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们地狱再见
徐暮杭的车子在蓝家的大门口停了下来,但是徐暮杭并不急着下车,而是在车子里听起了音乐,一点儿也不着急进去。
蓝雪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的脸上不禁显现出一丝的焦急。但是当她把目光望向单如的时候,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翻着杂志,就像平时一样,一点儿也不着急。蓝雪再一次抬头看了看挂钟对单如说道:“妈,我先送你过去吧。暮杭哥可能有事耽误了,我会打电话告诉他的。”
单如一边翻着杂志,一边漫不经心的说:“既然他说了他来送,我们就应该等他来不是吗,小雪你也坐下来一起等。正好可以再帮妈妈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徐暮杭一边哼着歌,一边抬起手臂看看腕表上的时间。觉得时间刚刚好,便摘下耳机打开车门••••••
单如全神贯注的看着杂志,可是坐在旁边的蓝雪,却总是控制不住的时不时的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单如合上杂志淡声道:“暮杭一向都是心中有数的,他不会让妈妈误机的。去开门吧。”
蓝雪打开门,徐暮杭正靠在门框上喘着粗气。看到门开了,便一边急匆匆的走进去一边跟蓝雪解释道:“对不起,酒吧里有些事情临时去处理了一下,所以来晚了。”
单如优雅的起身,微笑着看向徐暮杭“没关系的暮杭,一点儿也不晚••••••”
听到单如的话,徐暮杭微微的翘起嘴角“那阿姨,我们就快走吧,不然就真的晚了••••••”说完,徐暮杭转身看向蓝雪说道:“阿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先把这几个小的包放到我车上去吧,这个大的箱子我来搬。”接着,徐暮杭侧过脸,收起脸上的笑“阿姨,你先上车等着吧。”单如轻轻的低下头,将手里的杂志扔在沙发上,拨开徐暮杭的肩膀向着门外走去。
蓝雪提起一只小的皮包正要往外走却被徐暮杭拦了下来,徐暮杭抢过蓝雪手里的包笑道:“还是我来吧,你也先上车吧,去吧。”
蓝雪敌不过徐暮杭手上的力道,只好微笑着松开提着皮包的手,转身出去了。
单如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徐暮杭一趟一趟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在侧过脸看看蓝雪,淡声道:“女儿,妈不在的这段日子,一切都靠你自己了。记住妈妈说过的话,徐暮杭不是一个你可以••••••”单如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暮杭正好坐进车子,关上了车门。随着车子的发动,单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只是缓缓的抓起蓝雪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车子很快的到达机场,徐暮杭走下车子,瞥了一眼最远处角落里的停车位,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紧接着他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还好赶得上,我们快进去吧。”
蓝雪扶着单如往前走,徐暮杭跟在身后,突然间,徐暮杭小跑着追过去拉住蓝雪,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焦急“对不起小家伙,刚刚在家里我检查了一遍行李,阿姨的证件被我拿出来,忘了放回去了。”徐暮杭看了一眼手表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取。”
徐暮杭正欲转身,蓝雪却拦住了他“你已经很累了,不要在疲劳驾车了,还是我回去取吧。”蓝雪转身看向单如“妈,我会很快的。”说完蓝雪便急匆匆的冲出了大厅。
看到蓝雪跟母亲还有徐暮杭一起走进机场,段夜寒也准备回去了,但是段夜寒突然间看到蓝雪急急忙忙的从大厅里冲出来开走了徐暮杭的车,段夜寒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似乎她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段夜寒没有多想,调转车头,跟在蓝雪的后面••••••
蓝雪刚刚离开没多久,徐暮杭恍然大悟似地,拉开放在行李箱上的一个黑色的皮包,拿出里面的一个皮夹对单如说道:“阿姨,证件在这里,我忘记了我把它放在这个包里了。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办理登机牌,我先送你进去,我会打给蓝雪让她回来的。”
单如拿过徐暮杭手里的皮夹淡声道:“故意迟到就是为了这个?你在最后的关头把小雪支走,就是为了单独陪我办理登机手续?”
徐暮杭拎起单如的皮包浅笑道:“阿姨可以再多猜几个理由,不过是在你不会错过飞机的前提下。”话罢,徐暮杭脸上的浅笑阴沉了下来,他不理会单如对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反应,转身便走••••••
看着单如顺利的进入到安检口,徐暮杭一边对往里走的单如招手,一边拿起手机拨通蓝雪的电话:“喂,小家伙。对不起是我弄错了,阿姨的证件被我放在另一个包里,我已经把阿姨送走了,你回来吧,我在机场等你。”
蓝雪挂掉手机便将车子掉头往回开,在调转车头的那一刹那,蓝雪在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辆汽车的车窗里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但是蓝雪的车速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她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一如既往奔向前方,车速甚至比以前更快试图拉开与那辆车的距离,最好是把它甩到自己身后再也看不见的地方。段夜寒并没有跟着蓝雪一同调转车子的方向,而是顺着之前的方向一直往前开,在蓝雪的车子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段夜寒笑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真的长大了,不再是自己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的“傻姑娘”了。她真的长大了,一旦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丝毫的犹豫••••••
蓝雪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颤颤发抖,虽然毫无表情的一路向前,但是头脑里始终盘旋着刚刚转车的那一刹那所看到的段夜寒的样子,蓝雪还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思绪,突然间从对面冲出来的一辆车子,因为刚刚清晨,通往机场的路段上车子很少,所以当对面的车子如饿狼一般来势汹汹的朝着蓝雪的方向奔过来,让空旷的路段瞬间笼罩上了阴森恐怖,车子急速带着“咆哮”般袭来,让蓝雪丝毫没有招架的能力••••••
正在匀速行驶着车子的段夜寒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与心痛,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心口窒息般的疼痛,让段夜寒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蓝雪出事了,段夜寒没有时间多想,不假思索的调转车头,顺着蓝雪回返的方向开过去••••••
蓝雪倒在地上,四肢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之间她看见从袭击自己的车子里走出两个穿着夹克的男人,两个男人正在邪笑着看着自己,像是“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蓝雪凭借着仅有的一点儿意识想要记住他们的样子,他们所说的话。其中另一个男人拍着另一个男人的肩膀笑道:“在监视器坏了的方试车就是爽。”另一个男人弯下腰,好整以暇的看着极近昏迷的蓝雪笑道:“这么漂亮的女人,段夜寒竟然也舍得,哎,可惜啊。”
“你替别人可惜个屁啊,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替人家办事,至于可不可惜,管我们屁事!完活儿就走吧”两个男子重新上车扬长而去,宽阔的路段上就只剩下蓝雪一个人,来往的稀疏的车辆全部选择了“视而不见”。蓝雪就如折翼的天使,坠落在这一片安静的地方,遍体鳞伤••••••
两个男人的话,让蓝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片一片的撕裂,破碎不堪的心,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下来,可是这一滴一滴的鲜红还未流下又再一次被风干碾碎,自己的心正在被一点一点的碾成灰烬。蓝雪想哭可却哭不出来,眼角干涩,一滴眼泪也没有•••••迷朦之中,他看见一辆车向着自己的方向,开过来,停下来。从车里走出来的那个人,让蓝雪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看来作为被雇佣的帮手仅仅完成金主交代的任务是不够的,一切还要等待花了钱的人做最后的“检验”。蓝雪在心里默默的冷笑“段夜寒,我现在的样子应该让你的钱没有白花吧。”在闭上眼睛之前,段夜寒的影子被她死死的印在脑海里,因为在闭上眼睛之前,蓝雪告诉自己,就是这个人让自己的心被磨碾成灰,让自己的泪被弃碎成血。段夜寒,就当我是在替你赎罪,总有一天,我们地狱再见••••••
段夜寒从车子上下来,看见蓝雪瘫倒在已经被撞翻的车子旁边,他发了疯一样的奔到蓝雪身边,抱起蓝雪放进自己的车子,飞奔而去••••••
段夜寒把蓝雪送到医院,看着蓝雪被推进急诊室。当医生把蓝雪转移到病床上推向急诊室的时候,段夜寒仍然是双臂僵持,还维持着抱着蓝雪时的姿势。头脑里不断盘旋着蓝雪调转车头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摊开的手掌紧紧的握成拳头,泪水顺着眼角缓缓的留下来,僵持的手臂慢慢的垂下来,握成拳头的手掌又再一次摊开••••••良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急诊室的方向,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喂。”
“喂,哥。这么久了你怎••••••”
“小夕,你现在马上打给徐暮杭,告诉他蓝雪出事了,在总医院。”
电话另一端的语气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好的,我马上打过去。”
段夜寒挂店电话,心里开始不断的祈求上苍让蓝雪可以得到平安,眼前像是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的薄雾,尽管仍然可以看到眼前的东西但却被笼罩了一片漆黑,仿佛将他困在无形的牢笼当中,即使拼尽全力的挣扎也始终无人应答,正是在这一刻,段夜寒的心和眼泪全部掉进了痛苦的深渊••••••
段夜寒正望着急诊室发呆,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段夜寒侧过脸,徐暮杭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眼怔怔的看着他。段夜寒转回脸看了一眼急诊室的大门,转身对徐暮杭说:“她交给你了。”说完,段夜寒低下头迈开步子向前走,段夜寒“毫无留恋”的迈着步子,只听见身后传来徐暮杭的声音“谢谢你。”
段夜寒离开后,医生从急诊室里走出来,徐暮杭上前拉住医生关切的问:“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放心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暂时昏迷。”
徐暮杭长长的输了口气“谢谢医生。”
第77章 既然给了我开始就再给我一个结局
一辆汽车来势汹汹向着自己袭来,握着方向盘的人对着自己冷笑,而那个人正是段夜寒••••••
蓝雪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颗颗的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留下来。喘着粗气迷迷糊糊的看看四周,这个地方好熟悉又好陌生,宽敞的房间,墙上挂满了画框,画框里都是自己每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徐暮杭的画,墙角的红木花架上的薄荷格外的好看。隐约间,蓝雪感到指尖一阵暖暖的温热。侧过脸,徐暮杭正握着自己的手对着自己微笑着“小家伙,睡了这么多天,你终于醒了。”徐暮杭不等蓝雪开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门口喊道:“孙医生,麻烦你进来。”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黑发干净利落的盘在脑后看上去十分严厉却又面带笑容的女人向着蓝雪走过来。徐暮杭轻柔的对着蓝雪说道:“这位是孙晓琳孙医生,以后她就是你的私人医生,我知道你一定不喜欢呆在医院里••••••”
“什么医生?我不是好了吗?为什么••••••”蓝雪试图掀开被子下床,可是自己的双腿却没有半点知觉。蓝雪的眼里充满了疑惑“怎么会这样?”她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腿,双腿没有半点知觉。蓝雪加大了力度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眼里的疑惑变成了恐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蓝雪开始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徐暮杭心疼的紧紧的拥住蓝雪,眼里的泪水落在蓝雪的脸上“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看,这是我的家,以后就是我们的家,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到死都会好好照顾你的••••••”蓝雪推开徐暮杭,看向孙晓琳“孙医生,我要听你说。”
孙晓琳的眼神有些怯懦,声音也似乎没了底气“蓝雪你不要激动,这次车祸你伤的太重,能够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你的腿••••••”
“这就是我以后的样子了吧是不是?”蓝雪直视着孙晓琳,语气瞬间变得格外的平缓。
孙晓琳不敢说话,微微的点了点头。
蓝雪也同样微微的点了点头,眼里已经没有了恐惧“我知道了••••••”
徐暮杭扶着蓝雪的肩膀,把她慢慢的放平,抚摸着她没有血色的脸“打针的时间到了。”他扭头看向孙晓琳。
孙晓琳轻声应道“我去准备了。”
针头推进身体的那一刻,蓝雪感到钻心的疼,但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痛楚的表情,因为她牢牢的记着妈妈对自己说过的话,无论多么难以忍受的痛,不能有表情,也不能有反应••••••
徐暮杭小心翼翼的帮蓝雪盖好被子“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了。”徐暮杭轻轻的关好门,转身对孙晓琳说道:“你要向照顾公主一样照顾她,明白了吗?”
孙晓琳不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晚饭过后,徐暮杭将蓝雪抱到沙发上看电视。徐暮杭耐心的为蓝雪转换着频道,但是蓝雪的目光根本就没有锁定在电视上,她侧过脸看着徐暮杭,徐暮杭的脸上从自己醒过来的那天起就一直带着淡淡的,温柔的微笑,蓝雪默默的转过头不敢看徐暮杭的眼睛“从我醒过的那天起,无论我去哪里你都要抱着我,吃饭的时候你要把我抱到饭桌前,画画的时候你要把我抱到画架前,睡觉的时候你要把我抱到床上••••••你想要以后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吗?一辈子,都,这样生活••••••”
徐暮杭停下手里的动作,他慢慢的侧过身看着蓝雪的眼睛,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暖了,他轻轻的握住蓝雪略微颤抖的手说道:“不止这样,我还要抱着你去学校,抱着你进教堂让你做我的妻子,抱着你去环游世界,如果可以抱着你生活一辈子,那会是我最大的幸福••••••你知道吗小家伙,徐暮杭的人生是从遇见蓝雪开始的,你既然给了我开始就要再给我一个结局是不是?”
蓝雪的笑容伴随着眼泪一同浮现在脸上,在蓝雪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自嘲,在蓝雪的眼泪里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可是,我根本给不了你最完美的结局。”
徐暮杭的双手慢慢的抚上蓝雪的肩膀“小家伙,你还是不明白。我,根本就不在乎结局什么样的,最重要的是我的结局里有你,只要有你,就是我最好,最完美的结局。”
“不要把我的事告诉妈妈行吗?”蓝雪的语气听上去及其的轻弱,徐暮杭知道,蓝雪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自己,所以选择岔开话题。徐暮杭不想勉强蓝雪,他微笑着点点头,重新举起遥控器说道“你想看什么?娱乐新闻好不好?对了,你知道最近最大的娱乐新闻是什么吗?”
蓝雪微笑着摇摇头,徐暮杭轻轻的抚了抚她的头发“就是啊,你的学姐我的哥们儿段美夕要跟大明星任崛结婚了,婚礼很快就会举行了。”
听到段美夕要结婚的消息让蓝雪脸上始终拘谨的笑容慢慢的变得轻松了许多。虽然自己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但至少,学姐是幸福的••••••
两个星期后
孙晓琳照例是给蓝雪打完针后就准备离开,经过两个星期的相处,蓝雪与孙晓琳之间也慢慢的开始熟络起来。孙晓琳对蓝雪可以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像是照顾自己的亲妹妹一样。蓝雪也渐渐的愿意把心里的话跟她说,蓝雪看着孙晓琳慢条斯理的整理者药箱,不禁对着正在忙碌中的孙晓琳说道:“晓琳姐,我的腿真的好不了了吗••••••”
孙晓琳转过身,坐在蓝雪旁边,握住蓝雪覆在大腿上的双手“勇敢一些小雪。能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即使再也没有办法站起来也要比以前活得更好,要勇敢。”蓝雪紧紧的抓着孙晓琳的手“晓琳姐你先别走好吗?暮杭哥说有事出去了,你要是走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害怕••••••”孙晓琳笑着点点头“好,我留下来陪你,等徐先生回来了我再回去。”
徐暮杭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的看看手表,身旁的段美夕不解的问道:“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徐暮杭摇摇头答道:“我出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原来是这样啊。”段美夕嘴角边突然挂上一抹讥讽的笑“你要是真的关心雪儿,雪儿也就不会出事了。整整两个星期,每次我打给雪儿的电话都被你拦下来。你是算准了雪儿的手机坏掉了我只能打给你才光明正大的一手遮天是不是。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雪儿接我的电话。”
徐暮杭侧脸瞥了段美夕一眼,转头继续看向前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想让小家伙安静的调理一段时间,你看现在我不是就来接你去看她了吗,不过我警告你••••••”
“你不希望我说的话我绝对不会说,你不希望我提到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提,你放心吧。我跟你一样,只想雪儿快点好起来。”不用知道徐暮杭的警告是什么,段美夕已经完全明白了徐暮杭的意思。
孙晓琳将装着温水的玻璃杯递给蓝雪“小雪,你渴了吧,喝杯水吧。”蓝雪微笑着接过水杯“谢谢。”蓝雪握着手里的玻璃杯并不急着喝,她微微的抬起头看向孙晓琳“晓琳姐,跟我说说你的事吧。”蓝雪的问题让孙晓琳原本与她对视的目光一下子“断开了”,孙晓琳下意识的抿了抿嘴角,嘴角边挂上了一丝无奈的微笑:“我,我••••••”
“你们在聊天吗?”门外传来了徐暮杭的声音,话音还未落但是徐暮杭的人已经站在蓝雪跟孙晓琳的面前了。
孙晓琳立即低下头,拿起放在床角边上的药箱“徐先生回来了,那我也该回去了。”说完,她笑着向蓝雪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徐暮杭浅笑着侧过脸,在蓝雪看不到自己表情的那一刻,他的眼里的柔和全部脱变成冷厉,和阴狠,这种“恐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孙晓琳的身上,直到她离开蓝雪的房间徐暮杭才微笑着转过身,柔声的对蓝雪说道:“小家伙,我不在身边是不是特别无聊啊••••••对不起我出去太久了,作为补偿,我有一个惊喜给你••••••”
徐暮杭告诉段美夕蓝雪睡着了,要她在客厅等一会儿,等他把蓝雪叫醒了之后她再出现好给段美夕一个惊喜。段美夕刚刚在沙发上坐下身子还没坐稳就看见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从楼上下来,那女人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段美夕一阵风一样的离开了。段美夕心里有些纳闷儿,这女人是谁?雪儿出事之后身体还没调理好,难道是徐暮杭请来照顾她的保姆,可是••••••
“进来吧。”
段美夕一直盯着刚才的女人离开的方向以至于当徐暮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的时候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她慢慢的转过身,发现徐暮杭正双手扶在楼梯的栏杆上,俯视着自己。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平静的有些过分,那一句“进来吧”听上去就像是旧时的“奴隶主”在随口使唤自己的奴隶。虽然徐暮杭的语气让段美夕十分的不爽,但是因为心急见到蓝雪,段美夕也就没有闲心与徐暮杭计较了。当然,徐暮杭也没有给段美夕跟自己“计较”的时间,他在栏杆旁停留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转身走了,段美夕也无暇在多想些什么登上楼梯的台阶,跟着徐暮杭走向蓝雪的房间。临近蓝雪房间的时候,段美夕突然放慢了脚步,最后停了下来。徐暮杭转过身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段美夕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徐暮杭,良久之后她上前一步,盯着徐暮杭的眼睛说道:“跟我说实话,雪儿到底伤的怎么样?你拦下我给雪儿的电话,还特意在自己的家里收拾出雪儿的房间,甚至还有陌生人在你家进出,是不是雪儿••••••她伤的很重••••••”
徐暮杭冷笑着翘起嘴角后退了一步“如果你真的关心蓝雪的身体,那么你马上就会到她了,但是你跟我过来只是想替某人打探情报的话,那么麻烦你回去告诉你哥哥,就算小家伙被撞死了也不劳烦他挂心,因为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所有的事,我都会替她完成••••••我会把小家伙照顾的很好,这是我给你的情报,要交差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徐暮杭说完不再理会段美夕转身继续向前走。段美夕看着徐暮杭的背影,加快自己的脚步紧跟上前,拦在徐暮杭的面前“不好意思,我是蓝雪的客人,你还没有资格赶我回去。”说完侧过身轻轻的敲了敲蓝雪房间的门,接着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推开门的那一刻,段美夕的心突然踏实了,因为蓝雪正坐在床上对着自己微笑,那笑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明媚••••••
第78章 我们还是晚了
段美夕缓缓的走上前去,看着一直对着自己微笑的蓝雪不禁发出一声感叹:“雪儿,好久不见了。”蓝雪的眼睛里已经泛着淡淡的泪光,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消失,她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学姐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段美夕看着蓝雪的脸,尽管她的脸苍白,憔悴,但是在看着自己的时候却一直是微笑着的,这样的笑尽管尽量的可爱,明媚,但是这份可爱跟明媚打在段美夕的心上却是异常的心疼跟怜惜。段美夕刚刚开口想要跟蓝雪再说些什么,一直站在身后的徐暮杭却如自己不存在般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走到蓝雪的面前缓缓的蹲下来,握住蓝雪的手“你终于笑了,小家伙,看到你笑了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份‘惊喜’的。你们好好聊吧,我不打扰你们了。”徐暮杭微笑着起身,转身再一次看向段美夕,在徐暮杭看向的人由蓝雪变成段美夕的那一瞬间,徐暮杭前一秒钟还因为笑容而眯起的双眼毫不客气的投射出凛冽的目光“跟她好好的聊聊天吧,你能来她真的很高兴。”
段美夕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直视着徐暮杭。徐暮杭明白段美夕的意思,她是在示意她正在等着自己离开。既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徐暮杭自然也懂得配合,他低下头迈开步伐,离开了房间••••••
徐暮杭离开后,段美夕在蓝雪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女孩子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她们都不约而同的侧过脸看向对方,彼此伸出手轻轻抚摸对方的脸,然后相视一笑。蓝雪将双手覆在段美夕的脸上,她看着段美夕的脸眼里再一次出现了久违的温暖柔和的目光“学姐变得好漂亮啊,恭喜你就要结婚了。”段美夕微笑着握住蓝雪覆在自己脸上的手说道:“徐暮杭也把你照顾的很好。来的时候,我很担心,我怕你不好••••••”
蓝雪浅笑着摇摇头“真的不用为我担心,学姐看到了,我现在真的很好。虽然每天都要打针,不能尽快的上学有些寂寞,但是知道你就快结婚了,我马上就有一场婚礼可以参加我觉得特别的开心。”段美夕在蓝雪的话语里听不到半点的“哀伤”这让段美夕终于舒了一口气,看来,雪儿的身体真的是快好了。但是,对于蓝雪手上的来龙去脉,段美夕始终是好奇的,哥哥绝口不提,自己只好试着问问蓝雪了,但是自己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之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扭扭捏捏的,“扭扭捏捏”可是自己平时“取笑”蓝雪的时候的常用形容词,从来没想到这个词会有一天用在了自己身上。看到段美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蓝雪倒是干脆爽快的很,她轻轻的伸出手掌在已经深思入神的段美夕面前晃了晃“学姐,是不是有话对我说?或者,你有什么事想要问我?你问吧,学姐的问题我一定有问必答,因为••••••新娘子最大嘛。”
段美夕想了想突然将双手覆在蓝雪的大腿上,眼里泛着淡淡的难以言语的目光“雪儿,你是怎么出事的,还有,你,出事以后还记得是谁,是谁救了你吗?”
