，会有人帮我们解决掉这个麻烦的。”
“元常莫不是早就有所准备了？”
“没有！”钟繇无奈摇头，“这就是老夫要说的，休甫你说错的第二件事。
要让马氏灭族的，可不仅仅是老夫，也不仅仅是韩遂，真正要让马氏灭族的还有一个人！”
“还有...”韦端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有些不确定的说到，“元常说的是...那个小子？”
“老夫给了他想要的雍州牧，当然就不会对他们毫无防备。
这一点那小子也绝对不会不清楚的，他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老夫的想法，也知道老夫一定会想办法让那马超活下来，然后为他日后在雍凉行事惹麻烦。
所以，当下面的人告诉老夫他出了长安之后没有回临晋而是去了扶风一丁点都没有惊讶。
甚至还有些欣慰，这个小子不愧是能够走到老夫面前的人。
这么一个聪敏的年轻人，想来他也会清楚，老夫在给刘玄德雍州牧的时候，一定会将那凉州还有征西将军的位置送到韩遂的手中。
他看明白这一点之后，想来就能够明白老夫想要让他做什么了。
放心吧，他会替我们让茂陵马氏，彻底从这天地之间消失的。”
听着钟繇的话语，韦端一度感觉自己是不是和他们没有在同一个人世间，为什么钟繇说的这些自己完全没有感觉。
更加想不明白，他和那小子之间的对话他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可为什么最后这些东西他一丁点都没有发现？
“元常很看重那个小家伙，就不怕他辜负了你对他的看重？
万一....万一他没有如同你所想的那般，看出来这些...”韦端谨慎的询问，担心钟繇会不会有些太高估那个家伙了。
但钟繇却是充满了信心。
“老夫不会高估他，反倒是当初低估他的那些人，现在已经是另一个模样了...”钟繇伸手端起一旁的茶壶，可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茶盏已经没了，脸色顿时又黑了下来。
“当初在徐州的时候，他的手法略微还有些许的稚嫩，只能算是一个善于抓住他人弱点的小辈罢了。
做的事情虽然乍一看上去颇为惊艳。
可若是仔细琢磨的话，恐怕就能够发现这其中问题很多，漏洞也同样很多。
所以我等并没有多么看重此人，曹公在进攻徐州的时候，我等谁也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这个小家伙的身上。
更多的关注在陈宫还有吕布两人的身上罢了。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我们大吃一惊。
他的进步很快，徐州屠戮世家，招纳流民，分发田垄，这个时候他的计策已经多了狠辣。
下邳骂街，联合陈宫，他的心中多了几分大度。
出逃下邳，转战萧关，他的手腕又有了几分果决。
之后横穿兖州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大略，也将自己的谋略算是融会贯通了。
正是因为我们都错估了他的进步，所以文若的捧杀之策才最终没有尽全功，他扛住了没有刘玄德的这段日子。
在众将离心离德的情况下，晓之以理动之以利，联合各方镇住了局面。
然后占据河内，收降河东，最终在最合适的机会挺进了三辅之地。
等老夫明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完成了布局。
如今的他虽然比不得曹公麾下的那几位重谋，也比不得老夫见过的那些惊才艳艳的天才。
但却已经有了几分可为谋主的影子。
对于他，老夫也必须要承认，这天下终归还是年轻人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看着钟繇最后竟然有了几分寂寥的感觉，韦端也顾不得继续怀疑刘宸的本事了，反倒是先行安慰其自己的这个好友。
“元常放心，你本就是这天下之才，他就算是再如何成长恐怕也与你无法比肩。
日后这三辅雍凉之地，就是他的落幕之地！”
“哈...你这家伙何须安抚老夫？
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但说到底，他也不过就是一个年轻人罢了！
马孟起的命我留定了，这刘玄德的麻烦也给他找好了。
老夫倒是想要看一看，他刘宸小儿如何在此间破局，他拿什么破这个局！”
第一百六十章 乱成了一锅粥
时光流逝，冯翊郡的战事已经是越来越惨烈了。
马超和庞德在七天之前就已经正式会合了，为了应对那越来越紧张的围剿。
另一边的临晋之战也是越发的惨烈，马岱亲自驻守临晋城墙，已经十三天没有从城墙上走下来了，那一身的甲胄已经被血污彻底贴在了内衬上。
就连里面的衣物都完全和身体贴合，每日行走睡觉都会感觉到十分的难受。
但这并不会影响厮杀，因为当战事再次出现的时候，马岱身上将再次被鲜血浇灌，变成一个血人一般。
便是已经老迈的李参，现在都已经开始了披甲上阵，浑身浴血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凉州才俊，一代军师的模样。
甚至于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就连那马氏的少将军马程，偌大的年纪差点是折在这城墙之上。
若非是刘峰手下的那些孩子年纪实在是太小，这临晋城还没有到最后的阶段，恐怕那群孩子都要冲杀上去的。
面对这种局面，马岱仍然在死命坚持，只不过几乎每一日都要逼问李参一句。
“那小子所说的援兵，到底什么时候到来，那潼关的局面到底怎么样了！”
“此时大军已经快要包围整个临晋了，若是那潼关之事在没有一个回复，就算是潼关当真投降了，我等也没命看到了！”
“当初就不该放那小子离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家伙早晚会害死我等的。”
此时那马岱几乎每日都要抱怨一顿，开始那李参还要帮着说上两句，解释一番。
可等到了后面，李参对于马岱的这种碎碎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因为在李参看来，骂刘宸或许就是支撑他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念之一....
“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惹人厌，这次若是老夫还能继续活着，定然要好好问一问你....”
看着那城下蜂拥而至的敌军，李参心中也默默地对刘宸问候了一句...
临晋城厮杀不断，苦守无援，另一边的马超同样厮杀惨烈，心中怨气滔天。
“消息为什么还不回来，那小子之前不是说要去说降潼关杨秋，就算是失败了，他也会从河东征调援兵过来么？
那蒲州方向怎么回事，怎么连个动静儿都没有？
潼关也是一丝一毫的动静儿都没有，那小子现在这是干什么呢？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马超的质问，没人能够回答，也没人想要回答。
靠着超强的机动力，马超和庞德汇合之后，不顾身体的疲惫，开始不断的在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内往来驰骋。
不敢说什么几乎一刻都不曾停下，但是却几乎稍有休憩的时间。
那战马也已经在厮杀中不断地更换，即便是刻意留出来了休整时间，仍然有上百匹战马被活活累死。
若非是这三辅还有战场上不缺战马的话，恐怕就算是马超坚持得住，他麾下的那些士卒们也早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连续的奔袭，连续的厮杀，让所有人都是满脸疲惫。
身体上的疲惫尚且还能抗住，那精神上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做着拼死一搏的准备，让他们总是将自己的心神紧绷。
那种感觉，实在不是那么的好受....
不过幸运的是，马超疲惫难言，那负责围剿他的程银已经是快被遛吐了。
若是刘宸在此的话，一定会发出来这么一声感慨....
