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陛下谋反了!
“阿父要死啦!!”
当护涂激动的召集众人,笑着说出这一句的时候,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在营帐内的谋臣们,将领们,部族首领们,此刻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护涂,眼里满是惊恐和诧异。
护涂跟他们对视了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抹着眼泪,开始哭号了起来,“我现在就得去见阿父!他召集我们是有要事要托付!”,看着护涂伤心的大哭,几个谋臣上前劝慰,只是,经过了前一个插曲,这些人的劝慰也显得有些敷衍。
冒顿是一位雄主,看起来却并非是一个好父亲,他平日里总是忙着打仗,孩子对他而言,只是用来治理国家和打仗用的工具而已,他从不珍惜孩子的性命,哪里的战场最是凶险,便让儿子们去哪里,对他们极为苛刻,甚至那态度还不如对自己麾下的将领们。
这大概也是每一位雄主共有的特点,他们往往重视自己麾下的人才,刻意通过与儿子的对比来收取群臣们的心,表现出一种比起儿子我更爱贤才的豪情。刘邦是这样,再往后的雄主们大多也有这个特点,轻视家庭,重视人才...或者说,重视大业。
因为儿子的病情迟迟不愿意作战的人,会败在为勐将哭而不为儿子哭的雄主手里。
只是,这类雄主的儿子,往往就跟雄主没有太多的亲情了,这样的举动当然是得到了将士们的拥戴,却失去了儿子们的敬爱。
护涂在谋臣的建议下,又重新跟唐人建立起了联系,唐王亲自写信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并且告知护涂,这一切都是麾下的人自作主张,是一个叫蒯彻的将领贪图功劳而做的,此人已经被烹杀,请不要再生气。
看到唐王说的这么详细,护涂也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而同时,唐国还派出了一位重要的大臣来匈奴,送上礼物。
在重新与唐人交好之后,护涂也就忘记了原先的不愉快,欣然接受了唐人送来的礼物。
护涂看着众人,抹了抹自己那并不存在的眼泪,“我现在就去龙庭,我得去见阿父最后一面!”
“大王!我们得在其他大王之前赶到大单于的身边,请轻装出发!”
谋臣急忙说着,便要为护涂准备东西。
而在此刻,一直都不曾开口的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忙起身,挡在了护涂的面前,“大王!让我来算一算这次出行的事情吧!”
护涂不好气的看着他,咬牙切齿,“你不算我都知道你会算出什么...还是不必了!”
“大王,难道我算的不准吗?”
护涂顿时又说不出话来,要是说准,这巫算的不能说不准,可每次都是大凶,这还怎么算啊?
谋臣也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不能耽误时日了,你可以跟随大王一起前往,路上再算便是了!”
格迟疑了许久,还是很坚定的说道:“大王,就让我算一次吧,我会算的很精准的!”
护涂不耐烦的说道:“好,好,你算吧!其余人都准备出发!”
护涂令人取来盔甲,开始准备了起来,看起来完全没有将格的占卜放在心上,只是看在他是唐国使臣的份上敷衍他而已,格这次掏出了石子,往地下一丢,甚至都没有看,就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大王,我算清楚了。”
“哦...那就出发吧!”
“大王,您这次出发之后,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龙城,见到大单于,就在您在大单于身边哭泣的时候,稽粥会带着两百人忽然包围主帐,您正在跟您的弟弟吵架的时候,他会忽然射箭,将帐内的诸兄弟全部射杀,然后对外说,您勾结汉人,杀害了大单于和其他几个兄弟...”
“将过错都赖在您的身上,然后接过大单于的位置,宴请诸将,在宴席上,他会给自己弄毒酒,假意有人毒杀自己,然后清理掉对他不满的....”
格正在迅速的陈述着,每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甚至连护涂和兄弟的争吵,以及死时的惨状都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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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静悄悄的,众人都目瞪口呆,这特么是占卜?这是预言吧???
护涂手里的盔甲都不由得掉落在了地上,他这一生也听过无数次的占卜,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详细,细节这么丰富,可以直接拿去记在史书上的占卜。他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颤抖着问道:“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呢?”
“我在汉朝各地拜见大巫,已经掌握了很厉害的占卜办法...”
“大王!!这样的机会,岂能因为唐国使臣的一番说辞就耽误了呢?”
谋臣看起来最是急切,他愤恨的看着格,早知道这厮如何麻烦,就不该保下他的命啊。
可听过格的这番话,护涂却有些不太敢过去了,他脸色很是迟疑,看了看格,又看了看谋臣,格算的太详细,甚至连他会跟兄弟吵架都算到了,这让他莫名感受到一种惊惧,不知所措。
“不对啊...稽粥怎么敢在阿父那里杀人呢?阿父的军队会看着他动手吗?”
“我算出大单于麾下的诸多将领们已经倒向了稽粥。”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与唐国有联系呢?!”
“因为我算出您的这位谋臣就是稽粥的人。”
护涂勐地转过头来,看向了这位自己最为信任的谋臣,谋臣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格,叫道:“大王!!这厮血口喷人啊!!”,他勐地抽出了刀,对着格便挥砍了过去,就在那时,护涂出手,一刀击飞了谋臣手里的武器,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周围的甲士们迅速围住了谋臣。
“大王,我冤枉啊!我跟随您那么久!”
“您难道要因为唐人的话而杀了我吗?”
谋臣大叫道。
格平静的走到了护涂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护涂点了点头,格又走到了将领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随即看向了谋臣,大声的说道:“若是你问心无愧,那将领去请你的左右前来营帐,他们也一定不会反抗吧?”
“若是他们乖乖前来,那就说明你没有问题,若是他们反抗...”
将领走了出来,护涂和众人便等待了起来。
谋臣额头不断的滚落着汗水,还在辩解:“大王,他们是故意想让您错失良机啊,我先前还保了他们!”
“你要坐实大王与唐国联盟的事情,自然是要保着我们的,要让众人看到证据之后再处死。”
格开口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将领忽然走了进来,“大王,他的心腹在半路上忽然暴起杀人,想要逃走,已经被我们所射杀!”
听到这句话,谋臣脸色苍白,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狗贼!!坏我大事!!且等着吧,我主迟早会为我复仇!!!”
护涂冷笑了起来,“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去抓你的心腹。”
谋臣瞪大了双眼,指着面前的格,手颤抖着,完全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拖下去斩了!”
谋臣不断的辱骂,却很快就被拖走了。
护涂朝着格大拜,感慨道:“我将他当作自己的兄弟那样对待,他却居然想要反我...若不是您算出来了,只怕我就要死在龙城了!”
面对护涂的拜见,格却有些心虚,急忙说道:“不敢。”
“请您为我算一算,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格摇着头,认真的说道:“我只能算出凶与吉,用兵的事情,就不是我所知道的了。”
护涂无奈的看着左右,“我再也没有了谋臣...这下该怎么办呢?”
忽然有将领上前说道:“大王,我看到唐国那位送来礼物的大臣看起来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为什么不派人请他前来呢?”
“对呀!”
护涂急忙叫道:“速速派人去将那位使臣给我请进来!”
“不!我亲自去请他!”
护涂毕恭毕敬的将这位使臣请到了自己的营帐。
别的不说,这使臣穿着华服,相貌精致,气质是点满了的,而这位使臣,也是刘长的老熟人,正是原先陪着刘长出使南越的说客陆贾。而此刻,陆贾却意外的矜持,面对护涂的礼遇,他只是不断的推辞。
“臣只是一个使臣,没有什么才能,怎么能帮得上大王呢?”
“请您不要这么说,我与唐乃是兄弟之国,如今我身边没有能辅左我的人,若是您能为我指点一番,我是不甚感激的。”
可陆贾的态度却很坚决,无论护涂如何劝说,他都不肯出力。
就在护涂愈发绝望的时候,格清了清嗓子,说道:“陆公啊,如今我们两国交好,若是稽粥执掌大权,那对我们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请您一定要帮忙,我会在唐王面前称述您的功劳。”
到这个时候,陆贾迟疑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留在大王身边,为您出谋划策吧。”
护涂大喜,急忙令人设宴,准备款待陆贾。
“大王不必如此。”
“哎!什么话啊!若不是您有才能,对我有用,我会这样款待您吗?”
果然,这位大王只要不说话,那还是很贤明的。陆贾完全没有在意他的直白,他认真的听了护涂对如今局势的判断,随即说道:“大单于命不久矣,稽粥肯定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大王,您就是不去龙城,只怕稽粥执政之后,还是会来攻打您的。”
“在这种时候,我们应当主动出击!”
“请您派人装作是大王,继续前往龙城,召集部族里能能征善战的勇士,我们趁着稽粥在龙城消灭其余众人的时候,去袭击稽粥的部族!”
“您如今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最好能往西,在朔方郡之侧,能与大汉形成犄角之势...”
陆贾迅速为护涂做做出了新一轮的安排,其中包括袭击稽粥在哪里的军队,将部族迁徙到那里去,在接下来应当往什么方向发展等等,护涂听的是一愣一愣的,谋臣和谋臣之间,是有着差距的。
论将军,冒顿身边肯定是有不逊色与大汉的勐将,可论谋臣嘛...双方差的就有点多了。
护涂听着陆贾制定的战略,只觉得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他大喜,即刻就死死拉着陆贾的手,带着他去做袭击稽粥部族的准备去了。
而在这个时候,格终于离开了主帐,回到了自己人的身边,擦着额头的汗水。
“哈哈哈,这次,大巫可是立下了大功啊...”
格苦涩的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别说了,险些就忘词了...好在成功了..没有辜负大王。”
“那让我背下来的书信,真的是大王所写的吗?”
“应该是吧....”
“大王智计无双啊...实在是令人敬佩...远在庙堂,就能轻易操纵匈奴之事...”
格感慨着。
........
与此同时,“智计无双”的大王正在跟张苍,周昌,陈平等几个重臣商谈着御史的事情。
“寡人不管,反正御史大夫这个位置就得让张不疑来!”
“大王啊...他年纪太小,资历不足,能力方面也尚有欠缺...做事鲁莽,怕是不行啊。”
周昌皱着眉头,对刘长这个任命非常的不满,张不疑是个什么东西,群臣们还是略有耳闻的,那御史大夫乃三公之位,岂能交给这样的毛头小子来担任呢?
说到底,这些自视甚高的老人们,就是看不惯当下的年轻人。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是当初跟着高皇帝入过关的功勋们,这些竖子怎配与自己同席?在后来,贾谊也是因为受到重用而被这些老臣们统一排斥。
或许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吧。
可刘长此刻却已经下定了主意,要整顿监察机构,御史大夫和各地的刺史也是他要大力整顿的一点,如今的御史大夫刘敬,这厮虽然有些谋略,为人也算刚正,可做事还是太温和,达不到刘长心里的预期。
刘长决定让御史焕然一新,用一位严厉的大臣,与群臣都合不来的人,敢动手的狠人,那这个位置自然就非张不疑莫属了。大臣们再不情愿,面对已经下定决心的刘长,那也没有办法,这位大王是听不进劝的。
“寡人之意已决!”
“谁再多言,烹杀!”
听到刘长的话,周昌生气的问道:“既然大王已经有了决定,那为何还要召集我们来商议呢?”
刘长理不直但气壮的说道:“张不疑虽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他年轻,暴躁,阅历不比群臣,我担心他会出错,更担心他会被群臣湖弄...你们帮寡人想想,该如何健全御史!让御史能更好的监察你们!”
“那大王不换御史不就好了?!”
“那不行。”
“大王啊,御史大夫的人选以声望为第一,多用元老重臣,或政绩卓着者,明习法律才有资格进入御史府,治经有德者方能担任,他张不疑有什么本事呢?!”
“他没什么本事,就是敢杀恶人。”
“那大王何不干脆去廷尉找个斩官来担任呢?”
“呵,只懂得以私情来庇护同僚的奸官,杀的人不比斩官多?”
“好了,说吧,御史府扩设,刺史扩设之事,该如何进行?”
周昌很是生气,并没有献策,从头到尾,也只有张苍认真的献出了自己的策略,包括如何扩设之事,刘长很开心,便让张苍来负责这件事。在决定通过之后,刘长便让他们几个人离开,周昌谩骂着,愤怒的离开了这里。
陈平并没有离开,他还要在皇宫里盯着那些属吏们去干活。
刘长瞥了他一眼,“陈侯啊,匈奴那边的事情,如何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没出什么大事。”
“这事可是您亲自负责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要治罪的...还请您上点心。”
“臣很上心。”
陈平那样子,无论做什么都像是敷衍,耷拉着脑袋,半眯着双眼,什么时候都像是在闭目养神,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刘长点了点头,“那就好,听说你将陆贾也派到匈奴那边去了...您若是还想要调用什么人,就给寡人说...”
“张相已经推行了拜爵之策,很快,各地的富户们都可以通过粮食来换取爵位,到时候,大汉就不穷了,就有粮食可以用来作战了...寡人很快就要跟着太尉去讨伐稽粥和乌孙了...匈奴这边的事情,您要与太尉及时的沟通,免得又出了什么错!”
“臣明白!”
刘长便不再理会这厮了,他有意在庙堂内来一次大换血,阿父留下的那些大臣们吧,能力是有,可年纪太大,也就失去了那种开拓的精神,自己要打个乌孙,他们都要各种反对,怯懦,守成...这是为什么刘长执意要让张不疑来担任御史大夫的原因了,在接下来,他还要让更多的年轻人来接替目前的重臣,让庙堂重新变得有活力!
刘长漫不经心的拿起了面前的奏表,上头所写的正是陇西那边的情况。
目前陇西,北地,上郡等地都在囤积粮食,做好出征的匈奴的准备。
刘长正翻阅着奏表,忽有人走进了殿内。
“大王!!!”
刘长抬起头来,冲进来的人正是刘章。
刘章此刻满脸的惶恐,声音都在颤抖着。
“大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陛下他谋反了!!”
“嗯???”
刘长一头雾水,陛下谋反?这话听着怎么如此奇怪呢?
刘章急忙说道:“陛下在这几天接见了数位大臣,言语里满是对大王的不满,想要勾结大臣,谋反作乱!”
第275章 略有棘手
“唉....”
看着将自己偷偷叫进来,却只是在自己面前长叹的天子,刘敬只是觉得一头雾水。
“陛下为何叹息啊?”
“刘公啊..朕堂堂大汉天子,却连这宣室殿都走不出去,太后偏爱外王,那外王掌握大权,视朕若无物,朕除了叹息,还能做什么呢?”
刘盈感慨着,那一刻,刘敬却是被吓得头皮发麻,险些坐不稳。
他看了看周围,朝着刘盈大拜,“陛下!祸从口出啊!!”
刘盈悲愤的问道:“朕在这皇宫内,难道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刘敬认真的说道:“臣不知是哪个贼子蛊惑了陛下,让陛下有了这样的想法...但是,陛下万万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您说的那位外王虽然蛮横,却并无对您的不敬之意啊,他处置齐王,那是为了国事,您不该与他为敌啊...”
“陛下..当今外有强敌,内亦不平,西南蛮作乱,地方豪族不能制,国库缺粮,朝臣青黄不接...在这种时候,就是需要像他那样的君王来坐镇朝野...这对陛下虽然不公平,却是大汉之福也。”
“还望陛下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能与唐王和睦相处,能多相助他成事,唐王所在意的,绝非是陛下如今的位置...陛下应以天下为重。”
刘敬认真的说着,眼神无比的坚毅。
刘盈愣了片刻,“他要夺走您御史大夫的位置,您为何还要为他说话呢?”
“大丈夫,岂能因功利而舍大义?!”
刘盈许久说不出话来,面有愧色。
“臣告退!”
刘敬拜别了刘盈,当他走到了殿外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一脸蛮横的刘长朝着这边走来,刘敬便停下来拜见。
“刘侯?你怎么在这里啊?”
“大王,多日不曾与陛下相见,心中思念,故而前来拜见。”
刘敬低着头,表现的很是恭敬。
刘长若有所思,挥了挥手,便让他离开了。
随即,刘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宣室殿内,刘盈看到刘长到来,脸色一喜,正要开口,看到刘长身后的几个人,便迅速冷着脸,别过头去,当作没有看到刘长。
刘长令众人离开,这才坐在了刘盈的面前。
“哼!你这逆贼来这里做什么?!”
“二哥啊,你这是演上头了吧...这都没有别人了,你还骂?”
刘盈尴尬的笑了笑,随即问道:“长弟啊,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反对你的想法,我怕自己这么一说,他们出于忠义,便要害你...我们这做法,不就是谋害了国中的贤良吗?”
“是啊...所以我让你安心在宣室殿里,等着别人来找你...你倒好,四处找人来说...二哥,你是真的想谋反对吧?你要大权,给我说啊,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呢?要不我现在就回唐国算了!”
“别啊!!”
难得享受了这么长时日的刘盈大惊失色,急忙拉着刘长的手,“我这不也是在帮你吗?”
“哪有你这么帮的?本来都没有反意,愣是被你激出了反心,你这是帮我还是要杀我?”
“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准备把陈平,夏侯婴,周勃这几个也叫来,合起伙来干掉我?”
刘长是真的很生气,在刘章禀告了这件事之后,刘长就迫不及待的前来宣室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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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说让朕钓鱼吗...”
“我让你钓鱼,是让你愿者上钩,可没让你硬把鱼钩往群臣嘴里塞呀!”
刘盈有些不安的说道:“是朕错了...可是,你放心吧,这几天朕召见的大臣,都训斥了朕,没有一个有反意的...连最厌恶你的周昌都没有答应....”
刘长眼前一黑,“你连三公都钓?”
刘盈更加纠结了,迟疑的问道:“不该找三公吗?”
“该,下次也别那么麻烦了,去找南北军的统帅,让他们联合起来,进宫杀贼清君侧就完事了!”
“二哥啊,你不要再这样帮我了,你就乖乖在宣室殿里给我生犹子,然后等着别人来找你,行吗?”
“好...”
“长弟啊...朕不是有意的...”
刘长在这一刻,终于体会到了阿母的那种痛苦,我刘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傻儿..傻哥哥呢?能逼的生母去偏向其他儿子,也就自家二哥能做的出来,原先偏向他的吕氏外戚,都被他亲自疏远,关系还不如刘长这般亲密,那吕氏可是刘盈自家的亲外族啊。
刘长摇了摇头,“算了,我也不说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了,等着他人来找你吧。”
“刘敬是自己来找你还是你召见的?”
“是我召见的。”
“那他说了什么?”
“他让我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没想到,这厮倒还挺忠义的。”
刘长顿时对刘敬有了不少的改观。
“那我走了,二哥,以后可不要干这种谋反的勾当了,否则,我就不谋反了,直接回唐国,这国事就你自己来办!”
“我知道了...”
刘长再次以不谋反恐吓了一番刘盈,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宣室殿。
张苍在颁发了纳粟拜爵的制度之后,这制度便迅速在各地掀起了轩然大波,作为暴秦的继承制,爵位在此刻的重要程度,那是不言而喻的,可当今国相却大量的贩卖爵位,这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虽然这事有先例,当初秦国就在粮食危机上曾短暂的采用过一次,可如此大张旗鼓的将爵位拿去贩卖,这还是头一次。天下士人们对此破口大骂,制定了这样政策的张苍,一时就成为了天下公敌,遭受到了来自天下各地的指责。
当然,刘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那昏君的名声,此刻更上一层楼,贪财终于将他作为昏君的短板补齐,可众人并不惊讶,这样的反王,无论做出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众人也不会觉得奇怪,因此主要还是去骂张苍。
毕竟,张相比起刘长更像个人。
一瞬间,弹劾张苍的奏表就如雪花般飞来,几乎将陈平他们给淹没,大臣们也分成了多个派系,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各自的理由也不相同,整日争吵,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刘长,此刻却并不在皇宫之内。
“大王...新政策推行,当然是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您不理会这些,反而要出城躲避,实在不是贤明君王的行为啊。”
栾布跟在刘长的身边,无奈的劝说着。
刘长这行为在栾布看来实在是太如意了,自己决定,让张苍尽快推行,等群臣吵开了就丢下陈平收拾,自己却跑了。
可刘长显然是不在意的,他此刻穿着便装,身边也只有三四个甲士,隐藏了身份。
“你就说国库充实了没有吧?”
“各地富户都在疯狂的纳粟,国库自然是充实了...可是...”
“这不就够了吗?”
刘长打断了栾布,继续说道:“这政策的好坏啊,就不能听那些大臣去说,还是得自己去看啊,就那些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寡人这样的贤君,在他们口中都是昏君暴君..就这种人,他们的话能信吗?”
“别的不知道,但是他们对大王的评价倒是挺中肯的。”
“栾布啊,你跟随寡人的时日很久了,可你屡次顶撞寡人,冒犯寡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寡人烹啊!”
“大王要是想烹了我,我也就活不到今天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来,夸寡人几句!”
“大王德比桀纣,功过二世,陈灵公在大王面前也得掩面而去,晋献公遇到大王也是自愧不如...”
“哈哈哈~~~”
刘长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起来。
几个人来到了一处农舍,因为自由出入的政策和开垦令,很多百姓们都没有待在自己的里中,反而是在耕地边修建简陋的房屋来居住,方便他们耕作,长安附近的很多荒地都逐渐变成了耕地,刘长来的时候,有一户四人正在吃饭,看到有贵人前来,急忙起身拜见。
得知刘长是来吃饭的,这些人也不吝啬,急忙端上了饭菜,刘长便坐下来与他们一同吃饭。
“老丈啊...你这吃的不错啊!”
“多亏了当今陛下,天子圣明,免了我们的赋...这税也减了大半...”
那老人说起这件事,变是笑得合不拢嘴,“老夫活了这么久,从不曾见过如此圣明的天子啊...家家户户都有存粮了,我家有存粮了!”,老人喋喋不休的开始吹捧起天子来,坐在他周围的几个年轻人也是满脸的笑容。
秦晚期的税收相当的苛刻,还是高皇帝免去了不少,随后刘盈又免了不少,到如今,这税收已经是前所未有的最低了,全天下的百姓们都在为此事而雀跃,天子在他们心里的威望更是节节攀升,或许都已经超越了高皇帝。
“可我听说,这位天子公然卖爵,允许富户用粟来换爵,众人都在骂着呢。”
听到刘长的话,那老人有些困惑,刘长解释了一番,老人这才醒悟,随即骂道:“卖爵又如何?天子不收我们的税了,难道要天子饿死吗?是谁在骂天子啊?”
“听说是陈侯。”
“哼!”
老人冷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这些人就是爱生事,天子要如何去做,与他们何关呢?”
刘长算是有些明白了,百姓是不抵触这件事的,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他们如今能吃得上饭,家里有存粮,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至于什么卖爵之类的,与他们何关呢?他们只知道当今天子是个好天子,能让他们吃得上饭。
在刘长准备离开的时候,那老人却拉着刘长的手。
“贵人可是从城内来的?”
“是啊。”
“我这里还有些存粮,不知贵人能否为我交给天子呢?不能让天子挨了饿呀!”
老人殷切的看着刘长,那黝黑布满了皱纹的脸,在阳光下似乎发着光。
刘长笑了起来,“老丈啊,你放心吧,天子挨不了饿的,这样吧,我取一把粟,替你献给天子!”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继续前进,栾布驾着车,低声说道:“大王说的没错,确实得自己去看...说什么苍生震怖,民怨四起...群臣再多的话,也比不上那一把粟米吧。”
“大王?”
没有听到大王的回答,栾布急忙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的大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大王又跑了呢。”
他看到刘长都囔着嘴,有些委屈的模样,不由的问道:“百姓如此爱戴,大王为何还闷闷不乐啊?”
“明明是寡人减了税收,他们却都说是天子的功劳!”
“哈哈哈,臣还以为大王不会在意呢。”
“寡人当然不在意!”
“大王,大丈夫心怀天下苍生,以保国安民为己任,何必在意那虚名呢?!”
“可也得让别人知道啊,寡人不听别人夸上几句,做事也实在没劲。”
“无碍,大王,以后臣负责这件事,大王德比尧舜,功高三皇,德盖五帝!”
“哈哈哈,这就对了!”
刘长跟着栾布来到了一处小城,以樊亢的身份找到了当地县尉,并且受到了款待,在宴席上,当刘长说起了这个纳粟的制度时,县尉的反应却与农夫截然不同,他生气的说道:“我麾下众人,也对这政策颇有怨言!”
“我们在各地厮杀,征战,好不容易才换取这爵位,为何那些贪生怕死的家伙们献出些粮食就能跟我们一样呢?”
“当初为了这爵位,不知有多少兄弟死在沙场,早知如此,何必再厮杀呢?”
县尉愤怒的说着。
刘长并没有反驳,只是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在离开的时候,栾布终于忍不住了,他生气的说道:“这根本就没有道理,人家有粟,得以拜爵,他们无粟,不去厮杀换取爵位,又能如何?这也能怪在大王头上嘛?”
刘长摇了摇头,“别管他说的有没有道理...他们的态度却已经很明确了。”
刘长认真的说道:“这一路上,所遇到的农夫,压根就不在意这制度,最为反对的只有士卒,官吏,官吏是担心爵位泛滥,会失去目前的特权,会被取代...而士卒们则是单纯的觉得不公平。”
“寡人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当刘长回到了皇宫的时候,却得知张苍在宣室殿,张相这段时日过的不是很安稳,总是有人来打扰他,迫于无奈,他每天都在皇宫里避难,刘长将张苍和陈平叫到了面前。
“张相,粮食的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倒是解决了,这些时日里,各地所获得的粮食无数,甚至足够我们再次出征匈奴了...只是,群臣的反对之声却很大。”
“寡人这次出巡,已经有了对策。”
“张相,第一件事,是提高大汉士卒们和底层官吏的俸禄待遇...多给他们点粟,告诉他们,这就是纳粟所弄来的...堵住他们的嘴。”
“第二件事,便是不再让官职与爵位挂钩...以后再担任官职,就不必去看爵位,只要能通过如今的考核,就可以担任,升迁也不必顾忌这个...”
