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代价
被白芷请出来的裘蕴疝,原本正待在药房里指点凌安制毒。
凌安听到有人求医,好奇地跟了出来,当看清来人后,凌安有些惊奇地眨了眨眼睛,视线落在树荫底下坐着的,丝毫没察觉的三哥身上。
这小丫头不是跟三哥挺熟的吗……怎么三哥不搭理人?
裘蕴疝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看着跟前这脏兮兮的小丫头,沉声道,“你可知请老夫治病救人需要黄金万两?”
小丫头明显是第一次见这般大人物,有些被惊到,原本以为害怕紧张哆嗦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裘蕴疝,手里捏着的浅青色玉,捏得更紧了些。她似乎害怕,又强行忍着。
“我、我有这个……我身上只有这个……”她喃喃开口,起先声音断断续续,她又重复了一遍,怕他听不清楚。
这是阿娘最后留给她的东西,她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她只有这个了。
裘蕴疝低垂着眼眸,看着她小小、脏兮兮的掌心里,那枚已经褪色了的青玉,眉头又皱了皱。
小丫头摊开掌心,见他许久没有接,视线落在自己那只脏兮兮的掌心,忍不住缩了缩。
随即,对上裘蕴疝的视线,她像触电一般,将掌心收了回来,动作紧张地将青玉放到衣裳上,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又抬手,递了过去,清亮的眼眸里,还含着泪,眼神坚毅,带着丝丝哀求地看着裘蕴疝,
“我现在没有银钱,我以后再给你……可以吗?”她说。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般,有多么难堪……可是阿奶,阿奶,她不想阿奶走……
阿奶说了,要等她长大,等她赚银子养她的……
凌安看了看小丫头,又扭头看了看板着脸的裘爷爷,忍不住说道,“裘爷爷,我认识她,你就帮她一下吧。”
小丫头,他倒是不怎么熟,但是三哥跟她好像挺熟的……
凌安扭头看向三哥所在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不过三哥好像沉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这边……
凌安也见怪不怪了,三哥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确实少有人能打断他。
裘蕴疝像个脾气古怪又刁钻的老头,背着手,哼了声,“我又不是神医,不会救人!”
“可是裘爷爷你比神医还厉害啊,若是你不救人,岂不是在承认自己比不过神医……”凌安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地看着裘蕴疝说道。
一生要强的裘蕴疝,最见不得别人说他比不过神医那老家伙,他最是厌烦吴邪那个道貌岸然的老不休。
起先裘蕴疝也是不愿意指导凌安,无意间知晓了这事后,便老爱拿着这事来,激将裘蕴疝……
而原本不爱动手去做的裘蕴疝,这个时候,就会乖乖跳进坑里。
这个时候,显然也不例外……
“带路吧。”裘蕴疝挥了挥袖子,对着凌安,冷哼了声。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是激将法……
小丫头惊喜地抬起头来,朝着凌安投去一个感激的视线,忙收回手,走在前头,带路。
裘蕴疝慢悠悠地跟在后边,凌安看了看阿芷姐姐,又看了看坐在树荫底下忘乎所以的三哥,最后还是好奇地跟了上去。
临走时,还不忘同白芷说了声,让她等三哥回过神时,顺带说一声。
三哥也真是的,这般没责任……唉,还是让他这个做弟弟的,帮帮他好了……
全程背对着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凌云,完全没发现出了什么事。
裘蕴疝、凌安与小丫头,一后一前离开后,没多久,下田地的宁夏、凌渊等六人回来了。
而于此同时,进山里觅食的熊果,也从山上下来,手里捧着从深山里拽出来的蜂窝,抱在怀里,扭着笨重的身躯,一点一点挪进院里。
宁夏眼尖,见熊果抱着蜂窝的爪子,好像被什么叮咬了,肿起了一个一个的包。
看着它护食一般,抱着的蜂窝,宁夏便了然了,显然这头熊,又跑山里挖蜂蜜了,被蜜蜂给叮咬了。
明明皮糙肉厚,应当不怕这些才是,可那毛茸茸的爪子却是肿一块块的包,看起来有些恐怖。
宁夏看着它扭动的身躯,笨重又缓慢,看起来十分好玩,忍不住出声逗弄,“熊果,你爪子怎么肿了?”
“吼吼吼……吼吼吼!!”
熊果手舞足蹈,像是被问到了心坎,吼吼呜呜地解释着。
熊果:我看到树上又很多蜂窝,里边有甜甜的,#$……#…我就把它抓来了,然后它们就追着我咬……
似乎说到了重点,熊果整个人都委屈得不行。
它只是要吃甜甜的、它们就一直追着它咬!咬了它一路!它后背都肿了,又疼!
宁夏忍俊不禁,眉眼跟着弯了起来。
贪吃,是要付出代价的。
…
第329章小毛病
“舅舅!舅母!我把裘大夫请来了,阿奶还有得救!”
小丫头几乎是跑着冲进院子里头,那焦急又兴奋的话,大老远便传了进去。
坐在屋檐底下的张树根和张婶子,正唉声叹气,满面愁容。
你说这……好端端的,阿娘怎么就染上了这怪病,村子的赤脚大夫刚走,说是没发救活,让他们准备后事。
这都什么事啊……
“舅舅!舅母!阿奶有救了!裘大夫他请来了!”
大老远,小丫头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外边传回来,那兴奋到满脸通红的脸,激灵地窜进来。
张树根原是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这会儿声音近了,听得真切,“小丫头!你说什么?!”
“裘大夫来了!阿奶有救!阿奶不会走的……”
小丫头被张树根拽着手,手腕被捏得生疼,她不觉得疼,却红了眼眶。
她不想阿奶出事!她不要阿奶死!阿奶要好好活着……
张树根松开小丫头,一脸惊喜地看着从院子外走进来的一老一少,眼眶登时红了一圈。
做儿子的,又怎么会想自己阿娘就怎么白白去了,正愁眉伤心,眼见着看到希望,张树根更是活了过来一般。
“裘大夫!”
张树根迎了上去,满脸激动。
裘大夫的名声方圆几个村子的人都知晓,有裘大夫出手,阿娘定会没事的!
裘蕴疝摆了摆手,说道,“虚的就免了,带我去看看人吧。”
凌安跟在裘蕴疝身后,眨着明亮的眼睛,规规矩矩的,也不东张西望,只是守在后边。
见裘爷爷进屋,他提着小药箱子,也跟着进去,乖乖当个透明的隐形药童。
站在屋檐底下的张嫂子,原本以为木已成舟了,婆婆可能要没了,谁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面上唏嘘,但也没恼怒,也没惊喜,只当婆婆命不该绝,碰到了贵人。
婆婆对她也只能算还好,多的也不说,她也不盼着怎么样,但也不会诅咒人没。事情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反正结果如何她都接受。
原本被张树根关在屋里的张石头,听到小丫头呱啦的声音,大概也听到了些什么,按捺不住,从屋里钻了出来,像个灵活的小泥鳅。
张石头跑出来,一把抓住小丫头的手腕,表情有些凶悍,“你刚刚说什么了?”
小丫头正处于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感,隐约有些恍惚,没反应过来张石头的话,呆愣了一下。
“什么……”
“你倒是不要愣着啊!问你话呢!”张石头有些急眼了。
他也不想阿奶出事,阿奶对他好,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着给他吃,他爹打他,阿奶也会护着。
虽然小丫头来到家里后,阿奶就不那么疼他了,但是他也不想阿奶出事……
“裘大夫来了,阿奶会没事的……”小丫头恍惚反应过来,喃喃低语道,迷茫的眼神,不由得坚毅了许多。
是的……阿奶不会有事。
裘蕴疝进屋里后,稍作查看,打开药箱子,给老太太施了几针,又开了几服药,嘱咐了张树根几声,
“没什么大事,这药单子,到镇上抓,早晚一回,半月就能好。”
裘蕴疝说着,有些郁闷。
他当以为是什么大病奇症,一个个如临大敌的,都是些小毛病……一群庸医!
凌安跟在一旁,看着裘爷爷自信满满的样子,便知晓没什么大碍。
“小五,走了。”裘蕴疝将药单子递给张树根后,唤了声凌安,就要走。
张树根站在一旁,急促不安地将人叫住……
#今天先这样,最近有点虚,太久没睡好了,后续会补的,别急#
第330章好说话得很
“裘大夫,我阿娘身子骨还能养好吗?”
张树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神色拘谨地站在一边,一双眼睛紧张地看着裘蕴疝。
裘蕴疝回道,“没什么大碍,好生休养,就能养好。”
凌安跟在一旁,怀里抱着个药箱子,似乎听到旁边张石头与小丫头的声音,忍不住扭头好奇地看过去。
张石头刚刚问了阿娘,知道阿奶能治好,没什么大事了后,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欠揍的模样,指着小丫头,张嘴就要赶她去干活。
“你别愣在这里了,干净去干活,厨房里头一大堆弯没洗,我饿了!”
小丫头眼睛红红的,明显刚刚哭过,还没有缓和过来,听到张石头命令的话,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扭头朝着凌安与裘蕴疝的方向,递去一个感激的视线。
凌安扭回头,抬手摸了摸鼻尖,眼神有些凝重。
这个张石头果然如四哥说的那般欠揍……怎么老是欺负自己的妹妹!
若是他有妹妹,他一定不会欺负妹妹!他要对妹妹特别好……
凌安随着裘蕴疝离开时,还一直在想这事儿。
回到院落后,裘蕴疝伸了个懒腰,就直直进了房屋内补眠去了,一到春季,他便犯懒,春困得厉害。
“凌云!你这个做出来后,能不能送我一把这个……长枪。”
凌天不知何时围在凌云身边,一双漆黑的眼睛,明亮晃悠悠地看着凌云,指着凌云手里的图纸,目的性十分强。
就要凌云图纸里的那个长枪,这样长的兵器,他没有过。
凌云原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下子被凌天打断了后,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听到凌天略显兴奋期待的话。
“可以吗?”凌天见凌云没有应自己,又问了一遍。
凌云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凌天,在凌天的视线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好。”
凌安正巧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好奇地走了过来,“三哥四哥,什么东西?”
