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午后高热一剂退
“没错，就是你，你刚刚差点闯祸了知道不？”黄主任一脸严肃的说。
“我……”叶凡一脸茫然。
“你以为好心给他们治疗了一下中暑的症状，人家就会感谢你吗？”
“这……”
“现在有些人坏得很，你开始不接诊倒还好，如果治疗后，又出问题了，甚至是命没了，肯定会赖上你，到时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别说做不成医生了，可能还会吃上官司。”
“可……可是也不能不管吧？”叶凡有点没底气地问道，其实他知道黄主任所言非虚，就刚刚那个白衬衣青年说话的口气，十有八九就是医闹潜在分子。
“所以接下来就要说你的问题了，中医看诊哪能靠推测，望闻问切四诊缺一不可。不能因为看他的症状与书上描述相吻合，连脉都不把就直接确诊了。要知道外在的很多都是假象，内在的情况非得通过脉象来知晓。”
“嗯，嗯，黄主任教训得是。”叶凡连连点头，其实这些个基本常识并不是他不懂，只不过先前在老家中医院上班的时候，他虽然名义是中医执业医师，事实上干的都是西医那一套，根本没有中医临证经验。
开门第一天，就看了这么一个患者，不过大家还是挺高兴，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毕竟第一天正式开张了。
而且也算是接了个大活，救了一条人命。
对于叶凡来说，更是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堂。
从医之路就是要踏踏实实，毕竟是事关生死，自当处处小心才是。
看来贸然独立坐诊还是有风险的，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已经跟黄主任提过跟诊抄方几天，黄主任也欣然答应了。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收费亲民，黄医生的医术也高明，渐渐地看诊的人多了起来。
叶凡也跟着学到不少。
虽然患者的病种很有限，不过中医看诊医理都是相通的。
所以西医光一个内科可能就要分为呼吸内科、消化内科、心血管内科、神经内科、内分泌科，肾内科，内儿科……等等，对于中医来说，就一个中医内科就成。
西医是硬生生的将一个人大卸八块，基本上一个器官都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科室，而中医则是将人体看作一个整体，甚至于把人和自然界都看成一个整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人合一的思想。
一周后，黄主任要休假两天，叶凡正式开始了独立看诊。
一个人坐在并不算大的诊室里，叶凡有些许紧张，更有些兴奋。
上班不久，便有敲门声响起。
“请进。”叶凡说了一声。
门开了，只见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进来，看中年妇人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应该前几天有来看诊过。
“你就是叶医生？”中年妇人有些诧异地问。
“嗯，是的。”叶凡点了点头。
“我见过你，你不是跟黄主任抄处方的那个吗？这么年轻，应该还是实习生吧，怎么也能看病吗？”中年妇人一脸的怀疑。
“大姐，你误会了，我跟着黄主任学习几天不假，不过我是正儿八经的中医执业医生，我们这是正规的中医诊所，肯定不会非法行医的，请放心。黄主任这两天休息，所以就我一个人当班了。”叶凡解释道。
“那……好吧。”中年妇人很艰难地点了点头，“那你就给看看吧。”心想，挂号费都花了，肯定是退不了了，那么姑且听他怎么说吧。
“嗯，那你们请坐，小朋友，你哪里不舒服呀？”叶凡堆着笑脸问。
小男孩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却被妈妈喝止了。
“你们中医不用把脉的吗？知道什么情况还用来看吗？”中年妇人语气中很不友善。
叶凡知道这是根本不相信自己，故意刁难来了。
虽然中医四诊讲究望闻问切，一般来说，问诊必不可少，不过有时也会很无奈。
比如面对患者是小儿的话，因为不知道自述病情，古代也稍之为哑科。又或者是真的哑巴成年人，难道因为不会说话就不能看诊了吗？
当然了，眼下的小男孩有十岁左右，自然算不得小儿，不过家属硬是不配合也没办法。
叶凡知道，如果自己说看不了，让她退号退钱，肯定正遂了她的心意。
不过碰到一点点困难就退缩的话，那还能干成什么大事呢。
想到这里，叶凡一脸平静，并没有表现也气恼的样子。
静下心好好为小男孩搭脉。
心下默念：左手寸关尺对应心肝肾阴，右手寸关尺对应肺脾肾阳。
患儿双侧脉象洪大而数，是典型的阳明有热。
叶凡又让小男孩张开嘴，只见舌苔厚腻而黄燥，结合舌象和脉象，定是阳明腑实证无疑了。
“他最近是不是一到下午就发高热？”叶凡问。
“咦，你怎么知道的？”中年妇人有些惊讶，因为刚进来的时候测过体温是正常的。
“看他的症状，发热应该不少于七天。”
“是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中年妇人好奇道。
“他这个是阳明腑实证，就是胃里面有大热，一到下午就开始燥热出汗，并且体温升高。”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样子，还有呢？”
“他平时喜欢吃肉食，冬天呢又喜欢吃西瓜冷饮之类的寒凉之物。”
“是的，是的，这些真的把个脉都能知道吗？”中年妇人显然已经被叶凡的判断折服。
“也不全是，好了，现在可以说说得病的经过了吧？”
“嗯嗯。”叶年妇人连忙点头：“是这样的，一个星期以前，孩子的爸爸带着他去吃了火锅，当时出了很多汗，火锅店里的空调打得很低，然后可能就受凉了。”
“是的，夏天的时候汗出腠理开泄，又对着空调冷风直吹，最容易被风寒侵袭。”
“然后回来就开始出现感冒症状，流清水鼻涕，鼻子堵塞不通，喷嚏也很多，后来就在药店里自行买了小儿感冒药吃了，吃了两天，鼻子的症状基本都没有了，不过突然就开始发起热来，而且还发得很高。一看吃药不行，我们就带他去附近的西医诊所挂吊瓶了。结果挂完水后当晚体温就降下来了，不过到了第二天下午开始又发热。然后就又去挂水，到了晚上又降体温，再到第三天下午又开始发热。如此反复的，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最后诊所的医生都不给看了。”
顿了顿，中年妇人又接着道：“前几天我在黄主任这里看过失眠的毛病，效果还挺好的。便想着来找他问问小孩发热能不能看。”
“你这个孩子应该好几天没大便了吧？”叶凡问。
“是的，你不问我都忘了，不过这小孩一直就便秘，所以什么时候大便也不太关注。”
“那问题就已经很明显了，我只用开一天的药，先喝上一次，大便解出后，如果今天下午之前都不发热，明天应该就不会发热了。”
“只用一副？”虽然已经见识过叶凡的把脉技术，不过毕竟都挂了几天水了，热都没退下来，都说中药是慢郎中，怎么就敢夸下海口说一副见效呢。
“是的，先开一副。”叶凡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为好。“万一还发热，可以直接再来找我，不用再挂号。”
“好吧。”中年妇人有些将信将疑地带着孩子出去了。
接下来的一天，叶凡又看了几个患者，不过都是颈肩腰腿痛，找他针灸来的。
看情形，这些老大爷应该是天道中医诊所的前身天道会所的老顾客了，因为一个个都对老板徐惠赞不绝口，都说她是个大善人。
当然了，治疗效果自然是没得说。
都是立竿见影，来时疼痛难忍，去时已好了大半。
这些都是叶凡的拿手好戏，自然是没有丝毫顾虑。
只有今天早上看的那个内科发热小儿，虽然自认为辩证准确无误，但是毕竟是第一次开方，心里还不是很踏实。
临近下班的时候，中年妇人又领着小男孩来了。
看见她一脸的喜色。
叶凡就知道，成了。
果然，中年妇人开口就说：“叶医生，你这一副药真是神了，刚喝完不久就去卫生间拉了一大堆恶臭的东西，然后高热就马上退了，精神也基本恢复正常了。你再帮忙摸摸脉，看看还会不会烧起来，主要你们晚上也不坐诊，担心晚上发高热。”
“发高热？”叶凡不解地问：“什么时候喝的药？”
“就中午呀？喝中药不是都得饭后喝后，然后早餐已经吃过了，那么就只能是中午吃完饭熬药喝了。”
“好吧，也怪我没交待清楚，其实有时喝中药并不一定要饭后，特别是比较急的病，可以不用浸泡就急煎顿服。”叶凡解释了一下，又接着道：“既然大便已解，体温也正常，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我再来把把脉吧。”
叶凡让小男孩把手伸了过来，细细诊脉后，点了点头：“如今脉已无数急之象，不会再发热了。不过病人经过数日的高热，气阴两伤，注意近几天多喝山药稀粥调养脾胃就能恢复体力了。”
“好的，谢谢叶医生。”
“还有一个，以后要注意饮食，尤其是不能在夏天吃难消化的食物后又吃西瓜冷饮。西瓜冷饮最伤脾的运化功能。夏天的时候气血浮盛于外，内在的气血本就虚弱。加上素体便秘的话，最容易内生胃火，胃火炽盛，则在下午开始容易发高热。”
“好的，我们记住了。”中年妇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蝴蝶又来了
终于亲手诊治了第一个内科病人，而且效果极佳，叶凡回家的路上兴奋不已。
因为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路走一路都忍不住轻哼小曲。
来到熟悉的公交站台，正在候车的时候。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叶凡连忙转身看时，竟是胡敏凤。
“这么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叶凡惊诧问道，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应该不会是偶遇。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胡敏凤微笑着问。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开车上下班的吗？而且俪后公司也不在这边吧，难道正好谈客户路过？”叶凡假装糊涂。
“行啦，别瞎猜了，你应该知道不会这么巧的，我一直在等你，走吧，前面有个咖啡厅。”
叶凡跟着胡敏凤来到不远处的咖啡厅。
胡敏凤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
“你看看，需要喝点什么？”胡敏凤把点单递向叶凡。
“我随便，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吗？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叶凡并没有伸手接。
“这么着急，家里有人等？”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本来是挺高兴的一天，结果半路出来个她，于是有些没好气地反问道。
“谁？吴雨桐还是吴雨霏？”胡敏凤倒也没有生意，仍然笑嘻嘻地问。
“当然是吴雨霏，我跟吴雨桐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你知道的。不过我暂时毕竟还是吴雨霏名义上的未婚夫，总要履行一些照顾的义务对吧？”叶凡解释道。
“真的只是名义上的吗？”
“当然。”叶凡有些心虚地答道，不过他知道肯定不能承认自己对吴雨霏动了真感情，否则的话，只怕会有危险。
“那就好，我就提醒你一下，一定要记住你现在吴府做卧底的身份，千万不要感情用事，否则会误了大事。”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莫非你们跟踪我？”
“你想多了，其实是你的注册信息出卖了你，现在信息都公开的，要搜索一个医生的注册地址也太简单了，更何况田氏集团和卫健局的关系非同寻常。”胡敏凤缓缓道。
“那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应该我问你呀，放着公司的副总不干，却来这个小诊所当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情形你在场也很清楚的，吴雨桐要我们两个只能一个人留在公司，为了保住你，我当然只好提出辞职了，反正你也知道我那个副总的职位也只是摆设。”
“这个本就在我的计划之中，当初定那个‘美人计’的时候，我和丁莉颖就有设想过吴雨桐捉奸当场就把你开了的情况，当时丁莉颖说的是如果你真是那种好色之徒，她会另有重用。所以无论是在千醉酒店还是在公司的时候，我都是故意激怒她，所以要你走人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甚至可以说就是我所期望的。可是后来呢，丁莉颖难道没有给你安排其他职位吗？”胡敏凤不解地问。
“也不是没安排，只不过我觉得自己真的不是做公司管理的料，所以婉拒了。思来想去，我认为自己只能做本职工作，当当小医生。其他的真的干不来，要不你们还是找别人吧。”叶凡如实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敏凤惊道：“难道你想退出？”
“是的。”叶凡点点头。
“难道你就不想揪出丁莉颖岛国间谍的狐狸尾巴？”
“也不是不想，只是真的没有这个能力。如果要接近她，肯定要参与到她的公司生意中去，可是对于这方面，我真的是门外汉，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而且，据我观察，她对我一直都抱有戒心，也不可能真正信任我。”
“所以你是打算放弃了？”
“是的。”
“那好吧，所以你也不想吴雨霏的病好了是吧？”胡敏凤冷笑道。
“什么意思？”叶凡心里一惊，急问道。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吴雨霏的病为什么治疗一直没什么起色吗？”
“精神分裂症本来就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疾病，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专家都说了她的症状比较严重，所以治疗起来会更麻烦一些，从西医的角度上讲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恢复。不过我并不想放弃，所以才继续钻研中医希望可以有奇迹出现。”
“怎么着，现在还说只是名义上的？只是名义上的话还能这么尽心？”
叶凡知道自己不小心还是着了她的道，不过反正都已经挑明了，也就不管不顾了：“没错，我就是喜欢她了，这又有错吧。而且我还告诉你，我不想掺和你们田总和吴家的事。因为据我观察，你们田总也并非什么善类。”
“好吧，田总究竟是什么人，以后你自然会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真的想彻底治好吴雨霏的病，就一定得和田总合作。”
“为什么？”
“因为吴雨霏的精神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只不过被人下了药才迟迟不见起色，而只有田总才有解药。”
叶凡颤声道：“你们田总竟然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先前不是还说跟吴府老爷是世交，关系很好的吗？怎么又对他的女儿下此毒手呢？”
“我有说过是田总派人干的吗？”胡敏凤一脸邪笑道。
“这还不是明摆着吗？只有下毒者才敢说自己有唯一解药。”
“这个跟田总根本没关系，只是吴雨霏在医院住院的时候留有血样标本，测定出的结果中有一项反常指标。也是前不久，田总拿到国外某实验中心去检测，终于提取出毒物分子结构，然后根据该分子结构制出了解药。”
“什么毒还能这么难检测出来，我看根本就是你们编的吧。”叶凡根本不相信。
“这个确实是真的，信不信由你。我只能告诉你中的是一种稀有中草药的毒。”胡敏凤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既然如此，如果我答应和你们合作，是不是就可以给我解药？”叶凡问。
“是！”胡敏凤回答得很干脆。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劝你最好还是相信，别忘了苏瑾还是吴府的家庭护士。”
