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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保姆全文阅读

作者:江微雨     重生小保姆txt下载     重生小保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小保姆全文阅读

一 往日重现

    二十八岁的李明,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饿要个铁饭碗!

    要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那就是——想当年俺年轻的时候,就为啥那么有雄心壮志涅?!

    咋就那么不懂事呢!

    现在,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早出晚归,虽然她的单位是个合资企业,工资待遇也算不错,但是一天接一天的紧张加忙碌,仿佛没有尽头似的,还是让她倍感压力。

    尤其每当难得的周末,在事业单位工作的闺蜜从周五下午就开始休息,而她自己却得坚守阵地直到周六晚上,只能每周休息一天啊,啊!劳动有休息的权利啊!

    为嘛大老板都敢违法乱纪,而她们这些小打工仔就不敢吭声涅!谁说的来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诚不我欺也!

    一步错步步错,想当年啊想当年,李明大学读的是本地一所就业前景一向十分灿烂的化工学院,毕业生向来都被本地一家全国知名的化工企业包销,尤其是她们这种本科生,分配的工作都不赖,就连那些对口的中专都有多少要多少,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可是,很多事情都坏在一个可是上了。

    李明那时候还没意识到自己时运不济。

    她毕业那年,碰巧的是国家第一年实行双向选择自主择业,她们这批毕业生都打入人才市场,自己跟用人单位谈去吧。而一夜之间,所有的国家单位,门槛忽然的也高了起来,而遍地的大学生,似乎也忽然不值钱了起来。

    李明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读大学的时候成绩稀松平常混日子就等毕业的她,居然那么天真地雄心勃勃地,要靠自己不靠爹妈。

    现在国家不管了,正好哇。看饿地,一定要自己奋斗个人模狗样儿来。

    奋斗是奋斗了,工作四年,换了仨工作,最后这个干了不到三年,好就一个字,累!

    这时候,李明意识到,唉,上进心其实要跟能力相匹配的。

    而自己,其实就是一空有点儿上进心没啥能力的,还好安逸享受好逸恶劳的升斗小女子是也!

    悔之晚矣。

    可是,现在看看,你知道要进个国家单位有多么难么,要考个公务员有多难么!

    在市里教委工作的嘉惠那个死丫头每天有多么轻松惬意么!

    她的心在滴血,为什么没听老妈的话,走后门弄个结实又轻松点儿地饭碗涅!

    虽然她每个月比嘉惠多挣了几百块,那俩钱儿都不够她买化妆品和加班零食的,眼看着眼前永远做不完的报表,苦啊!

    命苦不能怨社会,其实她还算不错了,看看身边处了快半年,眼看要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虽然这家伙长的其貌不扬,没房没车,但是人很好,品学兼优,在公司里有口皆碑,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李明呵护有加,当宝似的供着,怎么看此君都是一大大潜力股。

    这次五一放两天假,两人一商量,借此机会把结婚的事跟父母定下来,男朋友家在外省,一切全凭自己做主,所以全听李明这边的。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如果没什么意外,打算十一结婚,然后买个房生个娃,估计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吃完了午饭,李明收拾完了碗筷,看男朋友跟她弟弟妹妹还有老爸打麻将打的挺热闹,很有些融入了她们家的架势,而老妈老爸对他也早就基本满意,毕竟女儿快奔三十的人了,眼看要砸在手里忽然有人要了,几乎没有二话地同意他们的婚事。

    李明有点儿郁闷地提着垃圾桶去大门外的壕沟倒垃圾。

    她家在她们那个村子也算是个富户,早年老爸老妈成了万元户时代盖的小二楼虽然样子有点跟不上潮流了,但是贵在地理位置好,村头大路边,右邻本村唯一学府林村小学,左挨本村政府所在地村委会大楼,西眺本镇政府大楼及唯一农贸市场,可以说据东西南北交通要道及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而那所谓倒垃圾的壕沟,过去是个池塘,本来好好的一滩清水儿,就因为距离学校近,成了学校的垃圾场,日积月累,垃圾多了,水没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垃圾场,周围村民也毫不客气的跟着一起废物利用当公共垃圾场了。

    李明倒完了垃圾,稍稍感叹了一下时光流逝人是物非。

    忽然眼角余光扫到池塘东边那片榆树林子,几十年如一日的阴森,一个青条石砌的大井台隐隐可见。

    那可是村里过去唯二水源之一。

    但是李明每次跟大人去挑水,总是从心里往外的感到害怕,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心里毛,晚上宁肯绕道走都不敢从那里路过的。

    五月暖暖的阳光一晒,李明心里忽然感到好笑,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胆小的样子,小小鄙视了一下,为了证明自己确实长大了,胆子肥了,放下手里的小垃圾桶,昂阔步奔那小树林的井台走去。

    小样儿的,她就不信还能看见什么幺蛾子,不就一口水井么,可把她吓了不少年头呢,一定要趁着青天白日的,把心理阴影去掉。

    很快到了大井台边上,树荫遮地,还是有点凉凉的。李明横眉立目地趴到井台的条石上往下瞅,这井因为多年废弃不用,也是怕有小孩子淘气掉下去,井口已经封上了,只有不到巴掌宽的缝隙。

    李明趴那缝隙上,瞪着眼睛使劲往下看,下面黝黑黝黑的,随着阳光的摄入,深深的井底隐隐有水光反射,宽阔的井壁还是石头切的,青黑青黑的,股股阴凉之气从石缝中扑面而来,李明唬的一下汗毛倒立,鸡皮疙瘩就冒了出来。使劲瞪着有点近视且疑似双眼皮的大眼睛,努力克服心里的不适,仔细向井底瞧着。

    那水似乎有点绿或黑,说不清楚,当年可是很清澈的。恍然之间,平静的水面似乎晃动了一下,泛起阵阵涟漪,李明几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揉,再看,那波纹一圈圈的扩散的更厉害了,看的人直眼晕,李明自觉不太妙,想缩回头,可仿佛那水波有磁性似的,却说什么也转不开视线,并且,更加不妙的是,李明感到那水波居然以中心为底向下塌陷,更更不妙的是,她感到自己随着那塌陷被一股莫名的引力吸了进去,然后天旋地转,跟着那波纹一直向下向下再向下。

    李明最后的意识是,她就知道,她跟这破井犯冲!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把这破井填吧了,如果有来世,她一定弄个铁饭碗用用啊。如果,可是,她没想投井啊啊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明浑身疼痛,眼冒金星地睁开眼睛,足有五秒钟才回了魂儿。定定神儿,现天空很高很蓝。。。。。。不对,收回眼神儿,现自己躺地上,旁边躺辆自行车,轮子还转着。

    一张颇为漂亮的女人脸孔忽然出现在她头顶上方,关切地:

    “小明,你怎么样啊?”这女人她还真认识,一个村的,那个八竿子大舅的媳妇也就是她那八竿子的大舅妈。

    李明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想起身,却有点儿没力气,背上疼的厉害,手也疼。

    那大舅妈看李明挣扎,忙伸手帮忙搀扶她坐了起来。

    李明稍稍活动下手脚,还行,能使唤,就是火辣辣地。

    也看见了前面还躺了另一辆自行车,靠着一个院墙转角跟她自己的自行车头对头躺地上,明白了,交通事故。

    两辆自行车狭路相逢,人家大舅妈勇胜,自己栽了。

    李明在大舅妈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哦,舅妈,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疼。”

    先安抚一下不安的大舅妈吧。

    大舅妈帮助李明把自行车扶了起来,再三确定李明没事儿后,打算走了。李明心里有点嘀咕,万一有个内伤什么的怎么办,先小人后君子吧,忙把大舅妈喊住:

    “那个,大舅妈,我回家以后要是出了什么毛病,我可找你治病要医药费啊。”

    大舅妈温和地笑:

    “好啊,舅妈指定认账,放心啊。”

    心道这小家伙心眼儿还不少吗。

    李明看着大舅妈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头感觉怪怪的,这大舅妈多年没见还那么年轻啊,不过,貌似。。。好像她以前小时候真出过这么一码事儿。

    那是她刚刚学会用家里的大永久自行车跨在横梁上骑车,算是学会一半儿吧,有一天兴冲冲出去溜,跟大舅妈撞上了。后来她读高中的时候数学和物理一直不灵光,她就怀疑是不是那时候撞坏了脑子。

    可是,今天。。。。。。李明抬起火辣辣的手掌,看着那沁出了血珠子脏兮兮的小手心,小。。。小手心。。。还疼!

    天啊,不用掐大腿了,她不是做梦啊,她是回到小时候了啊。

二 庄生蝴蝶

    李明在原地楞了半晌,大脑一片空白,懵懵懂懂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和脚上的鞋,也记不得自己现在具体是几岁了,有点儿迷糊,先回家再说吧,反正看样子也没穿到别的地儿去,估计爸妈还是那个爸妈,她可不想他们白人送黑人。

    李明推着车子慢慢往家走,路还是认得的,三拐两拐就来到自己家那铁红色的铁大门前,大门没关,虚掩着。用车前轮顶开一扇门,推车进了院子。

    这还是她家的老房子,后来父母富裕了,就搬村口盖了楼。李明没精打采地抬头打量起老房子来,跟做梦看老照片似的。

    眼光扫到院子里的菜地头上小洋井(当地一种手摇式压力井)台旁边那俩泥猴时,恨的差点儿抽自己俩嘴巴。

    她想起来了,现在她虚岁八岁,就是今年,本该她上学了,可是因为她家那俩龙凤胎弟妹没人照看,她妈打算让她在家再带一年孩子,晚一年再上学。结果就在她跟大舅妈撞车的那天,她老妈因为晚上回家现两个小崽子邋遢的实在看不出人形来,而李明还没把鹅栏里的鹅看住,被家里的大黄狗咬死两只,还把刚刚冒芽的小白菜地磨叽的不像样子,于是她老妈十分光火,抡起烧火棍就打她,李明吓的麻溜儿地棍下逃生,她妈一下子没追上,气的她拿起一个刚刚买来的馒头——那时候可是一年吃不上几次的稀罕物儿,顺手就朝李明打了出去,可惜准头差了许多,没打到。

    本来李明老妈程敏不是个磨叽的主儿,打孩子没打着就算了,不带找后账的,可偏偏李明那天不知道了什么神经,可能是撞坏了脑子,居然回过头来挑衅:“嘿嘿,打不着。”

    李明事后严重怀疑自己撞坏了脑子,不然她不带这样的。

    老妈程敏大怒,操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出去,骂道:

    “我打死你个小瘪犊子!”