凌云将图纸摊开,好让凌安看清楚图纸的全部,意思目的也十分明确。
这图纸上,他画了十二样不带重复的兵器,就等着材料凑齐了,着手自己打造,不过……
凌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这小身板,要锻造兵器,着实吃力了些。
到时候,可能要让宁三帮一下……
凌安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娘亲和阿爹的身影,脸上染上了一丝不满的情绪,小声嘀咕道,
“娘亲又被阿爹缠着……”
…
这边被惦记着的宁夏,原是想松地犁田里后,就准备回来的。
只是看时间还早,又正是春盛的季节。宁夏便将手里的农具箩筐让追风阿溪四人拿回来。她则拉着凌渊往深山里去。
下午申时半稍,天上原本正中的太阳,也有些偏落,渐渐又偏西的倾向。
宁夏手里拿着在田埂路上捡到的木棍,走在山林的乡野小道上,木棍拍打着茂密的丛林,驱赶着隐匿在里边的蛇虫。
凌渊走在她身侧,一双敏锐的视线时不时打量着四周。
“怎么走了一路,连个小兔子也没看见……”
宁夏停下脚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暗自嘀咕,不免有些奇怪。
她方才看追风手里揪着几只大肥兔,才想起正是春盛季,山里的小野物多了去,里边该成熟的野味,也长得差不多了。这才临时起意,拉着凌渊往山里走。
如今,她等我不怕这深山里头的毒蛇猛兽了,凡是大一些、开了智的猛兽,她都能听懂它们的话……
能交流,几番下来,宁夏倒觉得这猛兽有趣得紧,尤其是那些刚开了智的兽,咿咿呀呀,像个稚童一般,三言两语就能被忽悠去,单纯,好说话得很……
第331章闲着没事做
“窣窣……窣窣……”
林间茂密的草丛,忽然被什么骚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蹲在地上捡蘑菇的宁夏,站了起身。
比宁夏要快一步的凌渊,起身将宁夏护在身后,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紧紧看着异动的草丛。
下一秒,那茂密的草丛里,忽而窜出一条绿色的粗大青蛇,张牙舞爪地朝着宁夏与凌渊吐着蛇信子。
宁夏微微瞪大眼睛,如此近距离接触一条巨大的蟒蛇,让她原本平静的内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嘶嘶嘶……”
绿蛇盘着巨大的蛇身,扭曲着站起蛇头,吐着凶厉的蛇信子,倒竖的兽眸,像是盯上了什么猎物一般。
“嘶嘶嘶……”
凌渊动作十分迅速,在看到青蛇探长蛇头的一瞬间,手掏出腰间别着的砍刀,扬手便朝着青蛇砍了过去……
“嘶嘶嘶……”
青蛇想也没想,灵巧地躲开了后,反扑朝着凌渊扑上去。
“住手!”
宁夏眼看着一人一蛇,一言不发就开始打起来,赶忙挡在凌渊面前,出声阻止。
“嘶嘶嘶……”青蛇不满地看着挡在前边的宁夏,吐出的蛇信子,越发的危险。
凌渊眉心微微皱起,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那毒蛇,蓄力而动的姿态。
青蛇冲着宁夏不满地吐着蛇信子,一条粗重的尾巴敲打着地面,那泥土杂草掺和的地面,被戳得稀碎,“嘶嘶嘶……”
青蛇:这个人类要打你大爷!你让开!我要打回去!
青蛇吐字开口,言语明确,逻辑也是十分清晰。
“他也没打着你,你也想咬他,也没咬着,扯平了。”宁夏愣了一瞬,开口回道。
青蛇扬着蛇头,显然对着回道,勉强接受。
“嘶嘶嘶……”
青蛇:你来这里做什么?那头笨熊呢?怎么没见它来?我好久没见过它了……
这条看起来粗大凶狠的蟒蛇,是当初与熊果一同出现的青蛇。只是与初见相比,这条青蛇显然长大了不少。
那蛇身粗壮得都快赶上一颗小树的树身了,扬着脑袋的模样,显得十分冷漠高傲。
“熊果在院子里,估计这两天就会到山里来。”宁夏面色如常地与之交流起来。
春初之际,每年这个时候,熊果都会往深山里跑,觅食,当零嘴……
青蛇扭了扭蛇身,长长的蛇尾卷着一旁树干,一双冷凝的蛇瞳相当古怪地看着宁夏,
“嘶嘶嘶……”
青蛇:那你来做什么?
对于青蛇执着的问话,宁夏回道,“随便看看。”
“嘶嘶嘶……”
青蛇:哦,要我帮你找吗?
反正它闲着没事做。
凌渊就这么站在一旁,看向他媳妇与一条威猛凶恶的毒蛇,如同正常人一般,就这么交流了起来。
对于宁夏异于常人的能力,凌渊早便知晓,倒也没有过多惊讶,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了松。
没有危险就好……
宁夏,“不用了。”
她进山的目的也不是很明确,就是碰碰运气,找到什么算什么。
青蛇好像却不是这么想的,知道宁夏是进山找东西的,即便被拒绝了,也是十分执着地要跟着宁夏与凌渊。
宁夏拒绝了几次,青蛇都好像没听见一般,扬着蛇头,傲娇地跟在后边。
“不用理它,我们走就行了。”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宁夏也不想跟一头蛇耗,扭头对着凌渊说道。
“嗯。”
凌渊应了声,走在宁夏身侧,注意力放在了四周的,似乎在寻找猎物的出没。
山林树荫底下,密密麻麻的林间小道里,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一男子一女子走在前边,一头身躯庞大的蟒蛇,扭着身躯,吐着蛇信子,严谨地跟在后边。
“呲啦——!”
林间一声异动,宁夏还未反应过来,青蛇像脱了绳的野马,直直冲了出去。
寻着气味,矫健的捕食者很快猎得了一头庞大的野物……
宁夏只听到了几声野猪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不一会儿,青蛇便用尾巴拖着一头庞大的野猪往回走……
好家伙。
第332章睥睨众生
“嘶嘶嘶……”
青蛇用长长的蛇尾,卷着一只粗壮的野猪,轻轻松松地拖着朝着宁夏走来。
“嘶嘶嘶……”青蛇冲着宁夏吐着蛇信子,轻松便捷地将野猪甩到宁夏跟前,那模样,高昂的蛇头,好像在炫耀一般。
宁夏小撤了一步,看着脚边口吐白沫,生死不明的野猪,清亮的视线顿了顿。
这野猪怕是被毒死的……
她看到野猪身上有好几块咬痕,撕裂的皮肉,抽搐的身体……
“…你还是自己吃吧。”
宁夏酝酿了下,视线认真地落在青蛇的身上,说道。
这被毒死的野猪,她怕吃了,要出大事……
“嘶嘶嘶……”
青蛇:给你的!你拿去……
青蛇卷着蛇尾,有些不耐地拍打着地面,一双倒竖的兽瞳,盯着宁夏,吐出来的蛇信子一伸一缩,带有显然的危险信号。
宁夏耐心地解释了后,婉拒了毒蛇的好意。
青蛇显然不高兴极了,当着宁夏和凌渊的面,张大血盆,一口将野猪吞噎了下去。
宁夏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毒蛇在自己面前,展示了自己庞大的吞噬能力,将野猪吞没。
宁夏拉着凌渊往深林里走,毒蛇好像缠上瘾了一般,扭着粗壮的蛇身,慢悠悠地跟在后边,时不时吐着蛇信子,与宁夏说话。
“嘶嘶嘶……”
毒蛇:那头熊什么时候回山林里?本大爷等它很久了!它要是再不来,我就到山下去找它……
青蛇扭着身子,跟在宁夏身后,唠唠叨叨地冲着宁夏发牢骚。
青蛇:你们到这边做什么?这里头没什么东西……不过那边有个狼窝,再深入一点,那头蛮虎的地盘……
宁夏拉着凌渊的手,每走几步,毒蛇大作战要在后边提醒她。
毒蛇看起来十分老练,甚至无聊到要发牢骚的地步,那扭动的蛇尾,表面它现在的心情相当不错。
“嘶嘶嘶……”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善意的提醒。”
宁夏觉得有些惊奇,一条庞大凶猛的毒蛇,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没完没了。
在这之前,她十分害怕这种冷冰冰的软体动物,尤其是摸上去湿黏湿黏的,让她莫名惊悚……
“嘶嘶嘶……”
青蛇:你说什么?哈哈……
毒蛇显然很喜欢跟着宁夏,对于这个能听懂自己话,又能跟自己聊天的人类,它十分满意。
它窝在在深山里,连个说话的活物都没有,若不是这个人类拦着它,不让它到山下找她,它都想赖着不走……
傲娇的毒蛇想着,却没有打算要缠着宁夏到山下……
凌渊听不懂毒蛇在说什么,身后一直传来毒蛇吐信子的刺啦声,宁夏时不时会回两句,然后毒蛇显然表现得十分兴奋的模样。
他大致能从宁夏的话里,猜到毒蛇话里的大致意思,见毒蛇没有危险,注意力便又从它身上挪开。
春分时节的深山,四周是土木环抱,泥土潮湿,枝繁叶密,头顶上稀稀疏疏的树荫,炎炎日头照射下来,山中倒是十分清爽。
宁夏喜欢这个处处充满生机的季节……
春天是绿叶吐出一片生机的时节,浓叶会蔽日郁郁葱葱,鸟儿在山林之上聚集,热闹不已,还有许多动物隐蔽在树林深处,或从深山密林中,飞向山林之外的田间。
她可以站在树林底上,俯视着田鼠的行动、仰视鸟儿筑巢、巡视林间麋鹿的出没……
…
与此同时,相国公凌擎离开青山林脚下的小院后,连天赶路,回到皇都。
闹了两个多月的皇城,纷纷扰扰,该斗的斗,该出手的出手,什么阴谋诡计,权术诡论都使了出来……
奸臣逆贼,一个个按捺不住地跳出来,虎视眈眈。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拼死也要坐上那个位置……
就在皇城乱成一锅粥时,谁也没放在眼里的太子君宸钰,却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或者说,他一直在韬光养晦。
这个最不起眼、众人皆以为他懦弱无能,可以随意拿捏的太子,竟在一个月里,平反了局面,坐上了那个众人窥探的位置……
相国公凌擎,眼睁睁看着这皇城乱成一锅粥后,被这只醒来的凶兽给按压住,卷起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君宸钰只用了短短一个月,便镇压住了朝堂上的邪祟,登上那个位置后,该杀的杀,一个不留,手段十分狠辣。
君临天下之姿态,皇城之中,那九楼台上,皇旗猎猎,盛装大礼上,君王站在封禅坛高耸入云的玉阶之上,睥睨众生。
这大清国的天下,江山社稷,皆被其握在手中!
第333章变天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碧辉煌的大殿前,密密麻麻的臣子,穿着各色朝服衣冠,面容低垂,双膝跪在地上,行跪拜之礼。
高堂上,那闪着金色光泽的龙椅上,端坐着身穿明黄色龙袍,头戴玉冠,面容几近苍白、气质冷漠的少年。
“平身。”
少年微哑的嗓音,在寂静的大殿内响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臣子们颤颤巍巍站起身。
其中一个身着黑色官袍,面容古板的老臣,视线颇为挑剔地凝视上方的少年君王,他咳了声,声音十分不客气,
“臣有话要说。”
君宸钰眸色微眯,漆黑的瞳孔里好似蕴含里巨大的深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其说来。
站在一旁的太监,十分有颜色,掐着嗓子,“太傅大人请讲。”
老臣轻哼了声,似乎在朝中地位十分不一般,他一站出来,身后有许多唯他马首是瞻的朝臣,悄悄看了过来,颇有要撑腰之势。
老臣这般算来,算是君宸钰的老师,也算是朝中两代元老了。他十分看不惯君宸钰这般暴戾恣睢的做法,用血腥与武力登上的皇位,让人不齿……
他执意这般认为,却忽略了,这皇位本就该是先帝唯一一个皇子——君宸钰的。是那些虎视眈眈,想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想夺位,逼得君宸钰不得不动用血腥与武力……
“陛下,你近日做法实在严苛,闹得百姓人心惶惶,朝中大臣也被你洗去一半,你这……”
老臣一开口,上来便上隐晦指责。
左一句严苛,右一句隐含,赤裸裸地指责君王的手段残暴,血染皇城,非明君……
之前做太子的导师时,他便向来如此,仗着先帝的重视,劈头盖脸就喜欢指责太子殿下的平庸无能,无法胜任这位置,如今倒是养成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
“呵……”
也不知听了多久,年轻的君王,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站在一旁的太监,吓得腿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太傅大人不要命了!还不少说两句!
