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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花子     夜提刑txt下载     夜提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3章 人约黄昏后

    十方既已洗得干净,便拉着丹杏,一起悄悄往大门而来。

    途径花厅时,两人都听到里面凌峰凄惨的叫声:“各位善主,求你们放开我吧,不然那妖怪真回来了,我动弹不得,还怎么降服妖怪,保护诸位?求你们了,都放开我吧。”

    两个人捂着嘴都笑的肚子疼,一起附身绕过花厅,到了赵府大门。

    守门家丁一看是丹杏仙师,哪敢阻拦,赶紧开了门。

    平鬼街平日里一到天黑,基本上就见不到人,十方和丹杏并排而行,沿着平鬼街一路向东,到了一个胡同口,这才北拐。

    一边走,十方又说道:“原来那就是老少闻名,号称雨后村第一美人的赵夫人啊?我还是头次见到,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丹杏却撇撇嘴,“什么叫也就那么回事?别看赵大少爷年龄也不小了,但赵夫人可丝毫不显老,年轻的时候,必定比现在还要美貌的多。”

    十方嘿嘿一笑:“那也要看和谁比了,要是和姐姐比,就算姐姐将来和赵夫人一样的年龄,恐怕天下间也难找出几个能和姐姐媲美的人物。而且,我并不是说赵夫人长的不好,而是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

    丹杏听十方夸赞自己,心中也暗暗欢喜,毕竟在容貌这方面,丹杏也是极为自信的。

    又听十方说赵夫人是言过其实,便也说道:“那倒也是,赵夫人虽然在这里可能算得上顶尖儿的人物,但要去了金陵钱塘这些富贵之乡,还真是显不出来了。”

    十方却摇摇头,“赵夫人之所以有这雨后村第一美人的称号,倒并不是因为外貌出众,这其中还有个典故。”

    “典故?什么典故?”丹杏好奇问道。

    “我也是听老花子说的,说当初,赵大善人年轻的时候,可不叫赵大善人,当时人送绰号赵霸天,凭着家里有钱,在雨后村欺男霸女,是村里唯一的恶霸,当然,用老花子的原话说,赵大善人主要是霸女,欺男只是顺带的结果。”

    丹杏听十方说的稀奇,又问道:“什么叫欺男只是顺带的结果?”

    十方笑着说道:“赵大善人其实并不怎么为害乡里,只是有个毛病,好色。”

    丹杏点点头,“哦,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这毛病,倒也正常不过。”

    十方却摇摇头,“的确,十男九色,不过赵大善人除了好色,还有个天生的缺陷,脸盲,看谁都看不出美丑来。”

    丹杏一愣,“这毛病倒是稀奇,真的假的?”

    “老花子亲口说的,当然是真的了,结果呢,赵大善人好色加上脸盲,因此当时雨后村凡是没成亲的女人,不管漂亮难看,几乎被赵大善人一网打尽,全弄到自己家里去了,因而他也以唯一候选人的身份,很荣幸的连续多年蝉联为雨后村所有男人的公敌。”

    丹杏眼睛瞪得老大,实在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又被十方说的忍不住扑哧一笑,“唯一候选人,多年蝉联,公敌?你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词儿呢?”

    十方却说道:“姐姐能理解意思就行了,所以,当时提起赵大善人,没一个人不恨得牙根疼,但他有钱有势,谁也奈何不了,所以他虽然只是霸女,但雨后村女人本来就稀缺,因此顺带着导致了整个雨后村的男人个个成了光棍儿,都找不着媳妇儿了。”

    丹杏也知道现在赵大善人只有赵夫人一个正妻,连妾室都没有,虽然被十方逗得直笑,但却是半信半疑,“要照你这么说,那就是后来赵夫人进门,赵大善人一见钟情,发现赵夫人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女,所以改邪归正,如今只一心对待赵夫人了?”

    十方还是摇摇头,甚至脸上还露出古怪的神情,“那姐姐可猜错了,当时赵夫人早就是赵大善人第十八房姨太了,可不是后来才进门的,而且,到现在估计赵大善人也弄不清楚赵夫人长的到底好不好,怎可能一见钟情?”

    丹杏更是奇怪,“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这赵大善人,虽然家中富贵,但也不是事事如意,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老婆虽然多,但却没儿子,这诺大的家业,没有继承人,怎么得了,当然,他也不是一直没儿子,曾经生过好几个,但没一个养的活,不是掉井里淹死,就是喝水给呛死,反正没一个活过三岁的,就跟衙门点卯一样,时间一到,准时都到赵家祖坟报到去了。”

    丹杏听了个瞠目结舌,越发觉得这事儿太过于稀奇古怪。

    十方接着说道:“这下,赵大善人可闹心了,眼瞅着一天天过去,自己一晃奔四十了,还没个儿子,心里这个急啊,他苦想良久,终于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算命!”

    “算命?”

    “对啊,赵大善人就找了平鬼街上的胡瞎子给他算命。”

    “胡瞎子?他是谁,难道他算命很准吗?”

    “准个屁,这胡瞎子人送绰号铁口直断前后事,一对儿瞎眼只认钱,最不是个东西,就像昨天,要不是他骗我……”

    十方正义愤填膺说着,突然脑子一闪,登时叫道:“不好,昨天就是胡瞎子跟我说徐大少带了小苓花上了龙门山,我才追过去的,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着十方急忙转身,却听丹杏奇道:“你说什么呢?胡瞎子跟你说徐大少带小苓花上了龙门山?”

    十方登时急道:“昨个是他亲口说的,为此还骗了我个大白馒头,否则,我能自己上龙门山送死去吗?糟了,到现在还不知道小苓花在哪儿呢,张秀才岂不是要急死了。”

    丹杏又说道:“你别着急,小苓花一点儿事都没,今天下午我和师弟专程去了张秀才家,还了小白,小苓花也在,因为没了大白,当时小苓花还哭了,后来师弟说你已经帮大白报了仇,她才止住泪水,还问你呢,有没有受伤,得知你没事,她才放心了。”

    “什么?回去了?姐姐,你亲眼看到小苓花了?”十方满面的难以置信。

    “当然了,还是我亲手把小白还给她的。”

    十方愣了半天,心中更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行,我现在就要去问个究竟。”

第284章 水多泼出去啊

    十方心中疑惑不解,一转身说道:“不行,我现在就去张秀才家,问个究竟。”

    哪知道却被丹杏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说不定小苓花早就睡了,你过去还不把她给吵醒了?看把你急的,就不能等到明天吗?”

    丹杏一看十方满面着急地样子,心里也不知道怎滴,酸溜溜的好不舒服,因而拉着十方,又说道:“再说,你不是要带我去看手的吗?难道就不管我了?”

    十方一听丹杏说的也对,现在小苓花估摸已经睡了,既然已经知道她安然无恙,早一点晚一点也没那么要紧了。

    又见丹杏满脸嗔怪之色,也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莫怪,是我一时糊涂,既然小苓花没事了,的确不急于一时,还是带姐姐看手要紧。”

    丹杏这才转怒为喜,又问道:“那赵大善人找胡瞎子算命,结果如何?”

    十方这才又说道:“当时这胡瞎子,也是个老光棍儿,自然视赵大善人为不共戴天的敌人,因而对赵大善人说:‘赵员外,老朽算出来,您命中水太多,俗话说这水多则漫,你之前那些儿子啊,都是被这漫天大水给淹死了。’”

    “这,这是个什么理由?”丹杏瞠目结舌,“赵大善人岂能相信?”

    “赵大善人当然相信,当时就一拍大腿,对胡瞎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说:‘真准啊,我之前那些个儿子不是落井里就是掉河里,最后这个已经很小了心了,门都不敢让出,结果还是喝水给呛死了,真是个个都被水给淹死的。’然后就急忙问胡瞎子解救之法。”

    丹杏瞪着眼愣了好半天,只能说道:“好吧,那胡瞎子给了他什么解救之法?”

    十方这时也笑着说道:“要说这胡瞎子也真够损的,直接就跟赵大善人说,这破解之法倒也简单,既然水多,那就把水泼出去就行了。”

    “把水泼出去?这是五行之水,又该怎么泼?”丹杏更是奇怪不已。

    “是啊,当时赵大善人也是这么问的,还说他家里现在只有口老井,难道是要把井水抽干了,全泼出去吗?

    胡瞎子却摇摇头,说道:‘员外,这水可不是江河湖水,众所周知,女人如水,还有句话叫红颜祸水,也就是说,您女人太多了,都把整个雨后村的女人全弄你们家了,结果村里其他人旱的旱死,而您呢,水多涝死,民怨太大,直冲霄汉,神灵震怒,才让你绝后的。”

    “啊?”丹杏忍不住惊声叫道:“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但赵大善人就信了,就听胡瞎子又说:‘要解救之法倒也不难,只要留下几个够您喝的,把其他多余的水全泼出去,民怨自消,你也就有儿子继承香火了,只要往后多行善事,保证儿子能养的大。’”

    “这胡瞎子虽然是信口雌黄,但本意倒是不坏,还是劝人向善,只是用的这办法有些……,有些……”

    丹杏本想说,这胡瞎子跟你十方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出来,只是又问道:“结果赵大善人真的就把家里的女人都放了?”

    十方笑着点点头,“那当然了,当时赵大善人已经深信不疑,不光放了,而且还别出心裁。”

    “别出心裁?”

    “对啊,当时赵大善人一把拉住胡瞎子,就说:‘先生您真是活神仙啊,一语点醒梦中人,啥都别说,如不介意,先生您是第一个,现在跟我走,到我家里,挨个让您挑,喜欢哪个您直接带走,从今往后,就是你媳妇儿,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多了,好多弄回来连封都没开过,明天我就把这帮老娘们儿全摆到门口,给村里没成亲的男人一人发一个回去,把这些红颜祸水全泼出去,原来我儿子都是被这帮老娘儿们给淹死的,我可怜的儿啊!’”

    丹杏听完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双手扶住十方的胳膊,笑的腰都抬不起来了。

    “哈哈,笑死我了,真的假的,天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当然是真的了,其实当时胡瞎子只是想调理赵大善人,好让他以后别见个女的都弄到自己家里,赖好也给别人留一口,结果连他自个儿都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之好,当时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员外,您不是开玩笑的吧,真让瞎子去你家里,随便挑中哪个就是我媳妇儿,立刻就让我带走?’”

    “哈哈,然后呢?”丹杏都好悬笑岔气了。

    “然后啊,赵大善人真的拉着胡瞎子就回了家,当时他恨不得立刻把这些祸水全泼出去,因而走的飞快,那胡瞎子就跟坐筋斗云一般,稀里糊涂就跟赵大善人进了门。”

    “还真挑啊?”

    “哪能有假,当时赵大善人一声令下,让自己家的女人全出来,因为人太多,院子里只站下一半,胡瞎子用手掐了自己大腿好几下,才知道不是做梦,好半天鼓起勇气,颤巍巍伸着手,足足摸了两个时辰,才挑中了一个,也就是现在胡瞎子的老婆,聋子婶儿。”

    “聋子婶?!”丹杏惊声叫道:“她跟了胡瞎子,也应该叫瞎子婶儿才对吧?”

    十方是一边笑一边摇头,“那可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使然,胡瞎子千挑万选出来这个,耳朵有毛病,是个聋子,当时人们私下都叫她小聋女,后来跟了胡瞎子十几年,年龄大了,人们才开始叫她聋子婶儿了。”

    “啊?”因为实在是太出乎丹杏的意料之外,好半天她才没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胡瞎子摸了半天,摸了个聋子出来?”