提到苏瑾，叶凡顿时没有底气，她的身份自己很清楚，是田总派来的交通员，对田总的命令绝对服从。
而且可以自由出入吴雨霏的房间，真要对她下手的话也容易了。
毕竟吴雨霏的房间里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个不会说话的老佣人王妈。
“好吧，你答应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给我解药？”
“当然是事成之后，你放心，吴雨霏现在身上中的毒只会影响她精神疾病的恢复，对于其他方面并无影响，所以晚一点早一点并没有太大影响。当然了，如果你想她早点好的话，就得早点完成田总交待的任务。”
“到底什么任务呢？是不是又要说先接近丁莉颖，可是接近之后呢？能不能明确一些，直接拿到任务不行吗？”叶凡有些气急败坏，看来自己原本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要想做一个普通的人哪有那么简单，自己的弱点早就被人研究得透透的，因此才一开始就选中了自己作为卧底来着。
“这个我还不清楚，只能等待田总的下一步指令。”胡敏凤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叶凡顿了顿，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什么样子？”胡敏凤动了动嘴角，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变成了一个坏女人？”
“坏不坏我暂时还不好评叛，反正很陌生，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很多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请相信我，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拿着我的弱点逼我就范是为了我好？”叶凡苦笑道。
“没错，最终你会明白了。”胡敏凤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说实话，原本我已经放下了，为了雨霏，只想做个普通人。并不想再探究你是什么人，也不想了解你们田总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既然你们又非得把我拉回来，那么我也只好重新回归。不过你们可想好了，或许我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掌控，说不定会让你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没关系，田总要的就是你这股劲。就怕你不发力，那事情还就真不好办了。”
“行吧，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真的很晚了，再聊下去的话，怕是公交车就赶不上了。”叶凡说完就站起身来。
“没有了，你等待指令就行。耽误时间了就打个车吧，不然回去不好解释，钱不够我这里有。”胡敏凤正准备掏钱包。
叶凡丢下一句，不用了，就快步离开了。
回到家中，自然又少不了被吴家姐妹一番盘问。
叶凡统一解释今天第一天独立坐诊，看诊的病人有点多，所以就耽误了一点下班时间。
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凡久久不能入眠。
蝴蝶又来了。
带着警告和“威胁”来了！
这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胡敏凤吗？
看来她说的没错，作为特工，她早已没有感情。
刚刚平静了几天的生活怕是又要起波澜了。
可是这就是现实，无法逃避的现实。
也只有在梦里，才能随心所欲地去做一些事情了。
难怪人们都爱做梦，甚至有人爱做白日梦，毕竟与现实相经，做梦来的太容易。
第七十六章 情志为病
终于还是睡着了，叶凡又来到熟悉的梦境，见到熟悉的“仲景”。
“你今天好象情绪不高呀。”仲景发现叶凡一脸愁容，关切地问道：“碰到什么棘手的病人了？”
“没有，都是生活中的一些琐事。”叶凡当然不会将自己的烦心事告诉他，说了他也不明白，就算明白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那你这样为之心忧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寻烦恼。我们要做情绪的主人，而不是情绪的奴隶，不要被情志所伤，否则的话，容易生情志病。”
“情志病就是精神失常的一类疾病吧？对于治疗情志病你有些什么心得呢？”叶凡问，心想这个仲景据推测是自己梦中的一个分身，不过根据近来的交谈，却发现他的知识储备量要远远超过自己，一些以前想不明白的问题通过和他交谈后总能茅塞顿开，如此说来。即使他是另一个自己，也一定是开发过巨大潜能的自己。
治疗吴雨霏这个情志病可是叶凡目前最大的一块心病，运用道家针法治疗了一段时间竟然寸功未见，原以为是法不对路，毕竟按着介绍的内容来看，祝由之术对于这类疾病的治疗应该是最有效的，不过自己修道太浅，要掌握祝由之术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祖师爷长桑君又不愿意出手相助。
所以干脆就把针刺治疗暂停了，只能是边从事中医临床工作边寻求治疗良方。
而如今，又听到胡敏凤说吴雨霏的精神分裂症之所以迟迟不好，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体内被人下了毒，而且是一种中草药之毒。因为有毒素的作用，才让神志无法恢复正常。
既然都是与中医中药相关的，那有没可能就从古代治疗情志病的方法中找到答案呢？
想到这里，叶凡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没错，不过程度会有不一样，轻的只是脾气有些影响，比如易怒喜悲之类的，严重的则会发展成狂躁癫痫一类的症证，中医又称之为失心疯。”
“一般认为肝胆主疏泄，肝胆不利则情志不畅，那么情志病应该从肝胆论治对吧？”
“并不尽然，要了解情志病，首先你得知道中医讲的情志都包括哪几种。”
“这个我知道，情志就是人的七种情志活动，包括喜、怒、忧、思、悲、恐、惊等。”
“没错，正常的情志活动是人的情感表达，但是中医讲究的是凡事不能太过，太过则易生疾病，每一种情志活动也是如此，那么七种情志病又分别对应哪些脏腑呢？”
“过度喜伤心，过度怒伤肝，过度忧悲伤肺，过度思伤脾，过度惊恐伤肾。”
“那么你觉得失心疯的病人都有哪些情志异常的表现呢？只有发怒吗？”
叶凡想了想，摇了摇头：“好象都有，我在书上看过，患上失心疯的病人，自言自语、胡言乱语、行为怪异、大喊大叫、沉默少语、到处乱跑、自笑自哭、情绪失控、情感淡漠、胆小退缩，等等好象都有，也就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伤，一会儿狂躁，一会儿沉默，一会儿又惊恐不安。总之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错，这就是我前面所说的，因为控制不了情绪，从而成了情绪的奴隶。所以你还坚持认为，治疗情志病都是从肝胆入手吗？”仲景笑着问。
“确实不能，这么看来，五脏皆可致病。”叶凡想起了后世范进中举里的经典桥段，屡试不第的范进终于得到中举的消息后当即就高兴得疯了，多亏了卖猪肉的老岳父一把掌打了回来，是为喜伤心所致。
至于忧悲过度伤肺也有一个典型的例子，那就是曹雪芹《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林妹妹，因生母早亡，寄居外祖母家，与表兄的爱情又不如意，整天哭哭啼啼，最后得了严重的肺部疾病而过逝。虽然没有明确提到患有情志病，不过轻度的抑郁是肯定的。
思伤脾的思，本是思考、思虑、思念之义，别看这种情绪似乎挺平和的，不过别忘了“相思病”可是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的，更有甚者，因相思之苦而为之发疯发狂的大有人在。
最后一个，因惊吓恐惧而生情志病的就更常见了，因为恐怖的一幕会时时浮现在眼前，从而导致精神错乱。
“其实理解五脏和神志的关系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仲景说。
“什么角度？”
“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这个你是怎么理解的？”
“这是《素问·宣明五气篇》里讲述的五脏所藏内容，神指的是指人的精神、意识、思维、情感活动及性格倾向等，相当于人的总体性格特点，所以心气虚的人往往是性格内向，胆小怕事。
而魄是与身俱来的、本能性的、较低级的神经精神活动，如新生儿啼哭、吮吸、非条件反射动作和四肢运动，以及耳听、目视、冷热痛痒等感觉，相当于人体本身的知觉和本能运动能力，所以肺气虚的人往往出现行动乏力，感觉迟钝。
魂指是一些非本能性的心理活动，相当于人的一种品质精神，所以肝气虚就会出现优柔寡断，决断力的下降。
意指的是精神活动的一种表现形式，主要是指意识、回忆或未成定见的思维要，相当于人的一种思考能力和专注力，所以脾气虚就会出现思考力和专注力的下降。
而志指的是意志和经验的存记，相当于人的记忆力和智力，所以肾气衰就会出现健忘，以及智力的衰退。”
“没错，你分析得都挺好，那么你认为情志过度是如何导致的呢？”仲景点了点头，又接着问。
“怎么导致的？这……”叶凡这一下答不上来了。
“好吧，换一个问题，你觉得构成人体最基本的物质是什么？”
“自然是气。”叶凡不加思索道。
“为什么？”
“因为气是世界的本原物质，万物皆由气而生，人作为自然界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自然也是由气所组成的。”
“很好，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气是一切的根源，那么情志的失常自然也离不开气的运动失常，到底又是如何对应的呢？”
“哦，我好象有点明白了。”叶凡被这么一点拨，略一思索，接着朗声道：“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
“具体又如何理解呢？”仲景又问。
“怒则气上指暴怒之后容易导致肝气疏泄太过，从而致使气机上逆，甚者则血随气升，并走于上的病机变化，常见的有暴怒之后血压上升，甚至导致脑血管破裂的情况发生。
喜则气缓指的是过度的欢喜会损伤心气，从而导致心气涣散不收，严重的可以出现心气暴脱或神不守舍的病机变化，所以遇到高兴的事情往往连脾气都发不起来。
悲则气消指的是过度悲伤会导致肺气抑郁及肺气耗伤的病机变化。最为常见的就是，悲伤太多造成没有任何斗志，从而对生活没有信心和兴起，甚至产生厌世悲观的情绪，最常见的是抑郁症就是这种情形。
恐则气下指过度恐惧伤肾，致肾气失固，气陷于下的病机变化，吓得屁滚尿流大概因此而来。惊则气乱指猝然受到惊吓导致心神不定，气机逆乱的情况。思则气结指过度思虑导致气机郁结不畅的情况。”
“行吧，一起交流了这么多，希望你能有所领悟。”仲景顿了顿，又接着道：“时间并不多了，你也该准备准备上班了。”
叶凡从梦中悠悠醒来。
回顾刚刚和“仲景”交流的那些内容。
全程围绕着七情内伤所致情志病来探求产生的病因。
象是说了很多，也象是什么问题也没解决。
既然情志分属不同五脏所藏，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表现出来的情况又是兼具所有情志异常状况。
如此一来，治疗又该从何处下手呢？
做情绪的主人，不做情绪的奴隶。
可是如何才能成为主人呢？
气……气……气。
反复思索着这个字，一个灵感在叶凡脑海中飞速闪过。
既然是气的逆乱导致了情志的异常，那么控制好气不就可以让情志恢复正常了吗？
记得看过不少武侠电视剧中，因外界干扰，或是内功心法颠倒有误从而练功走火入魔的。
如此说来，要控制气，修炼内功就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叶凡想起了自己修炼的道家内功心法，里面就涵盖了入静，清心之法。不仅能耳聪目明，肌肉力量成几何部增长，还让原本虚弱的脾功能大大增强了，即使是服上毒性不小的峻泻之物巴豆都没问题。
如果也让吴雨霏修炼此内家功法的话，区区一个神志病又岂在话下？
只不过，《仙授秘方》所记道医内功只能道医门下弟子修炼，除非祖师爷长桑君同意，否则自己可不能擅作主张，破了门规。
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个方法，又遇到这个难关，叶凡不由得有些心恢意懒。
不过，总算是有了一个方向，叶凡如是安慰自己。
或许可以采取其他的办法，比如传功！
这个门规上可没写不可以，毕竟是自己练的功，怎么用应该能够自己做主吧。
想到这里，叶凡又兴奋起来。
第七十七章 看诊日常
起床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后，叶凡照旧坐公交车去上班。
刚到诊所，就发现昨天看发热男孩的妈妈已经等在门口。
叶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还以为患儿的病情有反复，中年妇人又找上门来了。
“叶医生。”中年妇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好！”看表情显然不是兴师问罪的，叶凡这才放下心来，微笑着回道。
“叶医生，说实话，昨天虽然吃了您的药，小孩发烧退下去了，不过晚上还是很担心会重新烧起来。晚饭的时候按着您的吩咐给他熬了山药粥。结果今天早上一觉醒来，不仅体温正常了，精神状况也特别的好，完全跟个没事人似的。本来因为生病请了一个多星期假在家休息了，你也知道现在课业繁重，再拖下去真担心学习跟不上，这下子好了，吃过早餐，都不用我说，孩子主动就要求去上学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大姐你不用太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当医生应该做的。”叶凡还是第一次被病人家属当面郑重表达感谢，听得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最重要的是，运用中医的方法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西医没能解决的问题。
“对了，叶医生，我今天可不单单为感谢而来，还想问问你对于失眠有没有立竿见影的治疗方法。”
“失眠？如果没记错了话，前几天你不是在黄主任那里看过了吗？而且你自己也说治疗效果还不错的。”叶凡心头一紧，虽然说看诊一切以病人为中心，不过有时候也免不了要考虑到一些人情世故。据他所知，同在一家单位，如果病人擅自换医生看诊的话，原来的医生知道后往往会很不高兴。
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黄主任就有意“考察”了一下他，虽然后来冰释前嫌了，他也虚心地跟着黄主任抄了几天的方子，不过人家毕竟资历摆在哪儿，如果自己一个后辈接了他的病人，而且疗效远胜于他的话，那以后老脸还往哪儿搁呢。
“哦，不是我，我现在失眠的情况好多了，是我的婆婆，她的失眠比我的要严重得多，经常彻夜不能眠。你这边能看吗？可以的话，我等下就带她过来。”
既然不是她本人，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叶凡当即点了点头。
看来中年妇人的家就住在附近的小区，因为才过了不到十分钟，中年妇人就领着一个老太太走了进来。
老太太一脸的倦容，一看就是许久没有睡好觉的样子。
还没待叶凡开口询问，中年妇人就先说话了：“老太太听得懂普通话，但是只会讲方言，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来做翻译。”
叶凡想了想便决定先不问诊，而是一开始就让老太太把手放在脉枕上。
仔细体会着指下的感觉。
左脉弦细，右脉浮。
左脉弦细主肝血不足，阴虚而热，右脉浮则说明气血浮盛不能潜敛。
叶凡又让老太太伸出舌头，只见她舌质红，舌面光红无苔，是为阴虚亏虚，虚火上扰之证。
得此脉象和舌象，叶凡心下已了然。
“我来说说你的一些症状，你看对不对。”
