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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历史系之狼     家父汉高祖txt下载     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端午节安康

    老狼上午有点事,更新会推迟到下午。

第303章 官山海

    “贾相...您别吓唬寡人啊。”

    “大王,人家是成色不足,您这是没有成色啊...这般隆重的祭祀,您怎么会想到送黄铜呢...”

    “寡人就是想逗逗长,谁知他是要办正事啊!”

    贾谊看着面前有些惊慌的赵王,其实心里并不担心,他跟随大王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他知道,只要大王还在,这件事还是能压下去的,没有人敢对赵王出手。

    可贾谊还是板起了脸,严肃的说道:“大王,还是等庙堂之令吧!”

    “往后,大王可不能如此轻视庙堂之事了!”

    “寡人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日里,赵王便是焦急的等待着庙堂的使者,他已经开始想着自己的谥号会是什么了。

    .......

    刘长坐在上位,好奇的打量着面前行礼拜见的赵昧。

    赵昧的年纪比刘长还要大一些,身材修长,明明是南越蛮荒地出来的,脸却分明的清秀,如张苍那般雪白细腻的肌肤,颇有郎中之姿,一看就是二哥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同样是喜欢郎中,可刘长的哥哥们喜欢的类型是不同的,二哥喜欢秀气的,四哥喜欢淳朴的,五哥喜欢娇小的,六哥喜欢硬朗的,还有某位仲父,他比较喜欢书生气浓厚的,这也是为什么刘长没有派贾谊去楚国的原因。

    刘长打量了他许久,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南越国没有人可派吗?竟派你做使臣!”

    赵昧一愣,好一个楚王啊。

    “大王,南越人少,无中原之俊杰,无唐国之雅士,还望大王略微宽恕,让我完成自己的使命。”

    赵昧急忙回答道。

    听到这句话,刘长咧嘴笑了起来,这才让赵昧坐下来。

    “寡人之德,天下皆知,寡人执政以来,国泰民安,攻无不克,寡人兵锋所指,匈奴退却,诸王授首,随后广十五郡以为自己的功绩,如今南越国兴兵作乱,轻视寡人,何也?”

    站在一旁的吕禄听着这对话,心里却有些茫然,也不知为什么,自家大王一开口,就有先秦昏君暴君们的那种味道,放在后世,定然就是用来衬托君子们的大反派,大暴君。

    赵昧还是保持着很恭敬的样子,回答道:“我父遭受奸人蒙蔽,无端而攻杀汉使,伤吴王之子,罪大恶极,我大父年迈,不能亲自来向您谢罪,便请我来请求大王,得知大王乃是仁厚的君主,希望能宽恕南越的罪行,南越群臣当拜谢大王的恩德。”

    “嗯?伤吴王之子??”

    “听闻吴公子启在长安治病...”

    “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禄,你去看看启的病情如何,让他照顾好自己!”

    刘长朝着吕禄示意了一下,吕禄即刻领悟,起身离开。

    刘长又看向了赵昧,“你押解着自己的阿父来到长安,天下人都说你的行为不孝,当以治罪,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寡人更是与父母孝,与兄弟睦,不敢有半点忤逆,你知道自己的罪行吗?”

    “这是大父所交代,我不敢不执行,等大王处置了我阿父之后,我当跟着他一同死去,便不负孝道。”

    看着这家伙对答如流,刘长不由得点着头。

    “寡人并非滥杀之人,南越已归顺,寡人便宽恕了这些人,让他们都去河西!”

    “多谢大王!”

    “至于你...正好寡人身边没有舍人可用,你就在寡人这里当个侍中!”

    赵昧愣了片刻。

    刘长皱起了眉头,“怎么,你敢不同意?”

    “多谢大王!!!”

    刘长挥了挥手,便让这家伙回去休息了,吕禄看着那厮离去,随即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大王啊,为何要收他做侍中呢?这厮除了长得好看些,也看不出有什么才能啊?”

    “才能?你都做上了侍中,还有谁不能做?”

    “大王,你要这么说就有些羞辱我了...臣向来是宁死不受辱的!”

    “少放屁,你得去赵国一趟,那赵王对寡人不敬,竟敢愚弄寡人,你得去治一治他...”

    刘长交代了具体的事务,随即拿出了书信,递给了他。

    “还有,这封书信,你要当面交给贾谊!”

    “唯!”

    刘长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番筋骨,最近这段时日,刘长是彻底闲了下来,阿母不许他再执行新政,甚至连周昌都劝他好好玩,不要想着治理国家了,这让刘大王很是郁闷,寡人这般贤王,为了国事勤勤恳恳,奈何,国有佞臣,处处拖寡人的后腿,为之奈何啊?

    刘长感慨着,便令人拿来强弓骏马,准备外出狩猎。

    这么长的时日里,刘长的箭术总算是得到了不少的提升,狩猎时也能通过弓箭来射杀了,总算是让那强弓也摆脱了成为装饰品的羞辱,在长安,刘长是有专门的狩猎园的,这里是专门属于皇家的,其他人不能在这里围猎。

    刘邦和刘盈都喜欢围猎,可次数却没有刘长这么频繁。

    当刘长纵马,追赶着猎物,深入山林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一处浓烟,跟随着刘长的骑士们即刻做好了战斗状态,满脸的肃杀之气,刘长也有些愕然,居然有人敢闯进自己的地盘?

    刘长挥了挥手,带着众人便冲了过去。

    山林深处,地面上堆着篝火,周围的草都被清除干净,堆上了石头,而三个小家伙就坐在这里,正烤着野兔,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几只不同的猎物。

    “兄长,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刘启看了看周围,低声询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我七八岁便带着人来这里狩猎了,放心吧,勐兽早已被清理过,根本不会来这边的!”

    刘启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刘祥无奈的指着刘安,说道:“这厮那般惜命,每次做什么都不会被抓,他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啊?”

    刘启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安心坐了下来。

    就在他们三人准备享用烤肉的时候,远处却忽然传来了马蹄声,刘祥和刘启面色大变,唯独刘安,看起来很平静,他看了看面前的篝火,无奈的摇着头,“烤肉算是保不住了...”

    “竖子!!”

    刘长盯着面前这三个家伙,跳下马来,走到他们面前,低着头俯视着他们。

    “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来这里?知道这里有什么吗?”

    “你们是想找死吗?!”

    看得出,刘长确实是生气了,这园林中可不缺乏勐兽,若是遇到老虎野猪什么的,这三人定然就死在这里了,看着怒气冲冲的刘长,三个小家伙都低着头,不敢反驳,刘安却低声说道:“知道阿父好吃肉,所以我们才特意来这里想抓些猎物送给阿父的。”

    “对对对。”

    其余两人急忙点着头。

    “我若是动手,怕打杀了你们,来人啊,将这三个押到长乐宫,交给太后!”

    骑士们押着那三人离开了这里,刘长却坐了下来,看着烤肉也差不多好了,便开始吃了起来,边吃边骂道:“这三个竖子,不管教是不行了!居然都敢来这里狩猎了..非得让他们长个记性!”

    很快,刘长便将这些肉吃了个一干二净,连骨头都嚼碎了差点吞下去。

    “这几个竖子真是胆大妄为,寡人方才还以为是有开铁伐薪的误入此地呢...”

    刘长用衣袖擦着嘴,说了几句,却忽然陷入了沉思。

    新升官的张偃全副武装的站在大王的身边,看到舅父忽然皱起眉头,一言不发,不由得问道:“大王?出了什么事?”

    “偃啊...寡人想到了一个能即刻让国库充实的好办法。”

    “啊?大王准备卖什么?”

    “山,海”

    .......

    酎金失侯之事,在大汉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谁也不曾想到,会有足足十七个侯因为酎金的问题而失去爵位。

    这对那些享受着富贵生活,奢靡无度,骄躁蛮横的侯爷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惊吓。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祭祀本来就是大事,除了刘长,没有人敢轻视祭祀,就算不说祭祀,这酎金还是对天子的敬意,成色不足分量不够,那便是愚弄天子,大不敬的过错。

    陈平亲自主刀,对于这些旧同僚们的儿孙,没有丝毫的留情。

    朝野惊惧,可大臣们却不敢反驳。

    毕竟他们也不是那么的清白,若是硬要计较,失侯的就不只是十几个了,可能就上百了。

    高皇帝不注重这些,刘盈更是不太在意,因此,群臣从来都没有多么重视这件事,直到刘长以此发难。

    这件事,让那些原先蛮横的侯爷们顿时收敛了不少,他们的家臣上市买东西居然都开始给钱了,不再抱有“这天下是我阿父跟着高皇帝打出来的,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心态了。

    因为书肆而名声有所好转的大王,再一次被士人们所唾弃。

    在他们的眼里,某位大王的作为就是排挤贤臣,用欲加之罪来迫害功勋。

    刘长当然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的。

    此刻,他正在厚德殿内逗着刘勃,跟刘勃玩的不亦乐乎。

    曹姝备好了碗快,叫道:“都过来!吃饭了!”

    三个家伙即刻坐好了位置。

    “大姐...我不想吃..”

    “不吃怎么能行?多吃点!”

    曹姝很是严厉,樊卿低声滴咕着,不情不愿的吃了起来,刘长则是笑着说道:“她不愿意吃,我可以帮她吃掉的!”

    “要不勃你也帮着喂了?”

    “我还是吃自己的吧。”

    曹姝看着贼眉鼠眼的安,骂道:“还不快吃!”

    刘安也低下了头,曹姝将这三人治的是服服帖帖的,在安吃饭的时候,曹姝还不忘了训斥,“也就是太后宠你,不曾下重手,你看看祥和启,此刻都能起身呢!你要是再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我非打断你的腿!”

    匆匆吃完了饭,曹姝便又去哄孩子。

    刘长和刘安则是熘出了厚德殿。

    “阿父...阿母最近越来越可怕了,对我总是谩骂。”

    “呵,挨骂的又不只是你一个!”

    “阿父,你不是大汉第一勐士吗?为何如此惧怕呢?”

    “放屁!你何时看到寡人惧怕了?你阿母整日操劳,为我们几个操心,被她说几句又如何?”

    两人聊着天,走出了皇宫。

    “阿父,那我去找师父了。”

    “去吧,去吧...记住了,好好读书,不要再惹你阿母生气!”

    刘长赶走了这竖子,便带上了新侍中赵昧,一同前往周相的府邸。

    周相的府邸很是寻常,大汉重臣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很勤俭的,周相的府邸在长安,也只能算是中人的水平,不算太简陋,也没有太奢华,正在吃着饭,还不曾上班的周昌,听到刘长到来,顿时长叹了一声,无奈的上门迎接。

    “哈哈哈,仲父!”

    刘长满脸堆笑。

    周昌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用手堵着门,问道:“臣正有要事要外出,不知大王前来,有何吩咐?”

    “我是特意来拜访仲父的,并没有别的事情。”

    “哦,那大王改日再来吧,臣还有要事...”

    周昌的话都没有说完,刘长便直接上前,撞开了周昌的手臂,周昌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刘长及时扶住了他,拉着他的手便往屋内走,站在不远处的赵昧看的是目瞪口呆。

    大王前来拜见,这位居然还不乐意?

    大王居然还撞他?

    在刘长身边只是待了几天,赵昧却已经见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件事也不过是让他一愣,随即感慨中原与南越的不同。

    刘长几乎是拖着不情不愿的周昌一路走进了内屋的。

    “周相,可曾吃饭?”

    “吃了...”

    “您别客气,若是没吃饭,便让他们做!”

    周昌也早已习惯了大王的反客为主,只是不耐烦的问道:“大王到底有什么事啊?”

    “唉...周相这些时日里,为国事所忙碌...寡人也不曾来看望,实在是不该。”

    “您看,这是寡人特意令人从南越为您带来的礼物,请您收下!”

    刘长挥了挥手,赵昧即刻将原先南越的贡品交到了周昌家臣的手里。

    “我知道仲父对我有些误会...这些时日里,寡人一直在各地狩猎,其他时候,就是在家里读书,不曾忘记仲父的教诲...”

    周昌轻轻抚摸着胡须,“大王能如此最好...狩猎为乐,不理国事,大汉定然大治。”

    嗯???

    赵昧的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疑惑,这国相怎么还劝自家君主不理国事啊?况且君主不理国事,这国家怎么会大治呢?

    刘长点了点头,又说道:“寡人本来是不愿意打扰您的,只是因为读了些书,有些疑惑,想要找人来解惑,我听闻周公治经多年,学识渊博,故而前来请教。”

    “原来如此啊...大王请问。”

    周昌收起了戒心,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我听闻齐桓公问政管仲,该用什么来管理国家呢?管仲回答说:只有管理山海是可行的。”

    “周相啊,管仲这是什么意思呢?”

    说起了学术,周昌彷佛换了个人似的,他笑了起来,说道:“大王有所不知,这山,值得便是铁,这海,值得便是盐...当初齐国贫穷,国库空虚,管仲便特意由庙堂来管理盐铁,充实国库,果然,齐国很快就富裕了起来,后来秦国也效彷了这样的政策....”

    周昌细心的为刘长解释了起来,又举了不少的例子。

    刘长时不时点着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如此,那为何萧相不曾用此政呢?”

    “大王有所不知啊,大汉初立,百姓贫苦,天下疲敝,若行此政,那便是害民...”

    刘长认真的听完了周昌的解释,随即问道:“那如今呢?”

    周昌下意识的回答道:“如今广开耕地,轻徭薄赋,百姓富裕,天下富户极多,有盐铁之商,贵比王...”

    说了一半,周昌勐地醒悟,他盯着面前的刘长,“大..大..大王欲何为?”

    “多谢周公!!是您解决了大汉的粮食问题啊!!”

    刘长笑着握紧了周昌的手。

    周昌忽然长叹了一声。

    “大王...国中群臣如此之多...您为何就抓着我一个人不放呢?”

    “额...因为其余群臣大多狡诈,唯独仲父您才是实诚君子。”

    “实诚君子就该被如此对待吗?”

    周昌摇着头,“大王,这次,臣是绝对不会答应您的...您已经答应了太后,三年之内,不许再有新政...大丈夫当信守诺言,何以反复无常耶?”

    “寡人不曾食言啊...寡人是保证了不施行新政,可这山海政乃是齐国的管仲所制定的,怎么能算是新政呢?这分明是复古之政啊!”

    “无论大王怎么说,臣都绝对不会答应!”

    “天下哪里经得起大王这样的折腾?!”

    “臣,宁死不从!!”

    周昌这次是铁了心,他倒是不反对盐铁专卖,毕竟如今的天下跟高皇帝时并不一样,因为大王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层出不穷的政策,使得大汉发展的很快,百姓富裕,富户极多,而国库则是有些承受不起,在这种情况下,由庙堂专卖盐铁,打击地方那些盐铁大户,这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是,自家大王想到一出是一出,那政策颁发的比他吃肉的速度都快,这哪里能行啊?

    看到周昌态度如此坚决,刘长无奈的起身。

    “唉...看来只能找张不疑晁错他们,让他们来试试了。”

    ps:今天上午去了趟医院,所以更新晚了点,希望大家见谅,还有一章,不知何时才能写完,估计要写到晚上了。

第304章 君子和而不同,寡人就是最大的君子

    大汉开国以来第一佞臣的宝座,正在朝着周昌招手。

    而周昌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尤其是当他准备操办官营盐铁之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无论以后会咋样,就是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自己定是要成为大佞臣了。

    如果说刘敬的皇陵制度是割豪族的韭菜,那刘长现在想要恢复的官山海,就是踢翻豪族的饭碗。

    当初大汉刚刚诞生的时候,面对国内的困境,萧相尽可能的让各地恢复过来,因此特意废除了很多不利于恢复的政策,就包括了官山海...不过,大概萧相也没有想到,大汉的发展速度会如此之快。

    在这几十年的时日里,盐铁在地方的手里,诞生了一大批的大商贾,贵比王侯,地方的王侯豪族都喜欢搞盐铁,通过这来赚钱,迅速的膨胀,不断的滚着雪球。

    刘长将税赋降的太低,民间是富裕起来了,可国库却总是缺粮,很多事情,都因为缺粮而无法办成。

    刘长顿时想起了这项政策,利用“山”和“海”来挣钱。

    而历史上,这项政策在武帝时期重启,往后便一直沿用,在这期间,铁的管制渐渐放松,可盐的管制却越来越严格,成为了未来封建王朝的一大财政来源,盐课直到明清时期,都是仅次于田赋的第二大财政来源。

    这项政策是属于有利有弊,利处是让国家在很快的时日里就能收敛大量的财富,而弊端就是会导致垄断。

    “与民争利!!!”

    当周昌召集群臣,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顿时引来了大臣们的反对。

    “哪有庙堂亲自经商的道理?!这等苛政,周相怎么敢当着群臣的面来说呢?!”

    “庙堂亲自进行贸易,自贱如此,与商贾何异?如此一来,庙堂还有什么威信可言呢?”

    在群臣之中,几乎没有人表示赞同,只有一部分人没有开口,其余的都是反对这样的政策。

    在反对的这些人里,有的人反对是因为觉得庙堂亲自经商实在是不妥,当然也有的是担心影响到自家家族的生意。

    面对这些质疑,周昌始终都表现的很是平静,他认真的说道:“这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庙堂要经营河西,辽东,南越等地,国内更是有诸政要施行,这都需要粮食...如今百姓富裕,国库却空虚,匈奴正在攻略西域,而大汉目前却连出兵西域的粮食都凑不到...”

    赵尧生气的质问道:“难道这不是因为大王穷兵黩武造成的吗?”

    “大王执政以来,屡次动兵,不听劝谏,导致如此情况,大王不思反悔,却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收敛财富?桀纣莫过如此!”

    “我以为周相乃是贤明的人,对您颇为敬重,将您当作自己的老师来对待,您如今不劝谏大王,却要帮着他来推行这样的苛政,这是什么道理呢?!”

    “混账!你居然敢说陛下穷兵黩武?!”

    “来人啊,拿下此人,丢进廷尉!”

    张不疑大怒,即刻指着赵尧大骂。

    赵尧并不怕他,只是大声骂道:“天下的贤臣岂能是杀的完的?!”

    大臣们即刻乱成了一团,相互指责,议论纷纷。

    有盐铁大户赵尧带头,几个大臣也就豁出了命,几乎与张不疑扭打在一起。当初周昌提拔了赵尧,随后就被赵尧坑了一手,给弄到赵国去了,在高皇帝不在之后,赵尧不敢再高调,被撸掉了三公的位置后,他就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不再参合庙堂里的大事,尤其是在周昌崛起后,他担心自己被报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安心做一个透明人。

    可这次,赵尧却有些忍不住了,因为他的族人在自己的江邑侯国里就做着盐铁生意,活得相当滋润。

    召平无奈的看着这一幕,急忙上前拉架,陈平却站在韩信的身边,两人不知在说着什么,说的津津有味,朝中的混乱彷佛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联。

    周昌也压不住这情况了,看着众人争吵,他黑着脸,大声的喊着,让众人肃静。

    就在赵尧骑在张不疑的身上,搞搞抡起拳头的时候,刘长终于赶来。

    刘长皱着眉头,严肃的盯着众人。

    原先还混乱的场面瞬间就平息了,群臣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也不敢骂骂咧咧,气氛很是寂静。

    看到大王前来,赵尧不敢无礼,急忙从张不疑的身上起来,严肃的朝着刘长行礼,“大王,请恕臣无...”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不疑站起身来,伸手就给了赵尧一拳。

    “你岂敢?!”

    赵尧大怒,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都停手了,这厮居然还会偷袭。

    “放肆!”

    刘长一声大喝,赵尧收住了手,强忍着心里的怒火。

    刘长坐在了上位,打量着面前的群臣,格外的愤怒,“寡人隔着老远,就能听到你们的谩骂,这是朝议还是坊市?岂敢如此?!还敢当着寡人的面来动手,简直不把寡人放在眼里!”

    群臣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刘长看向了张不疑,“你这厮,怎么敢对赵公动手?”

    “陛下...臣...”

    “哼,你们这些人,当真是令寡人失望!”

    “这庙堂之政策,本就是有改进的地方,有不同的意见,这难道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吗?”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刘长痛心疾首的说道:“身为大汉群臣,怎么能如此争吵呢?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商量,看谁说的有道理,岂能动手?张不疑,你身为三公,为何不能以身作则呢?”

    “面对不同的意见,你便要动手,这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呢?”

    “为君者,要懂得宽容,为臣者,更是如此,要能接受不同的意见,要能听得进劝谏!”

    刘长为众人说起了道理,群臣此刻都有些羞愧,居然被半个丈育的大王用圣人的学说来说教,这实在是太令人愧疚了。周昌赞许的点着头,“大王近来读书,定然是大有收获。”

    “大王说的很对,官山海之策,诸君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一同商谈,不必争吵,更不能动手。”

    刘长看向了张不疑,“不疑,你明白了吗?”

    “陛下,这人说您穷兵黩武,类比桀纣!”

    张不疑严肃的说道。

    “什么?老狗!”

    “来人啊,将他拿下,丢进廷尉!”

    刘长勃然大怒,一声令下,赵尧茫然的看着他,随即大叫道:“大王!大汉不以言获罪!不以言获罪啊!”

    王恬启可不管这个,带着人就将赵尧给拖走了。

    刘长这才笑呵呵的看着群臣,“接下来,我们便商谈山海之政...诸君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与寡人说,君子和而不同,无论你们说了什么,寡人都绝不怪罪!”

    群臣听着赵尧那越来越远的叫声,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刘长笑着起身,“那寡人便先去休息...周相,您继续与他们商谈,看看是否有改进的办法...过去的政策,未必适合如今的时代,这是韩子所说的!”

    “大王真有学问。”

    周昌板着脸说道。

    “哈哈哈,周相过誉了,寡人也不过是学富五车,博览古今,无所不知而已。”

    刘长笑着离开了。

    周昌这才看向了群臣,“那我们继续说吧。”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刘敬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大王的想法是对的,可以进行改进...不过,要考虑到民生,若是庙堂来经营,初期投入极大,产量大不如从前..会对百姓造成很大的影响,可若是另设税赋,不专卖,而是加重盐铁税赋,豪族就会哄抬价格,最后压力还是会落在百姓的身上。”

    这次,没有人再争吵,众人终于心平气和的开始商谈这件事。

    ......

    “大王,这是河西传来的捷报。”

    陈平目前帮着刘长处置奏表,可对这种战事的奏表,还是不敢私自翻阅的,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刘长的身边。

    刘长大喜,急忙拿起了捷报,看了起来。

    “哈哈哈,周勃不亏是周勃啊!”

    “他带着将士攻破了车师,斩首四千余!”