    “可不是嘛,但就如此,胡瞎子也心满意足,到现在,跟聋子婶儿是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过了十几年了。”

    丹杏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瞎子摸老婆就已经离奇,结果偏偏摸中了个聋子,更是让她唏嘘不已。

    十方接着又说道:“当时赵大善人当众宣布,聋子婶儿从今往后就是胡瞎子的老婆了,然后让聋子婶儿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赵府,哪知道聋子婶儿还没跟胡瞎子出门,就有下人来报,说十八房姨太太确诊有孕了,赵大善人更是对胡瞎子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胡瞎子自己也有点蒙了。”

第285章 郭大娘

    “这也太巧了吧?”丹杏听的是眉飞色舞,急着又问道:“那赵大善人真的第二天把所有老婆都送出去了?”

    十方回道:“当时赵大善人对胡瞎子佩服的五体投地,刚送走了胡瞎子和聋子婶儿,根本没等到第二天,就把所有女人一个个摆到家门口,凡是村里没成亲男的都可以到赵府门口领一个回去当媳妇儿。当然,十八姨太,也就是后来的赵夫人没摆出去。”

    “啊?好可惜啊,当时要是能亲眼看看,一定好玩儿的紧。”丹杏眼中竟然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

    十方却满脸坏笑的说道:“幸好当时姐姐你没在,要是也在,肯定无数人为你抢破了头。”

    丹杏瞪了十方一眼,“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快跟我说说,当时一定是个大场面。”

    “其实我也没赶上,只是听老花子说,当时雨后村整个炸了锅,不管男女老幼争相前往。

    刚开始大家还不信,谁也不敢上前,等有个胆大的先去挑走了一个后,人们可就拦不住了,连看模样长相的功夫都没有,抢了就跑,不然就被别人抢走了。

    因此不一会儿功夫,是一个都没剩,据说还因为几个人抢一个差点闹出了人命,甚至还有人因为消息知道晚来迟了,没抢到而一时想不开投了河,反正是成了雨后村前后多少年来最大的传奇盛事。”

    “那老花子就没抢回来一个吗?”丹杏又好奇地问道。

    “他倒是想抢呢,但真要抢回来一个,咋养活?他自己都没饭吃,哪儿能养活得了媳妇儿,唉,所以老花子死的时候,跟我说,他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是个叫花子,不然真抢一个回来,现在肯定也是个有理想,有未来,有媳妇儿,有饭吃,能站在乞丐界顶端的四有叫花子了,哪像现在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十方说着,也是心有所感,望着丹杏,心头凄苦。

    丹杏又忍不住扑哧一笑:“有理想,有未来,有媳妇儿,有饭吃的四有叫花子?那不还是个叫花子吗?”

    但说完见十方面露苦色,也觉得自己笑的不合时宜,赶忙又说道:“那后来呢,赵大善人真的有儿子了?”

    十方点点头,“说来也邪门,等赵大善人将这些女人散了后,十八姨太果然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赵大善人又找胡瞎子给起名字,胡瞎子说因为赵大善人解决了村里最大的难题,连他个瞎子都能娶上媳妇儿,真可谓惠赐百家,是天大的功德,这才天赐麟儿,因此就叫这孩子百家吧。”

    “所以才有了赵百家?”

    “是啊,赵大善人给儿子取名百家,为了儿子能长大,从此改过自新,就日常行善,赵百家果然没有夭折,当年的赵霸天从此也变成了如今的赵大善人,不过最走运的却是胡瞎子,不光有了媳妇儿,还得了个铁口直断活神仙的美称,真可谓名利双收,家庭事业双美满,当然,算命费也水涨船高,这才有了铁口直断前后事,一对瞎眼只认钱这句话。”

    十方说着,突然自己也笑了起来,又说道:

    “据说还有一件事,自此之后,赵大善人送老婆送上瘾了,有一次,赵大善人看见自己家里一个老实巴交的佃户没媳妇儿,忍不住就想送他一个,可当时家里除了赵夫人,也没别的女人了,但赵大善人脑子一热,心想反正儿子赵百家也长起来了,这老娘们儿留着也没用,还浪费粮食,要不就把她给送了吧,当时赵百家哭的死去活来都没用,最后还是胡瞎子出面,赵大善人这才作罢,否则估计连赵百家的亲娘也被送出去了。”

    “啊?”丹杏也忍不住笑道:“这事还有上瘾的?那胡瞎子是怎么让赵大善人打消了这个念头的?”

    “胡瞎子又胡扯了一通,说什么赵夫人是金命,赵大善人和赵百家都是水命,有赵夫人在家里能旺夫旺子,财源广进,可不比财神差多少,赵大善人对胡瞎子是言听计从,这才作罢,结果还真跟胡瞎子说的一样,自此后,赵家更是兴旺发达,因而赵大善人真把赵夫人当成财神爷给供起来了,又传为一段佳话。”

    丹杏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想:“现在这位女财神可正在用你用过的洗澡水洗澡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破了金身。”

    二人边说边笑,直到一处小院落前,十方停下了脚步。

    丹杏见小院落不大,院墙也只有半人多高,屋子里此刻还亮着灯,看来主人还未休息。

    哪知道十方一伸手,习惯性地就想去翻土墙,丹杏赶紧一把拉住他,嘴里嗔道:“你干什么呢?”

    十方却习以为常地说道:“咱不是要去找郭大娘吗?已经到地方了啊,我去叫门啊?”

    丹杏没好气的指了指旁边的院门说道:“这才是门,你直接都进去了,还叫什么门啊,刚洗的干净,有个样子了,还不又要弄得满身土了吗?”

    十方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姐姐,这不是走偏门走习惯了吗?好,今天换了身新衣,那我十方也走回正门。”

    说着到了门口,在院门上梆梆梆敲了三下,又敲了两下,还没敲最后那三下呢,就听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道:“今儿日头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个小不死的竟然会敲门?”

    话音未落,屋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边拄着拐杖,一边嘴里念叨道:“你个小不死的,还不如直接进来呢,害的老婆子还要走这么远给你开门,你就成心溜老婆子的腿吧?”

    说话间院门一开,十方赶忙往门前一站,腰板儿挺地笔直,但老妇人连眼没抬,举着手刚想打,这才发现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愣怔了一下,嘴里说道:“哎呦,可真对不住了,老婆子老眼昏花,敢问这是哪家的大少爷,半夜三更来找老婆子有何贵干?”

    十方嘿嘿一笑,说道:“本少爷是平鬼街东口破窑里的老花子,今儿想我那亲亲小宝儿想的太辛苦了,忍不住半夜前来相会,求求我的小心肝儿,赶紧可怜可怜我吧。”说完一脸坏笑地望着老妇人。

第286章 又欺负我

    老妇人听十方这么一说,登时怒道:“你个小不死的,又手脚不干净了,从哪儿偷了人家一身新皮,就来消遣起老婆子了,看老婆子不打死你小兔崽子,让你现在就下去找那老不死的去。”说着一伸手,照着十方的脸,就是一个耳光,格外响亮。

    丹杏一时害羞,悄悄躲在十方身后,因此老妇人并没有看到她。

    虽说十方说的话自己也觉得不堪入耳,但见老妇人一巴掌打的响亮,丹杏心里当时就不乐意了,忍不住怒道:“你这婆子,怎么上来就动手打人?”

    老妇人这才看见十方身后还站着一个红衣少女,先是一愣,然后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丹杏,又阴阳怪气地说道:

    “哎呦!小不死的,真长能耐了啊,不光偷了新衣服,这又是从谁家偷来的傻丫头啊,还别说,长的真俊俏,怎么,丫头,见老婆子打儿子,心疼了?咦!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呢?”

    丹杏听老妇人说的不仅刺耳难听,打了十方还说是打儿子,更是当面说自己心疼十方,虽说老妇人说的也没错,但丹杏的脸面哪能拉的下来,更是又羞又恼,一张俏脸也憋的通红,没等十方解释,一伸手就把十方扒拉到一边儿,上前迎着老妇人,是怒目而视。

    十方虽说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但脸上一点气儿都没有,还是一脸笑嘻嘻的贱模样,他压根没想到丹杏竟然和老妇人杠上了,眼看丹杏怒目向前,吓的他慌忙一把拉住丹杏的手,赶紧说道:“姐姐,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郭大娘!”

    丹杏也明知道眼前站着的就是郭大娘,但心里就是气不过她二话不说就打了十方一个耳光,因而愤愤说道:“郭大娘怎么了,郭大娘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动手打人吗?”

    郭大娘瞅瞅丹杏,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正在思索,但听丹杏这么一说,脸上表情又是想笑,又是疑惑,抿着嘴说道:“小丫头脾气倒是不小,不过,我是真的在哪里见过你,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丹杏根本没听郭大娘说的是什么,见十方死命拉着自己的手,更是气道:“你拉着我干嘛,我不管她是不是你说的郭大娘,但怎么说她也不能上来就打人,而且她还叫你儿子,难道你一点都不气吗?我帮你,你反而拉着我,又是什么道理。”

    十方赶紧贴在丹杏耳边低声说道:

    “姐姐你忘了?我们两个在鬼蜘蛛洞里,我给你说过老花子跟郭大娘说的那些悄悄话了?我每次来都会这样调侃郭大娘几句,而她每次都会打我一耳光,你听着是响,但一点都不疼,而且郭大娘叫我儿子一点都没错,当时我也说了,郭大娘说我是堂堂男儿身,膝下有黄金,受不得我磕头,所以之后我就认了郭大娘当了干娘,儿子给娘磕头,自然就受的起了吗。”

    丹杏听十方这么一说,更气得是双眼发黑,又忍不住怒道:“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当时你也没跟我说郭大娘是你干娘啊?”

    十方脸上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当时是我忘了说了,不过我想带你一来,你自然就知道了不是?”

    丹杏听十方这么一说,脑子里一转念,心想:“这坏蛋定是故意不告诉我,他是郭大娘干儿子的,就是一心想让我出丑,他好看个笑话。”

    想想十方之前的所作所为,丹杏越想越觉得十方肯定是这个心思,因而更是气道:“你就是故意不告诉我的,现在你开心了,那让我该怎么办啊?”

    十方一看丹杏是真误会了,心说:“我虽然没告诉你,可真没使坏心眼,我和郭大娘这层关系,除了徐大少,谁也不知道,而且是娘不让我说出去的,我想着带你一来,自然你就清楚了,哪知道会这样?”

    但此刻一两句话又解释不清,十方也只能自认倒霉,赶忙用手指在丹杏手心里轻轻挠了挠,以示歉意,而后转头笑嘻嘻对郭大娘说道:

    “干娘,这是丹杏,是赵大善人从太一道请来的仙师,因为除妖时手受了伤,所以我带她来求干娘您给她看看。”

    郭大娘听十方一说,顿时恍然大悟,赶忙说道:“我说怎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呢,昨儿个赵大善人列队欢迎仙师的时候,老婆子也在旁边看热闹,当时就觉得这仙师男的帅气,女的姣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唉人上了年纪,瞧我这记性,哎呀,原来是太一道的仙师大驾光临,刚才是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言语不敬,仙师你可千万别跟我这乡下老婆子一般见识啊。”

    说着郭大娘就想给丹杏跪下来磕头。

    丹杏一看郭大娘这是要行大礼的架势,那股气也顿时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心说:“这是他的干娘,我怎么能受这般大礼。”

    因而慌得丹杏赶忙上前,抱住郭大娘的双手,一着急嘴里一磕巴,也说道:“干娘,这可万万使不得,是我年幼无知,冒犯了您,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您老也千万别生我的气。”

    郭大娘顿时就懵了,看看丹杏,又瞅瞅十方,心说怎么仙师也问自己叫干娘啊,这是从哪儿论的啊。

    结果一看十方也是一脸迷糊,心里就更是没底儿,也慌忙说道:“哎呦,仙师,你可不能开这种玩笑啊,老婆子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野人,您这么称呼老婆子,分明是折老婆子的阳寿啊。”

    丹杏这才明白自己一着急也顺着十方的话茬,张嘴就问郭大娘叫了干娘,心里早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看着郭大娘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顿时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撒,一扭头冲着十方怒道:“还不是都怪你,又欺负我!”