“啧啧啧....好端端的一方诸侯，愣是让马超当哈士奇一样绕着数座城池遛了大半个月，也是活久见了！”
此时看着仍然只能抓住一个尾巴的马超大军，程银愤怒地将自己手中马鞭扔了出去。
“狗东西，什么少有健名马孟起，不过就是一个藏头露尾，只敢偷袭的畜生罢了。
你们谁去告诉他，让他有种的停下来，和我程银单对单的厮杀。
且看我给他三刀六洞，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被遛了一个够的程银此时感觉自己已经遇到了人生的最低谷，他只想迫切的和马超正面一战绝不多言。
至于能不能打赢，现在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马玩那里怎么样了？那钟繇老儿不是说这马超背后有河东兵马支持么？
那蒲州方向的伏兵可有动静儿？河东的兵马可曾出现了？”
程银在怒骂之后，也同样关心起来了此时的战局，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和马超在兜圈子的时候也同样收到了司隶校尉钟繇的提醒。
虽然程银也并不清楚钟繇为何要帮助他们，但是钟繇告诉他们的消息确实没错的。
马超身边的确是有一个年轻人，在距离蒲州不远处也的确是找到了有关那叫做“刘宸”的年轻人消息。
确定了他们背后有河东势力存在，程银和马玩立刻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将兵马分开。
其中马玩继续攻打临晋城，而程银则是全力围剿马超等人，至于候选和李堪则是带着自己的兵马前去蒲州外面做好埋伏。
随时准备给那河东来犯的援兵一次惊喜。
只不过，现在的局势嘛....似乎和程银等人预测的完全不一样。
“回禀将军，其他诸位将军那里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临晋城大战正酣，那守将马岱颇有几分本事，加之他将临晋城的四门全部封堵，城中储备的守城物资也十分充足。
在这种情况下，马玩将军数次进攻都被击退，至今也无法攻上城墙....”
“本将军问的是蒲州，蒲州！”那程银差点没一巴掌将这个不懂事儿的家伙给抽出去，“那马玩如何关本将军什么事！
蒲州的兵马出现了没有？候选和李堪传回来消息没有！
为何到现在都毫无动静儿？
让他们去埋伏蒲州的兵马，不是让他们去休息的！”
程银此时已经是十分难受了，被马超折腾就不说了，蒲州的兵马一日不肯出现，他的心就一日不能落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那候选李堪两人纵然是没有什么过错，可这消息都不肯传回来一个，这就让程银很是难受了。
不过程银难受，他身边的亲卫更加的难受....
“将军，你这已经是今天问的第七次了...若是有消息传来，我等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将军的。”
“....第...第七次了？”
“是啊将军，否则小人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将军顾左右而言他...”
就在那亲卫努力解释的时候，一骑快马直接从远处杀了过来，那浑身上下还带着满身的血污泥泞。
仿佛是刚刚从战场上突杀出来一般。
看到这一幕之后，那亲卫终于露出来了笑容。
“将军快看，那是斥候，想来是蒲州方向有消息....”
“那不是蒲州！”突然那程银的声音变得颤抖了起来，“蒲州的兵马绝对不会从这个方向而来..这是...这是临晋的方向！”
“临晋？莫不是马玩将军那里...”
“不是马玩...临晋...后面就是潼关，这是杨秋出事儿了！”
这一刻的程银开始了隐隐的颤抖，从声音到身体，甚至感觉天仿佛崩塌了。
“程银将军，潼关失守，夏侯惇突袭潼关得手，如今数万大军已经进入三辅....”
“果然...钟元常！老匹夫欺我太甚！”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步步谋划
夏侯惇的出现震惊了所有人，潼关是他们所有人的门户，也是他们所有人的依仗。
“这么多年就是因为看那杨秋谨慎，外加从来不肯多管闲事才让他稳坐潼关之地的，怎么在这种时候竟然会大意之下丢掉了潼关。
那夏侯元让不是屡战屡败之人么！
他怎么可能偷袭夺下潼关！”
程银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一旦潼关失守，那就证明日后将会有无穷无尽的敌人从潼关冲杀进来。
他们之前所有的优势和安稳都会荡然无存...
几个县的势力，在曹孟德的眼中那就是一个赤裸裸的笑话。
“杨秋将军不小心中了那夏侯元让的算计，在冯翊郡战事爆发的时候，因为临晋丢失，所以将军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冯翊郡方向。
恰逢此时司隶校尉钟繇遣人告知将军，那马超背后乃是河东刘宸，攻破临晋全然都是为了声东击西之策。
因此将军才有所松懈罢了。
夏侯惇又派出使者请求过关前往长安保护钟繇，将军为了保证不落人口实，便同意打开关门放行了....”
“一支区区护卫能有多少人，竟然还能偷袭潼关成功，那杨秋他是废物不成？”
听到这里的时候，程银就大概猜到这潼关是怎么丢失的了，只不过就是因为猜到了这才感觉到恶心的很。
一支护卫偷了城，这不是胡闹一般么！
“程银将军见谅，不是我家将军无能，而是那偷袭之人实在是....实在是难以对付的紧！”
“区区护卫.....”
“护卫不过三百余人，可为首的那人名唤张辽，颇为骁勇。
我家将军战不两合就差点被斩落马下，诸多将校更无一人是他三合之敌，死伤之惨重更是让将军惊心。
正是因为那张辽骁勇，这才让我等丢了潼关。
将军侥幸逃过一难，如今赶紧让我等四散而出告知诸位将军，现在不能再这么分散行事了。
还请大军聚集起来，共同对地！”
那潼关而来的斥候说完之后还送上来了一封杨秋亲笔书写的密信，希望能够让三辅众将重新归于一处。
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能够坚持下来的主要原因。
“潼关都丢了，那杨秋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个什么，难不成本将还不知道这个么！
这该死的马孟起，该死的钟元常....
等到此间事了，本将军定然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定然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程银说完之后，愤怒抽搐腰间长剑，用力朝着一旁的山石之上劈砍了过去，那巨大的力道甚至可以说直接....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崩成了两节！
感受着那虎口的酥麻之感，看着那崩坏的佩剑，程银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你们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几位将军？那杨秋如今打算怎么做？”
“回程将军，我家将军已经派出诸路兵马前往各地，此时想来也已经通知到了各位将军。
我家将军说，希望诸位将军可以暂时聚集于高陵县，固守以待时机！”
高陵也被这些人称之为陪治，当年王莽乱政之前，大汉朝廷身在长安未央宫，这冯翊郡虽然也是三辅之一，但是却将自己的郡治直接扣在了长安的脑袋上。
这种神奇的操作可算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把国都当郡治，就这种行为，一度让冯翊郡的郡守感觉到人生充满了惊喜和惊吓...
直到世祖光武帝光复大汉之后，这国都也从长安搬到了洛阳，而长安则是变成了陪都。
冯翊郡的郡守终于找到了机会，说什么也不肯再把自己的府邸放在大汉陪都之中，一再请命之下将郡治换做了高陵。
同时，或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安全感，这么多年，每一任冯翊郡太守在任上政绩不管如何都一定要好好操持一下高陵城防....
“高陵坚固，若是死守却是不错，不过那些人当真敢来高陵？”程银对于这个提议没有任何的意见，因为那是他的地方，只不过其他人就不同了。
“程银将军放心，我等也不能将所有兵马聚集一处，将军入城守备，另外的其他几位将军则是在城外驻扎，和高陵形成掎角之势....”