活了大半辈子,真是越活越糊涂!怎么就看不清眼前的局势!如今这大清国的局势,皆被这年轻的君王握在手中,谁还敢反抗他半句?
太傅大人还当他自己是从前?
果然,太监思绪万千之际,年轻的陛下开口了,
“太傅这话……是在说,这位置更合适太傅来坐?”
老臣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也知晓自己逾越了,汗津津地跪倒在地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高位之上的少年,姿态懒散地撑着额头,视线轻漫地望着下方,良久,少年轻飘飘的话落下,
“魏仲、密谋造反,拖出去……砍了。”
此话一落,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暗卫,一把拖拽着魏仲往殿外走,手法十分利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只听到殿外传来咔嚓一声……
手起刀落,血溅金銮殿。
“吸……”
也不知是谁吸了一口气,众人瞪大的眼睛,呆滞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一些,齐齐低下头来,一直到早朝结束,不敢再出半点声。
从金銮殿出来,看到殿门外,血淋淋的场面……染红的血柱,首尾分离的尸身,就这么大刺刺地躺在地上,潺潺地流着鲜活的的血,有的血甚至凝固在了青砖地面上,血腥、残暴。
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大臣们,被这一幕吓得直接腿软,相互搀扶着,出了皇宫。
相国公凌擎也在场,亲眼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凌擎恍惚回想起凌渊的话来……
这皇城乱不了。
眼下,是乱不了,还是不敢乱……
这一个早朝结束,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皇都,如此,谁都知晓,这新帝……不好惹,也惹不起!
…
御书房里——
“可有消息?”
年轻的帝王,一身晃眼的明黄色龙袍,背着手,站在御案前,声音清浅,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没有。”
跪在地上的黑色身影,垂着的头,都埋到地板里头了。
“怎么会没有?!”
君宸钰眉心紧皱,撑着御案的手,紧紧扣着桌角,表情有些奇异的波动。
…
第334章需要些时日
暗卫埋的头更紧了,声音紧绷着,回答,
“从京都到陛下说的青山镇,皆没有发现,一名唤凌博的考生,年前会试里,会元是魏贤之子,魏忠良。”
君宸钰后撤了一步,漆黑的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层黑雾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破裂了一般。
魏忠良在,那个初露锋芒的少年——凌博,却不见了……
他记得,上一世,他的丞相在会试里,初露锋芒。在三月的殿试里,一举夺魁,成了最为年轻的状元郎,不到两年,他又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走上了丞相之位……
他为了等这一个时机,耐心静等了六年之久,那个少年……却没有再来……
搭在御案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只听见咔嚓一声,御案的边角,直接被你捏碎一块。
跪在地上的暗卫,听到这个声响,头埋得更下了。
“退下。”
良久,少年帝王冷冷的声线响起,暗卫如释重负般,闪身消失。
…
金圣国——
三月初春,历年赶考的芊芊学子,在通过了前两年多的层层考试,进入到了殿试。
对于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学子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殿试里头的学子,大多数都是从御学院里头出来的。这御学院里头,全是皇城里富家子弟、达官贵人之子,入学三年,即可参加殿试。
不过,历朝历代以来,这御学院里头的公子哥,大多都是被圣上钦定的皇子陪读,一旦选择了站位,这皇子里头的明争暗斗,也决定了之后走的路子。
像凌博这些万里挑一,廖剩无几的,自己层层选拔上来的学子,只占少数。且这里头,大多数的学子,年岁都已经不小了,年仅十几岁,就靠自己考到殿试的,属实不易。
这不,三月殿试里头,这年纪轻轻,相貌不凡的少年郎,参与殿试时,便被京都里,许多人给盯上了。
当今圣上,对其夸赞有加,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冲着圣上的脸色行事的。
这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很有可能会在朝中崭露头角,若是能将其拉拢,岂不妙哉?
…
皇城里,阳春三月,热闹不已的大街小巷,高楼亭阁,言笑晏晏。
酒楼里边,一处隐蔽的包间里头——
“大哥,好久不见?”
斜靠在软榻上的白衣少年,支着下颚,眉眼带笑,漂亮的挑花眼,好像含着细碎的光泽一般,落在对边端正坐着的黑衣少年身上。
黑衣少年身形端正,眉心微蹙,眼睑低垂,视线落在桌面那杯冒着白雾的热茶上,听到对侧少年的略带笑意的话音,眉心皱得更紧了。
“你来做什么?”
凌义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缩到了袖子里头,不由得捏紧了些。
这话问出口,显然有些不近人情了些……
凌博似乎也不意外他会这般反应,耸了耸肩,好似随意般反问道,“为何我就不能来?”
凌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头来,那双浅浅的琥珀色眼眸,沉静地看着凌博。
那么多年过去了,大哥还是喜欢这般……生气了,或是不赞同他的话时,便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好像他要是不答应,他便能一直盯着他……
“好吧。我来这,你不是挺清楚的吗……”
凌博嘀咕了句,卷在手中的折扇,抬手摊开,轻轻地摇了摇,面色有些古怪。
反正他不相信凌义会不知道,他两年前便开始赶考,就为了这一次的殿试做准备,凌义肯定早便知晓了……且,他也提前给他写了信笺,会知了一声。
“我不知晓。”凌义扭头,冷声,眉头一直不曾松开。
他不想凌博卷进来,毕竟……这皇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自己能应付,用不着凌博来帮他……
凌义皱着眉头想。
凌博坐直了身,看着凌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瞪大,似乎有些不得劲,
“还说不知道……反正,殿试我参加完了,过两日那探花郎的圣旨,估计就能落到我头上。”
凌博有这个自信能夺魁,只是,他事先打探好了,这金圣国与大清国不一样,金圣国向来好美物色。
这状元、榜眼、探花不分主次先后,全看你的相貌来给,尤其是这探花郎,历年来,都是让相貌最为出众的才子来当。
他当日面见了圣上,瞧着圣上满意的样子……估摸着,这探花郎飞非他莫属了。
“胡闹!”瞧着他不当回事的模样,凌义出声呵斥。
凌博不以为意,“胡不胡闹的……都这样了,阿娘同意我这般做,我自有分寸,大哥也不必太过顾虑。”
他是认真的,又不是当玩笑来做……
“大哥我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日后,唯你马首是瞻……”
凌博神色难得认真,说着,语气一顿,敛眸,低声道,“你这边虎视眈眈的,我既然能来,便不怕这些……阿娘很想你。”
凌义一愣,淡漠的瞳孔里面好像晃了晃,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般,拳心捏得更紧了。
凌博也是沉默许久。
若非顾忌太多,阿娘只怕早便要来接大哥回去了,哪有当娘的,愿意自己的孩子在外边吃苦受累的……
他每年都能看到阿娘躲在屋里,看着大哥的画像,偷偷抹眼泪。
凌义这一走,六年多,还未能一举攻克下这皇城,夺回属于自己的……只怕是有不少坎过不去。
他已经计划好了……
不出三年,他定要帮大哥将这金圣国拿下,让娘亲无所顾虑……这天下,娘亲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由,如何都行……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即便如此……并非你想的这般简单。”
凌义克制着,十分理性地说道。
前朝能一夕被覆灭,里边盘根错节、复杂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花了六年,也才收拢了一半回来,小心翼翼、处心积虑……稍有不慎被发现了,等待他的就是……同归于尽、相互撕咬。
这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才这般小心谨慎……
凌博忽而神秘一笑,眉眼一弯,开口道,“大哥,他们喜欢玩阴的,咱就陪他们玩……你若是不想玩了,腻了,弟弟我也有其他法子治得了他们……”
只是需要些时日……
#先声明,后续转小地图了。这是非正统的皇位争夺,图个乐,不复杂,简简单单#
第335章养蛇
“娘亲!三哥四哥!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迷雾缭绕的山间林下,一处坐落在林间的小院落门前,一身单衣、面容白嫩的小少年,蹲在门前,埋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落在地面,好像被什么吸引了视线。
用大木片和细草裹住的东西,被凌安好/地伸手捧起,单手掀开最上方的木片,露出里边的裹住的东西来……
“咦……?”
凌安眼睛微微瞪圆,呼吸一下住屏住。
被细草和木片裹住的是两条缠绕在一块的绿色小蛇,细细软软的,只有手指那么大一点。
应声出来的宁夏,远远便看到凌安蹲在院门口处,怀里抱着一团绿色的叶子,一脸新奇的模样。
“这是……?”
宁夏缓步走来,话语未落下,凌安便满脸欣喜地抬起脸来,怀里的东西一晃,像发现宝贝一般,递到宁夏跟前。
“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宁夏顺着他的姿势,低头,视线落了下午,瞳孔微缩。
“小蛇?”
凌安点了点头,有些高兴,喋喋不休道,“我刚刚出来,便看到这个躺在那个石面上,捡起来一看,发现里边有两条小蛇!”
凌天走在后边,刚靠近,便隐约听到凌安的话,眨了眨眼睛,有些懵,“蛇?什么蛇?”
“四哥!你看!是绿色的蛇!”凌安抱着草兜,小表情似乎有些兴奋。
宁夏也不知道他兴奋什么,反倒是她,看到软软湿湿的动物,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凌天却好像懂了凌安的意思,眼睛一亮,兴奋地将脑袋凑过来,“还真的是……”
凌安抱着怀里的小蛇,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宁夏,一脸希冀,“娘亲,我能不能养这个小蛇?”
他还记得上次见过的,那条绿色大蛇,很大一条,张牙舞爪的时候,很是威猛!他想要养一条这样的大蛇!
宁夏还未说话,凌天便将脑袋挤了过来,少年十二三岁,长年习武,发育得也快,身材跟抽条一般,都长到了宁夏的肩膀,这般没有顾及地凑过来,那圆圆的脑袋,都挤去了宁夏眼前的视线。
他却丝毫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兴奋有激动地看着宁夏,“娘亲,我也想养一条!”
宁夏还没搞懂这两兄弟兴奋个什么,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模样,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还没来得及欢喜,宁夏又道,“这小蛇估计是山里的大蛇不小心落下的,蛇的嗅觉十分灵敏,若是被大蛇落下的,估摸着会自己回来找。”
蛇毕竟不是家养动物,都说这类动物最是冷血,难以养熟……
瞧着两个少年兴奋的样子,宁夏莫名想到了山里的那条绿蛇的蟒蛇。
这两人也见过那条大蛇……莫不是因为见识了大蛇的厉害之处,所以便想着自个养一条。
宁夏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两个少年的心声。
凌安有些不舍地抱着怀里的蛇,抬头,左右看了看,随即说道,“我、我抱着它们,在这里等一天,若是天黑了,没有大蛇过来寻,我们便养它,娘亲,你说好不好?”