蓝雪微微的低下头,看着段美夕覆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掌,段美夕的力道应该不小,可惜自己的腿已经毫无知觉了••••••蓝雪抬起头,伸手轻轻拍了拍段美夕的手掌“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是谁撞了我••••••我只记得我好痛,真的好痛,似乎承受过这样的痛之后,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都不会觉得痛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我应该昏迷了好久,醒来的时候,我就在暮杭哥的家里,看见暮杭哥陪在我身边。醒来以后看到的,就是我唯一知道的。”
“那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段美夕真的很想告诉蓝雪,在蓝雪出事的时候是段夜寒发了疯似的抱着她急救,但是到了嗓子眼儿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承诺过徐暮杭,自己“只是”来看蓝雪的,段美夕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苦笑“其实,我一直都很担心你。”蓝雪微笑着点点头“所以,因为不想让学姐过多的担心我就拼命的醒过来啦。好啦,学姐多说过不用为我担心了,难道是快要嫁人了让学姐干脆的性格也变了?咱们来说点开心的事吧,学姐拍结婚照了吗?以前都是你为别人拍结婚照,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吧?”
段美夕“没好气儿”的用手掌搓了搓蓝雪的大腿,呵斥道“小丫头,现在是在取笑我吗?不过我真的没想到拍结婚照这事儿有一天也能轮到我自己,对了,多几天我拍照的时候你陪我好不好?我总是觉得怪怪的,你要是陪着我,我就不会觉得那么奇怪了,也踏实。就这样吧雪儿,过几天拍照的时候你来陪我吧,就当是出门散散心好吗?我真的很想让你陪我一起。顺便,我想把那个人介绍给你。”
蓝雪想了想还是有些犹豫了,段美夕看到蓝雪有些犹豫便抓着蓝雪衣角开始撒娇“就来陪陪我吧,拍照真的很无聊的你就来陪陪我吗,雪儿我求求你了••••••”正在段美夕的撒娇计划进行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徐暮杭突然端着装有药瓶水杯的托盘走了进来。段美夕很自觉的松开了缠着蓝雪的手站到了一边儿。徐暮杭一边将药瓶里的药倒进瓶盖里一边说道:“对不起了段小姐,打扰你们聊天了,因为小家伙的吃药时间到了。”说完他微笑着小心翼翼的将药跟谁水递给蓝雪。蓝雪十分听话的接过药跟水将药片全部倒进嘴里将它们乖乖的吃了下去。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一股反胃的感觉引得蓝雪就快一股脑儿的将刚刚吃下去的药全部呕出来,蓝雪强迫着自己要紧牙关硬是将那股令人作呕的苦涩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看着蓝雪干脆的将药吃了下去,徐暮杭轻轻抚了抚蓝雪的头柔声说道:“真棒。”蓝雪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徐暮杭的眼睛请求道:“暮杭哥,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蓝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请求家长的原谅。
徐暮杭一边轻轻的从蓝雪的手里拿过水杯放回到托盘里一边兴致勃勃的说道:“说吧,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为你做到的。”
蓝雪想了想,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两只已经沾满了冷汗的手掌紧紧的握在一起“我,可以出去吗?我,想出去••••••”
徐暮杭刚才还自信满满的表情在听到蓝雪的请求之后渐渐的冷却下来,他缓缓的贴近蓝雪慢慢抓起她的双手,蓝雪手间冰冷的温度直接过渡到徐暮杭的手掌之中。徐暮杭轻缓的揉搓蓝雪冰冷的双手“小家伙,我知道你很闷,但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康复。看,你的手,这么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放心让你到外面去。”
蓝雪无奈的将头低了下来,但是蓝雪仍是不愿意就这样被拒绝了,她再一次请求道:“过几天学姐就要拍婚纱照了,我真的很想去陪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学姐穿婚纱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去••••••”
听了蓝雪的话,徐暮杭转头看向站在蓝雪旁边的段美夕,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你要小家伙去陪你的?你是要跟小家伙结婚吗?”徐暮杭的话让段美夕一下子变得哭笑不得“喂,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结婚的时候不想有自己的好朋友在身边吗?”
徐暮杭冷笑了一声“当然想,只不过,我不要在拍照的时候还让他们陪着。”
段美夕瞬间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徐暮杭气炸了,但是再仔细的回想一下,蓝雪在徐暮杭面前的样子似乎变得越来越奇怪。蓝雪虽然不活泼,但是却一向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儿。为什么在徐暮杭的面前蓝雪似乎没有了思考能力,什么都要听徐暮杭的,什么都要等着徐暮杭拿主意••••••段美夕果敢的上前几步,她的额头几乎就快撞到徐暮杭的下巴了,段美夕抬起头打量着徐暮杭事不关己的表情浅笑道:“我说,你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虽然雪儿现在住在你家里,你就真的把自己当大家长了吗?雪儿那是尊重你,别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指手画脚的,我想要雪儿陪我一起不需要你的同意!什么都得听你的,难不成,你是想把雪儿软禁起来吗?”
眼前的段美夕不依不饶,徐暮杭的眉毛跟眼睛几乎要挤成了一团,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看着徐暮杭怒气冲天的样子段美夕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略胜一筹,自己也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可是,这场“战争”却在段美夕第一局胜利的情况下就这样戛然而止了。徐暮杭缓缓的摊开手掌,侧身在蓝雪的面前蹲下来,手掌极近小心的覆在蓝雪的腿上眼里写满了疼惜跟无奈“真的想去吗?”蓝雪同样将自己的手掌轻轻的覆在自己腿上点了点头。
徐暮杭抬起手拍了拍蓝雪的手背起身对段美夕说道:“麻烦你到时候多照顾小家伙,你未婚夫不是公众人物嘛,要是拍照时遇到粉丝什么的,我不希望小家伙跟着你们夫妇受伤。”
徐暮杭的应允让段美夕阴沉的脸瞬间多了“晴朗”她欣喜的看着蓝雪“就这么说定了雪儿,到时候我来接你。”
“不必了,我会送小家伙过去。”徐暮杭十分冷淡的打断了段美夕的话“时间差不多了,小家伙需要休息。”
“你赶人的方式还真的是很直接啊。”段美夕同样冷淡的回应了徐暮杭的“逐客令”。她再一次看向蓝雪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我回去了雪儿,我们到时候再见啦。”听到段美夕要离开了,蓝雪急忙拉住徐暮杭的手说道:“暮杭哥,我想去送送学姐。”段美夕笑着说道“哎呀,不用你送。”蓝雪微笑着摇摇头说道:“要送的,学姐可是我的贵客啊。暮杭哥陪我送送学姐吧。”徐暮杭点点头,接着他弯下腰让蓝雪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再小心翼翼的将蓝雪抱起来。眼前的一幕让段美夕僵化在了原地,蓝雪竟然需要徐暮杭抱着才能离开床,就连环住徐暮杭的脖子被他抱起来蓝雪也穿着粗气十分的吃力。徐暮杭将蓝雪抱到段美夕身边看着在原地发呆的她淡声道:“怎么?想在我家蹭饭吗?”
段美夕的确是要回去的,但是眼看着“依偎”在徐暮杭怀里的蓝雪,回想自己刚才将手覆在她大腿上的画面,再看看蓝雪现在耷拉在徐暮杭手臂之下的双腿,段美夕的心开始颤抖自己的脚也定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因为自己害怕,害怕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蓝雪被徐暮杭抱着正好一伸手就可以拍到段美夕的肩膀“学姐,我不害怕你会知道,因为这就是我以后的样子,应该让学姐知道的。我,走不了路了。”
蓝雪说话时的表情很轻松,但是她的样子越是轻松段美夕的心就越痛,她不知道自己该对蓝雪说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的眼泪正在一滴一滴的留下来。徐暮杭轻叹了一声对段美夕说道:“不应发愁,我为小家伙定制的轮椅很快就做好了,我不会让你在拍婚纱照的时候抱着她的。”徐暮杭的话让蓝雪一下子笑了出来“暮杭哥,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吧。咱们快送学姐出门吧。”
蓝雪一直微笑着将段美夕送出门,为了让蓝雪安心段美夕也是强忍着泪水一路微笑着出门。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段美夕终于再也没有办法忍耐,强忍已久的泪水迸发了出来,段美夕哭泣着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哥哥,我们还是晚了!哥哥,我们还是晚了••••••”
第79章 公主驾到
段美夕回到家的时候段夜寒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到段美夕回来了还来及摘下围裙就冲到她的身边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夕你回来啦,她,好不好?”段美夕有些发愣,似乎没有听到段夜寒的问题。段夜寒看到段美夕红肿的眼眶不禁急切的握住她的肩膀“小夕,她是不是不好?”段美夕的肩膀被这么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儿来,她看着哥哥充满迫切跟希望眼神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他他最心爱的蓝雪以后再也走不了路了。于是,段美夕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笑着应道:“你放心吧,雪儿很好。”
虽然段美夕说蓝雪很好,但是看着她那红肿的眼眶,段夜寒还是充满了疑惑“小夕,你哭过了?”
段美夕赶紧摆摆手解释道:“放心吧哥,不是因为有不好的事才哭的。实在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所以这一次又可以像以前一样那么要好的坐下来聊聊天这真的让我很感动。女孩子嘛,总是爱哭的。”段美夕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走到饭桌前背对着段夜寒,坐下来,一边盛汤一边压抑着随即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笑着说:“爸爸妈妈出去吃饭了,又是咱们兄妹的二人世界了,让我来品定一下段大厨今天的星级手艺吧。我知道哥现在的心情,但是若是哥哥还信得过我就暂时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做好你一直在做的事,拜托哥••••••相信我。”说完,段美夕颤抖的手放下汤勺,将满满的一碗汤一饮而尽,段美夕压制着心中的苦楚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汤水,眼泪,不知不觉的顺着碗的边缘流了下来••••••
也许是在段美夕刚刚探望过自己才离开不久的几天之后就接到了今天上午需要陪她拍摄婚纱照的电话,这让蓝雪紧张的一夜没睡。失眠的原因可能是最好的朋友要嫁人了所以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了,又可能是,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走出徐家的院子,太久没有接触徐家以外的世界所以有些紧张有些害怕的失眠了吧。只是令蓝雪没有想到的是徐暮杭今天也是早早的就起来了,看到徐暮杭笑意盈盈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今天会早早的醒来,这着实让蓝雪心中一阵惊诧。徐暮杭小心翼翼的在蓝雪的床边坐下,微笑着看着蓝雪“要不也带上我吧?因为反复的想着这件事我都失眠了。你看着他们拍来拍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带上我顺便我们也拍几张怎么样?就带上我吧。”
徐暮杭的要求可真的是蓝雪有些犯难了。毕竟,这中间一层无形的会令段美夕为难的尴尬还是存在的。看到蓝雪很认真思考的样子,徐暮杭不禁笑出了声,他起身将蓝雪抱起来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在担心我跟你的宝贝学姐见了面之后会尴尬是不是?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说着,他抱着蓝雪走到床头,十分小心的将她放在靠在床头的轮椅上。推着轮椅走向浴室。因为蓝雪的腿不方便,徐暮杭已经将自己的家进行了改造,原本存在门槛的房间门槛已经全部被磨平甚至加了斜坡,浴室里的洗手台也除了原有的装置还加置了一个低位的洗手台,所有的房间装置都为蓝雪做了改变。
徐暮杭将蓝雪推到浴室,还未等蓝雪伸手拿下挂在洗手台边上的毛巾他便抢先一步将毛巾取了下来。在水龙头下将毛巾浸湿,再蹲下身子为蓝雪擦脸。徐暮杭的举动让蓝雪有一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以后,让我自己来做吧。”
徐暮杭不以为然的将毛巾换到另一只手中,擦蓝雪另一边的脸“我知道以后你会学着什么都由自己来做,那样会很幸苦,所以今天就当成是特别服务吧。还好,楼梯暂时还改装不了,这样至少我每天还有机会抱着你走走楼梯什么的。小家伙,你把头再抬高点儿啊。虽然我很帅,但是也不至于让你害羞的连头都不敢抬了吧。”蓝雪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徐暮杭微笑着拍拍他的头继续为她擦脸••••••
任崛一只手转动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挠了挠耳朵,准备让自己的耳朵打起精神好继续有“耳力”听身旁的女士“唠唠叨叨”。
“刚才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吧,你最好给我深度的乔装一下,我们雪儿是绝对不能受到你的影响的。你是公众人物,被人围观是很正常的,但是我们雪儿不一样•••••••”段美夕正说在“兴头儿”上任崛的一个急刹车让段美夕差点儿被安全带给“勒死”。段美夕狠狠的拍了一下任崛的肩膀“你想害死我啊!”任崛无奈的指了指前方“要不,你让前面红绿灯的颜色变一下?”段美夕支支吾吾的正了正身体说道:“我这不是没注意嘛。”任崛浅浅的一笑点了点头说道:“你当然是没注意到了,因为一路上你都是雪儿长雪儿短的。昨天在电话里你就已经叮嘱我很久了,怎么今天还要再唠唠叨叨个没完。哈,我倒是越来越想知道你那个宝贝雪儿到底有多特别。我说,是你要跟我拍照还是我要跟她拍照?要不要我把她像公主一样供起来啊?”随着车子的再一次发动,任崛侧脸瞥了段美夕一眼说道“怎么?你也觉得自己折磨了我这么久,内疚了?”段美夕没说话,她只是微微的侧过脸望着窗外的风景,良久之后,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你不知道,雪儿,她真的很不一样。”
任崛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身边淡定自若翻着杂志的段美夕,终于还是在自己的哭笑不得中“爆发”了。他夺下段美夕手中的杂志,扳过她的身体苦笑道:“你早就迷恋上我了是吧?”段美夕十分不解的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问道:“你说什么呢?”任崛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说道:“故意找了朋友来拖延时间的吧?都快两个小时了,听我哼歌也该听够了吧,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的话我为你办个演唱会专场,就给你一个人唱怎么样?”看着任崛不可一世的表情中又掺杂着些许委屈的样子无奈的指了指门外行人不多的街道说道:“要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跟我还能坐在沙发上等人吗?这个时间有几家店是开着门的?你自己一定要提前两个小时出发,现在又怪别人动作慢,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无话可说的任崛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拿起刚刚从段美夕手上夺下的杂志狠狠的摔在沙发上“我就是这么不讲理!我不管,我一秒钟也等不了了,你现在就去给我换衣服跟我拍照。”看着任崛撒娇发脾气的样子,段美夕不禁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你现在真的很向大明星啊,哈哈哈,再没有演技比你更好的‘童星’了哈哈哈••••••”说不过段美夕的任崛只好重新拾起那本杂志摊开来盖在脸上假寐。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崛被从脸上滑下来的杂志落在腿上的“疼痛”中醒来。本来是想靠着假寐跟段美夕较劲儿的,没想到自己真的睡着了。没想到自己才刚刚醒来就被段美夕一把抓住了胳膊一下子给拉了起来,段美夕兴高采烈的拉着他往外走“雪儿来了,咱们去接她吧。”任崛一边迷迷糊糊的跟在段美夕身后一边自言自语道:“是啊是啊,公主驾到,怎么能不去迎接呢?”