“善！”程银在仔细谋算之下，再想一想那还在不断逃窜的马孟起，最后也只能选择了听从杨秋的建议。
程银撤离了，马玩撤离了，候选等人也一一撤离了，那这消息自然也就拦不住了。
夏侯惇夺下潼关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冯翊郡，甚至是整个三辅之地。
那正在逃窜的马超和死守临晋的马岱自然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
相比较于马超的犹疑不决，马岱这里已经被忽悠的动心了。
“马岱将军，如今潼关失手，我等相争许久最后却被那夏侯元让捡了便宜，若是继续厮杀下去的话难免有所疏漏。
所幸那马玩为了自己的安危已经撤离，我等是不是也该撤离临晋了....”
此时临晋城中，李参正在不断的劝说马岱放弃这好不容易才守住的临晋，并且让他和那马超等人汇合聚集。
这个提议马岱原本是不同意的，毕竟有一城池可守，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可李参这条三寸不烂之舌，确实是十分能说。
“临晋本就不是什么高大坚固之地，距离潼关有太过于接近，若是夏侯元让继续突袭的话我等连准备的时间都不曾有。
虽然我等一直打着的是司隶校尉的旗号，可我等和那夏侯元让甚至是那钟繇都心知肚明。
我们本就不是一条心，此时夏侯惇大军已到，若是他真的想要对我等做些什么，那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夏侯元让麾下兵马众多，若是让他围困了临晋城，那么换来的便可能是对马超将军围点打援了。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反倒是成为了马超将军的拖累。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主动舍弃此地，全军并入马超将军麾下，利用我等的速度在三辅之地与那夏侯惇继续游走。
就算是日后真到了那个地步，我等还可以打出司隶校尉钟繇的旗号，转入京兆郡，暂时躲避一二。
也好过让那夏侯惇借机将我等也....
马岱将军觉得如何？”
“可..可若是他夏侯元让当真要做点什么的话，我等就算是撤离了，那也无计可施，最后并入京兆之地，岂不白白浪费了这般多的时间和兵马？”
“将军糊涂啊！”李参眉头一皱，连声说道，“将军怎么就想不明白，如今这最为担心的可还是我等？
如今最担心这冯翊郡局势的，应该是那程银马玩等人才是。
我等还有后路可退，他们便是后路都没有一个。
我等并入马超将军麾下之后，老夫愿意作为使者前去寻找那程银马玩等人。
凭借这一张利口说得那程银等人来投。
到时候，我等便可以打着联合之名，共同抵御夏侯元让的威胁。
以孟起将军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下收服那些兵马将校，似乎并不算难。”
“.....借夏侯惇之手，将程银等人合并，，，，这当真可行么？”
“西北诸将大多重利不重义，只要我等给他们足够的保证和好处，不愁他们不上钩。
这一点，将军放心就是。”
“.....嗯，某家仔细思量一番...”
“还请将军快一些，一定要快一些，时间不等人，这机会也绝不等人！”
“嗯...”
李参和马岱分开之后，立刻前往了城中的另一个地方，被马程保护起来的诸多小辈早就已经在得到马玩撤军之后等候起来了。
看到李参出现之后，立刻站起来躬身等待命令。
“让你们这群小辈儿上战场，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交给你们...还真的是胆子奇大！”李参看着这一群稚嫩的脸，不由的叹息一声。
不过叹息之后，他也赶紧将早就准备好的信帛拿了出来，交给了此时年纪最大的那个小家伙的手中。
“小子，你带着他们立刻乔装打扮一番，少将军会派人护送你们。
你们那位先生说，这封信要交给一个叫做冯习的人，你们知道他在哪里。
稍后城门打开，你们立刻找机会出发，不要有任何的拖延，这封信必须亲手交给冯习。
就算是你们死绝了，这封信也必须要送到！
听明白没有？”
“诺！”几个小家伙没有露出任何惧怕的模样，当真是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而李参在看到了他们转身离开的时候，也是人不如生出来了几分感慨之色。
“当真是一群不错的少年郎...和老夫当年一个样！”
“....先生这话说的可是有些过分了！”马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李参的身后，“咱俩可算是同一代人，当年你可是出了名的胆小如鼠....”
“...老夫那是谨慎！谨慎！”
“暴起斩杀凉州刺史耿鄙的时候，先生可是一丁点都不谨慎，当初听到最后竟然是先生亲自带人动手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人不知所措。”
“哼哼，当年之事，无需再提！”李参大度的摆了摆手，“不知道少将军如今可算是准备好了？
后面的事情，可就看你我的了。”
“准备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这般的心狠。
要知道这马孟起虽然桀骜，不过对他...还有对待先生可是十分不错的。”
“这乱世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讲，少将军莫不是这般大的年纪了，还这么天真？”
李参一声轻笑之后就将自己的目光转到了另一个方向，看到了那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衣甲的马岱正在大步走来。
“看来，那位马岱将军终于想明白了。”
马程也看向了那马岱前来的方向，不由的摇头叹息一声。
“这个倒霉的家伙，经此一事之后，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少将军，要是憋不住就躲远点，你不怕死，但是老夫不想死。”李参一句话就让马程学会了闭嘴，同时自己也大跨步的迎了过去。
“先生，咱们这就出发...”