凌天也是左右看了看,听到小五的话,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若是有大蛇过来找,便还回去……
“随你们。”
宁夏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毕竟这山脚下,那么多年了,也没见到有蛇被抛到山脚下,这会儿,突然出现,倒是有些古怪……
院子里,凌渊半蹲在一大片碎木前,身上的衣物沾满了木屑,单手捏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低头垂眸,神色认真地研究着。
凌云蹲在他身旁,眨着一双求知的大眼睛,看着凌渊接下来的动作。
两父子,一静一动,画面看起来倒是十分和谐。
唯一违和的就是,旁边坐了一头不怎么老实的棕熊……
那头棕色的大熊,像个娃娃,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圈圆圆的甜饼,笨重毛茸茸的后背,靠着凌云的后背,嘴里吃着东西,还喜欢时不时用爪子去碰凌云。
凌云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皱着眉头,被熊果拽得烦了,便伸手去推它的爪子。
熊果却以为他在跟自己玩,开心地发出呼噜声,时不时就去碰凌云。
凌渊见宁夏走回来,神色有些古怪,将图纸递给凌云,耳语了几声,凌云认真地点了点头,凌渊这才起身朝着宁夏走去。
“怎么了?”
凌渊低声问,视线却落在宁夏身后,两个没有跟回来的两个少年,两颗黑黝黝的脑袋凑在一块,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宁夏简单地说了刚刚的事后,好像随意般发出疑问,“……怎么会有小蛇在院门口?奇怪……”
说着,便提步往院子左侧菜圃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渊的视线浅浅地落在山林上,透过山间上方覆盖的迷雾,林间恍恍惚惚,倒是让人看不清里边的真面目。
他提步跟在宁夏后边,见她往菜圃走,立马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今日雾气太大,眼看着都要晌午了,天边却还是被雾气笼罩,缥缈、模糊。太阳不曾透过云层,倒显得氤氲低沉了些。
菜圃里种的菜,到三月中旬,长势正好,院子里的酸菜去年便吃光了,宁夏想摘了,正好用来腌制。
第336章一点也不好吃
“过来搭把手。”
菜圃里头,绿油油,盛满一大片的瓜果蔬菜,那好些已经成熟了的菜,大片的叶子上沾染了水滴,娇艳欲滴地匍匐在泥地上方。
宁夏蹲在两块菜地中间,怀里抱着两颗水润润的白菜,眉眼舒展。
菜园子里头,这个季节,她种的最多的就是白菜,这种易生长,不挑土壤,一年四季都有成熟季的蔬菜,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大批量种满菜园。
三月末,这白菜长势正好,宁夏便打算将这六块地里的大白菜,全都摘了,用来腌制酸菜。
院子里,手握着小竹帚,清洗大瓷缸的凌渊,听见宁夏的呼唤,将手里的小竹帚递给一旁站着好奇观望的凌天。
凌天愣愣地接过他爹手里的湿漉漉的小竹帚,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他爹低沉的声音,“将这剩下的瓷缸洗干净。”
“我?”凌天愣了一秒,反问,有些懵。
他只是在等白蔹练武,顺便好奇看看而已……
“嗯。”
听到凌渊的应声,凌天看了看跟前,那腰腹齐高的大瓷缸,挠了挠后脑勺,随后听话地清洗了起来。
“吼吼吼……”
熊果不满地看着面前,阻拦着自己去路的小少年,低低呜呜的声响,好像在警告凌云一般。
凌云挡在它跟前,纹丝不动。他身后便是菜圃了,每每菜园里的瓜果蔬菜成熟了,熊果便喜欢光明正大地跑到菜园子里偷啃蔬菜。
往年,那蔬菜水果都不知道被他糟蹋了多少次。
之后,宁夏便严明勒令,不让这头熊再踏进菜圃里。熊果却因此,委屈得跟二百斤的胖子。
它知道菜园子里头都是能吃的、好吃的,自是不愿意听宁夏的话,撒泼打滚,也要往菜圃里钻。
这个时候,也就宁夏和凌云能拦一拦它。
宁夏让凌云拦着熊果,不让它进去糟蹋了这好好的菜,熊果被拦在外边,揪着自己的爪子,望眼欲穿地看着绿油油的菜叶子。
凌云一脸严肃,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声音带着少年的质感,软乎乎的,又十分正经地说着,
“熊果,你乖一点,等六月份到了,菜包成熟了,你就可以啃菜了。”
娘亲说了,白菜是要用来腌制好吃的酸菜的,不能给熊果啃。等到菜包的成熟季节了,再给它吃菜包。
熊果不知道凌云说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六月份,现在它眼里只有那满园的鲜嫩嫩的白菜。
“吼吼吼……吼吼……”
熊果:走开走开!我要过去!别拦着我!……
熊果急躁地在原地转圈圈,不停地发出呼噜声,试图威胁挡着自己的小少年。
凌云张开一双手臂,寸步不让,态度坚定。
凌渊绕开菜圃门口的一人一熊,顺着地沟子,走向宁夏。
宁夏将装满的白菜的箩筐递给凌渊,“将这些菜挪到院子的空地里头……”
说着,抬起头,朝着凌渊身后王了过去。
瞧着熊果毛毛躁躁的样子,时不时传来的低呜声,宁夏有些头疼。
失策了,忘记将熊果引开了……
之前那几次,她都记着熊果会胡搅蛮缠,便提前将它哄着到山里,才着手处理菜圃……
宁夏站起身,左右张望,寻找阿溪与追风的身影。
远远的,便看到阿溪蹲在种植黄瓜的篱笆下,手里抱着两根,还没成熟的小黄瓜,黄瓜上还开着黄色的小花,她似乎很喜欢啃黄瓜,将小黄瓜放袖子擦了擦,就张嘴啃了下去。
宁夏从自己这个视角看过去,便瞅到,一身粗布衣裳,面容清冷的女子,蹲在地沟里,手里拿着黄瓜,啃得嘎嘎作响,十分香甜满足的模样。
宁夏:……
阿溪姑娘!这黄瓜还没熟啊!!
花都没掉,距离成熟期,都还有一个多月!你就算喜欢,也不必生啃没熟的黄瓜啊!
而一身黑衣,面容冷酷的追风,站在菜圃的角落。那里栽种了一颗高大树杈的红椒树,那红椒是宁夏利用了成熟的技术,静心照料了,才得出这么一颗在三月份成熟的红椒树。
红椒一般是在六月和十一月份才成熟,若是静心照料,虽繁琐了些,倒也是可以种植成熟。
宁夏准备空闲,便全都摘了,用来做腌剁椒酱,腌制发酵后的剁椒酱,可以用来拌米饭、拌面、炒菜、做剁椒鱼头,用热油一浇,隔着老远都能闻见香味……
主要是,这道菜,和这个剁椒酱,是凌渊喜欢的一种,他好辣,口味较重,就喜欢吃红辣的菜食。宁夏留意着,便种了这么一颗红椒树。
得来不易,宁夏格外珍惜。
显然,追风对这棵颜色与枝条都不同凡响的红椒树,格外关注。
在宁夏抬眼望过来之际,就这么碰巧,看到追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了两颗长长的红椒,塞嘴里,啃了起来……
宁夏:……
她记得,红椒挺辣的……生啃的话,应该更辣吧!
“阿溪!追风!”
宁夏轻咳了声,扬高了声音,唤二人名字。
阿溪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将怀里的两条黄瓜,迅速藏到袖口里,顺带擦了擦嘴角,才起身扭头,抬眼看向宁夏。
宁夏:……
很好,偷吃不忘擦嘴。
追风听到自己的名字,半响没反应过来,呆愣的样子,好像被辣懵了一般。
宁夏看着他红艳的耳尖,以及冒上来他脸颊冒上来的红晕,心下了然。
得了,被辣懵了。
“夫人。”
宁夏看着跟前面色严肃的一男一女,点了点头,说道,“你们两个,待会儿看着熊果,别让它偷吃院子里头摘下来的白菜。”
阿溪加上追风,应该能拦得住这头熊孩子了吧……
“是。”
“是。”
两人应了声,领命往菜圃外走。
凌渊半蹲在地沟里,捡里头剪下来的白菜,直到两个箩筐载满。
宁夏蹲在他身旁,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有些好笑地说道,“我发现阿溪和追风也挺喜欢这菜园子的……”
想到刚刚两人动作统一的偷吃菜的模样,宁夏眼底不由得染上了些笑意。
宁夏没有发现,在她这话落下后,身旁的凌渊,身体微微僵了僵,面色有些不自在,耳尖都染上了层红晕。
…
阿溪皱着眉头,扭头看着身侧,跟个木头一般的追风,说道,“我看到你偷偷吃红椒了。”
她语气平淡,丝毫没觉得,拆穿人的话有什么不对。
追风皱着眉头,口腔里传来阵阵的滚烫、灼烧的感觉,舌头好像还残留这丝丝苦涩的余韵,耳尖被辣得,红得都消退不下来。
“难吃。”追风说。
“哦。”阿溪应了声。
看追风偷吃,她以为很好吃,准备也试试……若是难吃,那便算了。
追风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
他没有告诉阿溪,其实他是因为看到将军偷偷摘了红椒吃,他才好奇,也跑过去摘来试吃……
然而,这红椒看着鲜艳,一副很好吃的模样……却是一点也不好吃!
…
第337章忧思成疾
菜圃里,那六七块菜地里头,成熟的白菜,一个晌午,便全都清理了干净,光秃秃,只剩下密密岌岌的菜尖头。
而院子里,空旷的地面上,堆满了白嫩嫩的白菜,挤挤挨挨,显得拥挤密麻。
新鲜摘下来的白菜,就怎么铺在院子的空地里晾晒了两天,而虎视眈眈窥视这嫩白菜的熊果,也盯了这白菜两天。
夜里不睡,也要偷偷啃白菜,宁夏逮到它两三次,又气又好笑。便让阿溪和追风,寸步不离地盯着熊果,防止它再动爪偷吃。
“吼吼吼吼……”
熊果烦躁的声音传遍整个院楼,低低呜呜的,又显得委屈巴巴的。
熊果看着一左一右,挡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冲两人嚎了半天,两人还是一动不动。
“吼吼吼吼……!!”
烦死了!烦死了!让开让开!不要挡着它!它想啃菜!