    说完实在气不过,一伸手照着十方另一边脸也来了个耳光,同样响亮。

    十方一看都成了一锅糊涂粥了,本来想笑也不敢笑,结果莫名其妙又挨了一耳光,整个人都傻了。

    郭大娘本来见丹杏和十方神情暧昧,心里早就狐疑不定,这时一听丹杏说十方又欺负她,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呃……不,是完全误会了,心中不由得恨道:

    “这小不死的,至少也先给老婆子交个底儿啊,怎么直接把人就给带来了,怪不得今天洗了个干净,换了身新衣服,来找老婆子呢,原来是要见公婆啊,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破事,你啥坏事都办完了,也不管老婆子有没有准备,我连个红包都没有,你这不是存心要丢老婆子的人嘛。

    唉!也怪自己老糊涂了,这种事人家是女儿家,脸皮薄,既然已经开口喊了娘,我老了老了,怎么还跟个棒槌一样,不停地追问个什么劲儿,这让人家丫头怎么抹得开脸面啊。”

    郭大娘心里是又气又愧,赶忙来打圆场,拉着丹杏的手说道:“闺女啊,都怪老婆子不好,是真糊涂了,既然都到这份上,这声干娘,那叫得,那叫得,从今儿开始,老婆子就是闺女你干娘,你就是老婆子的亲闺女。这小不死的,光知道干那不是人的事,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先斩后奏,娘知道闺女你肯定受委屈了,一会儿看娘不打死这小兔崽子,给闺女你出这口气,然后再给闺女你包个大红包。”

第287章 天大误会

    丹杏一听就懵了,心说什么事到如今,什么都到这份上了,还先斩后奏,又要给我包个大红包,但一看郭大娘神色暧昧,反应了好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心说这郭大娘可是从头顶误会到脚底板了,自己直接就从仙师跳到闺女了,哎呦,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丹杏臊的满面通红,一时间恨不得直接拿剑抹了脖子,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心想以后自己可怎么见人啊,紧接着心里一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郭大娘本来见丹杏长的俏美无比,别说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也没法儿不喜欢的。

    此刻又完全误会了丹杏和十方的关系,心里就把丹杏当成自己闺女一般看待了,一看丹杏这一哭,郭大娘好似感同身受,心疼的一把把丹杏搂在怀里,哽咽说道:

    “闺女啊,别哭,别哭,你这一哭啊,干娘心里也不是个滋味,都是这小不死的不是个东西,跟那老不死的简直一个德性,净干些吃完不擦嘴的破事,把这儿委屈都让咱们娘俩儿受了。”

    十方见丹杏一哭,郭大娘这么一劝,整个人已经不是呆了,都傻了。

    丹杏从小没娘,跟着爹长大,从小就幻想,如果自己能有个娘儿疼着护着那该有多好。

    虽然郭大娘是误会了,但自己的委屈满腹,被郭大娘这一抱,一口一个闺女叫着,说的又全是温柔贴心的话,瞬间烟消云散,一时间竟生出一种真的被亲娘抱在怀中的感觉。

    曾几何时,这种感觉只有在自己的梦里才体会过,而自己有多少次是哭醒的都数不清了,这时候,恍惚间更是真假莫辨,哭也就成了真哭了,一时间泪如雨下,直至泣不成声,整个身子缩在郭大娘怀中,微微颤抖。

    “娘,娘,杏儿心里好苦。”丹杏一边哭,一边哽咽说道。

    可碰巧了,这郭大娘本身也是个绝户寡妇,刚嫁人没几天就守了寡,至今无儿无女,因为跟老花子关系不一般,才收了十方做了螟蛉义子,除了因为十方讨老太太的欢心外,更重要的,是郭大娘也一直梦想着自己真能膝下有子。

    而此刻丹杏趴在郭大娘怀里,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尤其听着丹杏一口一个娘叫着,连干都没了,一颗心早就被丹杏的哭声给揉碎了。

    一时间郭大娘的眼泪也止不住涌了出来,抱着丹杏也一口一个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两人是失散多年好不容易才重聚的亲娘俩儿一般,相互是抱头痛哭。

    十方在旁边站着整个人都懵了,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了,心说这“娘俩儿”唱的这是哪一出啊,要不是自己知情,恐怕连他自己都以为这真是一对儿亲母女了,心里不禁问自己:“难道干娘真是丹杏死去多年的亲娘吗?”

    问完了,自己也骂自己是胡说八道,他有心要上来劝吧,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口,但不劝吧,这娘俩儿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哭不完啊。

    你说这当街大门外的,虽说这会儿子没什么人,但万一哪儿冒出来一个,知道的是人家母女失散多年重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十方在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呢。

    最后十方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先咳嗽了一声,刚想说:“干娘,丹杏姐姐,咱就是哭,也先进屋里,关上门再哭,这大街上毕竟好说不好听不是。”

    结果他刚咳嗽一声,还没等张开嘴呢,就见郭大娘一手搂着丹杏,一手就把身边那根拐杖抄了起来,一对儿哭红的眼睛瞪着十方,“你个小不死的,不咳嗽这一声,老婆子还真把你个兔崽子给忘了,看你把闺女欺负的苦的,你还是个人吗?老婆子今儿非打死你不可。”

    十方一心想上前解劝,结果一听郭大娘骂自己不是人,心里还不服气,我怎么就不是人了,但一看郭大娘抄起拐杖,也知道大事不妙,再瞅瞅丹杏,只是缩在郭大娘怀里呜咽不停,似乎一点儿要解开误会的想法都没有。

    十方心知不妙,我虽然不是个好汉,但眼前亏可也是万万吃不得的,这老太太脾气上来,还不亲手送我去见老花子了,三十六计,我还是先溜吧,等她们冷静点了,再解释不迟。

    十方这些年别的本事没一点儿长进,但逃跑可早练的是炉火纯青,一看苗头不对,是转身就跑,哪知道突然就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挺别扭的。

    原来是郭大娘把自己手里的拐杖往前一伸,刚好伸到十方腿前,十方光顾着跑了,没留意脚下,被拐杖一绊,身子向前,眼看着脸冲着地就下来了。

    当年十方就是用这一招,绊倒的徐启明,如今报应不爽,落到自己身上,十方心里这个骂啊。

    他不敢骂郭大娘,而是骂老花子,心说:“老花子,你可缺德透了,这手竹竿绊狗的绝活当初口口声声说就传了我一个,原来你还偷偷教给我干娘你的老姘头了,今天老子刚换了新衣服,这倒霉催的。”

    眼看十方就要跟当年徐大少一样,来个饿狗啃屎,突然觉得后脖领子一紧,就被人给拎了起来,衣服倒是没事,只不过自己这脖子不太舒服,好悬没被勒死。

    等十方站直了,这次可真的咳嗽了半天,一扭头,见丹杏站在自己身后,一边哽咽,一边还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水。

    十方这才知道,是丹杏见自己要摔,赶紧过来一把把自己拉了起来。

    郭大娘这时拄着拐杖站起身,心里也念叨:“唉,女人啊就是女人,心里要有了男人,那就一门心思向着男人,哪怕自己被欺负的再苦再委屈,也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男人倒一丁点儿的霉,小不死的,这是你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啊,要是以后你敢跟那老不死的一个德行,老婆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丹杏虽然趴在郭大娘怀里泣不成声,但心里也知道是郭大娘误会了,眼看着十方要摔,她心里也舍不得,急忙从郭大娘怀里跳过去,一把拉住了十方。

    等十方这口气喘了上来,一看两人都不哭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行了,有啥话咱进屋说吧,别站到门口了。”说着一手拉着丹杏,一手扶着郭大娘,就往院里走去。

第288章 认母

    十方一手拉着丹杏,一手搀扶郭大娘,一边走一边说:“娘,您这可真是误会了,等进屋了我好好跟您解释解释,可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儿。”

    眼看到了屋门口,十方刚想抬腿进屋,哪知道郭大娘把手一伸,拦住了十方,同时冷声说道:

    “等等,我说小兔崽子,你现在也这么大个人了,换句话说都到了成家的年龄,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家,三更半夜闯一寡妇门儿,你觉得合适吗?给老婆子在院里呆着,没叫你不准进来。”

    “他……这个……”十方顿时张口结舌,心说这又哪儿跟哪儿啊,前几天我不还进去了,您老也没拦着啊,哎呦,这丹杏姐姐倒真挺邪乎,怎么干娘一见了她,我反倒成了外人了。

    十方有心想硬闯,但瞅瞅郭大娘手里的拐杖,没敢,只能蔫头耷脑地站在房门口,眼瞅着郭大娘拉住丹杏的手。

    郭大娘从十方手里拉过丹杏,登时柔声说道:“闺女,外面太冷,赶紧跟干娘进屋去,喝口热姜汤,暖暖身子,看这小手冻的。”

    十方:“……”

    丹杏轻轻点点头,跟在郭大娘身后,进屋时,扭回头,通红的眼睛里都是浓浓的笑意,冲着十方吐了吐舌头,就跟着郭大娘进了屋。

    郭大娘之所以拦着不让十方进屋,就是想好好问问丹杏,和十方到底是咋回事。

    郭大娘这么大年纪了,什么看不明白,岂能不懂两个女人之间,有什么话都好说,但要是十方傻眉愣眼杵在旁边,丹杏面皮薄,有些话可就没法说了。

    再加上郭大娘见丹杏长的实在是太好点儿了,心里也有点儿打鼓,实在不敢相信十方能有这福气,因而也想探探丹杏的底儿,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因此才让十方在外面等着,自己领了丹杏进屋。

    进了屋里,丹杏还真有些忸怩起来,更不敢看郭大娘,一张脸通红,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郭大娘心里有数,先倒了碗热姜茶,递给丹杏。

    丹杏哭了半天,也的确渴了,喝了几口姜茶,身子一热,这才放松了些,抬头见郭大娘一双慈目望着自己,登时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低声说道:

    “郭大娘,其实这都是误会,十方他,他没欺负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就是带我来找您看手的。”

    郭大娘早看到丹杏右手上缠着一块杏红手帕,上面还有殷殷血迹,加上十方方才也说的明白,点了点头说道:

    “丫头,老婆子一辈子在雨后村,没什么本事,只是活的年纪大了,经的事儿多点儿,别的不敢说,但看人还是有数的,十方这孩子啊,说好听的,做人还是有底线的,说不好听的呢,就是有那贼心没那贼胆,要说见了丫头你这样的人物,他上前讨点儿口舌便宜,老婆子信,但真要说干些出格的事儿来,老婆子还真不信他有那个胆儿。”

    说着郭大娘握住丹杏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手帕已经被血液凝固到手背上了,要是硬揭,可疼的钻心,便站起身来,从墙上的架子上搬下来一个药箱子,同时又故意说道:

    “那如此说来,你和那孩子也没什么越轨的事情,只不过是普通朋友,他只是单纯的介绍老婆子给你医手,你也对他没什么心思是吧?”

    丹杏听郭大娘这么一问,顿时又是羞臊难堪,这要说是普通朋友吧,但自己的确对十方情有独钟,但要回答不是吧,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和十方有什么了吗?