“好！”
渭水北岸，某处算不得隐蔽的山林之中，马岱凭借着和马超之间的默契和经验，成功带着李参等人和马超汇合。
而李参也将当初对马岱说过的话语再次对着马超说了一遍。
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的马超，在一阵思量之后也终于点头同意了让李参“冒险”一试。
甚至还给了李参自己最大的保证。
“先生此去万事小心，到了高陵就告诉那些贼人，若是他们敢伤害先生一根寒毛，马超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屠其满门！”
听到这种真挚的话语，李参脸上也是一阵动容，那模样就差倒头下拜了。
只不过马超并不知道的是，李参在快马进入高陵之后，他的脸上变得更加的虔诚了几分。
“司隶校尉钟繇麾下主簿李参，拜见诸位将军。
今日李参前来，特向诸位将军表达钟使君的善意，我家使君愿意想朝廷举荐，任命诸位为我大汉正式将领，执掌一方。
并保证夏侯将军绝不会再出潼关一步，他来潼关只为使君安全，无意与诸位将军为敌！
同时也诚心邀请诸位将军和我家使君一同夹击马超。
灭其满门！”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盟誓
司隶校尉钟繇麾下主簿，共同夹击马超，灭其满门。
这三件事情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程银等人的脑子，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甚至都已经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了。
关键时刻，还得是杨秋更加的配合，给了李参后面的机会。
“你这老朽不是那马超身边的谋士么，怎么现在反倒是成了钟繇的人，亦或者说你这家伙在诓骗我等！”
“将军说笑了，且不说即便是现在，那马超所打的旗号仍然是司隶校尉麾下的讨贼校尉。
就算是诸位将军，难不成就可以宣布自己如今不服大汉朝廷管辖，不服这司隶校尉府管辖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老朽跟在谁的身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朽是哪里的人！”
“所以，先生是钟元常的人？”程银此时走到了那李参的面前冷声问道，眼神中还带着些许的杀意，“那你跟在马孟起的身边也是那钟元常的意思了？”
“第一，老夫是朝廷的人！而非是钟公的人，老夫心中没有任何人，有的只是朝廷大义！
第二，跟随马孟起，是因为当初那马超将老夫找到了而已，只不过老夫从来不认为那马孟起会是一个可造之材。
因此老夫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为马孟起做些什么事情。
今日那马孟起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际，可仍然还想借助夏侯元让之事再次掀动风浪。
若是这战事再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对着三辅的百姓何其伤害。
与其如此，不如老夫亲自为民除害！”
“.....”程银等人看着那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李参，心中实在是忍不住有些不耻，“你这老朽还真是巧言令色之辈，这满口的大道理心肠却是狠毒！”
“将军说的是，我等都是彼此彼此罢了。”
“哼！”程银一声冷哼之后，直接懒得继续和他废话下去了，“你且说说，打算如何做，让那马孟起满门覆灭！”
“回禀将军，如今这马超已经舍弃了临晋城，转入了渭水河畔的临时大营之中，同时想要让老夫说服诸位，和他联合一起共同抵御那突如其来的夏侯元让。
等到双方汇合之后，那马超自然会借机对几位将军下手，到时候将几位将军的势力吞并。
这就是他马孟起的意思。
不知道几位将军如何看待此事？”
“他想得美！”
“胡闹！”
“哈，他马孟起当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程银等人虽然和马超交过手，也吃了不少的亏，可听到了这些话语之后，仍然是一脸的不屑一顾，对这件事情也是连连怒斥。
李参见到这一幕之后也是嘴角带出笑容，知道自己的计划基本可以成功了。
“几位将军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也就有话直说了。
如今夏侯元让虽然不会在继续前进，我家钟使君也愿意给诸位将军一个机会。
但那马超的性格诸位将军也是看到了，若是让他继续留在这冯翊郡乃至这三辅之中，恐怕对于诸位将军，甚至是对于我家钟使君都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那马超想要借助这次危机之事让诸位将军并入他的麾下，那我等何不将计就计算计马超，干脆让那马孟起是在这战乱之中！”
“你这话说的到底是简单，我等虽然看不上那马孟起，但不得不说一声他十分骁勇，也颇有几分善战只能。
这等本事，你竟然凭借这几句言语就要让我等和那马孟起厮杀一场？
你倒真的是好算计！”
“将军多虑了，若是老夫想要的是坐收渔翁之利的话，恐怕也不敢亲自来到这里。
今日老夫来这里只是想要劝说诸位将军一件事！”
“你想让我等做何事？”
“还请诸位将军满足那马孟起的冤枉，和其联合一处以应对那随时都会出现的夏侯元让！”
“....为何？”
“诸位将军难不成忘记了，这潼关是如何丢失的了？”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几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尤其是杨秋装的最像，直接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案。
“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就是那钟元常个老东西哄骗我等，说那什么河东有兵马将至，这才让我等对那夏侯元让失去了警惕。
最终那河东的兵马没有出现，反倒是那夏侯元让竟然敢让人突袭了潼关。
如今你这老东西竟然还有脸说这些，莫不是再要用这个办法哄骗我等一次不成！”
杨秋的怒吼不但让众人想起来了很多不好的回忆，也让李参后面的话得以继续下去。
“诸位将军既然知道这潼关是怎么丢的，那么就应该知道，如今这局面便是马孟起也是没有想到的。
当初他和诸位一样，想到的全都是那河东兵马，全然没有在意潼关。
那么现在自然也是如此，他的眼睛都在诸位将军和那潼关的夏侯元让身上。
哪里还会在乎其实那河东兵马的消息，他就未必是假的！”
“....你是说河东当真有兵马...”
“这就是我家使君送给诸位的诚意，河东刘宸本就是这一个计划之中的一环，河东的兵马也早就在蒲州聚集。
只需要我等将时机找好，便可以一举围剿马超！
若是诸位将军愿意，老朽会安排诸位将军与马超在临晋会盟，正是歃血结义。
以表对那夏侯元让的抵抗，也让那夏侯元让看到我等的决心！”
“恐怕让那夏侯元让看到是假，给那马超设伏才是真吧！”程银已经明白了李参想要做什么，脸上不由冷笑起来，“你们还真是卑鄙之人！”
“呵呵...老朽是不是卑鄙并不影响日后诸位将军的前途才是。
只要马超战死，夏侯元让真的不再前进半步，那这冯翊郡乃至这三辅之地不还是诸位将军的地方？
再说了，马孟起莽撞无知，他合该受此磨难。
若是不幸死了，那也不过就是他运气不好罢了，这乱世之中那日不是要死上数不清的人。
难不成极为将军还和他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了？”
“哼！”
李参的激将之法的确是管用，就这么一句之后，众人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不会说出自己胆小软弱，不想冒险的话来。
而有了众人的许可之后，这临晋的会盟之事，自然也就一帆风顺了。
经历了惨烈战火之后的临晋城，不但破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没落。
当初的战火本就伤及到了无数百姓，那抛石箭矢落下之后，哪里还顾忌什么士卒亦或者无辜百姓。
战事结束的那一刻，百姓第一时间就选择了逃往，哪怕他们无数次回眸看去，看着自己那越来越远的家乡泪流满面。
可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面前，对家乡的思念又算得了什么。
几乎是空无一人的城池，残留的不过是些许根本行动不便的老朽之辈。
而在这破败之中，马超和这冯翊五将再次汇聚于此，摆下祭坛祭礼，请出皇天后土，焚香祷告以证其心。
“吾马孟起，今日告祭上苍，愿与程银，马玩，杨秋，候选，李堪无人结为兄弟之盟。
从此吾等六人共为一体，祸福共享，同进退，共富贵。
若有违此誓必将受天谴之，让我马超一生孤苦，满门不幸！”
“吾程银，今日告祭上苍，愿与马超，马玩，杨秋，候选，李堪无人结为兄弟之盟
从此吾等六人共为一体，祸福共享，同进退，共富贵。
若有违此誓必将受天谴之，让我程银死于乱箭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吾马玩，今日告祭上苍，愿与马超，程银，杨秋，候选，李堪无人结为兄弟之盟
从此吾等六人共为一体，祸福共享，同进退，共富贵。
若有违此誓必将受天谴之，让我马玩受那马蹄践踏之苦，浑身肉烂成泥！”
“吾杨秋，今日告祭上苍，愿与马超，程银，马玩，候选，李堪无人结为兄弟之盟。
从此吾等六人共为一体，祸福共享，同进退，共富贵。
若有违此誓必将受天谴之，让我程银死于千刀万剐之中，从此尸骨无存！”
“吾候选.....”
“吾李堪.....”
六个人接连面对黄天厚土发出了重誓，从此便是互为兄弟表里的盟友。
这种事情在雍凉三辅之地十分常见！
马超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情发生的上一次，还是他爹马腾和那结拜兄弟韩遂。
再上一次是北宫伯玉和李文侯....
再上一次...算了，不管哪一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那什么誓言?