熊果一双暗灰的兽眸,一直盯着后方的那堆满的白菜,眼里充满了渴望的情绪。
阿溪面无表情地挡在前面。追风怀里抱着一把长剑,套着剑壳的长剑,阻拦这熊果的去路。
白菜腌制酸菜的步骤很简单。
宁夏搬了张矮凳,坐在如山的白菜堆前,捡起白菜,手法利落地将白菜的外层菜帮子扒掉,菜头的硬蒂在摘下来的时候已经切掉了,扒掉外边晒得硬邦的菜帮子,只保留最鲜嫩的部位。
宁夏每年都会腌制好几回蔬菜,不止是白菜,白萝卜、豆角、黄瓜、腌剁椒酱……腌制出来可口的蔬菜,她几乎都会轮番腌制。
院里的一大伙人都爱吃,加上宁夏腌制的大部分菜,都会送到百花城李掌柜的福泽楼里,腌制出来的蔬菜,往往吃不了多久,很快就能清空。
所以,宁夏大多数时候,或者说,一年四季,都在为菜圃以及农田,忙忙碌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凌渊将翻倒过来六个的瓷缸,依次翻回来,里边已经清洗干净,晾了两天,水分也晾晒干。
白芷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提着一袋子的粗盐,向宁夏的方向走来。
“宁姨,家里只有那么多粗盐了。”
她记得酿制酸菜,挺耗费粗盐的。
“没事,放一边。”宁夏抬头,便看到只剩下的小半袋粗盐,点了点头,应声。
待会儿,李掌柜派过来送盐的车,应该快到了。
白蔹和宁三蹲在水井旁,清洗着往年用来压菜的大石头。宁大抱着布满泥巴的大石头走回来,往年的石头,都放在后院,经过数月雨水冲洗和太阳的暴晒,上面溢满了绿色的青苔和泥巴,看起来脏兮兮的。
腌制酸菜的步骤虽说简单,步骤操作起来,却难免有些繁琐。需要将大缸刷洗干净,又倒过来控干水分,里边要保持无水无油干燥。
然后在底部先铺一层盐,再将处理好的白菜铺一层在上边,依次类推,直到装满瓷缸口。
还要注意着,因为白菜在发酵的过程中,会逐渐收缩,所以要高出缸口一些,到后边正好持平。不然越压越低,挤压的石头会陷进去。
白芷将粗盐的袋子放一边后,蹲在一边,着手帮忙处理起地上晾晒的白菜,学着宁夏的动作,简单快速。
“吼吼吼……!!”
熊果烦躁不满的喊叫声,还在旁边声声响起。
阿溪与追风顶着这熊孩子的压力,半步不曾挪开。
熊果:呜呜呜……宁宁、宁宁、他们拦着我、我要过去……呜呜呜……
被格挡在白菜堆的外边,只能看不能吃,熊果别提多难受了,它倒是学聪明了,知道这事是宁夏做主的,便低低呜呜、委委屈屈地叫着宁夏的名字。
旁人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宁夏却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掰菜帮子的宁夏,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扭头,朝着阿溪与追风说道,“阿溪、追风,让它过来。”
顺利逃脱阿溪与追风束缚的熊果,撒丫子就往宁夏的方向跑来,屁颠屁颠的扭着粗壮都身躯,那欣喜的模样,十分喜感。
“吼吼吼……吼吼吼!”熊果冲宁夏吼了几声,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吼过了后,又一屁股坐在宁夏身旁,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就要去摸躺在地上的嫩白菜。
“啪!”宁夏抬手打掉它不老实的爪子。
“没说你能动手拿。”宁夏看着这头憨熊,说着,指了指身旁那一堆,刚刚被掰下来的菜帮子。
“吃这个,这个也能吃。”宁夏说。
这菜帮子是白菜外边的菜叶子,被晒了两天,外边的几层菜叶子,被晒得蔫蔫的,看起来没有里面的那么新鲜。
熊果呜咽了两声,“吼吼……”
看着地上那一堆菜叶子,似乎有些嫌弃的模样,耸了耸鼻子,不情不愿地抓起地上的菜叶子,背对着宁夏,咔咔地啃了起来。
宁夏见它变扭,也没搭理,继续捡起地上的白菜,掰起了菜帮子。
熊果就这么坐在宁夏身旁,三两下就将那一堆的白菜叶,全都给啃了个干净。然后又自觉地挪动屁股,坐到白芷身旁,捡白芷掰下来的菜帮子啃。
嘴上说着嫌弃,身体却是很诚实……
凌渊走来,动作熟练地捡起宁夏处理过后的白菜,整齐地摆放到瓷缸里。
一层盐一层白菜,一层薄薄的盐,盐要少放,将清洗干净的两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沿着缸口,再注入清水,水位距离缸一部分即可,不需要加满,因为白菜也会释放水分。
栽满一瓷缸了后,将其放置阴凉通风的角落,腌制酸菜,温度不能太热。
“没有盐了。”
两大瓷缸装满,凌渊便停了下来,半袋子粗盐一颗不剩了。
凌渊挪了张小凳子,坐到宁夏的左侧,着手,一块处理起剩下的白菜。
熊果坐在一旁,啃菜叶子,啃得有滋有味,难得没有再嚎。
院子里头热闹,缩在屋里的裘蕴疝,挪着懒洋洋的步子,从药房里出来,眼瞅着宁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被什么给困扰住了一般。
直到,院子里铺晒满的白菜,被处理干净了,因为没有粗盐的缘故,便全都被搁置在一边。
裘蕴疝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挪着慢悠悠的步子,渡步到树荫底下,背着手,站了一会儿,瞧见宁夏空闲下来了后,又转步朝着宁夏的方向走去。
“宁丫头啊……”
宁夏一顿,听到裘蕴疝拖长的声音,便知晓他要做什么。
“老裘,不是我不肯给你,是真没有了。”宁夏转眸望了过去,语气认真说道。
“嗐……你这丫头!老夫都还没说……”裘蕴疝对于宁夏打断自己的话,面上有些挂不住,更重要的是,他这小心思,被这丫头拿捏得死死。
宁夏看着他,没说话。
裘蕴疝轻咳了声,面上挂着和善的笑,“你上次酿的那个蜂蜜酒挺好喝的……要不、……”
“不行。”宁夏不等他后边的话说来,便直声拒绝了。
实在是,裘蕴疝喝上酒后,嗜酒成性,整日喝得醉醺醺,神志不清的,清醒的时间都没几个时辰,又喝醉了。
这院子里的酒,全都是他喝没的,凌渊不怎么喝酒,宁大宁三两人偶尔会喝上几杯,追风是一杯倒,喝上一杯,就能睡一天,所以追风为了不耽误事,几乎滴酒不沾。
其余剩下的都是女子和小少年,宁夏不让几个小少年喝酒,这般算下来,也就裘蕴疝一人嗜酒如命。
这不,开年,他的酒便喝光了,整日闲散得厉害,宁夏又不酿新酒给他喝,便忍不住过来询问了……
裘蕴疝微微瞪圆了眼睛,那乱糟糟的胡子,因为他略显气急的表情,微微翘起,显得有些不着调,“什么不行不行的……你这丫头,都开始学会虐待老人家了,竟不肯给我喝酒……”
“这不叫虐待,你是学医的,自然知道,你这年纪了,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还整日喝得神志不清,哪天猝死了,都没人发现。”
宁夏一字一句,言语间,十分犀利,却是说的实话。
要知晓,这酒精沾多了,对人的身体不好,何况,裘蕴疝也上你年纪,能少喝便少喝些……
“哼!你也知晓老夫是大夫,又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你这丫头不要小看老夫,像你这般的,老夫一个人,能打十个!”
裘蕴疝板着脸,哼了声,十分不高兴。
他是学医的,功夫也不差,行走江湖多年,这点本事自是有。
被一个丫头管着,实在不乐意……
宁夏一顿,有些语凝。
一个打十个是什么鬼……
裘蕴疝见在宁夏跟前说不通,半响,气哄哄地甩袖离开。
凌安怀里抱着一团布,里边裹着一条绿色的小蛇,从屋里出来,在回廊里碰到,气呼呼走回来的裘蕴疝,有些奇怪地问道,“裘爷爷,你怎、……”
“哼!”裘蕴疝像个老孩子,不等凌安问完,跟一阵风似的,直接越了过去,还不忘气愤地哼声,表达自己气愤的情绪。
凌安站在原地,看着裘爷爷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迷茫。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才出去没一会儿,回来就气愤得不行了?
凌安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蛇,随即伸手摸了摸小蛇滑溜溜的背面,朝院子走出去。
那天在院子外捡到的两条小蛇,他和四哥在外边等了一晚上,也没有大蛇过来认领回去。后边,这两条小蛇,便被他和四哥,一人一条,圈养了起来。
他的小蛇,是一条通体都是绿色的小蛇,所以他给小蛇取了名字,叫小绿。
四哥养的那一条,虽然也是一条绿色小蛇,可他的小蛇的背面上,有一圈暗色的花纹。四哥给他的小蛇,取了个名字,叫威武。
四哥说,这个名字霸气,以后威武肯定会长得十分粗壮威猛。可他倒觉得自己的小绿,会更胜一筹,但他没有跟四哥争辩。
反正四哥好胜,与他争辩,指不定要吵闹许久,他已经长大了,得让着点四哥……
凌安从屋里出来,蹲坐在院子角落的灰狼,兴奋地冲着凌安扑了过来,围着凌安转圈转个不停,兴奋得不行。
“嗷呜……嗷呜!”
灰狼一如既往地喜欢黏着凌安,已经成年的灰狼,长得十分高大壮硕,身上的毛发光滑毛绒,吐舌头叫唤时,十分讨喜。
凌安护着怀里的小蛇,安抚地摸了摸灰狼的毛发,给它顺了顺毛。
将灰狼安抚了一遍后,凌安才在院子里寻找起四哥的身影,只是寻了一遍,也没看到四哥……
院子里的人,差不多都齐了,除了还在屋里闭关的三哥,追风、白蔹……全都在院子里帮忙腌酸菜,四哥人影却没见着。
他一上午都在屋里炼药,下午寻着透透气,才往屋外来,顺便看看四哥手里的“威猛”……
“娘亲,四哥去哪里了?”
凌安有些奇怪,按道理,四哥不在屋里,也应该在院子里才是的……
自四哥与村里的小伙伴闹翻了后,四哥便不兴再往外跑了,几个月来,一直在屋里刻苦练功……
“被叫出去了,好像是李飞叫他,便出去了。你若是想看小蛇,老四放柴堆上方了。”
宁夏忙里抬起头来,回答凌安的话。
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经常与同龄的同学闹矛盾,往往这个时候,不出一个星期又和好了。
不过,上次凌天因为桃花村的事情,伤心了好久,李飞和赵槐也没有来找他,这会儿还能叫他出去玩,倒是应该能和好了……
凌安应了声,挠了挠后脑勺,心下有些奇怪,抱着怀里的小蛇,往厨房门口柴堆的方向走了过去。
凌渊将瓷缸挪到院角落了后,抬头朝着宁夏的方向望了过去,瞧着宁夏恬静、没什么情绪的侧脸,黑眸微微一暗,敛去眸底的深沉。
旁人看不出来,他倒是注意到了……
她情绪……十分不好……
宁夏揉了揉眉心,撑着腰,低低叹了口气。
忙碌空闲下来后……不知为何,心底总是冒出莫名的情绪,牵动着她,提不起兴来。
自凌义离开了后,她的情绪便一直不高,即便表面上看不出来……可那被她极力忽略的低落情绪,在凌博又一次离开时,那覆盖着她的低落情绪,好像在吞噬着她,点点溢出……
平日里忙碌时,没空闲时间去想,一旦空闲下来,那情绪……便如潮水一般,无孔不入,侵蚀着她。
她知道,她念着凌义,那个六年不曾见的小反派,她心里头忧虑,多了,难免成疾。
老二的离开,又一次让她焦虑起来……她知道,孩子长大了,是要放手离开的。
只是,一想到,年幼的老大,被放养在一个不知是否为龙潭虎穴,又是否为四面楚歌的地方……而她什么也做不了。
即便系统告知她,这是反派往后要走的路,不必她过多理会……她只需要做到,让五个反派积极向上、根正苗红、不崩坏剧情即可……
可,她心里头的忧虑,才是她真正的想法……
第338章宁姐姐
日暮时分,薄弱的太阳光线逐渐偏西消失,天边只剩下半分浅色云彩……
“扣扣——”
院门被有序敲响。
“宁姐姐可在?”