老太太点了点头。
“你平时是不是容易口干舌燥，喜欢多喝水的？”
老太太点头称是。
“你平时大便是不是比较秘结，几天才有一次，而且大便会比较硬？”
老太太又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心情烦燥，还有出汗的情况对吗？”
老太太继续点头。
“你是不是有糖尿病？”叶凡推测着问，其实并没有确定，只是因为许州人爱吃甜食，糖尿病发病率本来就高，如今病人又一派阴虚内热之象，那么患有糖尿病的机率就更加大了。
叶凡还待再问，站在一旁的中年妇人却已然等不及了，问道：“叶医生，怎么糖尿病也能通过把脉把出来吗？您这也太神了！”
“其实只是推测而已，我也是根据她的病证及症状表现分析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才求证一下。”叶凡如实答道。
中年妇人见他如此说，反而更加信任了，接着问道：“那么她这个失眠是不是很难治疗？”
“她得这个失眠的病有多长时间了？我看老太太精神状况很差，好象不单单是没睡好觉的样子，是不是曾受了什么精神刺激？”叶凡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她一直以来睡觉不就太好，只不过近一个多星期突然加重了许了，要说受什么精神刺激，这个……好象应该没有。”中年妇人有点支支吾吾道。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比较说吵架什么的。”
“哦……你说吵架呀。”中年妇人这才好象记起什么似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孩子反复发烧不退，可能语气没注意，骂了她几句。”
“好吧，那我就清楚了，先开三副药，你抓回去喝喝看，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有一点，药得你亲自熬，而且要喂给你婆婆喝。”
“这是为何？”中年妇人问题。
“你先不管，按着我说的做就是了。”
“那好吧。”中年妇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走了。
此后等了许久，终于又进来了一病人。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还没待叶凡询问，自己就直接说上了，一看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医生，你好，我嘴巴上火了，你给我开点清火的药吧。”
“你怎么就觉得自己上火了？”叶凡问。
“嘴巴都烂了，还不是上火是什么？”姑娘边说着就边翻开嘴唇。
叶凡一看，上面果然长着两个很大的口腔溃疡。
“你这个溃疡有多久了？”
“就不用问那么多了吧，直接给我开点去火的药就行了，每次都是这样的，刚开始用点西瓜霜还有用，后来吃点三黄片之类也的还行，再后来就只能开中药吃才能消得掉。记得药量开重点，不然好得慢。”姑娘语速很快地说道。
“你很赶时间吗？”叶凡问。
“也不是没时间，只不过我也看了好多次中医了，并不多就是那些清火的药嘛，难道你还能有其他思路？”姑娘解释道。
“既然如此，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来好好帮你诊断一下。”叶凡顿了顿，接着道：“看来你经常患口腔溃疡，如果能一次治愈岂不最好。”
“你是说你能一次看好，以后就不复发了？”姑娘显然不相信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医生有如此神技。
“当然，我并不是说一定能看好，但是既然来看了，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好吧。”姑娘嘻嘻一笑，秀眉一挑道：“我知道了，看来你是想在我身上做实验，算了，看你长得还令人不讨厌，就给你个机会吧。不过说好了，如果没看好，回头你得请我吃饭，当然了，如果看好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叶凡知道她这是犯花痴了，不过每一次诊治都是难得的经验，当即点了点头，表示成交。先让姑娘把手放到脉枕上。
“你最早得口腔溃疡是什么时候？”叶凡一边把着脉，一边问道。
“很久了吧。”姑娘想了想，“好象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断断续续的，几乎每个月都会发一到两次。”
“是不是月经初潮的时候开始的？你平时月经周期怎么样，量如何，颜色是红的还是暗的？”
“呀，你怎么还问这个，我这又不是看妇科。”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有痛经的情形，并且月经颜色偏深，对吧？”
“咦，你这是怎么知道的？”姑娘好奇地问。
“当然是从脉象上分析出来的。”叶凡顿了顿，缓缓道：“你的双手除了右寸关上浮外，余脉沉弱，是为本阳虚，阳虚则易生寒，生寒则血淤。宫寒血淤则痛经而月经颜色偏深。”
“嗯，然后呢？”
“我还知道你平时应该很怕冷，尤其是双脚在冬天应该特别怕冷。”
“这个也对，不过你说我的身体这么寒，怎么又能上火呢？而且是稍微吃东西不注意就会长口腔溃疡？这又怎么解释呢？”
“那是因为你所说的上火并不是真的火，而是虚火，反正是因为中焦脾的运化功能不足才导致的虚火上炎。而你之前所用的降火之法，也就是清热解毒苦寒之药会损伤脾阳，从而让口腔溃疡变成慢性。”
“那怎么治疗呢？”
“应该生火。”叶凡一字一顿地说。
“生火？不是火上浇油吗？”姑娘瞪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往上生火，而是温下焦，把虚火往下引，同时加强脾的运化功能即可。”
“那具体怎么做呢？”
“方法很简单，用吴茱萸敷脚心以温下焦，再予砂仁、黄柏、生甘草煎药内服即可。”
“需要几天？”
“三天即可。”叶凡信心满满地说。
当天又看了其他几个内科患者。
收获满满。
中医看诊就是这样，一通而百通，理论联系上实践，边临床边读书，医术就能在经验的积累之中逐步提升。
当然了，叶凡因为有《仙授秘方》的加持，梦中又有“仲景”的指引，进步之快自然非常人之所能及。
按着诊所的排班，叶凡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叶凡心想：是该好好陪陪吴雨霏了。
第七十八章 中医减肥
第二天刚起床，叶凡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来，原来是吴雨桐。
“有事吗？”叶凡问。
“终于等到你休息了，今天陪我出去一趟好不好？”吴雨桐激动地说。
叶凡原本打算休息的时候陪陪吴雨霏说说话的，可是这个二小姐既然提出来了，并且满是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拂了她的兴致。
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去哪儿？”坐上吴雨桐的桔红色兰博基尼后，叶凡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吴雨桐神秘的说。
约摸一刻钟后，到达目的地。
抬眼一看，竟然是许州大学。
这个地方叶凡曾经陪她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来过。
记得当时还狠狠教训过肥嘟嘟春哥和一帮跟班的，想到这里，叶凡禁不住嘴角抹过一丝笑意。
看见叶凡这神情，吴雨桐笑着问：“这个地方还熟悉不？”
“嗯。”叶凡点了点头。
“待会儿会见到一些熟悉的人，到时可别人给我丢脸哦。”
叶凡心下一惊，熟悉的人？丢脸？
莫非又让自己来打架？
可是一想又似乎不对，当时春哥带着几个所谓跆拳道高手堵自己的时候，吴雨桐并不在场呀。
难道是春哥被教训后不服气，打听到吴雨桐的消息后又约架来了？
毕竟他自称是许州大学教务处长的儿子，要查找一下吴雨桐的档案资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
叶凡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没问题。
换作是以前，叶凡倒也不怕打架，不过现如今，他是真的不想惹事。
于是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算了？连面都没还见呢，怎么就就算了，我可是夸下海口的，你也不想我在女同学面前丢脸吧。”吴雨桐嘟着嘴道。
“女同学？”叶凡好奇地问道。
“对呀，你上次毕业典礼后拍照的时候见过的呀。”
“哦，哦。”叶凡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不过还是不明白，带来见她们能有什么事呢。
正想着，几个姑娘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雨桐，雨桐。”一个胖妞扯着嗓子喊道。
这个胖妞叶凡记忆很深刻，就是毕业典礼上帮吴雨桐领学士服的那个，也是八卦他是吴雨桐男朋友的那个，看来应该是她的死党无疑了。
“英子，能不能不这么咋咋呼呼的，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吴雨桐笑着说。
“哎呀，在帅哥面前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英子一脸娇羞的模样，满脸的肥肉，雀斑都跟着抖动。
接着又对叶凡说道：“姐夫，听雨桐说你是学医的，可以给我减减肥不？”
“姐夫？”叶凡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呀，你不是雨桐的姐夫嘛，我们跟着她叫你姐夫有错吗？”英子笑着道。
“还是别了，我叫叶凡，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叶医生吧。”
“行，还不好意思了。那叶医生，雨桐说你针灸很厉害，你会针灸减肥不？”
“应该会吧，虽然没做过。”叶凡回答道。
“都没做过，怎么能叫应该会呢？”英子好奇地问。
“这不难理解吧，比如说你懂得乘法口诀，那么随便出一道乘法算式，既使你没有做过，是不是也应该会算出正确答案呢？同理，我懂得针灸之术，却不可能治疗过所有的病例，但是一旦遇见了，只要应用经络和中医的理论，是不是就可以辩证治疗了呢？”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就是原理了解，只是没实践过，对吧？没问题呀，我愿意当这个小白鼠，你都不知道我试过太多减肥方法了，都没有效果，差不多都放弃了。雨桐把你吹得那么神乎，我才想再来试试的。我相信你，没事，你尽管在我身上试验，死马当活马医嘛。”英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不能给你做针灸减肥。”叶凡淡淡地说道。
“不能做，为什么？”英子有些急了：“你刚刚还是还说会做的吗？”
“是的，我是应该会做，但是不能做，因为不方便。”
这下让在场的姑娘们都傻眼了，吴雨桐也忍不住插话道：“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你能帮忙就帮下嘛，去你们诊所不方便的话，就回头上英子家去，带上针灸针不就行了吗？怎么就不方便了？”
“针灸减肥讲究全身经络畅通，所以针灸的时候务必除去全身衣物，最多只能穿一条内裤，你觉得方便吗？雨霏会怎么想？”叶凡反问道。
“啊……”在场姑娘们除了英子外都不约而同发出惊哦。
吴雨桐看见英子满脸羞红，一下明白过来：“英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针灸减肥要脱衣服的？”
“嗯。”英子点了点头：“市面上的所有减肥方法我都尝试过，当然，针灸减肥也不例外。”
“好呀，所以你是故意想吃我姐夫豆腐的是吧？”吴雨桐在她的肥脸上轻轻地捏了一把，打趣道。
“哪……哪有。”英子脸上红云更盛了，辩解道：“我是听你说他的针灸很神，所以便想着会不会有其他不一样的方法哦。”
顿了顿，又接着道：“再说了，麻烦你搞搞清楚，脱衣服的可是我，要吃也是他吃我的豆腐吧，我都不介意的……”
“行嘛，快别说了。”吴雨桐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介意，可我姐介意，不仅我姐，我都不答应。”
“那我的减肥怎么办？”英子瘪着嘴道。
“凉拌呗！”众姑娘异口同声地说道。
“其实减肥并不一定要针灸。”叶凡突然又说道。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英子一听似乎有戏，双眼放光。
“是的，首先要控制饮食，适当运动。”
一听这话，英子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了，有些不屑道：“管住嘴，迈开腿是吧？这个地球人都知道。我吃得已经够少了，晚饭都粒米不沾的，中午也只吃一小碗，还要怎么管住嘴呀？运动呢确实是很少，每天都累得很，想动也动不了呀。”
其实英子接下来还有句话，只是碍于吴雨桐的面子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害，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论呢，说什么会又不能的，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看来什么针灸技术高也多半是骗人的。
“我的管住嘴并不是说不吃饭，恰恰相反，主食一定要按时吃。”
“那不对呀，我现在吃得这么少就已经这么胖了，再多吃的话岂不是胖得更明显。记得以前也在美容院根据食谱不吃主食减肥的，当时确实会有一些效果。可是没过多久就反弹得厉害。特别是慢慢恢复吃主食后，更是身体象吹气球似地，比没减之前还胖了许多。所以从此以后，才不敢正常吃饭的。不过尽管如此，体重还是缓慢地在涨，我是真的体会了别人说的喝凉水都长肉的程度。”
“所以你一开始就走入误区了，美容院的人是医生吗？她们对人体了解多少？无非是让顾客在短时间内取得减肥的效果，从而赚取黑心钱罢了。反正这个也不管售后，当时有效的，后来再反弹的话完全可以推给你自己没注意造成的。”
“既然你说她们的方法不对，那么你有什么好方法呢？针灸减肥你也不干。”
“其实减肥的原理很简单，只用加强脾的运化功能，健脾祛湿就行了。”
“红豆薏米茶是吧？这个我也喝过呀，刚开始还有点效果，可是越到后面越拉肚子，体重也不再下降了。”
“当然不是红豆薏米茶，红豆薏米茶里的红豆其实是赤小豆，也叫红小豆。和薏米一样，其性偏凉，功效是清热利湿，所以长期服用会影响大便变稀。大便稀其实是脾阳受损的一个重要表现。而肥胖的人群一般都是脾阳不足的，所以服用红豆薏米茶来减肥，完全是南辕北辙了。”
“啊，那网上还一直鼓吹红豆薏米茶减肥祛湿网红茶？难道都吃错了？”
“也不全是，红小豆和薏米祛湿作用是肯定的，其中赤小豆通过小便，而薏米通过大便，只不是去的是湿热，如果身体偏寒，显然就不适合。”
“那你看看我适合喝什么呢？不会要喝熬的中药吧，我可受不了那种味道。勉强喝几天还行，久了肯定坚持不了。”
“倒也不必，三餐注意控制饮食，再配合几味中药茶就能起来明显效果。当然了，如果再加上适当运动后话，肯定会事半功倍。”
“真的吗？那你赶紧说说吧。”英子听叶凡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
“嗯，我先给你推荐一下一日三餐的食谱。”
“好的，你说。”英子一幅洗耳恭听状，奇怪的是，其余的姑娘也都听得很仔细。
叶凡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这年头，又有几个女孩嫌自己太瘦的呢。所以十个女孩八个喊着要减肥确实一点都不假。
“早餐建议一个水煮鸡蛋，一杯无糖豆浆，外加一个苹果。”
第七十九章 痤疮不都是上火
“那么中午呢？”英子问。
“米饭，蔬菜，鱼虾，牛肉，鸡爪，配合着吃就行，其中蔬菜不要吃南瓜、土豆，当然，也别吃红薯。”
“这个我懂，因为南瓜、土豆和红薯的淀粉含量高，容易发胖对吧？”英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错，南瓜、土豆和红薯在某些特殊时期和特殊地方，是曾经作为主食来吃的，因此，双份的主食自然就摄入热量太多，不容易代谢掉，代谢不掉就容易在身体内堆积下，从而导致发胖。”叶凡进一步解释道。