作为大汉好男儿，什么时候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当夜一行人共同饮酒作乐，将那声势可算是造得十足，恐怕他们这里事情还没有结束，那潼关的夏侯惇就已经清楚了这件事情。
当然，另一边的河东蒲州，想来也会很快....便得到这个消息了。
马超等人一边肆意饮酒庆祝，另一边则是在临晋城附近布下了重重埋伏，坐等那夏侯元让出现在此地之中。
好给那夏侯元让一次惨烈的教训。
只不过这埋伏的人从黄昏等到了三更夜半，还是没有等来潼关的兵马。
但是...另一边的营帐之中，程银几人却是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时候也不早了，该送那马孟起升天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刚刚才营造好的军营突然就出现了动乱，火焰开始在各个角落被点燃。
这突然出现的火光和嘈杂之声，顿时吸引来了大量的目光，当然也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走水了！救火！”
“快来人，快来人，救火！”
“杀！他们乃是敌军的斥候，杀光他们！”
“抢啊，抢粮食了！”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也在这一刻出现在了这火光之中，让这本就已经开始慌乱的大营变得更加嘈杂混乱起来。
兵马慢慢的喊杀和惨叫的声音，也大过了其他的声音。
此时，尚且在外面埋伏夏侯惇的兵马也在睡眼朦胧之中被这突然出现的喊杀之声惊醒。
那已经开始打鼾的马岱更是一个惊颤之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莫不是那夏侯惇杀过来了！人呢？敌人何在！”
作为埋伏的主将，马岱或许是因为太过于劳累的缘故，来到了埋伏之地后，开始还能够努力的坚持下去。
可到了后面，或许是真的坚持不住了一样，竟然直接趴在了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和他一同出来埋伏的乃是冯翊五将之中的李堪，看到马岱这幅模样之后也是一脸的无奈，若非是知道那夏侯惇不回来，他都担心这种家伙会不会拖累了自己。
如今看到了这马岱这般咋咋呼呼的模样，再看看后面大营的嘈杂和喊杀之声，李堪也知道他们的计划差不多成功了。
“马岱将军，夏侯元让没有出现，但是咱们的大营似乎出问题了！”
李堪说话的功夫也朝着马岱靠近了过去，同时一只胳膊前伸指向了那大营的方向，另一只手则是藏在了黑暗之中，仿佛抓着什么东西一般。
只不过动作太轻，并没有人发现。
“大营？这大营怎么回事？怎么还着火了？”
马岱一脸的震惊，似乎也已经被那着火的大营给吓住了一般，至于已经走到了身后的李堪则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半分。
“似乎是....有人哗变！”李堪走到了那马岱的身后，说完这句让人惊颤的话语之后，另一只一直藏着的手却是直接从黑暗之中抽出来了一把短刀，直接刺向了马岱的后腰之处。
“噗嗤！”
利刃刺入肉体，带出来沉闷的声音，同样也带出来了一捧温热的鲜血。
怒瞪的双眼，惊诧的神情，还有突然爆发的惨烈嘶吼，日后也会风光无限的一名大将就这么死在了这黑夜之中。
“杀！”一声清冷的低吼，这埋伏的密林之中同样爆发出来一阵阵喊杀之声。
刚刚还在互相扶持着，等待敌人进入他们埋伏之中的袍泽，如今就在这密林之中开始了属于他们的互相残杀。
鲜血不断飞溅，一名名措手不及的士卒就这么死在了“自己人”的刀口之下。
而那最开始的战场，马岱也将自己的佩剑缓缓从李堪的胸口拔了出来！
就在李堪算计马岱的同时，马岱的佩剑也早早的就对准了他的胸膛，当李堪在黑夜之中拔刀的那一刻。
马岱就已经将自己的佩剑捅穿了他的胸膛。
“你以为你们的那点算计我们就什么都不清楚么，李参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还真是一个实打实的蠢货！”
马岱满脸的冷笑，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尸体直接啐了一口浓痰到他的身上。
看得出来，他也已经准备了许久了。
而另一边的大营之中，火焰已经串联到了一起，浓浓的火光几乎吞没了整座大营。
程银马玩等人聚集到了一起，等待着战斗开始的同时，也带着自己的兵马心腹快速地撤离了出去。
“李参老儿虽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以防万一这种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若是那河东当真有兵马出现，那自然就是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可若是那李参老儿是在哄骗我们的话。
我等如今聚集在一起，倒也不怕那马超对我等做些什么。
如此，当立于不败之地！”
程银的想法很好，可禁不住程银也不知道的是，他的身边同样也有外人的存在。
“杨秋，你干什么！”突然一声怒吼从马玩的口中出现，紧跟着猛然回头的程银就看到了马玩捂着自己的心口仰面倒了下去。
再之后就是看到了那杨秋和他麾下的兵马突然出手，对他们身边的人肆意杀戮。
这一幕着实是让人惊诧不已，程银也被这一幕彻底的惊住了。
“杨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愤怒的吼声传入了杨秋的耳中，可换来的却是杨秋不屑的冷笑，紧跟着马蹄声从黑夜之中缓缓传来，越来越近，越来也越急促。
战马践踏大地，一杆长枪从黑夜中借助月光飞射而来，插在了那呆滞的候选身上，长枪贯穿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
同样也看到了那策马冲杀而来的男人。
“马超....”
“噗嗤！”战马疾驰而过，长枪再次被用力拔出，巨大的力道让他直接被带起然后轰然落到了地上。
马超手持长枪冲入敌阵之中，因为刚刚的袭杀和慌乱，马超的冲杀宛若进入了那无人之境一般，没有人可以阻挡他哪怕瞬息的时间。
身后是庞德带着的羌胡骑兵，在这冲杀之下，程银的兵马快速的溃败甚至是逃窜。
至于那为首的大将程银，虽然看着那突然背叛的杨秋双眼仿佛可以喷出火来，可却只能跟随败军直接逃窜。
身后正是那紧追不舍的马超马孟起。
一杆短矛找准时机直接轰然射出，飞射的短矛在即将刺入程银后心的时候，却被他拖过来的一名亲卫挡住。
紧跟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另一边一匹白马也托着同样雄壮的一名将军从另一个方向疾驰而来，白马长刀，背后宝雕弓外加一箭篓，赫然就是被称之为西凉白马将的庞德。
就在他即将突入败军之中的时候，突然弯弓搭箭从那程银看不到的方向一支冷箭就这么从庞德的手中射了出去。
程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的短矛之上，未曾注意这冷箭的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感让他身体猛然一挺，手上的动作也微微一僵。
紧跟着，第二根冷箭也随之而来，从后面贯穿了他的胸膛，后心穿入，前胸刺出。
鲜血飞溅下，一方豪杰同样还没有到达自己人生的巅峰就轰然倒地。
那溃军在马超和庞德两人的夹击之下，更是死伤惨重。
另一边大营的火焰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但是残留的兵马却是在马程的带领下缓缓退了出去。
马程和李参两人坐视这大营被烈焰焚烧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甚至在那火焰的照耀之下，他们两个还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家伙，你们倒是真的胆大！”马程看着那逐渐变成了灰烬的大营，忍不住发出来了一阵赞叹之声。
“先是告诉程银你们打算对付马孟起，然后借机用钟繇的名头拉拢程银身边的人。
最后再利用他们帮助你促成此事。
分而化之的手段不错啊！”
“过奖，过奖！”李参脸上露出来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过少将军这里也不错，能够哄得住那马孟起信你...”