少年清雅浅淡的声线,从院外传了进来。
白芷听到声响,上前去开门。
“咯呀——”
“请问……是宁姐姐吗?”
少年在看清开门之人后,声音略带迟疑地响起。
眼前的女子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实在是年轻……倒是不怎么像父亲口中的那个凌家娘子……
白芷抬眼,便看到一身玄青色衣袍的少年,面容清俊,身材修长,长袍的衣角边,用绣线镶着花纹,青色的明艳袍子,随着他拱手行礼的动作,隐隐约约透出暗色团花。
少年身后还跟着个粗布衣裳的小厮,以及后边停放着一辆奢华的马车,这般衣着打扮,应当是……不凡。
“是找宁姨吗?”白芷敛眸,微微一顿,轻声问道。
少女细软的嗓音,与她清雅的面容娇衬,让人忍不住抬眼多看了几眼。
李纪元微微一顿,垂眸应道,“劳烦姑娘了。”
白芷将两人迎着进院子,正巧宁夏刚把院子里的白菜处理干净,转眼便听到白芷的声音,
“宁姨,这位公子找您。”
宁夏抬眼便看到白芷身后跟着的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郎,其中走在前头的公子哥,衣着华奢,面容姣好,神情带笑。
还不等宁夏出声询问,李纪元便直声,自我介绍起来,
“宁姐姐,我是李纪元,家父是福泽楼的大掌柜。家父事物缠身,不能前来,实属抱歉……家父让我来询问宁姐姐,上次提供的菜食,现在可还有?”
他记着那几道腌制的菜食,用来做佐料,搭配其他鱼肉菜翻炒,鲜美可口,别有一番滋味……
酒楼里,这几道菜也是十分受欢迎,这不,才两个月,就卖空了。父亲便遣他过来询问,叮嘱一定要客气有礼。
宁夏点了点头,说道,“那便是。只不过,你们若是想要成品,还需要等上一个月。你父亲可有让你将粗盐带来?”
福泽楼,早年合作了后,宁夏便一直能在福泽楼里分到红利,院子里的主要收入,全都来源于福泽楼。
她早年给福泽楼提供的菜谱,让福泽楼在百花城里一家独大,还在其他地方开了好几家分店。而她,也分不到了不少的提成,倒也不错。
“自然。”李纪元应声,抬手示意身侧站着的小厮,去将马车里的粗盐,全都搬来。
小厮与车夫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将四袋子的粗盐搬进来,堆放在一侧。
李纪元面露愧色,说道,“宁姐姐,这粗盐只带了四袋子来,剩下的,若是还不够,我下次再差人送来。这盐官家那边把控得严,攒了两月,才得来的这几袋盐。”
李纪元似乎生怕宁夏会误会,赶忙解释,那半露愧疚之色,态度温和,语气婉转,可谓十分有礼。
宁夏看着他莫名紧张的模样,好些好笑,点了点,说道,“这个你父亲说过了,有这四袋子便够了。”
眼前的这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做起事来,倒是十分漂亮。
因为辈分缘故,旁人都喊她宁姨、凌家娘子,这些年来,她都要忘了,自己也不过才双十年华,若是放在上一世,她还只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如今,这少年却喊她宁姐姐,倒是会说话得很……
不可否认,这被人喊年轻的感觉,说实话,挺好的……
李纪元看着宁夏神情愉悦,微微一顿,也跟着暗自微乐。
女子面容清丽,眸光似水,明眸似星,性子也是极其温婉,倒是个好相处的。
粗盐拿到了,宁夏便着手将剩下处理好的白菜,全都铺盐装到瓷缸里头,剩下的四个瓷缸装满了,粗盐都还剩下两袋多。
李纪元倒是没有立即告辞,而是搬了张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头,看着宁夏一行人将白菜装罐的动作。
宁夏拍了拍手,抬头,便看到缩着身子,坐在矮凳上的少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们这边,这般动作,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宁夏顿了顿,还是说道,“这酸菜腌制起来便是这般,需要发酵腌制一个月左右,才能开盖来食。”
李纪元迎着宁夏的目光,站了起身,点了点头,思索片刻说道,“宁姐姐,这几个瓷缸,我能不能将它挪到酒楼里,到时酿制好了后,便不需要多跑几趟。”
“可以,只是这瓷缸重,若想搬挪到城里,恐怕要耗些精力。”宁夏顿了顿,看着那一个比一个粗重的瓷缸,说道。
这一个一个挪到百花城,确实要消耗许多精力……
“无妨。”李纪元挥了挥袖子,十分豪快般说道。
酒楼那边赶得紧,挪过去,可以快些……
李纪元同宁夏说好了后,告知明日再派人过来挪这几个瓷缸,便起身告辞。
宁夏将人送到院门口,瞧着那辆华奢的马车,摇摇晃晃离开,抬眼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转念想起什么,眉心微微蹙起,转身回去。
“老四还没回来。”
看着迎面走来的凌渊,宁夏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估计等一会儿就回来了。”凌渊低声回道。
他倒是不担心,凌天那么大个人了,总不能还像小时候一般走丢。
更何况,凌天练武多年,身手也不错,这乡野之地,除了院子里的几个他还打不过,外边村子里的人,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
宁夏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怠般,点了点头。
凌渊抬手搭着她纤细的肩,将她娇小的身躯揽入怀中,垂眸低声道,“回屋里休息会儿,等晚饭好了,我再叫你。”
宁夏顺着他的力道,被他带入温热宽厚的怀中,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进了屋里,等被按到床上,盖上被子,才反应过来。
“我还不困……”宁夏皱眉说道。
凌渊按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语气不容置否,“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可是……”宁夏想起身,皱着的眉头没松开。
“你昨夜又是半宿没睡,好好休息。”凌渊坐在床沿,手臂看似轻飘飘地搭在被褥上,却是用了力道,宁夏想起身都起不了。
他说的是“又”……
宁夏顿住,扭开头,不看他,似乎有些别扭得很。
她确实好些天没睡好了,自老二上京赶考了后,一想到离家的老大老二,她便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而睡在他身侧的枕边人凌渊,又如何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都被凌渊看在眼里……
凌渊黝黑的眼眸,沉沉地看着宁夏。
宁夏翻身扭头,便对上了他那双危险的黑眸,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思考该说些什么,便被他这双暗沉的眼眸看得,有些卡壳。
“你、……”
凌渊抬手捂住她清亮的眼眸,低声道,“快睡……”
宁夏只觉得唇瓣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一触及离的吻,带着万分珍重的意味,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宁夏也知晓,她这样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忧思成疾,难免多思抑郁……
凌渊看着她紧闭的眼睛,长卷的眼睫微微颤巍,想来,心情十分不平静。
“你若是担忧,可以去看他们。”良久,凌渊低沉的声音,在屋内想起。
…
第339章生的白菜叶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顾虑些什么……
反倒是她的这些多余的情绪,全让凌渊看在眼里……
她心疼自己漂泊在外的年幼孩子,却什么也做不了,久而久之,成了郁结所在。
她承认,她很多时候都在逃避,她怕自己知道,老大在外边过得不好,而她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不知名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
逃避总不是办法,与其这般优柔寡断,倒不如像凌渊说的……
若是担忧,直接去看不就好了。她想知道的,无非就是老大是否安好……
宁夏睁眼,拂开凌渊的手,坐了起身,眼睛亮亮的,像是想通了什么,说道,
“凌渊,我想去看看凌义。”
凌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叹了声,“好。”
宁夏敛眸,扬唇,自嘲般轻笑了声。
她知晓自己的性子,外人眼里,她温婉可亲,宽容慈爱,却少人知晓,上一世那个病重在身的她,其实是个,性子优柔寡断、安于现状,孤僻,不合群的怪人……
能重活一世,生活现状所迫,她那些低劣的性子,都被她隐藏了起来……她对五个小反派好,教导他们……可其实,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小气的人……
这般低劣的她,实在难以突破自己,在老大孤身离开之时……自个躲着,自艾自怜起来,实在可笑……
“凌渊……我是不是很糟糕?”
良久,宁夏忽而抬头看着凌渊,声音清浅,却透着几分自我怀疑之意。
这般想来,确实是因为性子使然……
她应该遵照自己的内心,毕竟,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病恹恹的自己了,她已经是全新的她,她有健康的身体,可爱可亲的家人……
凌渊愣了一瞬,似乎没有想到宁夏会问出这句话来。
他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人用力的抱入怀中,力气之大,好像要把人揉入自己的骨髓里头。
他埋头,用力地亲吻她的颈部,呼吸滚烫炽热,“你很好!”
毋庸置疑的一个事实……
他总是会嫉妒那五个孩子,为何他们总是能轻易地就将她的目光、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有时分毫都没分给他。他疼惜爱护都来不及,又如何能让她这般自轻自贱。
若非有她,现在的五个少年,可能到不知道漂泊流浪在何处;若非有她,他可能早已经在那次暗杀里头,命丧黄泉;若非有她,又如何会有这一处小别院……
旁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她都做到了,又如何会糟糕……他喜欢的是那个温婉自信的她,生动形象的她,总是有使不完的点子,稀奇古怪又生动灵巧……
宁夏还在呆愣中,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天旋地转只是一瞬,就被身上的男子按倒,发愤般啃咬着她的脖颈,生疼、微麻。
她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他炽热的情绪,不加掩饰,如熊熊烈火一般,在不停地燃烧着。
“凌渊,你别……”宁夏抬手,推了推他宽厚的肩臂,眸光闪烁,恍惚有晶莹的泪意闪现。
衣裙滑落……
晶莹剔透的雨滴从屋檐上滴落,像融入炽热的火焰里头,刺啦,水滴蒸发,一瞬消失殆尽……
有什么东西被吞噬,灵魂到达顶峰……
泉水喷涌而出,浇灌着悬崖峭壁上光滑的石面,又缓缓溢出,打湿了石面,淌落在娇嫩的石头缝隙里……
不知过了多久,宁夏抬手,推了推压着自己的石头,“起开……”
凌渊抬眸,那双暗色的眼眸,深邃如墨,却又染上了几分不可见的柔色。
他换了个姿势,将人揽入怀中,低头珍视地轻吻了一番。
“现在可以休息了吗?”他哑声问。
宁夏莫名老脸一红,埋头哼了声,像个炸毛的猫儿,闭上眼,不理会她。
凌渊漆黑的眼底含着笑意。
本就倦怠的宁夏,又这么一折腾,累得够呛,不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凌渊低头,看向怀中娇嫩的睡颜,似乎无奈般,低低地叹了口气。
如此……就好……
…
凌安仰头看着还亮着的天际,又看了看屋里头紧闭的房门,扭头看向一侧正收拾东西的白芷,有些困惑道,
“娘亲怎么到屋里那么久还不出来?”
