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三个原因
檀病可不是要当谁的女婿，他想当的是编剧和导演，可这两个职业都需要专业能力。
甄子弹一进组立刻就发现了问题，《终极密码》的剧本根本不行，檀病也没什么导演能力。其他主创和投资人也纷纷要求改剧本，可檀病坚决不从。
檀病为了维持自己在剧组的地位，他偷偷和赵雯卓接触，又玩了一遍杨昆和孙宏雷的戏码，承诺赵雯卓才是真正的男一号，赵雯卓在没看过剧本的情况下，就相信了檀病的鬼话。
投资人当然不愿意由着檀病胡搞瞎搞，找来了霍耀良当《终极密码》的导演。檀病见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投资人连续发了两封律师函，投资人当然不是泥捏的，直接撤资走人。
甄子弹见状也撤了，也就是说赵雯卓还没进组的时候，《终极密码》的剧组已经不复存在。可高君不满意，这电影要是黄了，损失最大的是他，毕竟前期的资金都是他投的。
高君又找到了甄子弹，要求原班人马搞一个新戏，就是《特殊身份》。甄子弹还是推荐了赵雯卓，可赵雯卓真正进组以后发现情况和檀病承诺的完全不一样，他从绝对的男一号变成了男二号，他就忍不了了，拒绝拍摄。
甄子弹为了挽回，承诺可以改剧本，把赵雯卓的男二号改成双男主，可赵雯卓拒绝沟通，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直接炮轰甄子弹是戏霸。
檀病这时候又跳出来了，他恨甄子弹，因为甄子弹他的导演梦碎了，老婆还因为造假被金海岸开除，檀病开始造谣甄子弹的《特殊身份》抄袭他的《终极密码》，同时还不忘挑拨网友支持赵雯卓。
其实站在赵雯卓的视角，他确实有理由委屈。可站在甄子弹的角度，他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特殊身份》和《终极密码》完全没有关系，用原班人马是高君为了自己的投资不打水漂。给赵雯卓承诺的是檀病，关他屁事。
所以在赵雯卓刚开始炮轰的时候，甄子弹没怎么当回事，只在微博上不痛不痒地回复了几句。他的主要精力放在告檀病身上，最后法院也判了，檀病书面道歉，赔款5万……
甄子弹挺满意的，结果没想到这事儿越闹越大，大陆的网友坐不住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大家开始用籍贯说事儿，攻击甄子弹。网友不仅自己站队，还逼着明星一起站队。
明星当然不是傻子，讨好观众的事儿他们当然愿意干，这么多人一起骂甄子弹，他们跟着起哄架秧子就行了。就算到时候事情反转，你甄子弹也不好挨个秋后算账吧？
那时候只要有人敢替甄子弹说一句话，就会被喷得他妈都不认识他，小钢炮替舒琪说了两句话，直接就被打成了护舒宝。
许愿当时看戏看得很爽，当然也有粉丝要求他站队，也有记者采访问他的看法。他就装死，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许愿当然不会乱说话。
《搜索》上映的时候，许愿本来还以为赵雯卓的《大武当》会是个强劲的对手呢，有些不理解陈凯哥为什么要选择和这部电影一起上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结果没想到网友只会打嘴炮，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他们真的只会心疼哥哥，动真格掏钱的时候全找不到人了……
次周《搜索》迎来了自己最大的敌人《四大名捕》。这部电影是光鲜今年的重点项目，投资近亿，还要打造三部曲，导演陈家上和光鲜签了五部片约。在经历了不太成功的《精武风云·陈真》和《画壁》之后，光鲜和陈家上都对《四大名捕》系列很重视，这一点从演员阵容上就看得出来。
邓朝、神仙姐姐、常威和郑重基演四大名捕，黄球生、江建筑师和霍思邈做配。宣传上光线也是按照大制作的规模，可以说和《搜索》不相上下。
《四大名捕》的首周票房还不错，4天拿到8000万，排名第三，仅比《搜索》少了1000多万，要知道《搜素》次周可是上映了7天，还有票补的加持，《四大名捕》几位主演的号召力可见一斑。排名第一的依然是《画皮2》，当周票房1亿，上映18天，累计6.3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四大名捕》的口碑非常一般。
温瑞安的就不好影视化，他的人物性格都很极端很固定，换句话说就是非常脸谱化。
比如无情阴狠、铁手沉稳、追命潇洒、冷血倔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都是这样的性格，这么写当然可以，反而会让读者记住。可电影要是这么改，那就没法看了。电影的主要人物要随着事件的推进而有所改变，不然就缺乏矛盾和冲突。
再一个《四大名捕》里的事件缺乏前因后果，通常就是打打打，有时候一直从开始打到最后，电影这么拍就是找死……
而且最可怕的是为了票房，编剧把无情改成了女的，邀请神仙姐姐出演，再加上陈家上神奇的脑回路，《四大名捕》口碑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口碑很快就体现在了票房上，《四大名捕》次周票房急速跳水，完整7天拿到4000万票房，只有首周的一半。
《搜索》的1000万票补也全部砸完，第三周拿到5000万票房，上映17天累计亿，已经超过了陈凯哥的《赵氏孤儿》。
本周票房排名第一的不是《画皮2》，而是刚上映11天的《重返20岁》。
《重返20岁》11日零点场，12日和《四大名捕》同天上映，在零点场票房只有300万的情况下，奋起直追，票房一天比一天高，周日的单日票房超过1500万，占了当天大盘的35%。
《重返20岁》首周累计票房4900万，次周票房不降反升，单周报收1.1亿，累计1.6亿，力压《画皮2》、《四大名捕》和《搜索》，排名当周第一。
许愿、陈婕和宁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票房统计发呆，三人都没说话，半晌许愿才问道，“杰哥，陈姐，你们说为什么《重返20岁》的票房突然这么高？”
“应该是路演跑得好吧？”宁杰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个理由。
“我觉得有三个原因。”陈婕举起了三根手指。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战成名乌而善
“第一点就像宁总说的，我们的路演跑得好，二三线城市的票房潜力很大，这个我们之前疏忽了。”
许愿和宁杰纷纷点头，这一点确实是意外之喜，同时宁杰也有些得意，这个主意可是他想出来的。
“第二点我觉得是票补追加及时，把《重返20岁》的热度维持住了，再加上电影本身质量不差，观众自然越来越多。”
许愿和宁杰再次点头，《重返20岁》的首周票房出炉以后，许愿就决定追加500万票补，这一决策从结果上来看也非常正确。
“至于第三点，我觉得是网络宣传的作用。”
许愿不太同意陈婕的观点，“网络宣传？《重返20岁》的官方微博可就几万粉丝，按照票房计算每天的观影人次可有三四十万。网络宣传没这么大作用吧？”
“我指的是和《奇怪的她》对比，《重返20岁》的首周票房只有4900万，而《奇怪的她》首周4天动员200万人次观影，换算成票房是8000多万。当时宣传人员按照杰哥的安排，把数据发到了网上，又找人带了一波节奏，这才引发观影热潮，所以《重返20岁》的次周票房不降反升。”
陈婕分析得有理有据，许愿频频点头，他看向宁杰，“杰哥……”
宁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值一提，我也是一不小心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许愿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这个了，我想问这周《奇怪的她》拿了多少票房。”
宁杰脸黑黑的不说话，陈婕接过话头，“《奇怪的她》次周票房也在增加，动员了280万人次观影，换算成票房是亿，累计票房超过2亿。”
“还是比我们多？”许愿和宁杰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微笑，“给冯建华追加投资，继续加大力度，另外票补再砸500万吧？”
“还砸？希杰那边……”宁杰有些犹豫，票补按照许愿的意思都要加在宣发费用里，到时候希杰就会少分到一些利润。
许愿毫不在意，“没事儿，现在是希杰求着我们。”
宁杰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许愿的意思，确实如此。现在《奇怪的她》票房这么好，希杰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得罪许愿影业，他们还指望继续搞一本两拍呢。
这500万票补砸下去效果不太好，《重返20岁》第三周票房有所回落，只拿到6800万，已经显露疲态。排名第一的《冰川时代4》单周报收1.3亿，一骑绝尘，《画皮2》的单周票房还有2000多万，累计票房超过7亿，还有一点儿潜力可挖，这部电影也拿到了延迟密钥，还会继续上映。
《四大名捕》和《搜索》就没有必要再延迟上映了，这两部电影单周的票房已经掉到1000万以下，每天只有100多万入账，上映够30天就会自动下档。
《搜索》累计票房达到2.3亿，陈凯哥已经非常满意了，这是他目前拿到的最高票房，还没有老谋子的《英雄》高……
乌而善算是一战成名，对比陈家上的《画皮》，在口碑上《画皮2》略低，主要是故事讲得不好，不过这是编剧的锅，观众和业内都对乌而善更加看好。观众看得是热闹，他们觉得《画皮2》的票房破7亿，《画皮》只有2亿多，肯定是乌而善厉害。而且从观影人数上来看，《画皮2》是接近1700万次，《画皮》只有650万次，这在观众眼里那可是质的飞跃。
观众可不会在乎两部电影之间隔了4年，荧幕数量和愿意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人数都有了明显的增长这种事，再加上陈家上的《四大名捕》拍得一塌糊涂，乌而善的名气瞬间就起来了。
业内则是更注重乌而善控制成本的能力，在《画皮2》演员片酬明显增加，特效镜头也更多的情况下，投资仅仅多了不到3000万，这才是电影公司更需要的导演。
可当大家挥舞着支票和剧本找乌而善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和许愿影业签了三部片约，而且乌而善本人也暂时没有接其他公司电影的意愿，这才作罢。
华宜当然也勾搭过乌而善，他们的大饼画得可比宁杰好多了，可乌而善这个人还是知道感恩的，强忍住了诱惑没有答应。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次两次还能靠感情留人，时间长了必然心生嫌隙。宁杰和许愿商量也给乌而善成立个导演工作室，许愿影业以后是必然要上市的，可以承诺上市之前低价卖给他一些股份，用利益把乌而善和公司进行深度捆绑，这样才更保险。
许愿点头同意，不仅是乌而善，宁昊还有公司的高管和演员他都准备这么操作，这招还是跟华宜学的。
宁杰去给乌而善画大饼，暑期档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重返20岁》上映25天，累计票房达到了亿，超过《搜索》暂列暑期档第三位。
《重返20岁》的排片已经被砍到个位数，票房每天也只剩下几十万，许愿不准备申请延迟密钥，最后的票房也就这样了。
至于《奇怪的她》票房还是很稳健，观影人次已经突破700万次，累计票房亿，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最终票房过3亿没有问题。