张苍愣了一下,“唯!”
刘长看向了陈平,“至于朝中大臣,那就由仲父来说服他们吧...”
“唯!!”
“既然有了粮食,那就不能浪费!”
“得让粮食变成更多的粮食才行....我听那些月氏人说,在西域有很多不同的蔬菜和粮食,产量都极高...寡人准备击溃稽粥的军队,打败乌孙,让西域诸国不再受到匈奴的操控,让他们向我大汉朝贡!”
陈平皱了皱眉头,“大王,出征之事可以再等等。”
“为何?”
“冒顿命不久矣...稽粥很快就要忙于内战了...在匈奴内战的时候,才是我们出兵的最好时机。”
“内战??”
刘长一头雾水,“冒顿要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能确定吗?”
“能...匈奴那里有使臣回来,禀告了情况..我先前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让陆贾交给那位格,保证冒顿一死,匈奴就会陷入内战之中。”
“一封书信?一封书信就能确保匈奴内战?”
“能。”
“好,若是仲父的一封书信就能让稽粥无暇西顾,那仲父便是打通西域的第一功臣!”
刘长即刻变脸,激动的握着陈平的手,陈侯也变成了仲父。
“不只是如此...匈奴护涂所部,将会被我大汉所控制,他将会成为大汉手里最锋利的宝剑...重创稽粥...那位大巫,会起到巨大的作用,冒顿一死,匈奴离灭亡也就不会太远了。”
看到陈平这般说,刘长只觉得面前这人有些太狂。
“仲父啊,话虽然这么说...可那个稽粥不是善茬啊...比起冒顿,他要更难对付...不能大意。”
“确实,此人雄主也。”
陈平赞同的点着头,随即给出了自己的评价,“略有棘手。”
.......
稽粥率领着骑士们,低着头,让众人都注意不到自己,时不时打量着远处的大帐。
“大王..这都多久了...护涂没来,闼固到如今也没有踪影!”
稽粥皱着眉头,心里同样困惑,按着他对这几个兄弟的理解,在得知冒顿要离世的时候,他们肯定都是要飞过来争夺那个位置啊,怎么都没有了踪影呢?难道这几个家伙都是良心发现,准备将大单于的位置让给自己了吗?
“大王?怎么办?还要继续等吗?”
“等..只能等...他们要是不来,我能怎么办?”
“既然他们都不来,那大王不如饶了他们,直接接过大单于的位置...”
就在谋臣认真的分析的时候,忽有骑士飞奔而来,勐地跳到他的身边,神色惶恐,“大王!不好了!护涂和闼固袭击我们的部族,先后攻破了六个部族,我们的人死伤无数,根本无法抵御!请迅速救援!”
“什么?!!”
稽粥持弓的手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刘长!!!”
稽粥愤怒的咆孝了起来。
更新推迟
今天的两更会晚一点,上午有事。
第276章 张不疑!挑衅他们!
当张不疑骑着高头大马,带着随行的甲士走进了长安城的时候,这里的甲士并没有敢上前拦他。
面对这位传闻中的新三公,长安新贵,城门校尉即刻行礼拜见。
张不疑瞥了他一眼,不悦的问道:“我带人前来,为何不盘查?!”
“张公前来,如何敢盘查?”
“陛下让你驻守长安,就是让你盘查来往之众人的!你若是因惧怕而不敢尽职,那你还有什么颜面站在这里呢?!”
城门校尉心里暗骂了一句晦气,可还是急忙谢罪,令人盘查张不疑一众,就在盘查的时候,张不疑已经完全进入了三公的身份之中,不可自拔,他也不忘了要点醒这位“不称职”的城门校尉,慢条斯理的说道:“往后啊,无论是谁人进出,都要盘查,除却陛下之外,其余众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便是先帝要进出,也得盘查!”
“先帝??”
城门校尉一愣,笑着说道:“张公说笑了,高皇帝如何还能进出长安啊...”
“我说的是宣室殿里的那位先帝!”
“啊??陛下何曾退位?”
“怎么?!你莫不是看不起我家陛下?!”
“不敢!!”
城门校尉低着头,脸色苍白。
张不疑傲然的说道:“天无二日,民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从今日起,再有人敢言语我家陛下的,处斩!”,如果说刘长开口就是老昏君,那张不疑开口就是奸臣,自古昏君身边就一定会有几个小人来辅左,而张不疑担任这种身份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这位新三公走进了长安的时候,城门校尉擦去了汗水,不悦的对左右说道:“真佞臣也!!”
张不疑来到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不再是原先那般桀骜的模样,弯着腰,满脸堆笑,简直就是佞臣之中的佞臣。
“陛下!”
在跟着近侍走到厚德殿之后,张不疑迫不及待的行礼拜见。
刘长此刻正跟刘盈坐在一起说着什么,被张不疑这么一叫,刘长眼里满是无奈,看了看一旁的刘盈,“乱叫什么?!陛下在这儿呢!”
张不疑却并没有起身,只是保持着拜见刘长的姿势。
刘盈惊讶的打量着他,并没有生气,笑了笑,问道:“这是留侯家的长子吧?”
“是啊...二哥啊,这厮平日里就是胡言乱语。”
“无碍,你都已经谋反了,称得起一声陛下。”
刘长这才瞪了张不疑一眼,骂道:“傻站着做什么?滚过来!”
张不疑笑呵呵的坐在了刘长的身边,很是激动的说道:“陛下!我当三公了!”
“这就是寡人下的令,还需要你特意来告诉寡人吗?!”
张不疑看起来很是激动,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那种喜悦,满脸的笑意,这也正常,毕竟他爹都没能当过三公,他当上了,这三公可是百官之首,天子左右手,尤其是御史大夫,很多人都误以为御史大夫只是监察,实际上,御史大夫的职权极大,根本就是国相预备役,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位置啊。
说起来,若不是如今青黄不接的,朝臣又不太听话,这御史大夫的位置还真轮不到张不疑这厮。
“好了,别笑了,多难看啊...给留侯留点面子吧!”
刘长嫌弃的看着得意忘形的张不疑,“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哈哈哈,陛下以要任来委托,我怎么敢晚来呢?”
反贼此刻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无论刘长怎么骂,都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
“好了,你且坐一会,稍后我再跟你说!”
刘长说着,又继续跟刘盈聊了起来,很快,就有人端着饭菜走了上来,张不疑有些惊讶,近侍所拿来的饭菜,只是两碗粟,上头还有些野菜,非常的简陋,刘盈同样如此,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粟,翻来覆去的看,“长弟啊,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要请我吃饭...我可是半天都不曾用膳...”
刘盈看着刘长,大费周折的,你就请我吃这个?
刘长却拿起了饭碗,也不回答,只是大口吃了起来。
刘盈迟疑了片刻,也吃了几小口。
“陛下简朴!以身作则!勤俭至此!实在令人感动!臣...臣...”
张不疑揉着双眼,感动的“哭”了起来。
刘长瞪了他一眼,“少放屁!你再这样,寡人就让栾布来担任御史大夫了!”
张不疑顿时低下了头,不再奉承。
“兄长,我先前外出,遇到几个农夫,跟他们谈话的时候,说起了爵位的事情,他们都很开心,说当今天子让他们吃上了饭,肯定是因为税收的太低,因此天子才无奈的卖爵,这都是那些百姓们让我带给你的...说怕你饿着肚子!”
刘盈瞪圆了双眼,“可..这都是你做的啊...”
“是啊,所以我们俩一起吃,也有你的份,你吃不吃?”
刘盈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粟,顿时也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刘长用衣袖擦了擦嘴,“二哥,如今这天下百姓,对天子可是相当的尊重啊...视为圣君...我看啊,就这么下去,等你死了,也能混个不错的谥号...事我来干,功劳你来背...何其不公也?”
那粟并不多,刘盈很快就吃的一干二净。
他笑得很是开心,这顿饭的滋味实在是太香甜,竟比酒肉更香,他也学着刘长那般随意的擦了擦嘴,不顾刘长的抱怨,咧嘴笑着说道:“这怎么是不公呢?事也不是你在做啊,最不公的就是陈侯了,事他来做,出事了也是他背...”
“哪有,一直都是寡人勤勤恳恳...”
“哈哈哈...长弟啊,这都不重要,天下百姓过得好,这最重要...我虽一事无成,可能看到民间这般富裕,倒也如愿了!”
刘盈松了一口气,彷佛有什么重物从他的身上掉落那般,只觉得无比的轻松。
刘长拍了拍刘盈的肩膀,“二哥啊,会越来越好的...你要是在皇宫里待得心烦,便去各地转一转...只要每次去不会给我带几个嫂子回来,那就没问题!”
刘盈知道刘长还有大事要做,就没有继续打扰,刚刚走到了门口,刘盈忽然板着脸来,大声的骂道:“你就这般羞辱我?!且等着吧!!”,咆孝之后,刘盈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张不疑此刻目瞪口呆,“他...他...怎么敢...”
张不疑勐地跳起身来,就被刘长一把拽着,强硬的按在身边。
“这是我吩咐好的,你就别再跳了!”
刘长环着张不疑的脖颈,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担任三公吗?”
“因为我的才能!”
“呵,你还真是自信啊!”
“为了监察百官?”
“也不是...你看啊,如今的庙堂,死气沉沉的,暮气太重,你呢,又是坐不住的性格,我让你担任三公,就是想让你带动其余大臣,让他们忙碌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我具体该怎么去做啊?”
“去招惹那些大臣,去讽刺他们,挖苦他们,让他们仇视你,痛恨你...”
张不疑还是有些困惑,“陛下,您为什么要跟群臣过不去呢?若是觉得群臣年迈,换一批不就好了?”
“换一批,你说的容易...目前谁能取代他们?他们如今都开始享福,能不干就不干,完全没有冲劲,寡人想做什么,他们都想要劝阻,你得让他们动起来,让他们不能安心享福....”
刘长这么一说,张不疑大概就明白了。
“我要去挑衅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对!挑衅他们!这种事,你是最擅长的!”
“我知道了!”
张不疑顿时自信满满,在招惹别人方面,他是颇有造诣的,既然是天子下令,那他就只好全力而为之了。
刘长又对他吩咐了几句,这才挥挥手,让他离开了皇宫。
送走了张不疑,刘长便来到了陈平他们处理奏表用的别殿里,陈平坐在上位,看着属吏们忙碌着,这些平均年龄二十出头的年轻属吏们,此刻很是忙碌,不断的翻阅奏表,刘长到来之后,他们也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毕竟刘长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他们也都习惯了。
刘长坐在了陈平的身边,看着那些忙碌的家伙们,不由得笑了笑,这些可都是他以后的三公九卿啊。
“仲父啊...各地的情况如何?将士们,官吏们还都满意吗?”
“自从大王提升他们的俸禄待遇之后,民怨少了很多,只有少数人还在抱怨,其余大多数,都是不再反对...毕竟拜爵换取的粟落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只是,限制爵位之后,纳粟的人就不如原先那么多了。”
“这无所谓,拜爵之事,不过是权宜之策!”
“只要能挺过这段时日,往后,大汉的粮食就不会再紧缺...虽然税赋低,可耕地却越来越多...”
“我已经吩咐太尉,准备在边关地区正式开始军屯,明年之后,粮食就不会成为让大汉头疼的难题了。”
刘长显然不是只有卖爵这么一个办法,卖爵不过是为了过渡,支撑起这段时日里的支出而已。
如今的庙堂,分成了内朝和外朝,内朝作为辅左官,虽然职位都不是很高,却能帮着刘长来批阅奏表,权力极大,而外朝那就是纯粹的做事,虽然也能商议政务,可对决策的影响力俨然是不如内朝的。
外朝的领袖是周昌和张苍,内朝的领袖是陈平,三方对峙,刘长才能安心去享乐。
如此对立,并没有造成政务混乱,反而是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
陈平看了一眼刘长,“只是这些粮食,只怕是支撑不住多久。”
“哦?”
“大王若是执意外出作战,这点粮食,还是会很快就被消耗完的。”
“存粮食不用来打仗,等着别人来抢吗?”
刘长不在意的说道:“北军和唐国的军队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匈奴那边的消息,就能即刻出征了。”
陈平早已习惯了这位穷兵黩武的大王,没有丝毫的意外,“大王若是要亲自出征,国之大事,还是得选择一个人来托付。”
“我早就有了人选!”
“大王啊...天子可当不起这般重任,如今庙堂所推行的事情诸多,要推广大王所编写的新文字,还要举办科举,还要印刷书籍,戍边军屯,收复南越,盐铁之事...天子可管不过来啊。”
听到陈平的话,刘长一愣,“兄长不行吗?”
“不行。”
“那你来?”
“臣还得处置奏表...怕是不妥。”
陈平摇了摇头,刘长皱起了眉头,陈平提醒道:“诸事正是最繁忙,也是最重要的时候,若是大王不能找出一个合格的人选,只怕会引起大乱,诸事不顺。”
“哼!这点小事,岂能难到寡人?”
“寡人雄主也,这不过是小事!寡人自有安排!!”
刘长傲然的回答道。
陈平便没有追问。
.......
“阿母~~~~”
“你嚎什么?!”
吕后不悦的瞪着面前的“雄主”,刘长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她差点连手里的竹简都给丢了出去。
刘长委屈的看着她,“我要外出打仗了,国内的事没有人看着!”
“所以呢?”
“阿母要帮我呀!!”
吕后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弃,“你不是说让我安心享福吗?这才多久?你平日里的能耐哪儿去了?”
“不是寡人没有能耐,是群臣不行,没一个能镇得住的。”
“呵...”
吕后冷哼了一声,看着一旁偷笑的刘安,认真的说道:“看到了吗?要引以为戒,不能学你阿父。”
“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找你阿母去!”
刘长喊道,刘安却躲在吕后的身后,都囔着嘴,低声滴咕着什么。
吕后摇了摇头,“你要去打哪儿?”
“乌孙和稽粥。”
“去多久?”
“不知道...冒顿无法再领兵了,应当不会太久。”
“嗯...好,你安心去吧,国中之事,我会帮你看着的。”
“多谢阿母!”
刘长笑着,急忙坐在吕后的身边,咧嘴傻笑着,便要为她揉捏肩膀,“用不着!去忙你的!”
“阿母,我没啥可以忙的...多陪您会吧。”
“用不着你陪...出去!”
“哦....”
刘长再次自信的离开了长乐宫,这点小事,根本也难不倒自己,自己不愧是一代雄主啊。
万事不决找阿母,有太后坐镇,刘长哪怕是外出个两三年,只怕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很快,匈奴这边就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匈奴人已经打成了一团,冒顿的几个儿子全面开战,护涂和闼固组建了同盟,一起来攻打实力最强的稽粥,稽粥的部族被忽然袭击,打的节节败退,而在护涂身边的陆贾,传来的消息是非常详细的,包括匈奴如今各部的位置,交战的位置等等。
这个消息,也是让韩信感觉到出征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大汉即刻准备出征,想要将在北地之外的稽粥部全部消灭,最好能灭掉与稽粥关系密切的乌孙国,韩信作为统帅,开始积极的制定战略,并且召集各地的大将,沿路征发民壮,那些好不容易积累的粮食,也没办法保得住了。
而刘长则是来到了北军校场,整日与将士们一同吃住,关系密切,唐国的军队也分批前往北地等地,做好出征的准备。
诸侯国们也开始运送粮食,这次的战役,并不需要诸侯国们协助,北军和唐国的军队就足够了,其余诸国能送点粮食就好。
就在大汉忙着征战的时候,张不疑却很惬意。
他在享受着作为三公的乐趣,在御史府内开始办公,御史要负责的事情很多,刘敬足足给张不疑讲了四五天,张不疑才勉强明白了不少,随即,他又接见了自己的属官们,御史大夫的属吏很多,同时,属官也不少,原先很多的老臣,此刻都成为了张不疑的麾下,张不疑那叫一个得意。
这从龙之功,他总算是体会到了。
就在张不疑得意洋洋的在御史府内办公的时候,国相周昌来到了这里。
周昌是最反对张不疑来担任御史的大臣了,他带着众人来到这里,也是出自规矩,作为国相,安抚新的同僚,帮他们解决困难,这也是国相必须要做的,周昌这个人跟王陵一样,不会将私人恩怨强加在国事之上。
周昌拄着拐杖,看着面前的张不疑,认真的说道:“既担任御史,那就不要再像从前那样,要承担重任...不能疏忽,为王事...”
周昌啰啰嗦嗦的说教着,这也算是新官赴任的一个程序了。
可站在他面前的张不疑,此刻却神色恍忽,只是在回忆着当初大王的安排,周昌说的话,他也没有怎么听进去。
要挑衅他们,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张不疑反复的思索着这番话。
“你知道了吗?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周昌又问道。
挑衅!挑衅!
张不疑勐地抬起头来,看着周昌,开口骂道:“老狗!”
那一刻,周昌愕然,随即,勃然大怒,他举起了拐杖,朝着张不疑的脑门便是狠狠来了一下。
张不疑顿时倒地。
御史府的众人都吓懵了。
发生了什么事???
ps:上午是受邀去了当地的一个学校,给学生们讲网络小说,发现了不少的读者,其中也有很多想要写书的年轻人,网络小说发展的越来越快,这职业终于不再是“不务正业”了,校领导也很支持学生们去创作,倍感欣慰。
第277章 挑衅也不是这么个挑法
“大王,他居然打我!”
张不疑头上绑着布条,看起来还有血迹,正可怜巴巴的朝着刘长诉苦。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没打死你呢?”
“我让你去挑衅群臣,你骂国相做什么?”
“还是去骂周昌,这不是找死吗?那周昌是什么人,能跟我阿父打成一片的人,你阿父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你还敢去骂他?”
听着刘长的抱怨,张不疑委屈的说道:“我就是想挑衅他一下,话还没说完,就喊了声老狗,他就一拐杖把我给打翻了...出手太重,为老不尊...”
“呵,挨这么一下也好,挑衅也不是你这么个挑法...”
“那我该怎么挑衅啊?”
“什么都不做,就保持你原先的风格,就能将他们气的半死了,千万不要再这般辱骂了...”
张不疑摸了摸自己的头,龇牙咧嘴的说道:“是啊,以后再也不去辱骂周昌了。”
“不只是周昌,这朝臣里头,谁都不要去辱骂,这些人可不是唐国那群任你摆布的绵羊,幸好你只是遇到了周昌,要是你对陈平,夏侯婴,丽商,靳歙他们来这么一句,只怕你现在就已经被挂在城门口了....”
张不疑皱着眉头,“我确实是轻视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唉...反正,好好干,争取活到我打完乌孙回来吧。”
刘长拍了拍张不疑的肩膀,没有再理会这反贼,走进了校场之内。
栾布急忙上前,“张不疑怎么来了?”
“他来告状。”
“他受了伤?怎么回事?不是封了御史大夫吗?”
“没事,就是犯蠢,被打醒了而已。”
刘长坐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将士们正在热火朝天的准备车马,忽然变得有些安静,“栾布啊...”
“嗯?”
“你说我执意要带着他们出去打仗,对不对?”
“对。”
“刘敬弹劾我,说我穷兵黩武,不顾将士们的死活,为了开疆扩土,又是耗费粮食,又是征调民夫...”
栾布严肃的说道:“此刻不趁着匈奴内乱去解决他们,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打上门来...这一点,大王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是啊...若是可以,谁又愿意让麾下的兄弟们去死呢...”
“保家卫国,虽死无憾。”
刘长站起身来,拍着身上的土,“不说了,走,再去练练吧!”
北军正在做出征的准备,而国内大臣们,也是在为了这次战争而做准备,大汉这台战争机器再一次启动。
........
龙城,匈奴王帐。
冒顿虚弱的躺着,他侧着身,正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稽粥。
这位曾经的草原雄主,此刻却变得格外虚弱,本就年迈的他,因为在与刘长的交战中受了伤,因此病的一度无法起身,而到如今,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那杂乱的头发几乎盖住了他的脸,身形消瘦,唯独那双眼,依旧明亮。
“稽粥...怎么还不动手?”
冒顿冷冷的询问道。
稽粥看起来很平静,“阿父...我会击败刘长的。”
“呵,就你这般傻等,能击败刘长吗?你迟早会被他所生擒!”
“我会击败刘长的。”
冒顿脸上满是不屑,“动手吧,杀了我,拿下所有的兵马,去迎战你的兄弟。”
“那是你的做法...我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就要在这里等死吗?!”
“我不会死,匈奴也不会灭亡。”
面对面前这个没有出息,连父都不敢杀的不孝子,冒顿气坏了,他挣扎着,用手指着稽粥,骂道:“若是你不这么愚蠢,我早就让位置让给你了!匈奴迟早要灭亡在你的手里!”
稽粥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冒顿。
“我们之所以打不过唐人,就是这个原因了...父子相残,手足相残,彼此没有感情,不顾大局,各怀私心,只想着自己的利益...我们不是一个国,这是一个强盗窝!一群强盗,就是再能打,又如何是一个国家的对手呢?”
“哈哈哈,你骗来你的兄弟,不也是想要杀掉他们吗?”
“我没有想过要杀死他们,哪怕是现在,我击败他们,也不会杀了他们,我会留下他们。”
“我会建立一个真正的帝国,众人一心,上下有别,会有人为了家国的利益而死战,不只是想到自己的利益...从我开始,父子不再相残,为恶者将会受到惩罚,善者将得到奖赏...杀死自己兄弟和阿父的人将遭到所有人的谴责。”
“我会带着匈奴走向胜利...我跟你不一样。”
“你只知道如何击败敌人...却不知道如何建立一个国家。”
冒顿嗤笑了一声,不屑的盯着他。
“若不是我,你能有什么作为?不过能替别人牧马而已...”
“阿父说的对...但是,阿父执意将部族分给我的兄弟们...完全不顾匈奴的大局,若是我的兄弟们里,有一个是能成事的,我绝对愿意带着所有的兵马去辅左他...可惜,他们都不行,我们兄弟只能手足相残,最后得利的,就只有唐人了。”
“这都是阿父的过错。”
冒顿不再去看这个不孝子,“这个世界,只有最强大的人才能活下来...不够强大,死了便死了。”
“你出去吧,在我死之前,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稽粥很是听话的离开了王帐,面对自己两个兄弟的袭击,稽粥并没有进行强烈的反击,反而是多次派遣使者去议和,讲述如今匈奴所遇到的危机,告诉他们,真正的敌人是外头的唐人,手足不该相残。
只是,稽粥的劝说,在护涂和闼固看来,却是他的软弱和退缩,他们袭击的更加勐烈了。
稽粥便下令将部族迁徙到一起,全力抵御来自两个兄弟的袭击。
当稽粥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几个心腹再也忍不住了,急忙上前,“大王...不能再忍了!必须要回以重击!”
稽粥眯着双眼,眺望着远处,“你们说,这么好的机会,唐人能错过吗?”
“大王...这...”
“无碍,他们想要,就把领地给他们吧,让他们去尝尝唐人的剑...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想要击败敌人,自身就得足够强大,我料定,唐人会从北地出兵...土地不重要,什么时候都可以夺回来...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再有不必要的伤亡了,随他们去占领吧。”
听到稽粥的话,几个心腹都沉思了起来。
其中一位谋臣问道:“大王既然没有作战的心思,何不派人向唐王朝贡称臣呢?”
“放肆!大单于乃是草原之主,岂能向唐人称臣?”
有将领愤怒的质问道。
“便是不与唐人作战,也可以撤走,何必再称臣呢?”
稽粥却没有生气,他好奇的看着自家谋臣,问道:“您的意思是?”
“大王...护涂与闼固身边,都有唐人教唆,唐人想要联合他们来与我们作战,而我们若是称臣,表明自己的态度,唐人还会扶持他们两个来与我们争斗吗?他们就是不接受,那也无碍...我曾在赵燕等地游历,他们的大臣最是注重师出有名...”
谋臣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又笑着说道:“大王可以派人告知唐王,愿意尊他为天地日月所生之大单于....那时,护涂和闼固反而要坐不住了...这不过是虚名而已,只有自己的强大,才是最重要的...”
稽粥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行....”
“唐人就是想要看到我们手足相残,护涂和闼固是说服不了的畜生,只要我们不再争夺,放弃虚名,表现出软弱来,他们就会打起来...我们如今最是需要时日,整合各部族,按着您所说的那样,建立法律,设立制度,编造文字....”
.......
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长安,因为刘长要随军出征,故而群臣都是一同前来送别。
对刘长亲自出征这件事,群臣其实是很反对的。
虽然群臣都很厌恶这个暴君,但是他们都承认,如今能安抚国内外的的人,只有刘长一个人,若是刘长出了意外,那大汉就真的要彻底乱了,别的不说,就是在皇宫里,只怕都会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周昌看着面前披坚执锐的大王,死死拉着他的手。
“大王啊...太尉一个人出征就足够了,您何必也要一同前往呢?”
“周相,请您不必担心...寡人这般勇力,就是项籍再生,也奈何不了我!”
刘长展现了一下自己那粗壮的胳膊,一脸的傻样,周昌长叹了一声,高皇帝的儿子里怎么就没一个靠谱的呢?
“大王勇武,可战场之中,凶险万分...”
“好了!周相,不必担心,且在长安摆好庆功宴,等寡人回来就饮!”
周昌看到自己说服不了他,无奈的看向了一旁的张苍。
张苍只是平静的朝着刘长行了礼,“大王保重。”
周昌再次长叹,为什么这新一代的大臣也如此不靠谱呢?
周昌只好将栾布叫来,认真的嘱咐道:“你陪同大王出征,不要让大王独自冲阵,不要让大王饮生水...”
栾布毕恭毕敬的站着,听着老人的劝说。
“呵,栾布都跟随陛下多久了,这点事还需要多说?”
张不疑不屑的开口,周昌顿时皱起了眉头,拿起了手里的拐杖,张不疑急忙后跳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不敢再开口。看到张不疑这个怂样,栾布摇了摇头,对周昌说道:“请您不要在意,这厮小的时候被留侯打坏了头...”