一辆宝蓝色的汽车在影楼的门口停了下来,段美夕满脸欣喜的对着车子里的女孩儿招了招手,车子里的女孩儿也同样微笑着对段美夕挥了挥手。
看着车子里女孩儿清新秀丽的脸孔站在段美夕身后的任崛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这张脸也不是一副让人讨厌的样子啊,没想到竟然那么多的挑剔,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接着,任崛看到坐在驾驶位置的男子先一步走下车子,任崛的心里不禁又在打趣道,真的是公主啊,身边还带着“护卫”是不是接下来还要把公主抱下车啊?
徐暮杭走下车子,打开后备箱取出轮椅在地上摆放好,再走回到车前,打开蓝雪方向的车门将蓝雪从车子里抱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轮椅上,推着蓝雪走向段美夕跟任崛。
看到段美夕的朋友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任崛真的是没有想到,也很惊讶。也许,他有一些明白了段美夕所说的“不一样”。因为此刻任崛所看到的是一个带着满面祝福的微笑却在眉宇之间隐没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的女孩子正朝着自己跟段美夕走过来,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很不一样。
徐暮杭将蓝雪推到段美夕的身边,看着段美夕嘱咐道:“拜托你照顾她了。”徐暮杭异常客气的态度还真让段美夕有些不适应了。嘱咐过段美夕后徐暮杭在蓝雪的面前蹲下身子轻声嘱咐蓝雪“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说完徐暮杭起身,目光越过段美夕对着任崛微微颔首,转身回到车里,离开了。
看着徐暮杭转身离去的样子任崛忽然笑着猛拍了一下段美夕的肩膀,正全神贯注看着已经离去的徐暮杭的段美夕被任崛这样一吓自然对着任崛没有什么好脸色“干嘛!”任崛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正在看着自己跟段美夕微笑着的蓝雪轻轻的点点头然后浅笑着扶手靠在段美夕耳边说道:“那个人一定是我的粉丝。转身的样子还真是帅气,颇有我当年塑造角色的风范。”段美夕冷笑着瞥了任崛一眼抬起胳膊肘狠狠的搥在他的胸前,任崛吃痛猛的向后一退,但与此同时任崛依然保持着风度微笑着向蓝雪挥了挥手••••••
第80章 婚纱
蓝雪将轮椅向前推了几步,走到任崛的身边,段美夕一直怒视着任崛看到蓝雪走过来赶紧上前有些内疚的说道:“对不起啊雪儿,我刚刚太生气了,所以没注意到你••••••”蓝雪微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太见外了,真的把我当成妹妹就不要再一直客气了。我••••••”说着蓝雪把目光投向任崛“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提前叫你姐夫又怕你觉得我太草率••••••”蓝雪的话还没说完,任崛就满面笑容的急着打断了她“不草率,一点儿也不草率,我最喜欢听‘姐夫’这个词儿了。”虽然已经瞥见了段美夕正在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但是任崛还是一股脑儿的把自己的话说完了,接着任崛便清了清嗓子,拍拍自己的胸脯笑着对蓝雪说道:“小姨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听到任崛这样说,蓝雪倒是有些害羞了,她侧过脸看看段美夕在扭过头看着任崛说道:“以后,就拜托你了。学姐,是个不容易的人。虽然爱笑,但是有些时候,她的笑是因为太累太苦了。所以,要是姐夫发现她什么时候那样的笑了,拜托你,可以把那样的笑容变成发自内心的。真的,拜托了。”
任崛轻轻的俯下自己的身子,慢慢的在蓝雪的面前蹲了下来将手背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小姨子,我答应你。我会时刻看着她,有我在她不会感到苦和累的。”任崛正“洋洋得意”的等待着“小姨子”崇拜的目光在自己表完决心后降落在自己身上,只可惜自己的期待都被手背上的一阵“刺痛”打断了。段美夕在任崛的手背上使劲儿的一拍说道:“还不赶快把我们家雪儿推进去,不是刚才还抱怨人家动作慢吗?”
段美夕的话一下子让任崛一下子红了脸,他赶紧跟蓝雪解释道:“不是的小姨子,我只是着急见你而已,真的是着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好脾气的人可以无条件的忍受段姓某人而已。真的,真的,不是抱怨。我,我••••••哦,我推你进去。”任崛站起身准备推动蓝雪的轮椅,但是蓝雪却微笑着拒绝了“谢谢姐夫了,我可以自己来的。”说着蓝雪转动轮椅的滑轮,转向段美夕“学姐,我可以自己来的。我是来给你们送祝福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就不要再客气让我不好意思了。我啊,今天一定要看着学姐穿上最漂亮的婚纱,我先进去等你们了。”蓝雪脸上的笑容实在是“美好”的厉害,面对着这样的笑容,她的任何要求都让人不忍拒绝。
看着蓝雪有些吃力的转动轮椅向前走的样子,段美夕苦笑对身边的任崛说:“知道吗,前不久我们还都是一样的。”段美夕的话让任崛的眼里瞬间充满了震惊“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是比任何人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人。”段美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所以,我真的很怕她受到伤害。”
蓝雪十分努力的想让自己的速度快一些,这样就不会增加段美夕的担心,但是自己现在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大概只是几秒钟的功夫,自己的所有“吃力”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好像不需要自己费多大的力气,轮椅也会十分顺利的前行。似乎是即使自己松开了手,轮椅也会自己往前走的样子。这样的感觉让蓝雪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只见,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双手握在轮椅靠背后方的手柄上推动着自己前行。虽然自己仍是无法看清他被遮在斗篷下的脸,但是蓝雪知道,影看到自己回过头应一定微笑着看向自己。蓝雪微笑着对着影点点头“谢谢。”但是,刚刚道过谢后,蓝雪的目光又不禁落在轮椅的手柄上,这让蓝雪在面对影时的表情又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无奈“我现在的样子••••••”
“把头转过去吧,你的朋友要是看到你一个人回过头自言自语会觉得很奇怪的。”影的语气依旧是平稳的,似乎比起蓝雪本人影更加能够以平常的心态接受她现在的样子。
恍然大悟的蓝雪赶紧把自己的头转过去,有了影在后面推着自己,蓝雪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段美夕也已经看了好几套婚纱,可就是没有自己喜欢的。段美夕有些无奈的转过身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蓝雪说道:“真是对不起啊,我今天好像特别挑剔,你很累了吧?”蓝雪微微的侧过头,看看始终在背后推着自己的影,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一点儿也不累,这么特别的衣服当然要仔细的挑啊。”
“可以••••••让我帮她挑吗?”
蓝雪听到背后传来影的声音,便对着已经准备打算离开自己去更前方的段美夕大喊了一声“学姐!”
段美夕被蓝雪的喊叫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婚纱转身回到蓝雪身边蹲下来“怎么雪儿!你不舒服吗?”
蓝雪有些不好意的的摇了摇头,试探性的问道:“或许,学姐愿不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好啊好啊,我都快挑花眼了,你能给我意见当然最好了!”段美夕十分高兴的接受了蓝雪的提议。
“让她跟着你到去对面吧。”
听到影的话,蓝雪赶紧将双手覆在滑轮上说:“我们去对面看看吧学姐,也许对面的那一排婚纱会有学姐喜欢的。”看着蓝雪向着对面走过去段美夕也很自然的跟了过去,自己平时总是笑话别人没有主见,没想到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自己才是那个最没主见的。反正任崛也在试着礼服呢,就让他多等一会儿吧。
影推着蓝雪来到对面的一个最靠边儿的位置停了下来,伸手指了指挂在最边上的一件婚纱。蓝雪接收到了影的“指示”便抬起手臂指了指影指着的那件婚纱“学姐,这件怎么样?”
段美夕走近那件婚纱,轻轻的扶起裙摆从下到上的仔细的看了看。这是一件旗袍改良版的鱼尾裙式的婚纱,精致的立领上镶嵌着秀巧华美的蝴蝶盘扣,裙身的线条飘逸灵柔,简洁大气又不失高贵秀美,完完全全的吸引住了段美夕。段美夕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婚纱,欣喜的对蓝雪说:“雪儿,就是它了。没想到,这么角落里的东西你都能注意到,要是没有你啊,我可就错失这么漂亮的婚纱了,谢谢啦。”
任崛想象了千百种段美夕换上婚纱的样子,他知道她穿上婚纱的样子一定很漂亮,也想好了等她一出来就要用最华丽的词语来赞美她。但是,当他看到段美夕换好了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他还是无法说出自己预先想好的话。因为,任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段美夕看着任崛有些“呆滞”的表情便上前几步问道:“怎么了?不好看?”任崛回过神儿来赶紧否认道:“不是的,是非常,非常的好看。说实话,我扮演过不少的新郎,但是,这是我第一次遇见了最漂亮的新娘。”“切。”段美夕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再向前走了几步对蓝雪说道:“雪儿,我们先进去拍照片了,麻烦你等我们一下。结束了让那个人请我们吃大餐。”任崛也赶快上前说道:“没错小姨子,好好想想有什么想吃的,拜托狠狠的宰我一笔吧。”蓝雪被任崛的话逗笑了,她笑着点点头答道:“放心吧,我会很认真的想想看的。”
看到任崛跟段美夕都进去拍照了,蓝雪便要影推着自己到休息室去待一会儿。可是,自从进了休息室影就一句话也没有跟自己说过了。蓝雪回过头看看身后的影,他的手依然还我在背后的手柄上。
“别这么看着我。”影突然说话,蓝雪赶紧把头转了过去。
良久之后,蓝雪的身后传来了影的声音“她很漂亮是不是?”影一边说着,一边从蓝雪的背后走到蓝雪的身旁。影的话让蓝雪的思维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如何将影的话接下去。是问他说的是不是段美夕,还是问他怎么会知道段美夕的?但是蓝雪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问,她相信如果影愿意自然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如果影不愿意的话自己也就不必再强人所难,蓝雪浅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嗯,学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影没有将话接下去,空荡荡的休息室再一次变得安静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蓝雪再一次听到了影的话语“今天,我很开心。因为,我终于看到我的绿儿变成了最美丽的新娘••••••”
蓝雪猛地一怔,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她不敢相信这样的不可思议。她缓缓的侧过自己的脸,目光有些“颤抖”的落在影的身上“你,在说什么?”
“我拜托了一位朋友,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遇到任崛。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答应嫁给任崛。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跟任崛在一起••••••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可以得到幸福。”
影的话让蓝雪心里的想法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直觉,虽然此刻的自己已经紧张到无法开口,但是蓝雪还是鼓起勇气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么,学姐就是,就是••••••”
蓝雪还是没有勇气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影,房间里实在是过分的安静,蓝雪几乎听到了影沉重的呼吸声。此时,影突然侧过身背对着蓝雪,仰起头,似乎是在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片刻之后,影突然说道:“那么蓝,那么美的地方,天堂应该就是在那里吧••••••我,没能带着她去天堂••••••那里,一定很温暖吧。她很怕冷,要是去了那样的地方她一定都不会觉得冷了。我真的很想,很想带着她去那个地方••••••上一世,邱影声不能带着绿儿一起去天堂,所以即使邱影声这一世不再为人,我也要拼尽全力为这一世的段美夕寻找一个可以给她天堂的人。”
第81章 最珍贵的东西
虽然影背对着自己,但是蓝雪此刻即使是看着他的背影眼泪也会莫名其妙的流下来“我们难道不算是朋友了吗?为什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学姐就是川岛绿雅。”
应转过身,缓缓的回到蓝雪的身边,垂下头,淡声道:“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哭鼻子,才不打算告诉你的••••••你有你烦心的事,告诉你也是图添你的心事。不过,我是有些忍不住了,也许是有些羡慕跟嫉妒那个人。当然,更多的是愧疚,没能给绿儿一个像样的婚礼••••••”
入夜,川岛绿雅仍是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呆。为了可以梳起中国新娘婚礼上的发髻,自己特意蓄起了长发。虽然现在自己的头发还不及雪痕的长度,但是也总算是足够挽起发髻了。轻轻的抚弄了几下自己的头发,川岛竟然浅浅的笑了。只是一阵浅短的敲门声打断了川岛的“笑意”。
川岛打开门,只见邱影声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褂身后背着一个布包站在门外,虽然他的脸已经消瘦到眼睛几乎已经凹陷在骨头里,苍白龟裂的嘴唇已经几乎看不到血色,但是看到川岛绿雅打开门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消瘦憔悴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最灿烂的笑容。在这一刻,川岛绿雅笑意全无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的心痛一层一层的从心口蔓延开来,尽管自己刚才的笑是因为“幻想”着邱影声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门前,看到自己蓄起长发的样子,但是此刻看到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此的虚弱,如此的消瘦,如此的憔悴,川岛突然开始懊悔自己刚才的笑是多么的残忍。
川岛抓起邱影声微微发抖的手腕将他拉近屋子,转身将门关好再将他推到椅子边上坐下,帮他把身后的布包解下来放在茶桌上又侧过身拿起之前阿绿给自己预备好放在床上的暖炉塞进邱影声的怀里“抱着它。”邱影声微笑着将怀里的暖炉又塞回到川岛手里“你用吧,我不怕冷。”邱影声的话让川岛绿雅觉得有些生气,她不顾邱影声的推脱硬是将暖炉塞进他的怀里“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怕冷才穿的那么单薄来我这里炫耀吗?把这个东西给我抱紧了。”邱影声不再推辞,乖乖的将暖炉抱在怀里。川岛拿起茶盘里的茶杯放到邱影声的面前,提起茶壶倒上茶水“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邱影声放下手里的暖炉起身拿起刚刚被川岛放在茶桌上的布包,小心翼翼的将布包打开,拿出卷在布里的画轴。起身将画轴摊开来,之前还未完成的画作已经完成。画中的川岛穿着鹅黄色的洋装,一条简单的荷叶裙。双眸被勾勒的炯炯有神,甚至是连发丝之间都蕴含了一股轻盈的灵动,发箍上镶嵌这的蝴蝶也仿佛片刻之间就要随风飞舞,活脱脱儿的将自己第一次见到川岛时的样子呈现在眼前。邱影声轻轻的将画儿递给川岛说道:“画的像吗?”川岛接过画,轻抚着画中人的眼睛说道:“不像。这个人的眼神太过于柔和,似乎看见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而我,来到邱家的第一天,除了主人眼色里的命令,我什么都没看到。”邱影声摇摇头,缓缓的闭上眼睛“不是命令你向我走过来吗,我应该感谢那道命令让我成为你那一天必须要看见的人,尽管我不是以邱影声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但我仍然庆幸那天迎接你的人可以是我。”
川岛不再说话,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邱影声的肩上,静静的看着那幅画。邱影声看着川岛安静的靠在自己的肩头,自己便欲言又止也不再说话了,只任凭川岛那样静静的靠着自己••••••良久之后,邱影声轻轻的抬起手臂,拿过川岛手中的画儿,十分小心的将画儿卷好再用布包好,重新放回川岛的手中“我说过这是我全部的财产,给你了。”川岛看看手中的画卷再看看一直对着自己微笑的邱影声不解的问道:“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把这个给我?”邱影声小心翼翼的将双手覆在川岛的手背上让她可以将手中的画卷握的更紧“我答应过你的,等我死了就把我全部的财产都给你••••••”邱影声的话还没有说完,川岛的眼泪已经掉在了他的手背上“邱影声,你是在报复我是不是?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都是在报复我之前差点儿杀了你大哥是不是?”邱影声浅笑着抹去川岛眼角的泪水说道:“相信我,这不是报复。只不过我想亲手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你,我怕自己离开人世之后就无法那么做了••••••收下它吧。”
川岛轻轻的低下头,看看邱影声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她冷笑着抬起头,直视着邱影声的眼睛一言不发。川岛不说话,邱若愚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只是,虚弱不堪的邱影声没能将“沉默”持续到最后,一股尖利难忍的气息袭上喉管让邱影声开始拼命的咳嗽。邱影声松开了自己的手,捂着自己的嘴,不想让川岛看自己的样子侧过身去拼命的咳。邱影声松开手的那一刻,川岛握着画轴的手也似乎失去了力气,画轴掉落在了地上。川岛看着邱影声背对着自己半躬着腰咳嗽的样子,她苦笑着捡起地上的画轴,打开外面裹着的布,横提着画儿,将它从中间撕开••••••
邱影声听到从背后传来卷纸被撕裂的声音,一声,一声,又一声••••••这样的声音仿佛是一把利斧将自己从头至脚劈成两半儿,是斧刃划过自己的血液留下的声音。他努力的挺直自己的身体转过来,此时,画头跟画尾两边的木轴儿已经被川岛扔在了地上,而当邱影声转身的这一刻川岛摊开自己的双手,将手中的碎纸片散落在地上。看着邱影声错愕的眼神,川岛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漂亮吗?比起它完整的样子,我更喜欢它破碎的样子。看看你现在那吃惊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不过,你就当我是行善吧,你不想要的东西,我通通可以帮你毁了它。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不是报复,哈,那就是报答啦?你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向我献殷勤,更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你放心,没有命令,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宝贝哥哥的。更没有多余的闲心,对整个邱府费工夫。我应该给了你想听的答案,你可以回去了••••••”
邱影声低下头,看着一地的碎纸片,他十分吃力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捡起一片碎纸,食指轻轻的划过纸片少了半只翅膀的蝴蝶,将纸片紧紧的握在手里,艰难的起身,浅笑着看着川岛“这样我就放心了,谢谢你••••••”话罢,邱若愚不再看川岛,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过去。随着自己的步伐,邱影声放开自己的手掌,手中握着的纸片如一片轻薄的雪花,灵动轻盈的从邱影声的手中飘落,直到他推开门离开川岛的房间将门关好的那一刻,那只只有半翅的蝴蝶,终于,落在了地上。
川岛将背靠在门上,直到自己再听不到邱影声的脚步声,可以确定他离开了。此时,川岛的身体如失去了重心般的慢慢下滑,她双臂紧紧环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之间,脑海里不断浮现着邱影声背对着自己躬着身体咳嗽的样子。川岛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因为自私的想要找一个可以带着自己去天堂的人而把原本可以无牵无挂不受世事影响的邱若愚硬拉到自己身边。川岛抬起头,捡起从邱影声手中掉落在地上的纸片,看着那只残翼的蝴蝶自言自语道:“对不起,比起让你有了越来越多的牵挂,我宁愿你从来没有遇见过我••••••记住我残忍狠毒的样子吧,这样你的牵挂就会越来越少了••••••”
邱影声迈着缓慢的步伐来到花园的亭子里,刚想要踏进去却发现邱若愚早已经站在亭子里等着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来,邱若愚看着邱影声虚弱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皮衣脱下来披在邱影声身上“夜深了,当心着凉。”
邱影声看着邱若愚笑了“大哥是特意在这里等我的?”邱若愚点点头说道:“是啊,刚刚梦到了爹跟娘。他们说你有了不开心的事,叫我好好的劝劝你。”
邱影声的笑在听了邱若愚的话后更加的明显了“原来,大哥也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啊••••••她要我死后把自己全部的财产都给她。”
“那就给她,她就快是你的妻子了,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你是邱家的少爷,邱家的东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邱影声的话并没有让邱若愚感到吃惊,语气反而异常的沉稳笃定。
“我问过那个人,如果我全部的财产就只有一幅画,她还愿不愿意嫁给我,她答应了。那幅画上,我画了她的样子。因为怕自己死了的时候没人知道这才是我想给她的东西,因为怕自己死了之后就没人知道她的样子对我来说才是最珍贵的财产,所以想在死之前把我的画交给她••••••可是,被她撕了••••••”邱影声无奈的看着邱若愚的眼睛“大哥,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邱若愚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轻轻的拍了拍邱影声的肩膀说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后天你就要成亲了,记住大哥的话,要相信跟你成亲的那个人。要相信,她有她自己的理由。”说完,邱若愚将滑落到邱影声肩头的皮衣向上提了提“大哥扶你回去休息。”邱影声没说话,顺着邱若愚手掌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力气缓缓的迈开步子,走下亭子的台阶。但是刚刚离开了亭子,邱影声的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他侧过脸看着邱若愚深邃的瞳孔有些悲伤的说道:“我曾经跟大哥说过,我愿抛却生死只求此生无喜无悲。其实,自我儿时就得知自己即使耗尽气力残存余生也终究不过是这华庭丽院当中一渺沙土尘埃的时候,我就渐渐的忘记了何为喜,何又为悲了••••••可是,就这样生活了多年之后,我遇见了她。自那之后,我开始慢慢的记起了这些早已经被我忘却于心底再也无法找回的东西。我喜,因为有了川岛绿雅,我的人生不再只有麻木跟冰冷。我悲,因为有了川岛绿雅,我不能在自己的人生走到尽头的时候,做到无牵无挂••••••大哥,我是不是很可笑啊。好不容易可以感喜觉悲了,却又不知道自己应喜还是应悲了••••••”看着邱影声如此悲伤的眼神,邱若愚的眼里却依旧的平静,他仍旧只是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然后扶着他继续向前走••••••
第82章 魔鬼和人心
邱若愚将邱影声送回去之后便直接去了川岛绿雅的房间,原本这个时间过去找她在他自己看来似乎也是不太合适的,但是头脑里始终徘徊着邱影声悲伤的眼神这使得邱若愚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安静的回去睡了,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走到川岛的房间门口,见她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便毫不犹豫的敲了敲门。
川岛开门的速度比邱若愚想象的要快很多,似乎是自己的手刚放下来川岛就过来开门了。似乎是早已经预想到了邱若愚有些吃惊的样子,川岛淡淡的一笑说道:“若愚少爷不必吃惊,我一直在等你。我伤了你宝贝弟弟的心,你一定会来找我要个说法的,不是现在也会是明天。你的想法我说的还算清楚吧,不过我现在要睡了所以没有力气跟你说明些什么,若愚少爷还是先回去吧。”川岛的话让邱若愚淡淡的笑了笑,不过他并没有半点顺从川岛的意思,反而他抬起手臂将川岛只打开的半扇门的另一边也推开,冷冷的向屋子里瞥了一眼。只见,茶桌上摆了一堆碎纸片,而有一些零碎的纸片已经被拼贴了起来。邱若愚将目光移回到了川岛身上淡声道:“什么时候我该回去还不需要劳烦你来提醒我。”说完邱若愚便径直走进川岛的屋子,无奈的川岛只好转身跟在邱若愚的后面。
邱若愚轻轻的走到茶桌旁边,小心翼翼的抚过桌上的碎片,背对着川岛冷声道:“就那么难吗?”