    李明那时候还没近视,眼神儿好的很,一眼看见她老妈打出的子弹,吓的变了色,忙掉头就跑,没跑几步就听脚跟后面咕咚一声,忙跳了起来,一个大板砖从李明脚下咕噜了过去,吓了她一身冷汗。

    此一役她和她老妈终身难忘。

    程敏难忘的是,没见过这么气人的孩子,这要是真打上了她得难受一辈子。

    李明难忘的是,瞧瞧俺这身手啊,多么灵巧,还有那地上翻滚地喷香的白馒头——多昂贵的武器啊。

    最后晚上娘俩在灶前一边烧火一边蹲着和解了。

    并且,李明对她妈动之以情:

    “妈,你说你要是把我打着了,我爸回来能让你么,要是打坏了,谁还给你带孩子啊。”这免费的童工那么好找么。

    李明妈眼圈红,也很后悔。

    李明同时也意识到在家带孩子实在不是个好活儿,风险忒大,怎么想法去上学吧。

    结果形势比人强,她还是没去上学,第二年才去。

    现在李明现自己居然活回去了,呆大门口略一寻思,别的先不说,今天说什么不能让老妈生气打人了,太浪费粮食了。

    而且,那俩小泥猴也忒不像样了。

    忙把车子支到一边,露胳膊挽袖子,三两步窜到泥猴们身边,一手。。。哧,好疼,一手一个,拖到台阶上的洗衣盆旁边。就着大洗衣盆里的半盆浑水,先给俩小崽子洗个头茬。

    两个小崽子还挺高兴,霹雳扑通地跟着玩的挺高兴。眼看着那水变了颜色,倒掉又抽了半盆水,给他们洗个彻底地干净,才拽着进了屋里,拿毛巾给擦吧干净。露出两个白嫩水灵的漂亮娃儿。

    要说李明家里三个孩子,李明也就算是秀气,并不是很出众,反倒是她那两个龙凤胎弟妹,长大后男的俊女的俏,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惜都不太踏实肯干,读到高中就不读了,但是都嫁娶的不错,老公老婆都是家庭条件相当好的人家的孩子。

    所以,李明这对奸猾弟妹日子过滴是相当惬意,虽然她们还是总爱抱怨抱怨。

    现在李明回到小时候,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心情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姐,我饿了。”小弟李连辉眼巴巴地看着,打断了呆的李明。

    “啊,饿了啊,等着啊。。。。。。”

    看来自己小时候还真不咋地,不怨她老妈揍她,扔下两个小孩子,自己跑去练自行车玩,怪不得要被人撞到,唉。其实李明那时候也就是个八岁不到的小孩子,能有什么责任心,可现在两世为人,心情自然不同。

    李明凭记忆走到灶间,揭开锅盖看了看,空空如也,大铁锅刷的锃亮。顺手拉开一边橱柜的小门,最上面一层的秸秆帘子上放了几个玉米面饼子,剩下的除了碗筷油盐酱醋就没别的了。

    李明鼻子有些酸,恍然想起,那时候那个穷啊,一年吃不上几次大米白面,玉米面饼子和高粱米饭是家常便饭。哪里像现在,吃肉都吃到腻讲究的是绿色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看着小弟小妹眼巴巴的样子,她拿起一个冰凉的饼子,那时候的玉米面饼子不像现在做地那么精细,个头大不说,也没放什么糖什么豆面白面小米面的,口感粗糙,味道更是不能比,但这就是日常口粮啊。

    李明一狠心,拿出里面那玻璃瓶剩了不到一半的豆油:

    “你们等下啊,马上好。”

    倒了一些油到锅里,在灶膛里加了秸秆点着,给两个小的每人煎了个油香金黄的饼子,看着弟妹吃地那个香甜劲头,唉,就是她老妈回来因为她费油打她一顿也值了。

    同时又很心酸,过去了二十多年,她倒是真忘记了,小时候曾经这么穷过,那时候好像大家都不富裕,比她们家穷的也不鲜有。

    给两个小的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都是她穿小剩下的和城里的姑姑家小孩的旧衣服,有地地方甚至还有补丁。

    吃完了打两个小的去玩,严令不许再把衣服弄脏。然后开始收拾屋子,也没功夫仔细思考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一边把弟妹换下来的衣服收到一起,一边搜寻有没有要洗的东西。这才仔细打量了四周,她二十年前的这个家,还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墙上和顶棚用报纸糊着,炕上铺着半新不旧的蔑席,木板的炕沿有着木头天然的巴节花纹,因为经常摩擦,整个木板光滑细腻。

    地上靠近后窗户的地方放着两个木头箱子,是用来存放她们家全部衣物用品的,箱子上一溜儿靠墙摆放着雪花膏香皂小镜子杯子等物事儿。另一边的墙上挂着漆了太阳光辉万丈和**头像的,一面报纸大小的大镜子,紫红色的边框显示着这个时代的老旧。镜子下面有张紫红色的八仙桌,红漆有些斑驳。

    家里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收拾的还是干净利落,没什么待洗的衣物。李明索性不找了,拿了弟妹的脏衣服出去洗。

    李明一边坐在房前台阶上用搓洗板洗衣服,一边留意着鹅栏和大黄狗还有一边玩耍的两个小崽子。家里已经这么穷了,可不能再让大黄狗糟蹋财产,这几只鹅下的蛋既能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又能在集市上卖几个钱,好歹能补贴点家用。

    李明很快把衣服洗好晾了出去。

    看俩小的在一边玩沙子玩的挺欢,还好,沙子挺干净干爽,比泥巴强多了。回身进屋里又把家里三间房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边,越看心里越黯然,二十多年前,父母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一步步让她们三个孩子过上富裕的生活,现在看到当年的情景,宛如梦中,她自问,未必有信心能吃的了那个苦,还每天满怀希望的辛勤工作,日复一日,千方百计地想方设法改变这种境况。

    想想她许多朋友同学的家里,当年也应该差不多,不禁让她对这一代人肃然起敬。

    不久,在村子后面一个部队工地上给人打短工的妈妈下班了。一看李明还洗了衣服,弟妹也很干净,高兴地把李明夸奖了几句,也没追究李明浪费油的事儿,把在部队食堂买的馒头给三个小孩每人一个,就去菜窖里拿了颗去年储存的大白菜,开始做晚饭。

    弟妹吃着白胖的馒头,高兴的直蹦跶。

    李明坐灶间给她妈烧火,一手拿着馒头慢慢吃着,她也确实有些饿了,不过感觉有些麻木。

    看着她妈那年轻白净的脸,在水汽氤氲的灶台前忙碌,苗条的身材和乌黑柔顺的齐耳短,显示着少妇特有的成熟风韵。

    没错,她老妈当年确实是个美女来着,小时候不懂事,长大后通过老照片,只是觉得眼睛挺亮面容挺漂亮还挺土气,大头照也看不出更多。

    现在李明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看年轻时候的妈妈,跟二十多年后她已经福走样的身材对比,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而她老爸,好像从来就没老过,三十岁到五十岁,一直都那副模样,相貌普普通通,沉默寡言,跟风风火火的老妈成鲜明对比。

    这个时候的老爸还在镇里的酒厂的销售科工作,大集体企业。

    晚上一家人就着白菜汤,大葱小白菜小菠菜沾酱,美美吃了顿馒头。

    这一天,李明的命运改变了点儿,最起码没有被她妈拿着馒头和砖头追杀,还受了表扬,可心情迷茫的李明躺在炕上,听着老爸的大呼噜,弟妹的小呼噜,转辗反侧。

    她不明白生在她身上的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口井现在应该还有人在用它吃水,自己怎么就从那么小的缝隙里穿来了小时候呢?

    她那男朋友不知道怎么样了,唯一让她安慰的是她还在父母身边,可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到底生了什么呢?

    连续三天,李明没有出去找小伙伴玩,就老老实实在家看孩子做家务监视大黄狗。

    现孩子忽然懂事能干了,她老妈倒是挺高兴,就是原本就话少的孩子似乎更不爱说话了,不过,两口子每天都又累又乏的,也没太在意。

    偷偷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李明又去了那大水井两回,可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井水也没什么变化,她还是这个她。还被住在附近的张大叔给当成小孩子淘气呵斥了一回,很怕她一个不好掉下去。

    李明经过几天的适应,不得不接受她又活回过去的事实。这事还真没法跟她爸妈说,在农村,说人活回去了是骂人的话,就是她说了她妈还得说她做梦呢,姑且,就当自己做了一回长大了的梦吧。

    说不定,自己还真是做了一梦呢,庄生和蝴蝶,谁知道呢。而,日子还是得过的,不是么?

三 新希望小学

    眼看五月末了,天气一天热过一天,李明这些天一直没有出去。

    隔壁吴***孙女吴凤去了她大姨家,也没人来找李明玩了。

    另一边的邻居林四叔家的二胖子倒是与李明同年,可一般男女孩没什么共同爱好,很少一起玩,而二胖子倒是常常跟着他哥哥大军的后头转,虽然常常被无情甩掉。

    至于她家那俩龙凤胎,一般跟前院老罗家三个小子玩的多些,罗大小子比龙凤胎大一年,依次每个小子小两岁,可罗氏三兄弟太生猛,龙凤胎总爱吃亏,被欺负那是经常的,所以小时候老妈常常严令禁止双胞胎跟罗氏三兄弟近距离接触,以防生危险。

    现在李明就想了,那时候自己干什么去了,无解。

    李明刚刚回魂这几天心情不好,懒得当老母鸡,索性严禁罗氏三兄弟主要是大哥和二弟上门。所以家里这些天很清净。

    眼看俩小的有意见上串下跳的有些呆不住了。李明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带着两个小的到村子南面一个类似于儿童乐园的一个小土丘玩去了。

    李明没事仔细想了下以后,既然咱家做了个曾经成年的梦,无论真假不能像过去那么瞎混日子了,将来不说,眼前有一样就让她很不爽。

    为嘛她要为了两个小的晚一年上学,耽误了她没赶上国家包办分配大学生工作的末班车啊,害的她毕业后的那些年忙忙碌碌,还很没有安全感,不行,这条,得改。

    可怎么改呢,先得先上学啊,这班车说什么得搭上,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张旧车票,还能不能搭上那辆旧车。

    李明坐大石头上,看着在小土丘的草丛里追蝴蝶撵蚂蚱的龙凤胎,头疼。

    现在,她跟俩小崽子就是一条藤上的蚂蚱啊。

    也不怨她老妈不让她上学,谁来带这俩祖宗啊。

    姥姥家都很忙,爷爷奶奶早逝,谁也指望不上。

    她们附近几个村子又都没有学前班幼儿园什么的,镇里唯一一个有幼儿园的地方距离她们家又比较远,而且,也要多花钱不是。

    看来他俩还真砸到她手里甩不掉了。

    看着龙凤胎活泼地来回奔跑,李明现他俩没比自己小多少,那个结实劲儿,一直都比李明强多了,而且打小就比李明能吃能喝,每顿玉米饼子得俩馒头得仨。

    其实他们俩也就比李明小了一年多点,因为老妈的怀孕,李明从小没吃过几个月的奶,自小又体弱,单看外表的话,三个孩子倒是差不多大。可能自小需要帮忙照顾孩子,李明倒是比他们俩早熟些罢了。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李明有了主意。

    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不知道来不来的急,先试试看吧。

    于是,李明从家里找了块白滑石,每天除了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外,趁着爸妈不在家,开始教两个小的文化,打算进行学前培训。

    先得吸引他们两个愿上钩,小孩子么,看别人背着书包上学总是很羡慕的,以为学校多么有趣,虽然上学后会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第二天一早老爸老妈一走,李明就把两个小的召集到一起,每人了块水果糖,这是她昨天晚上偷偷去代销店买的,就想着今天要用来当鱼饵地。

    李明让两个腮帮子鼓鼓地小的坐好,她自己则坐地上的一把椅子上开始诱拐未成年儿童:

    “咳,小琳小辉啊,你们觉得林四叔家的大军哥上学好不好玩啊?”