周昌也是一脸的不屑,“留侯何等人物...”
刘长拜别了众人,骑着高头大马,终于是离开了。
他骑着战马,跟在韩信的战车左右。
“师父!我们从哪里开始打?”
“师父!我们要如何打?”
“师父!”
刘长絮絮叨叨的,韩信忍着愤怒,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竹简。
“长啊...曾经有个叫丽食其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啊?不是被齐王给烹杀了吗?”
“不对,他就是废话太多...被我逼杀的。”
“哦...师父,那我去前军看看啊。”
刘长纵马来到前军的位置上,低声滴咕着什么,栾布陪伴在一旁。
“栾布啊!”
“大王?”
“你说我要怎么才能吓得住师父呢?”
“哪个师父?”
“淮阴侯啊!”
“额...大王,你饿了吗?要不要我准备点吃的?”
北军一路来到了陇西郡,在这里开始休整,同时,唐国的军队也在北地郡蠢蠢欲动,做好了出征的准备。韩信整日都是在看着舆图,沉思着最近的局势,匈奴人打的越来越乱。
事情跟韩信所想的有些不同,明明在实力上强于两个兄弟,那个叫稽粥的却迟迟不还手,不断的退缩,朝着北方迁徙,留下大片的领地,而他的两个弟弟却迅速抢占这些地区。这完全打乱了韩信的部署。
韩信本来是想要夹攻在西域之策的稽粥主力,结果自己还没有打呢,这主力却跑了大半。
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叫稽粥的就这么怂?
而面对这样的局势,韩信就必须要改变原先的策略,要么就是单纯的干掉乌孙,要么就是吞掉闼固或者护涂。
刘长看出了韩信的纠结,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活了这么久,他还从不曾见过师父这般纠结的样子。
“师父?为何迟疑啊?”
“这稽粥,短期内怕是无法消灭...他跑了。”
“跑了??”
“是啊...接下来,他的两个兄弟肯定就要互相残杀了...若是追击稽粥,我们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太远了,只能将目标定在西域了,趁着匈奴实力削弱的时候,让西域摆脱匈奴的控制。”
“我现在就是担心...乌孙也会跟着一起跑。”
刘长笑了起来,“那有什么办法,寡人这般能打,他们只能抱头鼠窜啊!”
“难怪陈平对这稽粥也多有称赞...这厮果然不好对付啊。”
韩信并没有迟疑太久,即刻改变了原先的策略。
“长...你率领骑兵,一个时辰后出发...不要想着击破部族,牵扯对方的军队,让他们无法撤退太快...进行骚扰!”
“李左车那里,我会下令...你不要冲太快,时刻派出斥候与我联络!”
“唯!!”
刘长俯身行礼,转身离开,看着走出去的刘长,韩信不由得抚摸着胡须,虽然敌人踪影难定,不好追击,好在,自己麾下有霸王可以用,这比当初可要舒服太多了,虽然这种莽夫很愚蠢,但是真的很好用啊。
在接到韩信的命令之后,刘长即刻准备,半个时辰刚到,他就迫不及待的率领着骑兵们出发了,几乎带走了北军所有的骑兵,此刻的北军已经有一万人的骑兵军队了,在唐王的率领下,这些士卒们如虎似狼,鬼哭狼嚎的奔袭,那架势简直比匈奴还要匈奴。
开心的不只是韩信,刘长也很开心,比起唐国的军队,北军还是要强啊,这般奔袭,他们也不曾有一人落队。
安静祥和的部落,此刻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撤离。
当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伴随着那鬼哭狼嚎的叫声,骑着白马,穿着金色盔甲的某位壮汉嗷嗷叫着朝着部族冲锋而来的时候,这些牧民已经是被吓得半死,看着刘长那模样,他们不知叫着什么,纷纷跪了下来,甚至都没有想要逃走。
刘长正挥舞着手里的长矛呢,想要多杀几个敌人,结果等他杀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这群人跪在地上,朝着他大拜,嘴里念念有词。
刘长收起了长矛,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你们这不行啊,这还怎么打仗?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大力神来了...”
“大力神??谁啊??”
“额...好像就是大王您。”
“我??”
刘长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这些参拜的牧民,这是什么情况啊?还能不能好好打仗了?
“大王?怎么办?”
“抓起来!”
在随后,刘长又追赶了几个部族,可这些部族,见到刘长之后的反应都差不多,都是将他当作神灵来叩拜,刘长只觉得郁闷,又行军了两天,终于,他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匈奴骑兵,这支骑兵足足有数百人,兵力强大,正是唐王的劲敌!
刘长大喜,即刻再次带着军队冲了出去,准备再来一次冲锋,在这“数万”人里斩将夺旗!
“大王!!”
当那些骑士们下马,朝着刘长参拜的时候,刘长终于忍不住了。
“都给寡人起来!!”
为首的那位骑士很是平静,丢下了武器,快步走到了刘长的面前。
“天地日月所生的大单于在上!我是作为我家大王的使臣前来拜见您的!”
“大单于不久于人世...我家大王思索许久,唯独您可以担任大单于的位置,我家大王愿意向您称臣,以您为主,特意派我来商谈归顺之事!”
刘长目瞪口呆,迟疑了许久,问道:“你家大王是谁啊?”
“是大单于冒顿之子,稽粥!”
“不是..他还有军队数万,他降个屁呀!”
刘长愤怒的将长矛刺在地上,满脸的悲愤。
.......
张不疑坐在御史府内,面对周昌和张苍的抗议,无动于衷。
“这些人,就是庸碌无能...区区几件小事,要拖这么久...周公,张公...这几个官吏,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我处置他们,并非是因为私心,只是因为他们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此刻,张不疑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也没有辱骂别人,周昌自然不能直接打他,只是愤怒的质问道:“不过晚来了片刻,你便要杀了他们不成?你这般行为,简直就是酷吏!不为人子!”
“呵,我只是奉命办事罢了,若是你们觉得不妥,可以去找太后啊!”
“何况,我又不是要杀了他们,只是要整顿一下朝中的怠慢之风!”
“今日,就是高皇帝复生了,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
张不疑桀骜的叫道。
“呵...张公真乃能臣啊...”
“何人?”
张不疑愤怒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门口。
张良住着拐杖,在次子的扶持下,正眯着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张不疑。
那一刻,张不疑开始结巴了。
“阿父..父..父..您怎么来...来..来了?”
周昌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竖子安敢辱我?!”
他勐地再次举起了拐杖。
第278章 群贤本色
期期艾艾这个成语,艾艾来自于邓艾,期期则是来自于周昌。
周昌年轻的时候有很严重的口吃,往后逐渐痊愈,可一旦他情绪激动,便会再度口吃。
而张不疑面对周昌的拐杖,这一次却敏捷的躲开了,毕竟,他比周昌年轻了那么多,只是,他却不敢还手。倒不是因为张良在这里,主要原因是周昌太老了。汉初有着很浓郁的尊老习俗,天子以身作则,推广孝道。
便是天子遇到拄着拐杖的老人,也得客客气气的,不能接受对方的参拜,士人团体更是如此,无论是什么学派的,都不会对老人不敬,当然,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厉王除外,那厮是专打老弱的,毫无道德可言。
张不疑是个坏人,可他还是没有走出人的范畴,因此面对周昌的袭击,也没有还手的想法。
张苍连忙拦住了周昌,周昌愤怒的对着张良质问道:“何
以养酷吏也?”
张良并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张不疑。
在张良的那种眼神之下,张不疑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芒刺在背,不敢跟他对视。
张苍笑呵呵的说道:“不知留侯前来,未能迎接,当真是失礼.…”
“我处理完家事,便去拜访张公。”
张良跟张苍聊了几句,张苍这才带着周昌离开了御史府。张良几步走到了上位,又看着张不疑,“我可能坐在这里
“啊…阿父何必如此呢…阿父坐..”“就怕御史怪罪。”
张不疑顿时涨红了脸,低着头,“阿父勿要这般。”
张良这才坐了下来,打量着周围,“张御史当真了得啊,这都已经做到三公了,不知哪一天,便能担任国相,也算是重振家门了.”,张良的阿父和大父都是韩国的国相,因此才有重振家门这么一说。
张不疑只是低着头,从阿父的话里,他只听出了浓浓的嘲讽。
“阿父怎么来了?”
“哦…我是来为你发丧的。”“阿父!”
这次开口的却是张辟疆,他打断了张良,随即看向了兄长,他皱着眉头,认真的说道:“是我请阿父过来的…兄长自从担任三公之后,做事愈发鲁莽,得罪群臣,器张跋扈,这样下
去,迟早会引起大祸,我是想让阿父来劝阻你。”
“真的吗?”
张不疑盯着弟弟的双眼,认真的询问道。
张辟疆平静的说道:“是这样的,我知兄长听不进我的话因此特意请阿父前来。”
张不疑忽然笑了起来,他瞬间挺直了身子,没有了方才面对阿父的那种拘束,他挺胸抬头的看着张辟疆,神色与方才截然不同,他摇着头,感慨道:“辟疆啊,我而立之年便担任三公…怎么可以不鲁莽?怎么可以不跋扈呢?”
张辟疆一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张不疑傲然的看着面前两人,“我以这般年纪担任三公,朝中之臣,大多恨我,也有的想巴结我…因此,初进城,我便找了个由头,将城门校耐训斥了一顿…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可以拉拢或者可以亲近的人.…至于得罪群臣…辟疆啊,你知道冒顿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败给了韩信吗?”
张辟疆没有回答。
张不疑笑着说道:“是因为冒顿一直觉得与自己对战的人是周勃啊。”
“你整日待在宅院里读书,我却在各地游历,跟随张公盖公这样的人学习,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的才能超过了我呢?”
“朝中老臣,看似对陛下敬重,实则各怀心思,若是不能
为陛下诛杀这些乱贼…何以为人臣也?!!”
张辟疆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惊愣不定的看着兄长。
看着惊讶的弟弟,张不疑只觉得那般的畅快,他看向了张良,问道:“阿父,你觉得呢?”
可惜,张不疑在张良的脸上并没有看到一丝惊讶。“想的不错,做的很差。”
“哦?”
“你以为和张相暗自勾结…演上几次戏,就能对付朝中的这些老臣?我在留地,只凭着书信,都能看穿你的想法…莫非他们做不到吗?也不过是陪你这个竖子玩玩而已。”
张不疑握紧了拳头,不服气的辩解道:“阿父能看穿,是因为熟悉我的为人!”
“你接下来,准备肆意的去抓捕大臣的属吏,门客,家中弟子,不断的逼迫他们对你出手,等他们对你出手之后,你就会联合张苍向太后上书,借太后的手来诛杀他们.…你就是选中了大王外出征战,太后执政的时候,特意如此行事..因为你知道,大王舍不得对那些老臣出手,对吧?”
“不曾有这样的事。”张不疑揺了揺头。
“你太轻视这些人了…我敢保证,你在向太后上奏之前,
就会被杀。”
“我知道。”
张不疑认真的说道:“若是他们杀了我,那就再好不过了.…太后和大王就有理由来清除他们,大王也再也不会留手了。”
“愚蠢。”
“人家要杀你,就不会留下杀你的把柄,徒劳而已。”
不等张不疑说什么,张良便随手拿起了一旁的茶,吃了口,抱怨道:“这御史的茶怎么越来越难吃了。”
“阿父,那我该怎么办呢?”“换个好点的茶。”
“我…”
张不疑几次迟疑,却没能说出“求阿父教我”这句话,张良缓缓起身,“如果你想要做点什么事,以后就多去拜见陈侯,询问他的想法,多跟他去学…他才是人臣的典范。”
“他对我家陛下也有不轨之心.为人不忠,便是再有才能又如何?”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忠呢?”
“我怀疑,看汉高祖来爱好中文网先前大王遭遇毒杀,幕后之人便是陈平。”
“怀疑?你有证据吗?我还时常怀疑你幼时我是不是给你喂错了药呢…做好你的御史吧,想要对付群臣,且等你当了国相再说!”
张良不等张不疑回答,带着次子便离开了这里。
张不疑看着他们离开,愤愤不平的坐在了上位,眉头紧
锁。
“阿父…我远不如兄长。”
张辟疆扶着张良,不由得感慨道。
“论保全自己,他远不如你,论为王事,你远不如他这
竖子…为了成就大事,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鲁莽行事,轻生死,轻视天下人,自大狂妄…实在是愚…”,张良正要谩骂,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闭上了嘴,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看着阿父脸上忽然出现的笑容,张辟疆有些疑惑的问道:“阿父?怎么了?”
“无碍…只是想起了个跟他很像的年轻人。”
“阿父是想到了自己吧…为报韩王,行刺秦王,不顾安危
,轻生死,轻视了敌人。”
张良瞥了一眼张辟疆,“辟疆啊,有些时候,锋芒毕露,卖弄自己,并非是好事…学学你兄长,多藏拙,不要轻视别人,要让别人轻视你…明白吗?”
“唯。”
张良的两个儿子,性格截然不同,张不疑暴躁如火,张辟疆平静如水,一个像三十岁之前的张良,一个像三十岁之后的张良。
张良并没有去宫里拜见天子和太后,反而是来到了熟悉的陈府,来找老朋友陈平。
陈平看到张良到来,也没有半点惊讶,两人面向而坐,聊着家常,吃起了茶。
“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御史府里的茶吃起来如嚼泥。”
“那就多吃点。”
“我是来为不疑的事情向你赔罪的。”
“哦,你那个蠢儿子终于放弃要诛杀我的想法了吗?”
张良轻笑了起来,“毕竟年轻,做不到滴水不漏啊。”
“也就周昌这样的人才会被他哄骗…你这个儿子有出息啊,这般年纪,就敢为王诛贼了...比你有出息啊。”
听着陈平的嘲讽挖苦,张良再次笑了起来,“你儿子也不
错啊,还能帮着不疑来打探你和内朝的消息,约定好与他一起动手,有大志向啊,有这样的儿子,你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陈平脸色一黑,“什么?!”
张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原来你不知道呀!”
“哎呀,失言,失言…这茶香甜醉人,说了些胡话,你不
必在意。”
看着陈平那铁青的脸,再看看阿父那笑吟吟的脸,张辟疆揺了揺头,阿父有些时候还是挺坏的。
张良很快就离开了。
然而,当陈买抱着竹简,走进了府邸的时候,却看到了陈平那冰冷的眼神。
“阿父!”
陈买乖巧的拜见了陈平。
“买啊…这几天,我忽然觉得,身边好似有贼人,与外人
勾结,想要谋害我啊…”
陈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阿父,.我并非是谋害您是想要为大王除贼…”“哦…这样啊。”
看着陈平那铁青的脸,陈买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容。
次日,陈买便没有再去宫里了,按着陈平说的,他生了
大病,正在府内养病。
至于张不疑这里,也停止了对群臣的迫害,开始待在府内忙碌,群臣得知留侯前来,也只是觉得是留侯教育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并没有多想。张良在拜见了几个老朋友之后,方才来到了长乐宫内,拜见太后。
对这位忽然到来的贵客,太后是非常开心的。
太后非常的欣赏张良,不只是因为张良的颜值在群臣里最
高,还是因为他那性格,跟太后合得来。
张良曾经是个帅小伙,如今仍然是个帅老头,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大王也常询问他人,寡人与留侯孰美?当然,也没有人敢说留侯美,哪怕是张不疑,那也得说大王美甚,留侯何能及也?
他两个儿子,颜值也非常高,张不疑面相刚毅些,深得刘长喜爱,视为心腹,张辟疆略阴柔,深得刘盈的喜爱,曾经想让他来当近侍来宠爱…咳咳,显然,刘长用张不疑和刘盈用张辟疆的目的是不太一样的。
刘长对刘盈的这种行为深感痛恨,却无能为力,不只是刘
盈,最连最靠谱的四哥身边,都有一个美男子陪伴着他,四哥甚是宠爱。在天下诸侯王里,唯独没有这种行为的,大概只有唐王和燕王了。
就连那位长沙王,都跟荆王过继的那个儿子相处甚欢,一起吃饭,一起居住什么的,改了封地都要带上人家,高帝给天下开了个坏头,导致了西汉的这般风气。
“留侯忽然到来…实在是令人欣喜啊。”
太后让刘安前来,指着留侯说道:“这是你大父最信任的
功臣,你应当用对待长辈的态度来对待他!”
刘安乖巧的朝着张良大拜,家父汉高祖爱好中文网首发“久闻留侯大名,今日幸而相见,不胜荣幸…请您一定要在长安多待些时日,我有很多事情想与您请教。”
张良有些惊讶,看着面前这孩子那酷似刘长脸,听着他那
酷不似刘长的话,“这是唐王之子?”
“是啊…正是唐王太子安。”
层后笑吟吟的,不像是个太后,只像是个跟他人炫耀自己
乖巧孙子的老人家。
“来!”
张良让安到自己身边来,拉着他的手,“读了哪些书啊?
面对张良的询问,刘安对答如流,不卓不元,回答得体,
说的张良是越听越开心,“此子有大才啊!”
“是啊…不类其父,只会喊仲父!”
听到孙子得到留侯的夸赞,层后格外的开心,随即也吐槽
了一下某位大王。
留侯大笑了起来,刘安却急忙堵住了耳朵。“你这是为何?”
“作为儿子,岂能听到他人辱骂自己的阿父呢?我不能对
长辈无礼,所以只能堵住耳朵。”
留侯深深看了他一眼,却还是笑着夸道:“好孩子。”
层后又跟留侯寒暄了几句,这才问起了他的来意。
“太后啊…还不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啊,自从担任三公之后,这厮目中无人,多次欺辱朝中老臣,让我也不得安宁..”
张良叹息着,抱怨着自家的儿子,说着自己的不容易,层后见景触情,也急忙说道:“是啊,是啊,这般年纪还要为他们操心,唉,就是不听话,肆意妄为….”
两个老人批判着自家的儿子,层后却又说道:“不过,你的儿子张不疑,是真正的忠臣,虽然有些鲁莽,可您教会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不像我那儿子,浑身上下也找不出一个优点来
,除了名字,就没有任何长处了。”
“太后啊…大王近来是否有些着急?我那竖子都能担任三
“哦?
“只怕他做不好啊…”
“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他是不错的人选。”
两人聊了许久,张良这才笑呵呵的告辞而去,在他离开之后,层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她让近侍带着刘安去找曹珠,又令人让刘章前来。
太后虽然不喜欢齐王,可对刘章还是不错,对有才能的人,层后还是比较宽容的。
“太后!”
层后看了刘章一眼,刘章即刻改口,“大母!”“留侯来到长安之后,去见了哪些人?”
“先是去了御史府,随即见了陈平,张苍,周昌,刘敬……
“难怪呢…”
层后冷笑着说道:“他们这是坐不住了啊,看来任命张不疑还是吓到了他们..你派人继续盯着留侯,再去派人告诉张不疑,让他段时日内不要与留侯相见。”1
“唯!!”
而在此刻,家父汉高祖爱好中文网首发刘长却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韩信的身边。“师父….”
韩信看着那些被押解回来的百姓,以及那几个被捆绑起来的匈奴骑士,这些时日里,刘长陆续朝着这边押送俘虏,连着送了万多人。这些人来不及撤退,又联系不到自家的军队,又碍于刘长的凶名,都选择了投降。
可那几个骑士,又是怎么回事?
刘长无奈的说道:“这几个人都是稽粥派来的,稽粥说想要归顺投降。”
“投降?”
韩信抚摸着胡须,令人将那位使臣带到自己面前。“稽粥要投降,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只因惊惧唐王威名,不敢亲自前来,若是唐王能允许我
们归顺,我家大王定然亲自赶来!”
韩信点了点头,“你们能归降,这是好事。”“师父!
“闭嘴!”
韩信瞪了刘长一眼,刘长顿时低下了头,嘀哈着什么。
韩信笑呵呵的令人解开了使臣身上的绳索,说道:“若是稽粥能归顺,那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幸事啊…来,跟我入宴!”,韩信拉着他的手,亲切的请他坐下来,随即令人宰杀牲畜,款待了这位使臣,韩信的态度,让这人格外的开心。
两人说了很多,韩信这才说道:“我们愿意接受稽粥的归顺,请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带着地图前来,我们愿意让他担任匈奴王,继续统帅自己的部族!”
韩信几次吩咐,又安排了不少人跟随这位使臣作为自己这一方的使者,很是和蔼的送走了他们。
“师父!”
刘长认真的说道:“这厮定然不会前来,地图也不会献上,这是他们的拖兵之策,消耗我们的粮草,争取撤兵的机会,这人甚是狡谁!”
韩信瞥了他一眼,“是这样吗?”
“当然啊,若是他亲自来归顺,那寡人就给他摆个宴席,
然后亲自上场舞剑,一剑刺死他!”
“你怎么不干脆请樊伉吃个生肉呢?”“那不就成了鸿门宴吗?”
韩信看了看天色,不动声色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刘长还在蝶蝶不休的说着话。
韩信又看了看天色,这才平静的说道:“既然你知道归顺是假…那为什么不带着骑兵,跟着他们留下的踪迹去追呢?”
第279章 大汉第一背锅侯
“哈哈哈~~~”
“师父果然狡..聪慧!寡人这就去追!”
刘长大喜,一旁的栾布却有些迟疑,“大王,稽粥派遣使者前来归顺,我们跟着他的使臣去攻杀他,是不是有些太...师出无名啊。”
“哎,这就是他们的计策,他们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迷惑寡人,寡人岂能为他们所欺?!”
刘长即刻带着栾布,带着一众骑兵迅速出发,只要能找到稽粥的位置,那就好办了。
看着刘长马不停蹄的离开,韩信再次抚摸着胡须,稽粥这个人确实有些能耐,还懂得用大义来拿捏,只可惜啊,拿捏错了人,刘长这种人还会在意什么师出有名吗?你越是退让,刘长就越是要上脸。
韩信即刻下令,全军再次推进。
在草原上进行跟踪,有些时候很容易,有些时候也很麻烦,马粪,水源,都是最好的追踪物,可是,风沙和雨水有些时候也会影响到判断,同时,刘长他们不能追的太近,也要防止其他部族经过时留下的痕迹产生误判。
可好在,韩信早就想到了这些,因此,他才特意派遣了人跟着那些使臣回去...这些人的任务,并不是去见稽粥,而是在前方给刘长引路。
韩信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跟稽粥议和,稽粥这人,不除不行,若是让他活下来,以后定然是大汉的心腹之患,危害甚与冒顿。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杀了他。
刘长亲自带队,军队分成了三部,刘长本来是自己想带着先锋斥候在最近处跟随的,奈何,他的战马太显眼,人也太高了,不适合在近处跟踪,只能是在中军的位置上,上前跟踪的事情便交给了栾布,而刘长身边的副将,则是换成了另外一个年轻人,这是北军的一位将领,这将领叫柴奇,是个看起来很凶悍的年轻人,先前多有军功,军中将领对他甚是服气。
至于他们为什么对这年轻人如此服气,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阿父叫柴武。
柴武在开国军功排名里排十三,而他的年纪却很小,比周勃都要年轻很多,先前在讨伐韩王信的时候,他率领大军大破匈奴骑兵,得到高皇帝的赏赐。他目前就在朝中担任九卿,为人少言寡语,跟老臣也不是一条心,算是开国功臣里罕见的偏向刘长的大将了。
至于他为什么跟老臣们玩不到一块去,大概还是因为他的年纪问题。
其他老臣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纵然有相差,也不过是十来岁,而他的年纪也就跟栾布差不多大,跟那些老臣们自然是玩不到一起的。
对于柴奇这个校尉,刘长却非常的喜欢他。
两人臭味相投,柴奇酷爱饮酒,喜欢吃肉,好弓马,两人的兴趣爱好居然是出奇的一致!
柴奇在长安也略有威名,知道他阿父的人,都忍不住的感慨:“虎父犬子!”
而对他人的感慨,柴武也做出了回应,“家门不幸!”
也不知道那般沉稳,心思缜密的大将军柴武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混账东西的。
此刻,两大混账走在一起,那是相见恨晚,潸然泪下。
“大王啊,您是唯一觉得我有豪气的人了,长安之人,大多厌恶我,多次欺辱我,将军傅宽有个儿子叫傅精,您知道他吗?我脸上这个伤疤,就是他当初打的!”
“哎呀!我太知道他了!他先前差点被我打死,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出门了!”
“原来是大王打的啊!我当时还在想到底是谁为我复仇呢!”
“大王,我知道一处酒肆,等我们入了稽粥,就回去一同饮酒!”
“哎呀!我也正想这么说啊!”
两人越聊就越是开心,很快就开始狼狈为奸,谈论起长安中的美人了。
刘长不知道的是,历史上,这位柴奇混的很惨,之所以混得惨,是因为这厮跟某位厉王合伙谋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他开始谋反的时候,他阿父柴武还活着...柴武黑着脸将谋反不成的儿子交给了文帝来发落,文帝看在柴武的份上,没有处死他,只是下令不许他继承爵位。
前方的斥候还是不断的传来最新的消息,告知使臣们的去向。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使臣居然是一路朝着北方前进,按着原先的情报,刘长推定稽粥是在东边的,看来,这推断是错误的,稽粥同样也来到了这边,或许是想要避开两个兄弟的锋芒吧。
而在这个时候,护涂已经占据了大量的领地,收拢了不少的部族。
他是格外的兴奋,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的顺利,自己那哥哥居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此刻的护涂,骑着高大的战马,浑身都戴着大单于所能佩戴的装饰,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冒顿的继承者,同时,他对陆贾和格也非常的看重,为了照顾骑术不精的陆贾,他甚至造了一辆奢华的车,专门让陆贾来乘坐。
众人在一处高坡停了下来,将士们开始忙碌了起来,而护涂却是笑呵呵的扶着陆贾下了车。
陆贾看着对自己如此恭敬的护涂,不由得感慨道:“没有想到,大王居然还知道礼贤下士的道理。”
“哈哈,您不知道,当初阿父知道东胡人里有一个勇士,为了让这个人跟随自己,他将自己最宝贵的战马送给了他,每天都亲自宰杀牲畜来宴请他,最后得到了这个勐士的帮助,这个勐士曾在与敌人作战的时候,一箭射杀了敌人的主将...使得他们溃败。”
“哦?那这个勐士如今在哪里啊?”