但是从第三周开始，继续炒作《奇怪的她》和《重返20岁》的票房对比已经不好用了。网友也不是傻子，一次两次大家还能支持一下，次数多了谁都能看出来这是宣传策略，自然不会再去支持。
而且华宜也在背后推波助澜，《搜索》因为导演是陈凯哥的原因，华宜没有出手。《重返20岁》他们可就不会客气了，华宜网络部弄来了《奇怪的她》的高清盗版，然后找人截图分析两部电影的差距。
反正就是吹《奇怪的她》然后贬低《重返20岁》，因为许愿抽到的原版剧本是《奇怪的她》，《重返20岁》是系统自动改编的，自然会有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再加上杨青的导演水平确实比较一般，差距一下就显露出来。
许愿影业的应对是没有应对，华宜出手的时机有些晚了，再等到网络发酵，《重返20岁》面临下档，票房已经赚到了，还应对个蛋。
就在许愿看蜘蛛侠大战蝙蝠侠的时候，娄叶又来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锲而不舍娄师兄
娄叶到许愿影业的时候许愿几人正在开例会，娄叶进了会议室一声不吭，许愿看到他人都麻了，索性也不理他，“陈姐你继续。”
陈婕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汇报，“《消失的子弹》累计票房1.58亿，目前排片已经被砍到3%，单日票房也跌到50万以下。”
许愿点头，“很正常，《蝙蝠侠》和《蜘蛛侠》都上了，其他电影肯定没什么排片。”
8月27日两部大片一起上映，排片都是40%，其他电影全得靠边站，别看还有20%的排片，可那都是下午场和午夜场，黄金场次是一场都捞不到。
战况也非常激烈，前五天是蜘蛛侠占优，周六周日蝙蝠侠实现反超，然后周一《普罗米修斯》来了，抢走了一天的票房冠军，周二《敢死队2》又来了，一直霸占票房冠军的位置。
要说许愿还要感谢电影局，这四部大片，哪一个放在7月，《重返20岁》都得死。结果电影局愣是把他们放在一起养蛊，这才是高招……
“这个暑期档，有三部我们公司参与投资的上映，《搜索》2.3亿，《重返20岁》2.52亿，《消失的子弹》1.58亿，累计6.4亿。整个暑期档的大盘约38亿，我们占比约17%。只算国产电影的话我们占比31%。”
许愿有些不满意，“这么少吗？加在一起还不如《画皮2》？”
“差不多得了，人家那是特效大片，还是大热作品的续集，而且投资也高，我们能拿到这样的成绩已经不错了。”宁杰很满意，他们主控的《重返20岁》拿到的票房最多，这就是成绩。
“一共赚了多少钱？”
“《搜索》比较少，宁波广电介入之后，我们的投资份额只剩下10%，赚了1000来万；《重返20岁》刨除成本和票补，我们能赚3000万，这只是明面上的收益，票补也可以看成是我们赚了；至于《消失的子弹》只赚了几百万，加在一起5000万左右吧。”算账这事儿还得是宁杰来，他比较喜欢这个。
“看来以后香江的电影我们要酌情投资了，他们的电影这几年都不太行啊。”
宁杰点头附和，“犯罪片就是这样，有票房天花板，这也没办法。”
“对了，《奇怪的她》呢？”
“《奇怪的她》目前票房3.4亿左右，按照目前的票房算……”宁杰也懵了，偷国的票房实在是太难算了，他拿出计算器按了好久，才看向许愿，“偷国是按照投资公司分账的，如果希杰都按照最高的分账标准计算，我们大概能拿到2800万，去掉成本也就赚2000万。”
许愿皱眉，《奇怪的她》票房比《重返20岁》高了将近1亿，钱反而更少，这买卖做得不划算啊，这还是票房爆了，要是票房不行，估计连成本都收不回来。不过一本两拍这事儿还得继续干，三爷为什么对许愿影业照顾有加？就是因为这个。
许愿又看向陈婕，“目前公司投资的影视剧都是什么情况？”
“《父母爱情》我们投资600万，占比20%，目前已经杀青，在做后期。《101次求婚》黄博刚刚有档期，还在拍摄中，投资500万，占比25%。《分手合约》还在筹备，成本2000万，我们和中影各投500万，占25%。《华夏合伙人》正在拍摄中，许总答应投资的1000万已经打过去了，我们占20%的投资份额。”
“《泰囧》已经杀青，在制作后期，《北平遇上西雅图》也在收尾，很快就会杀青。《寒战》后期已经做完，具体档期还没定。”
许愿暗自计算了一下，目前公司投资了6部电影，1部电视剧，总投资也才5500万，一个暑期档就赚回来了，还得开发点儿新项目啊。
陈婕合上笔记本，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装死的娄叶，“至于《推拿》的800万投资，我建议要再考虑一下，我们没有多少运作文艺片的经验……”
“别考虑啊？我正缺钱呢。”娄叶正骂许愿是资本家呢，突然听到资本家的手下不想给自己投资，那哪行啊。他这次来北平也不是专门找许愿的，他是来和电影局谈判的。
《浮城谜事》之前已经拿到了龙标，审查也通过了。可刚定下档期，电影局又变卦了，非要二次审查。娄叶和电影局的相关负责人员谈了半天才弄明白，人家不是非要删减什么东西，就是想恶心他一下，要一个明确的态度。
娄叶最后无奈只好妥协，同意这部电影不算合拍片，然后把乔永照打击拾荒者共计13下的最后3下做了3秒23格的淡出处理。
回去之后娄叶气得睡不着，发了一条微博，把这些都在微博上说了，还公开表示《浮城谜事》自己不署名。
可就算是不署名，他也已经不干净了。发完微博娄叶越想越气就开始骂许愿，还真让这孙子说中了，自己这到底算不算是走捷径？
然后娄叶就来堵许愿了，先蹭他一顿好的，再让他演小马，这才能解恨……
可恨还没等解呢，娄叶就听见陈婕说不想投资《推拿》。要是放在一个月前娄叶完全不在乎，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在微博上公开拒绝署名，法国投资商怕电影局再针对他，对投资《推拿》有些犹豫。
娄叶演员都谈好了，剧组也筹备得差不多了，要是法国那边撤资，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娄叶现在非常需要许愿的支持，至少可以让法国投资商少一些顾虑。
许愿看了娄叶一眼，故意说道，“我也觉得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娄导刚刚怼了电影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愿说完还给宁杰使了个眼神，宁杰心里暗笑，表面上还要配合，“我们和电影局的关系可不错，要不就算了吧。”
娄叶急了，连忙走到许愿身前威胁他，“你要是不给我投资，我就天天上你们家吃剩饭去。”
许愿都气乐了，你娄叶好歹也是个知名导演，怎么耍臭无赖呢？
“你不信？我现在就一步不离地跟着你，上厕所都跟着。”娄叶见许愿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还在那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坐在旁边就不动了。
这可给许愿恶心坏了，一把甩开娄叶，见他还要过来，连忙阻止，“你要再动手动脚的我可真不投了啊？”
娄叶乐了，“那就是说你还要投《推拿》了？”
“我投资《推拿》，不演小马行不行？”
娄叶立刻瞪眼拒绝，“不行，钱你要投，小马你也得演。”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新角色
“先点菜吧。”宁杰看了看面前吹胡子瞪眼，谁也不服谁的许愿和娄叶，把菜单往前一推。
“让他点。”许愿扬了扬下巴，宁杰把菜单塞进娄叶手里。
“我点就我点。”娄叶也不客气，把菜单上最贵的菜挨个点了一遍。
许愿倒是不差这点饭钱，可他就是看不过眼，“你丫吃冤家呢？粒粒皆辛苦懂不懂？”
“我吃不了兜着走，你管着吗？”娄叶一扭头喊了一嗓子，“服务员，再来一壶极品大红袍。”
茶端上来，宁杰连忙招呼两人喝茶，“来喝茶，都是朋友不要闹得这么僵嘛。”
许愿也觉得应该好好跟娄叶谈谈了，“师兄，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好茶。”娄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要说一开始也不是非你不可，可你越不同意我越想找你演。”
许愿麻了，娄叶这不是贱得慌吗？“师兄，我真没时间，我11月就得进组拍戏。”
“我也不和你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你给我30天档期，我就能拍完。”
许愿还没来得及说话，娄叶又补充道，“还得有至少一个星期体验生活的时间。”
“你就不想在演技上再精进一些？我看你的演技也就一般般嘛。”
许愿本来正在考虑，听见娄叶这话又不高兴了，“我演技一般你别找我啊，你找演技好的去。”
娄叶痛心疾首，“谁叫我们的演员不争气呢？年轻一代就没有几个演技好的，不然我才懒得找你呢。”
“激将法。”许愿乐了，娄叶这点儿小招数他看得透透的。
“真不是激将法。”娄叶正色道，“我们的年轻演员现在有些急功近利，天天为了几个钱就去拍垃圾电视剧和广告，时间长了那点儿灵性全磨没了。也就你还行，能坚持不接那些烂剧，广告也拍得不多。”
许愿撇了撇嘴，不是年轻演员急功近利，是他们就这么点儿机会，不然谁愿意拍电视剧啊？赚得少时间还长，吃力不讨好。
富达龙的演技好吧？可他从06年拍完《天狗》之后到现在一部电影都没拍上，是他对自己要求严吗？是他没资源啊，娄叶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是许愿没有系统，他就算进这行也只能从群演干起，干到现在能当个特约就算运气好了，大概率还是在当群演，连个前景都不一定能混得上。娱乐圈里有几个王宝宝？都是扯淡忽悠廉价劳动力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娄叶的话也有道理，杨小狐就是属于电视剧拍得太多把自己那点儿灵气都磨没了。他还记得以前两人花前月下的时候杨小狐的理想还是当个表演艺术家呢，结果没过两年就一口气接了四五部戏……
娄叶见许愿陷入沉思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触动了他，“你就不想再提升一下自己的演技？我跟你说提升演技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比自己演技好的演员对戏。在磨炼中成长。”
许愿下意识点头，娄叶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理论再多也不如实践，演好电影的时候系统经验涨得特别快，拍《B侦探》这种电影就涨得很慢。
“《推拿》的演员我都安排好了，郭小冬、秦浩、梅亭还有黄路都是演技派，唯一一个不是演技派的还是一个真正的盲人，现在就差你了，你难道就不动心？”娄叶现在就像是一个拿着棒棒糖的怪蜀黍，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许愿跟他一起去家里看金鱼。
“是啊，许愿，你一直走的是演技派的路线，磨炼一下演技也没什么不好。”宁杰也帮着娄叶劝许愿，娄叶是拿奖大户，要是《推拿》能给许愿带来一个什么最佳男配角之类的奖，对他未来发展很有好处。
许愿也有些动心了，他倒不是为了什么奖项，娄叶的话确实勾起了他的戏瘾。拍《致青春》的时候许愿就有这种感觉，即使是和剧组里演技最好的赵小刀对戏，他也没什么热情，因为太简单了，随便碾压，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让我演小马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许愿看着娄叶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问题你说，是要保姆车还是要涨片酬？不过你要开高片酬你们的投资也得追加，不然经费不够。至于你想潜规则什么的我不管，但要对方心甘情愿，不能用强……”
“你丫还有没有正经事儿了？”许愿急了，娄叶这孙子嘴是真特么的碎。