“好的，那晚饭呢？”
“晚餐以米饭加蔬菜为主，尽量少吃荤菜。因为晚上人体的脾胃消化能力都比较低，尤其是肥胖人群更是如此。这个时候就要尽可能地减少摄入，包括米饭也应该减少一些。不过，少归少，一定得吃。不然长此以往，反而是损害了脾的运化功能。”
“那晚上直接吃水果代替米饭行不行？听别人说水果的热量和脂肪都比较低，又富含维生素和纤维素，吃了应该不容易发胖的对吧？”
“当然不行，水果就是水果，主食就是主食，不可能相互取代，我们的老祖先是很有智慧的，之所以选择米麦等作为主食，就是因为其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华夏文明传承了数千年，为什么没有一个氏族是只吃水果繁衍到现代的呢？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而且中医认为，无论是哪一种水果，本质都是生冷之品，长期大量食用对于阳虚的人群弊大于利。”
“阳虚？你前面也说过这个词，到底什么是阳虚呀？”英子不解地问。
“阳气是人体物质代谢和生理功能的原动力，是人体生殖、生长、发育、衰老和死亡的决定因素。阳气足其实和植物收获太阳光是类似的概念，阳光充足了，植物才能茁壮成长，如果长期得不到阳光的照射，就会枯萎甚至死亡。”
“那这个动力怎么来呢，怎么才能增强阳气呢？”
“对于人体来说，阳气的来源有二个：一个是先天性的，也就是出生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给的，另一个是后天的，主要从食物中吸收的水谷精气转化而来的。先天的阳气，我们无法改变，不过后天的阳气主要可以通过饮食和中药干预来提升。”
“具体怎么做呢？”
“饮食上就是减少生冷及寒性食物的摄入，特别是大夏天，千万不可贪食西瓜冷饮，当然了，也不适合在太冷的空调环境下逗留，一方面是因为夏天的时间，气血浮盛于外，在里的脾胃气血反而就空虚了。因为夏天的时候，人们常常食欲变差就是这个道理。可是这个时候，有的人就会干脆不吃饭，抱着个大西瓜当饭吃，这显然是不行的。还有的就是，一看味口不好，饭前来支冰的饮料‘开开胃’，这个显然也是错误的。”
“啊，这些都不行呀，你上中学的时候午饭就经常这么干，我就说呢，为啥别人上学都是越来越瘦，我偏偏就越长越胖，还一直被家人误认为是学习不用功呢。所以我的那些不好的习惯跟我现在这么胖有关系是吗？”
“当然，关系大得很。中学时期正是青春期，身体生长发育到了一个旺盛阶段，这个时候一旦阳气受损，就会造成代谢的紊乱，包括月经也会出现问题。”
“月经？这个妇科你也能看吗？没错，别的同学是经常痛经，我的话根本就是很久不来。”
“这些个问题都是阳虚，而且主要是脾阳虚导致的，我给你开一个小方子，你打成粉当茶喝，坚持一个月，你再看看身体出现什么改变没。”
“行，主要是能减体重，大概能减多少呢？”英子期待地问。
“具体能减多少我也不能肯定，你按着我说的食谱，再配合中药茶，慢慢的身体的运化能力就恢复正常，正要脾的运化能力正常，身体内多余的垃圾就会慢慢排出去。其实减肥不要光盯着体重，而是要注意到身体的变化，身体健康了才是最重要的。象美容院那些拔苗助长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好啦，好啦，英子，你可以站一边去啦，该轮到我了。”其中一个姑娘挤到叶凡的跟前道。
叶凡看到眼前的姑娘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也挺标志，可就是满脸的青春痘让颜值大打折扣。
“叶医生，你好，我叫小萱，你帮我看看身体出了啥毛病，为啥长了这么多的痘痘总是消不掉。”
”嗯，我来把把脉先。”叶凡让小萱把手伸了过来。
指下沉弦，手心汗出。是为阳郁之象。
叶凡双让她把舌头伸出来，只见舌质紫暗，舌尖有小红点，苔薄腻而黄，舌下的静脉瘀滞明显。
虽然张口一股薄荷的清香，不过显然是事先吃过口香糖的缘故，叶凡的嗅觉本就灵敏，自从修炼道家内功后更是大有长进，所以除了清香之气外，还能闻到阵阵口气。
叶凡微微点了点头，对其病证已了然于胸，“你这是阳郁血瘀，胃热湿滞之证。”
“这是啥，听不明白。”小萱一脸茫然。
“那我来说说几个症状，你看对不对。”
“好的。”小萱点了点头，心下却在嘀咕，我这啥都没说呢，他就能知道吗。
叶凡其实也不是有意要卖弄，只是来的时候吴雨桐说过，要自己别给她丢脸，如果只是等别人把症状都一一说过，再根据症状来判断的话，未免太LOW了。
反正眼前的小萱的病证并不复杂，正好可以震震她们，也给吴雨桐长长脸。
“从你的脉象及舌象来看，你的手脚冬天常冰冷，身上却不觉得冷，夏天手脚易出汗对不对？”
没等小萱说话，其他人倒是议论开了，怎么还有这种事，一会儿怕冷，一会儿又出汗，手脚冷身上又不冷。一个个都觉得不太可能。
没想到小萱却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语气道：“嗯，没错。”
叶凡继续说道：“胃口很好，但是大便不好，几天才有一次，而且粘马桶，不能一次冲干净。”
这下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屏声静气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小萱微微有点脸红，随即又点了点头。
“来例假的时候痛经比较明显，并且月经颜色深有血块。”
“是的。”
“还有最后一个，你的脾气是不是有点急，晚上经常睡不好觉，甚至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会早醒，早晨呢，又会有口干口苦的情况？”
“一点都没错，怎么我什么都没说，你全部都知道，就跟算命似的。”小萱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叶凡微笑道：“这可不是算命，中医看诊有时就是这么神。其实说神也不神，因为人体是一个整体，里面出了什么问题都会通过外面来显示，尤其是可以通过舌象和脉象来体现。脉象的话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玄乎，也就是根据不同部位的脉象表现反应出该对应脏腑的气血状况。行啦，这些症状就是我刚刚说的阳郁血瘀，胃热湿滞之证了，也是导致你的痤疮长期反复不好的原因。”
“那我这个好治吗？我以前也看过中医，当时吃了也有些效果，可是一段时间后又会复发，再吃的话又有效果，不吃又复发。难道我这个还得一直吃中药才行吗？”小萱皱着眉头问。
“当然不用，我猜之前给你看的中医应该只关注到你胃热湿滞这一主证，而忽略了阳郁血瘀的情况，所以只解决了表面的问题。”叶凡顿了顿，又问道：“你吃之前中医开的药是不是会腹泻？”
“嗯，好象是的。”小萱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他们用的都是清热利湿的中药。事实上，痤疮的形成固然表症都是湿和热相结的情况，也就是我们常说的上火症状。但是除此之外，肝胆不畅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尤其是反复发作，经久愈的，一定要从调畅肝胆来论治。我来开一个方子，你按着上面吃一周，而且最好选择在经期服用，再看看还长不长痘痘了。”
“只用吃一周吗？”小萱还是有些不相信。
“没错，其实身体就象一个交通网，因为阻塞不通才出现了种种状况，只要抓住了本质，身全出现的问题往往能迎刃而解。”
“那么怎么才能知道我的问题解决了呢，就是看痤疮不再发作了吗？”小萱又问。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我刚刚说过，你的病证是阳郁血瘀，胃热湿滞，我开的这个方子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而我之前说过的你身上出现的那些症状也是因此而发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些症状也就随之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失眠问题，大便问题还有月经问题等等也能一起解决了？”
“没错！”叶凡很肯定的说：“中医治病求本，当然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解决了根本问题，你的这些因为根本问题出现的表象自然也就随之解决了。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的这个体质在饮食上要注意，不可贪吃辛辣和煎炸烤的食品，否则的话，久而久之，问题又会出现了。”
第八十章 慢性咳嗽冬病夏治
“叶医生，我叫王芳，你也来帮我看看吧，我这个毛病可奇怪了，一到冬天就喜欢咳嗽，而且咳起来就不容易好，夏天就一点事都没有。”
叶凡让她把手拿过来，把了把脉。
脉弱略浮，再看了舌苔，舌质淡而水滑。
是为阳虚内饮之证。
便问王芳：“你夏天吃西瓜冷饮吗？”
“吃呀，夏天那么热，当然要吃的。”王芳答道。
“多吗？”叶凡又问。
“不算少吧。”
“你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有没有冬天咳嗽的毛病呢？”
王芳想了想，答道：“记忆中我奶奶好象有，不过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所以也不是记得太清楚。”
“那你冬天咳嗽的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先天遗传的因素，一个是后天饮食没注意导致的。”叶凡答道。
“先天的？你的意思是说我奶奶传给我的？那为什么我爸爸没有呢？”王芳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个不奇怪，因为这主要是体质的遗传，而体质的遗传隔代传是很常见的，特别是象这种阳虚体质，女性相对来说阳虚者偏多，而男性相比偏少，所以你父亲并没有，而到你这代才显现出来。”
叶凡顿了顿，又接着道：“而且体质的因素只是基础，如果后天注意保护阳气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冬天咳嗽的情况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从小咳嗽就比别人要多一些吧？”
“是的，刚出生的几年倒还好，听我妈妈说刚上幼儿园后就开始每天冬天就咳嗽了。严重的时候就要有哮喘发作，喘得明显的时候都不能平卧睡觉。上了中学后情况会好一些，几乎很少会哮喘了，不过每到冬天还是会咳嗽。”王芳一脸痛苦的回忆，好象想起来还有些后怕的样子。
“然后每次咳嗽哮喘都是西医西药治疗吧？”叶凡问。
“是的，发作比较轻的时候就口服消炎药止咳药外加雾化，严重的时候就挂吊水加雾化，反正是很痛苦的，经常每发一次就要治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转，有时甚至要拖到一两个月。”王芳皱着眉头道。
“从来没有尝试看过中医？”
“中医不都是慢郎中嘛，应该只有调理身体才行吧，说实话，我们家人都不太相信的，而且哮喘发作起来感觉随时都要断气了，熬中药哪里来得及呢？”
“这是对中医的误解，很多时候只要对证，中医也能救急，甚至比西药还要来得迅速。比如我前两天看的一个病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发高热一周了，都是输液治疗，甚至还加上激素了，可是都是当时退热，过了半天又发起热了，我就只开了一副中药就完全退热了。那你说是中医治疗快还是西医治疗快呢？”
“这么神奇的？那看来我们是没找着象你一样的神中医了！”王芳称赞道。
叶凡摆了摆手，谦虚道：“我哪里称得上神中医，也就一个刚入门的小中医而已。古代中医大神多得很，华佗、扁鹊、张仲景等等才是有名的神医，只不过现如今很多的中医根本连自己都不信任中医，之所以从事中医这份工作，完全中把它当作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所以开出来的药方平平淡淡，治不好病，也伤不了人，久而久之，就给世人以中医慢郎中的感觉了。”
“古代的神医我是看不上了，那你就帮忙好好看看，我这个毛病好治吗？”王芳听叶凡如此说，又多了一份信任。
“你的病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如果刚刚发病的时候就开始用中药治疗的话，早就痊愈了。”
“那被耽误了，现在是不是不行了呢？”王芳有些紧张地问。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要稍微麻烦一点。需要你的配合。”
“嗯，叶医生你说，我一定配合，如果能够冬天不咳嗽，那可真是我的大恩人了。”
“首先，你要做的是夏天不再吃西瓜冷饮之类的寒凉之品，《黄帝内经》里有一句话叫‘形寒寒饮则伤肺’，就的意思就是你身体本来就是寒性的，可能你还要再摄入寒凉的东西，自然就会对肺有损伤。从你的脉象和舌象来看，你的体质是寒性的，根据你的家族病史，应该是遗传带来的体质。”
“嗯，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还有吗？”
“今后尽量少用西药消炎或雾化治疗，因为雾化药品里含有激素，而消炎药和激素都是苦寒之品，其寒性经之西瓜冷饮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一个西医开的止咳药，也大都是些清肺化痰之品，同样是寒凉的。这些可能当时对你的咳嗽哮喘会有一些帮助，但是常常会迁延不愈，而且用得多了，只会让体质更寒，从而冬天更容易咳嗽。”
“还有吗？吃的东西有没有禁忌？”
“饮食方面，海鲜和螃蟹都是寒性的，肯定都不是适合吃的，还有酸奶，是酸冷之品，对气管影响很大，极容易诱发咳嗽。”
“冰糖炖雪梨可以吃的吧，老人都说是润肺止咳的。”
“当然也不行！”叶凡严肃地说。
“这是为何？”
“这个是凉性的，虽然不是大寒之品，但也只适用了秋季燥咳的情况，象你这种寒咳的并不适合，而且往往也会引邪入里，进一步加重咳嗽。”
“那我这个要服什么药治疗呢？”王芳问。
“其实也简单，夏天未发作的情况下可以采用三伏贴外治法，现在正好是三伏天，正是治疗的时候。”
“三伏贴？这是什么东西？”
“三伏贴源于‘冬病夏治’和‘天人合一’的医学理论以及‘春夏养阳’的治疗法则，利用天时，在一年中阳气最盛之时即三伏天以中药直接贴敷于穴位上，通过中药刺激，从而达到治病和防病的效果。”
“这个三伏贴哪里有买呢？”
“三伏贴流传几百年了，很多知名厂家都有生产，比如某仁堂的就不错。三伏贴的配方基本是类似的，重要的是先取穴位。根据你的情况，应试选通阳的大椎穴和补阳气的气海穴，针对咳嗽的肺俞穴，以及培本固元的肾俞穴。”
“这个要贴多少时间呢？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每次只要贴上三个小时左右，然后十天左右（也就是每个伏天）贴一次，初伏中伏末伏一共贴三次即可。不要贴太长时间，否则皮肤容易过敏。”
“这样就行了？就贴这么几次就能治疗我这么多年的咳嗽？”王芳似乎有些不相信。
“没错，别小看这个外治法，冬病夏治之所以流传这么多年，经久不衰，实践证明，这个对于慢性的咳嗽和哮喘是极期有效的，包括几十年的老年慢性支气管炎和重度的哮喘，有的通过三年左右的三伏贴治疗都能完全的痊愈，甚至连中药内服都不需要。”
“那如果冬天还是咳嗽了怎么办？”
“咳嗽的话就用中药治疗，治疗你的这种寒性咳嗽兼有哮喘史的，有一个方子特别好用，那就是小青龙汤。当然，真正应用的话可能根据具体情况稍微变化一下。不过疗效是肯定的，哪怕再严重的咳嗽兼喘，频频服用的话，一般都能一剂到两剂起效，让咳喘的症状立马缓解下来，丝毫不比西药激素来得慢。”
“行，那我就先按你说的，注意饮食，然后根据你的建议先买上三伏贴，可是位置怎么找呢？我怕找不准怎么办？”王芳问。
“这个容易的，等下我画个图给你就好了。三伏贴毕竟是有一定面积的，并不是象针灸一样取一个点那么精确，其实不是那么难找的。而且所选的这些穴位都有参照的体表标志，实在找不着，再对着百度一下就行了。”
“好的，好的。那如果冬天还有咳嗽的话，我再找你开中药了？”
“没问题。”
第八十一章 林妹妹
又搞掂了一个，叶凡暗自松了口气，总算都是些平常的病证，以目前自己的医术水平完全能应付得了。
再瞄了一眼吴雨桐，满脸都是欣喜之色，看到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挺满意。