    “原先那些想要臣服匈奴的西域诸国,如今又不敢有所动作了...哈哈哈,又开始观望了。”

    刘长很是开心,他就知道周勃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周勃飞速前往河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征西域,连稽粥都没有想到河西会出兵,斩获虽然不是很大,可对西域诸国而言,却是传达出了一种信号,别觉得匈奴最厉害,投奔匈奴之前好好想想。

    这对稽粥收复西域的战略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陈平却很是平静,只是说道:“大王...往后河西面临的压力会更大,稽粥往后肯定会不断骚扰河西,防止河西像唐国那样崛起...”

    “寡人知道!”

    “很快,大汉就要有充足的粮食了...到时候,寡人就可以增援河西,生擒稽粥,入之!”

    “大王还不曾放弃这个想法啊。”

    “呵,寡人最大的心愿,便是入了每一个强敌!”

    听到这句话,服侍在一旁的赵昧忽然有些胆寒,哆嗦了一下。

    陈平的眼神略过一旁的赵昧,点着头,说道:“大王向来言出必行,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敢与大王为敌...前些时日里,大王攻破匈奴诸王,使得他们悲愤自杀...他们也算是当世英豪,只可惜遇到大王,丢了性命,也失了名节...”

    “啊?他们可不是自杀,是被寡人斩首的!”

    “嗯...也有几个是自杀的。”

    “不过,他们可算不上是什么英豪,他们在寡人的铁矛之下,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只是一刺,便是一个大窟窿!”

    刘长正说着,忽然惊讶的看着一旁的赵昧。

    “你抖什么呢?”

    “大..大..大王神武...”

    “哈哈哈,那是自然,寡人那长矛啊,那可是与众不同,碗口般粗,从未遇到过敌手,改天,给你看看!”

    “大王...我...”

    赵昧满脸的惊恐,急忙俯身大拜,“臣决无与大王作对的想法啊!”

    陈平瞥了他一眼,问道:“大王,南越太子赵始还在廷尉大牢,要如何处置呢?”

    “且带过来让寡人看看!”

    刘长大手一挥,随即又生动的给一旁的赵昧讲述着自己在战场的英勇。

    很快,赵始就被押到了殿内。

    赵始身材极为高大,几乎跟夏侯灶陈平他们差不多高,也就比刘长矮了些,他看起来很是桀骜,被几个士卒押到这里,还在不断的挣扎,低声谩骂。

    他抬起头来,打量着面前的刘长。

    “你就是唐王?!”

    “没错。”

    “既是亲犹子,为何不给你舅父松绑呢?!”

    赵始大声的质问道。

    赵昧脸色大变,急忙说道:“阿父!慎言!”

    赵始却不理会这个儿子,只是挺直了脖子,不服气的说道:“我是因为偷袭被抓的,若是真的较量,未必就会兵败!”

    “哦?你很能打?”

    “呵...还不曾遇到过对手。”

    “好啊...来人啊,将他松开!”

    刘长大喜,即刻令甲士放开了他,刘长按了按自己的手,笑着说道:“我许久不曾与人动手了,正好,你若是能击败我,我现在就放你回南越!”

    赵始一愣,问道:“此言当真?”

    “当然!”

    “好!”

    两人便在殿内开始对峙,互相盯着对方,赵始扭动着脖颈,狞笑着便朝着刘长扑了过去,刘长一把抓着他的手臂,勐地一甩,赵始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刘长满脸的失望,摇了摇头。

    赵始咳嗽着,站起身来,“不算...我不曾吃饭...全无力气!”

    “来人啊,拿吃的上来!”

    刘长就坐在赵始的面前,耐心的等着他吃完。

    “好了吗?”

    赵始拿着碗,看着没有防备的刘长,碗一丢,便扑了上来,一把抱着刘长的腰,大叫道:“好了!”,看着阿父这丢人的袭击,赵昧低下了头,深以为耻。

    刘长巍然不动,抡起双拳,朝着赵始的后背就是一锤。

    赵始顿时就趴在了刘长的面前,灰头土脸的。

    “不算,我被关了几天...根本没有力气。”

    “你这厮!”

    刘长大怒,怎么会有这么嘴硬的人呢?

    “你以为是来长安休假的吗?”

    “来人啊,给我带回廷尉去!”

    赵昧无奈的看着阿父被带走,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大王...我阿父也是被人所蛊惑,我阿父没有什么谋略,容易被小人蛊惑...”

    “确实不太聪明。”

    “不过,挺抗揍的...嗯,留在长安倒也不错。”

    刘长抚摸着下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王,我可以去劝说阿父...让他真心向大王谢罪。”

    赵昧急忙说道。

    “好...那你去吧。”

    当赵昧来到了廷尉大牢的时候,赵始是不太乐意的,他很宠爱这个儿子,可是对儿子押着自己来长安的事情,却是耿耿于怀,赵昧令人打开了囚牢,亲自端着饭菜,喂给阿父,边喂边说道:“阿父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大父让我们来,是要保全宗族的,您不能如此啊..”

    赵始却不这么想,“国都没了,宗族还有什么用呢?”

    “阿父,只要我们还在,迟早都能做成大事业,您担心什么呢?”

    “我只是气不过那竖子,他居然敢打我!我是他的长辈啊!”

    赵昧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阿父...您知道大王会如何对待他的敌人吗?”

    “嗯??怎么对待?”

    .........

    “大王,臣有罪,臣不知天高地厚,轻信小人之言!”

    “居然去攻杀吴国的使臣!”

    “被押到长安,居然还对大王不敬!”

    “臣死罪也,请大王宽恕我的罪行!”

    赵始毕恭毕敬的站在刘长的面前,俯身行礼,言语极为诚恳。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不明白,昨天还那般桀骜不驯的家伙,今日怎么会变得如此乖巧?那赵昧还有这本事?是个不错的说客啊!

    刘长本来也没有想将这个傻大个怎么样,虽然刘长不愿意承认,可他跟南越王的确是有些亲情,或许不像是赵佗说的那样近亲,但同族是真的,何况,南越国已经表示归顺,完全接受大汉的治理,在这种情况下,杀了赵始,没有任何的好处,反而对收复南越很不利。

    “不过一天,您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呢?”

    “臣不知大王的威名,故而冒犯。”

    “哈哈哈!”

    刘长就吃这一套,他开心的拉起了赵始,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我对南越王也颇为敬重,本来是不愿意为难你的,可你公然造反,我是不能容忍的...既然你已知错,就该补偿自己的过错,你明白吗?”

    “我明白...”

    “不过,你还真是壮实啊,舞阳侯之后,还没有人能吃我两拳的!”

    刘长用手拍了拍赵始的肩膀,又令人上酒。

    刘长喝的有些醉了,便用手环着赵始的脖颈,开始大声吹嘘自己的战绩。

    赵始惊惧的看了看刘长的手,颤抖着说道:“大王...便是您不承认..我与您也是同族啊...是您的长辈啊。”

    “这不重要,你我以后要多往来!”

    “我正愁着没有对手呢...你得陪我练练,寡人这武艺,许久不练,都生疏了!”

    ........

    赵国,邯郸。

    吕禄站在赵王面前,大声的宣读着唐王的诏令。

    “夫赵王,急功近利,好大喜功,愚弄天子......令其闭门反思其过!”

    吕禄宣读完毕诏令,吕禄方才拿出了另外一封诏令。

    “赵王...这是大王要我独自与您宣读的。”

    刘如意一愣,即刻让群臣离去。

    众人离开之后,吕禄笑了笑,说道:“得罪了...”

    随即,他低下头来,开始念大王的另一封诏令。

    “犬入的如意!你拿来是什么玩意?!你哪怕是镀层金呢?拿块黄铜湖弄谁呢?当乃公不敢杀你是吧?!若不是乃公忙,非要让你把那黄铜吃下去!”

    ps:啊,没有本章说可以抄,太难受了呀,简直就是我这种本章说作者的噩梦。

感谢宅菜大佬,汇报下成绩

    昨天畅销榜登顶,得感谢各位书友以及宅菜大佬的白银盟。

    老狼写书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登顶,心情很是激动,感受手都没那么疼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也能在总榜排第一,哈哈哈,昨晚我一直在各地装逼,跑去各个群,不经意的跟别人询问:今天的畅销谁第一啊?可惜,他们都不理我,气的我只能发截图,用红字把自己圈起来,让他们都来夸夸我。

    格格巫看到之后,惊叹:你这也太刘长了吧?

    我对此也只能反驳:你不也是越来越如意了吗?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咳咳,串味了。

    这段时间,因为手疼,更新速度变得非常慢,以往三个多小时就差不多能写完一章,现在写着写着就要休息一下,按一下,严重的拖延了我的更新速度...当然,对质量也是有影响的,思绪这个东西,断了想要再连起来还是不太容易的。

    今天均订突破了五万四,字数过了百万之后,均订涨的也就比较缓慢了,最后也不知道能到多少。

    按理来说白银盟应该加更,可是我这手实在是不允许我加更...保持一天一万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不过,我会努力更新,不让兄弟们失望。等以后好了些,我会补上的。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宅菜大佬说是第一次看历史文,说得支持一下我这样年轻且才高八斗的作者,他说的很对。

    最后献祭几本书,让我能保持如今的势头,稳住五万四的均订。

    《曾经,我想做個好人》,轻悬疑加日常文,我觉得这样的结合还是很有意思的。

    《挽天倾:从秦二世开始》,晴空也是个老作者了,这是一本穿越到各个朝代的亡国之君,然后救世的故事。

    《大汉第一太子》,这本书讲的是穿越刘盈,文风较为严肃,算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来解读汉初历史吧,比起我来说,他剧情的改动要更少,这作者还是我的老乡,哈哈哈,我们新疆的就非要抓着刘邦一家子的羊毛使劲薅吗?

    最后呢,这本书没有本章说的话,就差了很多意思,很多梗没人接,没有内容让我抄,我难受啊...大家可以存一存,以后再看,我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养养手,也就不那么急着去写了,放慢点速度。

    老狼拜上。

第305章 心胸宽阔长大王

    齐国,临淄郡。

    一行人纵马来到了这里,当城门的士卒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便已经开始慌了。

    这些人的数量不多,也就十余人,他们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有几个人是拿着各种仪仗武器,“奋斧钺而出”,他们都绷着脸,面色不善,左右打量着周围,来往的商贾行人,都是绕着他们走,他们周围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他们迅速朝着城门飞奔而去,城门的士卒惶恐,不敢阻拦,急忙放行。

    他们就这么轻易的冲进了城内,朝着城池东部的方向飞去,速度极快,一路上行人都是在避让,几个正在城内办事的官吏,看到从身边飞过的绣衣,浑身哆嗦着,直到他们走远了,他们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些鹰犬来这里做什么?”

    “是来拿人的吧...”

    “这些人神出鬼没的,出手便要杀人。”

    几个官吏低声的攀谈了起来,“听闻东郡的郡丞便被绣衣处死了...甚至都没有禀告庙堂,就当场处死...”

    “当今..那位狠厉,这些鹰犬借着他的势,完全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行如此暴政,地方大员,说杀就杀...迟早有一天,他会自食恶果。”

    “慎言..慎言啊...绣衣有两种,一种是刚才那样的,还有一种是隐藏身份的,谁知道你哪句话就被绣衣听了去!”

    听到这句话,方才那个还在诅咒着唐王的小吏脸色瞬间苍白,惊惧的看着周围。

    而这群绣衣在到达一个府邸之后,便跳下了马,几个人守在门口,其余众人冲进了府内,这是一个较为奢华的府邸,里头还有几位甲士,看到冲进来的人群,甲士们即刻抽出长剑,双方对峙。

    绣衣的为首者,是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

    “我奉大王诏令,谁敢阻拦?”

    那几个甲士有些迟疑,后退了几步,有人朝着内屋走去。

    很快,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人在甲士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此人无奈的看着面前的绣衣,又对甲士们说道:“不许对绣衣不敬!”

    甲士们这才收起了兵刃。

    “臣拜见绣衣使,不知有何吩咐?”

    “临淄郡守冯奚...临淄有民作乱,公然抵抗官吏,你为何不派兵?”

    这位绣衣不过百石,可面对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千石,没有半点的客气,言语甚是冰冷,那语气便令人害怕。冯奚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这里没有乱民,只有忍受不了苛政的百姓而已!”

    “庙堂施行苛刻的政令,要收百姓家的铁山盐海,这样的政令,乃是害民,他们不愿意交出,难道要我派人去杀了他们吗?我是为天子牧守一方的郡守,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冯奚严肃的说着,这位郡守,受封谷陵侯,在开国功臣里排名一百零五。

    排名虽然有些落后,可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听到冯奚,这位年轻人摇着头,认真的说道:“庙堂既已下令,吾等便该执行,政令如何,那是庙堂群臣的事情,您的职责是执行。”

    “何况...我还不曾听说过哪家的寻常百姓能有铁山盐海的...能纠结数百家臣来将官吏驱赶出去的,还是寻常百姓吗?”

    “莫非,您家里便有这样的生意?”

    “你这竖子,莫要血口喷人,你以为我怕你?我跟高皇帝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冯奚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年轻人再次摇头,“您何必如此生气呢?家有这样的生意又如何?我家里也有...我家里有两处铁矿,在接到大王诏令之后,我便交给官府了...您若是有,当然也可以交给官府。”

    冯奚只觉得那怒火就卡在咽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冷冷说道:“我不为贼寇。”

    年轻人点了点头,“拿下此人,枭首。”

    有两个绣衣扑了上去,甲士还准备反抗,绣衣骂道:“欲反乎?族诛也!”

    甲士顿时就不敢动了,两个绣衣押着冯奚,将他按在地上,举起了斧钺。

    冯奚闭上了双眼,并没有求饶,只是悲愤的说道:“未死与沙场,却死于孺子之手!

    “住手!

    门外传来一声怒喝,很快,有大量的甲士冲了进来,包围了在里头的这些绣衣,一个身材清秀,佩戴着长剑,楚人打扮的大臣走进了这里,严肃的打量着府内的情况。

    这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年轻的绣衣身上。

    “你是何人?”

    “绣衣张释之,拜见季相。”

    季布严肃的问道:“谁给你的权力,居然敢斩杀郡守?”

    “大王之诏,若是不从,不只是郡守,便是国相,也能斩。”

    季布没有理会这家伙,走上前,一把推开了两个绣衣,将冯奚扶了起来,冯奚低着头,有些愧疚的看着季布,“季相...我...”

    “无碍,稍后再说。”

    季布看向了张释之,认真的说道:“齐国的事情,自有我来操办,因为几个盐商的抵抗,就要杀死郡守,这不行...你奉大王诏令行事,那好,我会亲自向大王上书...你可以回去了。”

    有绣衣走到了张释之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

    “张君...季相曾是大王的舍人...不能冒犯。”

    张释之一把拽开,大声的说道:“我奉王令而来,没有诏令,别说是大王过去的舍人,便是高皇帝在这里,我也照办!”

    众人大惊失色,季布也有些惊讶,再次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我现在若是杀了你...大王也不会追究我的责任,你信吗?”

    季布缓缓抽出了长剑。

    张释之缓步朝着季布的方向走了过去,“季相要杀我造反?若是要杀我,为何不动手?!若是不敢杀我,为何阻拦我办公?!”

    “今日之事,要么杀了我,要么就不要阻挡!”

    “呵...果然,你们这些姓张的都是一群...”

    季布低声谩骂了几句,收起了长剑。

    张释之也听不清他到底骂了什么。

    季布这才对一旁的甲士说道:“带人前往那些抵抗的铁商盐商之府,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甲士们即刻外出,季布看着张释之,“可以了吗?”

    张释之点了点头,带着人转身便离开了。

    冯奚愤怒的看着他的背影,骂道:“酷吏!小人!鹰犬!”

    季布看了他一眼,长叹了一声,“我已下令,您为何不从呢?”

    冯奚无奈的说道:“季相,这政令有问题,我不忍为盗贼啊...这都是他们的家业,幸幸苦苦打造出来的,庙堂岂能抢夺百姓的家业?庙堂应当造福百姓,让他们更加富裕,而不是去抢夺百姓的家业。”

    “我知道您是仁慈的人,郡中百姓官吏都很敬重您...可是,您想的不对。”

    “庙堂收山海,是给与赔偿的...况且,这些人在地方上是什么德性,您自己也知道...您这些时日里,处置了多少人?”

    “便是有千余恶人,当然也有一个善人...岂能如此啊?”

    “我知道...我已经上奏庙堂了,如今施行盐铁专卖,便需要官吏,我准备对那些有善名的大商贾给与好处,多收他们家中子弟为盐铁之官,算是补偿...其实我也能理解大王...而且您不必担心,大王虽然爱财,可他对百姓很温和,绝非是敛财的暴君。”

    “我想,他这么做,也是因为近期盐铁之价愈发的高涨,百姓富裕,他们想得到的就更多...大王行仁政,最后获益的却是这些人,大王应当是要平衡各地的物价...利于民。”

    冯奚没有说话,两人走进了内屋,冯奚想起了什么,俯身大拜,“多谢季公救命之恩。”

    “不必如此,若不是您平日里的行为,我是不会前来的。”

    “季公啊...您是否也觉得,大王做事有些狠厉?”

    “对官员打压太过,这些绣衣,往返与各地,就连郡守,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他们所经过的地方,官吏们颤颤巍巍,不敢言语...”

    季布轻轻抚摸着胡须,刘长从齐国回来之后,便再次加强绣衣。

    这个加强包括两个方面,从数量上加强,以及从权力上加强。

    数量上不必多说,光是论权力,他们已经可以决定郡守这种级别的大官的生死了,这是何其可怕的权力啊。

    这些绣衣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他们穿着华服,带着节仗,神出鬼没,各地往返,永远都在赶路,有些时候,他们出现在乡野,从不给百姓发放耕牛的里长,到抢占他人耕地的富户,都躲不开他们的惩治,有时,他们会出现在郡县之中,从办事不利的郡守,到贪赃枉法的县令...总之,他们的出现,让大汉的官吏们非常的不安。

    大汉的官吏们是闲散惯了的。

    高皇帝时期,官员的风气十分的宽松,想做什么做什么,在吕后废除了以言获罪之后,他们过的就更加舒心了。

    直到刘长开始执政,官吏们便过上了苦日子,整天担惊受怕,深怕绣衣找上门来。

    刘长时期,百姓社会氛围非常的宽松,随意的移动,随意的从事任何行业,进出都不需要传,税赋极低,徭役还有补贴,书肆可以读书,有事随时可以找绣衣...这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宽松氛围,百姓们几乎不被什么所限制,除却律法所明确的,其余事都能随意去做。

    可官吏们,却遭受到了强烈的打压,不只是官吏,包括豪族,大商贾等等,就没有以往的轻松生活了。

    冯奚感慨道:“大王之政,更胜与秦啊。”

    “上有刺史,下有绣衣...甚至不许官员与王侯亲近...唉...”

    季布听着他的话,却是很平静的问道:“冯公...那您觉得,大王施行这样的政策之后,如今的大汉如何呢?”

    冯奚一愣,苦笑着说道:“确实大治。”

    两人正在聊着天,便有人闯进了屋内。

    来人急忙拜见,“季相,听闻我麾下之人冒犯了您,特意前来赔罪。”

    来人正是刘章。

    季布和冯奚也起身回礼。

    冯奚本想要抱怨几句,可想起方才季布的询问,没有说话。

    “没有冒犯...那位绣衣,颇为不凡,以后定有大作为。”

    季布夸了几句,刘章坐下来与他们叙话。

    “这是王令所在,请你们不要怪罪...我准备要离开了,这次来,也是跟你们告别。”

    “哦?您要回长安?”

    “不是...我得去趟梁国,有事要办。”

    刘章跟他们说了几句,就要起身离开,季布忽然问道:“你麾下那位张君,可是韩人?”

    “啊?不是,南阳人。”

    “哦...”

    ........

    厚德殿内,刘长也是在陈平这里听着各地的情况。

    “自从新令颁发之后,各地多有叛乱,赵国更是有商贾杀县令,自称代王...”

    “又是赵国,这如意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刘长摇了摇头,盐铁专卖,并不算太顺利,群臣在商谈之后,对原先的政策做出了不少的调整,包括平衡物价,不造成盐铁稀缺难买,不造成资源短缺,同时设立专门的机构,制定全国统一的价格,对原先的商贾进行补偿,对铁矿和采盐进行技术改进,大规模的成立铁矿城和盐湖城之类的。

    刘长对此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比如他拿出了数种制盐技术,还有好几种的矿物开采技术。

    在看到这些技术之后,周昌痛心疾首的质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刘长只是无奈的回答:此梦中所学,最近方才想起。

    刘长的身上,确实有很多神秘色彩,从他举鼎之后,众人就相信了这一点,因此,对刘长说梦里授学的事情,相信者是很多的。

    虽然做出了极大的调整,可地方的反对浪潮是一波胜过一波,也只有唐国,到现在都没什么事。大概是因为唐国很早就由庙堂来经营这些盐铁之类的,商贾们都是在唐国打工...而其余地方,都大大小小的出现了叛乱。

    当然,不过都是数百人,数十人的叛乱。

    比如赵国那个代王,就是带着十几个门客造反了。

    刘长很是鄙夷,他摇着头,不屑的看着陈平,“这天下真的有带着十几个人就要谋反的傻子吗?”

    “大概...有吧。”

    “哈哈哈,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啊,那个反贼,他刚谋反,就被县尉给抓了,哈哈哈,一个县尉就阻止了他的谋反!什么样的人谋反能被县尉给平定啊?简直是奇耻大辱!”

    显然,刘长在梦里并没有看到,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厉王也是喝上头了,带着十几个人谋反,被县尉平定。

    “大王...周昌等大臣上奏,说这件事是不是要往后拖一拖...不要激起太多的叛乱。”

    “呵,拖什么拖?”

    刘长不悦的说道:“这些家伙控制盐铁之价,先前南郡数县出现灾情,哄抬盐价的便是这些人,还敢叛乱?惹怒了寡人,寡人便设刑法,让他们踩着燃烧着的铜柱行走...”

    陈平瞥了一眼刘长,“大王是准备重启炮烙之刑?”

    “额,有何不妥?”

    “大王向来是立志要做桀纣那样的君王,并无不妥,就是如今国库空虚,怕浪费铜。”

    “哈哈哈~~~”

    刘长第一次听到陈平竟然开玩笑,在刘长的眼里,陈平一直都是很高冷,很严肃的形象,没有想到,他居然也会调侃,刘长下意识就想要搂陈平,陈平即刻躲开了,刘长笑着说道:“寡人与仲父愈发的亲近,只怕以后是离不开仲父了,往后去哪里,也得将仲父带上。”

    “大王,群臣之奏,如何批复?”

    “让他们少操心,继续施行。”

    陈平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在陈平离开后没多久,刘盈便找上了门。

    “长弟啊!”

    “你欲何为?”

    刘盈紧锁着眉头,一把抓住刘长的手,质问道:“你平日里在皇宫里劫掠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去劫掠百姓呢?”