“你说，你说。”娄叶马上认怂，许愿要是愿意演，让娄叶叫他爸爸都行，叫一声爸爸又不少块肉。
“小马的结局要改一下，剧本和小说的结局我都不喜欢，我喜欢希望。”
《推拿》剧本里的结局其实也算不上多惨，毕竟人都还活着，按摩店没了，都红和小蛮走了，小马也走了，王大夫和沙复明没了梦想，大家也都没了希望浑浑噩噩地生活，许愿非常不喜欢。
娄叶眉头皱起，他以为许愿想要加戏，不过看在许愿看了原版小说的份儿上，他还是想听听许愿的想法，“你想怎么改？”
“怎么改我不管，我就想让小马活得有点儿希望。”
娄叶脸色稍缓，许愿不是想给自己加戏就好，“你为什么非要所谓的希望？人很多时候都是看不到希望的。”
“你说得对。但现实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电影也不能给人一点儿安慰呢？”
娄叶一怔，他突然觉得许愿这个人挺可爱的，“好，就按照你的意思改一下，不过只能改小马的结局，其他人的维持不变。”
“你要是不改，我随时撂挑子不干。”许愿开始威胁娄叶。
娄叶可不吃这一套，“那你可得付违约金。”
“小爷付不起吗？”许愿一个战术后仰，懂不懂亿万富翁的含金量啊？
娄叶好气啊，人家许愿有理由嚣张，刚才陈婕汇报的情况他也听见了，就一个暑期档许愿就赚了7000多万，“咱们明天就去南京吧？”
“去南京干什么？”
“找个盲校体验生活啊。”
“用不用这么着急啊？我这还一摊子事儿呢。”
“你不是着急进组吗？早点拍完也别耽误你下一部电影啊。”娄叶一副我是替你着想的样子，让许愿气不打一处来。
“靠，明天就明天，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打包，再来一壶大红袍，只要茶叶。”
第三百四十八章 接对了
娄叶带着许愿来到了南京一所盲校，路上他把连夜改的剧本递给许愿。
许愿很满意娄叶的效率，小马的结局确实改了，小马最后和小蛮私奔，还开了一家自己的盲人按摩小店。
“改得挺好，我很满意。”许愿摸清了娄叶的德行，这人还是挺有趣的，懂得多也能说，在碎嘴子这方面不亚于陈凯哥。
前提是不能和他聊电影，许愿和娄叶的电影理念完全不同，两人聊过一次之后都很默契地一起回避这方面的问题。
许愿和娄叶到达盲校的时候，秦浩已经在盲校住了好几个礼拜了。《浮城谜事》杀青以后，娄叶就找秦浩继续饰演《推拿》的沙复明，这已经是娄叶和秦浩合作的第三部电影了。
除了《浮城谜事》以外，秦浩还演了娄叶禁导期私自拍的《春风沉醉的夜晚》，里面还有陈大公子，他和秦浩演一对同性恋。
秦浩和许愿也有一捏捏交集，当年投资《观音山》的时候，李煜就推荐秦浩演男主丁波，范兵兵则是力挺许愿。后来许愿被黑，方立临时换角，秦浩也没捞到丁波这个角色，还是被陈柏林拿走了。
秦浩这人的经历也挺传奇的，他也是东北人，中戏96班的一员。就是那个有国际章、袁圈、刘叶的96班。
秦浩从小就爱看电影电视剧，尤其喜欢姜闻，他看完《红高粱》、《北平人在纽约》和《阳光灿烂的日子》以后立志日后自己也要当一个牛X的演员。
但他年纪还小，不知道怎么当演员，不知道怎么才能演戏，也不知道国内还有专门教人演戏的学校。直到高二那年秦浩才通过电视知道了姜闻的母校中戏，他当即从理科转到文科班，并顺利考上中戏。
值得一提的是，秦浩当年完全没有任何表演经验，专业课成绩却是第一名。上了中戏以后秦浩更是如鱼得水，他认真学习，刻苦钻研，很快就成了96班当之无愧的学霸。
秦浩成绩好，能力也强，期末考试的时候8个段子有6个是他编的。凭着卓越的天赋和踏实的努力，秦浩在三场毕业大戏上，连续出演了三个男主角，当之无愧96班第一人。
可学校里的天之骄子毕业之后却处处碰壁，他的偶像姜闻没有找他演戏，他最喜欢的导演老谋子和陈凯哥也没有找他演戏。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找他演戏，秦浩在业内的名气还不小，一毕业就接到了很多剧本，可他太挑。在秦浩看来，他之所以当演员，是为了成为姜闻那样的演员，能够出演《我的父亲母亲》和《卧虎藏龙》这样的电影，如果拍一些自己都看不上的东西，还不如不做演员。
所以毕业后的第一年，秦浩就推掉了8部戏，第二年他又推掉了3部戏，等到了2004年，已经没有人找他拍戏了。
与此同时，秦浩的同学国际章已经是百花影后，并凭借着《卧虎藏龙》打进了国际市场。
刘叶也凭借着《蓝宇》成了金马影帝，袁泉拿了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就连曾经成绩一般的秦海路也凭着《榴莲飘飘》成了金马影后。
就在秦浩对自己的梦想产生怀疑时，他接到了王晓帅的电话，于是就有了《青红》里的小镇青年李军。秦浩也凭借这一角色打开了文艺片的大门，《春风沉醉的夜晚》、《日照重庆》还有刚刚杀青的《浮城谜事》和马上开机的《推拿》。
秦浩也终于拍上了老谋子的《金陵十三钗》，虽然他只是一个龙套，电影上映时秦浩只有3秒的镜头，还是全景看不清脸的那种，可秦浩甘之如饴，还把片段保存起来，常常回味。
许愿看到了秦浩，他刚想过去握手，却发现秦浩的动作有些不对劲。秦浩听见了娄叶的声音，他的头微微晃动，把耳朵朝向娄叶这边，然后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手在旁边摸了摸，摸到了自己的盲杖。
秦浩这才站起来，慢慢地朝许愿和娄叶走来，同时盲杖还在不断地轻轻敲击着地面。许愿倒吸了一口凉气，秦浩这是已经开始体验了啊，冷不丁一看，秦浩还真像是一个盲人。
娄叶得意地努了努嘴，许愿明白，他这是在炫耀自己选的演员好呢。许愿也不甘示弱，马上翻了个白眼，把上半身拧成一个很古怪的角度，脖子向前探出。然后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的后脚都不会超过前脚，非常谨慎。同时许愿也歪过脑袋，把耳朵转向秦浩。
娄叶撇了撇嘴，“你这是跟谁学的？”
“本山大叔啊。”许愿恢复了正常和秦浩握手。
“许愿，我知道你，《盗钥匙的方法》演得不错，没得到影帝可惜了。”
许愿有点儿牙疼，这帮混文艺片的开口就爱聊演技，第一次见面大家嘻嘻哈哈吃顿饭认识一下多好……
许愿还没吐槽完呢，秦浩又开口了，“本山大叔模仿盲人确实很像，但他模仿的都是年纪大的盲人，你演的小马很年轻，不能学本山大叔那套。”
“嗯，我知道，我就是看娄叶的嘴脸不顺眼。”许愿的嘴上不肯认输，却暗自上心，这一个礼拜要好好观察一下，别开拍了以后露怯。
“你要干什么去？”娄叶看秦浩打完招呼想要继续往外走，连忙问道。
“我订的隐形眼镜到了，快递员打电话说10分钟后到，我本来在门口坐着等呢，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先去把东西拿回来。”秦浩用盲杖找准了方向，继续向门外走去。
“隐形眼镜？”许愿有些奇怪，不是演盲人吗？订隐形眼镜干嘛？
“对，特制的。我发现盲人眼部周围的肌肉因为长期萎缩都是凹进去的，我问过化妆师，单靠化妆达不到这种效果，所以我就找厂家订了几副隐形眼镜，这样肌肉状态就很接近了。你们聊着，我先去取快递。”
“我替你去拿吧。”
“不用，这也是体验生活的一部分，我都习惯了。”秦浩头也没回，摆了摆手就继续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看着秦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许愿突然觉得，小马这个角色他接对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刘
许愿开始研究小马这个角色，而不是再去模仿本山大叔，想要演好一个盲人，单靠模仿是万万不够的。
许愿又不能像秦浩一样去定制隐形眼镜，也不能经常翻白眼。他看过原著小说，小说里的小马和一般的盲人不太一样。九岁时的一场车祸摧毁了小马的视觉神经，他彻底看不见了，甚至连一点儿光感都没有。
但小马的眼睛却是好的，和健全人一样，而且比健全人还要活络一些。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坐公交车的时候司机和售票员都不相信他是盲人，而小马的自尊心很强，不会把自己是盲人的事儿挂在嘴边上。在又一次被司机提醒补票以后，小马下车了，并决定除非必要，再也不坐公交车。
所以小马和沙复明的情况是有区别的，许愿想要演好小马，就要在盲校里多观察，找到那个和小马比较接近的人。
第二天许愿在盲校里观察了一上午，还真找到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姓刘，是个年近30的小伙子，和许愿年龄差不多。因为盲校的学生普遍年龄都不太大，所以大家都叫他大刘。
大刘的情况和小说里的小马差不多，同样是因为一次事故导致视神经受损，眼睛和健全人一样。大刘受伤的时间不太长，他上个月才进入盲校学习。
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大刘的心态很好，一进学校就积极地投入到学习和生活之中。
许愿看到大刘以后专门和他聊了聊，发现大刘这个人很健谈，思考的时候眼珠会不经意地乱转。
得知许愿是来体验生活的演员之后，大刘非常高兴，“你是许愿，我想想啊，你演过《神雕侠侣》对不对？”
大刘突然激动了起来，“神仙姐姐的那版，嘿，你跟我说说，那场戏怎么拍的？”
许愿有些尴尬，他这些年演了这么多电影电视剧，出名的也有不少，可大家一提起来就是龙骑士……
“嗨，拍戏都是假的，就是做做样子，拍那场戏的时候都是蚊子，可难受了。”
“看来干什么都不容易啊，你演了这么多电影，台词一定很好吧，能不能教教我？”
许愿有些奇怪，“你想学台词？为什么？”
“这不是要为以后考虑嘛，有烟吗？”大刘把耳朵转向许愿，这是他要长谈的姿势，许愿暗中记下，盲人失去了视力之后，听力会更加敏锐，他们会下意识地把耳朵当成眼睛去使用。
大刘接过许愿的烟，放在鼻子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烟呐。”
许愿给他点上，大刘抽了一口才继续说道，“盲校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大部分人还在学推拿，现在盲人推拿按摩越来越多，前景肯定不好，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可能就业都成问题。”
许愿点头，大刘说得没错，盲人推拿按摩最火的年代应该是90年代中后期，尤其是香江回归之后，推拿热达到了顶峰。许愿小时候离他家不远就有一家推拿中心，和剧本里的沙宗琪差不多，有十几个推拿师，就这样还不够呢，客人真的非常多。
后来有人眼红，开始装盲人开店打价格战，数不清的盲人推拿按摩店出现在大街小巷上。可这帮人哪会真正的推拿呢？
真正的推拿是需要经过长期培训的，推拿师要通过经络按摩，穴位刺激，调整脏腑功能，达到缓解症状，消除疲劳，养颜健身的目的。
他们找个二手的师傅学了几天，就敢开店，接连出了好几次事故，有致残的有致死的，盲人推拿的口碑就因为这帮急功近利的小人慢慢跌入谷底。
结果就是大家更愿意相信有中医医师资格证的高级保健按摩师，后来盲人推拿就逐渐没落了，许愿家附近的那家推拿中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去楼空。
盲校的情况也如大刘所说，盲人的首选还是推拿师，只有一小部分盲人会选择音乐、体育、心理辅导等就业方向。
可华夏有1000多万盲人，全盲的占了40%，这么多推拿师市场根本消化不了。
“你学台词是想做特型演员？”
“不是，我想录制有声书。”
“你是作家？”许愿有些惊讶，他知道有声书，早在1932年美国就出版了第一本有声书，面向的正是盲人，如果大刘能写书，自己录制出版的话，确实可以赚钱。
“不是，我是打算录制网络小说的音频，上传到网站上让大家去听，可以收费，反正大家听书的时候只能听到声音，没有人知道我是个瞎子。”