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位姑娘了，只见她中等身材，体形略显丰满，皮肤很白很细腻，粉嘟嘟的鹅蛋脸，象极了剥了壳的水煮蛋，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的眼睛不是很大，不过也不算小，鼻子很秀气，嘴巴唇形堪称完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毛看来起有些忧郁。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
叶凡信心满满地等待她来咨询，可是半天未见她开口。
正纳闷间，吴雨桐过来说话了：“这是我们宿舍的林妹妹，你帮她也看看吧。”
林妹妹扭扭捏捏地躲闪着，支支吾吾道：“我……不……还是不要……了吧。”
其余的姑娘被她的表情逗乐了。
咋咋乎乎的英子第一个笑着道：“林妹妹，就看个病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嘛。”
“就是哦，是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帅的医生，不好意思啦。你又没男朋友，不用担心有人吃醋的。”小萱也跟着打趣道。
王芳倒还算贴心，鼓励她道：“没事的，林妹妹，你不是说最近肚子疼要看看的嘛，中医就摸摸手看看舌头就行了，总比去医院检查一大堆好吧。”
看来是个性格内向的小姑娘，叶凡从小性格也很腼腆，只是大学毕业走向社会参加工作后才有所改变，不过仍然是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一类人。
因此，对于同类人，叶凡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况且她的外形也十分招人疼爱，确实适合林妹妹这个称呼。
作为过来人，叶凡很能体会被贴上害羞标签后，面对大家有意无意地调侃，心里会愈发地不自在。
特别是王芳刚刚提到肚子疼，除了肠胃的问题，也可能是妇科的毛病，当着大家的面，性格内向的林妹妹确实不好张嘴。
于是建议道：“雨桐，她们都看好了，要不你带着她们几个先去附近转转。”
吴雨桐会意，于是招呼着三位女同学走了。
接下来就只有林妹妹和叶凡两个人。
“好了，她们都走了，你有什么情况可以跟我说说了吧。没关系的，小林同学。”叶凡柔声道。
“谢谢你，林医生。”林妹妹感激地看着叶凡道。
顿了顿，又接着缓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小芳说的，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感觉肚子痛，特别容易胃胀，然后还有便秘的情况。以前的时候，这些都没有的。”
叶凡一听，这显然是脾不足，运化能力下降所致，此时正值三伏天，多半是和其他姑娘一样贪食冷饮所致。
可是当他询问的时候，林妹妹却坚决地否认了。
她说从小身体就比较弱，肠胃也非常敏感，只要吃东西不注意就会拉肚子，所以哪怕是大夏天，她也极少会吃西瓜冷饮之类的。
这个多少有些出乎叶凡的意料，于是开始把脉。
让林妹妹把手伸过来，林妹妹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不过终于还是缓缓伸了过来。
叶凡仔细体会指下感觉。
突然，眉头一皱，因为双手六部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分明是孕脉，也叫喜脉之象。
可以想想似乎又不对劲，记得刚刚小萱才说她没有男朋友的。毕业典礼也就是前不久的事，怎么会已经怀上孕了呢？
“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叶凡虽然知道此问很突兀，但还是脱口问道。
“没……没有。”林妹妹粉脸一红，支支吾吾道。
“小林同学，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这个脉象有些奇怪？”顿了顿，叶凡又问道：“除了腹胀和便秘，还发现身体有其他不舒服的情况吗？”
林妹妹想了想，终于小声地说道：“有时会有恶心干呕的情况，还有就是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更怕冷，特别是背上，都不敢对着空调直吹。”
叶凡思忖了一下，她反映的这些明显也是早孕的情况，恶心干呕自不必说，而背部恶寒，其实也是因为母体素来阳气不足，然后怀孕后，因为要供给胎儿，所以阳气会愈发的不足。背部是人体阳气盛衰感知最为敏感的部位之一，因此，一旦身体的阳气不足，背部会首先感觉到比平时更加怕冷。
至于林妹妹所说的腹胀便秘的情况，也基本同理。象是脾虚的人月经其实容易腹泻一样，阳气不足的人在怀孕的时候常常伴有便秘和腹胀的情况。
因为夏天的时候，气血本身就充盈于体表，体内的阳气相对不足。所以一旦阳气进一步受损，在内的阳气就不足以消化摄入的水谷食物，消化能力下降，自然就会感觉腹胀感。
而大便的通利与否其实不仅仅要有水液的滋润，也就是说便秘的情况虽然有一部分是上火导致水液不足，大便无法正常通利。不过，另一种情况也十分常见，那就是推动力。
通俗的讲就是便意，便意的产生就是依赖于阳气向下的推动力。所以很多便秘的人，虽然好几天解一次大便，但是并不硬，有时不仅不硬，虽然还有不成形的情况。或许刚开始解出一点是硬的，后面则跟腹泻差不多。
虽然目前的这些表现来看，林妹妹十有八九已经怀孕，不过叶凡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方便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上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吗？”叶凡问。
“是……”林妹妹想了想，突然说道：“我看还是不用麻烦叶医生了吧，我觉得便秘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买点通便泻药吃吃就好了。”
叶凡知道她可能有些误会了，于是决定不再兜圈子，直言道：“泻药可千万不能吃，会有危险的，因为你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林妹妹一张粉脸顿时胀得通红，气急道：“可不能瞎说！”
“我可没有瞎说，你的月经应该推迟半个月以上没来了吧。”
“是……是又怎么样。我的月经本来就经常推迟的，这一次也许只是推迟久了一点而已。”林妹妹心虚地辩解道。
“行啦，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其实你自己也隐约猜到自己怀孕了，只是不敢去面对吧。”叶凡知道此时不能心软，因为自己真的很想帮她。
“……”林妹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你自己回去想想吧，如果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我告诉你我上班的诊所地址，明天你去找我，怎么样？”
林妹妹还是没有说话。
“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保密，发誓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林妹妹仍然没有说话，不过从手袋里掏出手机缓缓地递到叶凡的面前。
叶凡会意，打开记事本，在上面输入了诊所的名称，因为担心天道中医诊所才开业没几天，百度地图上可能还搜索不到具体的地址，于是将详细地址也一并输入。
然后将手机递还给林妹妹，并微笑地点了点头，以示鼓励。
林妹妹也回以微笑，说了几个字：“我叫林熙，谢谢！”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回去的路上，吴雨桐问及林妹妹的情况时，叶凡只说是一般的胃肠病，给了她一个方子，让吃几天中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吴雨桐一路上都异常地兴奋，看叶凡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和爱慕。
叶凡心下一咯噔，有些后悔今天表现过于卖力了。
不经意间，又给自己埋下祸根。
还有那个林熙林妹妹，她明天会来诊所找自己吗？
没有男朋友又怀孕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自己真的做好准备去助她一臂之力了吗？
第八十二章 又是她
次日上班，叶凡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一方面盼着林熙的到来，一方面又似乎担心平静的生活就此打破。
离下班还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叶凡想着应该不会来了。
然而就在此时，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熙。
第二次见面，林熙完全没有了昨天那副羞涩的模样。
看来一回生，二回熟的俗语确实是很有道理的。
“请坐。”叶凡招呼道。
没等叶凡开口询问，林熙已经自己说开了：“叶医生，我今天去药店买了早孕试纸，测试了三次，显示的都是两条红线，按照上面的说明，确定是怀孕了。不好意思，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没什么，这个怀孕是大事，虽然说从脉象上看基本上也能反映出来，不过毕竟不是百分百的。所以配合现代的检测手段是必要的。其实，早孕试纸也达不到百分百，最好可以再抽个血，或者做个腹部B超，这样的话就可以确保万无一失了。”
叶凡知道，因为单纯靠把脉遗漏患者已经受孕，然后开药的时候又没注意，从而导致不良后果的情况并不少见。
说到底，还是中医和西医“门派”之间的成见太深了。
在这方面，叶凡并没有那么固执。虽然说自己是一名中医，但是对于西医的检测手段叶凡还是很认可的，时代在进步，一些固有的观念也应该改变。
中医和西医本就是两个不同的治疗体系，不要相互黑化，而应该取长补短方为上策。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我不能去医院，不能留下病历的。”林熙秀眉微蹙，小声地说道。
叶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可是一个未婚女孩，不仅未婚，而且连男朋友都没有的，怎么方便去医院做这种检查呢。
“怀孕的事应该是可以确定了，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叶凡问。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资料，怀孕月份不大的话，可以通过药流的方式，可是这种药在药店并没有出售，请问你这边有吗，或者开中药能流下来吗？”林熙恳切地目光看着叶凡问道。
叶凡懵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看来林熙这是完全误会自己昨天的意思了。
他让林熙来诊所找他可不是打胎做药流什么的，而是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而给她提供帮助的。
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了，自己可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当这个扼杀小生命的“刽子手”。
想到这里，叶凡连忙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先说说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重要吗？反正我肯定不打算要了。”林熙面无表情，但语气很坚定地说道。
“当然，这是你的个人隐私，确实没有必要告诉我。不过，如果你信得过我，或许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叶凡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看得出，你是一个很洁身自爱的人，这次的意外怀孕甚至连你自己都没敢往上面想，那么我猜测其中应该另有隐情，所以才想着让你考虑一下，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今天可以来诊所找我。”
“所以你让我来是为了打听隐私，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不是帮我解决掉肚子里这个麻烦的？”林熙眉头紧锁道。
“怎么会，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叶凡急忙解释道：“我是真的只想帮你。”
“可是我们素昧平生，我凭什么相信你呢？”林熙好看的眼睛盯着叶凡问。
“那你就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好了，至多也就多一个听众而已，而且我保证绝不会告诉第三个人。”叶凡信誓旦旦道。
“你平时上网聊天吗？”林熙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以前会，不过最近一段很少，怎么了？”叶凡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网上聊天的感觉怎么样？”
“挺不错的吧，尤其是对于一个现实生活中没什么朋友的人来说，在网上找朋友聊天可以无拘无束。”叶凡对此深有感触，因为他自己由于性格比较内向，现实中就没有几个朋友，上大学的时候常常会去网吧找网友聊聊天，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你觉得网上的感情可靠吗？”林熙又问。
叶凡心念一动，突然好象明白了点什么，记得胡敏凤当初离开家乡的单位来到许州，也是因为一个网友的蛊惑，于是试探着问：“你说的是网恋吧？虚拟的感情我个人是不相信的，太假了。”
“为什么网上的感情就假，现实中的难道就不假吗？”
“当然，现实中也不都是真实的，只不过网络是一个天然的滤镜，身处其中可以很容易隐藏自己，进而美化自己，甚至是神化自己。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可能隐藏起来，所有好的包括只是期望的都可以象模象样的展示给对方。”
“是吗？那你和吴雨桐的感情呢，是真还是假？”
“这……”叶凡怎么也不会想到林熙竟然会询问此事，支支吾吾道：“她是我爱人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们之间只有亲情，哪里会有其他什么感情。”
“真的吗？”林熙嘴角掠过一抹冷笑，“但吴雨桐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她？”叶凡突然被这个表情惊得一愣，隐约间似乎看到胡敏凤的影子，心里一惊：“她都说了些什么？”
“叶医生，你这么紧张干嘛。”林熙一副胜利者的表情，微微一笑道：“莫非你和她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叶凡觉得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孩其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三言两语竟然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想到这里，便说道：“行吧，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就算了吧。”
“我哪里有说不愿意了，只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是不是也可以把心底的情感想法告诉我呢？”