    李琳嘴比较快:“好啊好啊,每天都背小书包呢,我也想背啊。。。。。。”

    “还有好多人一起出去玩,抓好多鱼还有家雀儿。”

    李连辉也忙插嘴补充。

    其实那隔壁大军子上学还真是就干那么几件事,学习成绩从李明懂事认识他,一直是属于人家撤退他掩护的那种。

    李明见小鱼儿咬钩了,忙加把劲:

    “没错,上学了不但能背书包,还有许多同学一起做游戏呢,那你们想不想上学啊?“

    “想。”这回倒是异口同声,无知就是无畏啊。

    “你们想也没用啊,学校不会收你们的。”

    “为啥?”李连辉还流了哈喇子,水果糖差点滑出嘴巴。

    “因为你们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啊,不会写12345啊,也不认识字。”

    “哦,那怎么办呢?”李琳一边砸吧着嘴里甜甜的水果糖,一边不是很认真地为难着。

    李明心里汗一个,这什么态度么,她就知道李琳打小心里就没想过正经事儿。不过这次事关自己将来的饭碗,不管她李琳李连辉俩小崽子是骡子是马,都决心给她俩溜出个人样儿来。

    所以,继续诱拐。

    “其实呢,我有办法让你们能去上学,就看你们有没有决心了。”

    龙凤胎哪里知道决心是什么东东,忙表示:

    “有,我们有决心的,很多呢。”

    李明故意沉吟了一下,才道:

    “好吧,我相信你俩,不过你们得听姐姐的话,我说做什么你们就怎么办,我不让做的事情一定不能做,明白么?”

    “行。”

    “好乖,要是你们做的好,就有水果糖,做不好,就得挨揍。”

    耍了耍手上的小树枝,以示武力威慑。

    双胞胎小时候还真没少挨过她打。

    “呃。。。。。。”水果糖她们所欲也,挨揍她们所不欲也。

    不过现在李明哪里给他们后悔的机会,宣布:

    “我们上课的事情不能告诉爸妈,否则,谁要是瞎说,以后吃糖就没有她的份儿。”

    当天,李明就把他们两个的名字教给他们写。

    李琳还好些,毕竟笔画不是很多,李连辉就有点惨,字多不说,笔画也多些,又没有李琳那个小聪明劲儿,吭哧半天,还出错儿,恨的李明只想把他的名字改成李一。

    不过,龙凤胎还是挺聪明的,一天还是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外加123个数字。

    其实,李明一直觉得龙凤胎比她聪明,就是好偷奸耍滑,从他们长大后纷纷从高中退学,后来又纷纷找了有钱有势地配偶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上进的好青年,但也不能否认两个活的都挺滋润。

    笔是没有的,她就拿块白滑石,在水泥台阶或给她们做午饭的时候在灶台上,两个小的对于有组织的乱写乱画乱涂鸦还挺高兴。反正是随时随地,并派了三块水果糖,李琳两块李连辉一块,以奖励和激励。

    第一天的收获还是很令李明满意的。

    照此展,上学有望啊。

    毕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其实一个学期也就四个半月,扣除周末节假日和副科的时间,仔细算起来,应该还没有她们在家里学习的时间长呢,看见成果的李明信心大涨,当天晚上就去隔壁林四叔家跟大军子借了一年级课本,那大军子正读三年级。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练习册,课本也不多,而且都是三十二开本的,小小的一本书,哪里像现在,每本都是十六开,大大一本,内容也深了许多,习题册更是无数。

    大军子听李明借书,很爽快,翻箱倒柜没找着,还是四婶帮忙在一个木箱子里找到了,李明接过来一看,差点乐出来。大军子就是大军子,这书,跟新的一样,除了包书皮的牛皮纸写了年级和姓名以外,看不到一点人迹,也不知道他上学都干什么了。也就幸亏这时候她们这个地方也不重视学习,四婶也没什么不满,还笑:

    “小明啊,今年要上学啊,你妈让你去么?”

    瞧瞧,邻居们都知道,她现在就是家里不可或缺不领工资的小保姆。

    李明故意认真地:“四婶呀,我妈这是耽误我的前途啊,您得帮忙说说,不行我带着我家俩鼻涕虫一起去上学吧,说什么不能让我妈把我前途给耽误了。”

    四婶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还前途,晚上一年正好跟我家二胖一起上学,大家有个伴儿多好。”

    二胖虽然跟李明同年,但是现在还属于生活不能自理型,也是男孩子自立晚,一般本地男孩都比女孩上学晚些。

    李明已经有双胞胎拖后腿了,哪能被二胖子再增加重量了,忙道:

    “那哪儿行,赶早不赶晚,您一定得帮我跟我妈说说啊四婶。”

    “这孩子,跟个小大人似的,好了好了,没事儿给你说说。”

    看出来四婶的敷衍,李明也没办法,唉,这个时候,至少他们这个地方对小孩子读书,是放任自流的,能念什么样子就念什么样子,大人是不太上心的,每天为了温饱奔波,哪有旁的心思。

    拿了四本小学一年级课本,这时候得上了初中才有英语课的,主课就数学语文,简单的很。李明就当从学校领的新课本了,回家不到十分钟就翻完了,坐小板凳上感叹,真tmd简单啊,照课本上看来,如果她紧着点儿,上学之前就能把龙凤胎一年级课本都给忙活一遍。

    足够他俩上学并且不被退货回家了。

    说干就干,先准备些简单的教具,打算过几天有成绩的时候跟她妈申请些经费买本和笔。现在先弄些简单不花钱的吧。

    领着龙凤胎出去小土丘那儿童乐园玩的时候,顺路回来在村里小学的垃圾场捡了些粉笔头,还有彩色的,虽然少些。后来居然还不时的能找到铅笔头橡皮,龙凤胎对这种拾荒行为相当踊跃。

    李明又在家里杂物堆里扒拉出来一块半平米见方的小薄木板,灰突突的颜色,正好用来当黑板。

    所有的东西两天就备齐了。

    这两天李明也没让龙凤胎闲着,加上名字,已经认识了十个字了。五个数字和三个拼音,基本上掌握的挺熟练了。不过都是在地上拿树枝和滑石比划的,看来得买点本子,或新铅笔也可以买几支,可以充当奖品下。

    晚上李明趁她妈高兴的当儿,提出了申请,没想到她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马上给了她五角钱的经费。李明倒是有点惊讶,记得她妈好像是在她们上初中之后才开始重视她们学习的啊,现在怎么这么开窍了。

    不过在她整理教具的时候看见她家那本新华字典,倒是若有所悟。长大后听她妈说,字典是李明出生的时候他老爸买的,当时用它给李明查名字,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孩子将来能好好读书的,可被她们小时候后大人不在家给当擦屁股纸给撕掉几页。

    其实父母对孩子还是有着美好的期望的,但是生活的重担压的他们没有功夫想太多。

    现在看李明热心读书,当然高兴,不过也没指望太多,就当他们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但是经济上还是尽量满足她们,也算是一种平时忽略孩子的心理补偿吧。

    当然,李明的教学自救也没那么容易。

    两个小的自由散漫惯了的,有点不受约束,现在李明还没调整过来时差,时间也挺紧迫,哪有心情搞什么快乐教学什么的,东西齐全了后,每天固定上课时间,谁不听话小树枝伺候,后来在小弟的屁股蛋子上留了条痕迹,本来她恐吓好了,还是被小妹那个欠嘴偷偷告了御状,晚上她老妈把李明很尅了一顿,严正警告她不许暴力体罚儿童。

    第二天,老爸老妈一走,李明看了看时间,拿出那块充当黑板的小木板,架到她家那八仙桌上,拿出个螺丝疙瘩在一块铁皮上当当敲了起来。两个小的连忙从外屋跑了进来,在炕沿上坐好。李明看他俩坐的挺直溜,满意地点了点头,表扬:

    “不错,行动挺迅速,嗯,迅速就是快,在学校无论做什么都得快。今天上课之前我说件事情,昨天李连辉同学课堂上乱跑,被老师我打了一下,但是认错态度良好,今天表扬并奖励新铅笔一支。李琳同学添油加醋到家长那里,家长就是同学们的爸妈,到家长哪里瞎告状,导致老师我和家长爸妈的关系不和谐了,所以提出批评。以后谁也不要随便向家长告状,这不利于李连辉同学和你自己的健康就是没病的成长。所以,老师宣布,未来一星期就是七天的班长就由李连辉同学担任。明白了么?”

    “明白了。”声音一大一小一亢奋一萎靡。

    “所以,今天以后的起立由班长李连辉同学来喊,好了,上课。”

    李连辉兴奋地从炕沿上蹦了下来,大声地:“起立!”

    李琳撅着嘴慢腾腾地也站起来。

    “好,很好,非常好,坐下。今天的数学课我们先复习一下12345五个数字,然后我们做几道简单的加法练习,好了,开始上课了。”

    基本上,在父母不在家的时间里,李明胡萝卜加大棒,还是能镇住俩小的。但是,在父母在家的时候也不时能出点不和谐音符,主要是李琳嘴欠,一看老妈在家有靠山了,总爱逞能挑衅李明的权威。至于经常挨收拾的李连辉,倒是属老鼠的,撂爪就忘,没生过投诉事件。

    可惜,父母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小保姆李明,手上实权越来越多,对于李琳偶尔偷偷摸摸的投诉,老妈从开始的批评到后来的不予理睬到最后的坚决驳回,使李琳郁闷到上大学飞走脱离了李明的魔掌,才稍稍喘了口气。

四 我要上学

    当然,李明也没敢把龙凤胎逼的太紧,这要是早早儿的厌学了,那她罪过可就大了,何况两个从小就没爱过学习。所以不时的李明也带着她们出去活动活动。

    当然不能白活动,父母两个养活她们三个吃闲饭的可不容易。而能创造点效益的地方对她们小孩子来说也是有限的很。

    每次去村头那条小河边玩儿,李明会带一块塑料纱布,罐头瓶子。姐弟三个两个兜网子,一个提罐头瓶子,一边玩一边捉鱼抓虾。

    这个时候虽然穷点,但是环境真是赞哪,小河流水,清澈见底,水下的河沙鹅卵石密布,小鱼游弋其间。

    远近水流较缓而浅的地方有许多大石头,妇女们往往蹲或坐石头上洗衣服,一边说说笑笑,挽着裤脚露出白皙的小腿,很是畅快。

    而两岸则是宽阔的草地,长满了野花蒿草,嘎嘎叫的鹅鸭在上面摇摇摆摆的行进。尤其北岸的儿童乐园小土丘,更是一草绿花香的小风景区,四周又是成片的杨柳树林,风景好的没话说。

    这些在十多年后都没了踪影。

    让李明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两岸的草地了,想当年,她为了痛快的在水里玩耍,把身上那弄湿了的漂亮的尼龙裙子脱掉放草地上晾晒,回家就忘记穿走,不知道丢了几条裙子。还有摸鱼的脸盆,也丢过几个。唉,吓的晚上不敢回家,还得老妈出来找,虽然没挨过打,可无论是老妈还是她,想想也心疼啊。

    那是什么年月,物质匮乏,买条裙子也不易啊,一个脸盆更是能用上几年不换啊。

    这回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干这事儿了。

    带着弟妹到小河边,还能遇见一些小伙伴,冯小玲姐俩、吴凤的小弟吴明、隔壁二胖子、还有一些不大熟悉的,那时候孩子也多,每家至少两个,一出来就是大的带着小的,小的带着更小的,拖家带口。