川岛有些不解摇摇头说道:“你的话我听不懂。”
邱若愚缓缓的放下抚过碎片的手掌,将双臂背在身后,无奈的闭上眼睛,话中的语气充满了心痛跟不忍“想要您把他的心捧在手里一次就那么难吗?真的,那么难吗······”随着自己的话语,邱若愚的眼泪也毫无声息的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流了下来。
邱若愚的话让川岛猝不及防的连连后退,虽然邱若愚背对着自己,但是川岛还是刻意的低下头“躲避”着邱若愚,不敢抬头看着邱若愚。虽然目光闪躲,但是川岛在开口的那一刻还是努力的维持着坚硬的语气“是把他的心捧在手里还是狠狠的砸在地上,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不过有一点你应该明白,无论我怎么对待他,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造成的。倘若当初不是你自作聪明的告诉主人要我当这家的少奶奶还差点儿掐死了雪痕,这一切也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还希望你明白,我答应你嫁给你弟弟只不过是可怜你骑虎难下,再加上他是将死之人又偏偏爱粘着我,我就当是乐善好施了。总之,若愚少爷最好不要混淆咱们各自扮演的角色,我能对你说的就这么多,要是若愚少爷再纠缠下去是不是就有些可笑了?”
邱若愚睁开眼睛打量着桌上的碎纸片,瞬间他毫无征兆的扳过川岛的身体,抓起一把还没有被拼贴的纸片,手臂毫不留情的用力的一甩将纸片抛落在川岛的面前。看着漫天散落的碎片邱若愚刚刚还被心痛跟不忍所填满的眼里已经满是阴森跟冷漠,就是用这样布满痛恨的眼神,他几乎要剖开了川岛的血肉跟骨头,“不觉得你自己做的事情更可笑吗!”邱若愚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看着邱若愚双眼充血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样子,川岛深深的吸了口气,蹲下身子捡地上的碎片,一边捡一边冷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是那个人的哥哥,我想你的手大概已经被我砍下来了······”川岛侧过脸打量着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表情的邱若愚接着说:“我待他永远都不会如他待我一般,我没办法向他付出的一样多,所以无论若愚少爷跟我怎样看待对方让人觉得可笑的也只会是若愚少爷。因为,想与根本就无法成为朋友的人化敌为友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跟他也是一样的,指望一个冷血的魔鬼将滚烫的人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不也是天大的笑话吗?”说着,川岛起身一边将重新拾回到自己手里的碎片放回到桌上,一边对邱若愚说道:“既然你无法跟主人站在一边,那么你们迟早会‘开战’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拼尽全身的力气至你于死地,至跟你有同样想法的人于死地。而你,为了保护那些人跟你自己的信念,也一定会跟我血战到底的吧。若是那个人看到了那一幕,我希望他在面对那时的我的时候,可以变成一个干脆的敌人。把我不能把他的心捧在手里的帐,我伤害他大哥的帐,我跟着主人一起将你们的同胞赶尽杀绝的帐······通通干干脆脆的算在我身上吧。比起犹豫徘徊,可以毫无感情的面对敌人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既然我跟他也注定了会成为决一死战的敌人,又何必抱着只要喜欢就无所谓的幻想自欺欺人呢?”
“我保证不会让影声看到那一幕的。”川岛绿雅的话才刚刚说完,邱若愚就紧接着说出了这句话。只可惜,面对邱若愚的保证,川岛就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邱若愚搭在两侧的双臂手掌慢慢的握成了拳头后又缓缓的摊开,他将目光移向桌上的碎片,语气十分平和的说道:“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的确是会为了我的同伴跟你血战到底。既然咱们无法化敌为友,那我们就做一笔交易吧。只要你可以为我拖延一点点的时间,我会竭尽全力的让我的同伴们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就找到安全的地方。若是他们在我与黑泽开战之前可以安全的撤出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话,我不会让你为难更不会让我的弟弟为难······到时候,在办完该办的事之后,保护了该保护的人之后,我会自行了断。我不会让影声跟你成为敌人,只要你真心对待影声,善待雪痕,我一定说到做到。用我的命,换一点儿时间,应该是一笔不会让你亏本的生意吧。所以请你别再有多余的顾虑,认真的将影声的心捧在手里吧。”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川岛冷笑着打量着邱若愚接着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的伟大都是建立在自以为是之上的。以为只要换一种方式就一了百了了吗?既然你已预想到自己战败的可能就应该知道自己的结局是必死无疑,那么不管你是被我杀死还是自我了断,又有什么分别?不要老是想着那些不可能的事了,我会把他当做你跟他成亲,会让主人看到邱若愚跟川岛绿雅的婚礼。只能帮你在主人面前隐瞒邱影声的存在,除此之外你不要奢望我能做到更多了······我的话,你明白吗?”
听了川岛的话令邱若愚突然心中一震,虽然心里多了一丝无法言语的感觉,但是邱若愚看上去却是依旧的平静。良久之后,他似笑非笑的对着川岛点点头说道:“的确是没有什么分别啊,看来你对影声的冷淡并不是因为害怕有一天会跟他成为敌人。你真正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事了,谢谢你一直都在为他着想。这两天安心的准备婚事吧,至少在开战之前,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休息吧,我回去了。”话罢,邱若愚便转身离开了川岛的房间,川岛倚在门的边上,看着邱若愚离去的背影川岛不禁蹙起眉头将手掌覆在心口的位置,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今天是一个轰动落苏城的日子,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就在今天邱家的少爷邱若愚要成亲了,只不过新娘不是乡亲们心中的“活菩萨”叶雪痕而是那个跟邱家少爷来往慎密的日本人的“妹妹”。在婚讯传出的时候,人们大多都在议论着“邱若愚一定会被日本媳妇克死”,“邱若愚的家产早晚会被败光”,“邱家已逝的二老一定会在地下咒骂邱若愚这个逆子不得好死”,等等这些并没有包含祝福含义的话题。但是,这些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议论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邱家操办喜事的阵仗。因为准新娘一早便住进邱家,所以省去了“接新娘”的环节,邱府上下张灯结彩只等着二位新人拜堂成亲,邱府便从此有了女主人,一位日本少奶奶。
清晨邱影声醒来的时候,邱若愚已经坐在他的床边了。阿橙端着已经装满清水的铜盆,阿蓝拿着已经熨烫整齐的绸缎长衫跟短褂,还有雪痕,虽然一直在摆弄手里的红纸蝴蝶但是看到邱影声醒来还是抬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邱若愚侧过头看看乖乖摆弄纸蝴蝶的雪痕微笑着对邱影声说:“因为黑泽会过来所以原本不想让雪痕参加的,怕她会哭闹。不过还是阿蓝有办法,她用红纸剪得蝴蝶雪痕特别喜欢,一直乖乖的拿着玩儿。”邱影声慢慢的竖直身体对着雪痕挥了挥手笑道:“谢谢雪痕愿意参加我的婚礼。”
阿蓝笑着走到雪痕旁边,用空着的一只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只纸蝴蝶轻声的对雪痕说:“小姐,还记得昨晚阿蓝跟你说过的话吗?”雪痕对着阿蓝手里的纸蝴蝶眨眨眼睛,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蝴蝶,有些依依不舍向前走了几步,将握着蝴蝶的手臂伸向邱影声说道:“礼物······送你······送你。”
邱若愚起身宠溺的轻轻拍了拍雪痕的头,对着邱影声说道:“还看什么呢,我们雪痕送你的新婚礼物还不快接着。”
邱影声赶紧伸手接过雪痕手里的纸蝴蝶,微笑着向雪痕道谢:“真是太谢谢雪痕啦。”
雪痕放下手臂赶紧跑回到阿蓝身边,迫不及待的拿过阿蓝手里的另一只蝴蝶目不转睛的把玩着。邱若愚小心翼翼的将邱影声扶下床,扶着他慢慢的走到阿橙旁边,将毛巾投湿了了为他擦脸。邱影声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僵住了,看着邱若愚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微笑,他微微颤抖的手掌忽然抚上邱若愚的手臂轻声的说:“因为太高兴了身体好像都不会动了······谢谢大哥。”邱若愚不说话,依旧是专心致志的邱影声擦脸,结束之后再帮邱影声穿上准备好的新郎礼服。虽然邱影声的脸色不好,但是看着弟弟如此英俊的站在自己面前,邱若愚不禁笑中含泪,他一只手掌握住邱影声的肩膀另一只手掌抹去眼泪说道:“爹跟娘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不起影声,哥不能大大方方的参加你的婚礼,只能躲起来悄悄的看着。虽然是用邱若愚的名字跟心爱的人成亲,但是邱府上下所有的人,咱们所有的家人都已经知道,今天是邱家的二少爷成亲的大喜的日子,我的弟弟会迎娶一位很不错的人,邱家会有一位很不错的二少奶奶······哥祝福你。”虽然邱影声的嘴唇已经龟裂干涸但是他嘴角却微微的上扬,虽然手掌微微颤抖着但是他仍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抬起一只手握住邱若愚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侧过脸看着邱若愚已经含满泪水的眼睛说道:“再过一会儿,我就能亲手给她戴上娘留下来的发簪了。谢谢哥,谢谢你今天将名字借给我,让我可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看着她变成我的妻子······今天,‘邱若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郎对不对?”邱若愚看着邱影声上扬的嘴角,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对。”
就在邱若愚脸上的笑容还保持着最温暖的温度的时候,只听见“噗”的一声,邱若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指缝之间一阵“刺骨”的温热,只见邱影声握着自己手掌的手背上已经晕开一片鲜红,血液顺着邱影声的手掌渗透到自己指缝之间,带着恐惧紧张跟不安的预感邱若愚缓缓的抬起头看向邱影声,邱影声的嘴唇已经被鲜血染红,血滴顺着下巴一滴一滴抵在他的手背上,但邱影声的脸上仍是维持着脸上刚才的笑容,邱影声吃力的回过头,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血滴已经顺着下巴渗进了衣服里。邱影声撑着自己好不容易提上来的一口气说道:“这是,我要跟她成亲穿的衣服······怎么办······我把衣服弄脏了······”说完,邱影声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没有力量支撑的身体开始迅速向后倾仰,邱若愚还来不及拉住他已经垂下去的握着自己手掌的手臂,邱影声就已经倒了下去,另一只手里一直握着的红色纸蝴蝶已经完全浸在鲜血当中,再无法分辨出什么是纸红,什么是血红······
第83章 他现在看不见你哭
“二少爷!”阿橙手里的铜盆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阿橙尖叫着僵在了原地。阿蓝也同样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惊慌失措的眼神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但是对于邱若愚来说,自己没有丝毫可以“僵硬跟惊慌”的时间,他迅速的转身用没有粘上血渍的那一只手捂住因为阿橙的尖叫而抬起头看向阿橙的雪痕的眼睛,对阿蓝说道:“阿蓝,扶小姐回房间,拿些小姐爱吃的点心等小姐吃完了就哄小姐睡觉。”
“什······什么?”阿蓝还深深的陷入在邱影声突然倒下去的惊恐之中,完全无法专心的听邱若愚的话,邱若愚一把将阿蓝拉到自己的身边,冷声说道:“把小姐带回房间去。”阿蓝喘着气低下头,看到邱若愚拉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掌上指缝之间的血渍,虽然邱若愚的语气及其的冷静,但是这只粘了血渍的手掌却抖的厉害。并且,因为长时间被捂着眼睛,雪痕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挣扎跟吵闹。阿蓝这才回过神儿来,赶紧伸出自己的手替换下邱若愚捂住雪痕的眼睛,努力的挤出笑容轻声的对雪痕说:“好了小姐,礼物二少爷已经收下了。阿蓝先带小姐回屋吃些东西吧,小姐吃饱了再美美的睡一觉,等小姐醒了的时候正好参加二少爷的婚礼。”雪痕的手不安分的拍打着阿蓝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背“好黑,好黑······”阿蓝用尽全部的力气将雪痕“拖到”门口说道:“这是阿蓝发明的新游戏,捂上小姐的眼睛看小姐能不能跟着阿蓝一起回房。等咱们回房了以后小姐也捂上阿蓝的眼睛,看阿蓝看不见东西还能不能喂小姐吃桂花糕好不好?”阿蓝就这样一边哄着一边骗着把雪痕带出了屋子。
雪痕一离开屋子邱若愚便迅速的将邱影声抱到床上,一边擦拭他嘴唇跟下巴上的血渍一边对阿橙说道:“现在没有时间害怕了,去把二少奶奶找过来。”阿橙顾不上回答,邱若愚的话音刚落她便飞快的跑出了屋子。
邱若愚坐在邱影声的床边,低下头看着自己指缝之间已经极近干涸的血迹再看看身边紧闭着双眼的邱影声,他抬起手臂紧紧的握住他的肩头,顺势抚着布料从领口前的盘扣再到已经渗进衣服里的那一团血渍上,虽然牙齿颤抖着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但邱若愚还是咬紧牙关从已经被自己咬得生疼的嘴唇里挤出话语“衣服脏了也没有关系······今天是你成亲的大喜日子,哥知道你一定很期待这一天,即使要跟你成亲的那个人对你很冷漠你也仍是付出了全部的心思在期待着。所以,哥不会让任何事情破坏你的婚礼。”
川岛绿雅赶到的时候,邱若愚已经换上了邱影声的长衫,正在往身上套短褂。看到川岛急匆匆的跑进屋子还喘着粗气,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邱影声再回过头对川岛绿雅说:“对不起。”脱口而出的这三个字对邱若愚来说就像是万箭穿心,本来应该是要对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跟他马上就要过门的妻子说出“恭喜你们”的,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光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却从“恭喜”变成了“对不起”。
川岛看到邱若愚短褂上的血渍,接着又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邱影声顾便再也顾不得邱若愚在说些什么就要冲到邱影声旁边,但是自己才刚刚侧过身体就被邱若愚拦住了,看着川岛绿雅充满焦虑跟担心的眼神邱若愚淡声说道:“不要过去。”
川岛完全不理邱若愚的阻拦,奋力的将他推开,身体向着邱影声靠近但是手臂还是被邱若愚狠狠的拉住,川岛毫不示弱另一只手死死的扣在邱若愚的手臂上用尽全力想要将邱若愚拉着自己的手臂掰开。邱若愚没有丝毫的怜惜,硬生生的扳过她的身体,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看着川岛眼里已经晕开来的泪光邱若愚毫不客气的对着她大喊到:“他现在看不见你哭,他在等着我们救他!”