许愿恍然，大刘说的这种听书网站还真有不少，静雅思听、天方听书网、博客思听、EBC5这些都是，有免费的有收费的，就和在网站上写小说一样，只要大刘讲得好，听众肯定不会少。
“可你怎么录制呢？你又看不见内容……对不起。”许愿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嘿，你这一道歉我反而更难受了，你不用避讳，我早就接受了。”大刘安慰许愿，“我可以先让我的亲戚朋友念出来，我背下来之后再录制。其实也不用全背下来，只要我能理解小说的内容，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话讲出来嘛，也许大家更爱听呢。”
“可版权这方面……”
“这你也不用担心，我之前还有一些积蓄，不说这些了，你愿不愿意教我？”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教你台词可以，你也要把盲人的特点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演好这个角色。”
“成交。”大刘非常高兴，伸手和许愿握手。许愿愿意和他谈交换条件就证明把他当成了一个健全人。
“我看大部分人平时都不太爱说话，你知道原因吗？”许愿趁热打铁，马上就开始提问。
“这个啊，我能猜到一点儿，不一定对。”
许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意识到大刘的眼睛看不见，连忙说，“你说，我听着呢。”
“有很多先天的盲人，他们可能记事儿前就瞎了，很多事儿他们没听过，更没见过，所以面对健全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沉默，私下里活泼着呢。”
“后天的盲人也是一样吗？”
“后天的啊，那就不同了，他们很多人的沉默才是真正的沉默。”大刘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仿佛在回忆一段痛苦的经历。
第三百五十章 第一场戏
“如果很痛苦的话……”
“没关系的。”许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刘打断了，“经历过了，也闯过来了，反而不会觉得那么痛苦。”
大刘笑了笑，继续说道，“后天失明的盲人就像经历过两个世界一样，而在这两个世界的中间还有一个特殊的区域，那就是炼狱。”
许愿打了一个冷战，这番话大刘是微笑着说出来的，反而更令人震撼。
“我刚瞎的时候先是很混乱，然后是不可置信，接着就是崩溃。”大刘又要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崩溃的感觉，就像是生活中的一切都离我越来越远，这个世界变得诡异，变得不可捉摸。我开始有了暴力倾向，我都不记得摔了多少个杯子，赶走了多少来看望我的朋友，我想要杀人。”
“杀人？”许愿轻呼出声。
“哈哈。”大刘突然笑了起来，呛了一口烟不停地咳嗽，半晌他才调整好呼吸，继续说道，“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杀人，是把原来的自己杀死，然后才能重生，你懂吗？”
许愿没搭腔，他不是太懂大刘的意思。
“你不懂也是正常的，没经历过谁都不会懂。”大刘摇了摇头，“重生可不容易，有的人过不了这关，他就会尝试自杀。”
“不瞒你说，我当时也有了轻生的念头。”大刘突然压低了声音，“而且据我所知，这个学校里很多人都有过这个念头，上个月有个16岁的小姑娘就走了。她去年体检的时候查出了视网膜色素变性，不到一年就全盲了，小姑娘一心想考美院，唉，太可惜了。”
“你是怎么闯过来的？”
“我？可能是我平时就比较没心没肺吧。”大刘自嘲地笑了，“我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并开始考虑以后的生活，这就叫重塑自我。可有些人需要花好长的时间才能接受现实，慢慢地他们就会变得越来越沉默。等他们接受了现实，沉默也变成了一种习惯，这是他们的保护色。”
大刘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记住，不要试图褪去他们的保护色，他们会变得非常暴躁。”
“我懂了，谢谢你。”许愿由衷地感谢大刘，小马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小马是有勇气自杀的，他摔碎了饭碗，用碎片切开了自己的脖子。他也一定用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了现实，因为他是那么的沉默和肃穆，这不是本能，而是他这么多年修炼的一种技巧。大刘说得没错，沉默就是小马的保护色。
当然这种保护色是面对健全人的时候才会启动，面对盲人，小马就会开朗很多，这种平衡不太好拿捏。
“哎，你该教我台词了吧？”大刘的声音打断了许愿的思考。
“站起来，我们先从绕口令开始。”
……
可惜体验生活的时间太短，不然许愿也想学习秦浩，就把自己当成一个盲人，去生活一段时间。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很快，许愿上午和大刘聊天顺便观察盲人的日常生活，下午就教大刘台词的基本训练。不仅如此许愿还抽空把后面的内容都录了下来，等他走了以后大刘也能靠着录音带自学。
离开盲校的时候，许愿给大刘留下了自己的私人电话，两人约好如果有盲人的戏份，许愿会第一时间想起大刘。
开朗乐观的大刘表现出了一丝不舍，可还是故作坚强，“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演员，可惜我看不到了……别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
和大刘告别，许愿见到了娄叶。
“感觉怎么样？”
“就是时间太短了，不然应该会更好。”
“要不要再体验一个月？”娄叶心里很高兴，许愿的回答说明他已经开始研究角色了。
“还是算了……”许愿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拍完《推拿》他还要去拍《白日焰火》，明年还答应宁杰搞一部商业片，时间实在是不允许。
“好吧，对于小马，你有什么想法？”娄叶也不勉强，他相信演员的判断。就算到时候效果不好，再去体验呗，反正花的是许愿的钱，他也不心疼。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娄叶耸了耸肩也不生气，“小马手里的玩具你喜欢哪个？变形金刚还是奥特曼？”
“有没有那种一上发条就能发出响声的玩具？”许愿觉得这种玩具才能表现出小马的心境，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声音。
“哦，那我叫人给你找个闹钟。”
许愿的第一场戏就是小马自杀的戏份，这场戏要先拍，之后的戏份许愿脖子上都需要有自杀时留下的伤口，先拍了化妆的时候也容易些。
许愿穿着病号服，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他把玩着手里的玩具，突然拧紧了发条，玩具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响声。
娄叶当然不会真的给许愿弄一个闹钟，玩具是道具师用闹钟改的，他把闹铃拆了，随便许愿怎么拧都不会发出蜂鸣声。
这时许愿的父亲正在门外和从德国回来的眼科专家的争论。
“这孩子如果看不见，他这一辈子就完蛋咯。”
父亲的这句话，许愿从9岁一直听到现在，他已经麻木了。
一个实习医生在竭力争辩，“作为一个父亲，你应该告诉他真相。”
许愿已经知道了真相，他缓缓起身，右手在墙上划过，他走出病房，左手摸到了医院走廊的墙壁，慢慢朝父亲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夫你不知道，我们跑遍全国，现在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许愿已经没有了希望，他木然地走着，走得很慢，但很坚定。
娄叶的眼睛亮了，许愿的生活没有白体验，就看这几步走就知道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盲人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靠近墙壁，这样会让他们找到方向，也会更有安全感。
而不是像一些影视剧里演的那样，双手伸得笔直，有时候还胡乱挥舞。说的就是你，紫薇。
“咔，师弟，很好，真的很好。”娄叶搓着手走到许愿面前，“要不要看看效果？”
“完成度90%，评价良好。”
许愿都不用看就知道刚才演得不错，系统已经提示了，不过他还是想看看娄叶拍的镜头，毕竟现在许愿也是个导演了嘛。
可这一看，许愿就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为什么要笑？
娄叶喜欢手持摄像，这个许愿能理解，文艺片导演都爱这个，许愿合作过的李煜和曹宝平就没少用。许愿也问过他们原因，他们觉得这样会更真实。
娄叶也喜欢长镜头，这个许愿也能理解，拍文艺片不用长镜头就好像吃煎饼果子不放鸡蛋，就没内味了。
这帮导演用长镜头的理由也非常简单，同样是为了追求真实，绝不是为了炫技。放眼第六代导演的文艺片，大部分长镜头都是静止长镜头，就是机器一架什么都不管，那叫个蛋的炫技，那就是忘关机了。
真正炫技的是运动长镜头，涉及到的东西非常复杂，场景调度、灯光布局、对焦、运镜和表演都要考虑进去，这不仅需要审美，还需要技术。
一个完美的运动长镜头不仅是导演一个人的工作，还需要摄影、美工、灯光和演员之间通力合作。除此之外，资金也要跟上，摄影车、斯坦尼康、移动轨道、起重机摇臂这些一个都不能少。
我们这些拍文艺片的导演，可能也就剩下点儿审美了，技术和资金基本都跟不上……
最出名的运动长镜头应该是2002年的《俄罗斯方舟》，长到整部电影就是一个镜头拍下来的。
当然这是一部实验性比较强的作品，850名演员前前后后排练了七个多月，就为了这一次一镜到底。许愿特意在网上看过，反正他是没看进去，可能因为他不是俄罗斯人吧……
2006年阿方索·卡隆执导的《人类之子》中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运动长镜头。这个镜头长达4分07秒，讲的是男主角一行护送孕妇，驾车躲避各种疯狂的追杀。
最值得称道的就是这个镜头是在车内拍摄完成的，一开始平平无奇，很像是把摄影机固定在车头，但突然摄影机开始在车内移动，还旋转了起来，而且镜头还和车外的追杀人员有严密的互动关系，到了最后甚至还有下车杀人的镜头，这个一镜到底的运动长镜头，才叫炫技。
导演阿方索·卡隆和摄影师艾曼努尔·卢贝兹基把车放在一辆拖车上，再把车顶掀开，在上面做了一个支架，摄影机是由拖车后部的一个人用电脑控制的。顶上做了很多的机械装置，包括长轨移动，然后摄影机的支架可以180度甚至360度旋转。
这对摄影师的技术和想象力要求非常高，凭借这个镜头艾曼努尔·卢贝兹基拿到了威尼斯的最佳技术贡献奖。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网上搜一下这个长镜头，非常带感。）
许愿其实不太理解这帮文艺片导演的脑回路，这么追求真实拍纪录片去不就得了吗？后来还是曹宝平解答了许愿的疑惑，拍纪录片就没法夹带私货了……
许愿一开始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BBC的纪录片可没少夹带私货，九真一假，最容易忽悠小孩了。曹宝平脸涨得通红，他年轻的时候就特别爱看BBC的纪录片，憋了半天曹宝平才憋出一句他们要脸，许愿这才恍然。
刚才许愿朝急诊走的那个镜头娄叶本来是想一镜到底直接拍到自杀的，可那样不行，许愿又不能真的喷血，化妆师要上血包，墙上还要布置，娄叶这才在中间喊了一次咔。