    李明准备充分,带的工具多,所以往往没几下子,屁股后面就跟上了好几个,眼馋地看着她们的网子,有胆大的还嗫嚅地要求玩一下。李明慨然应允,但必须带着龙凤胎一起玩。

    这样每次她都用不了比划几下,打渔工作就易主了,而且,能干上这工作的可都感觉奔儿有面子,都得打她们姐弟溜须的。有用她们工具捉到鱼虾的孩子,都会把战利品给她们。

    这是本地小孩子们不成文的规定。

    其实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能参与游戏,那鱼虾都挺小,没人会吃的。所以隔三岔五的,李明就弄回来一瓶子鱼虾喂鸡和鹅,所以她家家禽的产蛋率明显提高,她们姐弟的伙食也改善不少,经常能吃个炒鸡蛋了。

    一个月后,她妈还腌了几十个鸡蛋鹅蛋在罐子里。

    当然,绝大部分都拿出集市卖掉换钱了。

    李明不是没想过把这无污染的小河鱼弄了吃掉,可惜,太费油,目前经济条件下不太现实,只好曲线救国。当然,从渔业中解放出来的李明也没闲着,用事先准备的镰刀割一大捆青草,喂猪。

    她看她家那头四蹄踏雪尖头塌腰小黑猪,据她妈说是正月里头抓来的,这都半年多了,李明看着也忒小了点儿吧,实在想象不出,这猪做猪崽的时候还能小到哪里去,再小就成耗子了。

    马无夜草不肥,李明想着得给它加点儿营养,现在的猪是吃不到什么粮食的,所以确实长的慢没办法,只有多让它吃点草儿了。

    李明这一阵子带孩子做家务照顾家里,很是负责任,令她妈对她赞不绝口。原本手里两毛钱的家用,增加了一毛,也不过问用途,令李明小小窃喜了一下,虽然大多数都给龙凤胎买冰棍了,但是捏着家里财政小权的感觉还是不赖地。

    因为赶上学的时间,不出去玩耍的时候,李明是坚决不放龙凤胎出去的,在家学习。就连串亲戚回来的吴凤,都没心思应酬,吴凤看她们写东西也没什么意思,就跟其他小孩子去小山丘和河边玩去了。

    所以李明也没跟别的小孩子怎么接触,她长大后小大多没什么联系,现在也没那么好奇了。

    有时候李明也是寂寞的,没电视看,没网可上,唯一能算点娱乐的是家里除了手电筒之外唯二的家用电器——收音机。

    李明对新闻时事什么的从来没关心过,前世是这一世还是,也就每天晚上七点半听个评书岳飞传什么的,唉,娱乐贫乏的不能再贫乏了。

    只好不时的考校龙凤胎功课,看她俩挤眉弄眼抓耳挠腮的,权当娱乐了。

    爸妈对李明教弟妹读书识字的事情也奇怪地过问过,李明的答复是隔壁大军子教的。汗,大军子的文化弄不好早交给老师了。不过小孩认识几个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母也没太在意,工作忙,也没多想。

    转眼就八月中旬了,李明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星期就开学了,挑了了个她们家吃馒头,大人孩子都高兴的黄道吉日,跟她爸妈正式提出申请:

    “爸啊,妈啊,我跟小琳和小辉合计好了,想着今年一起去上学,要不,爸你提前给我们报个名?”

    这事成不成还得看她老爸,老爸虽然话少,可是在家里一言九鼎,且好说话。

    她妈有点儿意外地:“咦?不是说好了明年一起去吗?”

    李明谄媚地笑:“嘿嘿,妈,这事儿,赶早不赶晚,你不是常说么,手里的活儿得抓紧着干,后面说不定有什么耽误呢。”

    程敏顿了一下:“不是妈不让你去,可你看弟妹都小,没人照看不行,也不差这一年,明年你们一起去吧,啊?”

    李明听了心里不乐意:“放心吧,我带她们一起去,虽然她们年纪不够,但是她们现在也认识不少字了,会通过学校考试的。小虽然小了点儿,我跟她们一个班,我看着还不行么,大不了实在不行我就跟她们一起退学,等明年呗。”

    两个小崽子要是敢给她不行,看她怎么收拾她们,哼!

    一直没说话的老爸放下筷子:“孩子要上学就让她们去吧,总是这么疯玩也不是个事情,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老爸当兵之前念过初中,还是有文化有见识地,跟她老妈那小学没毕业的学历相比,就是不一样啊,李明心里腹赞。

    “我也不是不想让她们去,可我听说,年纪不够人家不要啊。”

    老妈其实也动过让学校给带孩子的心思,嘿。

    而老爸的立场明显不坚定,思想觉悟明显不够高啊,居然开始夹菜继续吃饭,貌似沉思,可没行动啊。

    明显地,现在人们对读书的认识没上去。

    更明显地,现在人们的思想比较纯洁,视走后门为耻。

    所以,李明原本想让爸妈给走个后门求个人情的想法,夭折了。

    你说,这要是非逼着爸妈去了,假如也办成了,末了,她们后来又作为不合格产品给退回来了,唉,别说爸妈,连她自己这个人都丢不起啊,以后还让她三姐弟怎么在本村儿童界混啊。

    可是,别说现在没后门儿,据她所知,她上小学的时候就有两个老师的孩子五六岁就上学了,学习好不好不说,让学校给带孩子的心思谁敢说没有。

    所以,这事比李明想象的难点儿,但是也不是没有门儿,李明好歹也是个在后门儿满天飞的时代混过的,非常之事,还得非常处理。

    所以,几天后的星期一早上,爸妈一走,李明就把两个小的和自己收拾干净利落了。李琳头上扎了老爸出差新给买的粉红绫子蝴蝶结,李明自己那对收起来了,汗,以她的心里年龄,说什么给自己戴也下不去那个手。之所以没给李琳,是作为必要时刻给李琳准备的封口费的。

    又叮嘱了龙凤胎一遍外事礼仪,拿起昨天摘好的那个红彤彤的大西红柿,用新手帕包好提在手上,锁上房门,领着双胞胎直奔村里的小学去也。

    林家村小学跟李明小时候一样,两排校舍,一片操场面向大众,操场上一个领操的水泥台,没什么大门院墙什么的,直接敞开着。李明之前已经看过几次了,没什么新鲜感。

    领着俩小的直接奔校长室去了。

    这时候时间还早,暑假也没过去,学校来的人不多,但是李明知道校长一定来了,李明已经看见他的自行车停在停车场那儿了。

    敲门,听见允许后领着孩子走了进去。

    一看,半大老头陈校长还真在,忙行了个礼:“校长好。”

    陈校长一看是三个小孩,还挺有礼貌,和蔼地问:

    “小朋友,有什么事儿么?”

    李明听见问,忙拉住弟妹走了过去,来到校长跟前,不卑不亢地:

    “校长叔叔啊,我们想来上学,我们来报名的。”

    “哦,你几岁了?”校长看着几个孩子挺有趣。

    “我八岁,这是我弟妹,双胞胎,七岁。”

    “你年龄倒还行,你弟妹小了点儿,得明年啊。”

    废话,等明年我就不来找你了。

    李明故作天真无邪状:“可是校长啊,我弟妹很聪明的,她们特别喜欢学习,我本来想跟她们明年一起来上学的,可是她们不干,非来不可,不然在家里瞎闹腾,我实在没办法了,而且她们保证会听话的,不然您就让她们退学吧,要不她们还以为学校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呢,学校可是个神圣的地方,可不是玩的地方。”

    说完,把手里的西红柿拿出来,轻轻放办公桌上,诚恳地:

    “呶,这是她们特意给您挑的柿子,新品种,特甜。”

    陈校长差点儿乐出来,这几个小鬼还知道打溜须,不过他还真是特别喜欢西红柿。

    在农村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机灵的小孩,遂起了逗弄她们的心思:

    “想上学啊,嗯,可你们知道不知道上学也得考试啊,考上了才可以当小学生啊?”

    李明心里大喜,嘿嘿有门儿啊,我们家俩小的不考还真上不了学,就怕你不考啊。她可是知道,这个时候上学考个屁啊,根本一群连学前班什么都没上过的小文盲,名副其实的学龄前儿童。

    忙装白痴:“那校长叔叔,是不是她们考上了就可以上学了啊?”

    连校长叔叔都出来了,其实她更想叫他校长大爷的。

    陈校长以为她们也就会数个数到头了,学龄前儿童的普遍水平他还是知道的,收不收她们,还不是他的一念之间,笑道:

    “恩,没错,那你们都会什么啊?”

    李明怕他反悔,故意为难她们,忙又装天真:

    “我们拉钩钩,大人说话要算数哦,反悔的是小狗。”

    陈校长还有些不以为然:“好啊好啊,拉钩。。。。。。”

    搞完了签约仪式,该动点真格的了。

    李明也怕校长漫天要价,故意为难她们,趁机要求,给她们一年级的题纸做做,纸上谈兵好应付。

    校长也怕李明这人小鬼大的忽悠他,先让她们数一百个数,做了几道简单的加减法,没想到她们连乘法口诀都会,而且算题的速度还挺快。

    校长挺惊讶,问她们还会什么。

    这回俩小的也不认生了,及其踊跃地献宝似的背了几古诗文。光背古诗校长还不觉着怎么,可古文就不一样了,而且是通篇的“陋室铭”。

    大大把几个夸奖了一番。

    两个小的被人一夸,马上忘形了,连听着在李明耳里很荒腔走调儿大鞋头的英语,哈罗姑白三块油都出来了。

    听的李明摸了把脸,心道还真不能打击她们的积极性。

    这回陈校长可真是着实吃惊了。

    这时候小学完全没有英语课,初中才开。看来孩子的父母应该有些文化才是,难道是知青?

    最后,三个又给校长唱了‘送别‘,而不是大众儿歌‘卖报歌’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校长终于确定,孩子的父母必定是很有文化的,让她们明天让父母带来报名,同意她们上学了。

    笑话,这些的孩子的水平不比二年级的学生差,想必是父母不好意思来求人,所以让小孩自己试试吧。

    说起来,陈校长也是个好人,那时候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好人还是很多的。

五 我要改名

    晚上,李明对父母说了明天学校要家长去报名的事情。

    李爸李妈很惊奇,李明只简单说了下情况,并以很有气势地眼神制止了李琳跃跃欲试自我表扬的蠢动。

    哼!气的李琳嘟了嘴敢怒不敢言。

    父母也知道她们平时在家里读读写写的,看来还真是认识了几个字,把几个大大表扬了一番。

    可这表扬显然让李琳感到很不解渴,这穿了件漂亮裙子被人当作短裤来欣赏的滋味有点儿不好受,所以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至于李连辉,根本是只知道吃的小屁孩一个,跟馒头里面的糖馅斗的不亦乐呼,根本没听到大人说什么。

    李明心里感叹,现在的小孩真是单纯啊,哪里像二十年后的小孩,被电视、电脑等各种传媒渠道污染的,一个个贼精百怪,难糊弄的紧。

    李妈当然不介意李明换个地方给她带孩子,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学校给孩子报名同时分了班级,三个都在一年级二班。

    程敏很高兴,陈校长有点失落,唉,原来一家庭妇女,虽然长大不错,可一张嘴就知道没什么文化,以为能看见什么知识分子呢。

    第二天,隔壁林四婶、吴凤妈还有前院罗氏三兄弟老妈罗三舅妈,听说学校同意给老李家带孩子了,马上行动,急吼吼地找到学校,强烈要求,俺家孩子也要上学。

    可惜,校长一问二胖和罗大罗二问题,两个怯怯地一问三不知,当时俩家长气焰就没了。

    二胖要是属于生活不能自理型的话,那罗家兄弟纯属狂躁型,那虎头虎脑虎背熊腰目露凶光的模样。。。。。。

    今年新生多,陈校长决定还是别引狼入室还是放虎归山吧。

    吴凤是女孩子,还好些,又能数几个数字,破例收了。

    其实吴凤和罗大虚岁倒是跟李明一样,可惜生日小,实际年龄不达标。

    既然能够上学了,李妈马上张罗给准备上学用品。虽然日子穷些,两口子对即将读书的孩子们,还是满怀美好的希望的。

    带着孩子在镇上唯一的百货商店买了书包铅笔盒等学习用品。

    李琳要了那个漂亮的红色格子的单肩人造革书包,李连辉不知道好歹,看人家大军子用的军绿色帆布包,他不顾老妈的好意,强烈要求一样的书包。李明无所谓,但是帆布包便宜,她就跟小弟买了一样的包。

    剩下文具盒什么的实在没几个花样儿,都是巴掌宽的薄铁皮的盒子,只是盒子上漆的图案有点儿差别罢了。其余的本子和铅笔橡皮什么的,一式三份儿,李妈很是花了点钱,不过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孩子们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充满希望的新生活。

    上学的装备准备好了,李明倒是不像李琳那么兴奋。

    还有一个让她感到不太满意的事儿,得改。

    那就是她的名字----李明。

    想当初,据她老妈说,她出生的时候,老爸兴冲冲地跑去买了本《新华字典》——就是后来被她们姐弟当卫生纸擦屁股的那本,回来狂翻好几天好词好字给李明起名字,最后看中了这日月生辉前途光明的名字,汗!没有比这再耀眼的名字了。

    可是李明上学后现这名字实在太大众了点儿,比如:

    语文课本经常造句:虽然小明不爱学习,但是他很热爱劳动。

    数学课本应用题:小明有八个苹果,吃了三个,还剩几个?