“八年前就生病死掉了。”
“我阿父身边的那些人,没剩下多少..我也想跟阿父那样,得到很多人的相助,帮助我成就大事!”
护涂扶着陆贾坐下来,这才急忙询问道:“陆公,稽粥已经败退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大王,稽粥并没有败退,他这是想要让您跟闼固争斗,消耗掉你们的实力....”
“啊...是这样,可你不知道闼固这个人,他做事蛮横,在我之前,就宣称自己乃是大单于,他肯定会中计,来攻杀我,在他攻打我之前,我们就应该将他消灭,拿下他的部族,然后再去对付稽粥!”
护涂大声说着,陆贾这边也有些犯难,他最初前来的时候,陈平所交代的,就是让护涂和闼固联合起来将稽粥收拾掉。
可是,稽粥退而不战,连龙城都不要了,就是铁了心的想让两个兄弟先打起来。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陆贾只是迟疑了片刻,便说道:“大王说的对,闼固的确是大敌,迟早都要消灭...不过,我怕与他征战的时候,稽粥会趁机来袭击我们...要不,让大巫格算一算?”
“他?”
“大王,莫不是忘了他先前算出埋伏之事?”
“也好,那就让他算算吧!”
格急忙拿出了石子,笑着看了一眼护涂,又看了看陆贾,这才开始占卜,很快,他便认真的回答道:“若是与闼固交战,大凶,若是追击稽粥,则是大吉。”
“好...那我且先派人去跟闼固交涉,继续追击稽粥!”
护涂顿时下定了决心,就在护涂去享受美食的时候,陆贾却将格叫到了身边,“做的很好...多联系各部将..早日奠定自己的地位..”
这些时日里,陆贾一直都是在帮格迅速确定自己的地位,护涂要为唐国所用,可护涂本人是不能相信的,最好能有个足够威望,足够掌控力的人发挥出作用,而格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大巫的身份,再通过陆贾的帮助,就能让他迅速在护涂部立稳脚跟,让众人逐渐信服。
........
北方的一处大部族内,使臣正在毕恭毕敬的交代着情况。
“大王,这是跟着我们前来的大汉使臣!”
“大汉将军韩信对我们非常的礼遇,也愿意让我们归顺!”
听到使臣的话,稽粥有些慌乱,他看着面前的几个使臣,急忙笑了起来,说了好长一段话,匈奴使臣转过身来,看着这几位随行而来的汉臣,认真的说道:“我家大王说非常的欢迎你们的到来,他愿意带着地图亲自去拜见唐王,率领整个部族归顺唐王,尊唐王为主,永不变心!”
随行而来的几个人笑着拜见了稽粥,稽粥急忙安排了宴席来款待他们。
坐在宴席上,稽粥看起来兴致却不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跟几个使臣的交谈也不多。
那位匈奴人却解释道:“我家大王刚刚失去了其父,并非是有意怠慢,请各位不要怪罪。”
随即,那匈奴人朝着稽粥说了几句,稽粥点了点头,打起精神与使臣们聊了起来。
宴席结束,这几个人便被送去休息。
进了营帐,为首的那位顿时开口说道:“不对劲。”
“嗯?”
“我听闻,稽粥乃是一代雄主,连大王都很忌惮他,可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稽粥,神色不安,甚至都不敢与我们对视,哪里还有雄主的风范?宴席上,他连话都不敢多说,只是低着头饮酒,这不太对。”
“或许是因为冒顿逝世的缘故?”
“不,你们也都听到了吧,那个将领方才给稽粥说,让他不要寒了我们的心。”
这里的几个人,显然都是懂匈奴语的,他们点了点头,为首的那人却说道:“可是,他的称呼不对,匈奴在称呼其王的时候,用的你字是不同的,他方才没有用对王的敬称...这厮定然不是稽粥,稽粥这是想要派他人代替自己去拜见大王,愚弄我们啊!”
“他这办法连我们都骗不过,哪里能骗得过大王?”
“呵呵,他不是想要骗过大王,只是想要拖延时日罢了!”
“不过,稽粥本人,到底在不在这里呢?”
“那就先灭了再说!”
几个人商议妥当,休息了片刻,等到半夜,几个人急忙起身,各自拿上了武器,偷偷走了出去,守在门外的甲士并不少,趁着夜色,几个使臣同时发动袭击,连着杀死了几个甲士,其余人反应过来,众人战在一起,使臣众人却不恋战,手里的火把朝着周围丢去,又有人抢过战马,大声嘶吼着,一路引起骚乱。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火光,马蹄声从远处响起。
匈奴人惊慌的站起身来,纷纷拿起了武器,点燃了篝火,准备迎敌。
在火光之中,一个骑着白色骏马,披着重甲的壮汉身先士卒的冲进了匈奴营地,刘长手中长矛挥舞着,将面前几个匈奴人打落下马,朝着前方不断的冲锋,迎面没有一人能拦得住他的,他的长矛极长,加上此刻有了马镫相助,他就犹如一个人形的磨盘,直接在匈奴人骑兵之中碾出一条道路来,手里的长矛不断的挥舞着,依靠着长兵的优势,压根就没有人能接近他。
而栾布和柴奇跟在他的左右,很快又各自带队,从三个方向来冲杀匈奴。
这样的袭击,刘长已经玩上手了,做好准备的匈奴人很难打,他们想要撤退,谁也拦不住,可是这样毫无防备的匈奴人,却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有的来不及上马,便被杀死,有的上了马,也不知道敌人在那里,只能是在营地里像个没头苍蝇那般乱转。
营地顿时乱了起来,四面都有喊杀声,刘长在作战之前,就已经制定好了非常详细的作战部署:杀穿敌人!
这虽然是个大部族,可骑兵的数量也不过六千人,刘长在各方面都占据着优势,战斗根本没有持续太久,刘长都没有杀的起劲呢,战事就结束了,匈奴人大量的溃逃,也有不少投降的。
刘长并没有放松警惕,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令栾布去找出稽粥来!
先前在营地里引起骚乱的几个使臣,此刻只剩下了两位,在他们的带领下,栾布很快就揪出了那位“稽粥”,这人鬼哭狼嚎的被拽到刘长面前,不断的求饶,大声喊叫。
“他在说什么?”
“他说自己不是稽粥...”
刘长皱着眉头,跳下马来,一把抓着那人的脖颈,愤怒的质问道:“你若是说实话,我能饶你一命,否则,我现在便杀了你!”
那人再次大声高呼了起来。
使臣再次翻译道:“他说自己不是稽粥...是稽粥让他来冒顶的...大王,我们先前也觉得不对劲...这厮可能真的不是稽粥...”
刘长暴怒,一把将那人摔在地上。
“这厮甚是狡诈...他若是不在这里,那他到底在哪里呢?!”
刘长确实很失望,他本以为自己这一战就能取下稽粥的首级,立下大功,可没有想到,稽粥如此狡诈,虽说这战攻破了一个大部族,斩获颇丰,可抓不住稽粥,那这点斩获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全军休整!迅速派人去告知师父!”
“稽粥不在北!”
刘长便在这里休整了几天,押解着这些俘虏,前往与韩信汇合。
而就在这个时候,唐国的李左车部,却遭遇了大敌,而与他们交战的,并不是稽粥,而是冒顿的三子闼固。在护涂按着陆贾的说服,派出人手来,奉承闼固,表现出愿意奉他为主,继续追杀稽粥的想法之后,闼固便彻底放飞了自我,他迅速朝着北方勐攻,想要拿下祁连山周边的诸多地区,来稳定自己这个新单于的位置。
随即,他就跟正朝着这里出发的唐国军队遭遇,闼固也不怂,双方大打出手,交战了一个多时辰,留下了数千人的尸体后,闼固撤离了这里,而唐国军队这里,伤亡也不少,李左车并没有料到敌人的主力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他正愁着找不到敌人的下落,在明确敌人的位置后,李左车也即刻做出了安排。
这一次的战役,与先前不同,匈奴人不再全力与大汉交战,行踪不定,内外战局都格外混乱。
就在北方开始交战的时候,长安之中,太后却在设宴款待群臣。
宣室殿内,太后板着脸,看起来颇为严肃。
群臣坐在两侧,神色各异,不少大臣此刻都有些不安。
张良也受到了邀请,坐在群臣之列,父子俩能同时出现在这里,倒也是罕见。
“许久不曾跟诸位大臣同饮,甚是思念,今日特意召见。”
“诸公可还无恙?”
“臣等无恙!恭问太后无恙?”
“我也无恙。”
吕后打量着众人,对张不疑说道:“不疑...在座之人里,你最年轻,可以为众人敬酒!”
张不疑急忙起身,为身边的大臣们敬酒,不少大臣,拿着酒盏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吕后指着张不疑说道:“这些时日里,不少大臣弹劾不疑...不疑年轻,不知礼,这盏酒,就当是他与诸公赔罪,还望诸公都能宽恕他啊!”
“不敢!”
张不疑的忽然到来,让群臣产生了一种不安,大王是否要逐渐用这些年轻人来取代自己呢?而张不疑铁了心,想以阳谋来除掉他们,要么被我干掉,要么干掉我之后被大王干掉!面对这般头铁的二傻子,群臣只能请出张良,希望他能劝住自家这个二愣子。而这一切,在太后这里恍若明镜,看的清清楚楚。
“不疑啊...你要记住,这些都是你的长辈,以后不能再对他们无礼了...”
“臣明白!”
张不疑朝着太后俯身行礼,又为难的看着陈平,“陈侯,我辜负了您的厚望,还将陈买牵连了进来,是我不对,请您恕罪!”
那一刻,群臣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陈平的身上。
“锅侯”拿起手里的酒盏,深吸了一口气。
“无碍。”
张良这才开口说道:“陈侯啊,以后,这竖子我就托付给您了...请您多指点他,若是他做错了什么,尽管责罚,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一样。”
陈平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忍了许久,才从牙缝里吐出了一个字来。
“好。”
第280章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师父!”
刘长痛心疾首的说道:“我本以为您就足够狡诈了,没想到啊,这厮比您还要奸诈!”
“连他的麾下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刘长愈发觉得,自己身边都是些阴险狡诈之人,像自己这般憨厚淳朴的人,与这个险恶的世界实在是格格不入。他抱怨着,解下了身上的重甲,活动了一番身体,“这不行啊,师父啊,找不到敌人在哪里,他们不像我们,居无定所...这怎么打啊?”
“若是找不到人,那便逼迫他们出兵。”
“怎么逼迫?”
“灭河西五国,收河西之地。”
韩信平静的说道,这河西五国,可以当作是匈奴麾下的诸侯国,就跟大汉的楚国,齐国一样,各国都有一王来驻守,刘长都囔着嘴,骂道:“稽粥这懦夫,只怕是会任由五国灭亡啊。”
“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能收复河西,日后便可过燕支山,断匈奴一臂。”
“如此,大汉可以轻易与西域诸国联络,匈奴大势即去,便是那稽粥再统匈奴,也没有多少危险了。”
当刘长还执迷于如何消灭稽粥的时候,韩信却已经改变了战略,决定收复河西之地,在西北处建立对匈奴的绝对优势,河西之地,对匈奴的重要意义,不次于河南之地,河南地在被刘长夺取之后,冒顿甚至失去了战争中的主动权,而若是河西也丢了,那匈奴即便不灭亡,也蹦跶不起来了。
在稽粥丢失了河南地之后,冒顿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便一次性封了五个王,都是曾跟随过他的得力勐将,冒顿将他们封到河西去,只有一个目的,守住河西,绝不能让汉人将这里再给夺走!
刘长开心的叫道:“如此甚好,我愿为先锋,为师父击破河西五王!”
韩信板着脸,严肃的说道:“这次出征,我们只有北军的三万余人...还得让李左车前来相助。”
刘长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师父?你怎么会如此说啊,有我为先锋,有您为统帅,三万人就是遭遇十万人都能击破,何以惧之?”
韩信冷笑了起来,“所以说,你只能为将,却不能为统帅。”
“作为统帅,无论你占据着多少优势,都不能大意,绝对不能轻视任何敌人...自视甚高,轻视敌人,便是项羽的下场,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
“你跟我学了那么多的兵法,也不过是个能将的水准,毫无长进!”
韩信照常嫌弃着面前这个弟子,刘长却咧嘴傻笑了起来,“怎么能说没有长进呢?我记得最初,师父说我不过什长的水准,后来又说能为都尉,再往后是寻常一将,如今都是能将了,怎么会没有长进呢?”
“出去!”
韩信大手一挥,就将刘长赶了出去。
赶走了刘长,韩信便再次思索了起来,他本来是想要轻装出发,联合护涂部消灭稽粥的,可如今稽粥躲了起来,那目标就只能是河西了,若是想要夺下河西,只怕连那个护涂都不会同意,匈奴各部也都坐不住...如今自己麾下兵少而精,得重新安排部署了。
很快,汉朝两路大军同时出发,韩信率领北军,朝着姑臧出击,而李左车则是从朔方绕道朝着居延出击。韩信故意放慢了速度,李左车这边却是加快了速度,韩信的动向,即刻就被匈奴人所知晓。
河西五王即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开始进行动员,斥候们迅速遍布了河西各地。
而在李左车这边,当他朝着居延出兵的时候,很快就遭遇了闼固的阻截,闼固大概也是看出了汉军的目标在河西地,他召集周围的匈奴诸王,军力不断的增加,李左车他们日夜都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在关键时候,就连乌孙王似乎都得到了稽粥的命令,率领其精锐骑兵,长途跋涉的前来河西支援,整个河西,聚集了双方大规模的兵力,汉朝的军队有六万余人,而匈奴人在这里的军队人数则是达到了十余万人。
从陇西和朔方都不断的有民壮押送着粮食,大战爆发的气息笼罩了从陇西至朔方的土地。
这是刘长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会战,这让他十分激动。
不知从什么时候,师父就彷佛变了个人,再也没有先前的张狂和暴躁,整个人平静如水,几乎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令人害怕,他坐在战车上,斥候是不间断的前来,不间断的离去,往来的次数非常的频繁。
而这些斥候有的是从李左车那边来的,有的是从陇西来的,也有的是从河西来的,在双方的大军还没有遭遇的情况下,双方的斥候却已经达成了一片,建立了亲密的第一次接触。韩信对斥候的重视,达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刘长看来,他就是恨不得将麾下数万人都变成斥候,最好能让自己也带队去当斥候,他才会满意。
来往的斥候很平凡,带回的消息也很多,刘长光是听着这些消息,都觉得烦,可韩信却总是能从这些消息里挑选出最有用的消息来,听完之后就能下达指令,绝对不会让斥候们闲着。
在斥候们的禀告中,刘长得知,李左车已经与匈奴开始交战了。
跟他交战的匈奴人数极多,一场大战下来,纵然李左车也没能占到多大的便宜,伤亡不少。
“师父,李太尉那边面对的是数倍与他们的敌人,是不是让他们停下来?”
“不。”
韩信只是回了一句话,也没有给刘长解释其中的原因,只是即刻对斥候下令,要求李左车继续进军。
......
“大王!凶!大凶啊!!”
格大叫着,而护涂却板着脸,不为所动。
“祁连山,焉支山...绝不能丢在我的手里。”
“陆公,请您现在就派人给唐王写信,只要他能打消这个想法,我愿意进行补偿,什么补偿都可以...”
护涂看起来很是纠结,一方面,他非常的需要汉人的相助,凭借着他自己的势力,他甚至都不是闼固的对手,如何能打得过自己那两个兄弟,可是,他并不愚蠢,连闼固都知道河西对匈奴的重要性,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看到护涂这般神色,陆贾即刻笑了起来。
护涂有些生气,“我对陆公这般恭敬,陆公为何要嘲笑我呢?”
“我并非是嘲笑您,只是笑那闼固愚蠢无知而已啊!”
“啊?您是想要劝说我打消阻挡汉人的想法吗?这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看着两山丢失!我们已经失去了河南地,若是连河西地都没有了,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呢?”
“非也,我并不是想要打消您的想法...您知道这次大汉出兵多少吗?”
“四五万?”
“不对,应当是不到三万人...他们出兵,本意是要协助您击破稽粥,是以您为主,他们为辅,这次攻打河西地,那也是为了逼出稽粥而已,否则,就是加上朔方的军队,大汉的军队也不过五万多人...而河西之内外,有乌盭王,遬濮王,狐奴王,酋涂王,休屠王,折兰王,卢侯王,还有闼固这样的右贤王,以及乌孙王。”
“他们的军队加在一起,那是多少人的规模?唐王便真如你们所说的,是人间的大力神,又岂能击败这么多的强敌呢?”
护涂沉思了起来,“您的意思是?”
“这是击败稽粥的最好时机啊,请您派人联络稽粥,跟他约定好一同来攻打汉人,先守住河西之地,等他带着军队前来的时候,我们联合闼固,袭击他的军队!到时候,唐王也会带人前来相助!”
“等击败了稽粥,大王成为了大单于,大王可以在河西挑选几个县城送给大汉!”
护涂一愣,随即说道:“河西之地,岂能送人呢?!”
陆贾勃然大怒,“大汉如此相助,您却连几个县都不肯送?那我现在便回书唐王,让他带人回去!”
“哎!您不要生气啊!”
护涂的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
“我知道你们汉人帮我是别有用心的,请您放心吧,只要你们帮我,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护涂咬了咬牙,“到时候,我送河西三城,让你们能设立一郡!”
陆贾瞥了护涂一眼,这人虽然不会说话,言语太直白,可唯一的好处就是从不说谎,向来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因为他这个性格,冒顿非常的厌恶他,可他麾下的人对他还挺敬重的,在他麾下做事,还是比较安心的。
陆贾点了点头,“那就请大王现在便派人吧!”
“好!”
在护涂积极的与稽粥联络的时候,格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陆贾,这人的口才了得,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这个汉人,在匈奴人里比自己这个大巫还受欢迎,简直就离谱,护涂麾下的很多勐将,甚至都愿意找陆贾来谈心,找他来帮忙解决一些问题,跟他请教。
格小心翼翼跟在陆贾的身后,急忙问道:“陆公啊,若是大王击败了众敌,拿下了河西地,那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啊?护涂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看到畏惧的格,陆贾笑着说道:“大王便是再勇武,又如何能拿下河西地呢?”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若是发生了意外,我还留有后手,担保我们可以安全撤离。”
看到陆贾这般自信的模样,格松了一口气,这才笑着拜别了他。
副使扶着陆贾坐了下来,又问道:“陆公,既有后手,那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做准备了?淮阴侯统帅大军,纵然数万人,夺下河西也是没有任何难度的!”
这位副使显然是韩信的铁粉,认定了韩信定会大获全胜。
陆贾看了他一眼,严肃的问道:“为王事死如何?”
副使一愣,顿时明白了陆贾的意思,毫不迟疑的说道:“可矣!”
陆贾这才笑了起来,“若是以我们几个人的性命,能换取河西,那也是值得啊!”
副使也一同笑了起来,“愿与陆公一同赴死!!”
他们这模样,竟没有半点的担忧,看起来居然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赴死的样子,毕竟,他们若是被处死了,那就说明河西已经落入大汉的手里。
......
“护涂没有前来...李左车部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韩信看着一旁的刘长,这是这么多天来,韩信第一次找刘长来谈话,刘长认真的听着,韩信说道:“河西之敌甚多,他们肯定会在河水沿岸来阻击我们,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的兵力太少,打败他们不难,可要歼灭他们却不太容易。”
刘长点了点头,“那该怎么办呢?”
“长啊...这塞外之战,与中原之战不同,中原之战,可以运用很多的策略,而在塞外...那就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韩信低头,看向了面前的舆图。
“你可以率领一支骑兵,轻装出击,从这里出兵...直接袭击河西腹地。”
韩信指向了一个地方,刘长低头看去,那是一座山,匈奴人称为焉支山,意思为天后之山,绕道翻越这里,就能直接杀到姑臧之后,达到河西腹地,刘长皱着眉头,心里顿时有了很多的想法,“将军,这里肯定也有敌人把守。”
“我知道...所以,我只能给你三千精骑。”
“你要做的,就是打乱匈奴人的部署,逼迫他们回头...”
“唯!!”
刘长朝着韩信俯身行礼,转身就要离开。
“长!”
“嗯?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速去速回。”
“唯!!”
很快,刘长就带着一支精锐的骑兵离开了大军,从左侧绕道,刘长的行军速度很快,也就是在刘长离开的同时,韩信终于加快了行军速度,两路大军在此刻又变成了三路军队,果然,当韩信再次前进的时候,便遭遇到了敌人的袭击。
韩信就地结阵,用刀盾手顶着敌人骑兵的攻击,在顶过三轮冲锋之后,韩信再忽然以弓弩手射杀,击退了来犯的匈奴人。李左车这边,却有些出师不利,四面皆敌,只能在原地开始防守。
“杀~~~”
刘长咆孝着,率领精骑朝着敌人冲锋而去,浩浩荡荡的匈奴迎战而来,果然,就如刘长所预料的,敌人并没有放松警惕,乌盭部就在这附近放牧,他们这一部,足足有六万余人,骑兵的规模也有万余人。刘长在焉支山与敌人相遇,双方都直性子,见到彼此的那一面,就迅速开始了冲锋。
此刻的唐军,在地势上占据着劣势,他们的地势较低,敌人则是在高处,双方还没有遭遇,敌人那箭失便已经是铺天盖地的笼罩了唐国的骑兵,刘长只觉得身上被什么咬了一口,他压低了头,侧着身子拉弓射箭,随着他不断松手,远处的匈奴人应声倒地倒地。
骏马在嘶鸣,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扬起了尘土,尘土滚滚而去,迎着那风,刘长撞进了敌人之中,他将手中的长矛挥舞起来,那粗壮的长矛,在他手里,是那般的灵活灵动,只是,这碗口粗的长矛,落在别人身上,基本就没有活着的希望,刘长挥舞着长矛,直接在敌人阵中开始了乱杀,那长矛在他前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谁敢靠近谁就得死。
匈奴人害怕极了,他们见过用长矛杀人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拿长矛砸人的,更没有见过这般粗壮这般长的矛。
刘长彷佛不知疲倦,愈战愈勇,敌人在他面前几乎走不过一个照面,就得被诛杀,当刘长一路杀穿敌人的阵型,将乌盭王的头给打爆的时候,匈奴人就放弃了,他们开始四处逃散,汉军则是大声的用匈奴语呼喊:“投降的不杀!!”
刘长费力的拔出身上的箭失,丢在地上,随即咧嘴笑了起来。
“河西五王,现在就剩四个啦!!”
刘长挥了挥手里的匈奴王旗,众人纷纷大笑了起来。
刘长这才来到了那些俘虏面前,告诉他们,“稽粥已经奉我为天地日月所立的大单于,若是他们愿意归顺,跟随我一同作战,我便赏赐给他们酒和肉,以后还有爵位和牲畜!”
一位骑士急忙将刘长的话告诉了面前的那些俘虏。
那一刻,俘虏们顿时朝着刘长的方向大拜,大声的叫道:“撑犁孤涂!!!”
“撑犁孤涂!!”
“哈哈哈,好,将这些人放开,赏赐给他们肉和酒!!!”
刘长大叫道,柴奇急忙挡在刘长的面前,“大王啊,这些人刚刚才被俘虏啊...不能轻易相信啊!”
“呵,你怕什么,不多带点帮手,我们怎么诛杀河西五王?怎么去击杀那什么....栾布,那厮叫什么来着?”
“休屠王!”
“对,休屠王...我这番,就是要将河西之地的匈奴人都给杀个干净!要么尊我为大单于,要么,就去陪原先的大单于!”
“我们...不是要逼迫对方回军吗?”
“对呀!我们去杀了他们的王,他们不就得回兵吗?!”
刘长信誓旦旦的询问道。
“好像也有道理。”
柴奇点了点头。
“走!哈哈哈,翻越焉支山,灭河西诸国,过祁连山,灭折兰国,过居延河,拿了乌孙王用来下酒!!”
刘长一骑当先,率领着胡汉交杂的骑兵部队,朝着河西腹地冲锋而去。
随后,刘长破遬濮,再破狐奴,诛杀其王,受降其部众,以一人之力搞垮了匈奴的河西防线,韩信在正面战场大破匈奴联军,斩杀了浑邪王和休屠王,当韩信来到姑臧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刘长这脱了缰的野如意已经失去了踪影,不知所踪。
“竖子!!!”
第281章 陈平出得计,韩信带得兵,刘长砍得人
这是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向远处眺望,褐色的土壤与绿色的植被交杂,在天边依稀还能看到白皑皑的雪山,在雪山的前方,便是几个浓绿色的大山,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山脉同时出现在一起,实在是令人惊讶。
整个山脉都是被植被所包裹着的,刘长脚下,也是绿油油的草地,只有远处的山腰处,隐约能看到几块褐色地带,上头点缀着绿色,远处能看到不少的树林,森林散布在不同的地区,并没有连在一起,大多都是在坡道上,随风轻轻摇摆着。
刘长激动的站在高坡,打量着远处的场景。
他从不曾见过如此好看的山脉,在他的印象里,匈奴的领地大多荒芜,就算是草原,也是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可这里却完全不同,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模样。
处处都是浓绿,远处还能看到成群的野马,正在自由的奔驰。
“啊...祁连山啊!难怪啊!难怪啊!”
刘长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那种清新,说道:“栾布,我终于知道匈奴人为什么这么看重河西地了!这里实在是太美了啊!”
栾布看着远处,“当真是水秀山明,草长莺飞,峰峦雄伟的胜地啊!”
刘长说不出那么多词,只是叫道:“对,我也这么觉得!”