许愿忍受不了的是娄叶喜欢晃镜头，刚才许愿坐在病床上的时候摄影指导曾建就扛着摄像机晃起来没完，给许愿差点晃吐了。这还是在监视器上看，这要是放在大屏幕上，不知道要吐几个观众呢。
许愿知道娄叶是想通过摇晃的镜头来烘托情绪和渲染气氛，可他还是接受不了。
“你觉得怎么样？”娄叶非常兴奋，有一种小孩向朋友炫耀自己心爱玩具的感觉。
“你就不怕观众在电影院里吐出来吗？”
“为什么会吐？”娄叶十分不解。
“镜头晃成这样，晕啊。”
“不晕啊？”娄叶又看了一遍回放，他是一点儿都不晕。
许愿无语了，“你不晕，别人晕啊，晕车你懂吗？”
“哦。”娄叶恍然大悟，“顾不了那么多了，艺术要紧。道具，血包准备好了没有？这都等半天了。”
所以就这么茬过去了是吗？许愿扶额，不过他也没办法，娄叶晃了快20年了，还能因为有的观众会晕就不晃了？
“你一会划破血包就行，血量是足够的，记住用手挡好，别穿帮了。”
“放心吧。”许愿把血包藏在袖口里，站在急诊室的门前，示意娄叶自己准备好了。
“各部门准备，开始。”娄叶也不给许愿讲戏，直接就喊了开始。
这也是娄叶的老传统了，他从来不讲戏，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就是“你非常使劲和努力地演了100分钟，不如你真实地感受1分钟。”
反正要是他觉得不行，就一遍又一遍的来，拍《浮城谜事》的时候，娄叶曾经一个镜头拍了5天，这还是许愿进组以后工作人员告诉他的。
许愿暗戳戳地想，娄叶应该和宁昊一样，压根就不会讲戏……
“小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许愿的头动了，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也听到了勺子和碗的碰撞声，“阿姨，你在吃饭吗？”
“你吃过了没有？我这里有饭，你吃一点？”阿姨端起桌上的一碗饭，放在许愿手里，“来小马，端好，慢慢地啊。”
许愿接过饭碗，没有道谢，他转向父亲和医生的方向，突然把碗砸在墙上，啪地一声，饭碗摔得粉碎。许愿趁机把袖口里的血包抓在手里，飞快地捂到脖子上。
许愿的右手假装捏住一块碎片，开始慢慢地割自己的脖子，他的双眼望向前方，无神且没有焦点，手上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血包里的血顺着许愿的脖子汩汩流下，许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突然他笑了一下，然后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上。
实习医生飞奔过来按住了许愿的脖子，许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却一声都没有吭，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快喊人啊，快叫大夫，救命啊。快啊，快打电话。”许愿的父亲这时也冲了过来，手足无措地帮忙。
“咔。”
“完成度95%，评价良好。”
娄叶的表情有些纠结，他叫过许愿，“你刚才为什么要笑？”
第三百五十二章 再来一条
许愿先是看了一遍回放，这次曾建没怎么晃，不过灯光师又开始作妖。
许愿走进急诊的时候，灯光突然暗了下来，镜头的焦点也开始模糊，然后他在割自己脖子的时候，灯光又亮了，再加上许愿诡异地一笑，跟特么拍鬼片似的……
“问你话呢，哑巴了？”娄叶见许愿在那看回放不搭理他，气就不打一处来，到底谁是导演？
“哦，解脱啊。”许愿这才想起娄叶的问题，随口回答，又冲娄叶比划了一个夹烟的手势。
“哦？说说你的看法。”娄叶掏出烟放在许愿手里，笑眯眯地凑过去给他点着，娄叶觉得小马自杀是因为绝望，他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自杀的时候小马应该是决绝的，这一点许愿演出来了，他割脖子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可笑这一下娄叶觉得有些多余。
“小马为什么选择自杀？”许愿没等娄叶回答，直接自问自答，“因为绝望，他听到了父亲和医生的对话，知道自己的眼睛永远都看不见了。”
“对，就是绝望，那你笑个什么劲儿？”
“别打岔啊。”许愿白了娄叶一眼，“里写的是小马9岁那年就自杀未遂，那时候他是绝望的。可你剧本里改成了小马20多岁才自杀，那就不可能是只有绝望了吧？他和父亲求医问药了十多年，黑暗也折磨了他十多年，这十多年支撑他的希望忽然崩塌，他也不用再受折磨，可以解脱了，笑一下又怎么了？”
娄叶陷入沉思，当初把小马自杀的年龄调到成年以后主要是觉得小孩没法演出这种绝望，可情绪带入的还是9岁小孩的情绪，完全没有考虑到小马被黑暗折磨十多年的心境，这是他和编剧的问题。
“行啊师弟，有两下子，小马后来为什么又不想自杀了？”
“我哪知道？你剧本里又没写，我还想问你呢。编剧不是你老婆吗？小马为什么就自杀了一次？”
许愿反客为主，他确实没想明白。原著里给的答案很模糊，“眼睛看不见了嘛，看不见就着急了嘛，急到后来就不想活了嘛，现在不着急了。”
在许愿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小马的父亲后来看得比较紧，时间长了感动了小马，小马也就接受了现实，不再提自杀的事儿了。可电影剧本里改成了成年之后再自杀，这就不太好解释了。
“呃，师弟你帮着分析一下。”娄叶又给许愿点了根烟，他也不知道原因，当时就没想那么多。
“不好分析啊……”许愿皱眉，他不懂自杀者的心理，也不想懂，可是作为一个演员，他还要硬着头皮分析，“可能是他自杀的时候突然顿悟了，觉得还是活着好。也可能是他觉得父亲不容易？我真的想不出来，没法共情。”
娄叶也有些无奈，他总不能找一个自杀未遂的人去揭人家的伤疤吧？“那就……”
“那就上网查查吧。”许愿一拍脑门儿，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肯定有自杀未遂的人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
打开百度，许愿发现还真不少，可大部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什么想要跳湖发现湖水很脏，自己有洁癖所以放弃，这就是矫情，真正想自杀的人就会像小马一样，决绝，下手毫不犹豫。还有看见高楼就幻想自己会跳下去，看见火车就幻想被压死的，这些也是矫情。这种心理其实是人对于危险的预判，是大脑在警告身体要小心谨慎才不会发生幻想中的惨象。
找了半天，排除了很多错误答案，许愿发现真正自杀未遂的人大部分都是经过家人劝说，觉得世界上还有自己留恋的东西，所以才决定好好生活。
许愿和娄叶面面相觑，许愿问道，“小马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好像，没有吧。”娄叶也拿不准。
“他妈。”许愿突然惊叫出声，对啊，小马是和他的母亲一起出的车祸，替他的母亲好好活着，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哎，你怎么骂人呢。”娄叶不干了，好好的聊人物呢，突然骂街算怎么回事。
许愿把自己的想法和娄叶沟通了一下，娄叶也觉得可行，当即拍板，“那就加一场戏。”
娄叶加的这场戏也很简单，就是让演小马父亲的演员背对镜头，站在病床前劝小马，“儿啊，你妈没了，你要是也没了我可怎么活啊？别再做傻事了，就算是替你妈好好活着吧……”
短短两句话，把理由交代清楚就行。娄叶这个导演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好说话的，只要不改他的剧本框架，不质疑他摇晃的镜头，演员可以随意发挥，改几句台词，加几个表情他都不会打断。只会在他不满意的时候，不停地再来一条。
许愿很快就遇上了频繁再来一条的情况，不过ng的不是他，是秦浩。
娄叶找了一个老年活动中心，又通过居委会找了一些热爱跳舞又不介意上镜的大爷大妈，这才准备开拍。
秦浩穿着浅棕色衬衫，和一个大妈翩翩起舞，他眯缝着眼睛，舞步毫不慌乱，很有节奏，许愿看得津津有味，然后就听见娄叶大喊，“咔，再来一条。”
秦浩二话没说，调整了一下情绪，旋即抓住大妈的双手，再次翩翩起舞。
“再来一条。”
“不行，再来一条。”
“咔，休息10分钟。”
……
一连五六次，娄叶都没有给过，也没说原因。秦浩也什么都没问，娄叶只要说再来一条，他就换一种表情。从眯缝着眼睛，到不停地翻白眼，再到一会闭眼，一会眨眼。
舞步也变化了几种，从一开始的每个脚步都很笃定，到跳到一半放开大妈之后的茫然，再到故意出错踩了大妈一脚……
许愿忍不住了，他问娄叶，“你到底觉得哪不好？你怎么不说呢？”
娄叶看了许愿一眼，“我也不知道哪不好，就是觉得不对劲。”
许愿无语了，合着娄叶把自己当墨镜王了，可人家墨镜王还知道给演员画大饼呢，娄叶就知道再来一条，又不是再来一瓶，一点儿期待都没有……
又ng了好几次，娄叶把秦浩叫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你哪里不好，但我就觉得不好，要不你看看回放？”
许愿都惊了，这是什么操作，开摆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得热爱艺术
秦浩拒绝了娄叶让他看回放的要求，“我想保持这个状态，先不看了。”
许愿有些佩服秦浩，从盲校出来，就算不拍戏的时候秦浩也会一直保持着盲人的生活状态，他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盲人。这么好的演员娄叶还瞎折腾，真不是东西……
娄叶给秦浩和许愿发烟，三人就开始闲聊，娄叶的意思是大家群策群力，看看到底哪有问题。
许愿翻开剧本，准备帮秦浩好好找找，老这么愣拍也不是那么回事。突然许愿看到了一句话，“另一个老板叫沙复明，他处事张扬……”
这是一句画外音，许愿眼睛一亮，一拍娄叶的大腿，“我知道了，张扬，秦哥还不够张扬。”
娄叶被许愿拍得直疼，可他现在顾不上这个，“对对对，就是张扬，小秦啊，你还不够张扬。”
秦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给我10分钟。”
秦浩找到了伴舞的大妈，两人商量一会儿的舞步去了，娄叶拍了拍许愿的肩膀，“行啊，师弟，我就说这戏不能没有你吧？”
“拉倒吧，还不是你不会讲戏。”许愿白了娄叶一眼，不爱搭理他。
再次开拍，秦浩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的嘴角扬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的背挺得笔直，舞步也变得更加笃定，动作和幅度也变得更大，大妈还转了几个圈，笑得合不拢嘴。
“沙老板小向来了。”娄叶向沉迷跳舞的大妈做了个手势，大妈根本没看见，没办法他只好跳起来挥舞双手，大妈这才一撇嘴，开始说词儿。
秦浩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变大，“小向来啦。”
大妈挽着秦浩带着他向门口走去，一个戴着眼镜长相不太突出的女人站在门口，“这是沙老板，这是小向。”
小向并不内向，她抓住秦浩的手握了又握，“沙老板，你好，你好。”
介绍人大妈很识趣地走了，留下了秦浩和小向尬聊，还是小向先开口，“沙老板，你全名叫什么？”
一向张扬的秦浩露出了一丝羞赧，“别叫我沙老板，我叫沙复明，黄沙的沙，光复的复，光明的明，你就叫我复明哥吧。”
小向显然很中意秦浩，甜甜地叫了一声，“复明哥。”
话说剧本里的沙复明真的很讨女孩喜欢，他长得有点儿小帅，腰杆总是挺得笔直，喜欢读诗，喜欢三毛，有一股诗人的文艺气息。最重要的是他有点儿小钱，在这个平均工资只有几百块钱的年代，他能开得起一家推拿中心，而且顾客很多，生意也很好，生活肯定不成问题。