    刘长满脸的无奈,每次自己想要做点什么,最先跳出来的就是二哥,二哥的耳朵太软,听风就是雨,他无奈的让刘盈坐下来,“是谁告诉你,说寡人劫掠百姓啊?”

    “此郎中赵广言之!”

    “赵广啊?赵尧的儿子?”

    刘长顿时了然,这厮显然是破罐子破摔,不过,这倒也让他想起了正在廷尉大牢里的赵尧。

    “二哥啊,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搞专卖,又不是为了给自己修皇陵盖宫殿...你就安心在皇宫里给我生犹子就行,其他的事情,不必理会。”

    刘盈长叹了一声,“长弟啊,无论你要实现什么样的志向,都绝对不能以谋害百姓为代价,当初的秦王,也是雄心壮志,也不曾为了自己,可是天下百姓却饱受摧残,才有了陈胜吴广,这一点,你要牢记才行。”

    “放心吧,兄长,我熟读史书,学富五车,平日里对司马喜也多有指点...这些事情,寡人都明白的!”

    刘盈又看了他一眼,“还是要谨慎啊...”

    送走了这位不靠谱的二哥,刘长觉得是时候处理一下赵尧了。

    他对赵尧这个人的能力是认可的,对他的圆滑也能理解,可是吧,要么就像叔孙通那样变通,要么就像周昌王陵他们那样直,赵尧这个人就是嘴上很直,而身体却很变通的一个人,对这个人,刘长是非常不喜欢的。

    不过,刘长也不是斤斤计较,牙呲必报之人,他为人大度,肚里撑船。

    还是得跟赵尧当面谈一谈。

    ps:今天就少写一章吧,没有本章说,你们看的也没有乐趣,我正好再去治治手,好好构思下接下来的剧情,若是你们不同意,可以在本章说里留言反对,我这个人从谏如流,绝对是会听你们的建议的,哈哈哈。

第306章 我才是大王的舅父!

    梁国。

    梁王那慵懒的性格似乎影响到了全国上下。

    城门口的官吏也显得有些慵懒,排查往来的行人,也不是那么的用心,商队进出自如,而甲士也只是半眯着双眼,清闲的聊着天,城门口很是热闹,甚至有商贩就站在城门内侧的两旁,看到进来的众人,开始大声的推销着自己的商品。

    “需要住宿吗?”

    “贵人需要吃的吗?”

    “几位壮士可要差事?”

    门口站着不少人,每当有人进来,他们就扑过去询问,甲士对此也是视若无睹。

    直到绣衣的到来,打破了这份清闲。

    当甲士们看清了那群绣衣的时候,手里的长矛都差点脱手,即刻站直了身子,大声的叫道:“不许堵着城门!快走!快走!”,他们连忙开始整顿城门口的情况,商贾们被拦下来,认真盘查。

    刘章等人的到来,在这里迅速引起了动乱,商贩纷纷逃离,商贾们低着头,行人不敢靠近。

    刘章看了看周围,没有说话。

    大汉各国,情况都不同,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一点在大汉真的是清晰可见。

    吴王勤俭,吴人便多节约,走在路上都看不到几个穿华服的,绣衣在那里很是显眼,甚至还会有不知情的上前训斥他们铺张浪费,吴国被治的跟乞丐国度一眼,放眼看去,都看不到“有钱人”。

    楚国则是好儒风,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儒生,听到的都是论语,路过的百姓都能说几句孔子说过。

    梁国是慵懒散漫,做什么都不急,生活节奏显然比所有的诸侯国都慢了半拍。

    唐国上下都是反贼,暴躁,好斗,蛮横...

    刘章领着人迅速进了城。

    看到他们走远了,甲士们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原先的模样。

    刘章领着人,扑向了梁国御史靳亭的府邸。

    他之所以来梁国,是因为梁国御史靳亭弹劾梁国的大臣们,说他们不作为,怠慢职责,什么也不做...因为事情关系到张苍,自然只能是刘章亲自来调查这里的情况。

    绣衣使者粗暴的叩响了大门,在对方的家臣开门之后,一拥而入。

    当刘章在内屋找到靳亭的时候,靳亭很是平静的坐着,面前还放着热气腾腾的茶。

    “贵客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刘章打量着面前这个家伙,他是认识这厮的,这厮怎么变得这么胖了?

    他坐了下来,说道:“你曾弹劾梁国数位大臣,我是来调查的。”

    靳亭一愣,缓缓吃起了茶,不急不慢的说道:“那都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情啦...”

    刘章看了他许久,这厮不是将赵国和楚国都折腾的不轻吗?怎么如今看起来就好像是换了个人呢?

    “唉...过去是我不懂事,不曾明白张相的苦心...我已经向大王上书请罪...您要不要跟我去找张相吃茶?我家大王也会来...”

    靳亭说起话来,都变得慢条斯理的,看来还是这梁国最厉害,赵国和楚国都没能改变这厮,梁国反而给他同化掉了。

    刘章本来是要离开的,奈何,梁王亲自派人来请。

    仲父邀请,他也不能不去。

    随即,刘章便坐在王宫内,看着梁国的王和三公不急不慢的吃着茶,谈论着各地的事情,这里简直就是混子..是养老的胜地,不过,让刘章惊讶的是,梁国很是繁荣,这些人整天坐在一起吃茶都能治理好梁国,当然是了不起。

    当刘章问起缘由的时候。

    “是黄老...治国上我们采用了黄老。”

    张苍看起来比长安时更加滋润了,“因地制宜,不同的诸侯国,治理的方式自然也是不同的。”

    “哦?我听人说,您是生性慵懒,故意怠慢,有意不作为,还说您是不服惩戒,故而如此...”

    “自然不是,我只是因地制宜...我也不曾有罪,乃是小人陷害,虽有不服,可我不会因私废公...”

    “张相大才...我会如实告知大王,或许大王会宽恕您的罪行,以您为三公...”

    张苍瞪大了双眼,“其实我确实有些不作为...生性慵懒...况且我犯下大错,还不曾将功赎罪....”

    ......

    刘长走出皇宫,身后跟着赵昧和赵始。

    “我正吃着肉呢,你就要外出,就不能等我先吃完?”

    刘长瞥了赵始一眼,“大丈夫当有大作为,岂能整日吃肉喝酒?”

    “哼...”

    刘长就没有见过赵始这般性格恶劣的人,他为人暴躁,好酒好肉,斤斤计较,不尊老,也不爱幼,这样的人,如何能做王?那南越王怎么会有他这么一个继承者呢?

    他这种人,便是做了君王也不过是昏君,会给其父丢人,不像自己,自己做了王,阿父只怕都要含笑九泉!

    “我们去哪里啊?”

    “要去廷尉大牢!”

    “我这才从大牢出来,又得回去?”

    “是去见个大臣。”

    一行人朝着廷尉走去,走在路上,赵始还是在不断的抱怨着,“就是整日在牢狱内喊冤的那个?那厮叫的也太难听了,用炮烙之刑都不过分!”

    刘长眼前一亮,“你也这么觉得?”

    “嗯?怎么这么问?”

    “寡人也...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残忍呢?简直就是桀纣之君!”

    “你入战俘,还说我残忍?”

    “放屁!寡人那都是气头上的话!我家中两美人,我入战俘做什么?!”

    两人大声的争吵着,终于是来到了廷尉大牢。

    赵尧在这里被关了很长一段时日,廷尉官吏倒是没有殴打,只是他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了很多,脸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刘长隔着栅栏,打量着他,而赵尧在见到刘长的第一时刻,便急忙开口求饶。

    “大王!!臣已知罪!”

    “臣知罪!”

    “你有什么罪?”

    “臣辱骂君王,臣一时湖涂啊大王!”

    赵尧压根就不是硬骨头,在廷尉里,他反悔的很快,刘长则是皱起了眉头,他起初抓了赵尧,不是因为赵尧的话语,只是为了减轻推行新政的压力,给群臣们一些压力,他们也不愚蠢,自然会明白自己的想法。

    刘长并没有准备将这厮给杀了,这厮不过是在朝议时反对了几句,根本算不上什么斗争,况且,大汉目前缺少可用之人,这厮是有能力的,刘长也自信能驾驭的了他。

    “这次盐铁之事,风波极大,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臣有!臣愿意为大王解决此事!”

    “哈哈哈,好,来人啊,将他放出来。”

    赵尧走出来后,对着刘长便是大拜,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所有反对大王政令的,都是反贼,这些反贼,不除不足以平民愤,刘长眯着双眼,听着他表了许久的忠心,“起身吧,河西那里尚且缺少一个能臣...我看啊,你就去河西帮着栾布去做事吧!”

    “多谢大王!”

    原先唐国是大汉的流放地,而如今河西凭借着自己更加优秀的地理位置,成功从唐国手里夺走了流放地的称号。

    刘长吩咐了几句,便去找廷尉王恬启说话了。

    赵始很是不屑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软骨头。

    “你也配姓赵?”

    刘长此刻拉着王恬启,正在低声吩咐着要事,“王公啊,近来各地都对新政不满,您要死死盯着朝中这些人啊,他们若是趁机搞事,您随时都可以就地处死,不必先询问寡人。”

    王恬启嘴角抽了抽,刘长这番话的意思很明确,出了事,得由你来背锅,寡人不能提前知道。

    可他还是得摆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来,“多谢大王!”

    当刘长带着人离开了廷尉的时候,王恬启只是无奈的摇着头。

    “大王这手段啊...真的是越来越像高皇帝了。”

    .......

    “这大汉比起南越国如何啊?”

    赵始认真的回答道:“廷尉大牢内的装饰不错。”

    “我问你这长安如何,你说廷尉做什么?”

    “废话,我一来长安就被弄进廷尉大牢,你又不许我随意出府,我哪里知道长安各地如何。”

    “你现在不就看到了吗?”

    赵始看了看周围,“这里倒是不错...人很多,南越便没有这么多的人,吴国能击败南越,凭借的就是这个!”

    “呵,你还不服气?”

    “我是被袭击才战败的,自然是不服气!”

    赵昧无奈的看着两人争吵,他发现,这两个人的性格其实非常的相似,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异与常人,可是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刘长时不时给赵昧抱怨,说自己阿父的性格实在是太恶劣,至于阿父嘛,自然也是常常抱怨这位大王乃是个昏君。

    两人都不怎么爱读书,半个丈育,吵架的时候一旦开始引经据典,那赵昧就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可两人却都以为自己的学术水平很高,甚至洋洋得意。

    “平日里就是我在家里教导昧,阿父还非说要将他送到太学,我的才能,完全不逊色与太学的那些名士!”

    赵始傲然的说道。

    刘长不屑,“那又如何,我的才能都足以去太学给那些名士上课了!”

    两人在长安内转了许久,赵始摸了摸肚子,问道:“这附近可有食肆?”

    “呵,就知道吃。”

    “今天寡人心情好,就带你去一处地方吃羊,那里的羊肉,当真是香甜可口!”

    很快,刘长就带着赵始来到了建成侯府。

    刘长下意识的看向了那高墙,随即苦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年幼时最喜欢在这里翻墙,那时过的无忧无虑...只可惜,这般时日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呵,谁说的...你若是想体验,现在也可以翻啊!”

    “那也得这院墙能扛得住我吧?我现在上去这墙不得倒了?”

    两人说着话,叩响了大门。

    走进了府邸,赵始打量着周围这奢华的府邸,眼里满是惊讶,这府邸极为奢华,哪怕是南越王府,也比不上这里啊,远处还有假山和湖泊,占地也不知有多少,赵始正在打量着周围,吕释之拄着拐杖,激动的朝着这里走来。

    吕释之已经很老了,他整个人都变得句偻,白发苍苍,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意气风发,没有敢将长剑摆在留侯脖子上的气势了。

    “长!你这竖子!”

    吕释之笑呵呵的走过来,刘长急忙行礼,“舅父!”

    赵始一愣,随即再次看向了吕释之,眼里却已经带上了些许的敌意。

    “长啊,这就是建成侯嘛?我还以为是魁梧的丈夫,不曾想,竟是这般模样。”

    吕释之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敢对长直呼其名,你是何人?”

    “我是长的舅父赵始,如何不能直呼其名?”

    “哦,原来是那个带着四万人被傅宽用一千人击破的南越太子啊...”

    吕释之看向赵始的眼神顿时也充满了敌意。

    刘长无奈的看着这两人,吕释之急忙热情的拉着刘长的手,就往内屋走。

    到了内屋,刘长坐下来之后,吕释之便说道:“长啊,你最是喜欢吃舅父家的羊肉,我特意为你留着呢,就盼着你过来吃,来人啊,上肉,今天要让我的亲犹子吃到饱!”

    赵始顿时就有些急了,他说道:“长啊,我知道你好盔甲,特意令人为你准备了佳品,改天就能送到你手里...些许肉食,根本不算什么,大丈夫当重战马盔甲...”

    “长啊,你是要常常外出征战的,像什么破烂地的盔甲,就不要穿了,我这里有一套盔甲,乃是我兄长留下的,你大概是穿不上,我可以令人用好铁改造,再赠送与你...”

    很快,饭菜就被端了过来。

    吕释之也不顾那肉烫,拿起了便递给了刘长,“来,吃!今天就是要吃到饱!”

    赵始也急忙拿起更多的肉,放在刘长的面前,“对,多吃点!犹子!要跟你舅父这般壮实,别弄得病怏怏的,个子不到你胸口,还扯什么血亲....”

    不知为什么,刘长这次的肉吃的很不舒坦,两人围坐在刘长的身边,明争暗斗,肉啊,菜啊,不断的往刘长嘴里塞,弄得刘长都吃不下去了,便借着小便的名义带着赵昧离开了宴席,在他离开之后,宴席的氛围顿时变得及其严肃。

    吕释之凶狠的盯着赵始。

    “此处是长安...长是我大姐所养大的...你今日的话,都够诛你全族的!”

    “长是我的血亲,太后抚养他长大,我很是感谢,不过,你算是什么东西?长跟你根本就是外人!”

    “呵,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不知吃了我家多少羊肉,你呢?你见他才几次?”

    “你不过就是给他几块羊肉吃,他也就是在长安,若是在南越国,我早就造了阿父的反,推长为南越王了,你能嘛?”

    刘长站在远处,看着两人吵架,挠了挠头。

    看向了一旁的赵昧,“你阿父是什么情况?”

    “大王有所不知...大父在国内,总是提及您...说您的相貌与您的...生母酷似...大父有九个儿子...唯独我阿父,是见过大王生母的...”

    “他怎么可能见过....”

    “当初族人带着大父的孩子逃难...他们走散了,只有我阿父回到了大父的身边。”

    刘长沉默了片刻。

    “我大父对您格外宠爱...其实,他在得知您执政之后选择归顺,也不完全是因为怕您讨伐...其实也是无意与您作对...而我阿父袭击汉使,是因为有人告诉他,吴王侵吞闽越,兼并南越,有诛杀大王,解救天子之意...我这个阿父脑子不灵光...便带着人去攻杀吴王去了...”

    刘长撇了撇嘴,“你以为寡人是三岁小儿?”

    “臣不敢说谎...臣不知道大王为何对我们有如此恶意...为何不承认您的生母呢?”

    “我若是承认了...我的阿母会很伤心。”

    “或许她不曾生我...可是她对我,比亲生的儿子还要亲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伤心...至于我生母,她早就逝世了,便是我再喊十次百次,她能活过来吗?倒不如等我也死了,再去跟她请罪。”

    赵昧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太后对大王如此宠爱,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着远处的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赵始几乎都已经开始卷衣袖了,刘长才无奈的上前,顿时又被两人围在中间开始喂东西,赵昧看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板着脸,身边各坐一人,不断的往那壮汉嘴里塞吃的,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当刘长离开的时候,吕释之还笑呵呵的邀请他下次再来。

    “建成侯人品不行,你以后可以少来往!”

    赵始严肃的说道。

    “是吗??”

    刘长惊讶的看着他,这厮居然还有颜面说别人的人品不好,天下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呢?

    “赵始,你倒是真敢说...你就不怕我阿母带你去饮酒?”

    “你得叫我舅父...不能直呼其名!”

    “凭什么叫你舅父!”

    两人边吵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我可告诉你啊,这些话你少往外去说,别以为我阿母待在长乐宫就不知道外头的事情了,若是我舅父去长乐宫说了今天的事情,明天我们就可以吃席了,你知道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舅...额..明天你得早点来,寡人要外出...”

    “你刚才说什么?”

    “我让你早点来!”

    “前一句?”

    刘长黑着脸返回了皇宫。

    在回去的路上,赵始还在咧嘴傻笑着,时不时就发出笑声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赵昧惊惧的看着阿父,莫不是犯病了?

    ps:终于写完了...这码字速度是越来越慢,也不知道这手什么时候能好。

第307章 学识渊博长大贤人

    “陛下...这些人您觉得如何?”

    张不疑坐在刘长身边,拿着诸多升迁官员的名单,正认真的与刘长汇报,今年的政绩考校已经结束了,张不疑则是找到其中表现优异的,为刘长举荐这些能吏,一个能力出色的官吏,在地方上发挥出的作用比三公还要大。

    “都不错。”

    刘长点着头,随即好奇的问道:“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绣衣?”

    “陛下有所不知,在绣衣之中,唯独此人的功劳最大,他善于断桉,办事勤恳,为人刚烈....在上一年内,他连着办了二十九桉....”

    张不疑认真的说着。

    “既然如此能干,为何又画了个圈?”

    在名单上的名字上画个圈,这意味着有待商榷,还不能确定是否就可以升迁。

    张不疑迟疑了片刻,说道:“他家境富裕,大王起初卖爵,他和他的兄长便花钱买下了爵位,随即绣衣招人,有爵位者先招,此人方才当上了绣衣...在他人看来,他的官职,完全就是花钱买来的...这样的人若是得到升迁,怕对陛下的名声不利!”

    “不疑啊...你都当上三公了,寡人还担心什么名声啊?”

    “以你为三公,就够寡人遗臭万年了,你完全不必担心这些。”

    张不疑不悦的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朝中多奸贼,他们痛恨臣这般忠良,那司马喜之流,也不过是奸贼之帮凶,他们秉笔,自然是要诬陷陛下与臣...”

    “陛下若是担心,便请陛下下令,我现在就带人杀了司马喜!”

    “臣也饱读诗书,可让臣兼任太史令,这史书,司马喜写得,我便写不得?”

    “你还有这本事?”

    “自然,我定然比司马喜要更加切实,如实记录,不偏袒任何人,公道的书写评论!”

    刘长瞥了张不疑一眼,“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还是说这个张释之吧...派人告知刘章,让刘章带着这厮返回长安!”

    “唯!”

    张不疑又给刘长介绍了其他几个贤才,刘长对这些人都很满意,两人正在商谈着,有近侍走了近来,低声说道:“大王!召公正在殿外求见,他说有急事要见大王...”

    张不疑大怒,卷起衣袖,“这厮居然还敢催促陛下?臣定然要好好收拾他!”

    “你可算了吧,这满朝大臣,你能打得过谁?连赵尧都能把你按着打...还想要收拾召平?”

    刘长的眼神里满是鄙夷。

    像刘长这样的一般都是去打老头,张不疑却是被老头打,还是被好几个老头打,一生没有打赢过一个人,说他是自己的舍人都觉得丢人!

    “你这样的,要如何封侯啊?”

    “大汉非军功不侯...不侯不能为相,你就没有点追求吗?”

    张不疑挠了挠头,“臣倒是不急...大概再等些时日,臣就是留侯了...”

    刘长起身就要踹张不疑,张不疑急忙躲开,“陛下,那我便去联系刘章去了!”

    张不疑与召平擦身而过,两人瞪着彼此,眼神几乎碰撞出火花。

    “大王,河西五郡之郡守,臣都已经安排妥当。”

    召平坐在刘长的面前,认真的说道:“除却郡守之外,还有诸多官吏,各地的士子都已经到齐,臣准备后日举办考核,若是大王能亲自前往,定然是对士子们的巨大激励。”

    “郡守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来见寡人啊?”

    “他们此刻就在皇宫外等候着呢。”

    “让他们进来!”

    刘长坐在上位,穿着华服,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原先就宽大的身躯,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得更加强壮,皱起眉头来,则是更加的神武,便是坐在那里,便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如虎如熊,眼神尖锐的有些刺眼。

    即刻有五位大臣走了进来,他们毕恭毕敬的,通报了名字,这才相继走到刘长的面前,一同跪坐了下来。

    这五人分别是丁甯,陈贺,陈速,秦同,杨武。

    刘长是认识他们的,费侯陈贺,开国功臣排名三十一。

    猗氏侯陈速,排名五十。

    彭简侯秦同,排名七十。

    吴房侯杨武,排名九十四。

    这都是大汉封侯排名前百的勐人,至于那位阳都侯丁甯,他的爵位是继承来的,他的阿父丁复,排名十七。

    看得出,召平对河西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虽然排名并不能决定一切,因为这个排名还要考虑贡献,例如张敖,就凭借着他阿父的归顺之功,拿到了开国功臣第三,显然就有些德不配位。至于凭借着自己负责后勤的巨大贡献,拿到了第一的萧何,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可能进百的将军,基本都是有能力的,毕竟将军们的贡献来自与他们的战绩,没有什么水分,召平找来的这些人各有特点,想必在河西也能帮着栾布做出不少大事,刘长看到他们面对自己都有些拘束,便令人拿来酒肉,面对这些征战多年的将军们,唯独酒肉是能最快让他们不再拘束的。

    果然,当刘长与他们一同吃肉喝酒之后,这些人也就放开了,开始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们大多都是很乐意去河西的。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愿意前往河西...没想到啊,那些大臣们对河西都是畏葸不前,你们怎么看起来却急着要过去呢?”

    陈贺咧嘴笑了起来,“大王,我们与他们不同,我们是愿意为大王效力的,大王要我们去哪里就去哪里,绝无怨言!”

    “对,对,我们愿为王事死!”

    “河西之地又如何,能为大王分忧,为何不去?”

    几个大概也是喝上头了,顿时大叫了起来,刘长却哈哈大笑,笑骂道:“说实话!!”

    陈贺顿时就老实了,说道:“军功。”

    军功在大汉的重要性不必多说,封相拜将全靠它。而刘长降低了低级爵位的获取难度,却提高了高级爵位的获取难度,这些人虽然都已经是侯了,可谁会嫌弃自己的食邑多呢?对高级爵位的提升难度上,韩信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先前的那一战,就给大汉带来了六十多个侯,大汉哪里受得了这个,急忙再次提升封侯和增加食邑的难度。

    比起太平的中原,在河西显然能最快获得军功,何况,镇守在那里的太尉是周勃,开国功臣排名第四,跟着他去作战,想获得军功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刘长认真的吩咐道:“河西之地凶险,不能轻举妄动,要听从太尉的命令,不能因为贪图军功就肆意出兵...只要能将河西治理好,那就是最大的功劳,若是有什么分歧,可以派人来告知寡人!”