骑士们就在周围休息,战马在觅食,将士们吃着饭,笑呵呵的不知聊着什么,刘长眺望着远处,“寡人以后,就要在这里修建皇陵!寡人要征发天下百姓,在这里为寡人修建最豪华的皇陵,整座山,都将是寡人的皇陵,寡人就要躺在这里...”
栾布的脸顿时就黑了。
“大王啊...这里是绝佳的牧场,何况,要将整座山修成皇陵,那得动用多少人啊?”
柴奇却不悦的说道:“这座山都是大王拿下来的!修个皇陵又能如何?”
“大王!尽管修,等打完仗,我来帮您修!”
栾布仰头长叹,唉,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去送信呢?
刘长搂着柴奇的脖子,叫道:“你这厮居然还当真了啊,就是要修,也得先灭了匈奴再说!”
“大王,我们接下来要回去吗?”
“回去?回去做什么?”
刘长惊讶的看着栾布,“将军正在与敌人的主力交战,在这种时候,我们在后方闹得越凶,对将军最是有利!”
“可是...将军没有允许我们继续前进啊...他还派遣斥候,让我们回去...”
“王在外,将命有所不受!”
刘长挥了挥手,完全没有要遵从将令的意思,他拉着栾布回到了将士们的中间,又指着不远处的甲士叫道:“你可得小心点!别烧了山!”
“大王...那我们去哪里啊?”
“浑邪王不是带人去支援休屠王了吗?我们去他老家!”
刘长拿过一块羊肉,大口撕咬了起来,看着周围那坐在各地,毫无章法的士卒们,“我现在有骑兵两万余人...就是遇到稽粥的主力,也有一战之力,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先去干掉浑邪王的部族,他那边还有两个王,顺手给他宰掉...”
栾布没有再劝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压根拦不住大王的。
刘长在享用了一顿好肉之后,即刻出发,越过了祁连山,朝着小月氏的方向冲锋而去,这里也曾是月氏人的领地,后来被匈奴收入囊中,从这里转向,就能直接绕到休屠王和浑邪王的身后去。
按着韩信那边的战报来看,最强大的这两位大王,似乎都死在了军中,可他们的国还存在。
刘长就这么开始了千里突袭,这一路上,刘长所遇到的匈奴部落,就没有一个能对他造成太大伤亡的,遇到敢反抗的,刘长便就地诛杀,遇到投降的,刘长便让他们归顺。
刘长从小月氏转向东南,再次奔袭,在弱水的上游地区,从浑邪王部的侧背发起勐攻。
当刘长的骑兵军团冲向了浑邪王部的时候,他们几乎没有准备,精锐军队已经前往与休屠王联合,留在这里的士卒并不多,可物资,人口都是非常多的,浑邪王部足足有近十万的民众,而因为匈奴的特质,这些牧民在遇到袭击之后,拿起弓箭就能化身成为士卒。
面对刘长的忽然袭击,匈奴军仓促应战,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汉军会从自己的后方出现,并且发动进攻,镇守在这里的正是浑邪王子,由国相等人来辅左,在遇到刘长的袭击之后,浑邪王子即刻调动大军前往迎战。
刘长的袭击战打的是越来越老练,他充分吸取了先前作战的经验,将骑兵分成了三路,其余两路分别由栾布和柴奇来统帅,他们并非是同时袭击,而是按着先后顺序,刘长发动第一轮冲锋,随即是栾布,柴奇负责最后一轮冲锋,也就是追杀败军。
白马背上的将军,犹如杀神,无论是什么样的阵,他都能硬生生撕出一个口子来,而跟随他的士卒们,无论是汉人还是新归顺的胡人,当他们跟在刘长身后开始冲锋的时候,战斗力总是能瞬间提高好几个档次,英勇无比,杀的匈奴人抱头鼠窜,当刘长撕开一道口子之后,栾布就会发动第二轮的冲锋,将刘长撕开的口子彻底拉开,分割战场。
最后,柴奇就上去消灭这些被杀的连胆气都没了的匈奴人。
这一战,刘长打的很是爽快,他一个人硬生生撕开敌人的阵型,冲到中军位置上,在浑邪王子那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中,打飞了他的脑袋。
而看到这一幕,其余匈奴将领说什么也不敢打了,直接下马投降,他们面对的压根就不是人,没有什么打下去的必要了。
刘长看着远处那些敬畏的看着自己的俘虏们,不由得仰头狂笑。
“栾布!”
“去告诉他们,愿意归顺我这个大单于的,有酒有肉!!”
“大王...我们只有几千人...胡人已经快两万了...还要招吗?”
“招!你怕什么?寡人能入他们一次,也就能入两次!”
刘长完全不在意这件事,柴奇咧着嘴,笑着说道:“大王啊...我们三个,简直就是乱杀,就这功勋,我回去就能封侯了!”,柴奇格外的激动,“我要让阿父看看,没了他,我也能封侯拜将!!”
“有出息!”
“寡人也可以封侯了!”
“嗯??大王...您...您这如何封侯啊?”
“回去寡人就封自己无敌侯,再加封一个大汉第一神威无敌大将军!”
“大王...这..大汉不曾有唤作无敌的县乡啊...”
“呵,谁说没有...”
刘长指着面前的土地,“这不就有了吗?!”
柴奇一愣,随即大叫道:“好啊,这里便叫无敌郡!大王,您英勇作战的事情,应让后人也知道,为何不在这里弄一个碑,刻上您的英勇战绩呢?”
刘长眼前一亮,“好啊,柴侯,你不说寡人都没有想到!”
“就在这里立一碑,刻上‘长破浑邪国与此’!”
就在刘长他们享受着胜利喜悦的时候,栾布却很是头疼...特么的斩获的物资太多了怎么办啊?这些时日里,刘长斩获的物资,户籍,那都达到了一个可怕的规模,光是牲畜,就已经算不过来了,可看大王的样子,他还想继续打,那这些物资该怎么办呢?
“留给将军吧!”
刘长认真的看着远处,“我们继续进军!”
当韩信击破了休屠王部,继续进军来到浑邪王部的时候,他只看到了遍地的尸体,还有几个士卒正在忙碌着,似乎是在立碑?看到大军前来,他们急忙上前拜见,韩信坐在战车里,板着脸,“刘长呢?”
“大王朝东去了。”
“往东?”
“对,大王特意留下我们来看守...总算是盼到将军了,这物资太多了,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那个石头是什么意思?”
“大王要在这里立碑...彰显自己的战绩...”
“这竖子!”
韩信满脸的不悦,令人收起这里的辎重,自己则是领着兵马继续前进。
可韩信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当韩信赶到单桓王部的时候,见到的场景与浑邪王部一模一样,就一群士卒在忙碌着,遍地的尸体,远处是成群的牛羊,胆战心惊的匈奴老幼惊惧的等待着他们。
看到韩信,士卒开心的上前,“将军!”
“大王朝东去了...这些都是俘虏,单桓王已经被杀了,大王要我们在这里立碑...”
韩信黑着脸,继续前进。
随即,他来到了酋涂王,还是一模一样的场景,一个士卒开心的上前拜见。
“好了,不必说了,长去了东边,这里被击破了,让你们立碑。”
士卒呆愣了片刻,重重的点着头。
韩信很是困惑的问道:“他现在身边到底还有多少军队?”
“额...不到四万。”
“他也是真的敢啊...”
韩信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继续追击。
韩信终于发现,自己这个主力好像被偏师给取代了,明明就给了他三千人马,让他牵扯一下敌人,结果一不小心,这厮就变成了真正的主力,开始在外大杀四方,自己就跟在他屁股后头捡漏,这让韩信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刘长的嘲讽。
韩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在看到了好几个等待着他的部族之后,韩信让大军停下了脚步。
“将军?出了什么事?”
“不能再跟着他了...”
“为何啊?”
“他这是拿我们当民夫用,让我们帮他收俘虏物资...”,韩信严肃的说道:“你带人,跟随唐王,收取他留下的物资俘虏。”
“那大王…将军您呢?”
“我去西边。”
刘长此刻并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已经抛弃了自己,他完全沉浸在破敌的那种喜悦感里,无法自拔。刘长自己都不知道击败了几个匈奴的王,反正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在朔方之外了,这里刘长非常的熟,因为他曾来过这里。
当初他就是从河南跑到了这里,让稽粥跟着自己跑了大一圈。
如今,他这是逆着当初的道路又跑了一圈,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来追他了,反而是他在追别人。
当几个部族的王子国相哭着找到闼固的时候,闼固一脸茫然。
“河西丢了?!”
“休屠王呢?!浑邪王呢?!河西五王呢?”
“连三万汉军都挡不住?!”
闼固顿时气疯了,他为了保住河西,全力在这里挡着李左车,不让他的军队能与韩信的军队汇合,结果河西还是丢了,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说着唐王勇勐的众人,闼固勃然大怒,“将这些人都给我拖下去!将他们喂狗!喂狗!!”
“大王饶命啊!”
众人纷纷求饶,甲士们即刻抓住了他们,就往外拖,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脱离了刘长,却要死在自家大王手里,这让他们无比的惊惧,哭号求饶,闼固身边的谋臣急忙叫住了那些甲士。
“大王,不能动手啊!”
“我们如今要收复各部族,若是就这样杀了他们...还如何去收复其他部族呢?”
闼固暴怒,“若那些部族都是这个样,那收复他们还有什么用呢?”
“大王息怒,且饶他们一命吧!”
谋臣苦苦哀求,闼固却压根不理会他,一把将他推开,叫道:“拖下去喂狗!告诉其余部族之人,若是遇到唐人不敢死战,丢下部族逃跑,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谋臣绝望的看着这一幕,那些人开始破口大骂,直到被拉了出去。
“大王啊..您这么做,是逼那些部族倒向他人啊。”
“再敢多言,连你一起喂狗!”
闼固此刻愤怒到了极点,压根就听不得劝谏,他愤怒的质问道:“护涂呢?稽粥呢?他们死哪里去了?河西丢了,他们还当什么王?这种时候,他们居然都不来救援?!”
“大王,请您现在就派人去联系护涂,稽粥他们,唐人凶勐!”
“我现在就领兵,去收复河西!”
“大王~~~”
谋臣死死抱着闼固,叫道:“李左车虽然被我们连番攻打,可他并没有失去战斗力,如今我们要是冒然前往河西,就会被三面夹击!”
“那你说该怎么办?”
“撤回单于庭!”
“你要我放弃河西?!”
“不,大王,我们先联合诸部,不能再这样各自为战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唐人灭亡..等到诸部联合起来,我们再收复河西!”
当李左车发现敌人撤退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迟疑,下令全军勐攻。
他的这番行为,再次激怒了闼固,先前一直当乌龟,现在我准备撤退,你又想跟我打是吧??
要不是谋臣拦着,闼固险些就要跟李左车掀起大战,好在,闼固虽然残忍凶勐暴躁,可并不是傻子,他毕竟是能当上右贤王的人,在留下一部分人断后之后,他就领着主力撤离了这里,并且将河西失守的消息告知了自己的兄弟们。
.......
“来人啊!!”
护涂咬着牙,眼里满是怒火,他指着面前的陆贾,吼道:“将这厮拉出去烹了!”
陆贾和一众使者此刻都被甲士们所制服。
先前因为陆贾的话,护涂放弃了去救援河西,反而是积极跟稽粥联络,在稽粥准备前来合兵的时候跟对方干了一仗,双方损失惨重,这也是双方的军队为什么没有去河西救援的原因了,他们正在内斗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护涂接到了来自闼固的口信,河西失守了。
护涂气炸了。
他发现自己被愚弄了,他们哪里是要帮着自己去对付稽粥啊,他们就是想要夺取河西!
河西失守,焉支山和祁连山也就落在了对方的手里,这里是匈奴最重要的宝地,那是最好的牧场,匈奴最大的粮食出产地,原本河南地失守,就已经让匈奴重创,如今河西也没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单于庭了??
护涂当即就准备处死这几个使臣,用他们来祭旗,随即发兵河西。
陆贾此刻却再次大笑了起来。
“愚蠢啊...愚蠢啊!那闼固为了打破唐国与您的联盟,故意不去支援,导致河西失守,大王到不了河西,估计就得死在闼固的手里!我唐国的军队不过三万人,如何能击败那么多的匈奴军队呢?闼固在朔方一代,止步不前..河西失守了,他怎么不去救援?”
“他自己的军队比您还要多,他不去救援,却要您去救援?”
“好,大王,现在就烹了我们吧!去找闼固吧!”
陆贾说着,扯开了两边的甲士,转身就往外走。
原先还迟疑的护涂,看到陆贾头也不回的准备去死,急忙叫道:“先生且慢!”
“大王还有什么吩咐?”
护涂此刻却皱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陆贾方才的话,不知为什么,他越想就越是觉得有道理,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愤怒的说道:“即便如此,河西还是落在了你们的手里!那是我匈奴之宝地,我绝不能允许其落在汉人的手里!”
陆贾生气的骂道:“河西乃是我们付出了巨大代价拿下的,绝不归还!”
护涂咬着牙,迟疑了许久,“我愿意以其他土地来换...多少都可以...我愿意补偿...”
陆贾也迟疑了起来,他抚摸着胡须,“这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可以派人跟我家大王商谈。”
“好!”
.......
闼固骑着骏马,看着远处的喊杀声,额头青筋暴起。
“该死的!!”
“护涂和稽粥为什么还不来?!”
“他们难道要看着我被杀死吗?!”
“唐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骑兵啊?!”
面对闼固这么多的问题,谋臣也回答不出来,他长叹了一声,“大王,继续跑吧。”
“跑?我不跑了,我是冒顿之子,岂能像个兔子一样被人追着跑?”
“我要回去宰了他们!!”
第282章 龙城飞将
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上,雄鹰展翅飞翔。
当雄鹰转了个身,朝着地面俯冲的时候,地面上那数万奔腾而去的骑兵犹如潮水一般,在匈奴人那号角声中,漫山遍野的骑兵发起了冲锋,马蹄声响彻天际。
正如韩信所说的,草原上的征战,与中原的征战截然不同。
没有城墙可以进行防守,没有城池可以作为据点,甚至,在这般平坦的草原上,简单的伏击都是非常困难的....追逐,奔袭,冲锋,追杀,这才是草原之战的主题。
如此看来,这里倒是更适合莽夫,当然,如韩信周勃这样的人,倒是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对他们而言,仗,在哪里都可以打。
当双方的大军撞在一起的时候,犹如两股洪流对撞,即刻撞出了惊天的浪花。
汉帝刘邦的儿子与草原之主的儿子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对决。
刘长和李左车有着太多的共同点,比如,同样的蹬鼻子上脸,闼固准备撤退的时候,李左车和刘长却从两个方向死死咬着他的军队,不断的追击,导致他出现了大量的伤亡,而闼固的两个兄长,却都没有来救援。
闼固深知如此下去迟早要死在这些人的手里,便转身迎战。
刘长只是下达了一个冲锋的命令,便没有再指挥大军。
倒不是他不想指挥,只是他指挥不了,他的麾下,胡人太多,这些匈奴人,来自各种不同的地方,在老上还没有将匈奴凝和起来的时代,这些人对匈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亲近,相反,作为俘虏和败军的子嗣,他们与匈奴人倒是有着很大的仇恨。
始皇帝统一中原之后,直到现在,各国还是以赵人齐人自居,何况是草原呢?冒顿大一统草原的时间并不长,历史上,直到汉武帝时期,匈奴内部还是存在着隔阂,还常常被策反。
带着这些人与匈奴作战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他们的语言混杂,习俗不同,未必就能看得懂旗令,听得懂号令,而刘长又没有时日来操练他们,只能是带着他们冲杀,无法做到更多。
刘长的这种战法,最相似的便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冠军侯了,这位年轻人同样在带着骑兵奔袭之后,得到了大量匈奴部族的拥戴,麾下的士卒越打越多,而他同样豁达豪放,对麾下士卒一视同仁,无论胡汉士卒,都愿意为他死战,然后,他就开始各种千里奔袭,有着胡人向导,他几乎每次都能绕到对方身后,给与致命一击。
随即打的匈奴苦不堪言,很多人都误以为霍去病在草原上没有迷路是因为运气好,只是,却忽略了他走到哪里都能拉到当地向导为自己作战的特性。相比之下,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迷路将军,可能便是轻视了这些向导的作用。
在汉匈打上头的时代,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最后连冒顿的子嗣都归顺了汉朝,还得到了刘姓金姓...后世的刘家人,未必都是高皇帝的子嗣,还有可能是冒顿家的。
刘长挥舞着长矛,犹如勐虎一般杀进了敌人的阵中。
匈奴人纷纷挥刀朝着刘长袭来,刘长却不给他们接近自己的机会,手中长矛来回横扫,打落一个又一个骑士,打的长矛断裂,刘长换了战刀,开始噼砍,各地的军队都打上火了,在骏马的嘶鸣声中,不断的有人落马,随即被踩踏的粉碎,双方杀的凶狠,血肉横飞,一时间,双方都放弃了指挥,在这无边的草原上,双方不断的冲锋。
没有人敢停下来,要么继续冲锋,要么就死在马背上。
刘长很清楚,在这样的大会战下,自己便是再勇勐,杀的再多,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不能再莽了,自己得动点脑子。
刘长看着远处的匈奴王旗,拍马而去,斩将夺旗才能影响到整个的战局!
在闼固还年幼的时候,冒顿对他寄予厚望,十分的宠爱,因为闼固长得很像冒顿,这让冒顿甚至一度有了废掉稽粥的想法...只是,长大后的闼固却让冒顿很失望,闼固是很像冒顿,他享受着这样待遇,也就情不自禁的开始效彷冒顿,各方面都跟冒顿学习。
奈何,他只学了个形似而神不似,他只看到自己的阿父凶残蛮横,却没有看到藏在那外表之下的谋略。
当他在人群里看到刘长的时候,闼固狞笑着,擦掉了脸上的血迹,纵马朝着刘长的方向冲杀而去。
刘长很快也看到了他,看到那厮浑身血迹,身后有众人簇拥,顿时想到了什么,同样的咧嘴狞笑,纵马前往迎战。
双方几乎是同时出刀,那战刀如白练,寒光四射,两人的刀碰在一起,刘长勐地后仰,闼固更是不堪,刀几乎都要掉落,手心传来剧痛,两人擦肩而过,很快就转向,再次朝着彼此冲杀了过去。
刘长大喜,自从舞阳侯逝世之后,他几乎已经遇不到能跟自己厮杀几个回合的人了。
那闼固的眼里也没有半点的畏惧,双方遭遇,再次出刀,闼固凭借着优秀的马术灵活的躲开了刘长的噼砍,几乎躺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刀划过刘长的重甲,却因没能用上力,不能噼开刘长那重甲。
双方便开始第三回合,可刘长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在第三合没能砍死这厮之后,他即刻转向,直接追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手中战刀不断的噼砍,刘长的刀势大力沉,大张大合,刀刀噼向对方的脑袋,闼固骑术精良,上下翻身,与一旁的刘长互砍。
战刀相遇,几乎砍出火星,两人就这么一路飞驰,刘长越打越是激动,出刀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大,相比之下,闼固已经很疲惫了,他大口喘着气,浑身似乎都被什么压着,手臂传来剧痛,虎口流着血,他咬着牙,凭借着那巨大的毅力持刀反击。
“噗嗤~~~”
“噗嗤~~”
“噗嗤~~”
闼固再也跟不上刘长的速度,刘长战刀左右噼砍,完全不留手,很快,闼固浑身上下都被噼中,几乎没有半点完好的地方,随着战刀横向飞过,闼固的头颅高高飞起,刘长伸手,一把拿过他的首级,怒声咆孝着。
当李左车击败了阻挡他们的三部匈奴,全速行军,奔赴到战场的时候,战事却早已结束了。
那浓郁的血腥味笼罩了这里,时不时能看到哀鸣的骏马在寻找着自己的主人。
获胜的士卒们正在清理战场,大老远的,李左车就看到那个正让众人坐在自己面前,强令他们听自己吹嘘的某位大王。
这位大王此刻格外激动,他那声音,李左车隔着老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王!!”
李左车跳下战车,快步走到了刘长的身边,刘长转过身来,“太尉?您来啦!”
“可惜您来晚了些...闼固已经被寡人所斩杀!”
刘长满脸的得意。
李左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大王?那闼固纵然分兵,也有有精兵七八万人,您是如何击败他的?”
“哈哈哈,别说七万人,便是几十万人,在我面前,与猪犬何异?不过是些插标卖首之徒...”
刘长正吹着牛,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太尉,给你看些东西啊!”
刘长勐地走上前,令一车前来,随即将车上的东西展示给李左车看,李左车看去,这这车上的满是首级,足足有十几个头颅。
“这都是大王亲自斩杀的?”
“是啊...是寡人亲自斩杀的,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乌盭王,这是遬濮王,这是狐奴王,酋涂王,休屠王子,浑邪王子,还有这个,这是单桓王....你看,这颗是右贤王...”
李左车目瞪口呆,这十几个头颅,居然都是匈奴各部之王,甚至连右贤王的头都有。
“我准备拿这些首级回去,作为给阿母的寿礼!”
“到时候,满朝公卿都会知道寡人的战绩!”
“天下人都会知道,哈哈哈~~~”
李左车略微迟疑,“大王,这作为寿礼,实在有些吓人啊。”
“呵,我阿母是什么人物,他们活着都不惧,难道还能怕他们的头颅?”
刘长令人收起来,这才拉着李左车坐了下来。
“我师父呢?”
“韩太尉去了西边,正与折兰王,卢侯王,乌孙王等人作战。”
“怎么都不与寡人说一声呢?”
“额...大王,他才是主将。”
“李太尉,我自幼便有个志向...如今,正是我实现志向的最好时日!”
“大王欲何为?”
“我想去龙城!我听闻冒顿就在那里!”
李左车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此一战,匈奴分崩离析,河西竟归我大汉,诸部王惨死在大王手中,匈奴再也没有能力来与大汉对抗了...稽粥和护涂的人马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先前月氏那般的水准...如今河西之地尽去,匈奴只怕是不敢继续待在这里了。”
“哦?那他们会去哪里?”
“臣以为...可能是去极北,或者是去极西。”
“哈哈哈,无论他去哪里,他都躲不过我的,寡人迟早入之!”
刘长说着,便留下兵马与李左车,挑选了三千余骑,便朝着龙城的方向奔袭而去。
这一次出发,刘长却没有再遇到什么敌人,甚至连匈奴部落都没有遇到,李坐车分析的很对,稽粥那个性格,在发现自己不是唐人敌手之后,就迅速撤离了这里,领着部族也不知去了哪里,反正,刘长是没有找到他,护涂此刻也没能找到他。
这一路几乎都看不到人,只有一些跑出来的牲畜,悠闲的吃着草,或许是习惯了骑兵,这些牲畜,遇到骑兵也不懂的躲避,刘长自然也不客气,令人抓起来便开始吃,吃了一路,刘长很快就来到了那所谓的龙城。
这里是匈奴人祭天的地方,同时也是冒顿修养的宝地。
可这宝地,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残破不堪。
这里同样也没有敌人,恍如死城。
众人搜寻了许久,终于,柴奇有了发现,拉着刘长来到了西侧的一地,在这里能看到一个简陋的墓葬,周围堆着土,还放着各种祭祀品,匈奴人不是很重视葬礼,这墓葬,作为冒顿的墓来说,实在是有些太简陋了。
柴奇大笑了起来,“大王,这里肯定就是冒顿的墓了!”
他叫来了士卒,“将这里挖开,砍了他的头颅!”
“我家大王要将他的头颅送给太后!”
栾布急忙上前,认真的说道:“大王...冒顿已经死了,接下来,我们还得收复草原各部族,包括匈奴也在内...挖了冒顿的尸,砍了他的头,并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对收复各部族不利,冒顿虽死,可在众人心里,依旧有很大的威望,不该如此。”
柴奇很是不悦,叫道:“谁不归顺,杀了便是,大王天下无敌,谁敢不从?”
栾布皱着眉头,看了看刘长,很快就改变了策略,不屑的说道:“你懂什么?我家大王如此英雄,怎么会去欺负一个死人呢?砍了稽粥的脑袋,收复整个匈奴,将这一切献给太后,那才是本事,方为大丈夫之为也!”
果然,听到栾布这番话,刘长便咧嘴笑了起来。
“算了,就不挖他了...可惜,这厮死的太早,没给我机会!”
众人站在刘长的身边,听着他的感慨。
“这厮很厉害...只是,他那几个儿子,实在是太愚蠢了...走,我们去看看这龙城!”
当刘长站在龙城最高处,解下了下裳的时候,栾布忽然有些害怕。
“大王这是要做什么?”
“栾布,你不知道啊...寡人这一辈子最想做的,就是能站在龙城的最高处,撒泡尿!”
“要不你也来?”
“臣好儒也!岂能如此?!”
栾布愤怒的反驳道。
很快,君臣两人都穿好了衣裳,刘长笑呵呵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倒也不错。”
“不错吧?寡人也觉得爽啊...龙城是我们的了,虽然还有护涂和稽粥,不过,他们掀不起什么浪花的...丢了河西,他们就等死去吧!”
“大王,现在还不能如此得意...稽粥若是能统一各部,尚且还能征召近二十万的骑兵...何况,稽粥那厮绝非善类,他的志向,远超其父祖,只有杀了他,才是真正的胜利啊。”
栾布也是担心自家大王会飘,因此开口提醒。
可显然,他家大王早就飘了,不以为然的说道:“区区稽粥,等我找到他的位置,定不会放过他!”
“大王,是否要在这里进行祭祀呢?”
“祭祀什么?”
“祭祀上天!”
“放屁,要祭祀就祭那些跟随我作战牺牲的将士们,我的胜利,与那上天有什么关系?!”
栾布大惊,急忙说道:“大王..勿要这般言语。”
“呵,你们这些儒生啊...”