    当然,跟小明有的一拼大众的还有小刚、小红、小强、小丽等等等等。汗啊!

    所以,这名字说什么得改,不求轰轰烈烈,但求温柔婉约;不求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但求诗情画意烟雨蒙蒙像琼瑶。。。。。。

    正在李明满脑子诗情画意琼瑶佩玉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无意中想起在商店里遇见的小美女——陈薇。

    记得前世的时候,她们学校高年级有两个很有名的美女,一个叫陈薇,另一个叫古丽薇,是学习好、长的好、体育好的三好小学生。

    长大后一个在城里当了老师,一个在城里嫁了大款。

    后来李明长大了又认识了两个名字里面有薇字或威字的人,男的俊女的俏,所以,李明的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名字还是能影响人的。

    所以,李明一咬牙,咱家要大众也大众个美女样儿,叫李薇罢。

    谁让咱没什么创意呢。

    所以,李明毅然地改了名字,先是强迫家里人叫起,别人是没所谓的,老爸有点皱眉,好好的大好光明前途,怎么要改成小草了?

    李明哦不李薇,马上反驳:

    “什么小草,是蔷薇花的薇,是花儿!是花儿!”

    “花花草草的,哪有李明大气,还是别改了。”

    李兆兴坚持认为李明是大气而不是大众。

    “是啊,女儿,明有太阳有月亮的,挺好,别改了。”

    李妈程敏觉着好歹当家的忙活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个好字,别瞎了老公的心思,再说,小草能跟太阳比么。

    李明——新名字暂时还没被正式承认继续叫着罢。

    李明一看爸妈那个没什么好商量的封建家长劲头,怒了,我一天到晚的带孩子,我容易么我,好不容易挣扎着上学了,现在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得不到满足,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她不想什么前途光明,她就想当个美女端个铁饭碗,她要求过分么?

    结论是,不过分!

    是她该享受享受当孩子权利的时候了。

    嗷嗷嗷。。。。。。

    李明扑倒炕上,哭天抢地开始打滚儿。。。。。。

    屋外的鸡鹅开始炸窝,大黄狗开始吠叫,龙凤胎吓的趴门缝瞧屋里,隔壁二胖子爬墙头探头探脑。。。。。。

    这是前院罗三舅妈对付罗三舅的杀手锏,百试百灵。

    可她忘了,她爸不是罗三舅。

    她也忘了,她爸最恨罗三舅妈那个泼妇样儿,所以,她们家包括她老妈,没一个敢耍泼的。

    李明就想泄泄这些日子的郁闷,耍耍小孩子脾气,一劳永逸省的一个劲儿地耍嘴皮子还没人听,要是真生气失去理智,她就直接躺地上得了,何必顾着卫生躺炕上。

    所以还是表演的成分居多。

    可是,看着她老爸铁青个脸,拿起炕上扫灰尘的笤帚奔她来了,李明吓的一激灵。

    不好,家长要行使权利了。

    她老爸不像她老妈,当时打不到孩子,过后就算了,不找后账。

    她老爸虽然轻易不打她们,可真要是惹急了,说打必须得打到,跑是没用的,回来照样打,虽然一般没人敢跑。

    李明记得小时候跑过,可是人小,没逃出魔掌,吓个半死。

    现在往日重现,李明不干了。

    这点破事儿你还要打孩子,像个爸爸么。我不就是没尊重你的劳动要改个名字么,我做家务带孩子辅导学习喂猪鸡看狗鹅,我少付出了么我。。。。。。

    嗷嗷。。。。。。

    李明忙跳下炕哭着到老妈那儿寻求庇护,好汉不能吃眼前亏呀。

    “行了,多大个事儿。。。。。。”老妈本能的护着她。

    刚刚钻老妈背后站稳,伸头一看,好么,她老爸还没完了,挥开老妈的手臂:

    “你别管,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个十足,我让她知道点儿好歹,长长记性!”

    李明气坏了,这什么爸爸,还真没完了,还非要打自己了,她就知道,她这个老爸从小就不那么待见自己,等长大了她非去验验DNA鉴定一下,弟妹说不念书他一点儿意见没有,她就累的刚刚冒出点儿苗头,就被他狠狠收拾了一顿。然后拿出不少钱给弟妹找工作,自己毕业了累死累活的倒是得靠自己,哼!

    李明气的也不哭了,脑子一热,蹭地窜到外屋,拿起菜板刚切完菜,在一堆葱花旁边的菜刀,操起来,大声喊道:

    “你要是再打我,我就。。。。。。”

    她想说自杀,可一看她老爸那由铁青变成万年寒霜铁的脸色,忽然意识到自己那自杀俩字要是一出口,估计一顿狂风暴雨的痛揍就挨定了。

    而她,当然不可能真自杀。

    可是大话说出去了,总得杀点儿什么见见血,杀杀她老爸的戾气。

    李明脑子转的飞快,别说人,大黄狗她都不敢杀。。。。。有了。

    李明拎着菜刀撒腿跑出了屋子,跳到鸡栏里,逮着一只飞跳的老母鸡,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咚地一刀就给鸡脑袋剁掉了,血哧地就撒了出来。然后飞快地又逮了一只,拎在手上,看着快压到鸡栏的李爸:

    “你打我一下,我就杀光这些鸡!”

    就是真挨了打,她也得补补身子。

    别说,李明那滚的披头散的小魔头样子,衬着一地鸡血,雪亮的菜刀,咯咯鸡叫鸡毛飞舞,鸡飞狗跳。。。。。。

    还是挺恐怖的,至少龙凤胎吓得哭了起来。

    恐怖是恐怖,可想吓唬李兆兴还差点儿,可毕竟是自己孩子,给逼成这个样子,李兆兴还是犹豫了。

    李妈程敏可没犹豫,随着丈夫追了出来,一看鸡被李明杀了,老公又是满面阴云,来了气了,这爷俩儿不是拿公共财物搓球儿呢嘛,再说孩子这么小,拎着菜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李妈出离愤怒了,上来一把抢过李爸手里的笤帚,推开李爸:

    “你干什么你李兆兴,不就是改个名字嘛,至于动刀动枪跟仇人似的么,你。。。。。。”

    “小兔崽子,还敢威胁我,我今天。。。。。。”

    李爸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还没等他再一次作,身后坠着二胖子的邻居林四叔进了院子,紧走几步上来拽住李爸:

    “干什么呢兆兴,小孩子不懂事,你个当爸的也跟着一样啊,有没有点当爸的样子,瞧把孩子吓的,走走,到我家呆会儿。。。。。。”

    硬生生把李爸李兆兴给扯走了。

    李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虽然最近也馋的要命,可也不能把鸡都杀了吧。可看着她老爸被林四叔连拉带拽的背影,据她老爸以往痛打落水狗的性格,还是挺担心,要是晚上被老爸杀个回马枪,她可够冤枉的,忙扯了脖子喊:

    “四叔,你可得给我做主,我爸最爱找后账打孩子了,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就先杀鸡,再杀鹅,再再杀猪,最后杀狗,杀完了我家的杀你家的,杀。。。。。。”刀被她老妈抢走了,人也被拎出了鸡栏。

    李兆兴本来气消了点儿,本来没什么大事儿,可一听李明又叫嚣,蹦跶两下似乎要找李明拼命,被身强力壮的林四叔按住带走了。

    林四叔临走忍着笑还交代:

    “放心啊,小明,你爸晚上要是打你就找四叔收拾他,四叔给你做主。”

    李明趁机扑腾着四肢宣布:

    “我不叫李明,我以后改名叫李薇,四叔给告诉四婶大军子和二胖子一声啊。”

    她就改名,就改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老爸挡着,杀鸡。

    李薇以鸡血和菜刀捍卫了自己改名字的权利。

    晚上老爸回来破天荒的没有找后账,老妈炖了老母鸡,龙凤胎乐坏了,李薇也解了馋,全家其乐融融,吃鸡。

    跟过年似的,气氛很和谐。

六 打孩子

    从此美女名字李薇正式在邻里叫开了,这年头,家禽家畜都是财产,大家损失不起啊。

    开学到学校改名倒是没那么麻烦,上学改名字的孩子也是常见的,毕竟有些名字例如二胖子之流,正式场合就拿不出手儿了。

    今年一年级还是两个班级,每班将近五十个孩子。李薇三姐弟分在二班,班主任姓孟,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看起来很精明干练。

    一通乱糟糟的站排,按个头大小排座位后,坐在教室中间靠北墙的李薇赫然发现,前坐儿两个居然是罗氏二兄弟,后面是吴凤和流着鼻涕的二胖子,汗啊!

    话说,罗氏兄弟跟二胖子不是被学校拒收了么?

    这怎么又混进人民队伍里来了?

    尤其是罗氏兄弟,三个兄弟人送外号罗三炮,这一下子来了两炮,看来以后她们班无宁日了。

    这兄弟俩不但性格狂躁,那二弟年龄比龙凤胎还小半年儿呢,也不知道这校长怎么想的,还有点原则性没有了。

    陈校长冤哪,揉着被捏的发青的胳膊,看着凌乱的办公桌,真是,唉,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

    这俩老娘们,他要是不识时务再拒收人家的孩子,估计得挠死他,肉体受点苦没什么,可他这堂堂林家村唯一学府的最高行政长官,被人当幼儿园园长的滋味不好受哇。

    唉,咱是知识分子,不跟泼妇计较,反正他都跟孟老师说好了,谁不听话给他狠狠的收拾,谁不服管教就把谁退货,包括姓李的三个孩子,决不姑息。哼!甭以为有点儿文化就能上学,学校是有组织有纪律地!