“没这个必要吧。”叶凡坚定地说，顿了顿，又接着道：“好了，马上下班了，就这样吧。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回去吧。”
“当你什么都没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不负责任的吗？说过的话都可以不作数？”林熙脸色忽然变得悲戚，幽怨道：“刚刚是谁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帮助我来着？”
叶凡被林熙这么一数落，顿感无地自容。
都怪自己考虑不周，一开始只是滥好人的心理在作祟，只觉得林熙一个文静内向的小姑娘，未婚先孕，既然被自己碰上了，就希望提供一些帮助。可是后来发现眼前的林熙其实并不简单，而且看情形似乎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关系是林熙竟然要他的隐私作为交换条件，显然叶凡无法答应。
权衡之下，叶凡便想着放弃。
没想到的是，这种事沾上了还真就没想象中那么容易脱身，毕竟泼出去的水确实就收不回来了。
叶凡心里很好奇，今天见到的林熙似乎跟昨天判若两人。
莫非昨天的她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可是一想，似乎又不对，因为吴雨桐她们都叫她“林妹妹”，显然是给她性格定了性的呀。
再说了，面对一个同学的姐夫，林熙又有什么必要去那样做呢？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叶凡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凡听到一个似乎相识的称呼：秋蝉。
顿时脑袋嗡的一下瞬间像过电似的。
惊恐道：“你？”
“我是蝴蝶呀！”
女孩一边嘻笑着，一边撕下仿皮面具。
面具赫然就是胡敏凤！
怎么又是她？
第八十三章 去她家
叶凡做梦也想不到，眼前的这位林熙竟然就是胡敏凤。
那么昨天的林熙呢？
难道也是胡敏凤假扮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胡敏凤已经怀有身孕了？
这不太可能，胡敏凤目前还单身，又怎么会怀孕呢？
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话，她怎么又会扮成林熙的模样今天来到诊所找自己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大的问号。
都需要从胡敏凤的口中得到答案。
不过胡敏凤此时并没有说话，而且默默地又将仿皮面具戴好。
恢复了林熙的模样后，胡敏凤才缓缓道：“叶医生，都半天了，该给我开药了吧？”
叶凡正待要问些什么。
胡敏凤已经将右手缓缓伸了过来，“是不是还要再把把脉确诊一下。”
叶凡犹豫了片刻，伸出右手三指，仔细体会指下感觉。
寸关二部脉弱略滑，尺脉弱而沉。
虽然也有滑象，但是与孕脉之滑象程度有所不同。而且孕脉之滑脉是双手六部皆滑。
为了进一步印证，叶凡又示意胡敏凤换成左手。
继续凝神静气，体会指下感觉。
左脉呈现是一派弦象，弦脉的特征为端直以长，如按琴弦。弦脉一般为肝脉，左弦，右弱而滑者，多为肝木横逆克脾土。
常常伴有的症状是易怒，食欲减退。严重者会影响睡眠甚至会导致精神轻度异常。
从脉象来看，此“林熙”绝非彼“林熙”。
叶凡不由自主地重重松了口气，可是之后突然心底有些纳闷，自己为何会有卸下包袱的感觉呢？
难道在心底时，还是没能放下胡敏凤吗？
如果不是的话，又为何会介意她是否怀孕了呢？
见叶凡仍然愣在那里不开方，胡敏凤催促道：“我这个病有这么复杂吗？昨天还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叶医生竟然开不出方来了？”
叶凡闻言又是一怔，看来昨天发生的事情胡敏凤都了如指掌了，这也就好解释她怎么就知道自己跟林熙的口头之约了。可是她怎么又扮成林熙的样子的呢？
还有，林熙今天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
林熙和胡敏凤到底是事先就认识的呢，如果不认识的话，是不是代表她是被胡敏凤劫持了呢？
这些疑问叶凡还是想不明白，不过胡敏凤显然此时没有给他解开迷团的意思。
临近下班了，没错。
她选择这个时间点，只怕是为了下班后找自己的。
如今两人待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最后连药都没拿，难免会让诊所的同事起疑心。
胡敏凤主动伸手过来求号脉看诊开方应该不是真的想看什么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想到这里，叶凡心里已明了。
朗声道：“从脉象上看你最近睡眠和胃口都不是太好，我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吧。你要在这里代煎还是自己煎？”
“果然还是有些本事的，我确实是最近吃不下睡不香的。你是医生，你说是代煎好呢还是自己煎药效果好？”
“我们诊所是用煎药机代煎的，是一次性将几副药煎好，然后真空包装成一袋袋的，喝的时候只用隔水炖热一下，或者直接微波炉加热，待稍冷后剪开包装袋倒入杯子内服用即可。这种方式，最主要的好处是方便。当然了，相比之下，其实自己煎的话效果会更好，因为每次只煎一副，这样的话能让中药的有效成份煎出更充分，所以看起来了药汁也更浓一些。”
“可是我从来没有煎过中药，应该很麻烦吧？”
“并不麻烦，只有要你燃气灶，煎药之前用清水浸泡二十分钟到半小时，先大火煎开，然后调成小火慢煎半小时即可。”
“可是听说煎药都需要专门的药罐吧？这个哪里有买呢？”
“这个我们诊所就有的，很便宜，只要二十五元一个，都是按批发原价出售的。”
“行了，那你开吧。听说中药治疗比较慢，要不先来半个月的？”
“道听途说可作不了数，只有庸医才动不动就开个十天半个月的药，你这个问题不重，三天即可。”
叶凡边说着，边在诊所门诊系统上录入处方：
柴胡15克黄芩10克姜半夏10克党参10克桂枝10克茯神15克枳壳8克制大黄6克陈皮10克生姜五片大枣五个
上面显示的药价，三剂中药不到50元。
十几分钟后，下班的时候到了。
叶凡脱下白大卦，慢慢走出天道中医诊所的大门。
他走得很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胡敏凤此次来找他肯定不只是看病拿点药那么简单。
还有一个，胡敏凤到底和林熙是什么关系，或者说胡敏凤到底把林熙怎么样了，叶凡也迫切希望得到答案。
然而一直走到公交站台，并没有发现得胡敏凤的影子。
叶凡不禁又纳闷了。
这个胡敏凤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早知如此，当初待胡敏凤取走中药后就应该跟在她的后头的。
只是当时担心这样一个反常的举动会让诊所的同事生疑，虽然目前来看，同事们跟自己似乎都不存在什么交集。
不过通过和老板徐惠的聊天以及和收费员程娟的闲谈，其实也隐约觉得她们可能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回家的那路熟悉的公交车已经来到，叶凡四周环视了一下，确定没有胡敏凤的身影后，才走上一步，登上了公交车，随手投了一个一元钱的硬币。
坐在公交车上，叶凡就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至今也没理出头绪。
其实自从胡敏凤上次的突然出来，自己的生活似乎又开始变得不平静了。
原本只想着好好当一名小中医，同时钻研医术，争取早日把吴雨霏的精神分裂症看好的愿望，如今看来，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现实就是这样，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突发状况，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掌控得了的。
不象在梦中，自己可以作为梦境的导演，可以按着自己的想象做任何事情……
正想着，中转站到了。
叶凡缓缓地从后门下车，走上站台。
然而，就在此时，发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没错，就是胡敏凤。
“你？”叶凡惊愕道。
胡敏凤却没有回话，而是看了叶凡一眼后就扭过头径直往前走。
叶凡连忙快步跟上前去。
大约一百多米后，胡敏凤才停下了脚步。
“走吧，去我家。”胡敏凤转过头来对着叶凡说。
“去你家？”叶凡瞪大了眼睛。
“没错，你怕了？”
“不是，我还得赶回去呢。”
“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诊所里吗？”
“想，不过你现在告诉我不就行了吗？”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多待一会儿吗？一个陌生的女孩你都愿意伸出援手，而对我，你却……”胡敏凤红着眼圈，哽咽道。
第八十四章 一封情书
“我……”叶凡闻言，一时语塞。
“行啦，先跟我回家吧。”胡敏凤边说着，一只柔若无骨的左手已经拉上了叶凡的右手。
叶凡不由得心下一荡，想抽开却又不忍。
不只是不忍伤了胡敏凤的心，同时也是打心底里不舍得放手。
因为那种感觉，实在……太受用了。
很多人都认为初吻是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孰不知和心中的女神初次拉手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眼前的这个女神只是过去式。
被胡敏凤牵着手，叶凡一路上想了很多。
仍然又回到了曾经恋爱的时光，那个时候的自己，会在日记里反复记述这样两句小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这是出自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歌《自由与爱情》前面的两句。当然，其实原作里后面还有两句，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虽然比不上自由，但是爱情竟然比生命还重要，爱情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
也无怪乎古今中外，多少痴男怨女为情所困，为爱生，为爱死。
叶凡还记得高中三年里，和初恋胡敏凤鸿雁传情，那一封封书信成了他繁重课业之余的唯一慰藉。
还记得高考前一周的晚自己课上，叶凡照旧对着胡敏凤的来信写回信。
每次写回信，叶凡都是采取这种方式的，虽然并不长的来信已经看过数次，差不多已经能将内容背诵下来了，但是为了不遗漏其中的一字一句，写回信的时候还是要照着上面的内容一一“回复”，俨然像试卷答题一般。
由于神情过于专注，以致于班主任来到身边也没有发觉。
班主任也不说话，直接将胡敏凤的来信伸手夺了去。
叶凡这才惊觉，随即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班主任显然对自己这次突袭成功有些沾沾自喜，对着叶凡喝斥道：“你在干嘛！”
平素见着老师特别是班主任就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的叶凡，这一回不知怎么的，底气十足地朗声道：“我在写信。”
“写信？”班主任皱着眉头道，“你不知道还有几天就高考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写信？！”
“不管什么时候，写信都是每个人的自由。”叶凡当时心想，从古至今，哪怕是囚犯，也是有写信权利的，当然了，后面这话自然没有说出口。
“那也不行，自习课上写信，我没收了。”班主任说完便要转身离开，同时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对叶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也难怪，从高一到高三，叶凡一直都是他班上的。他即是班主任，也是语文老师。虽然叶凡的综合成绩并不算突出，不过语文成绩却是一直名列前茅，常常能考个全班第一。
因此，教授语文的他对叶凡自然有些偏爱。
有次寝室突袭检查，收缴不少小说杂志之类的“闲书”，偏偏对数量最多的叶凡“法外留情”，其他的同学不服。
班主任直接回怼：“叶凡看课外书是学习文笔，练习写作的，你们看书就看个故事图消遣的，等你们写作文笔和他一样老练了，也可以申请把这些课外书要回来。”
……
叶凡根本没在意班主任的表情，也不知从哪里不的勇气，伸手就去反夺那封胡敏凤的来信。
班主任显然也料到他会如此“胆大妄为”，毕竟在他眼里，叶凡一直都是性格内向，对师长毕恭毕敬的学生。所以根本不可能想到他竟然敢伸手去反夺被收缴的信件。
由于没有防备，因此叶凡也轻易得手了。
班主任这回真的怒了，大声喝道：“给我！”
“不！信件是个人隐私，任何人都不可以强行拿走。”叶凡也瞪着眼，怒目而视。
班主任还是伸着手，重复着那两个字。
叶凡根本不理会，直接将信件塞进了长裤的口袋里。
班主任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眼前的叶凡，象是从来都不曾见过。
此时，班上其他同学也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
班主任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为了挽回颜面，略一思忖，下达最后通牒：“你还要不要参加高考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出信件，要么到时准考证别想要！”
事情到这份上，教室里所有同学包括班主任在内都认为叶凡这下总该认怂了，毕竟高考在华夏国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通过此考定终生的，就算不是“决定”，那影响也是不容小觑的。但凡是个头脑清楚的人，决不可能为了逞一时之能，置未来前程于不顾的。
可是，令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
叶凡还真就一条道走到黑了，郑声道：“写信是我的自由，就算因此不给我准考证，我也决不会把信给你。”
语音刚落，班主任脸色陡然变得铁青，冷笑道：“好……好……好。”
只说了三个好字，不再多说一个字，即使转过身，拂袖而去。
待班主任走远后，教室里竟不约而同的响起来雷鸣般的掌声。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情圣！”
很多同学也跟着起哄喊了起来。
叶凡默默地收拾好书包，慢慢走出了教室。
第二天，叶凡就回到了老家。家人问起的时候，他只说高考前压力大，想在家复习效果更好些。
直到高考前一天，才接到班主任亲自打来的电话。
通知他即刻返校，到办公室领取准考证，准备参加高考。
等到叶凡来到办公室，里面只有班主任一个人。
显然，叶凡是最后一个领取准考证的人。
“来啦！坐吧。”班主任板着脸道。
“老师，对不起！”叶凡恭恭敬敬地躬身道。
“哦，现在才知道道歉呐，当初那么让我下不来台，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班主任的脸色稍缓，顿了顿，又接着道：“平时看你闷不作声的，想不到做事那么冲动哈。到底是封什么信，把你紧张成好样？”
“也没什么，就是老同学写的信。”
“什么老同学？女同学吧。”班主任洞悉的双眼盯着叶凡道。
叶凡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行啦，你也知道，我这人管理班级严厉出了名的，如此竟然被一个学生当面顶得下来，考研组的同事都笑话我好几天了。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是明令早恋的，一经发现是可以开除的。如果换作别人，我真的就不给他参加高考了。”
叶凡也知道自己当初那样做确实是狠狠伤了他的颜面，可是如果要让自己再次选择，自己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同样选择！
现如此，面对班主任，叶凡只有再三地躬身致歉。