“有什么哄不哄，信不信的！”马程冷笑一声，“不过就是将你之前留下的言语换个语气告诉他罢了。
本来那马孟起就是想要借助这次机会斩杀程银等人，吞并了他们的兵马。
至于你用了什么手段帮助他做成这件事情，他也不是很关心。
但是...如今马超已经入毂了，你们的人马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马程说到一半的时候还有些许的怀疑，“并非是老夫不相信你们，都到了这一步，你我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可那河东到底有多少兵马，竟然敢扬言斩杀马孟起？
你可知道那马孟起本身就颇有能力，再加上他如今又受降了这般多的溃兵，那更是了不得的势力了。
你们若是一个不慎，小心反倒被人家给....”
“少将军大可放心就是，这种蠢事我等可是做不出来的。
绝杀马孟起靠的并非仅仅是我河东的兵马，最重要的是....他马孟起可是刚刚受降了溃军。”
“受降了那程银的溃军？那不是好事...嗯....你说得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马程突然明白了问题所在，马超实力大涨的前提是他收降的那些兵马可以为他所用。
也就是最起码在数天乃至半月之后。
可若是此时出现了一支埋伏许久的兵马，本就是慌乱不已，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秋后算账的溃军们定然会因为再次出现的埋伏而四散逃窜。
在这黑夜之中，二次溃败会出现什么事情？
恐怕就连马超现在麾下的那些兵马都会收到波及，此时马程若是在插上那么一手的话。
这事情可就真的是热闹了。
“少将军，你听...”马程想明白的同时，一旁李参的话也传了过来，“河东的兵马，终于到了上场的时间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河东的兵马，不知道这一次是何人领兵？
自从见到了那小子之后，老夫也让人去打探了河东河内的情况。
听闻倒是有不少能征惯战之将，此次来的不知道是高顺还是魏越？”
马程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动静儿，安抚着麾下士卒的心情，不让他们不小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另一边的李参听到了马程的话语之后只能是摇了摇头。
“老夫久不出山，已经没有几分人脉了，这河东也好河内也罢，的确是不太了解。
不过....老夫知道你说的那两个人肯定不在此行之列！”
“嗯？”马程闻之一愣，“何以见得？”
“简单，其一他们需要防备河东与河内两地要害之处，以防后路被断。
其二，就算是从时间上来说，那也完全是来不及的。
这件事情要的就是一个快，足够的快，快到让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就已经结束了。
高顺虽然威名远扬，魏越也曾经是吕布亲将，老夫虽然听说过他们的本事，但是也知道他们此时并不在蒲州。
若是那小子将他们调到这里，就需要重新布置河东与河内两地的防御。
老夫出山的时间不长，也不知道那小子在河东河内到底有多大的实力。
不过老夫清楚，这点时间重新布置两个郡的防御，然后从各方调兵....这来不及！”
随着李参的话语落地，那河东而来的兵马也终于出现了，的确不是高顺的陷阵营，也不是魏越的并州狼骑。
来人十分年轻，没有什么雄壮的感觉，甚至看上去似乎又有几分儒雅之感。
身后一面大旗正在迎风招展，在月光的照耀之下，一个硕大的“贾”字大旗正在若隐若现。
来人正是驻守蒲州，借助这段时间大肆从三辅之地招纳流民，征召士卒好生训练的河东守备大将贾逵。
“贾？”马程看到这一面旗帜之后有些哑然，“这贾是个什么意思，未曾听说这河东之地有什么姓贾的人物....”
“没听说过就没听说过吧，你在此之前，可曾听过那刘宸之名？”李参相较于马程，看到这一幕之后反倒是淡然了很多，“这天下终归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
贾逵没有在李参这里做任何的停留，看到了他们打出来的旗帜，就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身份。
在李参的手臂指引之下，贾逵带着兵马飞驰而去，当场就给马超来了一场什么叫做真正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刚刚收降了大量溃军的马超，麾下的兵马也已经折腾了足足的一天一夜，就算是带兵赶来汇合的马岱都真的感觉到了十分的疲惫。
若非是那些溃军还需要安抚和镇压，一群人恨不得现在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睡上那么一觉，睡上三天三夜的那种。
“快，将他们的兵器全都收缴了，没有绳索就暂时不要将他们绑上了，压在一起，莫要让他们找到机会逃跑了。
日后带回去好生训练一番，若是有不愿意者，再杀也不迟！”
马超策马在那平静的战场上不断地游走喧闹，指挥着马岱和庞德两人安抚控制着那些刚刚投降的溃军。
同时心中也是颇为自豪。
“经此一战之后，这三辅之地还有几人能与我马孟起相抗衡！”
此时的马孟起，就连那夏侯元让和钟元常等人都完全没有放在自己的心上，只感觉自己已经是这三辅之主了一般。
兴奋的情绪刚刚酝酿出来，还在畅想未来的马超并没有发现贾逵已经带着河东的兵马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不远处。
“射！”一声大吼从不远处的黑暗之中传来，马超赫然回头，却是发现那箭雨已经落了下来。
飞射而来的箭矢一根根落入了马超麾下的士卒身上，甚至就连马超都一时不慎胸口中了一根冷箭。
不过幸运的是，他身上的甲胄乃是马腾亲自为他挑选的上等精良铠甲，里面还有一件内甲护身。
在这双重保护之下，总算是没有让这一根突如其来的冷箭就将他射杀当场。
可马超有的其他士卒却是没有，那突如其来的箭雨和偷袭让刚刚安静下来的战场再次慌乱了起来。
如同李参预料的那般，这种时候的突袭让那些本就心中恐惧的降兵再次崩溃起来。
混乱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不顾一切地四处乱窜，加之马超麾下的骑兵本就不善于防守，一时间整个战场乱做了一团。
庞德和马岱两人在突袭的第一时间就朝着马超冲杀了过去。
可在半路上却不约而同的遇到了攻击。
“噗嗤！”一柄长刀直接砍断了庞德战马的马腿，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这个西凉汉子掀翻下马。
猛烈的撞击让他一阵头晕眼花，甚至面对那来袭的兵刃都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摇晃着脑袋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变得鲜血淋漓，若非是有亲卫拼死冲过来护着的话，恐怕他的脑袋都已经不知道落入了谁的手中。
而庞德看着那个砍断他马腿的罪魁祸首，双眼不由瞪大了起来。
“杨秋，你什么意思！”
刚刚才反叛了程银，和他们联合坑杀了盟友的杨秋，此时第二次调转枪头，将目标换成了他们。
这不由得不让庞德感觉到惊怒。
不过同时他的心中也有些些许的安慰，因为杨秋之前的反叛，他们对于杨秋也一直留有不少的戒备。
连同他的兵马都被限制在了外面，收降溃兵都不许他的兵马参与。