    一年二班班主任,孟秀芬,女,三十七岁。一个儿子在县城读高中,一个女儿在本校读一年级一班。

    这是李明没几天探听到的信息,上一世她的班主任是个新毕业的大学生,这一世上学早了一年,班主任换了。

    但是对这孟老师也是知道一点的,除了人比较厉害之外,就是有个比她们都小的女儿,好像比李薇小了两岁,以前是比李薇高一个年级,别看年纪小,学习好,经常被她前世的班主任拿来给她们树立榜样来着,想不知道这后门进来的都难啊。

    同时李薇也品味出来点味道,同一班那朴实的班主任赵老师一比,孟老师当她们的班主任,明显有能者多劳的意味。

    而所谓多劳,看看李薇所在这一排的学生吧,男孩明显比女孩多,衣服明显比较凌乱,上身坐凳子上明显容易晃荡,眼珠子明显比较热爱运动,鼻涕明显比其他排的孩子长!

    明显是问题儿童比较多啊!

    教室里竖排一共四排,每排十多个人,两人或者三人一桌,条桌条凳,倒也坐的下。

    让李薇兴奋的是,她那起名的参照物之一,美女古丽薇也在她们班级,白皙的小脸,两条长辫子,白背心粉红色的的确良背带裙,跟小公主似的,未来地方名人那。

    而且人家美人可是镇上唯一学前班的当家花旦,前世李薇有好几次看见人家表演秧歌,古丽薇扮演白骨精,汗!

    不过人家那化妆和衣饰可真是漂亮,给身为野孩子到处乱窜的李薇印象很深刻。

    现在她就要见证小美人如何成长为大美人了,有点小激动地说。

    可惜,现在她明显跟美人距离有点远,看看身边的歪毛淘气儿们,唉,自己就是这个阵营里地,一个弄不好,就可能沦为问题学生被退学之。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开学第一周,新生都是半天学,学的东西也不多,主要是让孩子们适应学校生活。

    这是很有必要的,看看罗二炮大号罗建中的鼻涕虫,老师正向黑板上写字呢,他跟逛自由市场似的跑讲台上拿老师的粉笔盒欣赏之;第一排一个小不点儿女孩儿上着课,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二胖子上厕所不小心尿了裤子。。。。。。

    虽然双胞胎在李薇的严密监视下,没出什么乱子,可身心俱疲的李薇也意识到,这学能否上成功,会写字算题还真不是决定因素。一不小心,龙凤胎中的一个被退货,她就得跟着连坐。可这么每天看贼似的看着他们,她也实在吃不消,得想点办法啊。

    李薇仔细分析了一下,龙凤胎因为几个月的训练,上课还是能应付过去的,学的东西也本来就会,被老师表扬几次,更是很踊跃。

    跟二胖子哦大号林福伟一样,龙凤胎生活自理能力也不咋地,但是由于有李薇盯着,没太丢人现眼。

    不过离开李薇的眼睛就不好说了。

    而李琳相比李连辉则要好很多,毕竟女孩子么,本就早熟些,李琳又是个眼尖嘴快惯会察言观色的,虽然也溜号,但在管理自己和人沟通上到没有什么问题。

    李连辉就差很多,溜号、小动作、注意力不集中、不爱写字,生活自理能力差。。。。。。

    小毛病忒多。

    现在学习内容少,课业倒也不用太费心,晚上回家李薇也会给两个补充内容。所以,李薇琢磨着得尽快让他们适应学校生活才是当务之急。

    上学第三天放学,李薇给李连辉加了训练内容。因为二胖子上次李薇改名杀鸡事件中,及时通风报信找来援兵林四叔,李薇也让他留下跟李连辉同训,虽然他本人嘟嘟囔囔有点不乐意。

    今天的内容很简单,收拾书包。

    别看这是件小事儿,可看看李连辉自己收拾的书包,鸡窝也。

    那时候的书包就是一个方形的袋子,一条带子连着两边,李琳那个因为是人造革的,还比较有型,李连辉和二胖子的是帆布的,软呼呼的没个形状,乱糟糟时间一长,书本也卷起了四角,很不规整。偶尔两个把书包横着挂在胸前,跟个要饭花子似的。

    所以李薇先仔细说了书本文具摆放的顺序,反正书本都不多,几句话的事儿。然后让两个操练,翻来覆去的三五次,两人基本就掌握了,但是绝不是意味着两人就能做好这个内务了,还早,要每天监督实行,李薇估计着怎么得个十天半个月的,他俩才能变成习惯。

    自从上学后,二胖子就跟她们三姐弟还有吴凤一起上下学,一起活动了,毕竟左邻右舍的,挺近的,另外吴凤的小弟吴明这个拖油瓶也加入了。

    罗家两个小子却跟本村几个同班的男孩子一起混,每次看见都是浑身泥土,满脸大汗,一贯的生猛。

    二弟罗建中连着去讲台上观赏老师的粉笔教具,被老师教育、批评、吓唬,气的孟老师那挥舞的小教鞭差点儿落他身上。

    李明仍然没看出他有什么收敛的迹象,李明不得不佩服他了,小子真狠啊,这年头不怕老师的孩子不多啊。

    可这么让这小子捣乱,实在影响她们这一排在老师心目中本来就不那么光辉的形象啊,眼看着老师看她们这一小撮学生已经眼光不善了,要是被这小子连坐退学,那她可就冤枉死了。

    李薇当机立断,跟罗大哥罗建华说,让罗建中坐里面,罗建华坐外面,堵住了,不放他出去。

    本来应该挺简单点事儿,李薇也认为应该没什么难度,可谁知罗老大把眉毛一横,面色不善: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不换!”

    嘿!李薇气的差点儿噎着,这什么破孩子,这么不好说话,恩,俺是大人,俺不跟一个小屁孩计较,继续和颜悦色:

    “罗建华,你看你弟弟总被老师批评,你不好管管他么,现在这么小,他就不听老师的话,这么发展下去,长大了不听爸妈的话,还不变成坏人么?你是哥哥,你得帮助他啊?”

    “要你管!”不理李薇,一甩有点肥大的袖子,走了。

    李薇差点儿气死,这不知好歹的死小孩儿,不愧是林家村著名泼妇罗三舅妈的种,够横!

    也不知道这小子前世长大了干什么,李薇跟他本就不是一个班,只知道罗家兄弟除了打架貌似学习都不咋地,好像初一的时候他家搬县城去了,李明家后来也搬到村子边上盖了楼房,也没听人说过他们家的事儿。

    二胖子长大后成了大货车司机,他哥大军子好像做些小买卖,吴凤嫁了个村长之子,也没什么联系。至于她原来本班的同学,唉,现在都还没上学呢,得明年了。

    现在往日重现,李薇只觉得这些小孩有说不出的亲切可爱,现在又多了一条——难缠!

    李薇当然没有就此罢休,谁也别挡了她上学的道儿,第二天就找班主任孟老师提了意见,孟老师对有孩子主动找她反映事儿挺高兴,一上课就给罗大罗二调换了座位。

    罗大瞅了李薇一眼没说什么。

    李薇懒得理这别扭的小破孩。

    可能平时李薇表现的挺懂事,而且姐弟三个学习也不错,第二周古丽薇被任命为班长,李薇是副班长。平时帮老师跑腿管理班级,古丽薇倒是很积极主动的,李薇倒是没什么,只要老师高兴,不把她们姐弟退学,做什么都行啊,当然不会跟古丽薇抢什么风头,关系倒也融洽。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那罗二弟调了座位后正好坐李琳前面,一下子不能随便下座位活动,罗二弟浑身痒痒的紧。他大哥他是不敢招惹的,于是乎,他就跟头猪似的,在后面课桌边上蹭来蹭去,李琳是个不吃亏的主儿,常常拿了小拳头推他。

    刚开始李薇还没在意,小孩子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一来二去的发现居然耽误听课了,都引起老师注意了,由不得李薇不重视了。

    下课没事的时候先对罗二弟进行了批评教育,罗二弟呲牙咧嘴的不当回事儿,转身就跑出去玩了。

    想跟罗大哥说说,也没影了。

    李薇那个气馁,要是李连辉和李琳这么不听话,她早一顿胖揍下去了,能让他们这么嚣张。

    可这小孩子好动也确实没办法,李薇到不相信他们是故意的,要不怎么说他们属于狂躁型的呢。

    所以李薇把书桌往后挪了点儿,有时候实在不像话了就说两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一天课间,李薇正歪着身子给后面的吴凤和二胖子在本子上打字头,让他们照着写,尽量让他们写标准些,她正说着呢,就听身边李琳一声惨叫,吓的她激灵的转身看去。

    只见李琳捧着小拳头大声哭上了,手背上一条一寸来长的口子正冒血呢!

    而对面,正拿着铅笔刀的罗二弟似乎也有点着慌,但是还是硬撑着股子横劲儿,罗大哥不在,他心里也虚的慌。

    李薇气坏了,拿出手帕先安抚李琳,把还在出血的手包上,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抬头冷冷看罗二:

    “不管怎么回事儿,先说对不起。”

    罗二弟也硬气,梗着小脖子瞪着眼睛不说话。

    不过那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认定李薇拿他没辙。

    李薇体内的暴力因子被点燃了,TMD,前世他们就欺负双胞胎,以前她是不懂事只知道疯跑,不会照顾孩子,现在她要是还让她们受人欺负,那她就真活回去了。

    而显然,罗家小子是不听人言的。

    李薇也不废话,出了座位,伸手一把握住罗二弟拿小刀的手腕子,向里一别,罗二弟吃不住劲儿,小刀掉地上了。

    李薇另一手拎住罗二弟的衣领子,拽着就拖到了讲台上。

    李薇以前可是学过点女子防身术的,加上罗二弟虽然壮实,毕竟年龄小,这个时候男孩女孩身体上的差异并不明显,力气上他本来就不如年龄比他大的李薇。收拾他一个小破孩李薇还是不费吹灰之力之力地

    当然罗二弟也是拼命扭动身体,罗家兄弟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可打孩子很有经验的李薇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把罗二摁到讲台上的台阶上,抽出老师的教鞭,照着罗二的屁股劈里啪啦就是一顿竹笋炒肉丝,刚开始罗二还叫唤挣扎,没一会儿就嚎啕大哭上了。毕竟是小孩子,没多大胆子。

    李薇扒开他裤子看了看,还行,不算重,一条条红印子,估计明天就没了,虽然也挺疼,但是她也真没下狠手,让他吃点苦头,吓唬吓唬罢了,虽然这小子真欠揍。

    “说,以后还随便拿刀子吓唬人不?”李薇打算结束烹饪。

    哪知道罗二还挺倔,抽搭着不吭声。

    李薇不客气又来了几下,见罗二还是不吭声。没想到小样儿的还挺硬气么,宁死不屈,好,有种你不欺负人那。

    看来得来点儿狠的。

    李薇一眼瞄到讲台上老师没收的裁纸刀,一把捞了出来,放到罗二眼前:

    “看见没,这刀比你那小破刀厉害多了,

    这件事本来该圆满落幕了,反正李薇想着,即使老师批评她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是罗二错在先,怎么也得给李琳出出气。

    可正当她打算放了罗二回去的时候,罗大红着眼睛跑进来了。

七 虎父无犬女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罗建华一听见有人报信说他弟弟被人打了,扔下一起玩的伙伴就跑回来了。别看平时看老二不顺眼他也经常给几下子,可别人打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一进门正看见李薇按着他弟,他弟弟则哭的鼻涕眼泪一脸浆糊,罗大当时眼睛就红了,扑上来想跟李薇拼命,还没扑到李薇跟前,就被抓住领子,倒腾着手脚被提溜着过不去了。

    孟老师严厉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儿,都干什么呢?”