沙复明唯一的缺陷就是看不见东西，这也是他屡屡相亲失败的主要原因。
小向的声音很好听，也没有一见面就嫌弃自己，刚才她还会扶着自己坐下，证明这是一个细心的人，秦浩对小向的第一印象很好。
“小向，你呢？”
小向抓住秦浩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自己的名字，写完以后还调皮地一笑，“猜到了吧？”
秦浩尴尬地笑了笑，“我不识字。”
“不会吧？难道你是文盲？”小向不可置信地看向秦浩。
秦浩马上否认，“我不是文盲，但我不识字，我学的是盲文。”
“咔，过了。”娄叶和一般的导演不一样，大部分情况下他不用再回放几次看效果，直接就能给出答案，就好像每个镜头在他的脑海中都有预演一样。
“转场，转场，速度快点儿，投资方在这看着呢。”镜头过了，娄叶又恢复了不正经的状态。
许愿撇了撇嘴，“我可没给你压力，你只要30天给我的戏份拍完就行，其他戏份你慢慢拍，我可不催你。”
“拍到明年也行？”娄叶眼睛亮了，这么好说话的投资方可不好找。
“反正就这么多钱，我是不会追加投资的。”许愿哪能不知道娄叶的心思，这帮文艺片导演钱一多了，就喜欢浪。
“没劲，谈艺术呢，老说钱像话吗？你得热爱艺术。”娄叶开始给许愿洗脑，想要自己洗出一个冤大头出来。
“我就热爱800万的艺术，再多了我就不爱了。”
“……”娄叶无语，许愿这小子也太不好忽悠了。
剧组转场去了一个茶馆，秦浩再次相亲失败，小向倒是挺中意他的，无奈小向的母亲非常嫌弃。相亲途中秦浩接到了老同学王大夫的电话，他要和自己的女友小孔一起来投奔秦浩。王大夫就务实得多了，他找了一个盲人女友，不像秦浩一直想找一个健全人。
挂断电话，秦浩听着小向一家三口离去的脚步声，掏出盲杖，念了一首海子的《黑夜的献诗》。
“丰收之后荒凉的大地，人们取走了一年的收成，取走了粮食骑走了马……”
秦浩的声音很稳，也很落寞，盲人对于主流社会来说，就像是丰收之后落在大地上的粮食，大地荒凉，他们更加荒凉。
回到剧组之后，许愿见到了饰演王大夫的郭小冬和饰演小孔的张蕾。郭小冬许愿知道，但没见过，他曾经是橙田的一哥，但一直没得到什么好资源。王菁华来了橙田以后带来了一堆大牌，郭小冬的机会就更少了。《投名状》和《江山美人》是少有的他能参与进去的大制作电影，可也只能演个三四番的配角，戏份很少。
无奈之下郭小冬只能去电视剧圈发展，后来王菁华离开橙田，郭小冬没多久也跟着一起去了。可还是没什么起色，郭小冬就认命了，也不指望靠商业片大火特火了，准备朝演技派方向发展。
结果老熟人娄叶找到了他，郭小冬和娄叶相识很早，当年娄叶被禁的那部《XXX》就是郭小冬主演的。
这次娄叶找郭小冬来演《推拿》的王大夫，他欣然接受，看过剧本以后郭小冬知道他表面上是男一号，但这部电影的戏眼在沙复明这个角色上。不过他也没有拒绝，这些年他当配角都当习惯了。
至于张蕾就是娄叶说的那个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真盲人，她长得并不漂亮，眼睛还有一丝光感，不算全盲。她的戏份不少，严格来说算是《推拿》的女二号，娄叶没有把剧本翻译成盲文，而是找人给她念剧本，每场戏开拍之前，还会让和张蕾对戏的演员一起读剧本，就为了能让她快速入戏。
这天就轮到了许愿，他和张蕾今天有一场“床·戏”。
第三百五十四章 嫂子
这场戏里有一个镜头是许愿趴在张蕾的身上，许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张蕾是个健全人，许愿可能还没有这种想法，可张蕾是个盲人，许愿有些负罪感。
“师兄，要不要做一点儿防护？”
“嗯……”娄叶看了看张蕾，又看了看许愿，他肯定是不想做防护的，最好张蕾连内衣都不穿，这样才真实。
“导演，不用，我知道这场戏，就按照剧本里写的来吧。”张蕾替娄叶解了围，她既然接了这部电影，当然早就让家里人念过剧本，知道有这么一场戏，为了能演好，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张蕾就是学推拿的，知道这行越来越难做，如果她这部戏演得好，有了一定名气，也许以后能当个特型演员呢。
许愿不知道张蕾的想法，如果知道他肯定要劝张蕾放弃幻想。现在这些导演和投资方宁可用有名气的大腕瞎演也不会真的去找个特型演员，而且张蕾没什么表演经验，就更难了。
也就文艺片的导演会找没有什么经验的新人演员追求真实，可拍文艺片的这帮导演又比较缺钱，片酬开得很低，也就是娄叶资金比较充足，也才给她开了10万的片酬。
娄叶见张蕾主动要求按照剧本拍，很是高兴，“你俩对对词儿吧，一会正式拍摄。”
……
“嫂子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触动了张一光的神经，他立刻知道来人是小孔，她是来找王大夫的。
“嫂子来了啊？来，坐我这儿，我这被新洗的。”张一光从床上起来，热情地招呼张蕾。
许愿瞪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知道张蕾是来找郭小冬的，而且很大概率会坐在自己的床上，他已经听见上铺郭小冬下床的声音了。
许愿的脸上露出客气的微笑，把发条玩具抓在手里，拧上了弦。
果不其然，郭小冬和张蕾并排坐在了许愿的床上，张蕾挨着许愿坐下，略带嫌弃的对张一光说，“谁要坐你那儿？”
张一光也不恼，而是继续撩拨，“咱们这儿所有新来的人，都必须要在这里接受审讯，嫂子，你也不能例外。先活动活动脑筋，说哥哥嫂子光着身子拥抱，打一成语，哪四个字？”
张一光等了一会儿，也听不到回答的声音，知道张蕾不好意思，他准备自己揭晓答案，可揭晓之前，还要找个台阶，“泰和，你知道吗？”
老实的泰和连忙摆手，“我、我不晓得。”
郭小冬这时开口替女友解围，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张一光，别那么流氓。”
“嫂子，哪四个字？知道吗？嫂子，凶多吉少啊？哈哈。”
在张一光讲笑话的时候，许愿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是张磊头上的洗发水味道。是了，肯定没错，她一定是刚洗完澡，她用的洗发水和母亲的一样，所以许愿一直都记得。
许愿的心一下就沦陷了，他悄悄往张蕾身边靠了靠，张蕾也发现了许愿的异样，但她没有戳破，而是配合的往许愿身边移了移。
张蕾并不是想勾引许愿，只是她的荷尔蒙无处发泄。张蕾和郭小冬初尝禁果，两个人非常和谐，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可到沙宗琪这么多天，两人都住宿舍，再也没有相聚的时间。
久而久之，张蕾变得有些人来疯，她当然是冲着郭小冬去的。可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风向有些变化，刮到了坐在她身边的许愿身上。
许愿当然是非常思念母亲的，越是见不到就越是想，可这种思念逐渐变了味儿，尤其是今天闻到了张蕾的洗发水，许愿有些按捺不住了，暧昧的气氛逐渐在两个人中间蔓延开来。
女人的心思当然比男人更敏感，张蕾发现许愿越靠越近，这时张一光的笑话刚好讲完，张蕾借机拍了一下许愿的胸口，“小马，他们欺负我，你也不帮我。”
许愿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只好尴尬地笑。
张蕾听到了许愿的笑声，还是不依不饶，她轻轻地拍打许愿裸露在空气中的肩膀，“你还笑，小马，你坏。”
张一光在一旁跟着起哄，“小马，你坏。”
“嫂子，我不坏，我真的不坏。”许愿手足无措的小声辩解。
张蕾以为小马在和自己打情骂俏，她人来疯的劲儿又上来了，“要死了小马，我一直以为你最老实，你最坏，你比他们还坏。”
“我不坏，嫂子。”
“你坏，你最坏。”
张蕾整个人都扑在许愿身上，许愿下意识地抵挡，两个人难免发生了接触，许愿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在发热。
郭小冬觉得不太对劲，他认为自己的女友有些不太得体，他拉住张蕾的胳膊，妄图阻止她，“小孔，小孔。”
许愿热得不行，他反客为主轻轻一推，张蕾就顺势躺下，许愿一下扑了上去，压住了张蕾。
郭小冬拽了张蕾好几下，却被张蕾挣脱，心里更是生气，他站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小孔。”
张一光还在不断的起哄，许愿趴在张蕾怀里，喃喃地说道，“嫂子，嫂子。”
张蕾发现事态超出了她的预期，许愿的动作有些出格了，她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可她的力气哪能有许愿大？
张蕾只好隐晦地提醒许愿，“我不是嫂子，我是小孔。”
许愿的双眼通红，立刻反驳，他已经把“嫂子”和“妈妈”当成了同一个词，“你不是小孔，就是嫂子。”
许愿的铁床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郭小冬不说话了，张一光也不起哄了，响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的沉默让许愿突然清醒了过来，他放开了张蕾，靠在床头不知所措。张蕾也立刻起身，她的心里很乱，只好通过整理头发来缓解。
可不知怎么的，张蕾又拉了一下许愿的手，许愿下意识地抓住这只手，可张蕾又用力把手抽走。张蕾挽住了郭小冬，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像是在对自己刚才的荒唐道歉。
“回去睡觉吧。”郭小冬轻声说道，结束了这场闹剧。
“嗯。”张蕾轻声应和。
“我送你。”
临走时，张蕾把自己的毛巾落在了许愿的床上，许愿如获至宝，紧紧地抱着毛巾不撒手。
“咔，过了。”
“完成度85%，评价良好。”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小蛮
刚才的那场戏评分不高，许愿知道问题出在张蕾身上。
张蕾的台词不好，表现欲又有些过强，这也是新人经常会犯的毛病，只会放不会收，相较而言郭小冬的表演就隐忍很多。
面对张一光的调戏，郭小冬选择了开玩笑式的提醒，在察觉到女友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的时候，他没有大喊大叫，而是选择了一本正经地制止。当女友和许愿有些过火的时候，他用沉默来面对，终止了闹剧。
许愿暗自感慨，郭小冬不愧是老演员了，经验确实很丰富，而且他演起盲人也是有板有眼，很像。
郭小冬也在盲校体验过生活，不过他没选择娄叶安排的盲校，而是自己找了一所。他模仿的盲人和秦浩还有许愿都不一样，他选择的是那种比较常见一直闭着眼的盲人。
所以通过镜头经常会看到郭小冬不自觉地挤眉弄眼，这都是他设计的动作。
许愿看完回放，揉了揉眼睛，王冲很适时地递上一瓶眼药水。许愿为了表现出小马的与众不同，他要一直睁着眼睛，但又不能真的去看。
这就很麻烦了，许愿要一直保持双眼没有焦距，而且为了让观众能看出小马是盲人，许愿还设计了只要面对镜头就不能眨眼的动作，每次拍完戏眼睛都会很干涩，需要不停地滴眼药水。
“表现得挺好，一会儿要不要清场？”娄叶过来笑眯眯地看着许愿，一会许愿要拍一场拿着张蕾的毛巾做不可描述事情的戏份。
“不用，盖着被呢，反正就是做做样子。”
“你最好能来真的。”
“来你妹，才几秒钟的镜头，时间太短不够我发挥的。”
……
《推拿》的小说里每个配角都有自己的故事和小秘密，比如金嫣来找泰和的原因是为了追爱，在没见过泰和的情况下一种盲目的追爱。还有都红和高唯的那些暧昧，幸亏这片子不是李煜来执导，不然估计会把都红变成唯一主角。
但电影就没办法把配角的故事交代清楚，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镜头。比如小孔撩拨小马的戏份根本就没讲明白，小说里小孔一开始撩拨小马是因为憋得难受不太冷静，后来完全是故意为之，为的是气王大夫。