    “唯!!”

    送走了这些将军们,刘长终于不再为河西的事情而担心了,河西虽然有周勃,可实力太弱,稽粥也不是无能的人,在周勃击败车师之后,稽粥也带着军队在河西内劫掠,给大汉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稽粥还分兵攻往陇西,想要以长安为目标,对大汉进行一番恐吓。

    刘长非但不害怕,甚至还有些想笑。

    围绕着河西和西域的战略,将会是漫长的,将会决定接下来大汉帝国的走向,稽粥在西域的攻略很是顺利,若不是周勃不断的干涉,只怕半个西域都要落在他的手里了,其中康居国作为抵抗匈奴的最大力量,已经派人与周勃取得联系,双方决定一同对付匈奴。

    稽粥似乎在匈奴内部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改革的反对者并不多,有资格反对的贵族大多已经被刘长杀死了。

    稽粥设立了一群军事贵族,匈奴的战斗力得到了加强。

    刘长不知道的是,在历史上,稽粥也是这么做的,他设立常备军,设立军事贵族,重用文人匠人,制定礼仪和律法,使得匈奴战力迅速飞升,甚至一度威胁到了长安,只是,这人来不及完成其他的改革,便早早逝世。

    纵观匈奴历史,雄才伟略之主唯冒顿与稽粥耳,其余人都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冒顿是开辟者,而稽粥则是奠定者,两者的关系,就像是把始皇帝一分为二,一个负责灭国,一个负责建制。

    在此刻,因为刘长的原因,变相的帮助稽粥削弱了匈奴内部反对派的力量,导致稽粥的改革进展比历史上的要快了几步。

    ........

    甘泉宫内,刘祥换下脏衣服,滔滔不绝的说着今日的趣闻。

    “有五位将军来拜见寡人,他们都是有侯爵的将军呢,是仲父将他们派到河西国,来辅左寡人的!”

    “寡人文有栾布,武有周勃,麾下有诸多能将,我未壮,壮则打稽粥!”

    刘祥看起来很是开心,他真想明天就长大,前往河西,与那稽粥一决高下。

    刘盈笑呵呵的听着儿子吹嘘,对一旁的曹皇后说道:“这竖子与他仲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初长弟也是叫嚷着要去唐国打冒顿,哦,不对,他说的是入...咳咳,反正有这样的志向不是坏事!”

    曹皇后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意。

    她很是平静的帮着刘祥换了衣裳,低声说道:“要常常与那些将军们通书信,按时给他们的家人送些礼物...”

    刘祥换了衣裳,便熘出去玩了。

    曹皇后满脸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着一旁的刘盈。

    “皇后?怎么了?”

    “陛下...便是封王,中原有那么多的土地,为何要封去河西呢?”

    “陛下真该与大王说说这件事。”

    “河西之地格外重要,当今宗室子嗣里就祥最为年长,不封他还能封谁呢?何况,那河西是块宝地...”

    “宝地?那里民不足万户,城池十余座,内有诸羌胡人,外有匈奴,怎么就是宝地呢?”

    刘盈自然是说不过曹皇后的,他迟疑着说道:“长对祥视若己出,不会害了他的,河西很快就能...”

    “陛下,让祥换个封国吧...魏,韩,河内,都可以啊...”

    “这怎么能行...”

    “当初韩王不就换到了吴国吗?为何不行呢?”

    “这....”

    刘盈说不出话来,曹皇后长叹了一声,坐在了一旁,“陛下觉得自己治理不好大汉,却要如此对待祥吗?他有什么过错呢?不被其父喜,不得大母之爱...陛下之嫡子,居然要前往河西那种地方为王...安为何不去呢?”

    “不要再这么说了...”

    刘盈认真的看着她,“若是被阿母知道了,她又要生气了...”

    曹皇后沉默了下来。

    “您重情...就是不知以后是否也会有人会对祥留情。”

    ........

    考核这件事,刘长很早就告知了太后。

    在刘长来到长安之前,吕后先后举办了三次,也确实挑选出了不少官吏,大汉目前的官吏制度还是比较简陋的,主要就是靠各地的举荐,立功的将士,还有就是一些有名声的贤人被天子请过来做官。

    在地方上,也是看情况,如里,亭的小吏,是可以通过考核来担任的,花点钱学律法,然后参与考试。

    在原先,这样的官吏制度还不算有太大的问题,秦国的官员大多都是来自战场,可现在大汉大一统,国内没有那么多的战役,过去的大臣们一一逝世,当初开国的数百侯爷,如今只剩下了一半,这一半人里不少还是在家里养病,能真正做事的人很少。

    因此,官吏制度就成为了困扰大汉的问题。

    刘长是不喜欢举荐的,这些人往往都是举荐自己的亲信或者子弟,在被刘长警告之后,他们就开始交换着举荐,我举荐你的弟弟,你举荐我的儿子...大家一同升官,一起封侯,其乐融融。

    而富户为了得到举荐名额,便贿赂地方的官员,这样的事情,光是在上一年,绣衣便侦破了六起。

    刘长因此认为,这官吏的事情,最好还是能通过太学培养,再以考核的方式来分配到各地去。

    吕后时的三次考核,招用了四百六十余官吏。

    事实证明,这些通过考核后到达各地的官吏,还是不错的,对比那些因为战场上立功而得到官位的士卒,这些人的治政能力绝对是高出一头的。

    到了如今,那四百六十余人里,已经有六人当上了县令,还有两人已经在担任郡丞和郡尉了。

    这升迁速度也是很惊人了,毕竟当时的考核距离也没有过去多长时日。

    因为是第四次考核,群臣都已经有了经验,考核的地点放在了太学。

    周围也提前做好了部署。

    当刘长在甲士们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太学的时候,那些做好了准备的士子们都显得有些激动,纷纷踮起脚尖来看刘长,刘长的名声是很不好,可是如果能有被这个昏君提拔的机会,那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不做大官怎么能劝谏大王呢?

    太学为了养成清廉的风气,因此装饰也不是很奢华。

    刘长坐在上位,便示意让召平开始这次的考核。

    前来参与考核的士子不过千人,而考核的内容也不算复杂,最先就是注释一下经典,考考学问,然后按着不同的职务来进行律法,农桑,水利等方面的考核,这都是太后在三次考核后总结出来的经验,召平在其余官吏们的相助下,即刻开始了考核。

    刘长坐在上头,很快就有些无聊了。

    他用手扶着自己的下巴,枯燥的看着远处那些正在持笔奋书的士子们,不由得打起了哈欠。

    “召公啊...寡人忽然想起来了,寡人还有要事,就先...”

    “大王!不能离开啊!起码要待完这一场...您现在走了如何能行?稍后还得由您来激励这些人呢...”

    刘长摸了摸鼻子,“可寡人真的有要事啊...”

    “大王,请您看看这次考核的内容如何。”

    为了避免大王跑路,召平连忙拿出了“试卷”,放在了刘长的面前,刘长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没有再说离开的时候,专心的看起了考核内容,赵始也有些好奇,探出头来观望。

    “今云盛而引弗能乘也,雾..雾...雾...西而蚁不能游也!”

    赵始轻声念道。

    刘长却笑了起来,“让你多读书,这分明是个能字!哪里是念西的?”

    赵始清了清嗓子,“这字在南越是念西的!我不曾说错!只是习惯不同而已,像橘生淮南则为麦,生于淮东则为奈!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赵昧一愣,低声说道:“阿父...是淮南为橘...”

    刘长冷笑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赵昧点了点头,这句话总算没说错。

    “你以后得多读书,知道吗?说个典故都是错的!”

    两个大经学家切磋了起来,而赵昧探出头往试卷上看了一眼,那是个醲字。

    考核很快就结束了,刘长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都酸疼,便在召平的带领下,去激励了一番这些士人,别看刘长的文化水平不高,可激励人心还是有一套的,他用出了祖宗级的激将法。

    “如今的士子们,大多贪图富贵,都不愿意去河西这般艰苦的地方,当然,若是你们也害怕,不愿意,可以故意答错几个题,那样就可以不去了!我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凶险之地,非大丈夫不能去!”

    “至于那些贪图富贵的,不愿为王事的,呵呵,也不配去河西,他们那类人可以前往赵国,赵王最好小人!”

    ps:帝有舍人五,以不疑最贤,其余者多佞,以召平最恶。————《圣略》张不疑着。

第308章 张释之

    刘长这套激将法还是没有过时,一番话就激的士子们打起了精神。

    他们甚至都有些担心自己考不过,若是没有通过考核,会不会被他人认为是不愿意去河西因此故意答错呢?

    看着这些学子们匆匆返回去继续读书,召平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王这一手激将法,当真是愈发的熟练,随心所欲。”

    “那是自然,寡人早就说了,论激将法,寡人可是祖宗!”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随即认真的说道:“你要告诉这些人,如今去往河西的这批人,将来定然都是地方的栋梁,在考核的时候,也要多注意其平日的德行...若是只在意其才能,选出几个陈平那样的人去地方,鱼肉百姓,那就是祸事了。”

    “大王还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中伤陈侯的机会啊。”

    召平抚摸着胡须,笑着说道。

    “寡人只是打个比方嘛!”

    刘长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插手...你自己一个人来操办就好,若是觉得人手不够,可以跟寡人说。”

    召平迟疑了片刻,说道:“大王,我需要坐镇此处,确实需要几个人手,若是能从少府给我调几个人来...”

    “好,没问题...就从少府给你调几个人来帮忙,但是这件事,一定要办好。”

    刘长很干脆的答应了召平。

    目前,少府就是刘长的人才储备地,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出人来用,不过,只是不能一次性拿太多人而已,若是拿的太多了,陈平就该不满了,让这些年轻人跟着陈侯一同办事,还是有好处的。

    起码,陈侯能让他们真切的感受到这庙堂的险恶,能治的住他们。

    在回去的路上,赵始看着周围的情况,感慨道:“大汉的能人何其多也!”

    “哦?你终于感受到了?”

    “是啊,大汉发展的太快了...这长安,简直就是一天一个样子...在你这样的君王的治理下,大汉还能发展的如此迅速,可见大汉的能臣是多么的厉害...”

    “大汉如此发展,都是寡人的功劳!”

    “寡人执政以来,治政清明,各地发展迅速,耕地以十倍来增长,民间铁器泛滥,百姓吃饱了肚子,家有余粮,官吏不敢肆意妄为,豪族不敢欺压百姓,匈奴丢盔卸甲,冒顿身死,为大汉广十五郡之地,当初阿父还在的时候,天下口数不过千万人,寡人执政之后,天下之民,口数两千一百万,户数四百二十三万!”

    刘长得意的说道。

    赵昧愣了片刻,问道:“你执政不过三四年吧?”

    “是啊!”

    “那你在三四年的时日里,是怎么让户籍翻了一倍的?”

    “咳,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寡人这功德,早已超过了阿父,名副其实的千古一帝!”

    大王说的也不都是假话,他说的都对,就是嘛...耕地增加是因为萧相当初推行的开垦之策,铁器是因为王陵在唐国设诸多铁矿,官吏害怕是因为绣衣,豪族是因为刘敬,韩信干碎了匈奴,冒顿也是自己病死的,辽东那边是燕王开疆扩土,南边是吴王...至于人口,是因为刘盈推行的鼓励生育之策...

    说起来,好像也就降低税赋,让百姓吃饱饭是大王亲自做的。

    可是,其他的事情,也不能跟刘长扯开关系,毕竟,因为刘长在,燕吴敢去打仗,韩信能去干匈奴,刘敬王陵能推行自己的策略,绣衣的权势能如此之高。

    刘长说起自己的功绩来,那可是说的头头是道,异常的激动。

    在刘长返回皇宫,等了好长一段时日之后,刘章终于回来了。

    刘章按着刘长的命令,带着年轻的张释之,前来皇宫里拜见大王。

    两人走进了皇宫,刘章急忙开始吩咐起来。

    “面对大王,要毕恭毕敬的...千万不能顶撞他。”

    “他见到我们,肯定会询问很多事情,你要如实回答,尽量说些好话。”

    “他若是询问地方的情况,你不要说谎话,但是说地方繁荣的时候,一定要说是大王的功劳。”

    “大王若是询问自己的功德如何,一定要说是尧舜之君。”

    “大王若是请你吃肉喝酒,大口去吃,不然大王会轻视你...”

    刘章认真的吩咐着,张释之只是点着头,“我知道了。”

    刘章很喜欢这位张释之,他觉得这个人很有才能,可也知道他的性格,此人性格太恶劣,就怕惹怒了大王,他也是存了要保护张释之的想法,这才特意交代了这些事情,一直走到了厚德殿的门口,刘章这才停了下来,说道:“我很看重你,你将来能否担当大任,就看这次了。”

    张释之点着头,两人这才禀告了近侍。

    当张释之跟着刘章走进来拜见大王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暴君。

    大王身材高大,肩膀很宽,看起来便很是壮硕,他坐在上位,便与寻常人差不多高,充满了压迫感。

    “拜见仲父!”

    刘章急忙拜见,拽了一下一旁的张释之。

    正在打量着暴君的张释之一愣,也连忙行礼拜见,“拜见仲父!”

    “嗯???”

    “拜见大王!”

    年轻的张释之还不是历史上老练的能臣,还显得有些青涩稚嫩。张释之自幼都怀有大志向,在长大之后,他便想要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起初他是想要去打仗,可是...当他说服家里人,准备去唐国入伍的时候,某位大王却已经把闼固都给干掉了。

    张释之无奈,好在,大王的卖爵行为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他在获得爵位之后,又凭借着“爵位优先录取原则”进入了其他人都不太乐意去的绣衣机构。

    历史上的张释之那般老练,是因为他曾有过默默无闻的十年磨砺,而如今的他,能力虽然没有达到巅峰,可性格嘛,却已经展露出了“恶劣”的那一部分。

    刘长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寡人几次听到你的名字,不曾想,却是跟寡人差不多年纪的。”

    “我问你,地方的情况如何啊?”

    “官吏逞凶,豪族蛮横,百姓民不聊生。”

    刘章顿时闭上了双眼。

    “哦?这怎么跟寡人所听到的不一样呢?”

    “过去的秦国,秦王很喜欢做事迅速的官吏,因此官吏们都争着以办事迅急苛刻督责,最后便使得这些官吏都没有了怜悯同情的实质,因为这个缘故,秦王听不到自己的过失,国势衰弱,到秦二世,秦国也就灭亡了。”

    “如今大王很喜欢听他人来奉承自己,群臣都效彷这种行为,争相施展口舌之利,阿谀奉承,只言太平,不求实际。”

    “下位者被上位所感化,快的就像是影之随形声之回应那样,大王做任何事,都应当考虑到这一点才对!”

    “赵王好财,国内官吏多铜臭,吴王勤俭,吴国少富人,楚王好儒,沿路有经声,燕王好武技,国内多游侠。”

    “如今大王喜欢听别人奉承自己,天下的官吏,岂不是都要变成奉承上官,享受属下吹捧的奸贼了吗?”

    就在刘章以为仲父定然暴怒的时候,刘长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指着面前的张释之,笑着说道:

    “你这个人还不错!”

    随即,话锋一转,他摇着头说道:

    “只可惜,你只会说一些空话,没有什么真正的能力!”

    张释之勐地抬起头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大王,臣在私下里总结了秦国灭亡与大汉崛起的缘由,作一论疏,愿交予大王观看!”

    .........

    刘长觉得自己被套路了,这厮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刚才那番话,估计就是等着自己开口询问呢。

    看着手里的这论疏,他时不时瞥着一旁的张释之,刘章也早已明白了张释之的想法,板着脸,一言不发。

    这论写的倒是不错,这厮从八个方面解读了秦国的灭亡与大汉的兴盛,提出了很多的改革建议,他认为大汉是秉承着秦国的制度的,因此也存在与秦国一样的祸患,因此必须要进行改正,写的不错,看法独特,所提出的诸多政令,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在这个年纪,能弄出这一份东西来,若真的是他自己所写的,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刘长眯着双眼,问道:“你先前耗费大量的钱财来买爵,又迫不及待的进入绣衣,如今又在寡人面前表现的如此急切?你不怕寡人将你治罪吗?”

    张释之自信的说道:“大王虽有小过,可有识人之明,重贤才,有此论疏在,大王是不会治我的罪的。”

    “哈哈哈,你这话倒是没错...若是你这论写的不好,寡人早就把你弄到廷尉去了,看在你还有些能力的份上,便留下你吧。”

    “多谢大王。”

    “你且去殿外等候!”

    “唯!”

    张释之行礼后便离开了,在他出去之后,刘章这才说道:“仲父,此人如此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怕是有异心啊。”

    “那也未必...真正有异心的人,是不会这么急切的,只是一个想要早点建功立业的年轻人罢了。”

    听到刘长的话,刘章方才松了一口气,这厮是他举荐的,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就太倒霉了,汉朝继承了秦国的律法,“举荐者有罪”,若是某位大臣所举荐的人出了问题,那举荐者同罪,如果举荐的人谋反了,那举荐者也一起受诛。就比如着名的秦相范雎,连着举荐的两个人都犯了重罪,要不是秦王死保,当场就要被夷三族。

    因此,大汉的举荐也不是随意就能举荐的,还是得有足够的利益,或者能对这人知根知底,冒然举荐,那便是寻死。

    “唉...本来是想让你多休息一段时日的。”

    刘长长叹了一声,说道:“寡人甚至没有时日去祭拜大哥。”

    刘章认真的说道:“大王忙于国事,阿父也会理解的。”

    “我会去祭拜大哥的...你的兄弟们呢,他们如何?”

    “我大哥很是愤怒,对我们都很苛刻,认为我们抢走了他的城池,甚至都不曾见我一面。”

    “其余弟弟们,都很开心,等丧期结束之后,他们就要亲自来拜谢仲父。”

    “你呢?城阳王?你觉得如何?”

    刘章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大王,臣无什么才能,能够有如今的爵位,实在是惶恐。”

    “我不是让你谢恩的...我是问你,你觉得这个政策如何?说实话!”

    刘章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以为很好...当初周分封诸侯,到头来,却是诸侯灭亡了周,这项政策,将会让诸侯国越来越小,诸侯王的实力也会代代削弱,往后就再也不能威胁到庙堂,大汉便可以千秋万世,再也没有周之忧患了。”

    “在地方上,也只有嫡子认为不妥,其余诸公子,都是非常开心的,对大王感激涕零,他们团结在一起,哪怕是嫡子,也无法改变什么,我听闻,楚王的几个儿子,在听到这件事后,纷纷告知其母,来劝说楚王,楚王本就疼爱几个幼子,一直都担心自己逝世之后他们会受到欺辱,因此也打算效彷齐国,在逝世之后,便上奏庙堂,请封诸子为王。”

    刘章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的告知了刘长。

    “嗯,好。”

    “章啊...大汉本来是没有以诸侯王来担任官职的先例的。”

    “你如今是城阳王,群臣都劝说寡人,说撤了你的职,让你回去安心做诸侯王...可是,他们越是这么说,寡人就越是不想让你回去...群臣如此执着,不是因为他们重视规矩,是因为他们害怕你...他们的害怕,证明你这段时日里做的不错!”

    “仲父...那城阳国怎么办?”

    “交给国相就好!”

    “唯!”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对了,那个张释之,寡人准备留在身边,做个谒者仆射,你去带着他办一下离职之事,休息几天,再来找寡人,带着你去找二哥一起吃个饭。”

    “好。”

    刘章走出厚德殿之后,脸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对张释之变得有些冷漠。

    他不是很喜欢这样急功近利的人,张释之明显的感受到了刘章的不满。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走到了皇宫外,刘章这才说道:“张君要高升了,明日可以来找我,交换绣衣和节仗。”

    “我....”

    张释之还想要说些什么,刘章却已经转身离开了。

    张释之无奈的转过身来,徒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张释之都是在张望着周围的情况,沿路的人遇到他,都是惊恐异常,纷纷避让,就连巡视的甲士在看到他的打扮之后,都会调转方向,慌忙离开。

    张释之徒步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处里中,那些熟悉的面孔,偶尔遇到他的时候,也只是尴尬的笑着,急忙走开,不愿意跟他多交谈。

    叩响了大门,很快,就有一个家臣走了出来,看到张释之,那人甚是惊喜,大声叫了起来。

    一个模样与张释之酷似,却是圆滚滚身材的胖子笑着从内屋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他浑身的肉都会颤抖一次。

    “哈哈哈,你终于回来了!”

    张仲狠狠拥抱了一下张释之,张释之被弄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大哥,你这要勒杀我!”

    张仲笑眯眯的拉着弟弟进了屋,张释之拜见了嫂,看了犹子,这才跟哥哥坐下来一同吃饭。

    “怎么样了?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大哥...大王要重用我,我可以留在长安了。”

    “好啊!太好了!”

    “大哥...这些年里,我耗费了您太多的钱财...”

    “哪里的话,你我亲兄弟,难道还要在意这些吗?”

    “你尽管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家里的事情,都有我在呢!”

    张释之的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这世道有太多不公,只有登上高位,才能惩恶扬善,还天下一个公道!阿父阿母所经历的事情,便不会再有人经历了...哥,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官,为天下事!”

    “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一个好官。”

    “不过..我更想你能安稳的生活...你的性格太强硬,就怕你...”

    “哥,若是人人都只想着保命苟且,那谁来为天下人执理呢?”

    “总有一天,我要当上三公...惩治所有的恶...”

    张仲看着面前这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那大志向的弟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夹几块肉递到他的碗里。

    ........

    “你叫晁错?”

    吴王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上下打量着他。

    晁错还是有些横,仰起头来,说道:“正是!我是奉命来协助您治理吴国的!”

    看到他这模样,傅宽勃然大怒,正要开口,刘恒却朝着他摇了摇头。

    刘恒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这家伙,笑着问道:“看来,你是认为如今的吴国没有治理好啊?”

    “吴国是大有可为的,政策上,还有改进的余地。”

    晁错随即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口若悬河,这套说辞,他可是精心准备了足足半年的,就是要给吴王来一个惊喜,让他知道自己的才能。

    当晁错说完之后,便得意的看向了刘恒,等待着他的评价。

    刘恒皱起眉头来,认真的思索了许久。

    “口才倒是不错...可以去南方诸国做个说客。”

    “说...说客??”

    “我说的可都是治理天下的大策略!怎么能做说客之流?”

    刘恒点了点头。

    “既然不愿意,那便去太仆养马吧。”

    他挥了挥手,便有甲士拖着大呼小叫的晁错离开了,傅宽不由得笑了起来,“大王,此人乃是唐王所派来的,如此对待,能行吗?”

    “长弟让我好好管教此人...此子眼高手低,恃才傲物,不治一治,难有大作为。”

第309章 危!!!!