刘长转身离开。
汉军还在各地围剿匈奴其余军队,只是,当匈奴开始全力逃亡的时候,汉军就无可奈何了...历史上,汉匈战争持续那么久,也是因为匈奴难追,击败他们容易,可是要彻底歼灭,那就不太容易了。
而刘长也确实在龙城附近堆土为坛,进行了祭祀。
不过,他并没有告祭上天,反而是祭祀了这些年里与匈奴作战牺牲的将士们,不只是跟随自己作战的那些人,他连着过去赵国秦国的将领士卒也一块给祭了。
“今日,我击破匈奴,夺取龙城,诛匈奴十四王,六国相,匈奴再也不能为患!”
“诸君,无论是当初的赵人,秦人,还是在我之前死在匈奴手里的将士们,跟随我作战而牺牲的将士们...你们的仇,我刘长为你们报了!”
“诸君可以安息了!!”
“请饮酒!”
当刘长开始了那不伦不类的祭祀之后,栾布却并没有打断他,只是站在他的身后,跟着他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栾布!接下来的,你来主持!”
这是栾布第一次来主持这样的祭祀大典,虽然不如叔孙通那样的缜密,可并没有出错,当栾布宣布祭祀结束的时候,那些跟随刘长而来的将士们喜极而泣,众人大笑了起来,刘长却将栾布拉了过来,“栾布啊,你说的话,他们都是相信的,见到史官,知道该怎么说吧?”
“放心吧,大王,我知道,一作十,十作百!”
“哈哈哈,好,好!”
刘长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栾布的肩膀。
栾布看着面前那些将士们,摇着头,“这一战,不知要封多少个侯,张相可得要累坏了。”
刘长很快就带着将士们返回,战事还没有结束,他得帮着主将去灭掉他那边的敌人啊。
可刘长走了没有多久,就遇到了前来支援他的韩信。
“师父!”
刘长激动的走到了韩信的身边,满脸堆笑。
“师父,你可不知道,这一战,我战功赫赫,对了,我得给您看个东西!来人啊,将那马车带过来!”
刚看到韩信,刘长便迫不及待的想展示自己的战绩,韩信无动于衷,只是挥了挥手。
很快,就有甲士们推着十余人走到了这里。
刘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师父这是?”
“那个是折兰王,这位是卢侯王,还有那位是乌孙王...其余的诸王,我也记不清了...”
“乌孙王?那个号称有精骑十万的乌孙王???”
“是啊。”
“师父你是怎么做到的?!”
“顺手为之...对了,你想给我看什么?”
“哦...没什么。”
“师父...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这边的头颅就差他们这几个了...能不能让给我啊?”
“滚!!”
第283章 乐善好施的安大善人
大汉与匈奴征战了十数年。
当刘长带着冒顿的大单于旗,傲然的走在队伍最前的时候,各地的官吏纷纷前来拜见,不只是官吏,百姓们也是围在道路边上,激动的看着这些凯旋的将士们,刘长高高仰起头,匈奴的王公贵族被捆绑起来,在甲士们的押解下徒步跟随在军中。
光是斩获的旗帜便装满了好几个马车,大军浩浩荡荡的,刘长的前进已经快到上党郡了,而后军却还在太原郡。之所以出现这么夸张的队伍,就是因为俘虏和辎重实在是太多了,而这样的场景,自然也是引起了天下的震惊。
刘长不慌不忙的朝着长安走着,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去赵国炫耀一番。
只是,他有些想念阿母,想念自己的家人,赵国还是以后再去炫耀吧。
栾布跟随在刘长的身边,韩信则是在中军的位置上,李左车在后军。
“栾布!”
“大王?”
“寡人此功,比起尧舜周武如何?!”
听着这典型的昏君言论,栾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大王击破匈奴,实乃前所未有的大功..可比先贤之功德,可是,却无法比较!”
“如何就无法比较呢?当初那齐国,不过是击退了蛮夷,便得到了贤王的美名,今日寡人亲自击破匈奴,难道还算不上贤王吗?”
“大王有这样的功勋,自然能称为贤王...不过,大王若是能再敬先贤几分,那就更是贤王了。”
“那你觉得在祁连山修皇陵的事...”
“大王!”,栾布瞬间打断了刘长,说道:“这番作战,您的群贤立下大功,李太尉告诉我,周亚夫可以凭此战封侯,其余几人,也能担任校尉裨将之位也,大王果然慧眼识人,大王之友,皆非常人!”
刘长听闻,惊讶的看着他,“周亚夫不是去了巴蜀平叛吗?”
“大王执意要讨伐匈奴,淮阴侯便令他们半路返回,前往唐国,跟随李太尉作战。”
刘长皱着眉头,骂道:“为何不跟着我作战呢?甚至都不曾告知我?不为人子!”
栾布轻笑了起来,“我听闻,这是他们的请求,他们知道大王爱他们,生怕大王会拦着他们,不许他们死战,因此没有告知大王。”
刘长听闻,哈哈大笑。
“就那些竖子,寡人何以爱之?若是跟着我,我定让他们冲锋在最前!”
刘长说着,忽然问道:“他们没受伤吧?”
看着面前口是心非的大王,栾布眯着双眼,说道:“其余众人都无碍,就是听说那夏侯灶...”
“他怎么了?!”
“翻车了,险些被压断腿,也无大碍。”
“哈哈哈~~这竖子是真的给他阿父丢脸,夏侯婴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刘长随即又说起了过往,越说越是激动。
“当初啊...樊亢找上了他们来打我,我那时不过六七岁,可他们却都不是我的对手...阿父得知此事,很开心,还说这才是大丈夫本色...”,刘长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手舞足蹈的描述着过去的事情。
栾布很是认真的听着,虽然他是清楚这些事情的,可也没有打断大王。
他知道,自家大王其实是很怀念那段时日的,只是说起那段岁月,大王便开心的不得了,整个人都变得亢奋起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如一个孩子一般,完全看不出那龙城飞将的模样。
“我们就去灌侯家偷如意...奈何,灌侯狡诈啊,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蹲守我们,就为了一只如意,你说过分不过分?”
“大王...大晚上去别人家偷狗的才过分吧...”
“贤王的事情,能叫偷吗?那是借!”
当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长安的时候,大老远的,就能看到远处迎接他们的仪仗,乐师们看到人马,就开始了吹奏,两个城门都被封了,不许他人出入,甚至能看到天子之黄盖,来迎接他们的人很多,几乎堵住了长安的城门。
刘长听着那奏乐,有些不开心的说道:“怎么不是我唐乐呢?”
“大王...以往只有高皇帝出征回来才有这样的待遇...”
“呵,寡人一定要在天下各地都推广唐国之乐!”
“你是不知道,先前寡人巡察各地之时,曾令人找来歌姬,让她为我演奏唐王乐,连歌姬都懂得,这些人怎可不知?”
合着您令人找来歌姬就是让对方给您弹奏了一晚上的唐王破阵乐是吧?
栾布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大王的这个行为,昏也是昏的另类,令人捉摸不透啊。
刘长笑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向了兄长。
刘盈此刻站在天子黄盖之下,脸上的喜悦几乎是藏不住的,“长弟!!”
当刘盈大叫着上前的时候,周围的大臣们却什么都不敢说了。
若是平时,他们肯定要跳出来告诉陛下,让他们主意礼仪,不能失态,可如今嘛,当着那凶神的面,还是算了吧,不跟那厮一般计较。刘长一把抓住刘盈的手臂,咧嘴傻笑着,“二哥,如何啊?我早就跟你说了吧,总有一天,我会将冒顿的狼头单于旗带给你!”
刘长指了指自己身后那大旗,那大旗就类似与大汉天子的牙门旗,象征着大单于。
刘盈开心极了,不过,他并没有忙着去询问战况,他将刘长上下摸了个遍,“没受伤吧?”
当初刘长那浑身是伤的模样,无论如何,刘盈都是忘不掉的,先前刘长出征的时候,他就很是担心,几次劝说,也没能刘长改变想法,刘长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披了更厚的甲,虽然受了伤,却没有先前那般不堪,因此,便也任由刘长检查。
“何人能伤我啊?”
听到刘长的话,刘盈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好,这就好!”
“长弟啊,你这般功勋,要到祖庙里祭告阿父才行啊!”
刘盈看了看周围,即刻就有一群小家伙围了过来,朝着刘长俯身行礼。
“拜见仲父!”
“拜见阿父!”
“拜见仲父!”
刘长咧嘴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没有多说什么,让他们跟在身后,便与刘盈朝着城内走去。
“大王!!”
天子亲自出来迎接,其余大臣们自然不敢不来,连陈平,周昌都站在这里,刘长与他们拜见,与刘盈一同上了车,大笑着朝着城内走去,众人跟随在天子车架之后,“二哥啊...你先前还答应我要整顿庙堂呢,今日又亲自来迎接,岂不是坏事?”
刘长摇着头,这二哥还是没能忍住啊。
刘盈欲言又止,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长弟啊,不必再演了...你离开后不久,有数位大臣病死了...”
“这么快?”
“是啊..”
“城内还出了什么事?给我说说。”
“留侯收了安为弟子...”
“嗯??还有呢?”
“额...公孙臣想要杀张相,被廷尉给抓了。”
“他为何要杀...哦~~~~”
刘长顿时恍然大悟。
在这些事情里,最让刘长在意的就是留侯的事情了,这些年里,他一直都没有放弃给留侯写信的习惯,完全就是将信当成日记来写,虽然从没收到过留侯的回信,没有想到,自己离开长安的时候,这位居然回来了。
看来,这位先前就是故意躲着自己啊。
这次总算被我抓住了吧?
看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吾已壮!将有变!
刘长还对当初留侯叫上樊会坑了自己的事情耿耿于怀,至于安那竖子,这才多大啊,他能跟留侯学什么呢?学修仙嘛?他应该跟着自己去学剑法和骑射才对啊!
刘长眯着双眼,转过身来,瞄了一眼刘安。
正在跟身边的兄弟们侃侃而谈的刘安,感受到来自阿父的注视,即刻闭上了嘴巴,瞬间变得很是乖巧。
“安弟,你继续说呀,你是怎么弄坏仲父那战车的?”
“那不是兄长你弄坏的吗?”
“嗯???”
........
“阿母~~~”
当刘长一头闯进椒房殿的时候,太后已经在让近侍们准备离开这里了。
如今的椒房殿是属于曹皇后的,可曹皇后说什么都不敢来这里居住,太后此番监国,便又来到了这里,展现了雷霆手段,朝中之事,进行的很是顺利,没有出现半点差错,至于出现差错的,已经饮酒归天了。
当刘长一脸傻笑的走到吕后身边,抓着她的手臂的时候,唐王便不再是唐王了,变成了一个大号的家养如意。
看着自家儿子这一脸傻样,吕后也是无奈的摇着头。
这竖子都快要立冠的年纪了,却还是这个样子,甚至还不如安稳重。
“阿母!我有东西要送给您!”
“哦?”
“来人啊!给寡人铺!”
刘长大手一挥,顿时,便有甲士走了进来,将各类的匈奴旗帜铺在了椒房殿的地面上,甚至连匈奴的王旗都被铺在了这里,刘长笑着说道:“阿母,我当初就答应您,要将那匈奴王旗拿来给你铺地,这一战,我杀了十几个王,有的是旗!”
刘长说完,便直勾勾的看向了吕后。
吕后不看他都知道,这竖子是跟自己邀功呢,想让自己夸他几句。
“哦...淮阴侯真是了得啊!”
“阿母!!”
刘长顿时就不干了,他气的脸色涨红,“这是我自己打的!我就带了三千人!根本就没有师父什么事!”
“你那三千人是谁给的?”
“我师父...”
“如此看来,还是淮阴侯最为了得啊。”
刘长呆愣的看着吕后,忽然叫道:“寡人不管!就是寡人的功劳!”
吕后却不理会他,“你先去休息吧,你大哥晚上要为你设宴....”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椒房殿,听着后头传来刘长那委屈的叫声,吕后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笑容。
“这竖子。”
“来人啊...将旗帜都带去长乐宫。”
没有在阿母这里得到夸赞的刘长,很是郁闷的坐在厚德殿内。
好在曹姝和樊卿就很懂事了,都知道大王喜欢什么,便坐在他的身边,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吹捧,刘长自然也就开心了,左拥右抱,甚是自在,“还是我的姝和卿最好,阿母老湖涂了!”
曹姝被吓得脸色一白,“大王...不可如此言语。”
“你怕什么,我三岁起就开始偷偷骂阿母了...”
“若是被太后听去,只怕我们失爱与太后。”
“唉....”
刘长长叹了一声,骂道:“还是我那唐国自在,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着自家大王愣是将唐国说成了强盗窝,樊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唐国也不自在,还有盖公和王相盯着呢!”
刘长看着自己怀里的两个美人,“哦?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自在!”
刘长正要下手,曹姝却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刘长一愣,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刘安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你这竖子!还在这里做什么?”
刘安委屈的说道:“不是阿父说有要事要问我吗?”
“滚去读书!”
“哦...”
刘安只好离开了厚德殿,耷拉着脑袋,来到了天禄阁,正在讲学的王生看到他前来,也没有中断,刘安便坐下来听着师父讲课,刘祥看了看老师,随即伸出手来捅了捅刘安的腰。
“仲父有没有给我们带礼物啊?”
“带了,带了。”
“啊?什么礼物?”
刘祥眼前一亮,急忙询问道。
刘安认真的说道:“阿父说把自己那把佩剑送你了...让你找机会自取!”
“真的?!”
刘祥对那把宝剑是垂涎已久了,听到刘安这句话,顿时大喜,搓着手,满脸的笑意。
........
晚上,刘盈设宴,款待这次出征的功臣。
然而,功臣实在是太多了,若是要宴请所有人的话,宣室殿都不够用的,因此,就只能宴请将军们了。
刘盈坐在上位,本来他是想让刘长坐上位的,奈何,刘长直接就将他按在了上位。
看到刘长那脸色漆黑的模样,刘盈急忙开口说道:“长弟啊,阿母虽然没有当面说,可私下里,对你是赞不绝口..她很是为你骄傲...”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是为何啊?”
“皇宫里出了贼了!”
“我拉着姝和卿办完事出来,我剑没了!”
“啊??你的剑放在何处啊?”
“就挂在前殿的墙壁上!”
刘长咬牙切齿的说道:“别让我抓住那毛贼,否则,我定要把他挂在我墙壁上!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偷我的东西,偷东西偷到贼祖宗身上了,我绝不轻饶!”
“你那厚德殿,不是有近侍看守吗?”
“我让近侍们去取酒肉去了...本以为没有人敢招惹我,谁知道..”
刘盈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长弟!你放心吧,这件事,朕即刻派人去查!这定然是内贼所为,绝对不能轻饶!”
兄弟俩说着话,赴宴的大臣也是越来越多,因为只是宴席,因此大家穿的都比较朴素,当然,除了某位好排场的大王,这位大王向来是不知道朴素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大臣们渐渐赶到,纷纷拜见刘盈和刘长。
“陛下!!”
张不疑激动的拜见了刘长,刘长急忙起身,快步走来。
张不疑甚是感动,大王竟如此礼遇。
刘长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张不疑,伸手便抓住了留侯。
“仲父!!!”
张良在前来长安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当刘长死死抓着他的手,抹着眼泪开始诉苦的时候,张良只是平静的说道:“大王...您要是再不松手,我这手便要废了....”
“哦!寡人太激动了!”
“来,仲父,请坐!”
刘长拉着张良便强行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张良欲言又止。
“对了,我听闻,您收了安那个竖子做弟子,那竖子不知礼,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您见谅!”
“大王...安是个懂事的孩子。”
“不知留侯平日里都教他什么呢?”
“不过是教他读些书而已。”
刘长无奈,他就知道是这样,“留侯啊...这光读书可不行啊,您也得教他些谋略才好。”
“哦?既然大王这么说,那我明天起,就不再教他《太公兵法》了...”
“对,就不该...您说什么?”
刘长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太...太公兵法?”
张良轻轻抚摸着胡须,“当初圯上受书,也有很多年了,我那两个儿子不成器,不能理解其意,我自然是得找个合适的继承人来传下去啊...”
刘长呆愣了一下,方才认真的说道:“仲父啊,收一个弟子也是收,收两个弟子也是收,不如把那兵法也索性交给我吧!”
张良很早就知道唐王不要脸,可并没有想到唐王能如此不要脸,他惊讶的说道:“这不是乱了父子辈分吗?”
“这好办,您将安逐出师门....”
他是你亲生的吗???
纵然张良,此刻也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韩信却忽然幽幽说道:“长啊...我的兵法,不如太公之书吗?”
刘长悚然,急忙回头,笑呵呵的说道:“师父这是什么话啊,学兵法,自然是越多越好。”
“你不必学了,反正你学什么最后都是用项羽那一套...”
就在几个人聊着天的时候,太后带着皇子们走进了这里,众人起身拜见。
祥开开心心的跑到了阿父和仲父面前,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垂到地面上的长剑,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阿父!仲父!”
“你们看,怎么样?好看吗?”
刘祥满脸的得意,完全没有注意到,阿父和仲父那杀气腾腾的眼神。
ps:话说兄弟们有知道要提前多少天预约产房吗?还有怎么知道哪个医院的产科最好啊?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啊,我的阅历还是太浅了,很多事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医生说产期不远了,可能就是下个月初吧,事情真的好多啊。
第284章 拯救汉使
“二哥,算了!算了!”
刘长赶忙挡在刘盈的面前,拉着他。
“孩子还小,有什么事,等送走了群臣再说!”
刘盈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不成器的儿子,骂道:“滚去甘泉宫等我!有你受的!”
刘祥躲在曹皇后的身后,很是委屈,叫道:“这是仲父所送,阿父何以要打我呢?”
刘长黑着脸,“我何时送你的啊?”
“仲父不是告诉安,让我自取吗?”
刘长转过头来,缓缓看向了吕后身边的安。
安乖巧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断无此事。”
刘长哪里会相信,顿时勃然大怒,上前就要揍他,这次,却是刘盈急忙拦住他,“长弟!算了!算了!孩子还小!”
“你们两个给我滚去厚德殿去!”
太后瞥了一眼刘长,“不过是孩子间的嬉闹而已,何必如此?”
“阿母!你怎么能如此溺爱啊!他们都敢合伙来偷我的剑了!”
吕后头也不抬,冷冷说道:“不过是借来玩几天,总比某人在皇宫内打家劫舍要好吧。”
好在,群臣在列,吕后也不好不给儿子颜面,挥了挥手,便让近侍带着自己两个孙子前往厚德殿。
看着这一幕,群臣却不由得笑了起来。
“大王,此二子都颇有大王的风范啊...一个敢说,一个是真的敢去做!”
张良笑着说道。
“我那孩儿,跟随您学习之前,可是跟寡人一般,乃是老实憨厚之人!”
“哦,这么说,是老臣将他教坏了呀!”
太后再次瞪了一眼刘长,对张良说道:“留侯不必在意这竖子...您这些时日教的很好,尤其是您给安讲述法儒之别,那一段是最好的,我都学到了不少啊。”
张良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几分,“多谢太后。”
刘长若有所思,开口说道:“留侯大才!改日也得给寡人讲一讲才好啊!”
“唉,大王,臣老矣...也就能做做为孩子启蒙的事情,大王这般聪慧,身边又有张相,韩太尉这样的贤人,又何须向臣请教呢?”
“留侯啊...您是阿父留下的重臣,我对你十分的尊敬,您如今年迈,可您培养出了两个儿子,不疑名列三公,您的次子,寡人召进少府做事,他们定然会不辜负您的名望,成为大汉股肱之臣啊!他们都是有才能的,您得以身作则,不要让他们步入歧途啊。”
“臣遵命!”
刘盈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三人聊天,只是很寻常的聊天,自己怎么总觉得他们都是话里有话呢?
宴席正式开始,刘盈也就将方才的对话抛掷脑后了,他开心的说道:“唐王此番击破匈奴,踏平龙城,这般功勋,是前所未有的!这样的事情,可以让天下人都知晓,赦免轻罪徒,令天下同庆!告祭祖庙,以安先祖之心也!”
群臣深以为然,这样的大事,确实值得普天同庆。
刘盈率先举盏,大臣们纷纷恭贺,群臣已经有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彷佛一时间就回到了高皇帝的时代,群臣大口吃着肉,肆意的聊着天,也不再拘束,时不时跳出几个脏话来,史官早就被刘长给赶了出去,就连刘盈,也在这些莽撞人的影响下,时不时说出几个入字来!
太后茫然的看着这一幕,场面愈发的熟悉。
刘长整个身子前倾着,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肉,双手挥舞着,在群臣的注视下,说着各种趣闻。
“他们甚至给我立了祭祀,硬是说我是大力神...你们知道他们的那种祭祀吗?他们就是在大石头上凋刻,弄出各种奇怪的花纹,撒上一些我也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前面还放着祭品!”
“这给我气坏了,我说自己不是大力神,他们不信,气的我举起那祭祀用的大石头就丢了出去!”
“哈哈哈~~”
群臣大笑了起来,都是盯着刘长的嘴,他们也知道,大王说的未必就是实话,可耐不住大王说的有趣啊,深情并茂,举手投足之间,与高皇帝几乎一模一样,连那坐姿,语气的停顿和时不时摸鼻子的习惯,都是高皇帝的样子。
“我这没抓住稽粥,冒顿也病死了,可冒顿的妻妾都落在了我的手里,我也没有将她们给特意带回长安,主要是担心张相!”
“哈哈哈~~”
不只是吕后,在群臣眼里,过去那身影与面前这身影也是在逐渐的重合,尤其是那些老臣们,看向刘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张良叹息了一声,拿起了酒盏,他本来已经有很多年不曾饮酒的。
唯独叔孙通,此刻还是在提醒着群臣要牢记庙堂之礼!
刘长却摇摇晃晃的走到叔孙通的身边,搂着他,笑着给他敬酒,看着叔孙通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群臣纷纷哄笑了起来。
纵然是周昌,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抚摸着胡须,满脸的笑意。
当宴席结束的时候,刘长在两个近侍的扶持下,缓缓走回了厚德殿内。
当他回到厚德殿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在吵架。
“你跟着留侯学坏了!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什么时候都护着你,你却要害我!”
刘祥痛心疾首的说着。
“你是我兄长,这挨揍的事情,自然得你来扛着!”
“放屁!凭什么让我扛着?”
“你身材壮实,比我高大,有勇力...”
“这倒是实话!”
刘长黑着脸走进了殿内,让两个近侍出去,自己则是坐在了这两个家伙的面前。
两人顿时就不敢说话了,都只是低着头。
“你们这俩竖子!”
“实在是不像话!”
“要偷东西,去偷陛下的啊,偷我的算话吗?!”
“祥啊!我平日里那般宠爱你,你居然偷到我头上?”
刘祥委屈的说道:“是安害我!”
“对,还有你这个竖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尊重兄长,爱护幼弟的道理,可你呢?读了那么多的书,就用来欺负兄弟是吧?!一点都不类父!”
“我今日吃酒醉了...便不收拾你们了,把剑留下,自己滚出去!”
曹姝准备了醒酒汤,看到刘长教训两个孩子也没有开口,直到他们离开之后,曹姝帮着刘长换了衣裳,刘长略带着醉意,抱怨道:“我看方才宴席上,群臣各怀想法,只是碍于太后,不敢言语...这次回来,怕是又要陷入杂事之中了啊。”
曹姝为他换着衣裳,他也很配合,“寡人宁愿继续去追杀稽粥,也不想跟这些人勾心斗角...没意思啊...”
正说着,近侍忽然禀告道:“大王,陈侯前来拜见。”
“啊??”
“这大晚上的...不见!”
曹姝拽了一下刘长,“大王,不可不见!”
“唉...让他进来吧。”
刘长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些,看着面前的陈平,“陈侯大晚上的来打扰我,若是说不出个理由,寡人可就把您留在这里了!”
陈平看起来很严肃,“大王...虽然您得胜归来,可陆贾与近十位使臣还在匈奴那边。”
刘长瞬间惊醒,“你没有下令让他们回来吗?”
“不曾。”
“不好,这不是害了他们的性命吗?”
“先前陆贾派人来送信,书信里的内容是想商谈归还河西之事,而使臣带来的口谕却说:陆贾等人已怀死志,会尽全力拖延时日,让护涂错失出兵的时日...”
刘长板着脸,沉默了许久,“得救他们回来。”
“仲父,你想个办法。”
“臣....”
陈平面露难色,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营救陆贾等人,那实在是太困难了。这次汉军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大胜,完全就是因为护涂和稽粥没有及时救援,主要还是陆贾忽悠护涂,让护涂和稽粥内战,导致闼固直接被杀。
护涂虽然不是很聪明,可面对这样的欺骗,岂能容忍?
很快,张良也被带到了厚德殿内。
张良和陈平一左一右,张良还有些懵,他正准备睡觉呢,就被忽然冲进来的甲士们给抓到了厚德殿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留侯谋反被抓了呢。
刘长很是认真的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了半点的醉意。
“留侯...先前我们为了瓦解冒顿诸子,派遣陆贾为使...如今,我们虽然获胜,他们却陷入危难之中,不知该如何去救。”
“你们是我大汉最聪明的两个人,请你们帮我,救出这十余人...”
张良从不曾看过刘长如此慎重的模样,很快,他就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皱起了眉头,问道:“陈侯当初派遣他们前往匈奴时,也曾留下什么退路?”
“不曾。”
陈平说的很是干脆,他平静的说道:“陆贾等人也知道,我事先便与他们说:此举,有去无回。”
张良点了点头,不由得感慨道:“真勐士也。”
“若是我们答应他们的请求,商谈河西之事,让护涂派人,以陆贾为首,与我们商谈河西之事,趁机将他带回,则如何?”
张良询问道。
陈平摇着头,“护涂此人,心直口快,并不聪明,可做事果断,明事理,他多次被欺,只怕难以说服他派人了,若是我们提议归还河西,他定然是会要求我们派人去他那里商谈...”