在王大夫道歉之后，两人和好如初，小孔也立刻疏远了小马。然后才是张一光这个LSP带着小马去找发廊妹小蛮泻火，逻辑上合情合理。
电影里小孔的转变就很突兀，没有衔接，不过无所谓，许愿又不是瓜瓣逻辑帝，他会给导演和编剧找理由，就当是小孔突然守住了道德底线呗。
“各部门准备，开始。”娄叶一挥手，张一光和许愿拿着盲杖开始往前走。
“那嫂子的主意能打吗？想还不是白想？就你这么憋着，迟早要出事。”张一光不愧是LSP，他很快就发现了许愿的异常，他想救救这个误入歧途的小兄弟。
许愿被张一光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一把甩开张一光的手，厉声质问，“你胡说什么呢？”
“行啦，别装啦，你蒙不了我。”张一光当然知道许愿的心思，他一把揽住要回沙宗琪的许愿，“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我在矿上，外号地对空，我这是在救你。”
许愿这才明白张一光要带他去哪儿，在沙宗琪里每个人都知道张一光是街边洗头房的常客。许愿一把甩开张一光，转身欲走，“我可不跟你去那种地方。”
“你看，又耍小孩子脾气。”张一光一把揪住许愿的帽子，给他拽了回来，见许愿没有再次逃跑，张一光心中暗笑，嘴上说得正义凛然的，还不是口嫌体正直么？
许愿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和张蕾是肯定没有结果的，另一方面他也对张一光说的地方充满好奇。
“光哥。”小蛮非常热情，接过张一光的盲杖，领着他和许愿往洗头房里走。
张一光显然是老顾客了，凭借声音就能认出每一个发廊妹，“小雅，来来来，把这个给小雅。”
许愿一进洗头房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劣质香水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体香，他的身体又开始发热，他想逃离这里。许愿顾不上拿回小雅手中的盲杖，起身就去开洗头房的门。
张一光不干了，“我跟你说，你得给我面子啊，快坐，别闹。像话吗？”
许愿的道德感顺着张一光给他的台阶迅速流失，他坐下了。
“小蛮，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好兄弟，小马。”张一光就像介绍两人相亲一样，他又拍了许愿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蛮，你闹什么啊？”
小蛮一点儿都不害羞，一把就搂住了许愿，许愿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小蛮好笑地看着许愿，伸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许愿下意识地往后躲，小蛮笑了。
张一光这时在一边安慰许愿，“别怵啊，别怵，别怵，小蛮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雅点了一根烟调侃张一光，“哎，光哥，你把这么帅的帅哥介绍给小蛮，你就不怕小蛮以后不理你了啊？”
张一光一副大度的样子，“哄死人不偿命，把他给了你，哥是折了本啦。”
小蛮把许愿领进一间小屋，里面打着粉灯，小蛮刚把帘子挂上，娄叶就喊了咔。
“完成度85%，评价良好。”
许愿躺在床上没有起身，一会儿还要继续拍摄。娄叶走进小屋，看了一眼许愿和饰演小蛮的黄路，“用不用清场？”
“无所谓咯，反正屋里也站不下几个人。”黄路毫不在意，她是真的无所谓，这场戏她又不用脱衣服，只是发出声音而已，这对于她来说是小场面，尺度更大的戏她都拍过。
黄路也是北电毕业，比许愿高两级，她是拍文艺片起家，《结果》、《一半一半》、《芳香之旅》、《盲山》……
黄路不仅拍国内的文艺片，国外的文艺片也拍过，《世界之间》的导演维木希·加亚桑达拉专门给黄路设计了一个角色，这部电影还提名了威尼斯金狮奖。
许愿则是更无所谓了，他看过剧本，这场戏的尺度比他和张蕾的那场还小，他一会儿只要抱着黄路意思一下就行。
没想到这一抱差点儿抱出事……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不是曹贼
许愿和黄路的戏份很快就拍完了，娄叶和曾建一起离开准备第二天的拍摄计划。
就在许愿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被黄路抓住了把柄。许愿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他才不相信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了或者刚才入戏太深让黄路想要倒贴。
许愿不动声色地推开黄路，立刻穿上裤子走到门口，“师姐，有什么难处可以直说。”
黄路一点儿都不尴尬，“我男朋友也想要当演员。”
“师姐人脉这么广……”
“我哪有什么人脉？我有人脉也不至于一直拍文艺片了。”黄路打断了许愿的话。
许愿哑然，黄路说的还真是实话。她出道6、7年，拍了20来部电影，女主角屈指可数，而且大部分是文艺片，票房最高的应该是8月在香江上映的《低俗喜剧》，拿了2000多万港币票房。
这部电影看名字就知道是圈钱的，内容也是相当低俗，90分钟的电影有70分钟都在骂粗口。可就是这么一部电影，黄路也只能在里面演一个女八号，连主演字幕都没有的那种，她确实没什么人脉。
至于黄路的男朋友，就更没人脉了，他是选秀节目出身，组了一个组合，唱了两年歌完全没有红的迹象，现在只能去当经纪人，黄路这也是没办法。
许愿知道黄路这是主动求潜，以求交换资源，本质上就是一桩交易。这种情况在娱乐圈实在是太常见了，别的不说，许愿在圈里公开的邮箱经常会收到一些邮件。
内容极其露骨，有的还会附带几个附件，有照片有自荐视频，都穿着很简单的衣服，不穿衣服的也大有人在。
这只是冰山一角，娱乐圈是典型狼多肉少，除了北电、中戏和上戏这几个比较著名的学校以外，各种培训机构，各种大学的艺术系，甚至还有各种选秀节目，每年会产生海量的新人。
可资源的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新人的产生速度，从《致青春》的选角就能看得出来，放在许愿眼前的简历就有20多份，平均一个角色在试镜的阶段就有6、7个候选人，这些人还是经过宁杰和陈婕筛选了好几轮之后剩下的，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而且最可怕的是，进入到最后一轮的6、7个人基本上是选谁都行，许愿他们是按照粉丝数和演员的背景选的。
可换一部戏，换一个投资方，现在有一个女二号或者女三号的角色，候选人有6个，外貌和演技都差不多，也都没什么名气和背景，那怎么选？
这时候如果投资方说谁和我睡就选谁，想必导演和制作人也不会拒绝。
但通常这种潜规则都不会明说，一般会旁敲侧击试探一下女演员的态度。比如今天晚上到哪哪来给你试试戏，或者明天有个饭局想要你参加一下，女演员要是不愿意，那就会换一个目标，并不会强来。
当然想要定向潜的也有，一般会通过中间人传话，要么是拿钱砸，要么是画大制作的饼。至于女演员或者男演员会不会同意，那就看个人的选择了。
这还是针对稍微混得好一些的明星，各种怀揣梦想的素人或者小演员就更惨了，她们能接触到的一般是选角副导演。如果这个副导演是个会来事儿的LSP，基本上可以做到夜夜当新郎。他们付出的仅仅是几个不重要的女配角，可能就一两场戏，戏份重的也轮不到他们去选。
不过娱乐圈的潜规则还是相对干净一些，只要做了交易，基本上都会兑现，赖账的情况不多，有赖账的都会被捅出去，比如十年前有好几十卷录像带的张玉……
当然还是那句话，娱乐圈很大，想走捷径的人不在少数。相对的当然也会有很多洁身自好靠自己打拼的。比如丫丫，如果她愿意被潜，还真轮不到许愿影业签她。
“师姐，我们出去谈吧。”许愿没有和黄路交易的意思，一是黄路不符合他的审美，二是他比较排斥这种交易，主要他怕成为录像带里的男主角……
黄路耸了耸肩，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花大价钱买的针孔摄像机怕是用不上了。
许愿特意叫来了王冲，王冲给两人倒上茶水，躲在一边装鹌鹑，许愿清了清嗓子，“师姐，你男朋友的条件怎么样？”
“绝对没问题，长得帅身材好，这是他的简历。”
许愿接过黄路递过来的简历看了一下照片，形象确实不错，“还和范厨师同名，他有表演经验吗？”
黄路摇了摇头，“他一直是歌手，不过我觉得他有演戏天赋。”
“他有经纪公司了吗？”许愿没接茬，这种片汤话他也不会相信。
“还没有，他的歌手约到期了，一直没签。”
“冲啊，给陈姐打个电话，问问《分手合约》的选角情况。”许愿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给黄路的男朋友一个机会。一是因为他的形象确实不错，公司的男演员都是演技派，也确实缺一个帅哥，二是他觉得黄路这个愿意为了男朋友的前途献身的女人很不容易。
“哥，陈姐说下个月开机，男主角选了郭哥，男二还没选。”王冲捂住电话跟许愿汇报。
“郭哥？哪个郭哥？”许愿奇怪，难道是小黑胖子？他怎么能演爱情电影，也太奇幻了吧。
“是郭静飞郭哥。”
“……你把电话给我。陈姐，我是许愿，《分手合约》怎么找了郭静飞演男主角？”
“哦，他在《失恋33天》里就演白百合的前男友，现在两人再次合作比较有噱头，而且他打扮一下也能看。”
“行吧，男二号定了吗？”
“还没呢，唐仁推荐了一个人，还没确定。”
“那就换了吧，我拍戏的时候遇上一个师姐，她男朋友条件还行，让他去试镜，导演要是没意见就用他吧，如果合适我们也可以签下来。”
“我知道了，你让他来找我吧，最好快点。”
黄路在一旁听见白百合，男二号非常满意，一部电影的男二号对于一个新人来说起点已经很高了。
“师弟。”黄路的称呼已经变了，“晚上要不要……”
“别，师姐，真不用，我就是提供一个试镜的机会，成与不成的还是要看你男朋友的能力。”许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又不是曹贼。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们公司还缺人不？
许愿晚上给陈婕打了个电话，他可是出了名的记仇，怎么能容忍唐仁塞人，“唐仁推荐演员是怎么回事？”
“我看好他们一个演员，叫林二狗，想要挖过来，这次的男二号本来想找他来演，拉拉关系，没想到蔡一浓推荐了另外一个叫蒋万豪的演员过来。”
“蔡一浓的脑回路还真是奇怪啊。”许愿不禁感叹，别的公司发的定向试镜邀请，说明看好了你的某一个演员，你谈价格什么的还算正常，推荐另一个演员不是恶心人吗？
“确实有些奇怪，林二狗拍完《步步惊心》之后火了，结果拍《轩辕剑》的时候唐仁不把他当人。”
陈婕明显会错了许愿的意，不过也算歪打正着，许愿就爱听八卦。“怎么个不当人法？”
“明面上是让他给新人蒋万豪配戏，不仅是他，连胡戈和诗诗都要给他配戏。”
“蔡一浓这么看好这个人？这个蒋万豪什么来头？”许愿惊了，这可是倾尽全公司之力来捧了，不至于吧。
“据我所知什么来头都没有，他就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轩辕剑》是他的第一部戏，就是绝对男主。”
“嘶，难道这个蒋万豪是蔡一浓的私生子？”许愿脑洞大开，这么捧的话，没有点儿血缘关系说不过去啊。
“噗……”陈婕正在喝水，直接喷了，她咳嗽了好半天才说道，“应该不会，要是私生子的话也不会现在才签了，《步步惊心》就会塞进去了。”
许愿点头，陈婕说得也有道理，“还有呢？”
“还有就是林二狗在公司的地位很低，他比蒋万豪先进唐仁，但两人的地位千差万别。据宁总的朋友说，拍《轩辕剑》的时候林二狗名义上是主演，但连主演的楼都住不进去，要和工作人员住在一起，房间里都是虫子。化妆的时候他要早早到化妆室先化，然后再等戏。”