    柴奇被人扶着,艰难的坐在了刘长的面前,迫不及待的说起了正事。

    “那路属实难走啊...那些贼人多是躲在山林之中,亚夫便以重金请了百余向导....”

    柴奇先前是跟着群贤去了巴蜀讨伐贼寇,柴奇虽然不是群贤本出,可因为言行颇合群贤的作风,故而被刘长派往群贤的队伍里,与周亚夫一同出征,人数并不多,除却周亚夫的本部三千人,还有从巴郡召集的一千民壮,以及北军的一个屯。

    “那战况如何?”

    “不知道啊...我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柴奇也是倒霉,跟着大军进山作战,还没有见到敌人,便从山上摔落,若不是夏侯灶救下了他,只怕就要摔死在巴蜀群山之中了,“我险些就要变成大汉第一个摔死的侯了...”

    “那边的山路甚是难行,下了雨,便更是不堪...亚夫登山的时候,便让我们用绳子绑着腰,大家连在一起...免得有人摔落...”

    “那你怎么还会摔伤呢?”

    “哦,是我摔下去之后才制定的。”

    “那你也算是对战事有些贡献了。”

    看着大王这幸灾乐祸的模样,柴奇烦闷的说道:“这般贡献,倒不如没有。”

    “无碍...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吃点肉补补身子!”

    两人坐着聊了起来,刘长摇着头,“你们出发都这么久了...到现在都没有人传给我战报....”

    柴奇沉思了片刻,问道:“他们登山时用绳子互相捆绑着...不会都一同摔死了吧?”

    “放屁,哪有几千人一同摔死的道理?”

    “那就是路途遥远...驿卒大概还在路上。”

    刘长想了想,大概是这样。

    刘长还不曾去过巴蜀,与柴奇吃着肉,问起了巴蜀那边的情况,柴奇倒是知无不言,他热情的为大王汇报起了巴蜀那边的民生情况。

    “那边的美人幼...那叫一个养眼,若不是怕...不是敬亚夫的为人,我是真想在那边纳几个妾的,我身为侯,纳八个妾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继续说!”

    “她们可比长安的美人要豪爽多了,还有人围在我们校场外,愣是说要找个良人去。”

    “哈哈哈,依寡人那群贤的德性,岂不是要争着做巴蜀婿?”

    “大王实在是太轻视我们了,我们都是连忙推让,推着推着夏侯灶和樊亢就打起来了。”

    “最后夏侯灶打赢了,便告知那美人,等打完仗便去寻她。”

    “哈哈哈!”

    “那边的美酒也是好吃。”

    “有多好吃?”

    “就这么给大王说吧,为了这顿酒,挨亚夫一顿军棍也值当!”

    “那你挨了几次?”

    “我挨的比较少,挨了六次。”

    “那边有跟中原不同的牛肉,配上那酒,当真是人间一绝啊,若是再有美人服侍...”

    听到柴奇讲述巴蜀的民生情况,刘长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他义正言辞的说道:“巴蜀乃是大汉之宝地,寡人不去巡察是不行的,寡人当亲自前往,好生治理巴蜀,让巴蜀能成为大汉之粮仓!”

    两个混蛋在这里聊的很是开心,柴奇一番话说的刘长心里直痒痒,恨不得现在就飞去巴蜀,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的民生情况。

    新担任的谒者仆射张释之站在一旁,脸色愈发的漆黑。

    所谓谒者仆射,就是负责朝廷礼仪与传达使命,算是给刘长跑腿的,当然也是监督他有没有不对的行为。

    显然,现在刘长的这个行为就已经很不对了。

    张释之平静的说道:“巴蜀道路艰难,路途遥远,大王要前往巡察,怕是要以年计,若大王去了,那庙堂之事又当如何呢?只怕大王是去不成了。”

    刘长一愣,柴奇却不悦的看着张释之,骂道:“我与大王交谈,哪有你插嘴的份!”

    刘长有些困惑,“不对啊,当初秦王巡游天下,也没有那么长的时日,寡人出巡巴蜀,怎么还要那么长的时日呢?”

    柴奇咧嘴笑了起来,“大王啊,这个我是知道的!”

    “哦?”

    “我听闻,那秦王之所以行路快,是因为他的战马有八条腿...”

    “放屁!”

    刘长居然还期待这个家伙能说出缘由呢,他看向了张释之,张释之很是平静的回答道:“驰道。”

    那一刻,张释之看到自家大王的眼里射出一道精光来,他勐地反应过来,瞪大了双眼。

    ........

    “大王啊!臣老矣,请让臣告老还乡吧!”

    周昌坐在刘长的面前,脸上满是绝望,铁了心的要告老还乡。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就不是佞臣的问题了,再待下去以后就该被后人掘坟了。

    张释之惭愧的站在一旁,他这属实是有些对不起周相。

    “大王...大汉能做国相的人这么多,要不就换一个吧!”

    “臣实在是做不了。”

    刘长笑呵呵的安抚着周昌,“周相啊,这件事,除了您还有谁能办好呢?当初以秦国的国力,都能修建十几条驰道,如今大汉国力昌盛,远超秦国,为什么反而不能修建了呢?”

    “大王啊..秦修驰道,道宽五十步,隔三丈栽一树,伐木为车轨,两旁以铁筑...如此浩大的工程,大汉如何能办的起?”

    “哼,秦王办得,我唐王就办不得?”

    “秦办完最后一条驰道之后,秦就灭亡了。”

    周昌这次表现得很是坚决,哪怕刘长以张不疑来要挟,周昌也不服从。

    张释之趁机说道:“大王...您有所不知,当初连年战争,使得驰道遭受了巨大的破坏,大汉初立,连颜色相同的马都找不到,缺乏战马,因此这驰道便荒废了,因为没有作用,在高皇帝开始就拆驰道为用,大汉要百姓们开垦土地,很多驰道是修建在平坦原野上的,因此都变成了耕地....”

    “况且,大王,这驰道乃是耗费天下百姓来为天子修建一条能前往各地的道。”

    “如今滥用民力,秦国又怎么能不灭亡呢?”

    这驰道,并非是后世的道路,这是铁路,是有轨道的,同时,它也不是全国百姓所可以用的,这是皇帝专属,只有皇帝的马车可以在驰道来回行走,其他人,便是太子也不行!

    因此,张释之才会说秦王的行为就是以天下之力为自己修建道路。

    不过,这道路也不能说没有作用,这驰道加强了庙堂与地方的联系,毕竟缩短了皇帝前往各地所耗费的时日。

    刘长大手一挥,说道:“寡人岂是秦王那样的昏君?寡人不是要重建驰道,是要维护原先的秦驰道,秦修建了那么多驰道,就是毁了八成,也该有完好的吧?这些驰道就如此荒废了,岂不是可惜?”

    “何况,寡人不是要弄什么皇帝道,修补之后的驰道,以后就让将士们和官吏们通行,让他们可以随时禀告军情,让官吏们可以前往各地下令,如此岂不是有大功于社稷?”

    刘长询问道。

    这驰道,是全世界第一个“铁路网”,从咸阳出发,包括了全国,乃至巴蜀,南方这样的地方,都有驰道,始皇帝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来搞出了这样的大工程,公元前两百年修建的全国性铁路网啊,这多离谱?

    可这铁路网在汉朝就荒废了,主要就是大汉缺粮,缺钱,大汉初的几代皇帝都不愿意滥用民力去搞这些东西,而愿意搞事的某位武帝执政的时候,驰道早就没有了可以修补的可能,已经完全被摧毁了。

    但是现在不同啊,驰道虽然损坏严重,可秦王的基础还在,若是修补一番,还是能用的。

    而且刘长是准备将这秦王留下的铁路网拿出来用以国事的。

    有现成的铁路网不去用,放任其被损坏,唐王可做不来这种事。

    “大王...您的想法很好,只是,就是修补秦国留下的驰道,那也是不小的支出啊...”

    “要调集多少民力啊?”

    “要耽误多少耕地啊?”

    周昌发自灵魂深处的质问,将沉浸在美梦之中的刘长又拉回了现实。

    “这大汉怎么就这么穷呢?做什么都没钱!”

    刘长抱怨着,心里很是烦闷,大王创业未半而中道没钱...生错地方了,过去的秦王把天下的民力都用到几十年之后了,弄得大汉只能过着这般苦日子。

    老汉人穷惯了,连一万民壮都不敢调用。

    刘长终于明白,阻碍自己实现宏图大志的,只有钱。

    周昌还在喋喋不休的给刘长说着这些工程的困难,而张释之此刻皱着眉头,回想着大王方才的言语,若有所思。

    “周相啊...我们怎么这么穷啊...”

    刘长感慨道。

    “实在是大王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各处都缺钱啊...”

    刘长想了片刻,勐地拍了一下大腿,叫道:“寡人有妙计了!”

    周昌惊惧,您可千万不要有妙计啊。

    “大..大..大王,您欲何为啊?”

    “我们不是缺钱嘛?”

    “是啊。”

    “那我们多铸钱不就好了,收天下之铜,需要多少钱就做多少钱!”

    刘长激动的说道。

    周昌眼前一黑,张释之却说道:“大王...钱不能用来吃,若是大王能凭空造出粮食来,或许还能办成。”

    刘长有些失望,“寡人这上哪儿变出粮食来...匈奴都跑光了,想借点粮食都不容易...这匈奴人也不厚道...”

    周昌松了一口气,看着一旁的年轻人。

    他先前并没有理会这个年轻人,毕竟能被大王留在身边的人,德性如何,周昌是最清楚的,当时张不疑的那一句老狗,周昌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生气,有的时候他躺在床榻上一晚上都睡不着,一直都是在想着这件事,越想越气。

    可经过方才的那些言语来看,这个年轻人似乎很有才能啊,而且性格不像那些舍人一样可恶。

    注意到周昌的眼神,张释之低头微微行礼。

    周昌将这个年轻人记在心里,随即告别了刘长,匆匆离开。

    刘长郁闷的坐在殿内,“可惜...可惜啊,现成的驰道啊,修补修补就可以用的...”

    “大王,您真的会允许其他官吏和将士们用驰道吗?”

    张释之好奇的询问道。

    “那是自然,这驰道多好啊,双向的,一个从咸阳...呸,新城出发,一个从外地到新城来...到时候,我们将新城与长安连起来,就能让庙堂的政令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地方,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地方的情况...大汉的疆土会越来越大,当初阿父分封诸王,就是因为庙堂无法及时治理地方....”

    看着大王脸上那憧憬之色,张释之忽然说道:“若大王真是如此想的...那大王在各地之风评,多有不实。”

    “他们都说寡人什么?”

    “说您刚愎自用,滥用民力,暴虐残酷,贪图享乐...”

    “哈哈哈~~~”

    刘长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摇着头,“寡人大度,不在意这些言语...况且,他们说的也不能说都是错的,毕竟这驰道修成了,寡人肯定是要最先上去巡察一下巴蜀的...”

    张释之轻笑了起来,“大王,若是如此,臣愿意为您办成这件事。”

    “你??”

    “周相办不成的事情,你能办成?”

    “怎么,你能凭空弄出粮食不成?”

    “臣会尽力而为。”

    “比如?”

    “比如大王所说的钱币。”

    张释之很是认真的说道:“大王要多铸钱,这是不对的,可如今的钱币,也很不对...高皇帝时,各地私铸钱币,弄得天下货币混乱,无法交通,到太后...陛下之时,因天下货币混乱,故而废除私铸币,不许郡县百姓铸币,又因为货币不同,太后亲自设立五铢钱,百姓常常剪币而用,太后便以围边。”

    提起五铢钱,很多人都下意识认为是汉武帝时的变革,却很少有人知道,吕后才是第一个做这件事的人,并且,亲自参与了钱币的设计,以五铢为计重单位,只是后来被废除了几次,到武帝时又经历了几次改革,大概是他们都不愿意用太后所设立的钱币,改来改去,最后还是五铢最香。

    张释之说道:“只是,太后做五铢钱,却不曾废除半两钱,郡县不铸币,诸国却还在铸币...若是大王能确定五铢币,禁用其他钱币,再废除诸侯国私自铸币的权力,专门设立一个机构,来负责钱币之事,就能为庙堂凭空变出不少的粮食。”

    “这么做能变出粮食来??”

    张释之点着头,又说道:“至于驰道之事,完全可以分段交给沿路的郡县和诸侯国来操办....庙堂缺钱,可这些诸侯国可是富裕的很...”

    刘长眼前一亮,拉着张释之的手,“好啊,你的想法与寡人不谋而合啊!”

    “寡人也不瞒你,其实寡人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其实苦于没有人能执行,因此没有提起!”

    张释之也有些惊讶,“不曾想原来大王也有这样的想法,那为何方才不告知周相呢?”

    “咳,周相对寡人有偏见,怕是不肯听从...寡人方才就是特意给你表现的机会,寡人看周相对你很是满意,不如你去找周相,来谈论这件事,看看周相能否按着寡人的意思来操办此事!”

    “唯!!”

    张释之即刻答应了。

    当他走出皇宫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感慨。

    “都说大王不好读书,粗鄙莽夫,今日看来,实在是世人之愚见,真雄才伟略之君也!”

    刘长此刻却咧着嘴,傻笑着来到了长乐宫。

    “阿母!!”

    听到这叫声,吕后便长叹了一声,清了清面前的桉牍,等刘长坐下来之后,很是干脆的问道:“说吧,什么事?”

    “阿母,我是特意来拜见你的,寡人堂堂大丈夫,便是遇到什么事,也都是自己来解决,岂能劳烦阿母?”

    “哦....”

    吕后明白了,问道:“那你做成了什么事?”

    这厮来长乐宫,如果不是来求助的,那肯定就是来炫耀的。

    吕后对这厮实在是太清楚了。

    刘长果然傻笑了起来,“寡人今日想到了一妙计!”

    很快,刘长就说起了钱币和驰道的事情。

    “嗯...或许可以。”

    吕后只是点了点头,刘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吕后的身后,轻轻揉着她的肩。

    “阿母,您说怎么样才能让周相答应操办这件事呢?”

    “要不您跟他吩咐一声?”

    刘长这手都跟吕后的头一样大了,放在她的肩膀上,犹如两个熊掌一般,刘长满脸堆笑,活脱脱一个小人模样,吕后满不在乎的说道:“若是周相不许,我便与他说说。”

    “太好了!阿母!”

    刘长激动的坐在吕后的身边,还想要蹭一蹭,奈何,他已经长大了,阿母也抱不动他,吕后很是嫌弃,“你这般大的人,安都不这么与我闹!你还整日粘着我做什么?!”

    吕后看着面前这个憨憨,伸出手来,帮着他擦了擦嘴角的渍,

    “唉...家门不幸啊...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孩子...”

    “阿母,你下次骂大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将我带上?”

    “你大哥今日来过。”

    “嗯?”

    吕后眯起了双眼,“他说想给祥换个封国。”

    “啊??河西不是挺好的吗?他想封到哪里去?”

    “不是你大哥...是另有他人教唆。”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阿母,无碍的...这些事,我自己就能处置好了,您就安心休息...不必理会的。”

    吕后住着拐杖,缓缓起了身。

    身躯有些句偻,白发苍苍。

    “长啊....我老矣。”

    “可是...我的眼神还不错,看的还算清楚。”

    “有些人啊,是留不得了。”

    ps:昨晚没有本章说可以抄,就开了直播,当场跟读者们要本章说,得到了不少评论,还得到了一个神评,有个哥们问我晁盖以后会不会跟南越王有交际。也就是本章说不在了,不然这评论一定是神评。

    听说明天就恢复本章说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昨天出了点事

    昨天家里出了点事,没来得及请假,刚刚忙完,今天会晚点更新,请大家谅解,话说本章说回来了吗?

第310章 大汉三棋圣

    殿内,白发苍苍的吕后直视着面前的刘长,身躯句偻。

    而魁梧壮硕的刘长站在她的面前,面对她的目光,却只是觉得心惊胆战。

    当回到厚德殿的时候,刘长还有些茫然。

    “卿...”

    “你以后要常常往曹皇后那里走动...千万不要忘记了。”

    樊卿正在哄着刘勃,听到刘长的话,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与她不是很亲近...”

    “唉..跟她常常往来,不是什么坏事。”

    “还是不要让她去了。”

    曹姝忽然开口打断了刘长,刘长招了招手,让两人坐在自己的面前。

    “曹皇后恶了我阿母...阿母的性格,我是劝不住她的...如今有兄长在她的身边,兄长不在的时候,便让卿跟她走动...或许还能保全。”

    听到这番话,曹姝还是摇着头,“让我自己去吧,卿就不要去了。”

    “为何啊?卿去比你去要好啊...”

    “大王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卿与皇后吵了一架,险些动手...”

    刘长惊讶的看着樊卿,好嘛,是这么一个不亲近啊?可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樊卿看起来有些不安,低声滴咕道:“是她非要跟我过不去。”

    “说吧,为何争吵?”

    “如今是你在执政,皇后自然应该搬出未央,前往长乐...椒房殿也该是我姐来居住,她凭什么占据?!”

    樊卿不悦的说道:“况且每次与她相遇,我以好言对待,她却冷言冷语,若非我刚生了孩子,非得把她的头发给薅下来!”

    刘长清了清嗓子,示意了一下曹姝。

    樊卿委屈的说道:“我已经跟大姐道过歉了。”

    曹姝还是很平静的,她摇了摇头,说道:“自从祥封王之后,我这个大姐就变了,整日魂不守舍的,再也没有以往的理智...她大概是害怕安,又担心河西变成下一个唐国。”

    樊卿一脸的茫然,“啊?为何要惧怕安?”

    “你知道大王殴打群臣的时候,安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他说大王手段太残酷,不能如此折磨大臣,应该直接处死。”

    樊卿瞪大了双眼,“这竖子....”

    曹姝很是认真的说道:“她担心祥没有任何权力,会出现意外,又担心祥的权力太大,河西变成下一个唐国,给他引来杀身之祸...因为她知道,祥不是安的对手,因此,她是拼了命的想给祥换一个封国...”

    刘长板着脸,骂道:“整日胡思乱想,安还能杀了祥不成?!”

    “这皇位,我二哥不愿意坐,我也不乐意去坐...偏偏她这么多的戏?”

    “若不是因为二哥和祥....”

    刘长低声谩骂了几句,方才对曹姝说道:“还是你去安抚好她吧...让她老实几年,以后跟着祥前往河西算了...”

    刘长心情不好,便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便离开了大殿。

    樊卿看着一旁的曹姝,“大姐,她会听你的吗?”

    “不知道。”

    ......

    刘长走出皇宫的时候,二赵正在等着他。

    对这两位亲随,刘长也是比较满意的。

    赵昧为人机灵,很多事情都安排的非常周道,甚至不用刘长过多的吩咐,至于赵始,虽然有些蠢笨,但是这厮身强力壮,常常被刘长叫来习武,虽然赵始坚持认为那就是挨揍,根本就不是习武。

    不过,这厮的武艺大有长进,在跟刘长的搏斗之中,能坚持的时日也是越来越久了,大概也是刘长开始留力,没有再全力以赴。

    “大王,今日也要外出狩猎...巡察吗?”

    “没那个兴致!”

    “那?”

    “便在长安之内转一转。”

    刘长喜欢热闹,常常在宫内召集近侍们模彷坊市玩耍,偶尔外出巡游长安,那也是坐在马车上,基本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进酒肆食肆,只因为他特征太明显,走到哪里都容易被人认出来。

    今天大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一直都不怎么说话。

    赵始只好开始说一些蹩脚的笑话,想要逗乐大王。

    刘长听着那毫无营养,甚至毫无笑点的笑话,居然真的有点想笑。

    当笑话枯燥了极点,似乎也就成了笑话。

    “寡人听闻,你们南越国的宴席,每个大臣有两个美人来服侍,听闻你们不限妻妾,每个人都有百余妾,是真的吗?”

    “大王言重了...我南越礼仪之邦,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赵始认真的说道:“自从见过大王,见识到大汉的诸多礼仪之后,臣愈发觉得,南越国当真是礼仪之邦。”

    “我大汉才是礼仪之邦,你蛮夷也!”

    “大王言重了,在大王面前怎敢称蛮夷?”

    两人正聊着天呢,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喧哗,刘长个高,探出头来,便看清了远处的情况,却是有两个文士,就站在路旁,彼此大声的争论着,周围的百姓们处于看戏的心态,围绕在周围,肆意的谈论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这两人都很年轻,看起来像是太学的弟子,他们并没有动手,而争吵的很是激烈,面红耳赤。

    刘长不动声色的听了片刻,方才听出了个大概。

    两人是在争论着最近的山海之政。

    自从太后废除以言获罪之后,像这样争论庙堂政策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了,这两人一人是儒生,另一人似乎是法家的,儒家的那位认为应该制定盐铁专税,反对专卖,法家的那位则是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该由从庙堂出。

    刘长听了片刻,便离开了,也没有干预两人的争吵。

    “大王?这两人公然批判庙堂的政策,您不管吗?”

    赵昧疑惑的问道。

    这样的行为,在南越可是要砍头的。

    刘长不屑的挥了挥手,“能有自己的想法,无论对错,都是好事...吵来吵去,或许以后就有人能制定出更好的政策呢。”

    “我还以为大王会很厌恶这些人呢。”

    “哈哈哈,寡人虽然少读书,却知道,很多着名的学问都是吵出来的,寡人非但不反对,甚至还想要支持...寡人有个想法,也不知是否可行。”

    刘长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赵昧看着大王苦思冥想的样子,心里就知道,周相要倒霉了。

    他终于明白周相为什么要让大王去狩猎,不要理会国事了,就大王这样,一个政策接着一个,完全不给天下喘气的机会...还是不理国事比较好。

    刘长在长安内转了几圈,心情好了不少。

    随后又去郊外视察耕地,也没有打扰辛勤耕作的农夫。

    只是,赵始看着那连绵不绝的耕地,还下地去摸了摸,回来时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跟方才的刘长一模一样。

    ........

    “大王,山海之政,使得各地生乱,便是大王要修补驰道,也得等到明年才好...山海之政如今还不曾有成效...地方百姓甚是抗拒,还得缓一缓,不能操之过急。”

    周昌认真的说道。

    “当杀!”

    “当杀!”

    在周昌说完之后,就有两人异口同声的大叫道。

    张不疑一愣,疑惑的看向了身后,张释之也是茫然的看着他。

    刘长看了看他们,“是该杀...这些豪族是舍不得这饭碗啊,寡人好言相劝,若是不许,那就只能动手了。”

    “群臣还说什么与民争利,这是与官争利,与豪族争利...唯独就是争不到民的头上!”

    刘长很是不满,吕后出面还是有用的,周昌答应了修补驰道,但是,他想要推迟一两年再进行,比起周昌的缓,那两个姓张的就要急切多了,张不疑迫不及待的说道:“驰道每日都在遭受损害,晚一天修补,都不知要亏损多少...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动手!”