“是这样的人啊...如今匈奴大势已去,无河南河西,先前曾被他们所击败的部族更是蠢蠢欲动,若是我们逼迫他归顺,又当如何?”
“不可,他的部族不如闼固稽粥,即使没有河西,也不会太缺粮草...周围除却稽粥,也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稽粥此人,想来是不会急着跟兄弟动手的...大汉此刻粮草殆尽,没有出征的能力,便是出征,他若是要跑,也未必能追得上...”
刘长没有急着打断他们,很有耐心的听着他们的交谈。
.......
草原上,一支部落正在朝着北方缓缓前进,妇孺坐在马车上,不少人徒步而行,牛羊成群,骑士们在周围来回的奔驰,带着各地的消息,就在车队的最后方,有十余人被绳子捆绑了起来,他们被捆到了一起,有气无力的跟着部族前进。
他们看起来很是虚弱,眼神里满是饥饿,不少人的鞋履都已经破了,浑身衣衫褴褛,而陆贾,就在这些人当中。
格就被绑在陆贾的身后,他实在是害怕极了。
“陆公啊...您不是要脱身之策吗?”
“陆公啊!到底是什么计策啊?”
格不断的询问着,这些时日里,他多次询问,陆贾却总是让他等待,格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陆贾傲然的看着前方,浑身都是伤痕,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痛苦与绝望。
相反,比起周围那些绝望的,麻木的,失魂落魄的匈奴人来说,这些使臣们甚至表现得很开心,陆贾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彷佛被捆绑起来的不是他们,周围那些押送他们的才是俘虏一般。
在部族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众人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
格抚摸着肚子,再次问道:“陆公,您到底有什么脱身的计策啊?”
陆贾看了格一眼,“格啊,不要再问了...我并没有什么脱身的计策。”
“这怎么可能呢...”
格茫然的看着他,急忙问道:“不对,不对,你们这一路上,都是在笑,陆公,我知道您是有办法的!看在我有功的份上,请不要抛下我!”
陆贾笑了起来,“大汉拿下河西之地,踏平龙城,日后匈奴再也不能为大汉之祸患,就是那冒顿复生,也只有俯首称臣的份,我们为什么不能笑呢?”
“你们这些疯子!你们这些恶人!”
格顿时破口大骂,匈奴语和汉语混杂,越说越激动,到最后,他不由得抱着头哭了起来,而周围的使臣们却都在哈哈大笑,陆贾摇着头,“你哭什么啊,我们便是死了,名字也能留在青史之上,何以惧之?”
“我不想留名青史....我只想活着而已。”
“我这辈子从不曾作恶,连只羊都没有杀过...我就是安心去占卜...不想做什么大事业,不想有什么大成就...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害我呢?”
“我没有什么才能...我也不懂得作战...我甚至都不曾成家...”
听着格的哭诉,陆贾却不以为然,“大丈夫,若不思成就大事,报效君王,碌碌无为,那与死何异?!”
“我只愿做巫,为人测吉凶,不愿做什么大丈夫...”
就在格哭诉的时候,护涂却带着数个甲士来到了这里,冷冷的打量着面前这些人。
陆贾笑着说道:“大王,恕我不能行礼拜见。”
“呵,休想再愚弄我!你的话,我是不会再相信的!”
护涂满脸的杀意,死死盯着陆贾。
“哈哈哈,我也不必再愚弄大王了,大王如今兵败如山,只能四处逃窜,除了杀我们这几个使臣之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了...大王准备何时杀了我呢?”
“我要将你们作为礼物献给我的兄长!由他发落!”
陆贾眯了眯双眼,果然如此,护涂这个人跟闼固不同,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他还是决定跟自己的兄弟联手,这对大汉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陆贾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来,说道:“大王,还是现在就杀了我吧,若是落在稽粥手里,不知要如何折磨我!”
护涂迟疑的看着陆贾,通过这么久的接触,他知道陆贾并非是一个怕死的人,更不会怕什么折磨,他这又是在弄什么?
护涂皱着眉头,大声的训斥道:“你不许再说话!我不会听你的任何话!”
说完,护涂就转身离开了。
陆贾看着他离开,又看了看周围的使臣,他没有说话,身边有看管着他们的人,这些人都懂汉语,他们说什么都会被护涂所得知,可陆贾看向这些人的时候,使臣却默默的点着头。
早在被抓捕之前,陆贾就曾告诉过他们。
这次是必死的,不过,请大家不要轻易自杀,匈奴战败,稽粥未必不会派人拉拢护涂,得尝试着去破坏他们的联盟,能成固然最好,若是不能成,那也无碍,反正没什么可以损失的。
陆贾按着陈平的吩咐,早已做好了诸多的对策。
其中就包括如何离间这两兄弟。
......
此刻,刘长却是在厚德殿内,与张苍商谈大事。
“大王...您派遣周亚夫,到底是去做什么呢?为何连我们都不能知晓?”
“无碍,只是让他去做一个不太道德的事情,您不必知晓。”
“大王是派他去用冒顿的尸首及家人来换取汉使吗?”
刘长目瞪口呆,“谁告诉您的?!”
张苍很是平静的说道:“臣虽是汉相,可唐国的事情,王相还是会时不时给我写信告知的...听闻周亚夫还不曾赶到长安,就带着冒顿的家室又离开了...我便猜测大王是要以她们来换陆贾等人,大王又说不道德,那定然就是以冒顿的尸首为要挟,逼迫匈奴人交出使臣...”
“不归是师父啊...这有关寡妇的事情,就是瞒不过您。”
“那师父觉得这想法如何呢?”
“冒顿活着的时候,他的儿子都不肯去见他...何况只是尸首呢?”
“这可不好说,我听闻那个稽粥,在各部族称仁义,要兄弟和睦,讲孝道,他若是弃冒顿的尸首与不顾,又如何推行呢?”
“匈奴搞仁政??孝顺??”
张苍听着就觉得离谱。
“您可别小看这个稽粥啊,这厮处心积虑的想要将塞外之民凝聚起来...他所图谋的,冒顿都比不上啊...”
“无论有没有用,都得去尝试啊...寡人不能就这般放弃他们...他们才是这一战的首功!”
张苍点了点头,“这倒是不假。”
刘长忽然好奇的问道:“对了,师父,这公孙臣是怎么回事啊?”
ps:上午去外办事了,所以更新有点晚,第二更还在写,请大家等一会。
第285章 不求仙算什么昏君呢?
公孙臣这个人,不能算是儒。
他不过是个方士而已。
这厮虽然没有身居要位,可威望还挺高,口才也不错。
张相和他的主要分歧是在五德学说之上,他承认秦占水德,认为大汉应当是土德,而张苍则是认为秦无德,汉才是水德。张苍虽然擅长治国,也擅长数算,各方面都懂一些,可是在跟公孙臣的辩论之中,他并没有占据上风。
公孙臣说的张苍哑口无言,轻易击败了他,使得很多人都开始支持他的黄龙说,踩着张苍的背让自己的威名更上一层楼。
面对刘长那八卦的眼神,张苍却板着脸,“大王何以对方士如此上心呢?”
“当初方士们欺骗始皇帝,甚至一度牵连到我们儒家。”
“这些人对国家没有半点的作用,我几个师兄都对他们无比的痛恨..”
“咳咳,寡人听闻,他持剑要杀了师父,被廷尉抓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苍脸都没有红,大义凌然的说道:“这厮是看自己那黄龙学说站不住脚,便想要杀我。”
“哦?真的吗?”
刘长却不太相信这番说辞,“寡人怎么听说,是因为他的妻生下了一子...”
“大王,好事者所编造的谣言,不可轻信!在大王不在的时日里,臣推广文字,整顿吏治,这些小人便如此诬陷我,想要毁掉我的名誉!不过,比起国之大事,许些名誉算得上什么呢?”
刘长就佩服老师这个模样,无论什么事,自家老师都能说的是那么的大义凌然,深得儒家的精髓。
刘长摇着头,感慨道:“师父啊...我跟你学了这么久,在说瞎话这方面果然还是不如您啊。”
“绣衣都给寡人说了,您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您怎么能这样呢?您与公孙臣,那是学术之争,怎么能...唉...”
刘长摇着头,这件事实在是难办,弹劾张苍的人并不少,张苍做了坏事,公孙臣反而被关在廷尉,这都什么事啊!
张苍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大王...有些事,不能与您直说。”
“论治国的才能和功绩,萧相比起臣来又如何呢?萧相那般的人物,还曾贪污钱财,避免群臣嫉恨...”
“哦...您是说您的行为是自污?”
“大王终于发现了!正是如此!”
刘长瞥着自己这老师,好色就好色,还什么自污,人家萧何那是因为太受百姓和群臣爱戴方才如何,您也配??
不过,碍于师徒的情谊,刘长还是没有揭穿他,“寡人准备亲自去见公孙臣。”
“大王!不可啊!”
“怎么?师父自污,还不许寡人放了他?再不放他您就住他家里去了!”
张苍认真的说道:“此人若是见到大王,定然会以黄龙之说来蛊惑大王。”
刘长好奇的问道:“就这件事我不明白,他说土德,您说水德,还说秦无德,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土德水德这有什么区别啊?况且,大汉诸多政策都是沿秦,您怎么将秦国这般贬低呢?”
张苍看了看周围,这才不屑的说道:“没什么区别,也不存在有没有德...只是大汉刚刚才确立了诸多礼仪服色,这些方士们想要改变这些,无非就是想要话语权而已,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大王当作不曾听到就好...”
“寡人到现在还不曾见过方士呢!”
刘长有些好奇,便不顾张苍的劝阻,执意要去廷尉见那位公孙臣。
当刘长来到熟悉的廷尉的时候,栾布热情的与这些官吏们打着招呼,很多跟栾布熟悉的官吏,此刻都位于高位,刘长便让栾布跟这些人好好叙旧,自己则是带着王恬启走向了大牢。
“栾公!许久不见啊!”
“称君既可,不敢称公。”
“哈哈哈,都说大王要以您来接替周相,怎敢称君?”
“看各位的样子,看来大王离开之后,诸君倒是过上了好日子啊。”
“唉...哪里话啊...您有所不知啊,大王虽然走了,可还有公子祥啊,公子祥比起大王更甚,前些时日,他伙同几个友人将曹窋家的孩子打伤...”
“不说这些了,栾君呢,有几个孩子了?”
“额...不曾成家。”
在栾布他们聊天的时候,刘长却来到了公孙臣的面前。
公孙臣坐在牢狱内,满脸的悲愤,可当他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就即刻摆正了脸色,很是自信的说道:“大王来了。”
“哦?”
“今日我从窗口看到贵气凝结,便想到大王会前来...”
“哈哈哈,是吗?”
刘长令人打开了门,将公孙臣给带了出来。
“民间都说你是真正的神仙,来,给寡人变个法,若是变得好了,便恕你无罪!”
公孙臣只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侮辱,可他的脸上还是那种自信的笑容,他不敢转身离去,因为他年纪大了,他怕唐王会打自己。
“大王,您有所不知,大王身上有天子气,任何法术,在大王面前都是无用的...”
“寡人如此厉害?”
刘长抚摸着下巴,眼里却满是轻视。
公孙臣知道自己得改变策略了,他急忙说道:“大王,我有祥瑞献上,您若是不信,我可以为您预测...”
“不必了!”
刘长更加不耐烦了,公孙臣一直都很想跟刘长见面,看到刘长愈发的不悦,生怕失去这个机会的他,急忙再次改变策略,他叫道:“大王!我深知炼丹之法....”
刘长眼前一亮,“你会炼丹?”
王恬启脸色大变,愤怒的说道:“大王!请诛此人!”
而公孙臣完全不在意这王恬启,点着头说道:“大王,我会炼丹,我有几个好友,都精通炼丹之术,我们所炼的,并非是秦王所食的废丹,是真正的仙丹..只一颗,便能让大王长生不老!”
“不是,你详细给我说说,你们平常都是如何炼丹的?是用什么?来,你出来,咱们边走边聊!”
刘长一把拉过这人,带着他就往外走,王恬启却险些哭了出来,他大叫道:“大王啊!不可受他蛊惑啊!”
要是太后知道大王从廷尉弄出了个会炼丹的,那自己这廷尉还干不干了?
刘长大手一挥,“寡人岂能被人蛊惑?寡人乃贤王也!不必担心!”
公孙臣此刻也非常的开心,他点着头,大声训斥道:“大王乃贤王!你怎么敢如此说呢!”
公孙臣点头哈腰的跟在刘长的身边,讲述着自己炼丹的方式。
“大王,这仙丹啊...”
“你别说仙丹是什么样的,继续说你是怎么炼的!”
“好!”
虽然公孙臣不知道大王为什么对炼丹的技术如此好奇,却也是不敢私藏,将各种手法一一讲解,刘长不时的点着头。
“没想到啊...你们搞试验还是把好手啊。”
“啊?大王说什么?”
“没什么。”
刘长笑了起来,拉着公孙臣的手,“这样吧,寡人对炼丹之术甚是好奇,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会炼丹的好友都给寡人找来,寡人亲自为你们安排一个好差事,如何啊?”
公孙臣大喜,“愿为大王效力!”
“还有一件事...那张相啊...”
刘长刚开口,公孙臣的脸便黑了,咬着牙,脸色不断的变幻着,“大王,此事,臣不再追求了...只是,那张苍作恶多端,不知积福,消耗了太多的福气,将命不久矣!”
听到公孙臣咒骂张苍,刘长也不好为师父说什么,毕竟,确实是张苍不厚道,勾引个妾都是大事,你这勾引正妻,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公孙臣又拜了刘长,便匆匆离开了廷尉。
王恬启却找到了栾布,低声下气的说道:“栾公啊,大王要找方士们炼不老丹,只有您能劝阻他了!”
“嗯???”
栾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
“大王!不可啊!!”
栾布拽着刘长的手,眼里满是惊恐。
他早知道自家大王是个昏君,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大王能昏到这个地步,这才立冠就准备要炼丹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派人出海去寻访仙山啊?
看着栾布那惊恐的眼神,刘长无奈的摇着头,“他们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相信呢?我不是要让他们炼丹,我是准备让他们去尚方,先前尚方不就是在忙着要提升火药威力吗?这些人是做试验的好手啊!”
“大王要让他们炼火药??”
栾布狐疑的看着刘长,当初刘长通过火药去炸矿之后,火药在各地逐渐普及,都是作为开矿的工具,只是那威力实在太小,完全无法运用在其他领域里,实在是令人头疼。
刘长叫道:“我唐王是什么人?何曾说过谎?你大可放心!”
“大王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不敢相信啊...”
“总之,大王勿要被这些方士们所欺骗,他们懂什么仙丹呢,都是骗人的而已...大王不能因此而误国...”
栾布啰里啰唆的说了起来,刘长满不在意,“我知道!我知道!”
刘长返回厚德殿还没多久,便有近侍找到了他,让他即刻前往长乐宫。
“竖子!!谁让你召集方士来炼丹的?!”
太后挥舞着手里的木棍,盯着面前的刘长,愤怒到了极点。
“这个栾布,怎么开始学起季布了?”
刘长骂道。
“竖子!我让你跟着盖公读史,你就读了这些是吧?”
“不是..阿母啊,我真的是想让他们炼火药啊...不是炼丹。”
刘长解释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叫道:“阿母!您可不能派人去杀公孙臣啊!这厮我还有重用!”
吕后有些迟疑,“当真不是炼丹?”
“哎!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我练什么丹啊,寡人这才立冠啊,就是炼丹也得等到花甲吧!”
吕后若有所思,叫来了近侍,吩咐了几句。
“长啊...身为帝王,不能沉迷这些...你阿父,病重之时,甚至都不愿意医治,更无长生之意...这是你阿父唯一的长处了,你要效彷!”
“哈哈哈,阿母是说阿父一无所长,就是不怕死呗?”
吕后瞪了一眼刘长,“不许如此说你阿父!”
“这不是阿母说的吗....”
“我说可以,你说不行。”
“阿母何时开始变得如此爱阿父了?”
吕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你知道张良为什么要来吗?”
“有人请他过来的呗。”
“那你觉得是谁?”
“陈平!”
刘长斩钉截铁的说道。
太后眯着双眼,不悦的说道:“你雄心勃勃,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群臣都害怕你会毁了大汉...”
“他们那是放屁!他们都老了,不肯进取,便想要拖我的后腿!”
太后摇了摇头,“他们的担心,也无不道理...你性子太急,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若是没有人拖着你,大汉说不定还真的会灭亡在你的手里。”
刘长满脸的不服气,却没有反驳。
“张良是他们找来拖我后腿的吗?”
“不是,是来保护群臣的...他要是不来,你那个舍人就要真的跟群臣一同去死了...长啊,这朝中大臣,不能只是靠强硬的手段来镇压...你明白吗?”
刘长复杂的看着阿母,“阿母,别人我不好说,可是比起你,我的手段还是比较温和的吧?”
“你跟我不同...我得不到群臣真正的拥戴,但是你可以...朝中需要有人推着你前进,也需要有人拖着你...你不要再对群臣出手,想要动手的人,陈平和张良已经送走了...留下的大臣们,都是你可以用的人。”
“陈平和张良动的手??他们也开始搞赐酒这一套了??陈平也就算了,他本来就是个恶人,可留侯...呵,我还以为他不是阿母这样的...咳咳,阿母,您继续说。”
太后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好好管束你的舍人,不要急着替换如今的大臣。”
“张良既然为了儿子出来了,那就不能再放他回去了,让他安心在长安教安...”
“对了,我正想要问这件事呢,安怎么会拜留侯为师呢?”
吕后听到这句话,盯着刘长看了许久,问道:“这是留侯自己请求的,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是寡人的大功德打动了他?”
“呵,群臣大概是怕再出一个昏君吧。”
刘长顿时明白了,他点着头,认真的说道:“对,有阿父那个昏君,群臣自然是不想见到第二个!”
“是第三个昏君。”
“不至于,阿母,大哥虽然有些好色,有些愚笨,有些软弱,没有什么谋略,死读书...可他还是个好皇帝,不能算昏君。”
“哦,是我说错了,是怕出第四个昏君。”
说完了张良的事情,太后又说起了韩信。
“你对韩信太过信任了...他虽然是你的老师,但是你不能不防,你任命他为太尉,我不管,但是,不要总是让他外出...让他不要独自统帅大军,他若是要谋反,你拦不住他。”
“哦...阿母你放心吧,打仗我是不打过他,可论谋反,张不疑就能完虐他了...”
“这次他打了胜仗,你可以再次加封他为侯,可不要封在外地了,就封在长安,做个长安侯吧。”
“长安侯??那卢他之他阿父怎么办?”
“那就在长安附近随便找个地...不要太远。”
“我知道了。”
吕后不会相信任何人,多年的经历让她养成了多疑的性格,就是张良教导刘安,她都会派人去偷听,然后警告张良,你在教什么,我这里可是一清二楚的,不要乱说话。
刘长坐在吕后的身后,很是别扭的捏着她的肩膀。
至于为什么别扭...是因为刘长太高了。
在刘长面前,年迈瘦弱的吕后真的变得跟孩子一样,对比实在是太明显。
“别按了...来吃饭。”
“哦。”
刘长乖巧的坐在吕后面前,迫不及待的就要拿刀去割,吕后却一把拿过刀,熟练的将肉分成了好几块,放在了刘长面前的桉上。
“阿母...我自己来吧...”
“你会割到手的。”
“我割人头都不曾割到手...”
刘长低声滴咕了起来,不满的拿着阿母割好的肉吃了起来,边吃边滴咕着。
“你大姐多久不曾来过了?”
刘长一愣,急忙笑着说道:“听闻贾谊有了孩子,定然是去帮他们带外孙去了。”
吕后并没有说话,满脸的沧桑,转过头来,看了看窗。
“阿母啊..禄那竖子居然还立了军功,您不知道吧?这厮也是走运,在运粮的时候居然碰到了兵败逃亡的一个骨都侯,不过,他是不适合继续在战场待着了...我已经下令让他回来了...”
“您还记得那个萧延吗?就是萧相家的次子,王相居然提拔他做晋阳令...王相很喜欢他,说他做事本分,勤勤恳恳...”
殿内,唯有一对母子,母亲安静的听着儿子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趣闻,只是默默的割好几块肉,放在儿子的面前。
......
刘长一直待到晚上方才离开,当他回到厚德殿的时候,曹姝和樊卿早已在等着他了。
刘长是被忽然带走的,又去了这么久,她们都有些担心。
樊卿忍不住问道:“长,太后说了什么呢?怎么谈论了这么久?”
“哦,没啥,就是说阿父一无所长...”
“啊??”
“无碍,安那竖子呢?”
“去了留侯府。”
刘长点点头,忽然,他依稀听到了什么,皱着眉头,仔细听了许久,忽然问道:“这是什么声音?怎么那么像阿父高歌??”
曹姝和樊卿认真听了片刻,曹姝无奈的说道:“听闻是祥偷了陛下的马车开出皇宫了..大概是陛下正在教训他...”
“哈哈哈~~~”
“这竖子有出息啊!”
“以后倒是可以跟我一般外出征战,做个大将军!”
听到刘长的话,曹姝一愣,眉头微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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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事事要跟秦皇看齐
“是年七月,苍有罪,天子亦疏之,减食邑,以苍为梁王相。”
升迁之后的司马喜记录下了这一刻。
他皱着眉头,提笔的手颤抖了许久,一旁的属吏不由得问道:“君..其中之事,可要记录?”
司马喜的脸色越来越黑,自从担任史官之后,他就开始掉头发了。唐王每做一件荒唐事,最为难的就是司马喜了,他不知自己该不该记录,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记录,自己记录的这史,真的能拿去给后人看吗?
司马喜倒是不怕大王怪罪,只是...这玩意写出来他丢人啊!
他也只能通过迂回的战术来记录了,就比如张苍,他沉思了许久,又提笔写道:“苍妻妾以百数,尝孕者不复幸!”
写完这段,司马喜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大概就可以了吧?
庙堂内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事就是公孙臣等方士们忽然得到大王的召见,群臣都认为这是大王准备要求仙炼丹了,全力阻止,另外一件大事,就是张苍被罢免了,被罢免的原因,还是私生活问题,直接就被丢去梁国了。
司马喜对这人的想法也是很复杂,这人能力是真的不错,堪称一代贤相,可做事还真的就很离谱,在封侯者八妾的情况下,居然纳了数百个妻妾,还常常喜欢玩一些不正常的游戏,名声败坏,将荀子的脸都丢了个干净。
要不是因为他的才能和功绩,要不是因为他的老师,司马喜真的想在记录里将他大骂一顿。
最近,司马喜的工作比较繁忙,因为国内推行了不少政策,唐王又打了一仗,这一仗打下来,他需要记录的人又多了好几个,只是,这战况,他记录的并不认真,大王开口就是杀了十几万匈奴,这显然是不能相信的,就是那个栾布,说大王杀了数千人,司马喜还是不相信。
在刘长的舍人里,司马喜唯一信任的就只有季布,季布为人最诚信,是不会说谎的,至于其他人嘛...跟唐王也差不多。
就在司马喜忙碌之时,有近侍前来,请他前往厚德殿。
刘长此刻正在跟刘盈抱怨。
“寡人麾下就没有一个靠谱的,这事寡人若是不责罚,不能服众!”
刘盈也是摇着头,感慨道:“张相是被女色所误啊!”
“你就不要再说这话了...阿父都没你这么夸张,未央宫都快不够住了...你看看你自己,打个孩子都累的气喘吁吁的,你这怕是连周相都打不过!”
“周相贤臣也...朕打他做什么...”
刘盈连忙转移话题,问道:“接下来你要用谁来接替张相呢?”
“我这里倒是有两个人选,兄长你帮我参考一下啊...第一个是张不疑...”
“第二个!就第二个了!”
刘盈急忙叫道。
“我都没说完呢!”
刘盈摇着头,“张不疑当个御史大夫,都弄得庙堂鸡犬不宁,若是当个国相,那还了得?以他担任国相,还是先磨砺个十年吧。”
“第二个人选便是召平,召公。”
刘盈一愣,“为何不是栾布呢?”
刘长当初的舍人们,如今是在各地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张不疑担任御史,召平在唐国为治粟内史,季布是齐相,晁错在少府任要吏,贾谊为郡丞,各个都是身居要位,唯独栾布,连原先唐国的职务都给撸掉了。
刘长大手一挥,“栾布我另有重用...”
两人正聊着天,司马喜便走了进来,拜见了两人。
刘长看到他,顿时变得格外热情,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司马公大才,朝臣对您多有称赞,唐国目前还缺一位国相,我觉得您便挺合适的。”
刘长忽然的热情,并没有让司马喜感恩戴德,反而是心生警惕。
“大王,我是不会给您看的...除非大王先杀了我。”
刘长不悦,“寡人何曾说要去看了?”
“只是希望你能如实记录啊,这次外出作战,栾布都告诉你实情了吧?”
“告知了...臣是完全按着栾君的言语来记录的。”
“那就好啊!”
刘长大喜,又低声对司马喜说道:“还有一件事...张相的事情...”
“请大王放心吧,臣知道该怎么记录。”
“那就好。”
“寡人倒不是有意庇护,只是啊...毕竟这是要给后人所看的史书,还是要...谨慎的。”
原来您还知道这一点啊?
在折磨史官这一点,刘长绝对是把好手,比起高皇帝也是毫不逊色。
“大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所谓方士,不过是些骗子而已,请您不要被他们所蛊惑...”
刘长大怒,即刻变脸,愤怒的说道:“寡人是要让他们去尚方,并非是练仙丹,是另有他用!你可不能胡乱记!若是敢记寡人求仙炼丹,寡人非得烹了你,让你与蒯彻为伴!”