“罢了，过去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我就纳闷，是怎样一个女同学，让你为了保护她的一封情书连高考都能放弃。”班主任脸上终于挂上一丝微笑：“你好好参加高考，暂时抛开私心杂念，要知道，再好的女孩，也得自己长本事了才能有资格去喜欢。”
第八十五章 蝴蝶的住所
叶凡觉得胡敏凤象是对自己施了魔法似的，自从牵手的那一刻起，他就陷入联翩的浮想中。
直到听见一句到了的声音，方才惊醒过来。
这是一座普通的公寓楼，算不上很高档，当然了，也不算破旧。
总之是那种不起眼的住处。
大门装的是电子指纹密码锁。
胡敏凤回头莞尔一笑，解释道：“你知道的，喜欢丢三落四是女孩子的通病，有了它，再也不用担心回不了家了。”
叶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在吴府别墅，所有房间也都是装的指纹密码锁，一方面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方便。
就算不为了省去出门摸摸是否带上钥匙的烦恼，如果裤腰上别着钥匙走起路来叮呤当啷地响也着实有些土老帽。
屋内面积不大，看情形不到二十平米，不过带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里面的布置很简洁，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加一张小方桌配一个小圆凳。除此之外，还有一台电视机加上一台小冰箱。当然了，还有墙上挂着的空调。
如此看来，确实是一个人独居无疑了。而且，看样子应该极少有朋友来访，否则的话，不可能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自己找个地方坐吧，坐凳子或者床上都可以。”胡敏凤柔声招呼道。
叶凡有些拘谨地慢慢坐到方桌旁的小圆凳上。
“要喝点什么？”胡敏凤已经走到冰箱前，“啤酒还是饮料？”
“不用了，谢谢！”叶凡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局促。
“那吃个苹果吧。”胡敏凤转身走了过来。
这一次没等待叶凡回答，自顾自地从小方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又随手取了一把水果刀，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娴熟地削起皮来。
叶凡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似乎又回到几年前的那个晚上，那次两人初次的会面。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褪去红妆的苹果露出光洁的米黄色身子，胡敏凤左手递到叶凡有跟前。
叶凡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
“你知道我刚刚在削苹果的时候在想什么吗？”胡敏凤歪着头面带微笑问他。
“这……”叶凡略一思忖，其实猜想应该也是回忆起几年前那次约会时的情景，不过还是假装糊涂。
“你应该猜到的。”胡敏凤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
叶凡心里一阵刺痛，随之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
胡敏凤见他仍然没有回答，又接着说道：“我记得你上高中时来到学校找我的那次，我也送过你一个苹果，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我……”叶凡支支吾吾的答道：“记得。”
“真的吗？”胡敏凤秀眉一挑，“那你说说看，当时我是在哪里送给你的？”
“在你们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在我们坐在小湖边的长椅上，你从白色碎花手提包里掏出来给我的。记得那天，你穿着一件米黄色的T恤，下身穿一条刚过膝盖的白色长裙，脚上穿着平跟小白鞋，而且留着披肩长发。”叶凡不加思索地描述当时的情景。
胡敏凤听到后面，眼神竟有些迷离了，颤声道：“你……你……你都记着，而且记得这么清楚？”
“当然，那是一段我终生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叶凡郑重地点了点头。
胡敏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床上站起身来。
“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看。”胡敏凤边说着，边蹲下身去。
叶凡有些好奇地将眼神跟着移了过去，不小心因为居高临下，目光很自然地触及事业线，心下一惊，连忙别过脸去。
须臾，胡敏凤应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皮箱，拉开拉链。
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胡敏凤将小盒子双手递到叶凡的面前。
叶凡粗略看了一个，这个小盒子竟是个小型的密码箱，锁扣处四个数字。
“你自己打开它，密码是我们那次见面的日期，当时我穿了什么衣服你都记得那么清楚，想必那天是几月几号应该难不倒你吧。”胡敏凤笑盈盈地说道。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还要加上密码，叶凡好奇心大起。
既然主人主动要求他打开，叶凡也就不再多话。
正准备将削好的苹果先放回果盘中，伸手去拿小密码箱时，胡敏凤突然轻声说了句：“先不急着打开，把苹果先吃了。”
叶凡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个东西我在场，你可能不好意思看，正好我准备洗澡了，等我进卫生间了，你再仔细看看吧。”胡敏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掠过一抹红晕。
叶凡并没有去细品她这话里的意思，更没心思去解读她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
此时的他，只想着尽快将这个小盒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不过在此之前，叶凡只能依照胡敏凤的“指示”首先消灭这个被扒了皮的大苹果。
其实叶凡并不喜欢吃苹果，不仅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那种味道。
特别是苹果味的饮料，他甚至能从中嗅出一种类似“打屁虫”的气味来。
“打屁虫”是叶凡农村田间一种臭虫的俗称，具体什么学名尚不知晓，只知道在农村夏天农忙“双抢”时十分常见。叶凡父母都是务农的，双抢时正值放暑假，所在小时候叶凡也会常常跟着父母一起下田干活。
那个时候就常常碰到这种“打屁虫”，这种虫子活的时候放出的气味很臭，如果踩死它，臭味会呈几何倍增长。鞋子要在外面晾了数天才敢再穿，不然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得把你当成“放屁大王”了。
当然了，面对初恋精心削好递过来的苹果，叶凡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本想着三下五除二就吃完它，然后开启神秘盒子。没想到胡敏凤却在衣柜前驻足许久，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迟迟不进卫生间。
叶凡只好平复平复心情，再耐心地等待。
终于，胡敏凤抱着几件衣物缓缓走进了卫生间。
听到“吱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叶凡迫不及待地伸手将小盒子捧了起来，右手拇指触及小小密码齿轮的时候，因为激动竟然有些颤抖。
四个印在脑海里的数字很快就拼凑在眼前的小小密码锁上。
叶凡深深提了一口气，按了一下上面的小按纽。
“滴嗒”，小盒子的盖子应声而开。
叶凡定眼一看，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条淡黄色的丝巾。
这条丝巾叶凡记忆中有些眼熟。
没错，那就是那次唯一约会临别时他在车站买来送给胡敏凤的礼物。
经过数年的光景，颜色已经有些暗淡。
丝巾包裹着一撂长长的物什，看形状应该是信件无疑。
第八十六章 旧信
叶凡小心翼翼地将丝巾展开，果然，里面便是一撂信件。
一个个熟悉的信封跃入眼帘。
因存放已有些年头了，原本洁白带点小图案的纸张已微微有些泛黄，不过那熟悉的字体瞬间就将他青涩的记忆勾起。
叶凡和胡敏凤的老家在偏远的小乡村，经济水平与许州相比又何止落后十几年。
不过尽管如此，叶凡在县城就读高中的时候，互联网络也早已普及，部分有钱人家的孩子甚至也已经配上手机了。
所以身处两地的朋友包括男女朋友交流方式自然不仅限于书信而已。
虽然彼时，电话交流早已成为常态，而且网上QQ聊天甚至是手机聊天乃至视频聊天都已不在话下。
但是叶凡仍然坚持书信这种古老的传递信息方式。
字如其人，见字如晤。
书信表达的不仅是字里行间展示出来的浅显意思，读信者更能从字里行间揣摩写信者内心的深层含义。
因此，越来越便捷的沟通方式除了便捷之外，其实会少了一份等待的神秘感，更少了一份真挚和庄严。
胡敏凤说得很对，信件是一种很私密的物什。
如果当事人大庭广众读出来会有些尴尬，特别是面对写信的对象，哪怕只是当着面看也会有点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之感。
叶凡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母亲让他念外出打工的姐姐寄回的信，虽然自己即不是写信人也不是收信人，但是那种尴尬场面至今难忘。
如今，收信人胡敏凤近在咫尺的卫生间里洗澡，隔着一道并不厚重的玻璃门，叶凡甚至能隐隐看到里面她的身体轮廓。
叶凡并没有多想，而是拿起最上面的一个信封，小心抽出里面的信纸，逐字逐句仔细阅读起来。
这是叶凡写给胡敏凤的第一封信。
其实严格来说，这封信并不是写给胡敏凤的，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被她收到了而已。
两个人的缘份也是因为这封信而起的。
当时叶凡刚从老家的初中考入县一中，来到这个陌生的校园，性格内向的他显得有些不适应，倍感孤独。
某个孤寂的夜晚，叶凡想起初中时的女同桌，她的名字叫胡凤娟，虽然整体成绩不算特别好，但是语文一科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有时甚至比第二名多上十几分。
不仅语文成绩一骑绝尘，写文章更是一绝，初一开始就屡屡有小诗随笔等“豆腐块”见诸报端和杂志期刊。
叶凡之所以语文成绩还不错，也多多少少受到她的影响。
话说，中考结束后，和叶凡一起考上县一中的同班同学不过寥寥数人，高中分在同班的竟然一个都没有。
中考前夕，叶凡知道胡凤娟报考的是幼儿师范学校。那个时候考幼师的分数并不算太高，当然了，也不算太低。
就是比重点高中的分数线略低，比普通高中的分数线略高吧，按照她平时的成绩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叶凡看到班上的不少同学会给家人或老同学写信什么的，于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想着何不也给胡凤娟写写信聊聊近况呢。
叶凡和胡凤娟一起就读的初中地处偏僻的乡村，校风严格，对于早恋抓得很紧，因此，两人同桌三年除了偶尔交流一下学习问题，几乎没有任何的闲聊。
尽管如此，对于性格内向不爱交际的叶凡来说，胡凤娟已经算是初中同学里最熟悉的几个人之一了，除了她之外走得比较近的就都是些成绩中下游的糙汉子了。
且不说那些糙汉子大都因为没考上高中而辍了学，即使有一两个勉强上了普通高中的，两个大爷们互相写信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即使叶凡写过去，人家也大概率不写回信。
因为写信和电话或网络聊天不一样，那是需要一点文笔的，不仅需要废点脑细胞，光工整地写上两三页信纸的字也至少需要花费的时间就不少。
鉴于此，写信的对象只能选择她，胡凤娟了。
不过，叶凡并不知道她具体分在哪个班级。又不好意思向其他同学打听。于是便想着，依照自己就读的县一中规模，一个年级也不过六个班。想必幼儿师范学校的人数也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叶凡便在收件人地址一栏采用模糊化，即市幼儿师范学校某某级胡凤娟收。
信里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只是讲述了新入学校的一些情况，表达了一下初到新环境，人生地不熟，有些怀念初中时一起学习的时光。信的末尾，就是表达了一个小小愿望，希望有时间的话可以相互通通信件，一起聊聊身边发生的生活琐事和校园趣事，仅此而已。
叶凡记得曾经听老家同村的伟哥说，在他们上高中那会儿，流行一种朋友叫“笔友”。
笔友，顾名思义，就是用笔交友，亦即通过书信往来而发展出来的友谊关系。
伟哥全名杨伟，他说，在他们上高中的时候交笔友的目的表面上是交流学习经验，共同提高学习成绩什么的。不过，事实上，笔友多少带着些暧昧的味道。
因为几乎选择的笔友对象都为异性，所谓的交流学习经验或许只是个幌子，是为了糊弄那些班主任“老学究”的。
高中校园里同样是严令禁止早恋的，一方面自然是担心因为交往耽误学习，另一方面更是担心男女其中一方或双方把持不住，偷食了禁果，对女同学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同时，老师和学校也承担着被家长上门讨说法的风险。
至于笔友这种方式，老师和校方基本上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一方面“危害性”有限，另一方面，也确实没理由限制学习正常的写信。当然了，前提是不可以占用课堂学习的时间，像叶凡那次高考前夕还给初恋写回信被逮个正着，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凡对于给老同学胡凤娟写信的初衷却没有带着丝毫的暧昧，而且一个上的高中，一个上的幼儿师范。虽然都有语文、数学和英语等课程，但是内容却是有着千差万别的，因此，交流学习经验貌似也不是很妥当。
没有暧昧，又不以提高学习成绩为目的，那么这种笔友也就仅仅是最纯粹的用笔交友本意了。
原以为这种诉求虽然稍有唐突，但是作为老同学的胡凤娟应该不会拒绝的，结果苦苦等了近半个月，寄去的信件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于是便不再作回信之念。
然而，就在断了念想的几天后，一个洁白的信封飘到叶凡的课桌上。抬眼看去，正是班上的生活委员，见叶凡看他，还冲叶凡使了个眼色，意思好象在说：一看就是女孩子写来的信，啥也不用解释了，我懂的。
诚然，工整而娟秀的字体，自然不可能是大老爷们，而且都二十一世纪了，还用写信的人，在一般人看来，那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因为完全没这个必要。
就算不用电话或QQ即时聊天方式，采用电子邮件形式也要方便得多。
叶凡没去解释什么，先是终于盼来了回信，内心按捺不住的欣喜。
不过仔细一瞧信封上的字体，却有些疑惑，这虽然出自女孩之手，但是同桌三年，胡凤娟的字迹见得多了，似乎不是记忆中样子。
带着疑问，叶凡迅速撕开信封封口，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信纸取出。
只看了前面几行，就愣住了。
第八十七章 阴差阳错
信是这样写的。
叶凡：
见信好！
首先，请原谅我擅自拆开了原本应该不是写给我的信。
我们学校的信件在传达室每个班都是有独立的小信箱的，如果没有写明班级，传达室的陈伯就会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上收件人的姓名，进出校门的时候都能看见。
你也知道，现在用信纸写信的人并不多，所以小黑板上的名字一般也就寥寥几个。胡凤娟这个名字出现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因为和我的名字胡敏凤很相似。