邱若愚的话似乎让川岛在一瞬间清醒了。她渐渐放轻了力气,缓缓的将扣在邱若愚手臂上的手垂了下来,呆呆的望着邱若愚说道:“我该怎么做?”
邱若愚也放开了自己的手臂,一边快速的系着短褂上的盘扣一边对川岛说:“整个落苏城就只有李怀仁大夫知道影声的存在,影声从小到大都是由李大夫医治,邱家的事李大夫也都知道。作为宾客李大夫也会来,但是现在不可以找他过来因为会撞上黑泽。所以等一会儿你一定要保持冷静,我会想办法让李大夫尽快过来,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只要应和就好你明白吗?”川岛没说话点了点头。
穿戴完毕,邱若愚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到床边的柜子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只紫檀木的盒子将盒子打开取出一支发簪。发簪的样式很简单,没有流苏也没有坠饰,只是在银簪的顶部镶嵌了一颗红宝石,在纯净的红宝石当中隐约透着一丝丝淡淡的蓝色,很是通透精致。邱若愚拿着发簪走到川岛身边说道:“这支鸽血红发簪是娘留给影声的,是给他未来的媳妇的,要影声在成亲的时候亲手给自己的媳妇带上。”接着,邱若愚将簪子插进川岛绿雅的发髻里,看着川岛抬起手臂抚摸头上发簪的样子继续说道:“弟妹,现在起,我把弟弟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记住,无论今天在别人的眼里新郎是谁,在你的眼里,跟你成亲的人是邱影声,给你带上这支发簪的人是邱影声。”
川岛缓缓的放下抚摸着发簪的手臂,侧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邱影声。他是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尊虽然完美到极致却只能被平放着的雕像,看着此时的邱影声川岛的嘴角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她回过头再一次看向邱若愚,只不过,在重新看向邱若愚的那一瞬间川岛的眼里不再有担心跟焦虑反而多了一丝的轻松跟喜悦,她微笑着对邱若愚说:“我想,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记住了。因为,跟我成亲的人,给我戴上发簪的人,就是邱影声。”
邱若愚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川岛深深的点了点头。接着,他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邱影声,虽然有心痛跟不舍但是邱若愚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收起自己眼里所有的情感看向川岛说道:“我们该出去了,弟妹你准备好了吗?”川岛再一次抬起手掌抚了抚头上的发簪,放下手掌的那一刻她十分笃定的对邱若愚说道:“我准备好了······大哥。”
“谢谢你。”话罢,邱若愚不再看邱影声奔着房间的门径直走了过去,川岛也毫不犹豫的跟在邱若愚的身后,没有片刻的停留。
关上邱影声房门的那一刻,川岛突然将目光移到邱若愚衣服上说道:“被主人看到了会很危险,要不要换一件?”邱若愚低下头看了看,衣服上的血渍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很明显。邱若愚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对川岛说:“知道影声在倒下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因为血流到了衣服上所以非常伤心的说,‘这是我要跟她成亲的衣服,怎么办,我把衣服弄脏了。’这是我弟弟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要跟你成亲时穿的衣服,我不可以把它换下来。你不用担心,只要一会儿胸前绑上红花,就会把血渍挡住的。”说完邱若愚转身向着前院走过去。川岛也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就在离邱影声的院子越来越远的时候,川岛突然在邱若愚的身后大喊道:“对不起,我骗了你!不是因为害怕跟他会变成敌人才那样对他的。我······”川岛的话还未说完邱若愚便接着说道:“既然跟你说过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不需要你来说这句对不起了。究竟为什么那样对他,等他醒了你自己告诉他吧。”话罢,邱若愚加快了脚步······
邱若愚在叮嘱喜娘照顾好川岛等待片刻之后就要举行的仪式之后便先行一步到正堂招呼客人。来道喜的客人很多,全部都是在落苏城数一数二的人物。或是官场中人,或是名流望族又或是富商大户,这些平常百姓很难见到的人今天全部聚集到邱府。邱若愚心中清楚,在这些人的道喜当中各是真假参半的,甚至是假胜于真。但是邱若愚仍是“不动声色”的以最热情的回应柔韧有余的招待着每一位客人。刚刚迎接了一批客人,马上就又要进来的一批客人里面邱若愚一眼便发现了李怀仁大夫。正想着迎上去,但不巧的是黑泽就紧跟在李大夫的身后,身旁还跟随着穿着艳丽的女子,两个人有说有笑跟着客人们一起朝着邱若愚走过来。看着李大夫跟黑泽一前一后的距离如此之近,邱若愚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自己因为害怕李大夫会撞上黑泽而不敢主动去找他,但李大夫最终还是“撞上”了黑泽。
邱若愚笑着向黑泽迎上去,但是李大夫已经满脸笑意的走到了自己身边,而随着李大夫的靠近黑泽跟身边的女子也几乎同时来到了自己身边,此时,黑泽跟身边的女子则是跟李大夫并列站在了邱若愚的身边。黑泽跟自己身旁的女子一脸欢笑的看着邱若愚,而李大夫则是在邱若愚身边停下来看向邱若愚的那一刻脸上便写满了差异“影······”
“应该有四五年没见了吧世伯?”邱若愚赶紧打断李大夫的话,对李大夫鞠了一躬。邱若愚抬起头,微笑着直视着李大夫的眼睛,李大夫似乎明白了邱若愚那深邃的眼神中的隐意,便微微点了点头笑道:“是啊是啊,四五年没见了,要不是你成亲说不定咱们还是见不到呢。”话罢,李大夫便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紧接着,邱若愚赶紧把目光转向黑泽,黑泽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换上了绸缎长褂,他笑着拍拍邱若愚的肩膀说道:“若愚君,恭喜你啦。”接着身旁的女子也笑着说道:“是啊,恭喜你啦。能娶到我们川岛家最漂亮的女儿可是你的福气呢。”
这女子身上的浓郁的香水味儿让邱若愚很受不了,她的打扮实在过于艳丽,不像是来参加婚礼倒像是来参加舞会的。还未等邱若愚开口,黑泽便将手臂搭在女子的肩上笑道:“这是给你的少奶奶带来的惊喜,是她的姐姐川岛英雅,我回日本就是专程给你的少奶奶找惊喜去了。听说妹妹要结婚了别提有多开心了。”黑泽说着望了一眼四周接着说:“客人还真多啊,就不打扰若愚君招待客人了我们先进去了。”虽然前一秒钟邱若愚因为川岛绿雅竟然有个姐姐的事感到惊叹不已但是听到黑泽这么说他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那好,你们就先进去吧。”
“好。”黑泽拉着川岛英雅正准备进去,但是当他看到站在邱若愚旁边的李大夫的时候他突然又将脚步停了下来,他浅笑着打量着李大夫,李大夫虽然被黑泽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黑泽微微颔首。黑泽进一步的靠近李大夫,笑着说:“这位老伯怎么还站在这儿啊?其他的客人打过招呼就进去了,老伯怎么不进去?”黑泽的问题让李大夫一下子愣住了,越是看着他笑的样子李大夫的心里就越是害怕,虽然害怕但是李大夫还是努力的保持镇定,他侧过脸看了看邱若愚说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我可是四五年都没见到愚儿了······”“是啊,四五年没见世伯了,世伯就多看我一会儿吧。”说着,邱若愚扶住李大夫的胳膊接着说:“世伯虽然酒量不好,但是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劳烦世伯一定,一定要多喝几杯。”话罢,邱若愚轻轻的拍了拍李大夫的手腕。
“哈哈哈,没想到若愚君还有个感情这么好的世伯啊。”说着黑泽便扶住李大夫的另一只手臂笑道:“不过老伯,若愚君还有好多客人要招待,要不你跟我一起先进去吧。”李大夫对着黑泽笑着点点头“那好啊年轻人。”接着他看向邱若愚“你招呼客人吧,我先跟这位年轻人进去了。”说完,李大夫松开了被邱若愚扶着的手臂,转身跟着黑泽和川岛英雅到内堂去了······
第84章 我愿意
吉时已到,邱若愚停止了跟客人们的寒暄,站在管家的身边,等着喜娘将连接自己跟川岛绿雅的红绸子的一段递给自己。两个人各执红绸的一端,看着川岛顶着鲜红的盖头顺着红绸的方向慢慢的向自己靠近,邱若愚的脸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虽然脸上的笑容尽是欣喜但是邱若愚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一边看着川岛绿雅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边在心里说着自己想要跟邱影声说的话,影声,此刻你的脸上浮现的一定就是这样的笑容吧。你会这样一直笑着,静静的等着那个人走到你的身边。以后,有了那个人陪在你身边,你一定会很快乐,很幸福的。带着笑容邱若愚缓缓的低下头看看手里的红绸子,再抬起头将目光慢慢的扫过每一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的欢快明朗了,影声,哥现在非常非常的开心。因为,有好多好多的人来参加你跟弟妹的婚礼,可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看着她成为你的妻子,你一定也非常非常的高兴······
在川岛绿雅牵着红绸向邱若愚走过去的过程当中,川岛英雅一直盯着邱若愚的脸,由于自己过于的“认真”以至于川岛英雅不禁笑出声来。不过对于川岛英雅的举动,坐在她旁边的黑泽倒是好整以暇的将自己的脸凑过去,说道:“这么高兴啊?也想嫁人了?”川岛英雅白了黑泽一眼,将手搭在黑泽的腿上轻声讥诮道:“你不是说新郎官是演戏给你看吗?你看他笑的,这样的笑多真,多迷人啊,黑泽君能演出来吗?哎,一会儿啊,我还真的是有点儿下不了手了。”
“怎么?”黑泽浅笑着将自己的手伸到桌子下面,一把攥住川岛英雅的手腕,用力的捏住腕骨,力气越大,黑泽脸上的笑就越是明显“你舍不得啦?又不是要了他的命,这就舍不得啦?”川岛英雅吃痛,用另一只手在黑泽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狠狠的拍了一下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为了你人家连死人都扮了,你还在这儿说这么伤人的话。”听到川岛英雅这么说,黑泽渐渐松开了手将手重新放回到桌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边泰然自若的看着邱若愚,一边慢慢的喝着酒······
邱若愚跟川岛绿雅已经各自站好,宾客们的掌声已是此起彼伏。正准备主持婚礼的管家才刚刚开口,邱若愚便抬起手臂对着管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管家先停下来。看到邱若愚的手势,不只是管家愣住了,在座的宾客们也都愣住了,彼此之间面面相觑,就连黑泽也十分的惊奇邱若愚的举动,没有人知道邱若愚到底想要干什么。川岛绿雅听到现场的声音突然静了下来,虽然纳闷儿但是并没有过多的吃惊,因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邱若愚下一步做什么,自己只要跟着应和着,随机应变就好。
邱若愚侧过脸望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川岛绿雅,浅笑着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宾客们说道:“抱歉各位,邱某人临时改变了注意。我早已经在心里承诺过,要给跟我成亲的这个人一个盛大的婚礼,虽然各位赏脸光临但早已是孤身一人的我却只能做到带着这个人跪拜根本无法触碰的天地,因为双亲都已经仙逝,所以无法带着妻子跪拜高堂。我实在是不想给这个要嫁给我的人过于简单的仪式,因此我决定,将今天的婚礼改为西式仪式。并且,为了这个人可以永远的记住这场婚礼,我决定,自己来主持我们的婚礼。希望,在座的各位仍然给予我们祝福。”说着,邱若愚又缓缓上前几步,掀起了川岛绿雅的盖头。随着盖头被缓缓的掀起,出现在邱若愚眼前的那张面孔虽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邱若愚却在那一双同样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当中看到了川岛绿雅对自己的信任。邱若愚将提着盖头的手臂缓缓的垂下来,直视着川岛绿雅的眼睛,露出了温和的微笑。在这一刻邱若愚的脑海当中再一次浮现出邱影声看着川岛绿雅微笑时的样子。那是温和,幸福的笑容,邱影声看到川岛绿雅时所露出的笑容就仿佛是看到了世间最美丽的彩虹,那样的专注,那样的眷恋,是会让凝固的冰雪都全部融化的笑容。就是在这一刻,邱若愚在心中暗暗呼喊着邱影声的名字,影声,哥跟你说过不会让任何事情破坏你的婚礼,马上,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就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变成你的妻子了。哥要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为你们婚礼的见证者······
邱若愚将目光慢慢的移向川岛绿雅发髻上的那只发簪上,不知不觉当中,自己仿佛看到雪痕身着喜服,带着这只发簪,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邱若愚望着眼前的雪痕,渐渐的入了神。接着,他满怀欣喜的再向前靠近一步,可是就在靠近的那一瞬间,满面的喜悦却变成了淡淡的失落,笑容缓缓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涩的悲伤。因为在这一瞬间邱若愚已经看得很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川岛绿雅而不是雪痕,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幻影罢了······邱若愚看着川岛绿雅,脸上再一次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就这样,微笑着对川岛绿雅说道:“我,邱家的男子,愿意娶面前的这位女子为妻。守护她、安慰她、尊重她,像爱我自己一样爱她。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我离开人世。”邱若愚低下头,将手掌抚上胸前的红花停在了被挡住了的血渍的位置,耳边回想起邱影声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我要活下去,因为······我想活得更久一点儿,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带一个人去天堂了······我想要陪着她。”想到这里,邱若愚脸上的笑容里散发出一丝的欣慰,泪水不知不觉的落在了停在胸前的手背上。邱若愚慢慢抬起头,用带着笑容跟眼泪的双眼再一次望向川岛绿雅,用已经稍显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愿意嫁邱家的男子为妻,守护他、安慰他、尊重他、像爱你自己一样爱他,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你离开人世吗?”