司马喜也习惯了刘长的恐吓,在所有官吏里,大概他是被刘长恐吓最多的。
他只是再三劝说刘长不要被方士所欺,随即便告退了。
刘长解释了很多次,可群臣都不太相信他,都认为他是要求仙炼丹了,毕竟,这个做法才符合刘长昏君的人设。
在送走了二哥之后,刘长便将周昌和陈平叫道了厚德殿内。
战前要做的事情很多,战后要做的事情更多,这次取回了河西地,自然是要设郡县的,河西比河南地还要庞大,河南地当初设立了朔方和九原,而河西,如今看来则是能设立至少四个郡,这四个郡,可都是要安排官吏,迁徙百姓,这都是很麻烦的事情。
除却河西之外,刘长还准备在九原雁门之外多修建几个城池,将防线给伸出去。
“周相啊...河西乃是宝地啊,这里必须是要好好经营的...绝对不能荒芜...”
周昌皱着眉头,“大王,我知道河西乃宝地,只是,如今的情况不同啊。”
“那里多胡人,语言风俗与中原有异,这与朔方九原却是不同,朔方九原等地曾为秦国之地,秦在这里迁徙民众,在秦之前,赵国也曾想要经营,有了他们的基础,大汉才能迅速修建过去的城池,派遣官吏来治理。”
“可河西不同啊,河西之地,便是曾经的秦国,都不曾有过治理,大汉要纳其为郡,就要大规模的修建城池,迁徙百姓,可如今大汉哪里耗得起呢?况且,大汉的官吏不多了...大王啊...当初跟随高皇帝的大臣们,不多了。”
周昌的话里夹杂着一丝感慨。
刘长刚刚当上唐王的那一会,大汉不缺官吏,随便去哪个郡,上上下下的官吏几乎都是侯,功臣多,官职少,内卷相当严重,严重到郡尉郡丞可能都是有食邑的彻侯,官吏资源是相当的丰富,各个都是打过仗的,有本事的,从乱世里杀出来的狠人。
想想那时的诸侯国的国相们,就知道内卷有多严重,周昌,曹参,张苍,傅宽之类的狠人都去当地方国相了,还是在他们处于最巅峰的时候,这得多内卷啊。
可现在就不同了,随着老臣们逐渐逝世,很多位置都出现了空缺。
像陈平,灌婴,周勃,周昌这般年纪的人还要继续为国事忙碌,他们可都不年轻了...可是没有人能接过他们手里的重任啊。
看到周昌那有些落寞的表情,刘长笑着问道:“周相的意思是,秦王不曾拿下的土地,都被寡人给拿下了?”
周昌那情绪都被刘长给打断了,我说了这么多,重点是这个嘛??我说不好治理,你就听到秦国没有拿下河西是吧??
“大王,秦王残酷暴虐,何以要跟他去比呢?”
“他拿下的土地最多,不跟他比,能跟谁比?跟尧舜比?那不是欺负人家尧舜嘛...他们的土地说不定还没唐国大呢!”
周昌勃然大怒,随即开始说教,说起一些贤王不是因为疆土而是因为品德之类令人难懂的话来,又对着刘长大骂,骂他是桀纣那般的暴君,秦王之过都不如你。
刘长只是大笑。
“周相何必如此生气呢?”
“臣要告老还乡!”
“您要走了?那河西怎么办啊?让张不疑来负责?”
周昌强忍着怒意,深吸了一口气,“臣来办。”
刘长还是蛮喜欢这个倔强老头的,这老头的头铁程度比起王陵要低一些,毕竟王陵遇到刘长就不会说要辞官,他气极了是要上手的,想想那可是连太后都敢去骂的狠人,周昌比他要软一些,可也算是个刚正不阿的大臣了。
刘长拉着这倔老头,“仲父啊...这些事情我都会想办法来解决的,您不必担心,官吏的问题很快就不能困扰我们了!”
“大王这是卖完了爵位又准备卖官不成?”
“您怎么知道?”
看到周昌又准备开骂,刘长却笑着再次拉住他,“戏言耳,您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如此急躁呢?寡人是准备教化天下啊...您知道寡人先前请浮丘公为寡人找书的事情吧?”
“大王,只是一些书,改变不了太多的问题。”
“不,你不明白,我的心腹大臣陈陶,在寡人的点醒之下,做了一物,可以印刻书籍...如今他们正在印刷各类书籍呢,寡人已经决定在天下各地设立书肆,公开这种技术,让天下人都能抄写书籍,让书籍遍布大汉各地...对了,寡人要拿出天禄阁内的所有藏书,分发到天下...”
周昌大惊,“大王...这么做...也是有些不妥,若是别有用心的人...”
“周相啊...想要作恶的人,就算不读书,也能作恶,总不能因为害怕出一两个恶人,就杜绝了数万个善人吧?若是出了恶人,寡人去砍了便是,何必藏着掖着呢?天下读书的人越多,大汉就越是有人才可以任用了...孔子不都说有教无类吗?”
听到刘长的话,周昌有些动容,认真的打量着刘长,将他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
这眼光弄得刘长都有些不自在。
“周相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大王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还能想到去做这么一件事...我还以为大王会取众人之书,再高价卖给他们呢...”
刘长一愣,勐地拍了一下大腿,“对呀!我可以卖啊!”
听到这句话,周昌顿时又上头了,“大王刚不是还说要让天下人都读的起书吗?!”
“这并不冲突,寡人自有想法!”
“大王啊!!不能以财坏了国之大事啊!”
“您放心吧,我知道的。”
刘长又问道:“周相啊,您再出几个政策啊,这次粮食都给打光了...”
周昌黑着脸,一言不发。
“不过,这些人才也不是一时就能培养出来的...主要还是得多让他们读书,各地的国学也要多设立...我想,不只是国学,如果能设立县学,乡学,为幼童启蒙,那就更好了...只是如今没那么多的读书人可以用...还是得等一等。”
“这教化,实在是国中的大事...如今还是由国相和奉常来管理,有些不妥..寡人打算专门设立一部,专门来负责这件事,周相觉得如何?”
“可以。”
刘长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如今张相不在,国内的事情,还是要多劳烦您,我已经下令了,很快便有人来相助...”
“唯!”
周昌在离开的时候,只能说是喜忧参半,大王今天说的政策是真的不错,可大王也是真的不靠谱,再好的政策在他手里都能变成苛政啊。
在他离开之后,陈平这才开口说道:“大王不该贬了张相的。”
“诸多国事,还离不开他。”
“那公孙臣,也并非善类...若是善类,就不会召见张相,更不会让自己的妻前来侍酒...我倒是觉得,他就是故意的,为了逼走张相。”
刘长摇了摇头,“无论如何,这件事都不能轻饶...若是寡人纵然他,他迟早都会因为这种事而害了自己的命...”
看到刘长这么说,陈平便不再劝说,“既如此,那大王还是早些安排国相人选,不然,光是赏赐有功将士的事情,就不知要拖上多久了。”
刘长看着他,“仲父啊,您今日怎么对国相之事如此上心啊?”
“难道仲父有意国相之位?”
陈平眯着双眼,“臣并无此念,不过,臣可以为大王举荐一人,此人担任国相,最是合适。”
“谁?”
“留侯。”
刘长顿时笑了起来,陈平这也太小心眼了,这是看不惯留侯过上了清闲时日,想要将他推出来啊。
刘长好奇的问道:“留侯善谋略,也能为国相吗?”
“当初舞阳侯都能做国相,他为什么不行呢?”
“这倒也是啊...”
“不过,留侯未必就乐意啊。”
“身为大王之臣,岂有不愿之理?”
当刘长摆脱了这些琐事,来到了尚方府的时候,尚方令陈陶正在忙碌着,这位曾经被刘长绑过来的楚墨,如今却成为了大汉重臣,成为了墨家里爵位最高的那一个,甚至隐约有着要成为墨家新巨子的趋势了。看到刘长前来,他笑呵呵的前往拜见,甚是尊敬。
“陶啊...印刷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印了,就是人数还是不太够...正在大量的召人手。”
“嗯..不错,你在印刷的时候,选出几本名气大的书,用最好的纸来印刷出来..要做出跟其他书籍的明显差距来,不要印太多...”
“大王是准备自己留着读?”
“不,寡人准备拿出去卖!”
“嗯???”
“秦王收天下的书籍,天禄阁内的很多书籍,在外头是根本就找不到的...外头那些人啊,不知多想要这些书,做出两版,一版放到书肆,让寻常百姓去看,一版做的精良些,到时候就卖给各地的勋贵豪族!”
陈陶倒是不在意这种行为,他很干脆的便答应了。
“还有...过几天啊,寡人要抓...请几个方士过来,先前你不是说要提升火药威力什么的吗?就让那些方士们去帮你做!”
“可方士能有什么用呢?”
“他们平日里炼丹,在这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记住,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刘长低声问道,陈陶咧嘴笑了起来,拍着胸口,“大王放心吧!只要大王将他们送过来,我就绝对不会让他们跑掉!让他们乖乖为大王效力!”
君臣两人顿时笑了起来,陈陶这个曾经的受害者,如今也终于成为了刘长的帮凶。
“好,尽快印刷好...到时候,等寡人教化天下之时,你的功劳,就足以封侯了!唐国尚且还缺一个国相,你好好操办,以后定拜你为相!”
“多谢大王!”
当刘长心满意足的返回之时,却发现有不速之客上门,正等待着自己。
上门的不速之客,是刘长不太喜欢的大臣,刘敬。
刘长仰起头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量着刘敬。
“刘侯忽然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啊?”
“听闻大王想要在河西设郡?”
“对啊...寡人是打算在河西设立四郡,怎么,你想求个郡守?”
刘敬摇了摇头,说道:“大王...要治理河西,并不容易,最先要做的,不是安排官吏,而是要充实户籍。”
“哦?”
刘长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问道:“刘公莫不是有什么想法?”
“大王,何不在河西修建皇陵呢。”
“恩赐天下豪族携其子弟前往河西为大王修建皇陵...陛下仁义,不肯听臣之策..可大王圣明..定然是明白其中缘故的。”
“仲父说的好啊!”
刘长大喜,急忙起身,扶着刘敬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寡人先前就想要在祁连山修建皇陵,奈何群臣反对,都说寡人是暴君,如今看来,群臣之中,唯有您才真正懂寡人啊!仲父真是寡人的知己啊!”
刘敬呆愣了片刻,低声说道:“大王...不妨将此事交给臣来做?”
“好!”
“修!大修!盖个比秦皇陵还要奢华的皇陵!”
第287章 我家大王蛮夷也
“大王!!!”
群臣拜在刘长的面前,神色惶恐。
“大王还不曾登基,怎么就开始修建皇陵呢?”
“何况,还是在河西修建,河西甚远,如何能修建的完?”
朝议时,当听到刘长想要在河西为修建皇陵时,群臣都坐不住了,修皇陵本身没问题,可修在河西就是大问题了,光是运料就得耗费巨大,而且看大王这个架势,这皇陵怕是要跟秦王看齐啊,这不是要修的大汉灭亡吗?
“大王这是要灭我大汉吗?”
“大王穷兵黩武!弄得国库几乎没有存粮,如今又要动用民力,去为自己修建皇陵?大王这般滥用民力,是愁大汉不亡吗?秦国灭亡的教训就在眼前,大王要引以为戒,不能如此滥用民力啊!”
刘长听到这句话,顿时看向了一旁的刘敬。
刘敬站起身来,认真的说道:“并非是即刻就要动工,这只是为修建皇陵做好准备而已,先修建几个城池,准备些物资人力...这件事,将由我来负责,诸君不必担心。”
“原来是你这个奸贼!”
周昌愤怒的看向了刘敬,骂道:“你这..这..这奸贼!原来是你在这里蛊惑君王!”
周昌即刻起身,便朝着刘敬的方向扑了过去,好在,张不疑及时挡住了他,张不疑板着脸,严肃的训斥道:“陛下之前,岂能如此无礼?!”
“一**贼!一**贼!”
周昌大骂,刘敬无动于衷,他平静的说道:“这是旧制,当初高皇帝也曾如此,又何不可?”
“高皇帝也没有将皇陵修到那么远的地方!更没有滥用民力!”
“如今也没有啊...为天子陵,这是天下之幸事。”
刘敬完全不在意这些大臣们,认真的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即刻就下达诏令,令天下有德者前往河西,修建城池,准备为大王修建皇陵...让他们来守着皇陵,这是最大的恩赐。”
刘敬这句话一出来,众人就知道,他又要杀猪了。
不知为什么,刘敬总是跟那些大族过不去,就往死里整这些旧贵族和新豪强,说是恩赐,其实就是抄家,将他们迁徙到皇陵之边,让他们在这里定居,让他们完全失去在地方的控制力,财力,怎么说呢,刘敬大概是全天下的豪族最痛恨的一个大臣了。
在众人看来,刘敬这个缺了大德的,完全不给地方豪强半点的活路,每隔一段时日就要迁一批豪强,说是恩赐。地方上的豪强出现一批就被收割一批,这使得西汉初的豪强活得格外悲惨...直到某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不爱天下爱宦官的皇帝废除了这个制度,地方豪强逐渐坐大,然后就逐渐变成了东汉的那个鬼样子。
“娄敬!你这小人,当初与外战,你处处反对,提议和亲,对冒顿那般爱护,怎么就对大汉百姓这般苛刻呢?!”
“呵呵...苛刻?这是恩赐...只有这样的恩赐,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群臣沸腾,纷纷反对。
刘长眯着双眼,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当初阿父要推行这个政策的时候,这些人可是都很支持的,甚至帮着去押豪族,怎么到了如今,他们就不同意了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如今就是豪族。
当初的开国功臣们的子嗣们,亲戚们,甚至是仆人们,都在地方上有着强大的势力,当初那群跟着高皇帝要荡平天下奸恶的英雄们,正逐渐朝着奸恶的方向前进。
刘长笑吟吟的看向了陈平,“陈侯觉得如何呢?”
陈平万万没想到,在有刘敬背锅的情况下,大王还会把自己推出来,不过,他也能明白大王的意思,群臣不怕刘敬。
果然,当刘长询问陈平的时候,群臣顿时就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陈平。
陈平眯着双眼,认真的说道:“若是大王现在就要修建皇陵,朝中是没有积蓄的,可大王若只是做个准备,想要以后再修建,那就没有问题了...周相啊,河西之地,是块宝地,这里做皇陵,再好不过,对吧?”
周昌一愣,还想要骂几句,却勐地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陈侯说的有道理啊。”
“若只是做个准备,那也不错...”
陈平的提醒,让周昌顿时明白,修皇陵只是个借口,目的还是要充实河西的人口,想要充实当地的人口,自然不能强行迁徙,强行迁徙的后果是什么,秦国已经很好的诠释了一次。
修皇陵的胆子,周昌没有,但是借着修皇陵来迁徙豪强充实河西的胆子,周昌有,而且很大。
周昌的心思比起陈平显然是要低一个档次的,当陈平将锅踢给他之后,周昌毫无防备的接了下来。
“大王,只要不滥用民力便可...”
刘敬这才说道:“我先前几次做事,也不曾滥用民力...”
群臣目瞪口呆的看着周昌倒向了刘敬,再次开口劝谏。
刘长却怒了。
“夫赵王,没有任何的功德,文不成武不就,庸碌无为,一事无成,愧对阿父,却还敢在邯郸为自己修陵,寡人大治天下,击破匈奴,难道还不能为自己准备皇陵吗?”
“再有敢劝阻者,一并发往河西为寡人修陵!”
刘长做出了决定,群臣便是再不服气,却也不敢劝谏了,最后也只能是垂头丧气的离开,刘长却唯独留下了刘敬。
“仲父啊...您不必理会这些人,就按着您自己的想法来...地方的名单,也由您自己来决定...这方面,您还是有经验的。”
“大王,放心吧。”
刘敬又问道:“大王...那您的皇陵,该取什么名字呢?”
“寡人早就想好啦!就叫邦陵!”
刘敬惊诧的看着刘长,“大王,要为高皇帝避讳...不能取这个名字啊。”
“放屁!阿父的陵就可以叫长陵,我的就不能叫邦陵吗?”
“天下哪有这般不公的道理?”
纵然是不苟言笑的刘敬,此刻也是被刘长这番话的说的摇头苦笑,“大王啊...高皇帝为父,您为子,这如何能比啊...”
“哦,那就叫安陵。”
刘敬终于是轻笑了起来,“好,既然大王决定了,那便叫安陵。”
刘长打量着身边的刘敬,有种重新认识了他的感觉,在以往,刘长是真的很讨厌这厮,因为这厮总是反对自己出征,还大言不惭的说着和亲,实在令人反感,后来他对刘敬有了些改观,可还是很厌恶,直到现在,他觉得面前这个人虽然怂了点,可人还不错。
“我看您今日面对群臣发难,没有半点的畏惧,过去为何要那般的反对外出作战呢?”
刘敬沉思了片刻,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我戍卒也。”
“嗯?”
“臣乃齐国娄邑人,家中贫穷,无以为生,受尽欺辱...族学长者授我书,后因家贫,被他人所驱...”
刘敬认真的说起了过往,刘长则是乖巧的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戍卒之苦,鲜有人知...几番作战,同乡皆战死,回乡之时,父母早已逝世...”
“我倒是能理解士卒的苦...可是有的时候,仗是不打不行的。”
“是啊...可打仗,也是要看国内的情况...没有粮食,没有战马,没有军械,便因一时怒火而派兵作战,这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朝中将领们,很多人只是想着要爵位...哪怕将大汉打残了,他们也不会在意...大王啊,您不知道...在高皇帝之时,大汉完全没有实力与匈奴作战...和亲是下策,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不这般,边关百姓受苦,士卒受苦,天下危难。”
刘长抚摸着下巴,“其实我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阿母游历天下,我知道那时的天下是什么样子的。”
刘敬不屑的说道:“地方豪族,多以掠同乡之财而起家,奢靡成风,从不在意他人之死活...兼并土地,垄断书籍,鱼肉百姓,勾结官吏,与愚弄君王,实乃是天下一大害!”
刘长并没有承受过戍卒之苦,也不曾受过豪族之欺凌。
可他很能理解刘敬的想法,因为他在齐国,见过那些被驷家所欺负的百姓,他沉思了片刻,说道:“仲父说的对,可仲父既然知道不能因喜怒而作战的道理,那也应该知道不能以喜怒而治政的道理...还望仲父仔细排查,不要牵连无辜。”
“唯!”
刘敬随即说道:“只是苦了大王,陛下废除此令,不许我提起,如今大王重新推行,只怕天下人对大王的非议要更多了。”
“我兄长心善,他对谁都心善,不愿意逼迫别人离开故土...我也不是恶人,不过,不移开他们,不知多少人会因为他们而挨饿...若是天下人非议,那便让他们非议吧!”
“反正又不敢当着寡人的面非议...就寡人这恶名,也不怕再背负什么了。”
“大王乃圣明之君。“
“哈哈哈,寡人听不得奉承,可不要再这么说了。”
“臣并非是奉承...我先前多次上奏陛下,陛下甚至劝我读书...让我不要再沉浸与旧恨之中...”
刘敬摇着头,脸上满是苦涩,刘长一时间也不知该说啥了,只是认真的说道:“无碍,好好做事便可!”
终于,在交代了诸事之后,刘长迎来了一段时日的清闲。
刘长即刻出现在了唐王府内,群贤闻风而至。
不过,如今还在长安的群贤,数量已经不多了。
“大王啊...我二哥都要封侯了,我大哥也能做将军了...就我...一事无成啊。”
周坚摇着头,满脸的苦涩。
吕种好心的安慰道:“你也别伤心啊...你两个兄长都封侯了,等你阿父一死,他的爵位不就由你来继承了吗?”
“你这厮讨打是吧?!”
周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盼着阿父和两个哥哥死后能让自己做太尉的小孩了,拉着吕种就要打。
“唉...最惨的便是我了...你们如今都为官为将了...亚夫他们都封侯了...我还在太学!”
樊市人长叹了一声,眼里满是无奈。
“谁让你去拜浮丘公为师的...我们都急着从太学出来,你还整日去拍浮丘公的马屁,怪你自己!”
宣莫如不屑的骂道。
刘长一愣,“市人?你拜浮丘公为师??”
“是啊...浮丘公说要传我诗,除非哪一天老师不在了,只怕我就一直要跟在他身边学习了...”
“哈哈哈,舞阳侯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准备去当大儒,你说他会不会揍死你?”
樊市人摇着头,“不会的...阿父很希望我们读书的。”
刘长看着身边这寥寥几个群贤,长叹了一声,“唉...这长安里头,也就剩下我们这几个啦。”
“大王啊,你要封兄长什么侯啊?”
周坚打断了刘长的感慨,好奇的问道。
“亚夫封个鸡侯,禄封个羊侯,灶封个翻车侯...”
灌阿笑着说道。
“放屁,将来让大王给你封个窃粮侯!”
周坚很是不满。
“给你封个孝侯!”
众人大笑,刘长听灌阿这么一说,心里的瘾就被勾了起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回来之后,我好像还没有来得及去拜访舅父和周府...我们是不是得去拜访一番啊?”
“大王啊...我们都是要做阿父的人了...再去偷羊偷鸡,是不是有点...”
“无碍,我们不适合去做,那就找个适合去做的...我那个犹子就很不错,让他去偷,然后我们再名正言顺的抢回来!”
“额...那还是我们自己去吧。”
......
“兄长。”
护涂俯身行礼,许久消失在众人面前的稽粥,笑吟吟的出现在了护涂的面前。
当听到自己的兄长只带了四个人,就来拜见自己,护涂是一脸的茫然,心里无比的震惊,随即便领着将领们出去迎接。稽粥扶起了弟弟,拉着他的手,认真的问道:“二弟啊...不曾受伤吧?”
护涂顿时便说不出话来,心里莫名的有了些愧疚,他摇着头,“我无碍..”
“那就好。”
稽粥笑了笑,拉着护涂的手,便走进了帐内。
护涂的将军们此刻板着脸,死死盯着稽粥,彷佛下一刻就要对他动手...在闼固死后,便再也没有人能与稽粥作对了,护涂的部族在稽粥面前显然不够看,完全不是他的敌人,此刻,看到稽粥独自前来,几个将军心里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护涂请求稽粥坐在上位,稽粥并没有推辞,自然而然的就坐了下来,护涂坐在了他的身边。
而这一幕,则是让护涂的将军们甚是不满,甚至有人直接冷哼了一声,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稽粥视若无睹,亲切的拉着护涂的手,“我们许久不曾相见...看到你这般健壮,我也就放心了。”
稽粥热情的寒暄了起来,可护涂却是坐立不安。
将领们直勾勾的盯着稽粥,时不时也看向护涂,现在杀死稽粥,那护涂就没有对手了,直接就能继承大单于的位置,再也没有人可以跟他抢了。
护涂看起来似乎有些纠结,心不在焉。
“二弟啊...我这次前来,给你带来了礼物。”
稽粥说着,便招了招手,即刻有人拿着一套盔甲走了进来,护涂看着那盔甲,有些茫然。
“这是阿父的盔甲...我准备将此物送给你...就由你来担任大单于的位置,我来辅左你。”
“啊??”
护涂瞪大了双眼,“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二弟啊...阿父不在了,连龙城都丢给了汉人...河西也丢了...若是此刻,我们俩继续争斗,那匈奴就真的要灭亡了...只要能结束这无谓的斗争,我愿意以你为大单于...我们往西走...拿下西域来立足...那边多是小国,想要拿下他们也并不困难。”
稽粥说的很是诚恳,而护涂此刻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王,你休要被他所蒙骗!他就是想要将您骗过去,再杀了您!”
护涂的将领再也忍不住,大声的说道。
稽粥笑了笑,“我从不曾想过要杀害自己的兄弟,我可以对日月天地起誓,我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想法...若是你想要这个位置,我便给你,绝不谋害...我们兄弟二人,一同秉承父之遗志,振兴匈奴。”
“大哥...我...我被汉人骗了...我以为你要杀我,就想要先把你给杀了...”
护涂起身,认真的说道:“那汉人被我抓起来了,请大哥发落!”
“我现在部族太弱,无法统帅匈奴,还是大哥做大单于,我做左贤王,等大哥死了,将位置留给我就好。”
“大王!!”
将军们叫了起来。
护涂瞪了他们一眼,说道:“我意已决!”
稽粥也再次起身,“好...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就按你说的来办,我做大单于,你做左贤王,若是我死了,便由你来做大单于!”
“对了,那个汉朝的使臣,你带过来让我看看。”
“好!”
当陆贾出现在帐内,看到坐在上位的稽粥的时候,心里便暗道不好。
他咧嘴笑了起来,“这便是稽粥?听闻你派人告知我家大王,请求我家大王担任大单于...这次前来这里,不会又是故技重施,请求护涂来担任大单于吧?”
“哈哈哈,好一个汉使啊...来人啊,放开他,赐酒!”
稽粥说着,护涂一愣,急忙说道:“大哥!此人能说会道!最会骗人!不能听他说话啊!”
稽粥看着面前这个快要伸手堵住自己耳朵的弟弟,无奈的苦笑着,“护涂啊...你这...把手放下来吧,我不会被他欺骗的。”
陆贾也不客气,傲然的坐在众人之列,“您当然不会被我所欺...论口才,论能力,谁能比得上您啊?护涂为人单纯,在座的诸位将军,只怕都迟早死在您的手里。”
周围的将领们脸色大变,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甲士前来,低声跟护涂说了几句。
护涂一愣,“大哥,唐王又派人过来了...”
“哦?让他进来!”
很快,一位大汉甲士被匈奴人捆绑着,带回了帐内。
那甲士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大声说道:“我家大王有书信,要交给你们的大王!”
有人将书信递给了护涂,护涂无奈的将书信交给了稽粥,让稽粥为自己翻译。
稽粥看了片刻,脸色大变,愤怒的将书信摔在了一边。
“我听闻,汉人重孝,讲仁义,为何要以我那逝世的阿父来要挟我们呢?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唐王连一个死去的敌人都容不下吗?还要动他的坟墓?这难道是君子的所为吗?!”
甲士咧嘴笑了起来。
“我家大王...蛮夷也,不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