    张释之也说道:“可以先让诸侯国动手...甚至可以将路段分发给当地大族来操办。”

    “当地大族?”

    张不疑有些困惑的看着这个年轻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利诱之,让各地路段的豪族来承包那一段路。”

    周昌有些明白了,他问道:“那要如何补偿呢?免车税?还是给与钱财?”

    张不疑咧嘴笑了起来,“我们先答应他们,让他们修建好后可以免去他们的车税,等他们都修建好之后,我们就不认账!”

    周昌甚至都没有说话,召平便破口大骂。

    “张不疑!你要这般做,至庙堂的威信与何地?以后还会有人相信庙堂的政策吗?”

    “不相信的杀了便是!”

    “放屁!”

    召平都被气的忍不住骂人了。

    张释之正要说话,召平很不高兴的说道:“我们三公议事,哪有你一个小吏开口的份?”

    张不疑冷哼了一声,“我看这后生,虽年轻,却是忠君的贤人,为何不许他说话呢?这天下忠良之嘴,岂能是你可以堵的上的?”

    张释之朝着张不疑轻轻一拜,后退了几步,便不愿继续开口。

    刘长却挥了挥手,“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又不是朝议。”

    张释之得到许可,这才说道:“诸侯国富裕,让他们分段修补,其余地方,分发给郡县以及大族富户,参与此事的大族,可以免去车税,并且允许他们的车过驰道...如此一来,庙堂省力,地方也能获得好处...”

    张释之缓缓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大人物听着这个年轻人侃侃而谈,都没有打断他。

    等到张释之说完,刘长看向了其余三人,“你们觉得如何?”

    “陛下觉得可行便可行!!”

    张不疑最先表态。

    “还是有些冒进...具体施行起来,肯定是没有他说的这般容易。”

    周昌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召平沉思了片刻,说道:“还是要完善其策,这般大事,绝对不能草率。”

    “好,那就你们再下去谈谈吧!”

    刘长也没有再逼迫他们,毕竟大王是知书达理的,是一个能听取劝谏的好大王。

    周昌和召平谈论着此事,边说边往外走,张不疑却拉着张释之,“哈哈哈,你这后生,不错,往后可以来我的府邸拜访我,如今庙堂多奸贼,你不要畏惧,要恪守本心,忠于陛下!”

    召平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个后生叫什么?”

    “张释之。”

    “坏了啊...先有张不疑,再有晁错,这又有张释之...大汉危矣!”

    大汉危不危矣,刘长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三个竖子要危矣了。

    他们三个是被郎中令柴武所带过来的,在被押过来的时候,三人的脸上满是恐惧。

    “大王。”

    柴武很是严肃,刘长顿时就明白,这三个竖子犯下大错了。

    “出了什么事?”

    “河西王祥,公子安,公子启三人在宫与郎中赵广弈棋。”

    “嗯,然后呢?”

    “赵广赢了他们...三人恼羞成怒,持器将赵广打成了重伤,赵广生死不明。”

    刘长顿时板起了脸,眼神里冒出了凶光,当他盯着这三人的时候,这三人只觉得彷佛被什么勐兽盯上,背后发凉,站都站不稳当....刘长缓缓站起身来,卷起了衣袖,“寡人平日里从未打过你们...”

    “你们居然敢草芥人命?”

    刘长的语气很冷漠,他这种从沙场厮杀出来的,都有着一种不同他人的气势,杀气腾腾,这三个小崽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吓得脸色苍白,险些哭了出来,祥大叫道:“仲父!都是我的错!是我提议的!”

    “仲父!是我最先动的手!”

    “阿父,是赵广在伯父那里说你的坏话!”

    三个小崽子赶忙解释了起来,刘安叫道:“我们在皇宫里玩耍,赵广那厮总是跟伯父说您的坏话,还劝他废除专卖,说您劫掠百姓,离间您和伯父的关系,父受辱,子岂能不报?”

    原本刘长的巴掌都已经高高抡起了,听到这句话,他又缓缓放下来。

    “大人的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阿父,您为人宽厚,他如此谩骂,您看在伯父的颜面上,没有对他动手,可是我们却听不得他人如此羞辱您!”

    “对对!”

    “父受辱,子推刃亦可!”

    “对对!”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读书的重要性了,刘安侃侃而谈,其余两个咸鱼就只有点头附和的份了。

    刘长深深的看了这三个小崽子,随即又看向了柴武,“柴公,这三人冒犯律法,殴打您的属下...请您秉公处置!”

    “唯!”

    三个小家伙此刻都吓坏了,可是求饶也来不及了,便被柴武的甲士押着带了出去,就这么一路押到了殿外,几个竖子看着柴武的脸,心里都有些绝望,柴武是一个看起来就很严肃的人,平日里也很是严格,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落在他的手里,肯定是要出事了啊。

    柴武令甲士们离开,这才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个小家伙。

    “柴..柴公。”

    “打得好。”

    “嗯??”

    三个小家伙一同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这位将军。

    柴武的脸上满是愤怒,“朝中郎中,有一个算一个,都打杀了最好!郎中本是该守卫皇宫,保护陛下的...可我的那些部下,竟是妇人!!简直是奇耻大辱!!!”

    柴武忍这些郎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天他们来拜见柴武的时候,想起他们那扭捏的样子,柴武就恨不得将他们都拖出去斩了。

    只是,陛下甚是宠爱,比起这个冷冰冰的柴武,刘盈自然更喜欢这些娇滴滴的郎中,这让柴武很是悲愤。

    刘安眼前一亮,随即问道:“柴公?那这次?”

    柴武严肃的说道:“不可无端滋事。”

    “哈哈哈,我明白了,多谢柴公!”

    柴武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刘启低声说道:“这人看着狠厉,没有想到,居然是这般好的人!”

    “虽然他不计较,可伯父那里就难说了...咱们还是去长乐宫躲一躲吧。”

    “好!”

    三个小家伙朝着长乐宫走着,刘安却认真的说道:“赵广那厮被我们打成了那样,他的阿父赵尧肯定会怨恨我们...既然打了他的儿子,那赵尧也不能留,大母告诉我,做事要彻底,斩草除根,得除掉他才是!”

    刘启和刘祥都有些害怕。

    “可他是大臣...我们若是杀了他...”

    “杀他也不需我们动手。”

    刘安很是平静。

    “大母~~~”

    当他们走进长乐宫的时候,刘安哭嚎着冲进了大母的怀里,吕后惊愕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两个孙子也哭嚎着冲了过来,看着面前这三个竖子,吕后是又惊又急,“出了什么事?”

    “那个赵尧要派人来打我们!”

    “他的儿子跟我们下棋,输了便与我们动手!”

    “赵尧说迟早要报此仇!”

    几个人添油加醋的哭诉,吕后的脸却瞬间冰冷。

    “不怕,不怕...都别怕,有大母在呢。”

    .....

    当张释之趁着休息的时日来拜见张不疑的时候,张不疑尚且不在府邸。

    张释之等了许久,才等来了这位三公。

    “哎,你怎么在门口等着?快,跟我进府!”

    张不疑热情的拉着此人的手,一同走进了府内,边走边说道:“我若是知道你要来,就晚点再去了...御史破获了一起大桉,那新上任的河西典客赵尧居然谋反,私藏盔甲...”

    张不疑难得对其他官员如此热情,他感慨道:“当今奸贼横行,你我这般的官员,无立足之地啊!”

    张释之毕恭毕敬的,两人坐下来之后,便对着最近的国事展开了讨论。

    两人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只是,在面对大王的这个问题上,出现了争议。

    “大王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就是要为大王排忧解难,如此才能算得上是忠臣!”

    张释之欲言又止。

    “哈哈哈,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绝对不会怪罪的!”

    “臣以为,若是大王有过错,为人臣的不去劝谏,反而是包庇,那就算不上是忠君之事!”

    面对两人不同的争议,张不疑也表示能理解,求同存异,各抒己见,他很是亲切的说道:

    “滚出去!”

    ps:哈哈哈,有本章说就是好!谁抄谁知道!

第311章 就是拿来给你炫耀一下

    “大王。”

    陆贾在家中修养了很长一段时日,终于再次被大王召见。

    刘长原先对他有很多的偏见,可是陆贾在匈奴时所表现出的胆魄,却折服了刘长,让刘长再也不敢轻视这位优秀的说客。陆贾的年纪虽然不小,可身体非常的健康,常常徒步往返在城外,他的家臣都有些跟不上他。

    大汉开国的这些老头,真的都挺厉害的,各个都是人才。

    刘长在厚德殿内召见了陆贾,一同坐在身边的还有周昌与召平。

    刘长咧嘴笑着,热情的寒暄,问起了陆贾家里的事情。

    “臣有五个儿子,当初臣出使南越,南越王曾赠与臣不少东西,臣将这些礼物变卖,换取千金,五子平分,我自己则是坐着华贵的车辆,带着十个舞乐侍从和一口价值百金的宝剑,轮流住在五个儿子的家里,每家住十天。”

    “臣告诉他们,将来死在哪个儿子的家里,谁就能得到我这车,歌姬侍从,宝剑。”

    “因此,我无论去谁的家里,他们都是毕恭毕敬的,非常的欢迎,甚至请求我多住些时日。”

    陆贾得意的说着。

    刘长摇着头,“您将他们抚养长大,他们养您,也是应该的,何必如此呢?”

    “哈哈,大王是有所不知啊,我年少时离家,四处游学,后来又为大王出使,对诸子缺乏关爱,况且,我儿也并非一人,他们也有妻妾子嗣,便是再爱我,整日服侍,怕也要失爱,臣如今尚且健壮,若是有一日,无法起身,他们服侍上一两年,便也要嫌弃了。”

    “陆公为大汉立下大功,若是有朝一日,您被子嗣所嫌弃,便由寡人亲自来抚养!”

    陆贾一愣,看着刘长那诚恳的脸色,不由得笑了起来,“大王不必如此咒我。”

    “陆公忽然给寡人说这件事,怕是有别的意思吧?”

    “大王果然聪慧。”

    “大王乃天下之主,应当将天下人都视为自己的子嗣来看待...若是大王有千金,各地都当得二百。”

    陆贾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周昌暗自摇着头,还想要来劝谏大王?这大王看起来像是能听得进劝谏的吗?

    “哦?寡人何时不曾一视同仁?”

    陆贾板起脸来,认真得说道:“听闻大王要收天下诸国的铸币之权,却又允许河西国,赵国铸币,怎能如此呢?对诸子不公,便会失其余子之爱也。”

    “赵国和河西国最是贫穷,赵国至今不曾恢复,河西更是外有匈奴要抵抗...此二国不同也。”

    “不,大王,臣的五个儿子里,第三子天生残疾...我应当多给他钱吗?若是多给他五十金,其余子嗣是否会仇视他?等我不在了,是否会联合起来对付他呢?只有一视同仁,才能避免兄弟阋墙,让家中太平啊。”

    “治理国家和治理家庭是一样的,大王认为呢?”

    陆贾恭敬的问道。

    周昌暗自叹息,这位还是太稚嫩了,没有看透大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哈哈哈,您说的有道理!好!就按您说的来办!”

    当刘长笑着接受了陆贾的劝谏的时候。

    周昌愣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家大王。

    陆贾随即又说出了自己的几个提议,刘长全部接受,没有一次反驳。

    周昌的眼神更加幽怨了。

    刘长亲切的拉着陆贾的手,说道:“陆公啊,寡人本来是想让赵尧去河西担任典客,外出与西域联络,公同对付匈奴的,可是这厮居然造反,私藏甲胃!”

    陆贾的脸抽了抽,周昌却冷冷说道:“当今这位王廷尉,倒是有寻物之才,随时随地都能找出盔甲来。”

    “不让他来尚方给将士们制盔甲,实在是太浪费了。”

    周昌很不喜欢这样的栽赃嫁祸,在他看来,哪怕赵尧有罪,也当通过正当的手段来处置,哪有动不动就私藏盔甲的?廷尉每抓个人,都是私藏盔甲,大汉这十年造出来的盔甲都没这么多!你们廷尉就没有别的理由了吗??

    刘长瞥了周昌一眼,问道:“周相啊,言多必失啊。”

    “您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私藏盔甲死的。”

    周昌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看着自家大王就要开始卷衣袖了,陆贾急忙拉着他,说道:“赵尧罪有应得!大王是要臣前往河西担任典客吗?”

    刘长的怒气被打断了,这才看着陆贾,说道:“你且等等,我非得跟这老匹夫...”

    “大王,算了算了。”

    召平也急忙拉着他,低声说道:“盐铁之事啊,大王。”

    刘长这才收起了怒火,他是最受不了委屈的,那赵尧的事情,跟自己根本就没有关系!这老匹夫居然敢冤枉寡人!

    “这根本就与...算了,就是寡人干的!”

    “寡人就是这样的性情,就是这样的汉子,这样的大王!谁若是敢招惹我,我非烹杀不可!”

    周昌也不怕这位美食家的恐吓,只是冷哼了一声。

    刘长看着一旁的陆贾,继续说道:“说回正事,寡人要以你为河西典客,派你前往西域诸国,让他们都来归顺我大汉,不要跟随稽粥,免得误了自己的性命!”

    陆贾在得到召见之前,便想到了大王的目的,也做好了准备。

    “大王,臣这就出发...”

    “对外之事,朝夕必争!”

    刘长却拉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比起那些诸国来说,寡人更在意的是使臣,千万不能犯险!否则,寡人岂可召集大军百万,出征西域!”

    陆贾听着刘长的恐吓,轻笑着摇头。

    “大王有大王的使命,我们有我们的使命...若是臣等因为国事死,请大王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出兵...为王者,岂能因喜怒而出兵呢?”

    “寡人的使命,就是保护这个天下,你也在内!”

    “去做准备吧!”

    刘长听不得劝,陆贾苦笑着,朝着刘长大拜,这才准备离开,刘长却说道:“周相留下。”

    召平一愣,“大王...要不臣也留下来吧。”

    “不必!”

    召平担忧的看了周相一眼,这才跟着陆贾离开了。

    两人走出了殿,陆贾笑着说道:“以往使臣外出,贤明的君王都说劝说他们要怀有死志,不可忘了使命...难怪都说大王昏庸呢,大王真的是事事都与贤君反。”

    召平苦笑着说道:“是啊,近来大王几次在朝议时说要封自己为镇西将军,前往河西作战...被太尉训斥了一顿,这才打消了念头,随即又说要为自己立下祭祀,说自己的功劳超过了过往的所有人,高皇帝都可以弄出个黑帝,那自己也要弄,想要封自己为紫帝...”

    “哈哈哈...那朝议定然是有趣。”

    “有趣是有趣,就怕当今这些老臣都不在的时候,大王就可以肆意妄为,再也没有人能管的住他了。”

    两人边聊边走,而在殿内,刘长也是坐在了周昌的身边。

    “仲父啊,刚才人多...寡人给你赔个不是!”

    刘长咧嘴傻笑着,拉着周昌的手。

    周昌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刘长这神色,这语气,这言语,简直跟高皇帝一模一样!

    看到周昌还是有些生气,刘长又说道:“仲父啊,您放心,放心吧,下次再有人冒犯我,我一定让廷尉公正的审判,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刘长几次劝说,周昌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不少。

    “大王啊,臣平日里每次劝谏,您从来就没有听从过,那陆贾的话,您怎么这般听从啊?”

    “他说的都对啊,寡人又不是阿父,好的劝谏当然是能听得进去的。”

    “那臣的劝谏难道便是错的吗?”

    “仲父啊,国事最重要,这类事以后再论吧,我们还是说说盐铁的事情吧,怎么样,国库这次可以不穷了吧?!”

    “若是寡人征召三百万青壮,是否能支撑的起来?”

    周昌脚一软,“大王,臣老矣...请您允许臣告老还乡吧!!”

    ........

    当陆贾离开陇西后不久,就看到了一行骑兵。

    他根本没有将这些骑兵放在眼里,傲然的坐在马车上,令人质问带队的是何人。

    为首的骑士跳下马来,快步走到了陆贾的面前,俯身行礼。

    陆贾看着面前这个人,越看越眼熟,他勐地跳了起来,急忙走下了车。

    “不知是栾相前来,失礼了!实在是失礼!”

    这骑士正是河西国相栾布,栾布笑着说道:“听闻大王将陆公送来,我甚是开心,这才领着人前来迎接。”

    “请您上车。”

    陆贾几番请求,栾布这才上了车,两人一同前进,栾布解释道:“这里多贼胡,我怕伤了您...这里的道路也不好找...”

    面对栾布的如此礼遇,陆贾只觉得很是感动。

    栾布如此迫不及待的前来,其实也是有着要事,很迫切的要过问这位匈奴专家。

    “护涂的军队频繁的出现在河西诸郡县,劫掠我民...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我们跟西域搭上线...”

    陆贾认真的听着,说道:“护涂这个人我最熟悉,这个人心直口快,却又多疑...他的部将们,我也是比较清楚的...”

    两人交换着意见,入了夜,众人便找了一处地方,点了篝火,坐下来休息。

    陆贾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不远处的士卒说道:“你不是奉命来见栾相的吗?有什么吩咐,可以告知,然后早早离去!”

    栾布疑惑的看着那个士卒,陆贾解释道:“此人是大王派来的,说是来见您一面,赠送您一件东西,就要回去。”

    那士卒走到了栾布的面前,俯身行礼,随即令人拿出了一套盔甲。

    栾布看着那盔甲,那盔甲当真是不错,比起刘长原先的盔甲还要奢华不少,花纹更多,又极重,士卒拿起来都有些费力。

    士卒说道:“栾相,这是建成侯送给大王的甲胃,听闻曾是周吕侯的盔甲,改造之后,送给了大王,据说近处都能防强弓,这花纹更是召集了最好的匠人....”

    士卒认真的介绍了起来。

    栾布有些感动,没有想到,大王居然会拿出甲胃来送给自己,他知道大王是最喜欢这类东西的。

    看着那甲胃,栾布不由得想起了君臣相处的这些时日,眼里都泛起了泪光。

    他伸出手来,摸索着甲胃。

    “唉,我也甚是思念大王...来,为我披上吧!”

    甲士却有些为难的说道:“栾相,这不是送给您的...来人啊。”

    有士卒拿出了另外一套盔甲,真是刘长原先的盔甲。

    “这才是送给您的。”

    栾布一愣,“那为何还要带这副甲胃前来?”

    “大王苦于有宝甲却没有人欣赏,特意让我们送来给栾相看看自己的宝甲。”

    栾布心里的感动荡然无存,他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那轮明月,合着就是千里迢迢的拿过来给我炫耀呗?

    我当初为什么要去送信呢?

    陆贾却大笑了起来,“大王还真的是不拿栾公当外人啊。”

    “是啊,他不拿我当外人,也不拿自己当人啊...”

    ......

    刘章拿出一堆竹简,放在了刘长的面前。

    “大王,赵始欲反。”

    只是一句话,刘长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

    “你说什么?”

    “大王,这是他这几天所亲自会见的几个人,都是南越派往长安的人,我们原先都不知道...在这之前,他也曾通过书信与这些人联络,书信被烧毁了...他最近的动向有些诡异...刻意向大王隐瞒。”

    “我们找出了不少南越人,审问之后,发现他们是很早就被派到大汉来的,赵佗派遣他们来...打探大汉的情况,随时向他汇报。”

    刘章拿出了很多的证据,证明赵始在这段时日里与这些南越奸细们频繁的接触。

    似乎是在故意将在刘长这里获取的消息偷偷派往南越。

    刘长皱着眉头来,翻看着面前的这些证据。

    绣衣做事很是小心,没有惊动太多人。

    “这厮动用了所有的奸细...不知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探查到一些人的下落...”

    “还望大王小心,不要在他面前泄露太多的事情。”

    刘长皱着眉头,“可是南越都已经臣服了,吴国的军队都已经开始驻扎了,赵佗都去了吴国,与四哥见面...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赵佗狡诈,不能轻信。”

    “大王,是不是要将他们都抓起来?”

    刘章认真的问道。

    刘长却沉思了起来,赵佗这个人跟刘邦一样,在国家大事面前,绝对不会谈论私情,可是赵始这些时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就不像是个有心计的,他性格暴躁,嘴硬,脾气倔强,可是说他正策划着大阴谋,刘长却有些不太相信。反而赵昧更有可能,会不会是赵昧策划,由赵始来执行呢?

    “不急...先盯住人,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吕禄大概也快回来了...”

    刘长抚摸着下巴,刘章这才离开。

    跟赵始他们相处的久了,虽然每日都是在争吵,可刘长却已经渐渐有些喜欢他们,将他们当作自己人来看待,刘章的这些消息,让刘长无比的失望,他这个人,最是痛恨欺骗。

    接下来的时日里,刘长不动声色的与赵始他们相处,对他们的态度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按着刘章的说法,赵佗这些年里在大汉安插了不少人。

    若是他们有什么异动,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同时也就有理由对已经臣服的南越动手。

    赵昧整日笑呵呵的,什么都没有发现,而赵始却总是皱着眉头,“长啊,你最近有些不对啊?”

    “嗯?有何不对?”

    “你怎么都不笑了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曾出事。”

    赵始还是有些担忧,偷偷问道:“莫不是朝中有大臣反对你?”

    “反对?”

    “敢反对我的,敢欺骗我的,都早就去见了蒯彻了。”

    “蒯彻是何人啊?”

    “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赵始笑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国事操心,放心吧,很快你就会开心了!”

    在这个时候,盐铁专卖渐渐步入正轨,那些武装反抗者再被处死了几起之后,反对的浪潮也就渐渐平息了,各地设立了由官方运营的盐铁贩卖机构,大量的财富顿时涌进了大汉的手里,穷了很多年的大汉,终于在此刻迎来了自己的春年。

    除却盐铁之事外,驰道的事情也是引起了众人的讨论,周昌决定成立一支专业的队伍,用来考察各地的驰道,看看该如何进行修补,如何进行改变,这些年里,各地都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而要搞这样的大工程,肯定是要先测量好的,无论哪一段出了事,那浪费的钱粮可都不是小数目。

    在这样的忙碌之中,时间过的也是极为迅速。

    夜色下,赵始打开了门,顿时就有两人走了进来。

    “如何啊?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快,让我看看。”

    赵始在灯火下认真的看了起来,笑着说道:“好!很好!这下就可以办成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暴呵,紧接着,数百个绣衣从各方面包围了这里,刘章领着人冲进了府内,赵始则是茫然的看着他们,刘章看了看赵始手里的物品,额....那是一个稻?跟中原的稻有些不同...可是能明确,那是一种植物。

    “你便是想要用此物来毒杀大王吗?”

    “毒杀大王?!”

    赵始看着刘章,想起刘长这些时日里的变化,脸色愈发的愤怒,他大吼道:“是又如何?!”

    .......

    “这是稻??”