    因此丹杏满面羞红,丝毫没了太一道仙师除妖时的英姿,就跟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千金小姐一般,是如坐针毡,扭捏不堪,头也更低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面,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郭大娘取下药箱,也坐了下来,打开药箱,在里面找药,同时脸上笑着说道:“丫头,你跟老婆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老婆子啊也是从你这年龄过来的,当年也风流过,估计你也听那孩子说了,我跟那老不死的,唉,却已经死了的老花子,也有些个不清不楚,这男欢女爱,是人之常情,有时候,太害羞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弄不好一转眼,这男人不是没了,就是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到时候,丫头你后悔都来不及。”

    丹杏听郭大娘对自己毫不掩饰,连她和老花子之间的暧昧之情都说了,慢慢也敞开了心扉,但毕竟她情窦初开,要说真完全放得开也是胡扯,就见丹杏红着脸,怯怯说道:

    “郭大娘,我从小没娘,听我爹说,我刚生出来,娘就得病死了,所以我一直都想有个娘能疼我怜我,能听听我说几句心里话,所以……所以方才您一抱我,我就觉得您真的跟我娘一般,是真心疼我,爱护我,所以才……要是您不嫌弃,我能不能把您当成我亲娘,这样我……不然,我就算想说,也真的说不出口。”

    郭大娘一听丹杏从小就没了娘儿,心一软,眼圈又红了,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水出来,又把药箱推到一边,而后伸手轻抚着丹杏的头发,柔声说道:

    “傻丫头,刚才你不是都叫了娘吗?老婆子也答应了,你还有什么抹不开的,只要你不嫌老婆子是个乡下粗人,老婆子说的都是真的,心里早就把你当亲闺女了。”

    丹杏闻听,心中大恸,一下子扑在郭大娘怀里,又忍不住流出眼泪,哽咽道:“娘,杏儿好开心,我终于有了个真心疼我怜我的娘了,杏儿真的好开心。呜呜呜……”

    郭大娘眼圈也红红的,用手一边轻拍丹杏后背,一边也哽咽说道:“娘也高兴,真能有个如此贴心的女儿,老婆子就是死了,也瞑目了。好了,闺女,别哭啊,这是喜事,哭什么呢,快让老婆子看看你的手,伤的是真不轻,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第289章 爱子之心

    丹杏认了郭大娘,一时间欢喜无限,就觉得和郭大娘是说不出来的投缘,靠在郭大娘怀中,是又哭又笑。

    好半天丹杏才抹了抹眼泪,从郭大娘怀里坐起身来,郭大娘拉过丹杏的手,说道:“闺女,我现在要把这手帕给揭掉,可是有点疼啊,你忍着点儿。”

    丹杏点点头,“娘,没事,杏儿不怕疼。”

    郭大娘将那瓶药水轻轻洒在手帕上,丹杏登时觉得手上一阵又麻又痛,但她此刻满心欢喜,也毫不在意。

    随着药水慢慢渗入,伤口上凝固的血块也渐渐融化,郭大娘这才轻轻掀起手帕,低头一看,见丹杏雪白的手背上,裂着个二寸长的口子,隐可见骨。

    郭大娘登时心疼不已,说道:“唉,好好的女儿家,做这劳什子的仙师干嘛,伤的是真不轻,唉,想着以后闺女你经常要和这妖啊怪的打交道,老婆子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这是男人干的活,那就让那些男仙师去不就行了,闺女你可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

    丹杏在太一道,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要勤练道法,学好本领,除妖安民,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你是个女儿家,除妖灭怪这种危险的事情,不是你该做的。

    此刻听郭大娘这么一说,才知道在一个当娘的眼中,女儿的性命才是最最珍贵的,那可是什么都比不得的,不由得更是感动万千,心中和郭大娘再无隔阂。

    郭大娘一边给丹杏上药,一边又随口问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这么凶,看把丫头你伤的……”

    丹杏红着脸低着头,一肚子委屈说道:“这倒不是妖怪伤的,而是,而是被他用剑给扎的。”

    “啥?”郭大娘一时间没听明白,“让谁扎的?那小不死的?”

    丹杏轻轻点了点头。

    郭大娘这才恍然大悟,心里这火就压不住了,“怪不得丫头方才说又欺负她了,既然他们没有苟且之事,老婆子就纳闷,这又字是从何说起?哦,原来毛病出在这儿了,好个小兔崽子,你可比那老不死的出息多了,当初老婆子和他再生气,他都没敢动老婆子一根指头,你竟然……”

    想到这里,郭大娘气得是脸色发青,一把抓起旁边的拐杖,大喊一声:“你个小不死的,给老婆子滚进来。”

    十方一个人正无可奈何的蹲在院里,虽说穿的是新棉衣,但山中初春的夜里,比之寒冬也不遑多让。

    十方蹲了半天,早浑身冰冷,四肢酸麻,可里面一直没动静,更没叫自己进去,他也只能在外面等着,不由得是垂头丧气,好不难受。

    突然一听郭大娘喊让自己滚进去,十方虽然听郭大娘语气不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如临大赦一般,站起身就往里走。

    十方屁颠屁颠地进了屋,搓着两只手,一副嬉皮笑脸地说道:“干娘,丹杏姐姐的手咋样,会不会留疤儿?”

    他可不知道丹杏这伤已经是个火药桶,话还没说完,就见郭大娘啪的一拍桌子,顺手抄起拐杖,吓的丹杏赶忙给拦住了。

    郭大娘脸色铁青,张口骂道:“你个小不死的,可比那老不死的有能耐多了,你还真下的去这么重的手,险些都伤了骨头,你是真想让杏儿以后都残了吗?”

    其实这事儿十方心里也一直挺后悔的,一看郭大娘气得手都抖了,也吓得不轻,赶忙说道:“不是,干娘你别生气,当时我不是急了嘛,我是不想让丹杏姐姐跟我一起被拖下去。”

    郭大娘已经听丹杏说了当时的情形,但依旧怒道:“要不是这样,你觉得现在还能站着跟老婆子说话吗?自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除妖灭怪是你能充英雄当好汉的事吗,你这要是有个好歹,还,还不疼死老婆子啊。”

    郭大娘说着,是越想越后怕,身子一软,就瘫坐在凳子上,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

    郭大娘虽然骂的狠叨叨的,但十方心里清楚,这是干娘心疼自己,一看郭大娘忍不住又哭了,十方心里更不是个滋味,登时往老太太面前一跪,朗声说道:

    “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您放心,从今往后,我这条小命一定看的紧紧的,再不逞强了,说什么也要给您养老送终之后,才敢死。”

    郭大娘一听,上去照着十方就是一巴掌,又骂道:“放屁,老婆子已经是半入土的人了,你才多大一点儿,给老婆子送了终,你的小命也不准丢,不然我这闺女咋办,我可不准她将来跟我一样当个寡妇。”

    十方本来满心悔恨,结果听郭大娘这么一说,登时抬头惊道:“干娘,您说啥呢?”

    与此同时,丹杏也满面通红急道:“娘,您……我,我……”

    郭大娘也知道自己一时心急,说漏了嘴,便白了十方一眼,又说道:“唉!怪不得人家常说,这儿女啊,都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是来讨债的。你还跪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烧点热水,给杏儿清洗伤口。”

    十方登时如临大赦,慌忙起身去后厨烧水,郭大娘一边给丹杏清除伤口上的污血,一边又忍不住念叨起来,说的丹杏一时间意乱神迷。

    等十方烧好水,郭大娘给丹杏清理了伤口,上了药,悉心包扎好,又洗了那条杏红手帕,交给丹杏收好,这才说道:

    “药是上好了,不过闺女啊,伤口结痂之前,可别再去除什么妖怪了,要是养的好,十天半个月就能掉痂,但恐怕是要留下疤儿了,娘儿只是粗通医术,实在无能为力。”

    丹杏虽然心里也难过今后手上恐怕会有一条难看的疤痕,但也知道郭大娘尽心尽力了,便说道:“娘儿你不用担心,杏儿除妖灭怪,免不了会受伤落疤,这也是常事,不过娘放心,杏儿今后会更小心照顾自己,免得娘担心。”

    十方一听丹杏手上要落疤,只能死眉搭眼杵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

    郭大娘长叹一声,“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带回去吧,唉,儿大不由娘,走吧,都走吧!”

    虽说丹杏刚认了郭大娘,真舍不得就此离去,但也知道出来时间不短,也只能含泪起身,和郭大娘依依惜别,一时难舍难分。

    最后郭大娘红着眼,送二人出门,而后碰的一声,把门关上,紧接着就听屋里传出隐隐的哭声。

    丹杏也含泪跪在门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和十方一起回转赵府。

第290章 天祭图腾

    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尴尬,十方也不敢再拉丹杏的手,丹杏也低着头,跟在十方后面,一声不吭。

    快到赵府,十方就想把丹杏送进去,自己就不进去了,直接回转破窑,但刚到门口,丹杏先叫住十方,将那条杏红色的手帕拿了出来。

    手帕方才被郭大娘洗了干净,此刻还湿漉漉的,丹杏将手帕塞进十方的手里,也没说话,自己转身上去拍门。

    十方愣了片刻,轻轻将手帕收好,就想看着丹杏进门,自己再转身离去。

    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但两人都是一愣,见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白衣凌峰。

    此刻见凌风虎着个脸,没好气的看看丹杏,又看看十方,冷声说道:“师姐,我可等你们多时了,真是把我害的好苦!”

    丹杏知道凌峰是因为把他独自扔到花厅儿自己跑了才生气,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师弟,这么晚了,你还没歇着呢?”

    凌峰哼了一声,“师姐,我们此行的任务都没完成,你却只跟着他一起胡闹,等回了龙虎山,我们如何跟师叔交待。”

    丹杏低着头,一声不吭,旁边十方一听可不干了,上前说道:“我说老头儿,什么叫跟着我胡闹,之前我伤了丹杏姐姐的手,这不是带她去医手了吗?我们怎么胡闹了?”

    凌峰这才一愣,低头看到丹杏右手上面缠着纱布,伤口包扎极为齐整,倒是一眼就看出是出自医生郎中的手,也想起之前因为自己没及时赶来救下十方,师姐气自己,就撕了自己的衣服,后来包扎的是师姐的手帕,心中也不免有些愧疚,因而说道:“原来如此,那是我的不是,十方,谢谢你了。”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哪敢跟你计较。”

    说完,十方就想转身离去。

    但听凌峰突然说道:“十方,你要去哪?”

    “去哪儿,回破窑啊,这是赵大善人家,可不是我的家。”十方说着,突然想起来徐启明了,又问道:“对了,徐大少呢?有没有先回去?”

    凌峰回道:“徐启明还在这里,如果你不急,能不能先随我进来,我有事想请你赐教一二。”

    十方一听徐启明没走,心说:“这徐大少,一看到荣华富贵,是腿都挪不动了,这等他回了破窑,还不看啥啥不顺眼。”

    不过一听凌峰说有事请教,十方便说道:“我就是个臭要饭的,哪能有资格赐教太一道的仙师,不过你要是想问啥,只管问就是了。”

    凌峰点点头,“这里并非讲话之所,还有劳你随我进来。”

    十方见丹杏在旁边一直低头不语,又见凌峰极为客气,还真不好推辞,一想反正徐大少还在,要不就先进去,一会儿和徐大少一起回去。

    因此十方点点头,但嘴上却说道:“那好吧,不过话先说在前面,我这是给丹杏姐姐面子,要是你,老子可不一定会答应。”

    丹杏闻听皱了皱眉,凌峰却毫无芥蒂,微微一笑,“我自然清楚,那就请吧。”

    十方就跟着凌峰和丹杏进了赵府,一看并非是去往之前自己睡觉的客房,而是跟着凌峰到了前院一处偏僻的小院。

    凌峰说道:“这是赵大善人给我和师姐安排的住处。”说着,带着十方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十方也没客气,跟着凌峰一进门,一眼就瞅见徐启明也坐在屋中,登时火就上来了,上去一把揪住徐启明,嘴里骂道:

    “好你个徐大少,吃饭都不叫醒我,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吞独食了?”