所以杨秋的反叛，对于他们来说倒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事情，短暂的惊慌之后，庞德也顾不上救援马超，只能阻止兵马先行将这些人拦住。
同时朝着马岱的方向大吼一声。
“伯瞻，去找将军，稳住局面！”
庞德本想让自己拖住杨秋，然后让马岱救下马超，让马超收拢兵马，然后暂时撤离或者冲杀出去。
可当庞德将目光看向马岱的时候，却是被自己眼前的那一幕吓到了。
“杀！”一个本应该已经“死”了的家伙突然从死人堆里跳了起来，甚至一刀直接将从旁边经过的马岱劈翻，直接让他跌落战马。
月色之下，那猩红的血液在马玩的身上流淌，加上周围那数不清的死尸，宛若一头从九幽深渊之中杀回来的厉鬼一般。
同时，上百名被垒起来的尸体突然掀翻了他们周围的尸体，从怀中掏出来一柄柄短刀扑向了那些还在惊慌失措中的马超士卒。
死人复生，夜下偷袭，这两件事情，无论发生哪一件事都是足以引起哗变的。
更何况马超麾下的这些兵马本就是马程临时征召的羌胡。
一帆风顺的时候，他们所向无敌，可如今这种局面他们比刚刚的溃军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庞德惊住了，马岱也惊住了，就连那回过神来的马超也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手脚发麻。
“哈哈哈哈哈....”一阵猖狂的笑声从杨秋的嘴中爆发出来，看着自己的杰作，杨秋变得十分的得意。
“很惊讶么？我杨秋可以假的，那我杀得人为什么就不能是假的！
你们也不想一想，若非是我与马玩合谋，他是有多大的勇气，敢在这种时候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一刀将他砍杀！”
杨秋的猖狂让人愤怒，可任凭庞德的怒火如何升腾，也无法改变现在的这种局面。
厮杀再一次的爆发了，只不过这一次溃败的变成了刚刚的胜利者马孟起。
无力回天的感觉让马孟起心中宛若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可以将他的身心都燃烧成为灰烬。
甚至在这种怒火之下，他连逃跑的欲望都没有，他想要和对方拼死一战。
在这种绝境之中，若是再不走就真的没有了活命之理的马超，终于迎来了他的援兵，那是他这辈子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超儿莫慌，为父来了！”
一声大吼伴随着出现的是一支从扶风郡奔袭了五天六夜近乎于没有休息过的援军。
那是扶风马腾的执念，为了救援自己儿子的执念。
“杀过去！杀！”
一声怒吼，另一名长相颇有几分威猛的汉子也从另一边冲了过去，只不过他冲杀的方向是身受重伤的马岱。
“岱儿莫慌，为父来了！”
随着一声怒吼，这将领手中长矛连杀数人，一枪荡开那马玩的短刀之后不顾继续追杀直接冲入了马岱的身边，将他拉到了战马之上。
那和马腾有几分相似的模样，正是大汉北军中候，刚刚从许都回归不久的马腾亲弟马翼。
作为能够从大汉北军杀出来的悍将，马翼的本事绝不会差，手中长矛左右冲杀，生生带着重伤的马岱在重重包围之中几乎杀了出去。
另一边，一个年不过十四五的小将也从外面带着人马冲杀过去，那勇猛的样子倒是真有几分当年马孟起的影子。
这人则是马翼次子，马岱之弟马抗。
“大哥！”马抗一声大吼，同时甩出手中长矛将一名想要偷袭父兄的敌军士卒射杀当场。
同时抽出腰间佩剑左右劈砍继续冲杀进去。
另一边的马腾也拿出来自己全部的势力，手中长枪连连挥舞，在不断的冲杀之中，不管是敌人亦或是乱窜的士卒，全都被他一枪挑杀马下。
当年那个以勇武闻名凉州的猛将马腾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他宝刀未老。
看到马超和马岱都暂时安全之后的庞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出来。
“杨秋，给我死来！”松了一口气的庞德也不去想着和马超等人汇合了，反倒是直接朝着那杨秋的方向冲杀而去。
吓得杨秋二话不说就朝着马玩的方向跑了过去，来了一招祸水东引。
这一刻，混乱的战场虽然变得更加的混乱，但是马超等人已经有了反败为胜的可能。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和战场的嘈杂截然不同的是，此地有数人在安静的看着战场的发展，但是寂静的却有些可怕。
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寒风，没有半点多余的声音出现。
直到...李参的到来。
“先生，计划已经成功了，可这最后一位入场之人...”
“放心，他早就到了。”黑暗中的传出来了刘宸的声音，语气毫无波动，似乎有充满了自信。
“先生计策自然是完美，只是...”李参说话间有些犹豫起来，“那夏侯惇虽然也是颇有名声，可似乎并不是一位能征善战之人。
马腾一家这些年却是人才辈出，虽然此时中了算计又是一支疲惫之军。
可马腾毕竟是马腾，若是那夏侯惇不甚失误了，我等岂不是要满盘皆输？
不如...”
“放心吧，夏侯惇现在还在潼关守着，就算是这三辅把天给打破了，他这个家伙也不会从潼关离开半步。
这个家伙虽然能力不行，但就有两个好处。
一个就是听话，另一个就是有自知之明，不管他地位比钟繇高多少，只要他觉得钟繇说得对就会绝对听从钟繇的吩咐。
此时钟繇让他守住潼关，他就一定会将大军放在潼关之中。”
“....可他若是不出潼关，那先生的人如何...”
“如何夺下潼关？”刘宸一声冷笑，“谁和你说我让冯习去潼关就是为了将夏侯惇诓骗出来的？
杀马腾，有那个家伙就足够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就在临晋城外大战频繁出现的时候，潼关之上，夏侯惇也同样凝望着那远处微微闪烁的火焰升腾。
从这里看去，能够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微微泛起的红色光芒了，至于什么厮杀，什么嘈杂那都是和潼关没有半点关系。
此时夏侯惇身边站着的则是他临时征调的副将朱灵。
“将军，此时战事应该已经开始了，我等是否要派出斥候前去打探一番？”
朱灵对于那前方的战事仍然还是很不放心，可夏侯惇却是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放心吧，文远能力不俗，由他亲自带兵前往，定然不会出现任何的疏漏！
他此时麾下兵马虽少，但却是真正的精锐，加上文远本身也是一名勇将，以有心算无备，他没有失败的可能。”
夏侯惇的话让一旁的朱灵甚至生出来一种微微的嫉妒。
“将军就这么信任那张文远？”
“信！”夏侯惇说得斩钉截铁。
“看来将军和这个老对手有很多故事啊。”朱灵笑着说道，只不过他自己都感觉这个笑容有些过分的尴尬。
“本将从来没和他张文远交过手，和本将动手的只有那高顺！
当然，本将相信他张文远也不是因为他是那吕布麾下大将。
而是因为孟德信任他！
当初孟德将他调入本将麾下的时候就曾说过，他的勇武尚在乐进之上，统兵犹在于禁之上。
此等大将，当重用！
孟德相信他，本将就相信他！”
“可即便是有如此赞誉，他麾下毕竟也只有那些兵马在身边，我们当真不用派出援兵以防万一么？
毕竟我等麾下兵马不少，就算是有人想要图谋潼关。
可我等哪怕是派出小半兵马也不会让潼关出现问题，等到战事结束之后，便可以让大军回援潼关，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可以保住...”