现在大白天的……娘亲到屋里休憩去了?
白芷愣了愣,反应过来凌安的问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一烫,随即扯开话题,“宁姨忙一天了,累了便休息去了。”
宁姨在里头,大人也在里边……估计……咳。
凌安面色古怪,应了声,倒也没有多想。
凌安还想说些什么,扭头便看到痴迷于自己实验的三哥,捧着一张皱巴巴的图纸,表情欣喜又激动地从屋里走出来。
“三哥?”凌安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图纸。
凌云清亮的眼眸,因为情绪拔高的缘故,眼睛格外的明亮,抿着唇,手里的图纸被捏着有些皱巴。
“小五,阿爹呢?”凌云左右张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凌渊,见凌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扭头问道。
“在屋里。”凌安指了指主屋。
瞧着三哥兴奋的模样,凌安大概知道了。三哥估摸着研究出了什么新花样,想要阿爹搭把手来实践……
毕竟,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凌云点了点头,应声就要往屋里去。
白芷在一旁目睹全过程,见三公子要到屋里去,赶忙出声道,“三公子,还是在屋外等等吧,宁姨累了,在屋里歇息了……”
不能打扰宁姨和大人的好事啊……
凌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图纸,沉思片刻。似乎在思考,是图纸紧要些,还是他爹休息要紧些。
最后小少年,还是乖乖将图纸卷好,没有执意去找凌渊。
啃了一天菜叶子,吃饱喝足了的熊果,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爪子里还抓着剩下的几片菜叶子。
瞧见凌云从屋里出来,熊果低头看了看自己爪子里还剩下的菜叶子,菜叶子被它抓了一天,蔫吧吧地搭拉在它手中。
“吼吼吼……”
熊果起身,冲着凌云干嚎了几声,迈着笨重又缓慢的步子,靠了过来。
凌云抬眼,便见熊果挪到自己跟前,将手中蔫吧吧的菜叶子,递给他,一双暗色的兽眸,就这么盯着他瞅。
“吼吼吼……”
凌云微愣,看着那耷拉枯瘦的叶子,有些没反应过来熊果要做什么。
“吼吼吼……吼吼吼…!”
熊果有些不耐烦,见它递过去的菜叶子,凌云半天没接。没什么耐心的熊,将菜叶子,直接塞到凌云的手里,又冲着它吼了几声,
“吼吼吼……吼吼吼!”
“给我?”凌云半响才明白熊果的意思,懵懵地看着掌心里的白菜叶。
“吼吼……”熊果哼了声,有些鄙夷地看着凌云。
似乎在说,怎么会有那么呆的人类。
“哈哈哈哈……!”
凌安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熊果就这么将它自己吃剩下的菜叶子,塞到三哥的手里后,还做出一副十分大方的模样。
捂着嘴,笑得不停。
“哈哈哈哈……三哥,熊果把它吃剩下的菜叶子给你,让你给它吃,哈哈哈!太过分了……”
凌云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懵。
可是,白菜叶子都没有熟……也能生吃吗?
…
第340章指责
日落而息,平原之上,满天烟火之色……
“你们、说什么……?”
日夕的山前,一处小腰山坡上,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围坐在绿意盈盈的山前。
凌天不知听到了什么,原本欣喜的神色,忽然就僵住了,扭头看向对边坐着的两个少年郎,沉声问道。
李飞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垂着脑袋,没敢吭声。
赵槐却自以为是,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凌天,不是我说……以后,咱还是别怪闲事了,我娘说了,村子里的事,让我别管!咱以后也不管了。这些事,都不光彩,传出去丢死人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拔刀相助的,在我们这,不管用!以后你也别多管别人的闲事了!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赵槐还在喋喋不休,将自己想了许久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对着凌天吐了出来。
上回那二黑子和癞疤头他们挖人坟头的事,他本来就不赞同去搭理、去管的。若非是李飞要管,还扯上凌天,后边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村子里头,许老三被抓去官府衙门里,关押起来了,那镇上的官老爷嫉恶如仇,半个月前,传消息回来,说是许老三、二黑子、癞疤头三人,作恶多端,要把这三人的头给砍了……
这消息传回到村子里,可把他们给吓到了,许老三那一对爹娘,哭到眼睛都瞎了,他们老许家就怎么一个儿子,儿子连媳妇都还没有娶,这许老三被判死刑,这不就是要断他们许家的后吗。
村子里头,大家伙都后悔了,他们也没想过要做得那么绝,更没想过要他们三个人的命……这会儿,一听三人会没命,他们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可不得后悔了。
人性都是这般的,他们总是会去同情他们以为的弱者……
所以,当一个恶人恶报时,他们却反倒喜欢反过来同情他们,秉着人道主义,他们置身于外,指手画脚地指责起那个受害者来……
而李飞、赵槐作为举报者,这段时间在村子里没少收到村里人的指责与埋怨。若非他们揭发,许老三他们就不会被判死刑……毕竟许老三也只是为了救自己病重的阿爹,才会去挖人坟头的。
李飞为此,被他阿爹和阿娘关在屋里,好些天不让他出去,他阿娘都在怪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赵槐却像是被洗脑了一般,觉得大家伙说的也没有错,心里头便开始埋怨起李飞和凌天来。
那日他临阵逃脱,原本大家伙也不知道,揭发者也有他的份,是因为李飞傻乎乎地说出来了,大家才知晓,他也参与了其中。
这可把赵槐气到了,他也没想过要跳出来认这个名头!
李飞扯着赵槐的衣角,劝道,“槐子,你少说两句吧,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只能说,他们自己恶有恶报……”
赵槐扭头看着李飞,眼底带着几分怨怼,“还不是是因为你!我才被大家伙责备唾弃!”
李飞面色一僵,半响说不上话来。
他似乎也觉得愧疚,毕竟他也没有想到,村子里大家伙会这般愤怨他们……本来是想着做好事的,没想,反倒惹了一身骚。
他往后再也不要做出头鸟了!惹事上身,平白无故!自讨没趣!
“凌天,你也不必自责,往后我们不要再理会这些事了。至于你之前说的那些,我们往后也不要再去做了……”
赵槐扭头看向凌天,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
凌天听着他的话,面色越来越沉。
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换来的却是同伴的责备、劝阻……
凌天转身,扭头就走。
…
第342章想这些做什么
日落的余晖,彻底消散……
“桃香!桃香……原来你在这啊。”
小丫头背着箩筐,顺着山道,一路追着赵桃香下山,远远便看到赵桃香,蹲在石块旁,埋头在膝盖里,哭得一抽一抽的。
小丫头缓步走过去,停在她后背,抬手拍了拍她后背,低声道,“别难过了……”
她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只会轻手拍拍她后背,以示安抚。
赵桃香埋头哭了半响,仰头看向小丫头,说道,“丫头,你说我哥是不是很过分!他怎么能这样对四哥!又不是四哥的错!他一味指责四哥是什么意思!四哥肯定要不理我了……呜呜呜……”
说着,赵桃香又嘴一撇,哭了起来,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上气不接下气的。
小丫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是他们的事,她不了解,也不知道,不好说……
“呜呜呜……丫头,你知道我喜欢四哥的!我一定要跟四哥在一起!等我满十五了!我就让媒人到四哥家,帮我说媒……可是我哥他现在这样……呜呜呜呜……我以后都没有脸见四哥了……呜呜呜……”
赵桃香一想到她哥和四哥关系恶劣,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
在这之前,她还会以为哥哥跟四哥关系好,而沾沾自喜,想着,有这一层关系,以后她能因为这个,跟四哥成得更快些……
小丫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也有些不懂桃香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哭……
“桃香,你喜欢四哥,不会因为你哥哥和四哥闹翻了,就不喜欢四哥了啊……”小丫头说。
她觉得这两者不存在冲突,赵槐和凌天闹翻了,完全不会影响到桃香喜欢凌天啊……
赵桃香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可是……我没有脸面去看四哥了!”
小丫头一愣,犹豫着问道,“为什么没有……?”
都不冲突的。
“桃香,四哥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你的。”小丫头想了想,说道。
凌天性子十分直爽,不是那种会计较这些事的人……
“呜呜呜……会的!四哥会的!就算四哥不说!四哥心里也会计较的!呜呜呜……!”赵桃香不知想到了什么,哭得更凶了,眼泪止不住地掉出来。
恍惚间,看到小丫头不解的神色,赵桃香忍不住反问道,“你不是喜欢凌云吗!要是凌云跟你阿奶关系不好!你觉得你还能心安理得喜欢凌云吗?”
她知道小丫头喜欢凌云,虽然小丫头不说,可是她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
小丫头一瞬间被问住了,愣了愣,暗黄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因为肤色的缘故并不明显,她微微皱着眉头,很是认真地反驳道,
“我没有喜欢凌云……”
赵桃香擦了擦眼睛,抹干净眼泪,有些鄙夷地看着小丫头,说道,“你连自己的心意都不肯承认!难怪你一直说不会不会不会!都是骗人的!我不想跟你说了!”
赵桃香起身便离开,懒得再哭诉了。
反正小丫头什么都这样,说了个没趣!她才不要自讨没趣!
她要回去好好想想!要是哥哥还是这样,以后她、她就自己去找四哥……
小丫头站在原地,看着赵桃香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燥意散去了些,沉默半响。
她、心悦凌云?……
应该是吧。
她不由得沉思,想到刚刚桃香的反问……
若是凌云跟阿奶关系不好,她还会喜欢凌云吗?
肯定会的。
喜欢凌云是她自己的事,不管阿奶的事,也不管凌云的事。
喜欢只是她自己的事而已……
她不会因为这个就牵扯到其他……
小丫头捏了捏箩筐的背带,抿了抿唇,起身,往平原的小道走去。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
她还要去挖野菜,阿奶生病才好一些,她要多干些活,要是能赚银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给阿奶买好多好多东西……
…
第343章四哥又缩水了
凌天扭身离开后,一路沿着小道,往青山林脚下走。
少年郎健步如飞,身手敏捷,速度极快,只是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说不在意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不在意。玩了六年多的伙伴,竟然是这般看他的,实在让他伤心至极。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李飞和赵槐的时候,那时候大哥刚刚离开,他以为烦闷家里的气氛,便带着小五跑到外边耍……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小的,还是个倔强、稚嫩的孩童。
他记得见李飞的那次,李飞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跟个瘦猴一样,被村里的几个大孩子,压在地上打,鼻青脸肿的,哭得可惨了。
他见了,二话不说,便冲上去,将人救下来,顺便将那几个欺负人的大孩子,教训了一个遍,将他们打跑。
李飞当时是什么反应,他忘记了。反正后边,李飞就缠着他,跟着他,后边他们就玩到了一块,一晃眼,就六年了。
而赵槐,也差不多是像李飞一样,这般认识的。只是赵槐比李飞还有厉害些,他被旁人欺负了,还会反抗,只是效果微乎其微。
后来,是凌天帮了他一把,他才摆脱了旁人的欺负。
起先,被救下来的赵槐,十分崇拜凌天,便缠着凌天教他学招数,如今,赵槐身上的几个招数,都还是凌天教他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大的缘故,或者是因为时间太久远的缘故,赵槐都忘记了,他最初是如何认识的凌天。
曾经的赤血丹心,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凌天皱着的眉头渐渐松了开来。
罢了,或许就这般也就算了……
健步如飞的少年郎,快速迈步略过小道,迎面,便撞上了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凌天闪身避开马车,眸色犹疑,神色不加掩饰的疑惑。
这青山林脚下,就他家一个院子,怎么会突然有马车从山脚下来?