    徐启明见凌峰进来,刚想施礼,结果被十方一把揪住,赶紧正襟说道:“十方,放手,不得在仙师面前无礼,当时不是我不叫你,是丹杏仙师吩咐,说你疲惫不堪,等你睡好了再说的。”

    十方愣愣地放开手,瞅了徐启明半天:“徐大少,你没吃错药吧?还不得无礼?你什么时候跟老子有过礼?”

    这时凌峰咳嗽一声,让十方和徐启明落座,而丹杏却远远站在一旁,从郭大娘家出来,丹杏似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十方坐下,凌峰也没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十方,你能详细的跟我说说,当时你被妖蛛拖进蛛巢,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十方一脸的不耐烦,刚想说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但却听凌峰又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是诚心请教,希望你既不要有任何隐瞒,也不要有任何夸大不实。”

    十方一听就不痛快了,感觉如同审犯人一般,但见凌峰面色凝重,也只能没好气说道:“之前我不都说过了,就是捅了鬼蜘蛛一剑,剩下的我就不清楚了。”

    凌峰也不生气,知道十方就是这脾气,见他不说,扭头望了望丹杏。

    丹杏见凌峰望向自己,知道是凌峰想让自己开口,便对十方说道:“不是师弟非要问你,而是这次我们来有两个目的,一是除妖,二是要查出为何鬼母妖蛛会出现在龙门山,如果没找到最终的根源,恐怕不久,还会有妖蛛出现,到时候受害的可是雨后村。”

    十方听丹杏说的也有道理,这才将自己被妖蛛拖进洞里,自己如何发现妖蛛被方柱固定,自己如何将蛛丝绕在方柱上,又如何解开的蛛丝详细说了一遍。

    但十方却并没有提及碧桃,只说当时自己一心只想为大白报仇,这才攀着方柱,爬上了妖蛛背上,用断剑刺进妖蛛的背部,结果从妖蛛背上冒出一团黑气,自己就昏迷不醒了。

    丹杏和凌峰都认真听着,等十方说完,两人相对一望,凌峰说道:“你所说的倒也和我在蛛尸上查看的情形大致相同,如此看来,问题必定出在那几根方柱之上。”

    “问题出在那几根大柱子上?”虽然十方也隐隐觉得,鬼母妖蛛被几根方柱固定在地上,动弹不得,极为蹊跷,但听凌峰一说,还是忍不住问道。

    凌峰面色凝重,“鬼母妖蛛名虽为妖,实则为怪,智力低下,尚未脱离土虫的本性,绝不可能造出那样的方柱,更不可能将自己困在其中,我想,定是有什么人将妖蛛带到这里的,你说那方柱上有奇怪的图案,之前我也仔细查看过,的确是中央戊己土令丘山拜天妖族的天祭图腾。”

    十方听了个稀里糊涂,茫然问道:“拜天妖族的天祭图腾?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291章 桃木香樟

    十方早听诹取说过这中央戊己土令丘山是土精混沌的居处,还说混沌统领拜天妖一族,法力无边,有群妖之王的称号,但治下法令森严,整个拜天妖族极少出令丘山为恶。

    但现在十方表面上只是个雨后村的叫花子,故意面露惊奇,假装不知。

    凌峰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十方一眼,说道:“令丘山地处天地正中,又名天地无极之地,因常年妖气缭绕,人迹罕至,所以并不为外界所知,但占据令丘山的却是最为强大的土妖一族,又称为拜天妖族,其主是有天下妖王之称的土精混沌。”

    十方心里清楚,只是有耳无心,但旁边徐启明却是双目发光,听的是津津有味。

    凌峰接着说道:“因拜天妖族大多五行属土,常年生于地下,加上令丘山妖气浓郁,终日不见天日,所以整个拜天妖族自古对上天就有着无比崇敬畏惧之心,以天为图腾,常年祭祀,所以才叫做拜天妖族。”

    十方假意皱皱眉,装作根本听不懂,旁边徐启明却问道:“仙师,您之前说这鬼母妖蛛是土尸妖,出自令丘山,也就是说,这鬼母妖蛛就是拜天妖族的了?”

    凌峰点点头,“不错,但鬼母妖蛛在拜天妖族之中并非算作妖怪,而只是当做祭天的祭品来用,并无任何地位,于人之牛羊无异,蛛巢那几根大方柱上雕刻的图案,就是拜天妖族用妖蛛祭天的描绘。”

    十方听凌风这么一说,才说道:“既然你都看的仔细,还问我干什么,那柱子上的图案,我一点儿也看不懂,哪知道是什么拜天妖族祭天的样子。”

    凌峰淡然一笑,说道:“倒也并非如此,因为没能亲眼所见当时的情景,我也只能推测,但很多细节却并不清楚,就比如你要不说妖蛛的蛛腿是卡在方柱之中,我根本就不可能想的到。”

    十方却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大妖蛛八条腿全在大柱子上的大洞里卡着,一看便知,还用想吗?”

    凌峰摇摇头,“但我们发现妖蛛尸体的时候,它的八条腿早已不在方柱之中,你如果不说,我哪能猜到,还有妖蛛自己会发光,这我也不知道。”

    十方这次是真愣了,不禁问道:“不在了?这怎么回事,我当时看的清清楚楚,那八条大腿的确是被方柱卡着,不然我早就被它吃了。”

    凌峰点了点头,“我猜有可能是你刺破蛛背,妖气四散,巨蛛身体萎缩,才从方柱中脱身出来。”

    “身体萎缩?”十方满面惊诧,“我可真只捅了一剑,就能把那么大的妖蛛给捅漏气了?你和丹杏姐姐打蛛母的时候,捅了那么多剑,蛛母的身体也不过小了三分之一,而我这一剑下去就能把那么大的鬼蜘蛛给捅的小了一大半?不可能吧。”

    “所以,这就是疑点之一,按理说,只凭你一剑,是绝不可能把一只比蛛母身体还大上两倍有余的子母蛛刺的缩小这么多,另外就是,如此巨大的妖蛛,个头小了这么多,那放出来的妖毒必定是漫天彻地,而蛛巢又是封闭之所,但我们进去之时,却并无任何妖毒之气,甚至连你,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凌峰一边说一边盯着十方,眼中透出凌厉寒光。

    十方被凌峰看的浑身不自在,心中更是隐隐发慌,“难道他知道我是夜提刑了,所以怀疑是我将鬼蜘蛛杀死的?”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他要是知道我是夜提刑,哪会跟我客气,恐怕直接就动手将我擒下了,而且那鬼蜘蛛真不是我弄死的,当时我整个人都没了意识,怎么可能杀的了那么大的鬼蜘蛛,这么说,只能是碧桃妹妹干的了。”

    但想想碧桃的言谈举止,完全就是个不谙世事,如同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女童一般,哪能杀的了鬼蜘蛛?

    因此十方也一肚子疑惑,更不敢去看凌峰,独自低头不语。

    凌峰见十方低下头,又朗声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师姐的七星桃木剑自行复原,我仔细检查过,桃木剑是被一种极厉害的法术复原的,其名叫做桃木迎春之法。”

    “桃木迎春之法?”十方微微一愣,旁边的徐启明也一脸茫然问道:“仙师,什么叫做桃木迎春之法?”

    “这是木妖一族的独门法术,木妖之法大多有起死回生,祛病疗伤之能,按照太一道所知的强弱,分为杨柳,桃木,香樟三等,其中杨柳最弱,因其口诀为杨柳依依,枯木逢春而得名,故而也叫枯木逢春之法。”

    十方听凌峰说到枯木逢春,心中就是一颤。

    “当初红鸾姐姐就曾用枯木逢春之法救过我,她是木妖伯奇,难道说碧桃妹妹竟也是木妖不成?”

    凌峰接着说道:“但枯木逢春只能医治刀剑外伤,并没有驱毒复物之能,也就是说只对有生命的人或者妖怪身上才有效,但第二等的桃木迎春,不仅能治各种伤病,还能使没有生命的器物复原,这桃木剑就是被桃木迎春之法给复原的。”

    徐启明满面惊奇,忍不住又问道:“那香樟呢?”

    “香樟又名驱毒之术,能避各种蚊蝇土虫之毒,我想,鬼母妖蛛放出来的妖毒,就是被香樟之法给化解掉的,恐怕连十方中的妖毒,也是被香樟之法给化解了,所以他才能毫发无伤。”

    说到这儿,凌峰一双眼紧盯十方,又大声喝道:“所以,我猜测,当时在蛛巢之中,除了子母妖蛛和十方外,必定还有一个能精通这三种法术的高等木妖在场。”

    十方低着头,听的是心里阵阵发虚,心说这凌峰是真厉害,仅凭推断,就跟亲眼所见一般,但碧桃妹妹替我驱毒疗伤,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她是不是木妖,我也决不能把她给供出来。

    想到这里,十方假装回忆了一下,才说道:“那时我早昏过去了,可什么都没看见,而且我也不是一点事儿没有,见到你们之前,我话都说不出来,动也动弹不得,怎么能说毫发无伤?不过在我醒了之后,除了你们,我真是谁也没看到,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爱信不信。”

第292章 肺腑之言

    十方听凌峰说当时蛛巢大洞中必定另有其人,用桃木和香樟之法复原桃木剑,化解掉妖毒,不由得心惊胆战,但他铁了心不供出碧桃,因而咬死只说不知。

    丹杏听十方语气不善,也说道:“你别误会,并不是师弟不信,只是你有所不知,鬼母妖蛛的妖毒虽极为厉害,中者化血而死,但并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怪异症状,所以师弟才认为除了你和妖蛛外,还有第三者在场,而且能精通桃木和香樟之法,也绝不是普通的木妖,甚至妖蛛就是这木妖所杀,否则子母蛛如此巨大,单凭七星断剑,根本杀死它。”

    十方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说的真的都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你们就算逼我,我也不能胡说八道吧,说不定我昏迷的时候,真有什么天仙下凡,见我英雄盖世,不畏生死,单挑鬼蜘蛛,一时心中怜悯,掐指一算,知道我命不当绝,这才杀死妖蛛,救了我的性命,也说不定呢?”

    十方是信口雌黄,但凌峰却冷声一笑:“这也并非不可能。”

    十方登时吓得一缩脖子,心说:“我怎么又胡说八道起来了,凌峰不是等闲之辈,万一自己乱说话被他抓住把柄,还真不好应对,既然如此,那老子就把话题扯开,千万别漏了马脚。”

    想到这里,十方也换上一副疑惑的神情,“对了,丹杏姐姐,你说我用断剑杀不死那妖蛛,是为什么,你们不都是用木剑刺蛛母的吗?另外我一直都想问,你们为什么背着两把剑,还有一把是这么不结实的木剑,有什么用呢?”

    凌峰听十方这么一问,竟然有些愣怔,“你难道真不知道太一道背背双剑是为了什么?”

    十方摇摇头,一脸的傻样,“我又不是太一道的,哪能知道?”