当时我就在想，同一年入学的这位女同学会是谁呢？有机会的话倒想认识认识，毕竟也算是难得的缘份了。
没想到等了一周，小黑板上面的名字还在那里，又过了一周，仍然没有擦去，也就是说一直没人认领。
我的脑子一热，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寄给我的呢？记得上初中的那会儿，就经常有别班同学的“情书”塞进我的课桌里，其中就不乏将名字写错的。什么胡鸣凤，胡敏风，甚至是吴敏凤的都有。
那么，这个胡凤娟从理念上讲也有“笔误”的可能性。而且都过去半个月了，如果真有其人，早该把信领走了。
想到这里，我直接去找陈伯询问，据实告知自己的姓名，陈伯看了我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见怪不怪地说了句，看情形，十有八九就是寄给我的信，只是名字搞错了而已，随即将信件找出来递给我。
拿着信，我一路小跑，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想一看究竟。
类似的“情书”我刚上初一的时候收了不计其数，不过无一例外的都不予回复，只有信封上字迹看起来还不错的才会拆开看上几眼，至于其余的一律撕碎后扔进垃圾桶。
因为得不到任何回应，所以渐渐的，我收信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上了初三后，几乎一封都没有再收到过。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原本看不上的东西越多就会越厌恶，然后一旦完全没了，似乎还有些“怀念”。
特别是了上中专后，校园学习环境和初中时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作为过来人，很多学长学姐都说，上中专根本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混文凭谈恋爱的。
不过，对于他们的说法我并不敢苟同。我上初中时成绩一直都是全年级前几名，所以考重点高中完全是没问题的，来到市幼儿师范学校就是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的。
只不过，我的家境不是很好，家里还有个弟弟，爸妈觉得女孩子上高中考大学花费太大了，供两个人上大学实在负担不起。我知道，农村家庭有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很正常。而且我也希望可以早一点走出校门，为家里分担一些。因此，中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只好选择了市幼儿师范学校。
其实我是很羡慕象你一样能进入重点高中学习，然后考取自己理想的大学校园的。
很多人都安慰我说别看女孩子初中时成绩冒尖，一旦上了高中后就会显得后劲不足，尤其是数理化根本学不通。所以初中成绩好，并不代表高中成绩也能继续保持，如果高中成绩掉下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高考落榜。这样的话，还不如初中毕业考个中专，早点出来工作更明智一些。
我知道，这种情形确实存在，而且还不少。
但是，也不怕你笑话，我对于自己的学习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只可惜，上天没有给我这样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罢了。
好了，好象有些扯远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收到书信了，抑或是这封信落到的手中太不容易了，当我看到你信封上潇洒的字迹，以及回寄地址一栏清晰地写着“湓城县一中高一5班”，那可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重点高中校园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然而看过信中内容后，很快我就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写给我的信。
难道同年级真有个叫胡凤娟的同学，然后一直没关注到传达室的小黑板，所以没取走信？但是这种可能性应该极小，因为就算本人没看，同班的同学总会有人关注过的，只要有认识她的同学看到了，总归会告诉她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特意查找了今年入学的全体同学名单，结果发现根本没有叫胡凤娟的同学。而且谐音相近，或者其中两个字相同的，除了我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但是，很显然，我也不是真正的收件人，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信错寄到这里了。
现如今，既然阳差阳错的，我拿了这封信，并且已经看完了全部的内容。那么，我就该对这封信负责。
看得出，你是一个心思细腻的男孩子，也是一个聪明有才华的男生。
我很能体会你初到一所新校园的各种不适应，因为我也和你一样，属于那种性格算不上外向的人，不擅于主动和身边的同学打成一片。
其实，你原本写给胡凤娟的信最终阳差阳错地落在我的手里，怎么说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因此，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继续和我保持通信往来，做“笔友”，聊一聊你们高中校园发生的事情吗？
我是真的很渴望了解那里的一切，只可惜自己没法亲身去感受，如果你能在学习之余写信给我说说，那就太棒了！
当然了，如果你也想了解我们学校发生的事情，我也可以写信“说”给你“听”的。只不过，你就随便看看热闹就好，不要因此而分心。
高中三年每一天的时间都弥足珍贵，我也不想过多地占用你的休息时间。只是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给我通一次信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的这个请求很唐突，本来私拆了你写给别人的信就很对不起了，还提出这样的要求真的很不应该，但这确实是我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的，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随信将你写给胡凤娟的信件一并寄回，如果不愿意的话就不用回信了。
再一次说声对不起！
最后：PS
我后来想了很久，如果你确实初中的老同桌胡凤娟上了幼儿师范的话，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因为我们市里除了市幼儿师范学校外，还有一所艾县幼儿师范学校。这所学校听过的人可能不多，录取分数线比市幼儿师范学校略低一些。
你可以再问问其他初中老同学或者老师确认一下，反正我们学校这一届新生肯定没有这个人。
……
读完整封来信，当年之情景仍历历在目。
后来叶凡打听到胡凤娟的详细通信地址，胡敏凤的推测是对的。
胡凤娟因为中考发挥失常，没有达到市幼儿师范学校的录取分数线，被同在一个地区的艾县幼儿师范学校录取了。
第八十八章 出水芙蓉
“诶！看得这么入神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叶凡耳边骤然响起。
叶凡这才惊觉胡敏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洗完澡走出卫生间，来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眼前的情景让他刚要回过神来的思绪瞬间凌乱了。
只见胡敏凤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可能是水温调得有点高，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上身穿着一件米黄色的T恤，下身是一条微微泛黄的白色过膝长裙……
这……这身打扮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是了，就是上高中时那次唯一一次会面时的穿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胡敏凤竟然还保存着当时的衣物。难怪在进卫生间洗澡前，她在衣柜前驻足许久，原来是在翻找那些旧衣裳。
再结合保存完好的一封封来信，叶凡只觉左胸有股暖流涌上心头，随即眼圈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叶凡继续仔细端详眼前胡敏凤的脸，那张曾经几乎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脸。
虽然再次相遇后已然见过数面，但是胡敏凤每次都化着浓妆，妖艳有余而清纯不足。
如今洗尽铅华，还原本来面目。
叶凡立刻联想到一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是谪仙人李白在《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的诗句，对于这个芙蓉，叶凡原本以为是我们常说的芙蓉花，然而事实上并不是。
芙蓉花分为水芙蓉和木芙蓉，其中水芙蓉指的就是荷花，而木芙蓉指的其实是木槿属的一种花卉。
自古以来，莲花，也就是荷花，都作为一种高洁的象征。宋代儒家理学思想鼻祖周敦颐，其千古名篇《爱莲说》中对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连而不妖”的赞颂可谓脍炙人口。
见叶凡又愣在那里半天不吱声，胡敏凤突然扑哧一笑，打趣道：“又发什么呆，没见过美女呀？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叶凡闻言才慌忙收回目光，心虚地伸手擦了擦嘴角。
胡敏凤见状笑得更欢了：“嘻嘻！你还真信呐，真是个十足的呆子。”
“我……”叶凡一句话才蹦出一个字便卡在嗓子里了，脸颊直觉得烘热发烫。
“好啦，不逗你了。”胡敏凤慢慢收起笑容，“是不是没想到我还保留着这些东西？”
叶凡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胡敏凤问这话这时候，脸上挂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叶凡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爱过我吗？”胡敏凤决定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此时叶凡的思绪已渐渐清晰，他想起同样的一句问话是自己当初身陷“美人连环计”时，在千醉酒店的客房里，问她的。
叶凡还记得胡敏凤当时并没有直接给个明确答复，而是有点避重就轻的意味。
面对同样的问题，叶凡不想顾左右而言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当然，而且很深。”
“有多深？”胡敏凤顿了顿，接着问道：“我写给你的信还在吗？”
“这……”叶凡其实并不是不想保存这些信，只不过刚上大学收到胡敏凤的那封分手信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经常上网打发时间，在网络世界里寻找片刻愉悦。
生活了无生趣，久而久之，渐渐萌生了出家的念头，甚至连寺庙都联系好了。
后来在室友的帮助下，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作为过来人，室友建议将两人来往的书信彻底销毁，以免睹物思人，旧情难了。
叶凡接受了他的建议，心想，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断了复合的念想，确实应该回归正常的生活才是。
不过，尽管如此，那些胡敏凤回寄过来的信件叶凡因为反复阅读不下数十次，信中的内容几乎都能背诵下来，尤其是那封阴差阳错回寄来的第一封信，甚至连标点符号都能准确无误地复述出来。
尽量如此，没了就是没了，如今胡敏凤问及这些信件的去向，叶凡犯难了。
是如实相告，还是给一个善意的谎言呢？
胡敏凤是何等冰雪聪明，见状顿时明白，幽怨地说：“我猜肯定都弄丢了吧。没事，情理之中的。是我提出分手的，本就没必要保存那些。”
“我……我确实没保存，但是内容我差不多都记得。”叶凡顿了顿，微微梗着脖子说道。
“都记得？”胡敏凤对于这个回答显得很诧异，露出几分怀疑的神色。
“没错！”叶凡很确定地答道：“要不，我来背背你回寄的第一封信吧。”
“好哇！”胡敏凤见他并不像是开玩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叶凡，微笑着说。
“叶凡：见信好！首先，请原谅我擅自拆开了原本应该不是写给我的信……”叶凡开始不紧不慢地背诵那封信中的内容来。
背诵完前三段后，胡敏凤漂亮的大眼睛渐渐湿润了，待整封来信背完，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地流了下来。
之后是一阵沉默。
胡敏凤似乎也被带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而叶凡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胡敏凤才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回归平静，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已经事隔多年，而且原件已经没有了。如何能让这并不算短的信件内容背诵下来呢，而且那么流畅，就算是对着信件朗诵一般。
若非过目不忘，如何能解释呢？
“当然没有。”叶凡一脸严肃地说：“如果有那本事，我也不会只考上一所二流本科吧。没有其它，只是看的次数多了，不知不觉就刻在记忆深处了。”
“好一个刻在记忆深处！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看重我写的信，事隔多年，竟然还能通篇背诵！”胡敏凤动静地说。
“我也万万没想到，你还保留着我送你的丝巾和每一封来信，以及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叶凡说这话时，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接着脱口而出道：“其实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胡敏凤接过话茬便问。
叶凡于是便将高考前夕，那次晚自习课上，班主任发现自己在写“情书”而大发雷霆，自己为了保护那封信不被收缴，差点没能参加高考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胡敏凤听完眼圈又红了，颤声道：“你怎么这么傻？一封信而已，犯得冒着不能参加高考的风险吗？还，还有，你上大学后，我写的分手信，你回信的时候为何不告诉我这件事？”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既然你提出分手了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想让自己的一些情感来要挟你，那太卑劣了。而且就算我说了，你就能回心转意了吗？”
胡敏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在叶凡的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你真是个呆子！你的爱真伟大，和你相比，在这段感情中，我付出得实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