川岛绿雅也慢慢的低下头,望着被自己握在手里的红绸子,耳边突然响起了邱影声的声音“如果我说,我和你的故事注定了不会有美好结局,你还愿意加入这个荒唐的故事吗······”川岛突然笑着将手里的红绸握的更紧了。她抬起头,对邱若愚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嫁邱家的男子为妻,守护他、安慰他、尊重他、像爱我自己一样爱他,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我离开人世。”
在川岛绿雅的话说完之后,现场变得更加的安静了。但是,邱若愚跟川岛绿雅两个人并没有因为这过于安静的气氛感到尴尬。邱若愚微笑着看着川岛绿雅,心里想着,影声,从现在起,这个人就是你的妻子了。为了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绝对不可以先离开。因为,你是唯一可以陪着她去天堂的人;川岛绿雅浅笑着看着邱若愚,心里说着,邱影声,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为了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千万别扔下我先离开,我只有跟着你才可以找到天堂。就在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笑容中的时候,酒席当中突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黑泽看看自己旁边的川岛英雅,虽然她的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游戏,但仍是跟其他的宾客一样“乐不思蜀”的一直在鼓掌。再看看自己周围都在鼓掌的宾客们,黑泽十分优雅的伸出自己的手掌,一边鼓掌,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
邱若愚拉着川岛绿雅来到李大夫就坐的酒席前向李大夫敬酒,邱若愚对李大夫说道:“世伯,多年未见,今天是愚儿大喜之日,这杯酒愚儿敬你。”李大夫接过酒杯笑道:“原来洋人们成亲就是这样啊,今天老夫真是见识了特别的婚礼啊。虽然老夫刚才已经喝了几杯,但是愚儿都带着媳妇来给老夫敬酒了,老夫就是酒量再不好也要喝了这杯。”说完李大夫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不过,李大夫刚刚放下酒杯,身体便有些摇摇欲坠,不过片刻的功夫便醉倒在酒桌上。邱若愚无奈看向对川岛说道:“世伯醉了。世伯的酒量不好,但是我一直劝他多喝几杯,看来得先让世伯去休息一下了。”听了邱若愚的话,川岛绿雅赶紧应和道:“是啊,世伯的脸红的吓人啊。”接着,邱若愚便对身后提着酒壶的阿橙说道:“阿橙,换阿绿跟着我们就行了,你赶紧把世伯扶到客房去休息。”阿橙接到邱若愚的“命令”便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了身边的阿绿,答道:“是,少爷。”话罢,阿橙便扶着已经醉过去的李大夫离开了……
离开了前厅,阿橙对着四周左顾右盼了一番,在李大夫耳边唤道:“李大夫,李大夫。”听到阿橙的召唤,李大夫瞬间睁开了眼睛,挺直了身体环顾了一下四周对阿橙说道:“影声怎么样?”阿橙摇摇头说道:“二少爷不太好,已经昏过去有一会儿了。”“孩子,你现在就去你们大少爷的书房把我以前预备着的药箱拿过来,我现在就过去看影声,把你们二少爷书房的钥匙给我。”李大夫没有片刻可以思考的时间,跟阿橙要了钥匙就直奔邱影声的书房……
第85章 主人
川岛绿雅眼见着醉酒后的老人家被阿橙扶着离开了酒席,心里十分的好奇便试探性的问邱若愚“那位老人家······”“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从小最疼爱我的世伯。”川岛的话还未说完,邱若愚便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川岛绿雅担心邱影声,根本无法专心的跟着邱若愚一桌一桌的敬酒,虽然一直跟在邱若愚的旁边但是眼睛却总是时不时的望着阿橙扶着李大夫离开的方向。邱若愚看出了川岛绿雅心里的着急,他转身吩咐一直跟在身后的阿绿倒了两杯酒,从阿绿的手中接过两只酒杯看向川岛绿雅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盯着李大夫离开的方向入了神儿。邱若愚用已经拿着酒杯的一只手轻轻的碰了碰川岛绿雅的肩膀,已经入了神儿的川岛这才转过身来,看见邱若愚两手分别握着酒杯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因为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对邱若愚说些什么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变得有些无所适从。邱若愚抬起一只手臂缓缓的伸向川岛绿雅,示意她接过酒杯。川岛绿雅小心翼翼的接过邱若愚递给自己的酒杯,静静的看着邱若愚的眼睛,等待着邱若愚告诉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邱若愚见川岛已经将酒杯捧在了手里,便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杯转而对川岛绿雅说道:“不用担心那位世伯,虽然醉了但是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世伯要是知道你这么担心他,还怎么安心的休息啊。下一桌的客人里有需要你跟我一起敬酒的人,跟我一起敬客人一杯酒吧。”听了邱若愚的话,川岛绿雅不禁把目光移向下一桌的客人,只见黑泽正在用似笑非笑的诡异目光望着自己,这样的目光让川岛绿雅觉得不寒而栗,她抬起头看了看邱若愚,川岛的嘴角边慢慢的浮起淡淡的笑容“是啊,那是特别的客人,的确要咱们两个人来敬这杯酒了。”
川岛绿雅跟着邱若愚来到黑泽所在的酒席,几步路走过去黑泽似乎一直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就在川岛绿雅跟邱若愚临近的时候,黑泽竟然主动举起酒杯先站了起来,坐在旁边的川岛英雅则完全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就在黑泽侧身起立的瞬间,川岛英雅迅速的取下自己手上的指环,一手将自己面前的酒杯移到桌下。川岛英雅果断利落的用大拇指将指环抵断,一撮白色的粉末从空心儿的指环当中流入到酒杯里,接着川岛英雅再将酒杯放回到桌上,就当川岛英雅结束自己手上的一系列的动作的时候,邱若愚跟川岛绿雅的脚步声也正好在桌边停了下来。虽然黑泽的背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但是川岛英雅仍然悠闲的用手臂托着自己的脸怡然自得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黑泽,等待着好戏上演。
邱若愚面对着黑泽,将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抚上酒杯,双手举着酒杯并且将双臂微微的提高,十分认真正式的对黑泽说道:“很感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敬黑泽君一杯。”黑泽倒是不急于接受邱若愚的敬酒,他只是对着邱若愚淡淡的一笑便把目光移到了川岛绿雅的身上,看着川岛绿雅也学着邱若愚的样子双手举着酒杯,安静的跟在他的旁边,不过此刻川岛绿雅与自己四目相对时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看着川岛绿雅在面对自己时没有表情的脸,黑泽的笑容里不禁又多了几分讥讽,他将目光从下至上彻底的将川岛绿雅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对她说道:“你果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眼睛里没有了杀气,这么安静的跟在一个人身边。”黑泽的话让川岛绿雅本无表情的脸渐渐泛起一抹朦胧到令人不易察觉的笑容,在这及其隐约的笑容里似乎包含着无奈,包含着讥诮,包含着哀伤,更包含着,痛恨。伴随着这一抹隐约的笑容,川岛绿雅对着黑泽淡声说道:“不是一直都那样吗?在主人身边的日子,我不是一直都很安静吗?安静的等待命令,安静的听从命令。”川岛绿雅的话让黑泽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冷峻起来,他直视着川岛的双眼,冷声道:“是啊,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的确很安静。只不过,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应该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眼神吧,你现在的眼神里没有令人窒息般的杀气,更没有行尸走肉般的死气······绿雅,在你心里真的当我是主人吗?是把我当成可以心甘情愿为我哭,为我笑,为我生为我死的主人吗?”就在黑泽的死死的盯着川岛绿雅的眼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他的背后突然传出了一阵女子清脆的笑声。就是因为这串清脆的笑声让黑泽极近狰狞的面孔恢复了笑意,他抬起自己握着酒杯的手臂将杯中之酒饮尽,接着又接过邱若愚手里的酒杯再一次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握着两只空酒杯对川岛绿雅笑道:“看来,你是太专注于自己的婚礼了竟然都没发现今天的宾客当中有一位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人,甚至,连她的笑声都认不出来了。”黑泽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体。随即,一直被黑泽挡在身后的川岛英雅出现在川岛绿雅的视线里。
在川岛英雅出现的瞬间,川岛绿雅的眼神顷刻间布满了差异跟惊慌,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变得呆若木鸡,全身上下已经僵硬木讷,只有嘴唇在微微的颤抖。看到川岛绿雅异常的反应,邱若愚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不过眼见着川岛绿雅的惊慌多过于差异邱若愚原本就疑惑的心也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看到川岛绿雅惊慌失措的样子,黑泽处之泰然的侧过脸看着一直笑着的川岛英雅说道:“看看你,当着新人的面儿像疯子一样笑个没完,不觉得失礼吗?”听了黑泽的话后川岛英雅努力的收敛自己的笑容,但是看着黑泽的脸,川岛英雅还是无法彻底的将脸上的笑容收敛干净,她用手帕轻轻的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对黑泽说道:“我也不想一直傻笑来着,只是,你刚才对绿雅说的话实在是让我觉得太好笑了。原来,你也会在意身边的奴才是不是真心的把自己当主子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啦。”话罢,川岛英雅一边笑着一边看向已经愣在原地的川岛绿雅,注视着她几乎连目光都无法移动的样子,川岛英雅不禁抿起了嘴“啧啧啧,绿雅你也太让我失望了。自己的亲姐姐都大老远的来参加你的婚礼了,你就那么傻愣着吗?”就在“亲姐姐”这三个字从川岛英雅的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川岛绿雅手里的酒杯突然因为自己双手之间突如其来的麻木而从她失去知觉的手中掉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儿。无所适从的川岛绿雅连忙蹲下身子去捡,虽然邱若愚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些什么,但是他一直注视着川岛绿雅的样子,她似乎惊慌害怕的厉害。自打自己认识川岛绿雅以来,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哪怕是因为自己的弟弟,他也从未见过川岛绿雅像现在这样的无助,像现在这样的脆弱,像现在这样的害怕。邱若愚也蹲下身子,抓住川岛绿雅的手腕,阻止她伸手拾起地上的碎片,注视着她随时都有可能留下眼泪的眼睛轻声说道:“没关系的,叫阿绿再换一杯就好,当心别受伤了。”说着,邱若愚一边将身体几乎已经瘫软的川岛绿雅扶了起来,一边示意阿绿再倒一杯酒。与此同时,川岛绿雅也是拼劲了自己现在所能用上的全部力气,再加上自己紧贴着邱若愚靠抵着邱若愚的侧臂才勉强能够站的稍微笔挺一些以免自己失去了重心瘫倒在地上。
“少爷。”阿绿又倒了一杯酒,看着川岛绿雅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样子心里有一些害怕,因此只好轻声的示意邱若愚。邱若愚听到阿绿的声音转过身从阿绿的手里接过酒杯,接着,他一只手慢慢托起川岛绿雅的手臂,将酒杯“塞”进她的手掌里,掌心贴在她的手指之间让她僵硬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的按压下慢慢变得弯曲使得川岛绿雅可以将酒杯握在手里。邱若愚用掌心轻轻的拍了拍川岛绿雅的手背,平静的说道:“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今天,是你变成这个家的女主人的日子。作为你的‘新郎’真的很想要看到你快乐开心的样子。所以,就当是满足你这个自私的新郎,就算不舒服也先忍一忍吧。”话罢邱若愚的掌心离开了川岛绿雅的手背。
川岛绿雅用尽全部的力气握着酒杯,酒杯几乎要嵌在了她的手掌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身体转向川岛英雅,勉强着自己露出微笑说道:“姐,姐姐。我,谢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请,请喝了这杯酒吧。”面对着川岛绿雅向自己敬过来的酒杯川岛英雅却迟迟不肯接过来,她仍旧只是笑着打量着川岛绿雅,接着,川岛英雅抬起手拨开了川岛绿雅举着酒杯的手臂,目光顺着川岛绿雅被自己拨开的手臂移到了邱若愚的身上,在依然是笑着将邱若愚全身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说道:“你确定你要娶的人是绿雅吗?知道绿雅的本事多大吧?要是什么时候你惹她不高兴了,说不定绿雅会杀了你的。哈哈。”
在川岛英雅说话的时候,邱若愚不禁侧过脸看了一眼川岛绿雅,川岛绿雅的脸有些苍白,刚刚挤出来的笑容也不见了,没有表情的保持着方才敬酒的姿势,就像木偶一样。
川岛英雅望着邱若愚若有所思的样子脸上的笑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在想什么呢新郎官?该不会是,害怕自己会死在绿雅手上吧?哎······”就在川岛英雅想要哀叹的气息刚提到喉咙口的时候,邱若愚突然转过脸,直视着她的眼睛,邱若愚目光里透出的寒意让川岛英雅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脸上的笑也在邱若愚看向自己的这一刻变得凝固了。邱若愚望着川岛英雅略显迟疑的眼神冷笑道:“您多虑了吧。既然心甘情愿的想要跟她成亲,那么作为这个人的丈夫就应该做到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她不是吗?因为深知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就算什么时候因为惹到她而没了性命,作为她的丈夫也应该毫无怨言不是吗?您一定也听到,这个人刚刚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过,愿意嫁给邱家的男子为妻了。那么,无论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把它当做是因为遇见了她才让邱家的男子所拥有的命运,所以,就算是死在她的手上也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的。”邱若愚的话让川岛英雅的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她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或许是不甘心又或许是嫉妒,总之她邱若愚的话被激怒了恨不得现在把桌子给掀了。不过,出于一种想要看看这两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的好奇,想要看看在邱若愚疼痛难忍的时候川岛绿雅会是什么表情的好奇,她低头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对着邱若愚说道:“就当是谢谢你这么爱护绿雅吧,我敬你一杯。”
第86章 酒和信
川岛绿雅看着川岛英雅将举着酒杯的手臂伸向邱若愚,脸上的笑容异常的诡异。这诡异的笑容引起了川岛绿雅心里极度的不安,她低下头,偷偷的碰了碰邱若愚的胳膊,但是邱若愚毫无反应的表情令川岛绿雅的心更加不安起来。邱若愚看着已经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跟川岛英雅脸上那叫嚣般的诡异笑容,邱若愚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从容不迫的笑容。邱若愚接过酒杯,动作果断利落,没有任何的迟疑跟犹豫。
眼见着邱若愚握着酒杯的手臂越抬越高,川岛绿雅急不可待的扯着他另一只手的袖口,但是邱若愚仍然毫无反应,然而川岛英雅脸上的笑容则是越发的狰狞阴沉,情急之下川岛绿雅夺下邱若愚手中的酒杯,自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川岛绿雅的行为让黑泽俊大为震惊,不过片刻之间,黑泽俊的惊异就全然转化为了跟川岛英雅一样选择带着讥讽般的窃笑“冷眼旁观”。将酒全部喝下的那一刻,川岛绿雅也不再恐慌木讷,她将酒杯倒过来,两指夹着酒杯的杯底儿冷笑着对川岛英雅说:“姐姐一向最疼我了,不会因为我抢了你敬我丈夫的酒,就生气吧?”还没等川岛英雅说话川岛绿雅就将自己手里的酒杯塞进川岛英雅的手里,川岛绿雅的手死死的掰开川岛英雅的手掌,似乎再多一分力川岛英雅的手掌就会马上被她掰断了,川岛英雅吃痛想要甩开川岛绿雅的手将自己的手缩回来,但是任凭自己使出多大的力气也都是徒劳,自己的手都是只能乖乖的任川岛绿雅摆弄。川岛绿雅弯过川岛英雅的手掌让她将自己塞进的酒杯握住,接着,她处之泰然的着对已经吃痛至极的川岛英雅浅笑道:“就当是纪念吧,这酒杯就送给姐姐了。”话罢,川岛绿雅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再次对着川岛英雅露出浅淡的微笑。
川岛英雅看着川岛绿雅脸上那淡冷的笑容不禁向前一步拥抱住川岛绿雅,轻拍着她的后背,贴近她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我现在真的很羡慕你的姐姐,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妹妹,可惜啊,你姐姐的命短,不然今天拥抱着你的人就是她了。”川岛英雅在说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川岛绿雅的肩膀一颤,她顺势继续说道:“怎么?说你的心肝宝贝姐姐命短你不高兴啦?别忘了,可是你自己亲手送她上西天的······谢谢你的礼物绿雅妹妹,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不过,你刚刚真的弄疼我啦,所以我不知道你一会儿还能不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了接受我的礼物······”话罢,川岛英雅十分优雅的松开拥抱着川岛绿雅的手臂看向黑泽俊说道:“我说,这婚礼也看了酒也敬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听了川岛英雅的话黑泽俊便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川岛绿雅,只是,任凭自己的目光多么的凄厉凛冽,川岛绿雅没有表情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川岛绿雅的反应让黑泽俊不得不笑着看向邱若愚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就先回去了若愚君。不过,既然咱们也算是成了一家人,以后,我会经常来府上叨扰的。”邱若愚浅笑着点点头说道:“既然有事我就不留你们了,我送送你们。”“不必了,今天是你跟绿雅的大喜之日就不劳烦你送我们了。”黑泽俊很干脆的拒绝了邱若愚的提议,说完便拉着川岛英雅离开了丝毫没有给邱若愚留下思考跟反应的时间。黑泽俊带着川岛英雅离开之后,邱若愚便立刻吩咐阿绿道:“阿绿,少奶奶刚刚喝多了,你扶着少奶奶进去休息一下。”阿绿点点头扶住川岛绿雅的胳膊,邱若愚上前一步又叮嘱道:“阿绿,吩咐下去给少奶奶备下些醒酒汤,还有,要把世伯的分量也备下去。明白了吗?”阿绿十分谨慎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少爷,少爷的吩咐阿绿都听明白了。”说完,阿绿便扶着川岛绿雅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川岛绿雅一边走还一边又一只手抚着自己的额头做出头很晕很难受的样子······
逐一的将宾客送走之后,邱若愚迫不及待的赶往邱影声的书房。临近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刚刚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李大夫,李大夫见邱若愚心急如焚的正欲进去便上前将他拦了下来“愚儿不忙,新娘子在里面陪着呢。当着新娘子的面儿,我不敢多问,你能不能告诉我······”李大夫欲言又止,无奈之下,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邱若愚不敢说话。邱若愚探头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对李大夫说道:“让您担心了。本来以为影声可以顺利的拜堂成亲的,没想到影声还是没能支撑到底,我只好代替他完成婚礼了。”听了邱影声的话李大夫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是啊,刚刚替他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情况似乎比以前更要严重了。愚儿啊,必要的情况下,你要做好准啊。”李大夫的话让邱若愚僵持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李大夫看着邱若愚脸上那不易察觉的落寞模样便也不忍心在说下去,他轻轻的拍了拍邱若愚的肩膀说道:“他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了,你进去看看吧。”邱若愚点点头又对李大夫说道:“劳烦你在这儿多住几天了,这样也可以方便照顾影声。”“好的。”李大夫应了一声便带着药箱离开了。
邱若愚走进书房的时候川岛绿雅已经趴在邱影声的床边睡着了。邱若愚见邱影声还没有醒便吩咐阿橙道:“阿橙,二少奶奶睡着了,你跟阿绿把二少奶奶扶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我在这里照顾就行了。”阿橙跟阿绿听到邱若愚的吩咐便马上走近床边,阿橙在川岛绿雅的耳边轻声唤道:“二少奶奶,让我们扶你回去休息吧。二少奶奶······”阿橙在川岛绿雅的耳边轻唤了多次,可是川岛绿雅没有丝毫的反应,仍是将脸埋在双臂之间,静静的趴在邱影声的床边。邱若愚将川岛绿雅任凭阿橙多次的呼唤都没有反应便快步走到川岛绿雅身边,小心翼翼的挪开川岛绿雅的手臂,抬起她的头。在川岛绿雅的头被自己抬起来的那一刻,邱若愚的心脏仿佛被利剑重重的一劈,一股疼痛难忍的感觉几乎令他窒息。只见,川岛绿雅面色青白额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已经发紫,整个人双眼紧闭已经失去了知觉。然而邱若愚还没有来得及吩咐阿绿去叫李大夫,管家就已经踉踉跄跄的来到自己身边,将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递给自己后说道:“大少爷,方才家里来了个要饭花子。本来想给他些饭食,可他说自己不是来要饭的,接着就给了这个信封说是给新少奶奶的,要新少奶奶一定要看。”邱若愚将信封握在手里对管家说:“有人来送信这件事不可以传出去,少奶奶现在不舒服赶紧让人把二少奶奶抬回房间去修养,另外,马上让李大夫给二少奶奶诊病。”管家在听到邱若愚的吩咐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跟家里的佣人们将川岛绿雅抬出了书房,阿橙跟阿绿也一刻不敢耽误的直奔客房去找李大夫······
此时房间里就只剩下邱若愚跟邱影声了。邱若愚望着还没有苏醒的邱影声,在看看握在手里的信封,对着邱影声说道:“影声,这是给弟妹的信。但是,现在大哥必须要先看看,请你原谅大哥的好奇心。”话罢,邱若愚将手中的信封慢慢的拆开。从信封里抽出的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日文,但是以邱若愚对于这封信字迹上的了解,这封信绝对不是出自黑泽俊之手。再仔细一看写信之人自称为姐姐,可见,这封信是出自川岛英雅之手。在阅读过信后,邱若愚小心翼翼的将信的一角儿塞进邱影声的手里说道:“等你醒了,就看看这封信吧,你自小学富五车,这信上的字你一定是看得懂的。影声,等你看了这封信你一定会为你的妻子感到骄傲的。她,救了你哥哥。哥谢谢你娶了这么好的妻子,哥感谢你们。”话罢,邱若愚转身离开了邱影声的房间,当书房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房间里就只剩下安静的躺在床上的邱影声跟被他捏在手里的那一封信······
绿雅