    凌峰虽心中不信,也不想多做解释,但却见徐启明也双目闪光,一脸的疑惑,心想既然我有心想引荐徐启明入道,这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要告诉他一下,那我就当作给徐启明解释一二吧。

    想到这里,凌峰才说道:“我可以给你讲讲这其中的原因,但你也最好仔细回忆一下,看是否有什么疏忽而遗漏的地方,毕竟,能精通杨柳,桃木和香樟的木妖,绝不是个天下无名的泛泛之辈。”

    十方其实压根没心思听,也不想听,只是怕凌峰不停追问自己,万一露了马脚,到时候不光自己有可能暴露身份,甚至更会连累到碧桃,因而急忙点了点头,也假模假样竖起耳朵,而徐启明则是全神贯注。

    丹杏在旁边望望十方,又看看徐启明,见十方一副装模作样认真的样子,眼睛却游移不定,到处乱扫,而徐启明则是认认真真,双目紧盯凌峰,脑子里不禁回想起方才郭大娘对自己说的话。

    “丫头啊,既然咱娘儿俩不外,那有什么话老婆子可不藏着掖着,十方和启明这两个孩子,虽说都问老婆子喊一声干娘,但老婆子可都是将他们当成亲儿子看待的。

    如果丫头你钟意的是徐启明,这些话老婆子也就不会唠叨了,别看启明这孩子现在没办法,只能讨饭过活,但这孩子却心有凌云志,平日里对自己约束极严,好学上进,可不像十方这般顽劣胡闹,做事也有主见,只可惜,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一旦有了机会,他必定出息的不得了。无论人品,志向,都是堂堂男子汉的气魄,你要钟意的是他,倒真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

    但这就是命啊,丫头你偏偏钟意的是十方这孩子,也不是说这孩子哪里不好,他心肠热乎,对老婆子贴心贴己,跟那老不死的倒是极像,也不怪乎丫头你倾心,老婆子当初的时候,也跟丫头你一样,被那老不死的给骗了。

    但话说回来,贴心归贴心,但贴心可当不了饭吃,也当不了衣穿,十方这孩子不像徐启明有上进之心,整日里混混沌沌,游手好闲,只知道混吃等死,能有口吃的,就不想下一顿在哪儿,这也跟那老不死的是一般无二。

    当初老婆子就想啊,既然那老不死的已经死了,就把十方这孩子带在身边,赖好把这医伤的手艺交给他,虽不能大富大贵,但至少有门手艺在身,就不会饿死。

    可他,满口答应的挺好,但一说学,今天跟你说肚子疼,明天跟你说闪了腰,总之是能躲就躲,躲不过了也纯粹是应付老婆子,学了大半年,连当归雄黄都分不清,我见他压根没心思,也只能作罢。

    而且还有一层,就算有那么一天,十方这孩子转运了,突然富贵起来,难道咱跟着他就真能享福了,那可未必啊。

    问题就出在他对女人的态度上面,只要是个女人,他可都是真心实意待人家好,丫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虽说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咱女人家,哪个不是心眼儿都跟针鼻儿一样小,不都想着自己的男人只疼自己一个嘛。

    这孩子现在是个穷要饭的,还看不出来,如果他一辈子都要饭,也就罢了,但如果将来真有一天转运了,他嘴甜又贴心,待人又热诚,就算他自己没啥花心思,那主动贴上来的莺莺燕燕能少得了吗?他要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到时候苦的还不都是丫头你吗?

    要说,这些话老婆子本不应该说的,但老婆子是真心疼丫头你,你这性子也跟老婆子年轻时有那么几分相似,如今的一颗心,已经被这孩子给勾走了。

    唉,老婆子是真怕这孩子没出息吧,你跟着他受苦受穷,又害怕将来他真要出息了,你更跟着他伤心难过。

    关键是丫头你这性子,要是个厉害泼辣的,能降的住他倒也罢了,把他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也行。

    可老婆子看的出来,丫头你咋呼的挺凶,但见了这孩子,就被他吃的死死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想当初啊,那老不死的也是如此,老婆子是好话劝坏话骂,他是油盐不进,所以我爹才死活不答应这门亲事,结果丫头你也看到了,老婆子是过来人,真怕丫头你将来再走上老婆子的老路。

第293章 水火之战

    丹杏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子,脑子里想全是跟十方在一起的那些与众不同的体验。

    对于其他,她既没时间,也没心思去多想,但听了郭大娘的话,先是感动郭大娘真的跟亲娘一样是疼惜自己,句句肺腑之言,之后心中也不禁有些暗暗担忧。

    虽说郭大娘说十方不上进,但在丹杏看来倒没什么,甚至还更符合丹杏的脾气,心想他现在不就是个叫花子吗,我钟情他也不是因为他富贵或者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我钟意的是他这个人,与他富贵不富贵,有没有本事有什么干系?

    但是第二条,丹杏心里就开始打起鼓了,心想是啊,他这油腔滑调的,见了女人就喜欢占便宜,就算明知自己是太一道的,都敢对自己动手动脚,要是见了别的女人,还有他不敢的吗?

    别的不说,就见那个小苓花尚未及笄之年,就对他极为信任依赖,他也不惜为此敢顶撞净衣子,看来娘说的一点不假。

    又听郭大娘说自己被他吃的死死的,丹杏也不禁自问,我真的能约束住他吗?想想自己心里也没底儿。

    因而回来的这一路上,丹杏忧心忡忡,脑子里想的都是万一将来他要有别的女人,自己真能接受的了吗?

    此刻,丹杏见十方明显的心不在焉,又想起郭大娘的话,忍不住心中又凄苦起来,想想自己从小没娘,如今好不容易认了郭大娘,她老人家也真心疼自己,但如今自己一颗心早就被这小叫花子给偷走了,要是他真跟郭大娘说的那样,自己这命也太苦了。

    丹杏脑子里胡思乱想,却不知道凌峰叫了她几次,她都恍若不闻,直到十方站起来拍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来。

    凌峰也不知道师姐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回来就精神恍惚,便问丹杏是否哪里不舒服,丹杏勉强笑着摇摇头。

    十方以为丹杏是刚认了郭大娘,顷刻间又分开了,因而伤心难过,所以也没多言,他却不知道丹杏之所以这样,缘由都出在自己身上。

    凌峰见丹杏恢复如常,这才接着说道:“当今天下六国各有弊病,四方纷扰,正是群妖乱世之时,太一道肩负除妖安民的重任,好在南饕餮北苍穹在二十年前同时销声匿迹,西妖王金精穷奇也被混元教困在秦岭墓中墓坟内坟,难以出关,因此,我青铜境内,极少会遇到水火金这三种妖怪,之所以背背金木双剑,就是为了对付木土双妖。”

    凌峰说到这里,徐启明却问道:“仙师,你说的这南饕餮北苍穹都是什么妖怪?为何二十年前销声匿迹,就没了水火妖怪了?”

    凌峰解释道:“他们是南北二妖王,自古天下有五大妖王,东梼杌,南饕餮,西穷奇,北苍穹,中间的就是土精混沌,二十年前,南饕餮亲手屠灭了自己统领的火妖一族,并杀掉衡山脚下数十个村庄百姓,将衡山方圆数里焚成白地,自此失踪,音信全无,火妖一族也随之烟消云散。”

    徐启明瞪大了眼睛,“妖怪和人相互残杀自古至今,但这饕餮却怎么会把自己统领的火妖族也给灭了?”

    凌峰又说道:“世间曾有传言,说是因为饕餮爱上了衡山脚下一个凡间女子,为此不惜背叛火妖一族,散去了千年妖力想要化妖为人,但结果却是众叛亲离,他也不被凡人接纳,故而神志失常,才大开杀戒,无论是人还是火妖一族,都被他屠灭殆尽,但因其以凡人之躯强用妖法,最终承受不住,也被妖火焚身而亡。”

    徐启明听的是唏嘘不已,“为了一个女人就大开杀戒,甚至还将自己的妖族屠灭殆尽,结果把自己还烧死了,这饕餮真是够疯狂的了。”

    凌峰却说道:“这不过只是江湖传闻,多是无稽之谈,火精饕餮毕竟也是称霸一方的妖王,怎可能为了一个凡间女子而散去千年妖力,其中必有别的缘由,至于什么缘由,二十年来,众说纷纭,一直是个迷,不过从那时起至今,的确再没人见过火精饕餮和任何火妖。”

    十方在旁边听着,这才恍然,怪不得当初诹取跟我说火妖已经绝迹,他多少年都没再见过一个火妖,原来是被它们的主子发疯给全杀光了,这饕餮灭了一族的妖怪,他要是个夜提刑,那他妈能赚多少钱啊?

    不过转念一想,命都没了,要钱还个有屁用。

    这时,徐启明又问道:“那北苍穹呢?又是什么缘故?”

    凌峰却摇了摇头,“水精苍穹自身极为神秘,甚至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法力,都没人知晓,虽然自古传说水精苍穹是水妖之王,但因为谁都没见过,各种传言也多是怪力乱弹,甚至到底有没有这所谓的水精苍穹,都是个谜,因而当初天下水妖虽众,但却各自独立,并没有像其他妖族,各有听命的妖王。”

    徐启明不禁疑惑问道:“有没有苍穹都是个谜?那仙师为何说它在二十年前销声匿迹了?”

    “这就说来话长,六十年前,水妖中出了个法力高强的妖怪自称北妖无垠,妄图统一水妖一族,天下称王,害得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为了除掉北妖无垠,解救天下苍生,当时太一道联合混元教,镔铁国北院还有大锡国飞龙堂一起讨伐北妖无垠,双方大战多日,互有胜负,正当僵持不下之时,有一民间走畦人前来自荐,说自己能降服北妖无垠。”

    “什么,走畦人,夜提刑?他们不都是江湖骗子吗?”徐启明惊讶说道。

    十方也是心中一凛,他也曾听诹取讲过,当时白银尚未兴邦建国,萨巫教也没有乘势而起,因而当时太一道,混元教,镔铁北院,大锡国飞龙堂和大狄国黄教号称天下五大教门。

    当年西狄黄教因路途遥远没来,其余四教联手讨伐北妖无垠,结果被无垠打的大败,最后是张君佐的师父献祭幽精,练成有主之幡,最终才和北妖无垠同归于尽。

    因而听凌峰说互有胜负,十方不禁心中暗笑,什么互有胜负,真是自吹自擂,要不是老子的师爷,估计当时这四大教都要被北妖无垠给杀干净了。

第294章 双剑

    凌峰听徐启明说夜提刑不过都是江湖骗子,却摇摇头,一双眼睛没看徐启明,却望向十方。

    “夜提刑之所以声名狼藉,是因为多有鱼目混珠者,假冒走畦人,行江湖骗术,但真正的走畦人还是有真本领的,只是他们半人半妖,才为我等正道所不齿,但当时那个自荐的走畦人与北妖无垠在北邙山却能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当真不俗。”

    凌峰说起六十年前四教联手共讨北妖,在北邙山连日大战,直听得徐启明是热血沸腾,唯一心有不甘的竟然是个夜提刑和北妖无垠大战三天三夜,而不是太一道的某个仙师。

    就听凌峰接着说道:“当时那个走畦人带着两个徒弟,和北妖无垠大战三日,不分胜负,最后双方约定,在黄河南岸邙山之北的阴尸地百丈坪决一雌雄,双方均不带任何帮手,独自前往,生死定胜负。”

    十方这时也听的全神贯注,徐启明更是恨不得自己能早生几十年,心想如果能有幸亲眼目睹这场惊世大战,就是死了也值。

    “当时双方约定大战三日,因而四教还有那两个走畦人的徒弟,等到第四天一大早就赶往百丈坪,却见北妖无垠被撕成了碎块儿,早已身死,那个走畦人也是身体残缺不全,奄奄一息。”

    “这么说是夜提刑赢了?”徐启明惊声问道。

    十方也一愣,心说当初诹取并没详细说过这百丈坪一战,因为当时张君佐还没成为走畦人,他也没被张君佐做出来,所以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如何。

    只是听张君佐说他师父并不是北妖无垠的对手,最后是用伏失之魄和无垠同归于尽,才把六魂幡传给了张君佐的。

    此刻听凌峰说无垠死了,但张君佐的师父却还活着,十方也是吃惊不已。

    凌峰却摇摇头,“据说当时找到那个走畦人的时候,他只说了四个字,就咽气了。”

    “四个字?难道是……”徐启明惊问道。

    “就是水精苍穹,当时四教中的各大高手查看了整个百丈屏,发现无垠和走畦人根本没有交手的迹象,甚至很可能一动都没动过,就被水精苍穹给撕成了碎块儿,无垠当场毙命,听那两个徒弟说,他们师父是用胎光封魄,才保住最后一口气的。”

    “一个妖王,一个绝世高手,动都没动过,就被水精苍穹给撕碎了?”徐启明惊的是瞠目结舌。

    凌峰点点头,“当世之上,能做到如此的,恐怕也只有这天下五大妖王了,因为百丈坪上没有任何土石翻动,火烧木枯以及锐器残留的痕迹,因此四教高人深信不疑,必定是水精苍穹所为,自此才断定,水精苍穹的确存活于世。”

    “既然断定水精苍穹确有其事,为什么仙师却说他二十年前也销声匿迹了?”