“驾——”
赶车的马夫,甩着辫子,拍了拍马屁股,马车摇摇晃晃地从凌天的跟前略过。
凌天挠了挠后脑勺,站在山道路旁,抬眼看向马车。
马车略过之际,里边的车帘子一晃而过,隐约能看到里边坐着个玄衣青袍、面容俊雅的少年。
凌天没见过李纪元,看着陌生的面孔一闪而过,更加摸不着头脑。
是个比他大一些的公子哥……
只是,这般年纪的公子哥,为何会出现在这山脚下……
马车内——
小厮坐在靠近车帘的位置,透过车帘子,远远便看到,路前健步如飞走来的少年,眼睛一亮,神色感慨,
“公子,你刚刚么就看见,方才有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少年人,步履轻快,健步如飞,身手看起来极好……”
小厮从小到大一直跟在公子身边,知道公子没那么多规矩,性子也好相处,便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他记得公子最是崇拜向往,这些有功夫的,或者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瞧着那少年朝着山坡上走,小厮估计着,那少年应该是凌家娘子的五个儿子中的其一,瞧着他身手不凡,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小厮很了解李纪元,果然,在他话语落下后,李纪元的视线忍不住朝着车帘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晃而过的车帘,只让他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酷的少年……
瞧着模样,倒是像是个身手不凡的……
…
“娘亲,我回来了!”
凌天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余晖刚散尽,天边黑沉了下来。
院子里正是饭点,桌面摆上了菜食,两荤四素,一饭一汤,都是平日里的一些饭菜。
宁夏站在院子的角落,检查几个瓷缸剩下的,以防纰漏,转眼,便听见凌天闷闷不乐的声线。
“回来了?洗洗手,待会儿吃饭了。”宁夏应了声,像往常一般,说着。
见他情绪不高,闷闷不乐的,却没有郁结。
宁夏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
凌天是个明朗外向的孩子,只要不是些乱七八糟的事,大多数时候,很少有事能干涉到他。加上他自我调节的能力也很强,宁夏倒是不怎么担心他,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一蹶不振。
凌天很快将事情抛到了脑后,想起刚刚在山脚下碰到的那辆马车,有些好奇地问道,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我方才在山脚下,看见有辆马车从山腰子下来。”
宁夏应了声,说道,“是百花城福泽楼的小李掌柜来送盐的,顺带问一下生意上的事。”
凌天听了一长串,不太懂,知晓是认识的,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四哥,你今日外出,怎么没告诉我?我在家等你好一会儿了。”
从屋里出来的凌安,听到凌天的声音,走了过来,忍不住小声埋怨般说道。
唉……惆怅。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四哥出去玩,也不爱叫他了,唉……四哥终于长大了……
凌天看向凌安,想了想,说道,“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准备同你说的。你那会儿在药房里头,我想着,跟你说话,你也不听,我便没有叫你。”
凌安一愣,白嫩的脸颊有些红红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这般算来,他又主动埋怨,岂不是显得他很无理取闹。
“好吧。”凌安状似认真地点了点头。
唉……失策了。
凌安忽然想起他找四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四哥养的小蛇。
“对了,四哥,你的威武小蛇,被我挪到屋里去了……”凌安说着,语气有些心虚。
差点忘了,他见威武孤零零地在柴堆上放着,便挪到了屋里……
只是,出了些意外……
他挪到屋里的时候,将威武和小绿都放在桌面上,刚走开没一会儿,便看到大灰前蹄趴在桌子上,张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一副要吞了威武和小绿的样子。
若不是他及时赶回来,估计现在威武和小绿,都被大灰吃到了肚子里。
想着,凌安便有些心虚。
差点让大灰把威武和小绿吃了,四哥那么宝贝威武,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气急败坏……
思虑再三,凌安觉得,还是告诉四哥好了,他是好孩子,不能欺上瞒下,
“四哥,方才我把威武和小绿挪到屋里的时候,不小心让大灰看见了。我走开了一会儿,大灰差点把威武和小绿给吃了……四哥,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威武。”
凌安说着,又有些内疚了。
主要是,他不知道大灰一只狼,竟然会想吃蛇……失策。
若是换成往常,凌天估计就要跳起来了,只是刚经历了大情绪波动,凌天难得没有大发雷霆,应了声,便在走开了。
没被吃就行了……
凌安看着四哥走开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满脸茫然,随即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唉……四哥真的长大成熟了,居然没有跟他计较这些事了!
晚饭时,饭桌上——
今天的晚饭,白蔹抓了只鸡宰了,饭桌上是一盘子的白切鸡。
这白切鸡的肉摆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一碟子的调味料,蘸酱吃,喷香。
而白切鸡最好吃的部位,就是两个大鸡腿的位置,每回白切鸡,剁开的时候,都会切四个鸡腿,两个大鸡腿,两个小鸡腿。
一般,这四格鸡腿,都是屋里的几个孩子,轮流吃。
这回白切鸡的两个大鸡腿,按道理是轮到小五和老四了……
凌安啃完了一只大鸡腿后,将鸡腿的骨头丢到大灰的脚边,抬手,擦了擦满嘴的油。扭头,便看到四哥碗里完整的鸡腿。
凌安顿住,不知想到什么,朝着凌天说道,
“四哥,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吃鸡腿了,你的鸡腿,我帮你吃了吧。”
这话可谓迅速又漂亮。
凌安也不等凌天反应过来,丝毫不客气,伸手便拿起那只鲜嫩酥口的大鸡腿,张嘴啃了下去,用牙齿撕下一大块香肉,心满意足地啃了起来。
呜呜呜,好香……
果然,还是大鸡腿最好吃了。
凌天:……
凌天就怎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鸡腿,被小五,三两口便啃完,只剩下一根干净的骨头。
凌安满足地擦了擦嘴,顺道又将手里的鸡骨头丢给大灰啃。
看着大灰啃得香甜,凌安又满意点了点头。
嗯!对!大灰不吃小蛇!要吃骨头和肉肉就好了!
“凌安!”凌天看着自己消失的大鸡腿,反应过来,气得额角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谁给你胆子,抢我的鸡腿吃!”凌天的表情有些凶。
凌安捂着嘴,懵懵地打个了嗝,“可是……四哥不是不吃吗?我就帮四哥吃了……”
四哥已经长大了,大鸡腿要给最小的小五吃才对!
凌天被他这骚操作,给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说不吃了??
不止是凌天,宁夏都被凌安这操作给惊到了。
宁夏看了看气得说不出话的凌天,以及满脸无辜的凌安,扶额,差点笑出声来。
“算了,吃了都吃了。老四吃个小鸡退好了,明日再杀个鸡,再吃大鸡退。”
宁夏给凌天夹了个小鸡腿,安抚道。
凌云扭头,一直注意到,凌天今日从外边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心情不佳的样子,眼下又失去了大鸡腿,心里肯定不舒服……
凌云眨了眨眼睛,看着自己碗里的小鸡腿,用筷子,将鸡腿夹到凌天的碗里,软声安慰道,
“我的给你吃,别生气。”
成功收获两个小鸡腿的凌天,算是放过趁他不注意,“偷”他大鸡腿吃的凌安了。
凌安一脸郁闷,扒拉着碗里的饭。
刚刚才说四哥长大了,转眼,四哥又缩水了……一个小小鸡腿,怎么能计较那么多……
唉,还是鸡腿还吃。
…
夜幕降临,院子里,烛火燃起——
茂密繁盛的橄榄树底下,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长剑的少年,用白色的抹布,一遍又一遍擦拭着剑鞘。
宁夏洗漱完,换了身干爽的衣裙,从屋里出来,便看到坐在树荫底下,擦着剑,背影显得孤僻的少年。
宁夏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提步走了过去,看着他执拗的动作,浅声说道,
“别擦了,剑都要擦烂了。再怎么擦,也不可能把黑的剑,擦成白的。”
凌天一顿,扭头回身,下意识将剑收了起来,“娘亲。”
听着他声调不高的语气,宁夏便知道,他心里头正郁闷着呢。
“怎么了?心情不好?”
宁夏边走过去,边拉了张凳子,挪到他跟前,相对坐下。
“嗯。”凌天应声。
他向来在宁夏面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有一说一。
宁夏顿了顿,放松声线,缓声说道,“可否告知一二,为大侠排忧解难,可好?”
凌天听着,耳尖有些红,神色有些不自在,似乎害羞,别扭的,半响没有说话。
宁夏静静地等着,也没有出声催促。
凌天好半响才别扭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上次的……”
凌天缓慢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又和宁夏说了一遍,语毕后,随即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长剑,不由得怀疑质问道,
“……明明他们也同我说,想向我一般浪迹天涯,和我一块闯荡江湖,云游四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可是到现在,他们却反过来笑话我……不自量力,笑话我,天真,说我曾经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是在自以为是,害人害己……”
是的,最让凌天生气难过的是,曾经约好一起浪迹天涯的兄弟,突然反悔,还倒咬他一口,吵醒他不自量力,批判他一直以来最真挚纯真的理想……
对于,被武侠故事、江湖传说所深深吸引,并发誓,要为之努力的凌天来说。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在践踏他的信念与真心。
这种被自己好兄弟好伙伴,所诋毁侮辱的感觉,实在让他难过伤心不已。
听着凌天的复述,到最后的那几句自我怀疑的话,宁夏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实在气愤,她缓了缓声线,说道,
“凌天,还记得娘亲跟你说过的话吗?做自己就好了,无须在意其他人的视线目光,以及那些所谓平衡的要求。你就是你,不需要顾虑这些。”
她一心呵护的小少年,忠肝义胆、热血心肠……又怎么可能会那么糟糕!
凌天低头,垂眸看着自己怀里的剑,半响没有说话。
他记得上回娘亲跟他说的话……
娘亲说,你会遇见一些人,觉得相见恨晚,或者遇到一个人,觉得在那里值得。遇到你该遇到的,接受你所不能改变的。生命的迷人之处,不是如愿以偿,而是阴差阳错……
宁夏见不得他因为旁人而低迷,自我怀疑,她是想告诉他,你自己的价值,不在他人的口中。
就像……
行万里路的良马把自己的步履定为奔腾,于是有了气吞万里如虎的气魄;云霄直上的雄鹰把自己的气势定为翱翔,于是有了万里云天尽豪情的壮美画卷;挺拔坚韧的苍松把自己的生命定为万古长青,于是也有了咬定青山不放松、仍尔东西南北风的强韧……
而你自己,在人生的长途上,举步出发时,定下的基调,又如何能让他人所践踏、质疑……
即便如此,任由他们说他们的,谁也无法躲避世俗的眼光,只是,这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的手中,这样便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