你现在一定很累吧,不过你不必着急,因为你的丈夫是死不了的。就当是姐姐送给你们夫妇的新婚礼物吧,因为刚才的酒里加进了我精心研制的焚心散。这药虽然可以置人于死地不过与酒相撞之后药力自然也就减轻了。把我苦苦研制的焚心散送你做新婚礼物则是足见我的诚意了吧,三天之后,等你的丈夫醒来的时候别忘了告诉他我是多么的有诚意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以后,我会经常来妹妹你的家里做客的。所以千万不用担心你婚礼之后咱们就见不到面了,因为,在看到你生活的多开心多幸福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等着吧绿雅,姐姐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礼物送给你们的。
第87章 可以叫我一声影声哥哥吗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周围很平静,没有其他的人,我知道这应该是大哥不想让其他人影响我休息。但是,当我看到手里握着的那封信的时候,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错过了自己最不想要错过的,让绿儿承受了她最不该承受的······”影的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一声绵长的叹息也将蓝雪从故事里拉回到了现实。蓝雪看着陷入沉默的影,自己也是万千思绪涌入心头,影让她觉得心疼,心疼他的执着,心疼的痴恋,更心疼······更心疼他的安静。影安静的站在段美夕的身边看着她,不为她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只为可以看到她幸福快乐的表情。只要可以在她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他甚至愿意付出一切。然而他为其倾尽全部的那个女孩儿,却早已经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甚至可以说,在那女孩儿的今世所存的世界里从未有过他的出现。蓝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已经入了神,然而此时影突然开口唤着自己的名字“蓝雪。”
在蓝雪的记忆里,影很少或是几乎没怎么叫过自己的名字。影现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的语气突然带个自己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感觉既亲切又陌生,亲切的就像是已经相识多年亲密无间的至亲挚友,陌生的就像是还未来得及回头相望就以擦肩而过的过客。蓝雪望着将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斗篷戴着心痛跟忧伤微笑着应道:“嗯。”影慢慢的向蓝雪的身边移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一些,但是却再一次沉默不语。面对影的沉默蓝雪也选择不再追问,她只是静静的微笑着看着他。良久之后,影突然对自己说道:“你,可以叫我一声影声哥哥吗?”影的话让蓝雪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某一个地方似乎被刺痛了。“影声哥哥”这四个字仿佛就是刺痛自己的源头,曾几何时,似乎自己将这四个字视为珍宝,相熟之感仿佛早已经在自己认识影之前就已经有了。但是,曾几何时,到底是曾几何时?自己说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只是隐隐作痛的心已经被逼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眼泪也毫无缘由的顺着自己的眼角垂落了下来。蓝雪突然间觉得害怕,害怕自己这莫名其妙而来的心痛,害怕自己眼角边上没有任何理由就留下来的眼泪。或许是,自己受到了这突然降临在自己耳边的四个字的惊吓,又或许是,自己等待着这四个字的出现已经太久,就在快要忘记的时候它们的再一次出现让自己感受到了无法言语的不知所措。蓝雪慢慢的抬起手臂,手指在眼角边上轻轻的一划,抹掉那一滴“莫名其妙”的泪水,在抹掉眼泪的那一瞬间,蓝雪浅笑着对着影叫道:“影声哥哥······”蓝雪看不见影的脸,也不知道现在影的脸上是什么样表情,影只是依旧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渐渐的,影侧过身体走到了轮椅的后面,蓝雪可以感受到影将自己的双手搭在了自己轮椅背后的手柄上。而此时,段美夕突然走进了休息室,段美夕有些微微的气喘吁吁,双颊微微泛红,额上浮着星星点点的细汗。段美夕一进门就双手搭在蓝雪左侧的轮椅扶手上一边大喘气一边说道:“好累啊雪儿,看来被拍照也是个体力活儿啊。我以前还笑话那些在我的相机底下动不动就喊累的那些新娘子们矫情呢,哎,真是错怪她们了。”蓝雪有些心疼的看着段美夕,一边擦去她额上的细汗一边说道:“还是快休息一下吧。”段美夕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时间了,我是来通知你,你隆重登场的时间到了,咱们要一起拍些合照我今天的拍照计划才算圆满完成呢。那我就先和那个人去补妆了,雪儿你稍等一下,马上就有人来带你化妆换衣服了。”蓝雪微笑着点点头。段美夕更加兴奋的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干脆就答应我啦!那我先走了,咱们一会儿见。”话罢段美夕高高兴兴的离开了,看着段美夕忙忙碌碌的消失在自己眼前,蓝雪侧过头看着身后的影,脸上渐渐的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疼惜与不忍,她苦笑着对影说道:“以我现在的样子,真的不想去给美夕姐丢脸的。只是,我想着,如果我也进去摄影棚的话,你也可以看到她穿着你为他挑选的礼服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吧······影声哥哥,我,刚才做的好吧?”蓝雪的话音刚落,一名工作人员便走进休息室十分礼貌的对蓝雪问道:“抱歉蓝小姐,打扰您休息了,现在带您去化妆室可以吗?”蓝雪微笑着对工作人员点点头答道:“那麻烦你了。”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走到蓝雪的身后,此时,影松开了自己的手站在了蓝雪的一侧。工作人员推着蓝雪的轮椅离开了休息室,影也一同跟着离开了房间,在工作人员将轮椅推行至长廊的时候,影跟随在蓝雪的身边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工作人员将已经梳妆完毕的蓝雪推进摄影棚里。蓝雪看着迎向自己的段美夕再看看他身边始终满面笑容的任崛,他身穿雪白笔挺的西装,脸上的笑容在新郎礼服的衬托下渗透这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似乎只是这一抹简单的笑容就足以告诉人们,“只有我才可以成为这个人的新郎”。蓝雪望着任崛的笑容不禁慢慢的侧过头望向身边的邱影声,从这一刻起,这位特殊的朋友对于蓝雪来说不再只是一个讲故事给自己听的叫做影的鬼魂,而是邀请自己分享他人生的真挚的朋友邱影声。面对这样一位朋友,蓝雪的心中又涌上一股酸涩。他通身没有半点儿鲜亮的颜色,灰色的长褂外黑色的缎面斗篷将他的喜怒哀乐包裹的密不透风,不会有人知道在斗篷下的那张脸都低是在微笑还是在流泪。他缓缓的伸出手臂想要抚上段美夕的脸庞,但最终还是又将手臂缓缓的垂了下去······同样是与任崛一起站在段美夕的两侧,同样带着对段美夕的疼爱与牵挂,但是段美夕的眼里却注定了不会有邱影声的出现。
“雪儿,雪儿······”段美夕在嬉笑着叫了蓝雪的名字多次却看不见的她的反应的时候不禁用手掌在蓝雪的眼前晃了晃“喂,雪儿你想什么呢?”望着邱影声发呆的蓝雪突然回过神儿来对段美夕说道:“哦没什么,只是你跟姐夫站在一起就像是童话里的画面一样,我······”“小姨子就陶醉在这个画面里了是吧?这都是因为跟我站在一起,要是换做别人可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效果的。”任崛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蓝雪承认自己是最帅的新郎,可是自己的迫不及待却再一次换来了段美夕的“当头一棒”段美夕踮起脚尖儿手掌在任崛头上猛的一拍说道:“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以为自己很帅吗?让雪儿说说要是换了别人在你身边那画面还美得起来吗!你说说看啊?”虽然两个人因为到底是新郎衬托了新娘还是新娘衬托了新郎的问题上开始一轮很“严肃”的辩论赛引得摄影师跟周围的助理人员阵阵的羡慕,但是蓝雪的心里却还是在祝福与欣喜之中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悲伤······
合照的拍摄结束了,段美夕一边笑着为蓝雪捏肩膀按摩一边关切的说道:“累坏了吧,辛苦了!不过还得麻烦你在等我们一会儿,还有一些照片,没有拍完······”“美夕姐,我······”蓝雪果断的打断了段美夕的话,但是话说到一半却又变得犹豫起来。段美夕的心情不错,即使蓝雪的表情有些凝重段美夕却没有察觉到什么仍是笑着说:“怎么了雪儿,是不是口渴了?”蓝雪摇摇头说道:“我可以先不回休息室吗?我真的很想看你们拍照,我会静静的坐在一边不会影响你们的。我总觉得,要真的看着你们拍照才算是来陪你拍照了呀······我,就呆在这儿,行吗?”蓝雪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令蓝雪没有想到的是,段美夕跟任崛都十分赞成自己的想法,段美夕更是兴高采烈的加大了按摩的力度“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啊,因为怕你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些所以一直没敢说。就是要在现场看着我才算来陪我拍过照了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想要你这样陪着我的,哎,雪儿你最好了!”蓝雪笑着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去一边欣赏童话里的画面了。”说完蓝雪便滑动车轮在摄影棚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看到段美夕满眼兴奋的跟对面的蓝雪两个人相互招手的时候,任崛侧过脸,目光专注而又深邃的望着段美夕,段美夕放下手臂侧过头见任崛正望着自己,虽然他的嘴角边上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但是目光里却消去了往日的心不在焉,段美夕看着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任崛看着段美夕担心自己的样子,嘴角边浅淡的笑痕突然晕染开来“我真的很羡慕你,也很羡慕我自己。羡慕你有向亲姐妹一样的朋友,我没有什么真心的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很羡慕你。突然间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哥哥该多好······”任崛的话让段美夕觉得胸口一阵发烫,她真的很想告诉任崛,他有哥哥。他的哥哥,就是想方设法也要让自己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段美夕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任崛却再一次望向自己接着说道:“不过,我也很羡慕我自己。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改变心意答应跟我结婚,但是像你这么令人羡慕的人会在我的身边,我是不是很值得我自己羡慕呢?”这一番话令段美夕欲言又止,似乎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去告诉任崛这件事,毕竟自己是以利用他的目的来到他的身边,不可以连最后的一点平静都不留给他······
蓝雪静静的在角落里看着摄影师忙前忙后的指导段美夕跟任崛的动作跟表情,她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能跟邱影声说话,但是不用问自己也知道,此刻邱影声的眼里不仅仅只看到了正在微笑着的段美夕,也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正在微笑着的,川岛绿雅。想到这里,蓝雪缓缓的侧过头看向身边的邱影声。只见,邱影声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身边。蓝雪没有跟着邱影声一起向前走,她安静的看着邱影声的背影,直到邱影声走到了摄影机的前方,离段美夕最近的地方,邱影声才停下了脚步······
虽然斗篷遮着邱影声的脸,但是段美夕的一颦一笑映在他的眼里,她脸上的笑看上去是那么漂亮,似乎看了这笑容的人马上就可以忘却所有的烦恼。摄影师十分满意自己为段美夕设计的造型,笑着喊了一声“OK”便迅速的按下了快门儿,在按下快门儿的瞬间,段美夕的笑容被定格了。同样在这一瞬间,在遮住了邱影声脸庞的斗篷下,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第88章 我即是她的爸爸,也是她的妈妈
经过摄影师跟工作人员的一番努力段美夕今天的活动安排算是完美收官了,段美夕跟任崛两个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询问蓝雪晚餐想吃些什么了。但是蓝雪还是依旧把注意力集中在刚刚邱影声停下来的位置,她自己心里早已经清楚,照片拍完的时候就是邱影声消失的时候。果然,照片拍完了,邱影声也消失了,不过蓝雪相信等到段美夕婚礼的那一天邱影声一定还会再出现的。看着蓝雪发呆的样子,段美夕有些担心的问道:“雪儿,是不是腿不舒服了?”蓝雪回过神儿来,看着段美夕脸上关切的神情,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好的很,只是刚才答应了姐夫要仔细想想看要吃些什么,所以我正在努力的想呢。”蓝雪的话把任崛逗笑了,他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弯下腰问道:“那么现在请小姨子下令吧,任崛在此侯令。”任崛的行为逗得蓝雪差点儿忘记了自己的腿不方便恨不得要从轮椅上跳起来。蓝雪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看着任崛说道:“我们去吃披萨吧,我带了学生证,可以打折哦。”说着,蓝雪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了一张学生证,微笑着在段美夕跟任崛的眼前晃了晃······
蓝雪小心翼翼的将一块披萨递进任崛的瓷盘里轻声的说道:“姐夫,这是最后一块了,要是再不吃美夕姐就要吃光了。”任崛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蓝雪点点头十分小声的说道:“谢谢,谢谢啊。”段美夕倒是不以为然,她一边大口的吃着披萨一边打趣道:“雪儿你真是瞎操心。你看看任先生现在的样子,看看,多霸气的墨镜啊,多帅气的帽子啊。还有,最迷人的就是人家那酷劲儿十足的姿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保持始终抵着头的姿势超过一个小时的。所以啊,为了维持这副样子他才没有时间跟咱们一起吃呢。”任崛听了段美夕一番讽刺的话语,在精心的将餐厅环顾了一圈之后便冷笑着对段美夕反问道:“你拼了命的冷嘲热讽就是因为嫉妒我吧?你明知道我在学生群中是最有人气的,而在这餐厅里吃饭的大多数又都是些学生,你说,我一旦要是被认出来,相信幸灾乐祸的某人一定会后悔的。所以,就闭嘴吃你的披萨吧。”听了任崛的话蓝雪有些愧疚的对任崛说道:“对不起啊姐夫,都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任崛赶紧打断了蓝雪的致歉“没关系的小姨子,说实话我还要谢谢你呢,我很久没来这里了。一方面会因为工作身份的关系,另一方面原因是大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办法用学生证来享受折扣了,因为我那时候很抠门儿不忍心吃全价所以就没怎么来过了。”段美夕笑着将任崛面前的盘子又向前推了推,说道:“你就放心的吃吧,你‘乔装’的很成功,要是鬼鬼祟祟的会被认出来的更快的。”
三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吃着饭,蓝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蓝雪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徐暮杭结束了就打电话给他的。蓝雪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喂······”蓝雪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样,充满了惶恐跟不安。“还没有结束吗?”电话里传来了徐暮杭的声音。因为在徐暮杭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让蓝雪觉得更加的害怕了,她的声音渐渐的失去了底气“对不起,我忘记了结束的时候要给你打电话了。我们现在在工作室附近的披萨店吃饭,我能不能······”“收拾好东西等我吧,我马上过去接你。”蓝雪的话还没说完,自己想要提出的请求就被徐暮杭驳回了,徐暮杭的话带着命令般的口吻,似乎是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坐在蓝雪旁边的段美夕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夺过蓝雪的电话贴在自己耳边说道:“凭什么雪儿什么都要听你的,你是雪儿的爸妈吗?就算是叔叔阿姨也不会这么管着她你又凭什么!我告诉你,雪儿要跟我们一起吃晚饭才回去,我会把她送回去,所以要是没其它的事就请不要破坏我们用餐的气氛了。”说完段美夕果断的挂掉了徐暮杭的电话。段美夕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十分的痛快,她将手机塞回到蓝雪的手里后笃定的说道:“别理他,就安心的跟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会送你回家的。”说完段美夕对对面的任崛使了个眼色,虽然任崛还不是很明白事态的状况,但是在看到了段美夕的颜色以后便也十分笃定的对蓝雪说道:“放心吧小姨子,我们会平安的把你送回去的。”蓝雪不想扫了段美夕跟任崛的兴致,只好微笑着点头然后继续吃饭,只是此刻蓝雪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不知道徐暮杭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所以啊,作为插画社的社长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雪儿被动漫社的人抢呢?为了这个我就跟他们的社长大打出手了,不过啊,那个日本女人还真不是盖的,听说父亲是著名的相扑选手因此才会那么有劲儿吧。虽然被撤掉了几根头发但我还是把雪儿抢过来了,还有,就是因为我的勇敢雪儿才特别崇拜我跟我关系特别的要好呢。”段美夕一边对任崛讲述着自己跟蓝雪以前的事情一边对自己学生时的“事迹”感到自豪不已,可是段美夕的骄傲却被任崛狠狠的浇了一盆冷水,任崛看着得意洋洋的段美夕不禁笑道:“你确定小姨子不是因为可怜你疯婆子的个性会没有朋友才站在你这边的?”“什么?才不会呢,雪儿你说是吧?”段美夕因为不服任崛提出的理由将“希望”寄托在了蓝雪的身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蓝雪望着段美夕充满希望的眼神,有些难为情的苦笑道:“怎么办?我要是不站在学姐这边,你就真的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好啊,你现在要叛变是不是?”段美夕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蘸了甜点上的奶油抹在蓝雪的脸上,段美夕的动作引得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虽然蓝雪的笑声不及段美夕跟任崛来的清脆,但是蓝雪自己也不敢相信,过了这么久再一次听到自己的笑声竟然多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蓝雪看着段美夕跟任崛都笑的的那么的开心,自己似乎也沉浸在他们的笑容里笑的更加的明媚了。但是,自己的笑容不过明媚了瞬间,蓝雪的眼前便暗了下来,而段美夕跟任崛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了。蓝雪缓缓的侧过脸,只见徐暮杭正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身边。
徐暮杭蹲下身子,轻轻的抹去蓝雪脸上的奶油,柔声说道:“跟我回去吧。”说完徐暮杭起身对坐在蓝雪旁边的段美夕淡声说道:“你们继续吃吧,蓝雪要跟我回去了。”话罢,徐暮杭便扶起靠在沙发坐边上的轮椅准备将轮椅拉开,段美夕看着徐暮杭的动作十分的生气,她起身握住徐暮杭的手臂冷声道:“这里是餐厅我不想跟你吵,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安静的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二是你先回去,等我们结束了我保证会把雪儿安全的送回去,怎么样?”
徐暮杭没有回答段美夕的话,只是冷笑着瞥了段美夕一眼。另一只手握住段美夕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腕轻轻的一推,继续自己手里的动作。将轮椅弄好之后便将蓝雪从沙发坐上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尽管看到蓝雪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在了,但徐暮杭却还是在看着蓝雪的时候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走吧,咱们回家。”说着,徐暮杭就要转动轮椅的方向。段美夕不放弃,她迅速的挡在了徐暮杭的面前,为了让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她努力的压抑着心中的恼火说道:“是不是太欺负人了,难道是在自己的世界里都看不到别人才会不顾别人的感受吗?雪儿想不想跟你回去就不会先问问吗!”段美夕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引得不少客人将目光投射了过来。一直坐着没有说过话的任崛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也起身走到徐暮杭面前说道:“我说这位朋友,不过就是一顿饭的时间而已,咱们就一起聊聊天吧。”徐暮杭根本没有理会任崛而是直接对段美夕说道:“你说得对,我的世界里除了蓝雪的确是看不到别人了,所以······我要带她回去了。”说着,徐暮杭准备推动轮椅,段美夕仍是不肯放弃,她蹲下来握着蓝雪的手说道:“雪儿你不是任他摆布的木偶,想什么就说出来,我会帮你的。”徐暮杭低下头,在蓝雪的耳边轻声说道:“跟大家说再见吧。”话罢,徐暮杭挺直身体等待着蓝雪说再见。而此时,蓝雪突然大声的说道:“我不要回去,我要呆在这里把饭吃完。”听到蓝雪的话,段美夕起身长舒了一口气,笑了。徐暮杭缓缓的松开握着轮椅手柄的双手,走到蓝雪的面前浅笑着说:“你知道我不会勉强你,但是小家伙,我让你做令你向往的事,你也会让我做令我安心的事对吧?”蓝雪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后又轻轻的点了点。徐暮杭看到蓝雪点头后便微笑着将蓝雪从轮椅上抱起来,重新放回到沙发坐上,转身对段美夕跟任崛说道:“二位也请回来继续用餐吧,破坏了你们用餐的气氛我很抱歉。”段美夕重新回到蓝雪的身边,将刀叉从新递回到她手上。任崛看到徐暮杭还站在一边便主动发出邀请“不介意的话就坐我旁边吧。”徐暮杭只是对着任崛微微颔首并没有走过去,他拿出手机在拨通号码后讲到:“你进来吧。”徐暮杭才刚刚放下电话,孙晓琳就提着药箱进来了。餐厅里突然来了一位提着药箱穿白大褂的人更是引来了众多旁人注意的目光,孙晓琳走到蓝雪身边细声细语的说:“小雪,徐先生特别嘱咐过我,给你打针的时间一秒钟也耽误不得······”孙晓琳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暮杭便笑着轻拍蓝雪的头说道:“不要觉得别扭小家伙,我让你如愿你也要让我放心是不是?”在安抚了蓝雪之后,徐暮杭对孙晓琳说道:“给蓝小姐打针。”因为餐厅的坐位太小,灯光又过于柔和,徐暮杭再一次将蓝雪抱起来以便孙晓琳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在被徐暮杭抱起来接受注射的那一刻,蓝雪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供人参观的动物标本,周围的人纷纷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和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带孩子用餐的家长似乎是在猜测自己是不是患了可怕的传染病,向躲避怪物一样纷纷带着孩子离开了。蓝雪紧紧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拼命的告诉自己,他们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看着蓝雪努力的闭着眼睛,段美夕哭了,她紧咬着嘴唇,尽量让泪水安静的留下来,不敢让蓝雪有任何的察觉。看着段美夕流泪的样子,任崛的心里越发的好奇跟混乱了,他越来越想知道在段美夕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故事,为什么她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会这么的特别?