    凌峰回道:“自从百丈坪一战,水精苍穹被天下所知,整整四十年间,流言无数,但自从二十年前,不知为何,似乎一夜之间,人们就再也没听说过苍穹的任何传言,之后二十年里,不仅没有任何苍穹的消息,甚至连天下大大小小的水妖水怪都渐渐销声匿迹,时至今日,虽然遍地木土金妖,但水妖却和火妖一般,难寻其踪了。”

    “说不定,这水精苍穹和火精饕餮一样,都神志不清,他能杀北妖无垠,自然也能杀其他水妖,说不定和饕餮一样众叛亲离,早死于非命了,这妖怪再厉害也是妖怪,岂能和人相比,哼,只懂得自相残杀。”徐启明愤愤说道。

    “或许也有此可能,不过自此,水火二妖族是真的销声匿迹,而穷奇统领的西妖族被混元教困在关西秦岭,因此,在我青铜王朝,金妖也比较罕见,而为恶的,主要就是木妖一族和令丘山的拜天妖族,不过之前拜天妖族因为妖王混沌管束极严,很少有厉害的土妖现世,因而几年前,太一道还只是手持单剑,以五行中金克木之理,配合丙丁之火,杀灭木妖木怪,像我师弟净衣子所在的点山宗,至今还是只佩带单剑。”

    徐启明这才明白,对付木妖,自然金属剑对木妖有相克之理,再配合附焰之火,自是无往不利。

    凌峰又说道:“但近几年来,以令丘山为中心,周边土妖为害的数量猛增,其中也不乏法力高强的土妖土怪,因而我师尊和师叔就疑心令丘山中,很可能出了大的变故,才造成土妖频出,所以命靠近令丘山的几大山宗,佩带双剑,以金铁剑对付木妖,木剑对付土妖,也是取自五行相生相克之理。”

    十方之所以把问题引到双剑之上,就是为了不想让凌峰继续追问自己,此刻听凌峰解释完,不等凌峰再开口,又先一步问道:

    “哦,原来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那倒是奇怪了,你们那点火的法术,不用在木剑上倒也说得通,真点上火,木剑也就变成柴火了,但不是有火克金一说,怎么没把那金铁剑给烧化了啊?”

    凌峰微微一皱眉,纳闷十方为什么跟这金剑木剑较上劲了,还真以为他只是好奇,只好又耐心说道:“虽说是五行相生相克,但也并非绝对,尽管是火克金,但丙丁之火是取自我等修道之人的法力,双剑也是由自身法力加持,因此无论金剑木剑,均能附焰。”

    “都能附焰?”十方倒是一愣,又问道:“那你们打那大蛛母的时候,为什么不在木剑上点火儿呢?”

    凌峰实在是说的不耐烦了,以眼示意丹杏给十方解释,丹杏便解释道:

    “并不是不能在木剑上附焰,而是因为鬼母妖蛛是土妖,附焰虽然对付妖气低微的小妖蛛效果极佳,但对付已经能够化尘的蛛母并无大用,反而会消耗自身的法力,当时我也用附焰焚烧蛛母,却被它用化尘之术轻松破解,你也看得清楚,所以才没在木剑上附焰。”

    “化尘之术?这又是什么,难道就是那大蜘蛛用钳子扬起来的灰土,那也是法术?”十方又问道。

第295章 替我拜师?

    丹杏又对十方解释道:

    “拜天妖族之所以被称为土妖,是因为他们生于土,长于土,所会的法术,也是土系法术,金木水火土并称为五行之术,而化尘,就是最初等的土系法术,可以类同于木妖的杨柳,金妖的腐锈,而火是我们用的附焰,水则是聚水之术。”

    十方早对五行之术了如于心,当初自己披上六魂幡,就能打出聚水之术,只是不知道为何,自从孝仓镇南逃以后,自己的聚水术就不灵了,不过他也没在意,毕竟只能喷出点水,根本伤不了人,有没有还不是一样。

    所以十方对五行之术也并不上心,听了丹杏解释,笑着说道:“怪不得呢,化尘是土法术,所以破煞汤全是狗尿和猪血,也就是水,水能克土,才能破了那什么化尘之术是吧?”

    凌峰一听,登时脸色就沉了下来,心中又不免恶心难受,但十方说的道理却是如此,只能没好气的说道:“五行之道虽讲究相生相克,但也要看阴阳强弱,并不可一概而论,比如火和水,本是水克火,但如果火强,也能化水为气,如果水强,自然是水淹火熄。”

    十方又笑道:“也就是说,相生相克,只是一方面,另外还要看分量足不足,看来徐大少做的这破煞汤分量实在太足了,所以一下就破了鬼蜘蛛的化尘妖法。”

    十方插科打诨,把话题是越扯越远,心想最好把凌峰给惹毛了,让他一脚把自己踹出赵府,好溜之大吉,故而有意挑衅。

    但徐启明却听得是一脸兴奋不已,不过听十方说那破煞汤是自己做的,他知道凌峰对此事极为忌讳,狠狠瞪了十方一眼,赶忙说道:“仙师,如果入了太一道,有一天就能学会附焰之术,可以手持火剑,斩妖除魔?”

    凌峰点点头,“不错,太一道和混元教都起源于正一道,一脉相承,皆会使用附焰之术,只可惜,混元教不以道法为本,只追求杀戮之法,渐渐入了邪道,而当今天下,火妖一族尽灭,真正精通附焰之术的也只有太一道。”

    说着,又眼含深意地望了徐启明一眼。

    徐启明似乎更是激动不已,猛地站起身来,扑通一声,跪到凌峰面前,行大礼高喊:“仙师开恩,虽然之前仙师拒绝了我,但求仙师明鉴,经此龙门山一战,相信仙师已经知晓,我们二人皆有修道之心,我和十方早立志加入太一道,行扶危济贫,护国安民之善举,因此徐启明大胆再拜,望仙师念我二人一片诚心,收我们为徒,加入太一道门,以慰平生之愿。”

    徐启明这一跪求,十方和丹杏都是大惊失色,但凌峰却是一脸的泰然自若,上前一伸手将徐启明扶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早知你二人有此志向,也有收你们入道之心,不过有一点,我凌峰道法浅薄,可不敢收你徐启明为徒啊。”

    十方在一旁瞅瞅徐启明,又看看凌峰,更是一阵的心惊肉跳。

    “徐大少啊徐大少,你自己想入太一道干嘛非要扯上我呢?整个太一道发天师令捉拿于我,我躲还来不及呢,你倒好,问都没问我一声,就替我把师给拜了,哎呦,这不是坑死个人嘛,而且这老头儿也不对劲儿,之前拒绝的态度坚定,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又见凌峰脸上似笑非笑,十方更是心中一凛,“这里面有古怪,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像是在演戏啊,难道说事先这老头儿和徐大少已经串通好了,故意当着我的面来这么一出,莫非他知道了我的底细,是怕我跑了,才想法子把我骗进太一道?”

    十方倒是猜对了一半儿,在他和丹杏去找郭大娘之后,因为庆功宴被搅乱了套,加上丹杏人也没了,大家是不欢而散,因而凌峰就借机带着徐启明回到自己的房中。

    在细细询问了徐启明,他和十方各自的身世后,凌峰就问徐启明,是否真心想加入太一道。

    徐启明早盼不得能立刻加入太一道,只是之前被凌峰严词拒绝,他一直不敢再提,但心里也很清楚,明日一早,凌峰和丹杏就要离开雨后村,今晚是最后拜师入道的机会,因此他一直没走,跟在凌峰身边左右,就是想再找机会恳求凌峰能收下自己。

    但还没等自己张嘴,凌峰反倒先问了出来,徐启明多聪明,立刻跪在凌峰面前不住磕头,同时说道:“如能得仙师垂青,让弟子入道,今生今世,弟子愿做牛做马,报答仙师的大恩。”

    凌峰也早有此心,便点头答应,徐启明是大喜过望,差点没高兴地昏过去,但凌峰叫他起身,徐启明却还是一直磕头,并没有站起来。

    就听徐启明又说道:“仙师,弟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仙师能够应允,弟子和十方虽然异姓,但情如手足,今日弟子有幸能拜入太一道,实不忍心扔下他一人还当个叫花子,因此斗胆恳请仙师也能收下十方。”

    凌峰一听徐启明是要把十方都带上,不禁皱了皱眉头。

    徐启明知道凌峰对十方颇为不喜,一看凌峰似乎不情愿,又赶忙磕头求道:

    “仙师,弟子和十方相处日久,深知他性子虽有顽劣,但实则有颗扶危救弱之心,他能为了保护小苓花,不惜顶撞净衣子仙长,后来又担心弟子安危,独自一人上龙门山寻找,甚至不惜性命,助二位仙师除灭妖蛛,不也正合太一道舍生取义,救世安民的宗旨吗?如果仙师垂恩,弟子愿用性命担保,十方将来绝不会让仙师失望的。”

    徐启明一番话,让凌峰心中暗暗称赞不已,心说徐启明重情重义,又是天生道骨,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但嘴上却说道:“我知道你和十方情同手足,也相信你早有求道之心,但十方自己恐怕并没有这般想法吧。”

    徐启明一听凌峰话有松动,更是拍胸保证,连说几声十方也早有修道之心,又说只要仙师同意收下十方,他要是敢犯浑,自己就是把他腿给打瘸了,也要把他架上龙虎山去。

    凌峰却微微一笑,说道:“无需如此,如果你真念在手足之情,想让十方和你一起修道,只需如此这般,他定会答应。”

第296章 死谏

    徐启明听凌峰说完,是大喜过望,连连磕头谢恩,因此这时见凌峰给自己使了眼色,才慌忙跪倒在地,求凌峰能收下十方。

    虽然这是凌峰和徐启明之前商定好的,但徐启明一听凌峰又说他不敢收自己为徒,还以为凌峰突然反悔,登时如冷水浇头一般,慌忙又说道:

    “仙师,我徐启明自问品格不说高尚无暇,但也常怀救死扶伤之念,对于修道更是全心全意,方才仙师所讲五行生克之理,徐启明早已心向往之,如不可得,实为毕生之憾,我想十方也是同样的想法,因此还望仙师念我们一片至诚,发慈悲之念,收下我们,徐启明一拜再拜!”