“为什么呢？没道理啊？蔡一浓和他有仇吗？”许愿不解，这个林二狗是不是得罪过蔡一浓，不然《步步惊心》这么火，为什么蔡一浓要针对他？这完全就是逼着他走啊……
“据我所知没有，可能是八字不合吧。林二狗透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思，可是他和唐仁的合约没到，还在考虑。我初步接触了一下，他有点儿动心，正好这次唐仁私自换人，我已经通知林二狗了，他非常生气。”
“你觉得他有潜力吗？”
“我觉得有，他是88年的，年轻，形象也好，还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主要这个人性格很好，企图心也很强，过来以后砸几部电影资源，很有可能会起来。”陈婕的语气很笃定，她很看好林二狗。
“那就挖，唐仁大概会要多少解约费？”许愿立刻拍板，88年的男演员是他们公司现在最缺的类型，要是能早点过来，《致青春》的男主给他多好。
“合同上是500万。”
“找找他们的漏洞，打官司直接解约，你去找高勇，跟他说200万搞定，他会接的。”
“我知道了，许总。”
……
挂断了电话，许愿刚想躺会，王冲又敲门进来了，“哥，杰哥的电话。”
许愿接过王冲的电话，还没说话，就听见宁杰在那边骂街，“这孙子该不会又去泡女演员了吧？”
许愿脸都黑了，“杰哥，说话归说话，别骂街啊。”
宁杰尴尬地笑了，“哈哈，许总，我没说你，我说别人呢。”
“你当我是傻子？说吧什么事儿这么急？”许愿没好气地说。
“钟丽方回来了。”宁杰也收起笑容，开始说正事。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数字王国的谈判拿下了？”许愿有些惊喜，他和宁杰谋划了好几年，终于等到钟丽方回国了。
“就前两天的事儿，小马奔腾联手印度信实媒体以3020万的价格收购了数字王国。其中小马持股70%，获得数字王国旗下电影、视觉特效、广告制作、虚拟人合成技术等最核心的业务。钟丽方在这场谈判里居功至伟，可以说是基本靠她一个人拿下的。”宁杰的语气有些唏嘘，能力这么强的一个人，小马奔腾却容不下她，也是够奇葩的。
“你和她聊过了吗？她有兴趣过来吗？”许愿则是更关心钟丽方的去留，他知道现在李立更容不下钟丽方了。
“我的饼已经画得够大了，可她还有些犹豫，想要见你一面。”
“我这一时间也走不开，这样吧，我请两天假，回北平一趟。”许愿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小马这个角色他理解得很透彻，请两天假应该不会断戏。
“不用，我和她今晚飞南京，明天晚上我们见一面。”
“那这事儿稳了啊。”许愿很高兴，钟丽方能亲自来南京基本上就算是表明了态度。
“宁昊知道了这事儿也想一起过来，他准备在钟丽方点头之后也宣布加盟。还有赵保华松口了，《无人区》只需要再象征性地剪几个镜头就可以上映。”宁杰笑得合不拢嘴，好事儿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宁昊怎么说？”
“他愿意配合，他还不够矫情。”
宁杰这么一说许愿就懂了，这么一想也对，宁昊都能拍《黄金大劫案》来圈钱，改两个镜头应该不会有什么逆反心理。
“那就让他一起过来，顺便在南京玩几天，等我《推拿》杀青，我们就开个新闻发布会，把这些事一起宣布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那个商业片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了？有想法的话我们正好一起宣布。”
“什么商业片？”许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宁杰一听就不干了，“上个月你才说过，明年搞一部商业片，你自己写剧本，怎么这就忘了？你不是敷衍我吧？”
“哦，这事儿啊，还没想法，等我先拍完《推拿》再说吧，行了先挂了，你还得赶飞机呢。”许愿说罢也不等宁杰反应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他现在就136枚代币，只够抽一个初级剧本的，抽到商业片的概率太低。
等拍完《推拿》和《白日焰火》再加上跨年，至少能收入300-400枚代币，到时候四五个初级剧本肯定能刷出商业片。
许愿还在这畅想未来呢，一抬头发现娄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见许愿打完电话，笑呵呵地问道，“师弟，你们公司还缺人不？”
第三百五十八章 没有公关还想得奖？
许愿狐疑地看向娄叶，这孙子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娄叶见许愿的眼神不对，不乐意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能坑你不成？”
“能。”许愿毫不犹豫地点头。
娄叶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后想要走上映路线，找个公司挂靠一下不正常吗？”
许愿一脸不屑，出言讽刺，“就你？还走上映路线？你的电影票房加起来还没我片酬高呢。”
娄叶好气啊，可他还没法反驳。他目前就上映过3部电影，《紫蝴蝶》300万票房，《危情少女》和《周末情人》加起来不到5万，《浮城谜事》下周才会公映，许愿说的是事实。
许愿见娄叶被自己噎住也很高兴，这种机会可是非常难得，“听说你的《浮城谜事》入围了金马奖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
“啊，厉害吧？”娄叶得意地撇了撇嘴。
“那你就更不能来我这儿了，我和金马奖有仇，你要加盟我的公司，回头人家不给你发奖了。”许愿不是不想让娄叶加盟，加盟又不要钱。他知道娄叶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找一个稳定的投资商，以目前许愿影业的现金流，还真不差娄叶那三瓜俩枣的，公司也确实需要一个能打的文艺片导演。
可事得从多个角度去看，娄叶在国际上非常有名，也算是戛纳的嫡系之一，他的《紫蝴蝶》、《XXX》和《春风沉醉的夜晚》连续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浮城谜事》今年也入围了“一种关注”单元，但他就没得过导演奖。
娄叶唯一一个导演奖还要追溯到1996年，他凭借《周末情人》夺得德国海德堡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可没什么人认，他自己也不怎么提。
最佳影片倒是得过两次，都是《苏州河》拿的，一个是鹿特丹国际电影节，另一个是巴黎国际电影节，都不是A类电影节。
许愿知道这次金马奖对于娄叶来说是个机会，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的提名高度重合，《浮城谜事》只有郝雷入围了最佳女主，可她没戏，桂纶美给许愿打过电话，已经有人暗示她准备一件好点儿的礼服了。
按照金马奖分猪肉的方式，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几乎肯定要给大陆一个，那么娄叶的对手只剩下高群输和他的《神探亨特张》了，机会很大。
“多大点儿事？等金马完事我再宣布不就行了？”娄叶瞬间就懂了许愿的意思，合着他早就想好了。
“那你这次要没得着呢？”
“怎么可能？”娄叶一脸震惊，仿佛许愿在侮辱他。
“你公关了吗？”
“我……我不用，我相信华仔。”
许愿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不公关还想得奖？随他去吧。
……
许愿又一次去了洗头房，他当然还是去找小蛮的。
坐在沙发上的小雅已经对许愿很熟悉了，“小马哥，小蛮这会儿正上钟呢，要不给你换一个？保证比小蛮强。”
许愿的脸色微变，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这是他十多年来修炼的结果，“那我等她。”
还是那间小屋，曾建举着摄影机在拍黄路，黄路正在整理衣服。娄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曾建，“画面没问题吧？”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娄叶回头看了一眼许愿，“过来吧，赶紧脱。”
许愿特别无奈，娄叶这人就是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特么脱个上衣让他说得跟要拍大黄似的。
许愿没吭声老老实实地把上衣脱了，娄叶还不满意，“裤子呢？”
“差不多得了，拍个上半身意思一下就完事了，你还想不想过审了？”许愿特看不上娄叶这点，只要是激·情戏，他都恨不得当成大黄来拍，说是要展现人物的**。展现个蛋，上半身就展现不出来了怎么的。
这个镜头剧本里就一句话，小马抚摸小蛮，两个人再次亲吻在一起。
许愿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就摸了摸黄路的脸，然后把脸转过去，想着借个位就完事了。结果黄路不同意，她的嘴直接凑了过来，许愿无奈，只好配合着亲了两下，没想到黄路还伸舌头……
“咔。”娄叶笑呵呵地看着许愿，许愿都不爱搭理他。
剧组转场回到推拿中心，接下来是许愿和张蕾的对手戏，娄叶这点很好，比较守信，说是集中拍许愿的戏份就一点不拖泥带水，什么都可着许愿先拍。
许愿站在员工休息室门口的时候，宁杰、钟丽方、宁昊和岳晓军也到了，王冲本来想接他们去剧组的宾馆，可钟丽方想要看看许愿拍戏。
娄叶看见四人围观也没拒绝，只是示意他们不要大声喧哗。
许愿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围观了，他在酝酿情绪呢。这场戏许愿的情绪很复杂，表面上他是为了之前擅自抱张蕾道歉，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忍不住去找小蛮是对不起嫂子，更重要的是，许愿觉得自己爱上了小蛮。
张蕾从休息室出来，许愿闻到了熟悉的洗发水味道，他一把拦住了张蕾，“嫂子。”
张蕾微微一笑，“干嘛？”
许愿则是不说话，推着张蕾朝休息室走去，还一把关上了大门。
张蕾的心里有些慌乱，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跟着许愿进去，许愿抓住张蕾的手，很诚恳地道歉，“嫂子，我对不起你。”
张蕾听见是这件事，也不紧张了，“嗨，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说它干什么？我知道你也是一时冲动，没什么坏心，我不恨你。”
“嫂子，我真的很对不起你。”许愿的头微微低下，抿起嘴唇，眼眶微红。
“好，真好。”娄叶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宁杰一脸疑惑，他轻声问道，“哪好了？”
宁昊和钟丽方也一起看向娄叶，他俩刚才也没看出来到底哪好。
“你们看许愿的表情。”娄叶指着监视器，“这是经典的羞愧表情，和当年很傻很天真的时候一样。许愿这是演出来的，需要很强的肌肉控制能力，这还不够好吗？”
“哦，好，好。”宁杰几人跟着附和，他们还是没看出来到底有多好。
拍摄还在继续。
张蕾拍了拍许愿的肩膀安慰他，“放心吧，都过去了，早就过去了，我谁都没说。”
张蕾说罢，转身往门外走去，她怕许愿还是想不开，又补充了一句，“他也没有。”
许愿一把拦住张蕾，把她拉了回来，就在这时张蕾给了许愿一记耳光，把大家都打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