    稍后,李薇李琳罗大罗二,双双被请进办公室,审讯。

    李琳还好些,纯受害么,但是长这么大头一回见这么严肃的气氛,还是有点害怕的说,低着头,眼睛偷偷溜着她姐。

    罗二先是害人继而被害,双重身份,估计心情比较复杂,应该也知道犯了事儿,但是遗传自本村著名泼妇的狠劲儿使他梗着小脖儿儿,扬着花狗脸儿不吱声儿,偶尔不由自主的打个嗝儿,破坏了他硬汉的美好形象。

    罗大就没那么多想法,估计是非对错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畴,抿着嘴用眼角觑着李薇,意思很明显——小样儿你等着,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而最镇定的当然是李薇了,好歹多活了二十多年,虽然目前的行为没证明她的年纪确实是活到自己身上,而不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但是毕竟心理优势还是有的。

    孟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谁先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薇看了看其余三个,都没有要言的意思,看来她也不用谦虚了,举手:“老师,我先说说。”

    “你说吧。”孟老师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罗二哦罗建中用小刀把李琳的手划破出血了,我让他道歉他不乐意,还拿小刀冲我比划,我就抢了他的小刀,他不服气,我就教育教育他,他就承认错误了。”李薇快速地说完。

    汗,貌似罗二还挺听话么。

    孟老师当然不能听李薇的一面之辞,她可是看见李薇打人的,遂向罗二求证:

    “是这么回事儿吗?”

    说实话,罗二才多大个小屁孩,李薇竹筒倒豆子似的,他根本就没听明白李薇说了什么,只听见一句明白的,就是他把人家李琳手划出血了,而至于他为什么要去划李琳的手,原因他早忘记了。

    而李薇那貌似理直气壮的教育他,以及他貌似拿着小刀欲图谋不轨的真实性,小屁孩完全没有意识到。

    所以老师一问,他虽然还是不服气,但是也知道自己犯错误了,头已经低下了一些,衬着花猫脸,倒显得可怜巴巴的。

    孟老师当了多年教师,一打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本来看这罗建中无法无天还挺头疼,正琢磨着让家长领走,孩子太小不适合上学,如今看他那样儿,吃亏也不会说,倒是心软了。叹了口气:

    “你们是同学,同学之间要团结友爱,怎么能打人呢,不论有什么事情,都要好好说,不能动不动就。。。。。。”

    孟老师苦口婆心谆谆无差别教诲。

    这里面最不冤的就是李薇,别的孩子是不懂事,她是明知山有虎偏要打老虎,但是显然孟老师还是挺喜欢李薇,没有单独批评她什么,倒是说了犯错误未遂的罗大几句,他的动机虽然很明显,但是毕竟未遂啊,罗大更冤。

    李薇斜了罗大一眼,现这小子难得的居然很深沉,面无表情地听着,现李薇斜他,瞪了李薇一眼,哟,小子心里不平啊,李薇忙举手:

    “老师,罗建华瞪我。”假装有点害怕。小样儿,让老师收拾你。

    李薇还是挺忌惮罗建华的,毕竟这小子体型在那儿放着呢,现在自己这小身板儿,这家伙要是飙的话,自己还真不一定能占着便宜。

    “行了,罗建华留下,你们三个先回去,放学后今天学的生字连着拼音,每个字写十遍,每个人都写完然后再一起走,哦,李琳不用写。”

    危险分子被留下了,李薇暗赞老师目光如矩慧眼识枭。

    罗建华被老师多教育了一会儿也放回来了,回来时脸色不大好,但是没再瞪李薇了,看来气焰被老师收了不少,估计秋后算账的可能性不大,李薇稍稍放了心。

    放学后三个人在教室罚写字,李琳和李连辉也在一边写作业。

    李薇当然不在乎写几个字,刷刷刷三下五除二写完了。

    一看罗大罗二还在吭哧,过去一瞅,哧,黑糊糊一团,鬼画符似的,是汉字还是英语或其他什么失传的文字,估计没人认识。

    一把拿过罗二的本子,把那几个字和拼音,一笔一画的给打好字头,让他照着写。给罗大打字头的时候,开始这小子还不让,有点儿赌气的说,李薇没管他那个别扭劲儿,抢过来给写好了,她还得回家做晚饭呢。

    几个孩子都写字,李薇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坐那儿想心事儿呆,但是静静的教室里一个声音很影响她严肃的思考气氛,头也不回地:

    “二胖子,把你那鼻涕擦擦,不累的慌么。”

    二胖子吸鼻涕的声音立刻没了。

    不一会儿这让人不舒服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李薇:

    “我说,二胖子。。。。。。”

    慢着,好像不是二胖子,嗯,是罗二,李薇本想照样呵斥罗二一句,忽然想起人家罗二平时身体奔儿棒,不流鼻涕,貌似今天被自己打了,哭的。

    唉,李薇从书包里拿出一小块卫生纸,到罗二跟前,强行给他擦了脸,唉,她容易么她,整个一幼儿园阿姨她。

    写完罚字和作业,李薇都给检查一遍无误,这方面她是权威,经过老师鉴定后公开承认并颁了副班长证书的,罗大也没什么不服。监督二胖子和李连辉又加了个罗二收拾好了书包,李薇锁了教室门,到办公室跟老师说了一声,几个人就回家了。

    罗大一出教室就没影了,罗二这个小尾巴后面跟着也没影了。

    李薇心里暗暗称奇,要说这罗大虽然也不知道学习,倒也没有影响纪律,她给打的字头,人家看一遍就写的不错。而且,看人家那书包,倒是收拾的挺利索的,动作还挺麻利,比她弟和二胖子强多了。

    虽然李薇今天打了罗二,但倒也不担心罗三舅妈找她爸妈告状,老罗家有个不成文的家规,就是:

    孩子在外面打架,赢了便罢,被打的孩子家长找来,他家也不会收拾自己孩子。要是打架输了,好吧,家长是不会出头地,你自己找场子,要是哭哭啼啼的回来诉苦,你就等着再被打一顿吧。

    所以李薇一点儿也不担心罗三舅妈撒泼,真要是被罗三舅妈知道了,那罗大就等着挨揍吧。

    从某种阴暗心里来说,李薇巴不得罗三舅妈知道打一顿罗大,据说,这小子在十岁以内年龄段,本村打架没有对手,也不知道多少孩子吃过他们兄弟的亏,包括她家双胞胎。

    晚上李薇回家放下书包就开始做家务,基本上都是饲养员的活儿,喂了鸡鹅猪,然后开始做晚饭。

    说起吃饭,李薇还是很郁闷的,玉米面饼子和高粱米饭是家常便饭,除了鸡蛋,很少能吃到点荤腥,本来她一个都追求到吃瓜果蔬菜和杂粮的小康大好青年,现在居然也馋嘴了。

    现在她十二万分地怀念红烧肉、炸鸡翅、酱排骨。。。。。。。

    哧,不能想了,一想她就忍不住往鸡栏和猪圈里瞄。

    李薇的爸爸李兆兴当年部队转业到地方,是非农业户口吃工业粮,每月可以凭借粮本到镇上的粮站领取一定量的大米和白面,所以家里细粮还是有点儿的,因为量不多,都是隔三岔五的给她们孩子们蒸上一饭盒大米饭,每人能吃上一小碗吧,根本不够吃。所以在孩子们心中,大米饭还是很美味地。

    这让活回去的李薇很无语,也没有跟双胞胎一起去吃那大米饭,时间长了,居然也觉得大米饭确实是应该好吃了,但是她毕竟心理上是个大人,生生忍住了。

    可这滋味毕竟不好受啊。

    李薇一边做饭一边怨念中。

    晚上在也在镇上酒厂工作的姥爷来了,姥爷在酒厂食堂上班,每每来看女儿和外孙子都拿些好吃的。这次也不例外,带来几个菜包子,虽然没什么肉,但是闻起来还是很香的。

    姥爷跟老爸一边喝点酒,一边说话,李薇特意煎了鸡蛋炒了花生米。姥爷今天挺高兴,看着都上学的外孙们,问李连辉:

    “大孙子,上学好不好,学习会不会呀,学校里有没有人欺负你们啊?好好学习,将来当大学生哟。”

    李连辉反应有点慢,一门心思都在吃上呢,李琳挥着小手塞了一嘴的包子也不耽误说话:

    “姥爷姥爷,老师讲的我都会呢,小弟也会哦,我姐还是副班长呢,今天罗建中欺负我,我姐还帮我报仇了呢,(*^__^*)嘻嘻……”

    程老爷子笑呵呵地逗她:

    “哦?怎么报仇的啊?给姥爷说说,咱可不能让人欺负了。”

    李薇正好给她老妈拿汤匙进来,忙呵斥李琳:

    “别瞎说,快吃饭,吃完写作业。”

    她妈要是知道她在学校揍人家孩子,指不定怎么收拾她呢,她怎么就忘了叮嘱快嘴李琳封口呢。

    李琳还真有点忌惮她姐,期期艾艾的还真有点儿不敢说了,不忿地嘟囔她作业早写完了。

    姥爷见状越的来了兴致,给李琳夹了一大块炒鸡蛋:

    “小琳啊,说说,不怕,姥爷在这呢,说说。”

    老爸老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都让李琳说说。

    李琳一下子有了三个强硬的靠山,立马硬气起来了,冲李薇示威似的抬起小下巴,哼,爸妈都在还有姥爷,看你敢把我怎么样!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

    李薇用眼角睨着李琳,眼珠短信曰:

    小样儿你就狂吧,等你落单的时候看我不抽死你!

    别说,武力震慑到什么时候对小孩子都是有作用地,毕竟她落她姐手里的时候比较多,李琳还真有点迟疑。

    李妈一看明白了,把筷子一放:“小明你别吓唬你妹妹,小琳你别怕,怎么回事儿,跟妈说说,妈给你撑腰,快说。”

    李琳顶着她姐强大的目光压力,把学校里的事儿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给大家看她那已经没什么事儿的伤手。

    程老爷子和李妈程敏不愧是父女,心疼李琳的同时,都称赞李薇干的好,谁欺负咱们都不行!

    李兆兴却没多说什么,沉默着吃了口菜,放下筷子:

    “爸,她妈,你们别这么惯着孩子,在学校有老师看着呢,能出什么大问题,再说,这么小就知道欺负小同学,长大了还得了,都是小孩子的事儿,好一天坏一天的,我们大人就别怂着她了,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儿呢。”

    程氏父女俩当时都有点不高兴了,李薇更不高兴,什么叫她欺负小童鞋,是小同学欺负人好不好,搞的像她仗势欺人似的,她哪来的什么势啊,要不是老师及时出现,不定是谁欺负谁呢!

    再说,双胞胎也是小童鞋,少被人欺负了么!

    重生后的李薇对老爸当然没了小时候的畏惧,回嘴道:

    “那就看着李琳被欺负么,罗二那小破孩知道什么讲道理,老师说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告诉老师有什么用,揍他一顿长点记性,下次就不敢了,多快好省!”