    徐启明说的是诚志不疑,趴在地上,以头顶地,凌峰却笑着说道:“你先起来说话。”

    徐启明摇摇头说道:“弟子不敢,如果仙师不收我们入门墙,我宁愿长跪不起,一心只待仙师答允。”

    说着徐启明一伸手,还把旁边正傻愣着的十方给一把拉了过来,那意思是你也跪下来,咱们一起求仙师。

    十方本来心里正在犯合计,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真就被徐启明一把给按着跪了下去。

    十方心里是直叫苦,有心立刻起身,但被徐启明死命按着,他也知道徐启明是一番好心,现在当着凌峰和丹杏的面,也不能和徐启明当即翻脸。

    却见凌峰微微一笑,说道:“我说不能收你为徒,但并没说不让你入道,你们都先起来说话,说实话,我凌峰可受不得你徐启明的大礼,如果你再不起来,那我可连你的引荐人都不做了。”

    十方压根就不想跪,因此没等凌峰说完,就站了起来,但却一脸的不自在,而徐启明也听凌峰这么一说,站起身来。

    凌峰又说道:“你放心,我既有收你们的心,就不会食言,不过这些繁文缛节,乃是修道之人所忌之事,往后切不可如此了。”

    徐启明恭恭敬敬点了点头,垂首如同听聆教诲一般,十方却是眼珠乱转,震惊之余,苦思脱身之策。

    这徐大少虽说先斩后奏,但他却是一心为我,唉,要不是老子先当了夜提刑,倒还真想跟他一起上龙虎山,只可惜啊,老子是没这个福分了,不过拜入太一道是徐大少毕生的夙愿,我现在可不能把事情给搅黄了,如果真惹得老头儿不高兴,连徐大少都不收了,我可对不起兄弟。

    因此十方并没有直接出言拒绝,心想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上不上龙虎山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倒不如先糊弄着凌峰把徐启明给收下,大不了到时候自己溜之大吉,难道凌峰还能逼着自己入道不成。

    而且十方也觉得凌峰和丹杏并不知道自己身披六魂幡,否则,早就翻脸了,哪还会想着收自己加入太一道。

    因此十方打定主意,先静观其变,等凌峰收下徐启明,自己再做打算。

    这时又听凌峰说道:

    “徐启明,实不相瞒,在赵家宗祠之时,我就有了收下你的想法,缘由有二,其一,你的品行我和师姐都看的清楚,面对凶险,并无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念,而且我也清楚你有求道之心,其二,你可知你是天生道骨,本就是极佳的可造之才,所以我才想当你的引荐人,至于你能否入太一道,还要经过各种入门考核,至于师承为谁,如你通过考核,倒时自有分晓。至于十方嘛,我恐怕还需要斟酌一二。”

    徐启明压抑着自己内心狂喜,恭恭敬敬点头称是,但一听凌峰说对十方还要斟酌,急忙说道:“仙师,我和十方情同手足,虽然他平日里有些胡闹,但真的是心地良善,还望仙师能一并成全了他,让我们能一起修道,将来也能一同除妖安民。”

    十方听徐启明为自己苦苦哀求,心中也大为感动,心想如果自己和徐启明反过来,肯定也会会如此,因此十方并没有怪徐启明,反而觉得不枉和徐大少兄弟一场。

    但他知道太一道自己是万万不能入的,别的不说,自己身上的六魂幡在雨后村还能瞒得住,真要进了太一道,当场就要露馅,因此一听凌峰说对自己,还需要斟酌一二,赶忙张口说道:

    “老头儿,这事儿你也不用斟酌了,我可没徐大少那样济世安民,匡扶正义的宏图伟愿,而且我也懒散惯了,听说太一道有什么五戒八律,约束极严,我可受不了,所以也不为难你了,只把徐大少收下就好了。”

    丹杏本来一听凌峰也想收下十方,心里是又急又忧,但并不知道十方是否也和徐启明一般,真心想要入道,自己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却并没有合适的理由出言反对,正心急如焚,却听十方说并不愿意入道,顿时心中暗喜。

    但徐启明一听,好悬没跳起来踹十方几脚,心说:“十花子,我这边苦苦哀求,你不说跟我一起说几句好听的,怎么还信口胡说,你难道真想一辈子当要饭的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浑?”

    又见凌峰先是一愣,进而眉头紧皱,脸色也沉了下来,徐启明更急的是脸红脖子粗,心想要不是当着凌峰和丹杏的面,老子早揍你个不知好歹的王八蛋了。

    因此徐启明狠狠瞪了十方一眼,赶忙又跪了下来。

    “仙师在上,请听弟子一言,我和十方兄弟一场,实不愿自己一人入道,还见他继续讨饭受苦,还望仙师大人不计小人过,收下他吧,其实他只是害怕自己心性顽劣,万一违反了戒律,因此连累仙师,可并非是他不愿入道。”

    说着,徐启明郑重地冲凌峰一拜,又说道:

    “如果弟子独自入道,撇下十方不管,就是对不起兄弟,是为不知义,但如果弟子执意要求仙师收下十方,为此触怒仙师,则又愧对仙师厚恩,是为不知恩,因此无论如何,弟子要么不恩,要么不义,想我徐启明名门之后,焉能做这不恩不义之辈,如此,我还又何面目活在世上,因此弟子只能以死相求,望仙师收下十方。”

    “如果今后十方做出任何违背太一教义,大逆不道,伤天害理之事,倒时不用仙师,弟子就会将他手刃剑下,再自刎以谢罪孽,望仙师开恩。”

第297章 星光炽火

    凌峰和十方听徐启明死谏,无不动容。

    凌峰心中暗想:“唉,我真是拿这个十方一点招儿都没有,希望有一天他能明白我的苦心,更不要辜负徐启明对他的兄弟之谊。”

    但十方却是左右为难,心说:“徐大少啊徐大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也不能这么一根筋儿啊,这下可把我的后路全堵死了,可怎么办呢?”

    就连丹杏心中也是又急又气,“这徐启明怎么这么没眼色,十方都说了不想入道,你为什么还要一再相逼,还什么有一天他要违背太一道义,你就亲手杀了他,他要真入了太一道,要不违背太一戒律,又怎能跟我……哎呀,将来要是你真敢为难于他,我,我绝不答应。”

    三人各怀心思,但徐启明却一脸至诚,又把十方拉过来,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向仙师保证,今后绝不胡来,必定会遵守戒律。”

    十方是真没办法,心想只能先糊弄着过了这关再说,否则看样子徐大少是真急了眼,万一想不开再抹了脖子,我可也没法活儿了,这徐大少他妈就是个棒槌,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因此是不情不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求仙师开恩,收我入道。”

    丹杏在旁边一听,就觉得天旋地转一般,刹那间整个人傻在原地。

    凌峰这才点点头,刚想去包裹中拿出戒牒,却听十方又问道:“不过刚才你们说的徐大少天生道骨?是什么意思?”

    凌峰解释道:“天生道骨是指其人有天赐福缘,可说是天生的修道奇才,不仅对道法悟性极高,修道会事半功倍,而且只要勤修苦练,往往能达到很多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可以说,是最有希望成大道者。”

    十方一听,忧心忡忡之中也替徐启明高兴,伸手一拍徐启明,说道:“怪不得你小子老说自己是名门之后,原来不是吹牛,还什么天生道骨,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徐启明虽然听凌峰说自己是修道奇才,心中也乐开了花,但他也不清楚什么叫天生道骨,因而也问道:“仙长,您能如此看重弟子,是弟子万幸,不过我并没觉得自己像您说的是什么修道奇才,您是怎么看出来我是天生道骨的?”

    凌峰听徐启明这么一问,便没急着去拿戒牒,而是伸手从衣袋中取出一只纸鹤,念动口诀。

    就见纸鹤周围瞬间燃起橘黄色的点点星火,凌峰这才说道:

    “这是我的点星火之术,一般修道之人,三年附焰,五年星火,这就是太一道法的基础,甚至连普通人,如果知道口诀,依照天赋高低也能有微弱星火闪现,纵是天资过于鲁钝,也不会毫无反应,只不过常人如果未经修道,强用道法,对自身损害极大。”

    此刻纸鹤燃尽,凌峰又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的点星火是橘色,师姐的也是如此,这其实是正常的点星火颜色,太一道门下,尽皆如此,但唯有天生道骨之人,所发点星火名叫星光炽火,呈银白色,其威力比寻常的点星火大了不止数倍,昨日徐启明能将马上要长出硬壳的蛛母活活烧死,就是因为他发出的点星火是星光炽火,只不过他自身受到的损害也更大。”

    十方当时也看的清楚,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能发出这什么星光炽火的,就是天生道骨?”

    凌峰点点头,“百年前我太一道开山祖师就是天生道骨,星光炽火燃尽天下妖邪,无往不摧,这才在龙虎山开基立业,创下太一道门,所以方才我才说我没资格做徐启明的师父,等回到龙虎山,他很有可能会拜在我师叔的门下。”

    徐启明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和百年前太一道的开山祖师相提并论,一时间根本不敢相信这等天大的好事能砸到自己头上,因而整个人都傻在原地。

    十方听完,也是震惊不已,瞅瞅已经傻了的徐启明,又看看凌峰,又问道:“也就是说,徐大少这天生道骨是能和太一道的开山祖师相媲美,所以他从没修过道法,就能用点星火烧死大蛛母,而老头儿你的点星火却对蛛母没用?”

    凌峰微微一愣,但还是解释道:“到不能说没用,只是蛛母并不怕火,所以很难伤它而已。”

    而十方却又说道:“蛛母不怕火,但却被徐大少的火给烧死了啊。”

    凌峰搞不清楚十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因而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却见十方嘿嘿一笑,“老头你学道学了多久了?”

    凌峰顿时愣了,心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问起我来了?但还是回道:“我四岁入门,五岁入道,至今已经十来个寒暑,你问这个干什么?”

    十方嘿嘿一笑,扭头对徐启明说道:“徐大少,这老头学了十几年的道,还没你现在不学道厉害,依我看,你也别去太一道了,学个十几年,说不定你的星光炽火就变成了橘红火,还不如现在厉害呢?那你还去学个屁啊?”

    凌峰一听,一张脸登时憋的通红,徐启明更是大惊失色,就连丹杏也觉得十方这话有些太过了,也忍不住斥责道:

    “你不懂别乱说话,修道是循序渐进,日益渐强的过程,不仅我师弟,就连我的点星火也没徐启明的厉害,但我和师弟可以随意使用附焰和点星火,但他昨日强用道法,耗费巨大,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力再用,这就是修道与否的差异,另外丙丁之法并非只有点星火,如果不学,就算是星光炽火,也不可能敌得过三昧,红莲这样高等的道法。”

    凌峰也接着说道:“师姐说的没错,徐启明是天生道骨,这是他的天赋,但只能说明,他的起点比别人高,如果他能勤加苦练,今后的每一次提升,会超过其他修道之人许多,但并不代表他不修道,就能领悟更高层次的丙丁之法,更不代表他就比我和师姐厉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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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提刑介绍:
七国乱世,兵祸连年,民不聊生。
在民间,不光有杀人越货的强盗,还有凶狠残暴的怪物危害人间。
有一群人,自称走畦人,靠猎杀怪物来获取报酬,是怪物的专业杀手。
所谓畦,本指将农田分割开来的田埂,后引申为边界。
走畦人就是行走在人与怪,善与恶边界之人。
他们昼伏夜出,在漆黑的深夜,搜寻犯下血案而被悬赏的各种怪物,因此人们又称呼他们——夜提刑。
他们活人披幡,瘦马挂头,为世人所嫌恶。
他们只认钱财,收钱办事,不讲善恶对错,更为人所不齿。
因此,夜提刑日渐凋零,湮灭于世。
一个乱世的小和尚,为保性命,只能当了犯下无数血案凶手的帮凶,又一时起贪念,从此挂头披幡,化身夜提刑,被迫踏上了这条界限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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