“元常说过，潼关不能丢！
让文远带着麾下三千兵马出去，已经是我能允许的极限了，若非是那家伙将整个冯翊郡都让了出来的话。
我说什么也是不会同意让文远带兵出去的！”
夏侯惇的这些话说得那朱灵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是默默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这些事情他当然也是明白的，但是却又不是那么的明白。
比如，他清楚夏侯惇和钟繇之间一直有联系，但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怎么联系，因为这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也同样，他也知道是有人说通了夏侯惇，让他主动掺和进这冯翊郡的事情。
可是他却不清楚是谁出手，又是靠着什么理由说动了夏侯惇掺和进去的。
因为这也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
朱灵看着面前的夏侯惇，心中总是感觉十分的古怪和纠结。
他在这里备受重用，那曹公也是他心中理想的主公，可是....在这里他得到了任用，甚至可以说得到了重用。
却偏偏得不到真正的信任。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纠结，十分的难受。
不过这些话，他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另一边的刘宸此时也在和李参等人同样讨论着此时战场上的事情。
“先生，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可否告诉老朽这计划到底是如何的？”李参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多舌，但是在刘宸的身边他若是不多知道一些，总是有些不放心的。
“李公这是对小子不放心啊！”
“先生见谅，就先生现在的这种打法，换做是谁恐怕也不会放心的。”李参说完之后还看了一眼那纷杂的战场，由衷发出来了一声叹息。
“恐怕马腾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有先生这种人，为了杀他甘心用自己的兵马做诱饵。
甚至可以说，这一战下来，先生似乎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吧。”
“差不多，想要让他们相信，那就不能想着占便宜，所以贾逵麾下的兵马才是那个捕蝉的螳螂罢了。
马腾知道了自己的儿子遭到危险，定然会不顾一切的冲杀过来，从扶风到冯翊。
这可是几乎横穿了大半个三辅之地，就算是他马腾麾下的兵马再如何强悍到了这里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若是不拿我自己的人命去填上去的话，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能够让他相信？
也只有把贾逵送出去，让马腾看到了河东的兵马都已经亲自出现了，这样才能够打消他的担心和疑惑。
让他将所有的力量都拿出来去对付贾逵，救援自己的儿子。
也只有这个时候，那张辽才有机会对他们发动突袭！
一支严阵以待许久的精锐曹军，对阵一支经历了溃败的强弩之末...
加上那为首的将领乃是张辽张文远，他马腾要是还能够活下去的话，我将这颗脑袋送给他去玩耍。”
李参从这些话语之中，一次次的摇头叹息，越发的感觉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心狠的让人感到心寒。
“先生是怎么说服夏侯惇的，让他同意将张辽派出来截杀马腾？”
“夏侯惇和钟元常一直有所联系，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否则钟元常不敢进来，夏侯惇也不会那么放心。
以钟元常的性格，他一定要保证潼关在自己的手中。
这个自己不管是杨秋也好，夏侯惇也好，但一定是自己人才可以。
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保证他的安全，也才能够保证三辅乃至雍凉之地一直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
所以夏侯元让攻破了潼关，钟元常的第一条命令一定是要让夏侯惇无论如何不许离开潼关之地，保证潼关的安全才是。
可夏侯惇也是有自己的野心的，他虽然得那曹孟德的信任，而且也对得起曹孟德给他的这份儿信任。
但是...他有两个致命的缺点！
其一，他对于曹孟德过于的忠诚，所以无论是钟元常还是什么其他人，在他的心中都比不得曹孟德的地位。
这种人，想要说服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曹孟德有足够的好处！
其二，他地位高但是战功低，且十分好面子！
夏侯惇的地位没有人敢去质疑，当年豁出了自己的性命阻截太寿水，为此他不惜毁掉了自己的小半张脸面，这是大恩。
之后常年坐镇后方稳定局势，这是保证！
再就是屡屡举荐名将良臣于任上，这是施恩！
有了这些，他夏侯惇看似是配得上他如今的地位。
可他毕竟是个将军啊。
任凭他本事再高，这屡战屡败的战绩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怎奈何他虽有勇武却无谋略。
这就让他在中原战场上屡屡受挫。
随着他地位越来越高，虽然不会有人在背地里说他什么，但是他自己这心里终归还是有些难受的。
尤其是曹孟德对他也是同样信任，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这是何等的看重？
在这种情况下，说动他就不算多难了！”
“因此先生将整个冯翊郡都送给了他？”李参有些明白了过来，“冯翊郡乃是进入三辅之地的门户之一。
地位可算得上是至关重要，这对于曹孟德来说也同样是至关重要的。
夏侯惇此时出手，马超苟延残喘，马腾疲惫之师，杨秋反叛不断却是他们自己人。
冯翊五将更是死的死降的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一举拿下冯翊郡，不但可以让他的名声继续上涨几分，更是可以更加保证曹孟德的安全。
毕竟如果他日后手中只有一个潼关，我等又即将迎接玄德公到来。
他也被不敢保证自己在这种局面之下一定还能够保证潼关的安危。
毕竟潼关对于三辅之地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不需要我等来告诉他。
在这种担心之中，冯翊郡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只要有了冯翊郡在自己的手中，那边便是进可攻退可守了。”
李参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先生说得有道理，若是如此的话，那夏侯元让的确是很难克制住的.....”
“他克制得住，他当然克制得住。
都说了他也是一个很听话的人，让他得到功劳可以，但是让他拿着潼关冒险，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要让他也放心！
我需要一个让马腾放心出现的办法，也需要一个让夏侯惇相信出兵的办法。
而这两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自己也成为诱饵之一，将所有的好处都放掉，将我自己也变成一个诱饵。
如此一来你也看到了，成果斐然！”
随着刘宸话语的结束，那下面的战斗终于发生了最后的一个变化。
“杀！”最后一声怒吼出现，三千精锐暴起而出，那一直没有出现的潼关兵马终于在张文远的带领下出现了。
三千兵马一拥而上连同贾逵等人一起包围。
八百骑兵在张辽的带领下直接一冲而上朝着那马腾等人的方向冲杀而上。
输给你方距离本就不远，加上张辽冲杀很快，胯下宝马良驹乃是曹孟德所赠，轻松便在乱军之中追上了马腾和马超等人。
那从背后兜头就是一刀，直直地朝着那重伤的马岱而去。
马翼为了自己的儿子不受到二次伤害，只能奋力拧身一战，手中长矛拼死拦向了张辽的长刀来袭。
一声脆响之后，长矛升天，长刀依然是兜头而下，马岱的性命危在旦夕。
关键时刻，马翼双眼斥候直接在战马上一个腾空旋转将自己的儿子护在了身下，他大大的低估了张辽的勇武。
一刀过后鲜血迸溅，马翼后心被张辽直接刨开！
“抗儿，护住你哥哥！”这是马翼留给马岱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的人头便成为了张辽刀下的一个功劳。
“杀，一个不留！”不顾那同样被马翼护在身下摔落到了地上的马岱，张辽一声怒吼直接找上了同样瞠目欲裂的马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