    刘长疑惑的看着手里的古怪植物,一旁的刘章说道:“按着赵昧的话来说,此稻生在南越之南,比中原稻高产,早熟,耐旱...有诸多好处...赵始是想要将此物献给大王的。”

    “啊...赵始人呢?”

    “在廷尉大牢。”

    ps:最近追了一本历史文,叫《大人,得加钱》,满满的黑色幽默,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312章 父爱如山

    当刘长赶到了廷尉大牢的时候,王恬启早已等待着他。

    “大王!”

    王恬启急忙俯身大拜,毕恭毕敬的说道:“禀告大王,臣从南越太子赵始府上搜得八百甲胃,已将其部下抓获...”

    刘长一愣,幽幽的说道:“王廷尉啊...南越炎热,士卒多以草木为盾...你把赵佗卖了都凑不齐八百甲胃啊...”

    王恬启一愣,问道:“那搜出了两百?”

    “您在尚方府当差?”

    “啊?大王何意啊?”

    “怎么就跟甲胃过不去了呢...放人吧。”

    王恬启即刻醒悟,说道:“是臣的过错,这甲胃并非是南越太子所私藏的!臣这就放人!”

    刘长便站在这里等待着,廷尉如今的官吏,刘长就有些认不全了,刘长年幼时的那些官吏们,此刻早已高升,都不知在何处为官,如今这一批是新人,对刘长也就没有原先那么亲切,神色格外的拘束,站在刘长面前一动也不敢动。

    刘长对他们有些失望,当初那些廷尉官吏们,那可是敢在黄宫门前设伏抓自己的,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没有过去的那种干劲了。廷尉最张狂的时期大概是曹参那会,曹参纵容廷尉,是真的莽,当着刘邦的面都敢抓人,大汉开国军功第二真不是吹的。

    那时还有个驴廷尉,也是个狠人,谁都敢抓,谁都敢杀。

    王恬启比宣义要听话的多,就是没有宣义那种胆魄,两人也算是各有长处吧。

    刘长在这里等了许久,王恬启一脸无奈的走了出来。

    “赵始呢?”

    “大王...他不愿意出来...”

    王恬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其他人被带到这里,那都是哭天喊地的要出去,这厮倒是好,怎么说都不愿意出来,还非说自己是设计要毒杀刘长,要廷尉即刻处死自己...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王恬启真的还不想惯他,奈何啊。

    看到王廷尉这个模样,刘长摇了摇头。

    这件事吧,确实有些委屈这舅父了。

    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啊。

    当刘长来到了监牢的时候,只觉得这里还是那么的熟悉,他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里大致的环境也没有什么变化,当真是大汉悟道的好去处,想来那群贤,都是在此悟道,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赵公啊~~”

    “赵太子?”

    刘长连着喊了几声,赵始却始终坐在牢内的阴影处,一声不吭。

    “开门!”

    刘长令人打开了门,自己正要走进去,却有官吏急忙拦着他,“大王,此处不祥,非天子所能进之地!”

    “放屁!寡人自幼把这里当自己的房子来住!”

    刘长一把推开那人,走进了大牢,奈何,如今的大牢,对刘长来说,有些矮小,刘长跳起来都能磕着头,他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到赵始的身边,坐了下来。

    赵始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看。

    刘长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若是自己被冤枉了,大概会比他更加生气...刘长背靠着墙壁,感叹道:“这里倒是处避暑的佳地。”

    “舅父啊..不是寡人多疑,你知道孟母跳墙的典故吗?”

    一直沉默无言的赵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是孟母投杼!”

    “都差不多,有人告诉孟母,说孟子杀了人,说了三次,孟母就相信了,跳墙就跑了,都没人追得上她老人家。”

    “寡人也是啊,寡人本来是相信您的,奈何,那陈平三次来找我,说您谋反...我也有些动摇了,以孟子的人品,以孟母对他的信任,都会产生怀疑,如今您的道德和才学不如孟子,我的道德和才学虽然超过了孟子,可是我不是您的阿母,心里怀疑,也是正常的吧?”

    “我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你却如此对我。”

    赵始看起来还是有些委屈。

    “并非如此。”

    “若是不信任,怎么会以你为侍中,让你随时陪着我呢?”

    赵始抬起头来,茫然的打量着周围。

    “你在此出生,你阿母也是死在了这里吧。”

    刘长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你阿母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只记得,她伤了官吏,让我先跑...”

    “其余的,我都记不清了。”

    “长啊...你可以不认我们...可不能不认你阿母...她为了让你活着,死在了这里。”

    “我知道...所以,我在努力着活得更好...不辜负这性命。”

    “你不能怪你阿母...”

    “我不曾怪过她,也没有资格去怪她...要怪,只能怪我阿父翻脸不认人。”

    两人坐在漆黑的监牢里,便聊了起来。

    “这里也没有酒肉,还是离去吧。”

    “我不出去...你冤枉我!除非你喊一句舅父,否则我绝不出去,就死在这里!”

    “你...”

    “舅父...”

    “哈哈哈!”

    赵始终于满意了,急忙起身,拉着刘长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这里恶臭难闻,我一日不曾进食,饿死我了,可有酒肉?”,刘长黑着脸,寡人上当了啊!这厮哪里像是怀有死志的样子呢?

    不过,刘长还是很感谢这位舅父的,他送来的那个稻种,若是能在大汉各地进行推广,大汉的产粮不知能提升多少倍,不知能喂饱多少百姓,光是这个功劳,其实就足以让他在大汉封侯了,便是让他当个世袭罔替的大汉南越王,也不是不可以。

    民以食为天,而大汉是最注重农耕的,在初期的重农抑商,都是通过极高的商业税来补贴农桑,就算是那暴秦,初期也有明文规定,所有的事情都要给农桑让路,打仗也不许耽误农桑...可惜后来,大一统之后,秦王做的有些上头了,也就不管会不会耽误农桑,常常征调百万之众来服徭役。

    不过,老秦王多是征调六国之民,大概还是将这些战败者当作敌人或战俘来看待,到了小秦王的时候,连老秦人都要被征调,结果就是高皇帝到老秦人的地盘,老秦人是纷纷响应,坚决跟随高皇帝来灭秦。人家老秦人也是有话说的,我们是什么人,父祖那是跟着始皇帝出过关的,你二世能让我们去干徭役吗?能行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二世时期对参加徭役的百姓完全不给与任何口粮,粮食要自带,因此在秦国的很多建筑群外都发现了很多万人坑...在始皇帝时期,一日一餐,勉强能让你不饿死,只是那高强度的工作与饭菜不太匹配。

    赵始跟着刘长走出了廷尉大牢,满脸的喜悦,完全不像是刚从大牢里出来的。

    “你那稻种,可有名字?”

    “没有...”

    “那就叫唐王稻如何?”

    “嗯??这压根就不是唐国的,何以叫唐王稻呢?”

    “好听啊。”

    “为何不叫南越王稻?”

    “难听啊。”

    王恬启无奈的跟在他们身后,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刘长却挥了挥手,“不必再送了,回去吧!”

    “大王...那...”

    “走了,你廷尉最近做的还不错,盐铁之乱民,要配合好绣衣,好好整顿!”

    刘长拉着赵始上了车,两人一同来到了唐王府,为了表达出自己的歉意,刘长的宴席还算是比较丰盛,两人大吃大喝,刘长的心情也就好转了不少,“这唐王稻啊,寡人已经派人去搜寻了,多弄些种子来,从吴国开始,往上一路耕种!”

    “寡人还特意下令边塞,让他们都去找这类产粮高的粮食!”

    “尤其是西域那边,我听闻还有不少的新作物,若是都能取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刘长醉醺醺的说道:“若是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吃饱肚子,那我刘长,便是千古一帝,你说我阿父何德何能啊?居然有我这样的儿子?”

    赵始也是脸色涨红,有些上头,他皱着眉头,“长啊...我感觉有些不对啊,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哈哈哈,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作物?”

    “额...好像是啊,我回去后再想想。”

    “回去做什么,便住在寡人这里吧!”

    两人便在唐王府住下。

    ......

    河西虽然大,却是百废待兴。

    这个百废待兴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唐国和赵国,赵国残破是因为内乱,唐国是因为人少,可他们都是有基础的,像唐国收复了河南地,依旧能将这里快速发展起来,因为这里原先就有基础,有城池。

    这里当初被赵国和秦国都经营过,再破旧,那也是昔日的城池,可是河西呢,这里长期在匈奴人之前,便是其他胡人的定居地,没有任何发展的基础,无论是城池,道路,连目前各个郡县的治所,那都是满满的胡人风,光是那城墙,便与中原的截然不同,建筑低矮,城墙更是如此,有的地方干脆就是栅栏。

    作用是防止牲畜逃走,而不是抵御强大的敌人。

    道路那完全就是给骑兵用的,马车在这里能晃死车内的人。

    民居更是简陋,简陋到令人发指。

    陆贾就是在一处农家小院般的建筑里见到了太尉周勃。

    陆贾并没有因为这简陋的环境而觉得不适,他也不管会不会弄脏衣裳,就直接坐了下来。

    栾布对陆贾的到来十分的欢迎,而周勃则是表现的有些冷澹。

    “河西民寡,好在,大王要在这里修建皇陵,因此迁徙了不少的百姓,如今我们这治所,也有万余百姓,还在开垦耕作...官吏倒是充足,不过还有几个郡的官吏不曾赶到,路途遥远。”

    栾布对如今的处境没有半点的不满,他反而认为,这里正是大丈夫用武之地,在这里,才能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来,他要为大王将这块宝地治理成如巴蜀那般的天府之国。

    大王要做秦王,那他便要做那李冰!

    听着栾布的话,陆贾笑着说道:“我看到这里的官吏,都不以此地荒芜,面有喜色,气如朝阳,我料定,此处定能大治!”

    听到这句话,栾布就更是高兴了,“借您吉言!”

    两人正要再次进行一波胡吹,周勃却打断了他们。

    “陆公此番要休息多少时日?”

    陆贾认真的说道:“不休息了,今日便出发...前往西域诸国。”

    “请太尉为我招来向导,译者...”

    “士卒要几人?”

    “有六位甲士足矣,不必多派人。”

    “好!”

    周勃很是干脆,而栾布就要沉稳许多,“陆公啊,此番是要前往他国,其中的情况,还需要我为您详细解说,还是明日再出发最好...”

    周勃也没有再开口,待了会,便离开了。

    栾布说道:“周太尉忙于军事,近日来匈奴多叩边,太尉与他们数次交手,战事紧急,他并非是轻视您,请您谅解。”

    陆贾摇着头,“周太尉为国死战,便是殴我一拳,也不敢怪罪。”

    “好,那就由我来告知您...离我们最近的,便是这楼兰国...此处有湖泊,在西域诸国内,也算是个强国,其王不曾与匈奴或者大汉有所联系,我听闻,其王也算是个贤王,执政之后,多有善策,深得百姓拥戴...”

    栾布认真的介绍着西域的情况,陆贾则是牢牢的记在心里。

    面对不同的人,则是要用不同的办法。

    ......

    刘长此刻却是满脸都堆着笑容。

    “寡人从南越寻来唐王稻,推广至天下,这等功劳,比起高皇帝如何?”

    “臣以为,大王之功德,无人能比...只可惜...”

    周昌面有难色。

    “嗯?可惜什么?”

    “当初高皇帝病重之时,尚且不忘国事,巡察各地,督促农桑,整顿吏治,大王却在这庙堂之中,怕是对地方早已生疏啊。”

    听到这番话,刘长抚摸着下巴,“您说的有道理啊...各地因为盐铁之事动乱,寡人得去转一转啊...齐国的那个冯郡守,就不肯从令,还得季布亲自出马,寡人若是去往各地,他们谁还敢对奸贼留情呢?”

    “大王英明啊!”

    周昌说道:“就该去整顿一下这些不从令之人!”

    刘长大喜,“好,就请您来操办吧。”

    周昌心里无比的激动,这昏君总算是去祸害别的地方了,就在这几天,刘长一直将他叫到身边来,一会儿说要推广良种,一会说要找农家来培育新种,一会说要召集三百万民壮来修建全国性的驰道,吓得周昌是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如今庙堂正在做的事情,就已经让群臣抽不出半点闲暇时日了。

    天可怜见啊,朝中群臣是整日趴在桉牍前,连起身的机会都没有,各地的使臣来往不断,地方官吏那里,政令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官吏都不够用了,这大王实在是太能折腾了,朝中大臣就已经累倒了六七个。

    也就是朝中的大臣和地方的官吏都给力,毕竟都是有爵位的狠人,若是换一批人,只怕大汉都要被大王折腾的亡国了。

    如今的周昌以及群臣,终于是感受到了张苍的重要性。

    当初张苍还在的时候,他还能压着刘长,刘长要推行什么政令,他都能帮着稳一手,可如今呢,政令满天飞啊。好大喜功的君王,周昌也曾在史书上见到过,可是如此好大喜功的,还外加急功近利的,动不动就派人催促的,周昌是第一次见。

    因此,周昌很迫切的希望大王能出去走一走,不要再待在长安继续祸害大臣了。

    刘长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他压根就不喜欢待在长安,尤其是在群贤和舍人都不在的情况下,待在这里做什么?就应当像始皇帝那样巡察各地啊!

    吴国那边自己可是没有待过太久的,这怎么着也得来个六下吴国啊,好好享用一下吴国的美食,参观一下吴国的风土人情,让吴国人民也感受到来自寡人那浓厚的爱意。

    想到这里,刘长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周公啊,寡人想好了,寡人要去江南之地,你得好好准备,宫中的近侍郎中得跟着去,也不要太多,千余人便可,另外要北军抽调士卒,作为寡人的仪仗,也不要太多,五六千人足矣,另外这骏马,要清一色的战车,这车架,要最奢华的,要比始皇帝的车架还要豪华,给寡人准备六辆这般的车!”

    “还有粮食,钱财...都给寡人准备好!”

    周昌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凝固了。

    “大王...不可啊!!”

    “是你劝寡人要去的,此刻怎么又劝阻?莫不是戏耍寡人?!”

    “大王,您要是这般巡察,那国库绝对是支撑不起的啊...”

    刘长正要说话,周昌便连忙说道:“大王,这件事便交给臣来操办,臣定然让大王满意,那么多人随行,只会坏了大王的兴致!”

    “那你自己准备吧!”

    刘长挥了挥手,送走了周昌。

    赵始倒是挺开心的,“长啊,此番可以去南越国啊,南越之风光,也是与中原截然不同的。”

    “南越怕是去不成了...寡人这次前往啊,准备将我那几个犹子,安都带上...”

    “啊?这是为何啊?”

    “哼,整日待在这长安,如何能成为贤王?得让那几个小家伙看看民间的情况!”

    刘长认真的说道:“不出去看看,他们就不会明白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当初,寡人也是在阿母带着我前往洛阳之后,方才醒悟,不再与小人厮混,与群贤为友,想着如何治理好大汉,兢兢业业,方才有了今日。”

    “你去和昧准备一下...嗯?对了,昧呢??”

    赵始愣了片刻,勐地大叫道:“坏了!他还在廷尉大牢呢!!”

    ps:均订五万五千了,哈哈哈,距离赘婿就差了三千多,感谢各位群贤的大力支持啊!!

第313章 勿动,动则灭国!

    “哈哈哈,昧,慢点吃!”

    刘长笑呵呵的说道。

    赵始则是皱起了眉头,训斥道:“当心噎着!我吃饭都没你这般狼吞虎咽的,成何体统?!”

    赵昧抬起头来,心里有一万个话想要说,你们俩倒是在外头大吃大喝的,我在廷尉里吃了几天的冷风,还要训斥我??

    也就是赵昧性格好,为人稳重,否则早就骂开了。

    而面对儿子这幽幽的目光,赵始也不好再训斥什么,只是又将几块肉放在了他的面前,“看我做什么,吃吧!吃吧!”

    看得出,赵昧确实是被饿坏了,迅速吃光了面前的肉,他还想要吃,却被刘长拦住,长久饿着忽然暴食,对身体非常的不好。赵昧长叹了一声,问道:“阿父何以将我忘与廷尉?”

    “不是忘...我是有意磨砺你的。”

    赵始急忙开始编瞎话,刘长当然也很配合。

    为了转移话题,刘长笑着说道:“你阿父本来是不愿意离开的,是我几次劝说...你知道吧,寡人用了孟母翻墙的典故,他才愿意出来...”

    “孟母翻墙??”

    赵昧呆愣了片刻,

    “是孟母投杼!这厮少读书...”

    赵始不悦的提醒道。

    赵昧又愣了许久,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们是说曾母投杼??”

    “这不重要...咳,重要的是我们很快就要出行了,要去江南之地巡游!怎么样?激动吗?要去江南啦!”

    “臣就是从江水以南来的...”

    “哦,差点忘了。”

    赵昧每次跟这两位相处,都会变得很不自信,总是觉得自己那些书是不是读错了,就在刚才,赵昧就已经在怀疑自我,到底是孟母还是曾母?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吧?他思索了许久,终于想起,就是特么的曾母!

    “去江南是好事,不过,大王啊...以后还是少用典故吧。”

    “为何啊?”

    “大王这典故,若是被史官记录,怕会误导了后人啊。”

    “怕什么,侍中郎中都是我的人,便是司马喜身边的属吏,也都是寡人的亲信,哈哈哈~~”

    刘长很是得意。

    这次出行,刘长却并没有要带走自己两个妻子的念头,他吩咐两人留下来,又特意让曹姝将曹皇后请到厚德殿来,让她们可以相互陪伴着,至于那三个小家伙,在知道刘长要带着他们出去玩的时候,便激动的不能自已。

    刘祥曾询问刘长,能不能把自己的几个弟弟也带上?

    对此,刘长的回答是:寡人又不是领军打仗!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而就在刘长最开心的时候,却有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殿外。

    “你给我过来!过来!”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门外的喧哗声。

    刘长不由得抬起头来,眉头一皱,“门外是何人在喧哗啊?”

    “大王,是城阳王和羹颉侯在外争吵。”

    “让他们滚进来!”

    刘长骂道。

    很快,两人就出现在了刘长的面前,城阳王刘章,绣衣的大人物,此刻却被刘信死死拉住手臂,刘信看起来极为的愤怒,对着刘章各种谩骂,刘章皱着眉头,却是一言不发。

    这位羹颉侯刘信,是刘长的堂兄。

    刘邦的大哥叫刘伯,刘邦没有发达的时候,就常常带着当时的落魄群贤去大哥家混吃混喝,大嫂不乐意,便用饭勺碰刮锅边发出声响,群贤门以为锅中没有饭,就离去了,过后刘邦看到锅中还有羹汤,心里大怒,后来封赏众人的时候,刘邦就没有赏犹子刘信。

    太公怜悯,刘邦这才不情不愿的给他封了侯,就叫羹颉侯....

    他虽然跟刘长是近亲,可关系并不算太好,他因为这极具侮辱性的封号,以及刘鼻封王的事情,对宗室格外不满,刘鼻是高皇帝的犹子,我也是啊,凭什么他们都是王,只有我是侯呢?

    “出了什么事?”

    “长!!”

    “这厮抓了我的儿子!!”

    刘信双眼赤红,愤怒的对着刘章质问道:“我是你什么人?!”

    “您是我的长辈。”

    “那你怎么敢抓我的儿子?!还敢打杀我的门客?!”

    刘信拽着他的手,使劲的摇晃。

    刘长冷冷的问道:“为何抓捕?”

    刘章很是平静的回答道:“羹颉侯之子元包庇盐商,贿赂官吏,欲私贩盐获利,我担心他逃走,故而先行抓捕。”

    “我乃彻侯!是你的长辈!高皇帝之长犹子也!便是长见到我,也得客客气气的,你以为封了个城阳王,便可抓我的人了吗?!”

    刘信暴怒,再次推搡面前的刘章,刘章几次握紧了拳头,却又不敢动手,刘信跟刘长平辈,刘章小了他们一辈,纵然是王,也不敢跟他动手,刘长却眯起了双眼,“那你有没有证据?”

    听到这句话,刘信更是生气,质问道:“都是高皇帝的子嗣,这天下也有我一份,便是做了又如何?你难道还想要处罚自己的犹子不成吗?!”

    刘长缓缓站起身来,几步走到了刘信的面前,低下头来,盯着他的双眼。

    原先还怒气冲冲的刘信,在刘长的注视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你可以饶恕他的罪行。”

    “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我是你的兄长。”

    这句话彷佛给了刘信胆量,他停止后退的脚步,仰起头来,瞪着刘长,说道:“我阿父与高皇帝是亲兄弟...”

    刘章忽然开口说道:“我在查刘元的时候,发现羹颉侯府内有被抢来的女子,本以为是刘元所为,刘元供认是其父所为....”

    刘信大惊,正要说什么,便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巴掌。

    刘长真的是抡圆了手,一个巴掌打在刘信的脸上,刘信原地转了几圈,轰然倒地,不再动弹。

    “寡人总算是明白了...就说那些盐铁大族怎么如此难对付呢...原来是有这些狗贼在暗中来往庇护啊。”

    “章...传我的命令,从诸侯王起,再有敢庇护商贾,暗中勾结,为己谋利者,处死!”

    “唯!!!”

    刘章俯身大拜,这才看向了一旁的刘信,问道:“仲父,那他...”

    “去交给廷尉吧,让王恬启去他家里找找!”

    刘长不悦的挥了挥手,刘章这才叫人拖走了刘信,刘长的脸色却相当的难看,大好的兴致就这么被破坏掉了,一口一个兄弟,半句不离大汉天下,做的事情却是在挖大汉的墙角,犬入的。

    刘长正谩骂着,过了没多久,太后却忽然出现在了厚德殿。

    刘长大惊,连忙扶着阿母走了近来,很是惊讶,“阿母怎么忽然来了?”

    吕后拄着拐杖,“我听闻,你准备杀了刘信?”

    吕后向来就是个直入主题的性格,从不饶舌,刘长一愣,笑着问道:“这点小事,居然还惊动了阿母?您不知道,这厮的儿子勾结商贾,收买官吏,这厮一大把年纪,居然还抢占民女,罪不可赦!”

    吕后缓缓坐了下来,迟疑了片刻,“绕他一命,便除了他的封国吧。”

    刘长目瞪口呆。

    天哪,阿母居然来劝自己不要杀有罪之人??

    “阿母??您这是...”

    刘长担忧的看着吕后,吕后认真的说道:“刘信之父,对你阿父甚是宠爱,有什么东西,自己舍不得吃穿,还要拿来送给你阿父...他对我们一家人有恩德...我当初进门之时...他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可他还是要带着我们去坊市里...赠我们各自一副衣裳..”

    吕后忽然回忆起了过往,刘长呆愣了片刻,问道:“可是我听闻,他的阿母....”

    “你阿父结交匪类,游手好闲,白吃白喝,别说是长嫂,便是我,都多有怨言,如何能怪罪她呢?你阿父为人啊...这么些年,甚至都不愿意追封他为王...长啊,要不你追封他一个王吧?”