在针头抽离身体的那一刻蓝雪睁开了眼睛,她直视着徐暮杭的眼睛,在徐暮杭深不可测的目光之中蓝雪似乎是默认了自己的投降。片刻之后,蓝雪对徐暮杭说道:“我们回去吧。”听到蓝雪的回答,徐暮杭心满意足的将蓝雪放到轮椅上,蓝雪有些愧疚的对段美夕说:“对不起学姐,我想回去了。”段美夕没有再反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嗯,想走就走吧。”得到了段美夕的“许可”徐暮杭对孙晓琳说道:“把蓝小姐先推出去吧。”
目送着蓝雪离开餐厅后,徐暮杭注视着段美夕愤愤不平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凭什么?就凭我现在不仅只是守在她身边的人,除了这个我即是她的爸爸,也是她的妈妈。”徐暮杭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89章 我,没有那么高超的演技
蓝雪离开之后,段美夕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就那样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目盯着盘子里的甜点,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不知所措,总之,一言不发。然而对面的任崛见段美夕如此的沉默的状态也并不急着采取令她开口的措施,相反,他放松了身体双手环胸倚靠在位置上仿佛欣赏雕塑一般,怡然自若的望着她。任崛本来以为,段美夕是因为被人挫了锐气在生闷气而已,但是渐渐的任崛在段美夕那蕴含着永不服输般讥诮笑意的脸上发现了一道晶亮的泪痕,在自己的目光落在那道泪痕上的瞬间,段美夕在望着蓝雪流泪时的样子顺势浮现在他的眼前。任崛微眯起双眼更加仔细的观察段美夕的眼神,原来,并不只是生闷气那么简单。在她的眼里隐藏着一股淡淡的光蕴,任崛说不上来那样的光蕴代表什么,因为它看上去似是怅然若失,似是永不言弃,又似是,无能为力······任崛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到段美夕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如果你不放心小姨子的话,我陪你去把她找回来吧。”段美夕听到任崛的话后,慢慢的侧过自己的脸,看着他。任崛在与段美夕对视的那一秒钟,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段美夕的眼神之中顷刻已是满目的阴寒。看到段美夕此刻的样子任崛赶紧伸出手臂双手紧紧握住段美夕冰冷的手掌,十分心疼的说道:“不要这样,你现在的样子我会很害怕。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本来以为你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但是在我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我却总是会看见你流泪的样子。越是看见那样的你,我就越是害怕,怕你会被自己埋在心里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知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眼里虽然不再有泪水,但是你眼里的冰冷是不是可以让我理解为,你已经把自己又推向另一个深渊了呢?那样的话,你只会更加的痛苦······”任崛的话音刚落,一滴滚烫的泪珠从段美夕的眼里滑下,滴落在任崛的手背上。段美夕直视着任崛,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我,不会原谅他。”任崛没说话,他放开了段美夕的手掌抬起手臂想帮她擦掉眼泪,但是段美夕却“扯下”他刚刚抬上半空的手臂,如他刚才那样,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说道“他竟然那样对待雪儿,我不会原谅他。你帮我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要是我什么时候又被一厢情愿的感情冲昏了头,记住要提醒我我今天说过的话。”段美夕的话让任崛充满疼惜跟怜爱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却下来,也许是“一厢情愿”这个词对任崛来说听上去特别的刺耳,他似乎是在这个词当中听出了一丝自己不太愿意去领会的意思。但是,在任崛心里任然对于自己不想去面对的那一层意思的可能性抱有一丝期待,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平静的,但是在开口的那一刻嘴角却还是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一厢情愿,是什么意思?”看着任崛脸上平静的表情段美夕突然浅笑着讥诮道:“我现在的样子让人有些哭笑不得吧······刚才带走雪儿的那个人,就是我一直喜欢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一直以来喜欢的人,也就只有这样而已。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啊?”话说到这里,段美夕突然在任崛的脸上看到有些僵硬木讷的神情,看到任崛如此的反应让段美夕不禁大笑道:“我到底是怎么了,不该跟你说这些话的。没错,这些话可以跟任何人说,就是不能跟你说。就当我是脑筋会偶尔不灵光的傻瓜吧,我说过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只可惜,段美夕这一番讽刺自己的“肺腑之言”却没有引起任崛的共鸣,任崛浅笑着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轻叹了一口气,深邃的目光直视着段美夕的眼睛,说道:“你想让我把你当成傻瓜?是不是在有这个想法之前,你就已经抢先一步把我当成了傻瓜?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接受你永远不会第一眼就看到我,我可以毫无条件的任凭你‘摆布’。你不喜欢我缠着你,我可以干净彻底的消失在你身边。你说要跟我结婚,我也可以不问任何理由的再回到你的身边,我可以随时随地的接受有关于你的一切。但是有一点我绝对不会接受,所以不要用它来惹我。那就是,不要在当着我的面炫耀我在你的心里是多么微不足道的时候,指望我可以当一个若无其事还能陪你寒暄上几句的听众。我,没有那么高超的演技。”任崛的话让段美夕心中一颤,此刻她心慌的厉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段美夕直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要瘫仰过去。她仍旧注视着任崛如深夜寒潭般的眼神,自己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动。她意识到,自己的话将任崛激怒了。是啊,自己在他的面前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不可以将忽视他的感受都当成他可以纵容自己的特权了。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又跟刚才的徐暮杭又什么区别?
就在段美夕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任崛的电话突然响了,任崛不在注视着段美夕脸上的表情,平静的接起电话“喂。”“如果你的事情办完了,就过来跟我见个面吧。今天是爸的生日,我们两个最好一起回家,一起出现在他的面前。”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任崛勾起嘴角打趣道:“你会不会太快进入角色了?既想当好姐姐又想当好女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尽管你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不过我还是会给你在爸面前露脸的机会,等着吧,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任崛挂掉电话对段美夕说道:“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得先回去准备一下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过去,我还没有见过伯父呢。”段美夕本来以为任崛会很高兴的接受自己的提议,然而任崛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等你什么时候完全的准备好了,心甘情愿的想要跟着我去见他的时候我会非常开心的带着你一起的。”说完,任崛便低下头,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身离开了。
任崛是第一次来到沈沅的家,沈沅的家比自己想象的要大的多,豪华的多。在环顾了四周的陈列摆设之后,他转过身接过沈沅地给自己的果汁笑道:“你的家很大很漂亮,只是,家具跟布置的样式稍微陈旧了一些。”沈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没错,的确是有些旧了。不过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当时爸爸跟我妈妈生活在一起时的那座房子的摆设一模一样复制下来的。爸爸应该跟你说过吧,自从我母亲去世后,我就一直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所以即便现在有能力买了这个新家也只有靠着这陈旧的摆设才能满足一下我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有家人陪伴的虚荣心了。”沈沅的话令任崛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虽然脸色阴沉但是任崛不怒反笑,他浅饮了一口果汁之后说道:“看来,你才刚刚认了爸爸就急着告诉他你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幸苦了。是想让爸对你母亲觉得亏欠吗?还是,你想借着老人家的同情心得到的更多呢?”沈沅眯起眼睛,打量着任崛那仿若挑衅般的眼神,反问道:“更多,指的是什么呢?钱吗?那个我自己会赚。也许我会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我从来不会浪费时间来窥探那些我原本就有能力来拥有的东西,所以不用担心。”
沈沅的话好像直击到了任崛的心里,这一番话让他更加的感觉到这个女人的不简单。她,太过于深藏不漏,不会轻易让人看穿她的目的是什么,更不会轻易让人知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任崛不动声色的再一次举起杯子,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光之后便自行走到沙发旁坐下将头枕在环起的手掌上说道:“既然你已经与爸相认了,那么你不打算跟你的弟弟好好介绍一下你自己吗?准确的说,我只见过你两次。第一次,爸带着你回家,告诉我你是我的姐姐。第二次,就是在这里。坦白讲,我对你十分的好奇。听说,在你出道的那一天,徐海导演到你们的公司要求见你一面,结果在见到你之后当场晕倒被送进了医院。还有,公司为你聘请的钢琴老师谷秋美女士也在见到你之后突然大哭大叫像发了疯一样,最后竟然也晕倒被送进医院了。你,还真不是个平凡的人啊······我真的很期待,你能够满足我对你的好奇心。”
沈沅静静的看着任崛,没有说话。随即,她转身走到冰箱的旁边,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盒果汁,走到任崛面前将他面前的空杯子倒满,沈沅一边看着纸盒里的果汁流入杯中一边淡声说道:“你对我感到好奇是应该的,不过我反而更好奇你为什么总是抓不住重点。比如,你不该好奇那些见过我的人为什么会晕倒,你应该用更多的心思来琢磨一下,为什么我会跟徐洋长的那么像,还有徐洋跟见过我之后就晕倒的那两个人又是什么关系,你在这个圈子里不会不知道吧?尽管爸爸在你面前对我的母亲绝口不提,但是你都不想知道我的妈妈是谁吗?其中的各种关联,我希望你可以在安静的时候仔细的想一想。”沈沅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的观察着任崛脸上的表情。就在自己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之后,任崛脸上原本轻松至极一副绝对处在上风的自信洋溢已经慢慢的淡了下来。尽管他用低下头去拿茶几上的果汁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心里已经开始滋生开来的不安,但是举手投足间的僵迟已经完全将他的不安袒露了出来。沈沅顺势绕过茶几走到任崛的旁边坐了下来。她仰头望着天花板轻叹了一口气淡声道:“如果你不想太累的话,就不需要挖空心思的想知道我的底。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不是你的敌人。哪怕你不会从心里把我当成你的姐姐,你都必须要接受你的父亲有两个孩子这个事实。你现在一定会很不自在,不过你慢慢就会习惯的。就让咱们两个从今天晚上开始习惯彼此吧,一起让爸爸过一个满意的生日吧。”
第90章 安全感
当任崛跟沈沅一同提着蛋糕跟鲜花出现在任之迁面前的时候,任之迁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的生日会由儿子跟女儿一起为自己庆祝。看着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画面今天终于清晰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任之迁不禁感慨万千。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自己无法做到能够给予自己的儿女平行的爱,自己无法将一切都处理得当。多年来自己一直牵挂着自己跟徐洋的孩子以至于忽略了任崛,就连儿子有了心爱的女孩儿准备跟她结婚的消息自己也是通过电视新闻才得以知晓,本想主动关心一下儿子的婚事却没想到在与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面前自己还是选择疏忽儿子将与女儿相认放在第一位。不过可笑的是,自己在多年来一直寻找另一个孩子的过程当中却从来没有勇气想过将她带回自己的家,直到自己亲耳听到儿子对自己说了那句“无论是哥哥还是姐姐,只要你找到了就带回来吧,我没有意见。”自己才敢想着去跟一直寻找的孩子相认。突然间,任之迁觉得自己很荒唐,自己想要竭尽全力的做一个爱孩子的父亲,结果自己却把两个孩子都伤到了。
沈沅微笑着将鲜花塞进任之迁的怀里,并且拥抱住任之迁,在他的耳边柔声的说道:“爸爸,生日快乐。”只因为这一句话,任之迁的全身仿佛被一股温和又舒适的暖流瞬间包裹了,他十分欣慰的拍拍沈沅的肩膀说道:“谢谢你回到爸爸的身边。”然而此时,任崛却是一言不发,提着蛋糕径直走到餐桌前,将蛋糕放在餐桌上,自顾自的拆开蛋糕盒的包装,然后坐下来背对着任之迁跟沈沅淡声道:“真的很可惜爸爸,每个人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不然你就可以每天都跟心爱的女儿在一起了。”任之迁听到任崛的话,脸上刚刚还洋溢着的笑容渐渐的凝固了下来。他拉着沈沅走到餐桌前坐下,望着两个孩子分别坐在自己的两侧,任之迁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他侧过头看看沈沅,沈沅正微笑着往蛋糕上插蜡烛,再侧过头看看任崛,任崛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沈沅。任之迁小心翼翼的对着任崛说道:“儿子,之前你曾经跟爸爸说过······”“我的确说过,无论是哥哥还是姐姐,只要你找到了就带回来,我没有意见。爸爸不用担心我会反悔,只要她愿意住进来我不会有半点的反对。”任之迁的话还未说完任崛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任之迁得到了任崛的允肯便马上对着沈沅说道:“沅沅,搬回家来跟爸爸还有弟弟一起生活吧。”任之迁在结束自己的话后在沈沅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笑容,任之迁的心里很高兴,也许女儿会答应自己的请求。但是,令任之迁没想到的是,自己想要一家人团聚的愿望却还是没能实现。沈沅浅笑着握住任之迁的手说道:“我也很想跟爸爸还有弟弟一起生活,但是对不起爸爸,我必须守住我现在的家。因为那里一切的陈设都是按照你跟妈妈生活在一起时的样子复制下来的,虽然是复制品但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生活在有妈妈曾经存在过的那个家里。”如果沈沅只是单纯的拒绝,任之迁是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沈沅搬过来一起生活的。但是,沈沅刚刚的那个理由让自己变得无话可说。孩子们也许不明白,但自己的心里却是一清二楚。曾经的那个家,根本不是自己跟徐洋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而是自己囚禁徐洋勉强她跟自己呆在一起的地方······想到这里任之迁已经没有勇气在去说服沈沅了。他只好笑着看着沈沅为自己点燃生日蜡烛,笑着听两个孩子为自己唱的生日歌,笑着默默的许下心中那个刚刚被拒绝已经不可能再实现的生日愿望······
看着沈沅吃饭的样子任之迁不禁入了神,她真的跟徐洋太像了,除了额头上的黑痣,她简直就是徐洋。直到现在,自己仍是忘不了徐洋在离开自己那一刻的眼神。那是她第一次愿意主动看着她,看到她转身望向自己的那一刻,自己真的是欣喜若狂,哪怕是倾尽一切来换取这一刻自己也无怨无悔。本来想着在自己说出愿意放她走以后她会对自己有一点点的不舍,所以当徐洋转身看向自己的那一刻,那一刻,自己满心的期许只是幻想着她可以对着自己笑一笑,哪怕这笑容只会维持一秒钟的时间。可是,也就是在这一刻,自己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幻想也全部都破灭了······
徐洋转过身,看着任之迁。
任之迁一下子变得欣喜若狂“你终于肯正眼看我了。”
“谢谢······”徐洋毫无留恋,径直的向前走去······
当年的画面重现在眼前,任之迁的眼睛湿润了,他已经分不清坐在自己身旁的正时不时对着自己微笑的女孩儿到底是令自己爱了一生却始终无都不愿跟自己有半点儿关系的徐洋,还是自己苦寻半生只要看到她就会幻想着是因为那个人也跟自己有一样的心意才留给自己犹如珍宝般珍贵的女儿沈沅了。任之迁正沉浸在对于徐洋的思念里无法自拔,任崛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一股自己并不愿意走出的思念。任崛一边低着头自顾自的吃饭一边不经意的说了一句:“我快要结婚了,爸要是有空的话就来参加婚礼吧。”任崛的话让任之迁感到一阵不悦,他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说道:“什么时候?”“也许一个月之后,也许一周之后,又或许几天之后,对于我来说当然是越快越好。我要结婚的消息爸也一定在电视上知道了吧,也一定找人去调查过了要是没意见的话,就安排一下你的时间吧。”任崛不慌不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语气依旧轻描淡写,其中里蕴含着的轻松随意令沈沅都感到不可思议。相比沈沅对于任崛这股轻描淡写之意的惊奇,任之迁倒是显得平静的多。他若有所思的沉静了一会儿之后,问道:“为什么要急着结婚,我要知道你的理由。”任崛浅笑着抬起头,注视着任之迁那略带狐疑的眼神淡声道:“因为要跟我结婚的那个人不爱我,所以只有早点儿跟她结婚我才会感到安全。”“你会感到安全?”任之迁平和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他有些微颤的双手紧紧的握住了桌上的高脚杯,杯里的红酒因为任之迁手部的颤抖开始微微在玻璃杯壁进涤荡。突然间,任之迁将手中的玻璃杯冲着任崛抛了过去“想要报复我也要分清你现在是在糟蹋谁的人生!”任崛没有时间躲闪,当然他也不想躲闪,溅起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细小的血滴缓慢的留下来,像是一滴红色的眼泪。任崛本以为划伤的地方会很痛,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就连轻微的异样的感觉也没有。任崛望向任之迁,冷笑着反问道:“报复?我为什么要报复爸,难道爸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任崛抬起手臂用手指抹去顺着伤口留下来的血滴,望着自己手指上的鲜红,任崛苦笑道:“爸以为我会用糟蹋自己的人生来折磨你?爸错了,我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我爱的人可以跟我在一起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也同样爱着我。既然我妈妈当年可以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么,为什么我现在不可以娶一个不爱我的人呢?”
任崛的话令任之迁瞬间变得哑口无言,他颤抖的双手仿佛再也无法停下来,只觉得胸口一阵钻心的痛,眼前的一切都渐渐的变得漆黑阴沉下来,因为当年似乎也有人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任之迁的双手颤抖着连连后退,甚至跌坐在地上。
徐洋一点儿一点儿的靠近他,她慢慢的蹲下身子轻轻的擦干他额头上的冷汗,微笑着说:“放心,行尸走肉是没法逼死一个人的。”
徐洋的微笑让任之迁感到发怵,他握住徐洋的手,眼里的内疚渐渐变为了怜惜“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得真么冷漠,我当初认识的徐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我不指望你会原谅我,但是至少,你就算恨我也不要用糟蹋自己来折磨我。”
“我没有糟蹋自己,这就是我以后的样子了,你喜欢也好厌恶也好我再也不会改变了······我不恨你,我谢谢你。是你和徐海教会了我什么叫众、叛、亲、离。”
当年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任之迁似乎是明白了,也许这就是自己的报应。不需要任何人来折磨自己,自己的后半生也都将在愧疚跟悔恨当中度过,原来,根本就没有人会用糟蹋人生的方式来报复自己,因为一直都是自己在糟蹋自己,是任之迁用糟蹋任之迁的方式来折磨任之迁······想到这里,任之迁不禁闭上双目,暗示自己已经默许任崛的一切想法,当然同时也是暗示自己的投降,自己已经无力反对,也已经没有资格去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