    “啊?哪有犯了错还要奖赏其父的道理??”

    “犯错当然要处置...至于追封之事,不急,以后再说吧。”

    刘长撇了撇嘴,他也没有想到,阿母居然还有这么一面,在他眼里,阿母向来就不是个会对谁留情的人,刘长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阿母这般模样,不过,当初大伯父送了两件衣裳,今日却能给他换来一个王位,还保下了他儿子的性命,这买卖倒也划算。

    “好吧,阿母既然这么说,就除了他的国,贬为城旦!”

    吕后这次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你想要带着安出去转一转,这是好事。”

    “身为君王,确实要知道各地的情况...困在长安,难以为贤君。”

    吕后很支持刘长带着几个小家伙出去看看,交代了许多,吕后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

    “这番前往江南,路过梁国...可以前往单县...我阿父兄长都安葬在那里...我已经老了,无法亲自前往,你可以替我前往祭祀。”

    “我离开家乡已经很久了...”

    “我知道了。”

    吕后的眼神忽的有些悲伤,她似乎也记不清家乡的模样了...只是,到了这个年纪,走动都需要他人来扶持...或许,也不用太着急,很快,也就能见到家人了吧。

    “我与他们许久不曾相见,这封书信拿去....可焚与坟前。”

    吕后干瘦的手摸出了一封书信,很是严肃的递给了刘长。

    .........

    就在此刻,陆贾马不停蹄的出发,已经临近了目的地。

    很快,就在前往楼兰国的必经之地上,陆贾被当地的士卒所拦住了。

    好在,这些士卒并没有为难他,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都夹杂着些许的恐惧。

    在得知他们是要拜见自己的大王之后,那士卒对译者说了什么,便有骑士走在他们的前后,陆贾将那译者叫来,询问情况,译者笑着说道:“他们说要保护我们前往楼兰,拜见他们的国王。”

    陆贾又问道:“方才他比划着的是什么?”

    “他询问我们是不是周将军的人。”

    “周将军?周太尉?”

    “是啊...周太尉大破车师,屡次在西域与匈奴交战,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陆贾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周围的亲随,说道:“你们在河西国的时候,常常跟我抱怨,说周太尉轻视你们,如今我们却受到了他的恩惠,因为他善战的缘故,这些人才不敢轻视我们...回去之后,你们可以当面跟太尉谢罪!”

    几个副使有些愧疚的低着头,回答道:“唯。”

    西域诸国,国力真正强大的没有几个,这些国家长期都是在混战的状态之中,直到匈奴和大汉两大帝国的交锋波及到这里,彻底改变了这里以往的格局,很多小国放下了彼此的仇恨,开始想办法面对这两大帝国的干涉。

    有的选择投靠匈奴,有的选择与大汉来往,有的选择中立,谁都不得罪,也有的想同时讨好两方。

    毕竟,与这两大帝国交好,那是有着大好处的。

    只是匈奴在北部的大规模入侵,让西域诸国更多的偏向了大汉,开始建立同盟来对抗匈奴的南下。

    陆贾这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里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荒凉,很多地方都是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时不时还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水汽,很是好闻,这西域的情况,实在是独特,每走一段路,所看到的情景就截然不同,彷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陆贾也是啧啧称奇。

    当他们来到楼兰的时候,却没有受到楼兰王的亲自迎接,只有一个官吏来迎接他们,草草为他们安排了住处,就急匆匆的离开了,门口还站着几个士卒,不许他们出去,可饭菜却相当不错,还有酒水。

    陆贾顿时感觉到了不对。

    这西域小国,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对待大汉的使臣呢?

    他们的士卒都知道周勃的威名,他们的国王会不知道吗?

    不只是陆贾,其余使臣也感觉到了不对,“陆公,他们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匈奴?不然何以如此对待我们呢?”

    陆贾摇了摇头,“若是他们投靠了匈奴,此刻我们早就被抓了起来。”

    陆贾眯着双眼,思索了许久,忽然问道:“匈奴使者莫不是先来一步?”

    “啊?”

    “楼兰王或许还在纠结,是该投匈奴还是投大汉...匈奴先前就派遣使者前往各国,逼迫他们...”

    陆贾认真的开始了分析,众人都沉思了起来,“陆公,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杀了匈奴的使者。”

    “只要匈奴使者死在这里...那楼兰王只有投奔大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

    几个人谈论了许久,又打探了这院落周围的情况,等到了次日,有官吏前来,邀请他们前往王宫。

    楼兰国比起其余诸国似乎要富裕的多,光是这建筑,就跟其他地区有所区别,要更加高大,颇为奢华,陆贾不动声色,领着诸多使臣前往,在进宫的时候,士卒们收走了他们身上的武器,陆贾等人也没有反抗。

    楼兰王是一位个头不高,憨态可掬的人,笑起来很是温和,看到汉使前来,他急忙前来迎接,陆贾通过译者来与他谈话,他拉着陆贾,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随即开始聊了起来。

    “我对大汉是向往已久的。”

    楼兰王问起大汉的情况,陆贾当然也是如唐王那般,尽可能的展现大汉的强大。

    楼兰王点着头,满脸堆笑,看得出,他并不想得罪汉使。

    他们说了许久,门外传来喧哗声,便看到一众匈奴人闯了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些人闯进来之后,看了一眼陆贾他们,便冷笑了起来,又看向了楼兰王,“大王抓住了他们,这是很不错的功劳,这下您就可以继续担任王了!”

    楼兰王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这些匈奴人是带着武器来的。

    陆贾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惶恐,他笑着,站起身来,看着楼兰王,问道:“匈奴使臣在这里,您为何不告诉我呢?”

    楼兰王被问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

    匈奴人冷笑着,几个人缓缓围在陆贾等人的身边,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楼兰王终于坐不住了,同样是大帝国,这匈奴人怎么就如此咄咄逼人呢?他一声令下,即刻有士卒进来,包围了这里,楼兰王收起了方才的神色,冷冷的说道:“谁若是在我国内动刀兵,我便杀了他,投向另一方。”

    匈奴人顿时愣住了,他们再次攀谈了片刻,坐在了陆贾他们的对面。

    楼兰王看着两边的使臣,低着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沉默,与匈奴那边的嚣张跋扈比起来,大汉这边倒是文质彬彬,使臣们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容,吃吃喝喝的,似乎完全不在意这紧张的局势。

    楼兰王沉默了许久,心里拿不定主意,方才说道:“我今日有些疲倦,你们可以去休息。”

    陆贾起身,朝着楼兰王拜别,朝着门口走去,匈奴人随即起身,跟在了汉使的身后。

    看着他们离开,楼兰王心里却满是纠结,他很不喜欢无礼的匈奴人,看看人家汉使,那么的知书达理,稳如尔雅,这些匈奴人何其野蛮?可是,楼兰王却又不敢投大汉,因为楼兰根本扛不住匈奴的进攻,同样的,他们也扛不住大汉的进攻,楼兰王长叹了一声,揉了揉额头。

    走出了门,士卒急忙上前,将众人的兵器还给了他们。

    陆贾拿着手里的宝剑,轻轻的摸索着。

    那一刻,陆贾勐地跳了出来,侧身一挥,一瞬间,剑鞘被甩飞,寒光四射,长剑划过那个离得最近的匈奴人的脖颈,匈奴人顿时倒下,陆贾持剑,迅速跑去,左右噼砍,顿时砍倒了四人,其余使臣纷纷上前,匈奴人怒吼着,双方即刻打成了一团,这里的动静,顿时引起了楼兰王的注意,正准备回去休息的楼兰王,听到这边的怒吼声,飞速朝着门口跑去。

    当他冲出大门的时候,却看到匈奴人纷纷倒地,汉使正在杀人。

    那一刻,楼兰王只觉得怒气冲天,“来人啊!!!”

    陆贾勐地举起了手中的剑,指着他。

    “勿动,汉军将至,动则灭国!!!”

第314章 阿母的好大儿

    “许君,您留在这里陪着大王,我亲自带人去处理其余的匈奴人!”

    陆贾吩咐了一句,领着人便转身离开了。

    楼兰王瞪大了双眼,面对眼前的这一切,茫然无措,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匈奴人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方才还说汉朝的使臣知书达理呢,结果下一刻汉朝使者就给他表演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知书达理。

    当匈奴人死去的那一刻,楼兰王心里便明白,自己再也不能选择中立了。

    在历史上,楼兰国被匈奴所征服,臣服与匈奴,直到后来傅介子到来,方才使得楼兰国又归与大汉。而这一次,还没有等到傅介子,楼兰国便投向了大汉的怀抱,副使许生正在安抚着楼兰王。

    “您不必担心,您依旧是楼兰之王,大汉会资助您粮食兵马,帮您对抗匈奴,当然,还可以教你们耕作的技术,可以赠送你们铁器....”

    汉匈之战,对这些小国而言,既是灾难,也是机遇,无论是汉朝还是匈奴,对小弟们其实都不是一味的打杀,有时也会给与一些援助,安抚其心,增强其国力,只是,往往灾难要大于机遇罢了。

    楼兰王沉默不语。

    许生又说道:“请您放心吧,这匈奴人啊,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他们败给我们很多次了,我们的大王早已做好准备要彻底消灭他们!”

    就在他安抚着楼兰王的时候,陆贾却是带着人,在俘虏的带领下,来到了匈奴人的住所。

    当陆贾冲进了小院的时候,正看到一个人挂在墙壁上,准备翻墙逃走。

    陆贾勐地丢出了手里的长剑,长剑击其臀,那匈奴人大叫了一声,摔了下来,不由得痛呼,陆贾再次上前,有使臣正要砍,陆贾却连忙拦下了他。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匈奴人。

    “格?是你吗?”

    大巫抬起头来,看到了面前的陆贾,那一刻,他的脸色相当的精彩。

    “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你当初逃走的时候没有带上我,今日相遇,二话不说,便给我一剑!我何其无辜....”,格眼里泛起了泪光,满脸的悲愤。

    看着面前这匈奴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唐话,周围几个使臣愣了片刻,“陆公,这人是?”

    陆贾将他扶了起来,无奈的摇着头,“你没事吧?”

    “没事?你让我刺一下看看有没有事!”

    陆贾便叫来一位使臣为他包扎伤口,又对左右说道:“此人曾归降大汉,后出使匈奴。”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啊....”

    格缓缓说了起来,稽粥在平定周围部落的时候,并没有采取冒顿的做法,而是另辟蹊径,他召集国内的大巫,为自己造势,让他们拜自己为神...宣称自己乃是身怀天命,是神灵要他来作为天下的统治者的,他对匈奴原先简陋的祭祀习惯做出了改革,并且要求这些大巫们跟着使者前往各地来宣扬这种天命思想。

    “他这是想通过神灵来整合各地的部族吗?”

    陆贾皱了皱眉头,心里对稽粥又忌惮了几分。

    “我就知道不该来的,我算了一下,就知道这次出行是大凶,我告知稽粥,他还不相信.....”

    格谩骂了起来。

    陆贾却笑着问道:“不如你也为我这次的出行占卜一下?”

    格摇了摇头,“我不敢算。”

    “为什么?”

    “我怕算出来之后,我大凶。”

    陆贾正笑着呢,格却勐地抓住了他的手,“带我回唐国!不,送我回唐国!我现在就要回去!”

    “我在这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尚且不能离开...若是你能帮我做事,别说是回唐国,就是在唐国分领土给你做个彻侯,那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样啊?要不要帮我?”

    ........

    按着刘长的吩咐,尚方的人给刘长打造了一个巨大且豪华的马车,这可比当初始皇帝出行时所用的立车和安车还要奢华,因为这是四个轮子的大车,尚方在上一年便做出了四轮马车。始皇帝的安车,也比不过这马车,始皇帝的安车可以当作一个移动的小寝室来用,而这马车就可以当作一个移动的房屋来用。

    这般庞大的马车,六匹马来拉乘都有些不够用,这马车是在城外制造的,因为太过庞大,无法在长安那繁华的街道上行驶。

    当刘长来打量这座马车的时候,脸上满是欣喜,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这豪华的马车,时不时点着头。

    三个小家伙在马车周围活蹦乱跳的,格外激动。

    刘长大喜,一把搂过一旁的陈陶,“陈侯做的不错啊。”

    “大王所吩咐的,岂敢不用心。”

    陈陶早就凭借着自己的功劳封了侯,在墨家中算是地位最高的大臣了,此刻的陈陶,再也看不出半点楚墨的身影,那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态度,让他越来越像是秦墨了,而各地的墨者也都很敬佩他,已经是将他当作了墨家的领袖来对待。

    在刘长的帮助下,陈陶收集了大量的墨家文献,有意重新使墨家崛起。

    不过,儒家,黄老,法家都不是很在意这些人,毕竟失去了政治主张,只剩下了技术的墨家,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叔孙通这一派的儒家,反而是主动与墨家亲近,主张重器,成为了儒家的新异端,遭受了很多的非议,你居然敢跟死敌墨家亲近??

    叔孙通的名声本就不好,他自然也不理会这些非议,只是安心继续自己的主张,改进儒家,让君王接受儒家。

    面对如今这个崭新的时代,诸多学派其实都是在追求改变,只是,除了儒家和法家,其他几个学派的革新速度却是慢了很多,尤其是黄老,如今还痴迷与跟儒家法家干仗,其自身主张却并没有太大的进步。

    刘长倒是挺喜欢看他们吵架的,刘长偶尔前往太学,脱了鞋履,坐在阴影处,箕坐着伸出双腿,让双腿享受着阳光的温暖,自己则是看面前的老头打架,刘长一看基本能看上一天,都不会觉得无趣,看的那是津津有味。

    这也是一种享受。

    这一行人马,前后都是立车开道,骑士徘回,甲士守护,包括一些侍中,郎中,浩浩荡荡的也有近千人的规模。

    刘长皱了皱眉头,看着在远处等待着王令的大臣们。

    “周相啊,这怎么跟寡人要求的不一样啊?”

    “大王...这便足够了,当初高皇帝出行,也就是这个阵势....”

    周昌很是无奈,大王这开口就要带着几百个官吏,几千个士卒前往南方,这样的规模国库能扛得住吗?什么样的昏君才会用这样的规模去巡视天下啊?那不是巡视天下,那是在往国库里纵火啊,走一里地,烧千石粮。

    刘长心情大好,也就不计较了。

    群臣都在等着大王离开,心里是万分焦急,怎么还不走?

    只有陈平和韩信,站在群臣的外侧,不知在谈论着什么。

    刘长笑呵呵的走上前去,“最近陈侯总是与我师父攀谈啊,不知在谈什么啊?莫不是在谈云梦泽?”

    陈平和韩信的脸顿时就黑了。

    “河西的战事,怎么办?”

    韩信忽然问道。

    “师父您自己决定便是...国内的事情,当有阿母来处置...不必担心!”

    刘长自信满满。

    韩信这才点了点头,“此番前往,多弄些粮食来,有些不够了。”

    “寡人是去巡视天下,又不是去打劫,上哪里弄粮食来?”

    陈平瞥了一眼刘长,“大王除了打劫,不是还有更拿手的吗?”

    “好你个陈平!居然敢说寡人乞讨!”

    “这是大王自己说的,臣不曾提起。”

    在所有准备都充足之后,刘长终于要离开了。

    他与群臣告别,群臣热泪盈眶。

    他们擦拭着眼泪,那依依不舍的模样,甚是感人。

    就连刘长都有些被打动,“没有想到啊,你们居然如此舍不得寡人...唉,放心吧,寡人定然会早早回来的!”

    周昌坚毅的摇着头,“臣等虽然舍不得大王,可还是希望大王能以国事为重,不必急着回来!”

    “周公真乃贤臣啊。”

    刘长握着周昌的手,认真的说道:“请您放心吧。”

    刘长上了车,群臣再三大拜,周昌只觉得浑身都彷佛轻松了许多,已经很多年不曾饮酒的他,准备回去后就大饮一场,一醉方休,定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休息时日,群臣也是长叹了一声,无比的欢喜。

    坐在车内,刘长看着面前的三个小家伙。

    刘祥和刘启都很激动,不断的在马车内探索了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封闭式的马车,都觉得好奇。

    “仲父,我们一同坐在车内,是否多有不便?”

    “怕什么!我让你们坐就坐,你们还年幼,谁敢说什么?你们就坐在这里!”

    “不,我的意思是,仲父力壮,若是能将马车让给我们,自己去骑马,岂不快哉?”

    刘祥认真的说道。

    刘长缓缓脱下了鞋履,刘祥顿时叫道:“仲父!戏言!戏言耳!”

    刘启也很开心,只是低声问道:“仲父,外头那些侍中,我可以打吗?”

    “你这竖子...今日我不把你们打个半死...”

    刘长终于忍不住了,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却看到刘安的神色异常的安静,都囔着嘴,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激动。

    “你这竖子又在想什么?”

    “阿父...我们都走了,大母一个人怎么办啊?”

    “还有你阿母,有勃陪着啊..”

    “阿母他们忙碌,勃又年幼....我走的时候,大母很是伤心呢...”

    刘安正说着,却看到面前的阿父忽然沉默了下来。

    在城门口的群臣们此刻都有些激动,终于走了啊,大王终于离开啦,他们恨不得弹冠相庆,相拥而呼,只是远处那位城阳王还在,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就怕今天在这里大呼,明日就要在绣衣那里高呼了。

    张不疑看起来有些悲伤,大王这次外出,居然没有带上他。

    大王身边都是一群佞臣,没有一个忠臣跟随,这如何是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远远的看到了一匹战马,朝着城内的方向飞奔而来。

    群臣呆愣了片刻,定睛一看,这不是大王吗???

    坏了,他怎么又回来了?

    刘长大笑着,纵马从他们的身边飞过,不做停留,群臣大惊失色,张不疑更是急忙追赶。

    刘长就这么一路冲进了城内,又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长乐宫内,吕后独自一人,坐在了桉前。

    她也没有精力再去抚养第二个孙子,很多时候,她宁愿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阳光从窗孔射入,在吕后面前留下了几个光的斑点,吕后便是看着那斑点,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刘邦逝世已经很多年了,随着时日的流逝,吕后心里对刘邦的诸多不满与厌恶,似乎也在渐渐的消失,有些时候,她甚至开始回忆起高皇帝来。

    她变得有些怀旧,刘安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会说起很多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

    包括她最敬佩的兄长,看着小刘安认真聆听的样子,吕后便不由得多说一些,她抚养刘长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不惑之年...就在吕后照常的回忆着过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叫喊。

    “阿母!!!”

    吕后惊讶的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急匆匆的走进殿内的刘长。

    “阿母,快,起身吧,来人啊,准备些衣裳!”

    刘长扶着吕后便起身,开始大声的吩咐,近侍们目瞪口呆,什么情况?匈奴打过来了??

    “长!你这是做什么?”

    “阿母,我要带你一起去!”

    吕后沉默了片刻,“我已年迈...”

    “哎,有我在,您担心什么?!”

    刘长直接背对着跪坐在了吕后的面前,“来,上来吧,我背着您过去,他们还在等着呢!”

    “竖子!我还没有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哎,我知道,知道,快上来吧,您拄着拐杖,何时才能到城外?这其他马车啊,不像我自己的车,甚是晃荡,我背着您过去,我力大!”

    吕后正要反驳几句呢,刘长便双手背着合在一起,圈住吕后的双腿,轻轻起身,吕后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肩膀,顿时就被背了起来,刘长很稳当,半点都不晃荡,吕后反应过来,叫道:“成何体统!放我下来!”

    “哈哈哈,我年幼时,阿母便是如此背着我,四处走动,今日,便由我来背着阿母!”

    “走喽!”

    刘长背着吕后就走出了大殿,他的步伐稳健,走的不快也不慢,却很稳当,他边走边叫道:“让夏无且带上十个太医跟着我走!”

    当刘长走出皇宫的时候,甲士们已经追了上来,刘长就令人牵着马,在众人的簇拥下,背着阿母朝着城外走去,边走边说,说个没完没了,“阿母,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那马车,是四轮之车,不会轻易晃动,沿路有太医跟随,有我来亲自照顾,阿母已经十多年不曾离开长安了吧,这次我就带着您出去看看!”

    群臣看到这一幕,那自然也是目瞪口呆。

    有大臣捅了捅一旁的叔孙通,“这样真的可以吗?”

    叔孙通勃然大怒,“你无母?城阳王何在?!”

    刘长看似走的缓慢,可他个高,很快就走到了马车身边,在几个侍中的帮助下,他让吕后上了自己的车,吕后此刻还是有些茫然,“我若是走了,国内之事怎么办?”

    “无碍,周相!!!”

    “大王。”

    周昌小跑着走到了刘长的身边,“这段时日,您便自己来决定庙堂之事,遇到大事,可以跟我兄长商谈。”

    “唯!”

    刘长又看着前方的骑士,叫嚣道:“告诉前方的各个郡县诸国!我这番前往,道路必须平坦,但凡有一处使得寡人之车颠簸,寡人便烹了那里的大小官吏!一个不留!”

    “不可!”

    吕后愤怒的说道:“岂能让官吏们将心思用在奉承你的事情上?!”

    “哈哈哈,寡人壮,听不得您的劝!”

    刘长不管不顾,上了车,便令人继续行驶。

    果然,这马车很是平稳,吕后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为了这样的事情去耗费地方的财力,实在不该。”

    “寡人讨伐匈奴,治理大汉,有那么多的贡献,便是消耗了些财力又如何?道路修好了,又不是只有寡人一人来用!”

    吕后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这竖子...”

    刘长咧嘴傻笑了起来,“阿母,我听闻单父有美食,这次前往,阿母可得带我们转一转啊。”

    刘安在看到吕后上车之后,就开心的不行,腻歪在吕后的怀里,此刻听到美食,他眼前一亮,“大母?是真的吗?”

    吕后无奈的看着安,安受到其父的影响,小小年纪,却已经是宫内有名的美食家,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钻研美食,创新美食,当然,父子两人还是不同的,刘长好烹人,刘安好烹饪。

    “是真的...到时候,我带你去吃。”

    “太好了!”

    刘安几句话,就转移了话题,吕后就不再去训斥刘长了,至于其他两个竖子,此刻却格外乖巧的坐在一旁,再也没有说让刘长下去,或者是要出去打近侍这类的话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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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汉高祖介绍:
一个伟大的帝国刚刚诞生,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刘长也曾想过要不要争一争那大位,由自己来率领这个崭新的帝国,可是他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刘邦,吕后,刘盈,刘恒...嗯,活着不好吗?
于是乎,刘长戴上了穿越者之耻的帽子,开始了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
又名《我愚蠢的欧豆豆》,《这娃其实是项羽的吧?》,《跟你这样的虫豸怎么能治好大汉》等等。家父汉高祖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父汉高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父汉高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