    李兆兴本来拘着老丈人的面子,没好意思直接斥责李薇,一见李薇那个理直气壮的痞样儿,多像社会不良青年啊,他原本就是个脾气大的,这一下子按捺不住了,把筷子啪地撂饭桌上:

    “你跟谁说话呢,有这么跟父母顶嘴的孩子么,你个女孩子懂什么,女孩子就有个女孩子样儿,什么不学非学前院那老娘们的熊样儿。。。。。。”

    要不怎么说爷儿俩呢,脾气一样一样的啊。

    没等他说完,李薇怒了,她怎么一副老娘们样儿了,她从来都是知书达理的装淑女的好不好,拿前院水桶一般的罗三舅妈跟她比,这简直是对她天大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我。。。。。。

    李薇气坏了,霍地站了起来,气的直哆嗦。

    “你想干什么,你还来脾气了你。”

    李爸正想教训她一通呢,看李薇站起来,不悦地硬声道。

    被她老爸一训斥,李薇头脑也清醒了些,对呀,她能干什么,难不成她还敢跟她老爸叫嚣不成,借她几个熊胆她也不敢干那大逆不道的事儿啊,不过。。。。。。

    那咱就干点孝顺的事儿。

    李薇二话不说,蹦下炕就跑出去了,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喧闹。李妈程敏坐炕沿上,听见不对忙下地出去看。

    到了院子一瞅,可把她气坏了。

    只见她家那打人家孩子的巾帼英雄,一手菜刀一手鸡,这已经是第二只鸡了,一只已经躺地上就等着拔毛被吃了。

    这一幕真是眼熟!

    程敏气的跳进鸡栏从李薇手里夺过那只尚余一口气的鸡,她的大芦花哟:“要作死你,干嘛又宰鸡,真是欠被你爸打了你我看!”

    “我就宰,宰光了给我姥爷下酒!”

    我跟我姥爷一起吃,哼!

    气死她了,不杀鸡不足以平民愤。

八 小河沟翻船

    李薇的气是出了,鸡也杀了,并且打算收受干净一分为二,给姥爷一半拿回家,自家留一半。今天她们家能顺利吃鸡,她姥爷功不可没。以后还指望她姥爷给她撑腰呢。

    李妈程敏虽然心疼老母鸡,但是还是很孝顺的,罢了,鸡死不能复生,她也没一般家庭妇女的窄心眼儿,不轻不重地说了李薇几句,没再苛责李薇。而且知女莫若母,她家大丫头估计是馋坏了,慈母心肠作祟,暗叹可怜地娃。

    可李爸李兆兴被女儿堵在喉头的那口气却没出来,这丫头杀鸡给他看,都是第二次了。

    上次有邻居四哥帮她挡了灾,他也想着念其初犯,暂且放过她一次。没想到这才几天,死丫头居然还敢给他如法炮制,真当他老爸是纸老虎不成!

    李兆兴霍然站起身躯,手里不由自主地抄起了旁边的扫炕笤帚戒尺,欲行家法。桌子对面吧嗒一声酒盅清脆落到饭桌上,程老爷子虎目露凶光,瞪着他:

    “你站起来干什么,你拿着那东西吓唬谁呢?”

    要说十几岁就开始光棍一条的李兆兴还从心里往外的,敬重什么人的话,就是他老丈人程恩久。想当初他两袖清风身无分文地从部队复员回到地方,被安排在了集体企业镇上的酒厂工作,程恩久就对他照顾有加,最后还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了他,帮他成了家置了房,这份恩情,是自小就遍尝人情冷暖的他,铭刻在心的,也把岳父岳母当做了亲生父母看待的。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曾经深受婆婆和妯娌们困扰的老丈母娘,最中意的除了他的人品之外,就是他的上无高堂,下无兄弟孤家寡人清洁溜溜无牵无挂了。

    现在,李兆兴即便一肚子火气,面对老丈人的虎威,却不能作,憋的挺难受,悻悻地放了戒尺坐下,提起小酒壶还得给老丈人的小酒盅满上,泄气又不甘心地道:

    “爸,你是不知道这小崽子现在多张狂,前几天说要改名字,我就说了她两句,她一蹦三尺高的拎着菜刀就去杀了只鸡,看她那个架势,要不是我是他爸,她都敢过来拾掇我了,您说现在我要是不管住了她,将来还得了啊?这不,上次有人拦着,我没把她怎么样,现在又杀鸡儆猴了!”

    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呢,李兆兴反应过来更生气,他都被那死丫头气糊涂了。

    程恩久倒没笑,抿了一口酒,吃了一口菜,才缓缓道:

    “兆兴啊,孩子是得管,但是得分什么事儿什么时候,现在孩子还小,在外面受欺负了,爹妈得给撑腰,不然长大了缩手缩脚的没个胆气,能有什么出息。人说草莽出英雄,大鼻涕小子出好汉。我觉着在理儿。”

    “那也得讲理啊,不能总是武力解决,动不动就打人啊。”李兆兴在教育孩子的理念上,不敢苟同他那做事总是先兵后礼的老丈人。

    程恩久不屑地哼了一声:“理?屁理!成王败寇,收拾住了他,你就是理,被人拾掇了,有理你也白搭,顶多你落个有理的名声,亏却是吃定了,谁让你讲理呢!所以啊,大孙子,咱能讲理就讲,讲不过就甭讲,省的吃亏啊。”转头对李连辉说完后半句话,给李连辉夹了块鸡蛋。

    不知好歹的李连辉,还点头:“嗯!”

    李兆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还是一压在他头上的老兵。

    历史经验,他要是再支楞儿几句,喝了酒的老爷子抬巴掌就能把他扇呼桌子底下去,跟扇只蚊子似的,大气都不带喘一口儿地,末了弄不好还得惊诧一句:“咦!小子,你钻桌子下面做啥呢,起来起来,这什么身板儿。。。。。。”

    再用钵儿大小的拳头捣两下,淤青是免不了的,有时候兴致来了不捣,直接捏你那肱二头肌,那就是两个指头印子,要是捏的是别的小点儿的什么肱几头肌,李兆兴估摸能直接给捏没了。

    所以,李兆兴明智地闭了嘴巴。

    俩小崽子本来被老爸吓了一跳,小老鼠似的都眯着不敢吱声儿,现在见他们老爸也有点见蔫儿,这里有姥爷做主,两个又活泛起来,听见她们老妈和老姐在烧水收拾鸡,你推我搡的在那儿偷偷搞小动作,脸上乐开了花,又可以吃鸡肉了,(*^__^*)嘻嘻……

    而外屋跟老妈正给鸡拔毛儿的李薇竖着耳朵听见她姥爷的高论,差点儿冲进来声援她姥爷,被她老妈按住了,还拍了几巴掌。

    她这姥爷,那要是生在旧社会,最不济也能混个土匪头子当当啊,再出息出息,那就是第二个张大帅啊!那她就是高干孙女了。

    可惜了,生不逢时,大帅没指望,混成伙夫了。

    有位名人说过,不是大款就是伙夫,诚不我欺也。

    她怎么总觉着奇怪,当年她上大学那会儿,在公交车上被色狼偷偷非礼,硬是没敢吭声儿,却原来,是被他老爸那仁义道德,把老妈那家传的彪悍家风,给压住了,东风压倒西风,血性没了,她还出息个屁呀!

    不听姥爷言吃亏在眼前哪。

    看看舅舅们和小姨那个生龙活虎,日子也过的红红火火,看来过日子跟打仗也差不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看来她得近姥爷远老爸,正好明天老妈休息一天,于是,晚上李薇拎着半只鸡,坐她姥爷自行车后座上,程老爷子前车把则挂着一布兜白面馒头,祖孙两个摸黑回十多里外的温泉镇温泉乡白马村了。

    李薇刚开始还沾沾自喜,嘿,她这一去姥爷家,还给家里省了个吃鸡的人,而姥爷家里则多了个吃馒头的,此消彼长呵呵。。。。。。更妙的是她老爸有气也逮不着她出,而她终于可以摆脱两个小崽子轻松一天,在姥姥家她可是个宝啊,她这是一石N鸟哇,嘿嘿。。。。。。

    没多久陈老爷子的一声酒嗝,就让李薇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她现了一个被她忽略了的重大安全隐患:

    她姥爷刚刚在她家喝了酒,这是酒后驾驶啊!

    慢着,虽然现在一没交警二没几辆机动车,可她姥爷那被酒精忽悠过的大脑能正确判断路况么,这一路上壕沟水渠什么的可不少。

    想到这儿,李薇忙从后座上跳了下来。把正专心骑车的程老爷子闪了一下,歪了歪车把,忙用脚点地停了车,回头道:

    “丫头,咋了这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李薇可不怕肱头肌被她姥爷袭击,她姥爷对她们小辈儿好着呢,直接质疑她姥爷的技术:

    “姥爷,你行不行啊,刚刚可喝酒了,别把我给带进水沟里,我进水沟里洗一洗出来还行,馒头进去了可没法吃了。”

    她姥爷是惯着孩子,可不爱听孩子质疑他的驾驶技术,就他这身手,想当年年轻那时候,日行千里夜走八百,神行太保是也,什么时候跌过份儿!

    “丫头你把心好好的放肚子里,坐稳当了。姥爷我骑了半辈子自行车,从来没丢过人,有一回有三个不长眼睛的在路上拦截我,要劫道儿。。。。。。”

    于是李薇心里七上八下地又坐姥爷车后座上了,听姥爷讲他的英雄史,她宁愿在这儿担心也不愿回家,家里她老爸脸色弄不好还没退呢。

    程老爷子讲兴奋了,还用车把耍两个花样儿,把李薇吓的不轻,还好后座挺稳当,她攥紧了半只鸡缩后座不敢动弹。不过心里直后悔,想刚才,她不该用不信任的言语刺激她姥爷啊。

    一路倒还安稳,眼看着进了温泉镇地界儿,李薇悄悄松了口气,快了,她姥姥家位于温泉镇最近的一个乡温泉乡最近的一个村——白马村。这到了温泉镇就相当于到了家了,再走个二里多路就到姥姥家了。

    而程老爷子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一路上也是很小心的,这眼看着到了家了,还不忘在孙女面前继续标榜自己的高手风范:

    “看见了吧,丫头,你姥爷没说错吧,姥爷我大风大浪经过了多少,能在这小河沟翻了船?姥爷我啊,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就。。。。。。”

    叮当。。。。。。哎呦。。。。。。噗通!

    掉进一个小石桥下水洼里的李薇忽然想起她姥姥的一句名言:

    你姥爷喝了猫尿啊,他就不是你姥爷了,他就是一个梁山好汉,看哪儿都是水泊梁山!

    姥姥诚不我欺也,唉,不听姥姥言眼前就吃亏啊。

    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现在他老了,怕梁山不收他,就把她送来了。

    就在刚才,经过一个小石板儿桥的时候,她姥爷的车轮子被一块小石子咯了一下,车子颠了一下,就这一下,把放松了警惕的李薇给颠到没有围栏的桥下去了。

    幸亏桥不高,距离下面的水沟不到一米。

    李薇手上的半只鸡还没扔,跟她一起呆水沟里。

    陈老爷子慌了手脚,这牛刚刚吹完,就破了。

    忙扔了自行车,跳下那刚刚没过他脚脖子的水沟,把孙女捞上去。忙不迭地问:

    “丫头啊,咋样儿了,摔着没?”

    李薇把手里的鸡递给姥爷,她现在是没工夫照看它了。虽然九月份天气还是挺热的,可泥水在身上也不好受啊。

    抖了抖身上的水,忽然觉着衣服兜里有点蠕动,掏出来一看,青蛙!

    这青蛙可是纯青蛙,绝对不是癞蛤蟆,月光下可见细腻的皮肤上有淡蓝色纹理,二十多年后她可没见过这种蛙了,放生。

    收拾完了,抬头一看她姥爷拎着鸡,扎着手儿还等她报告落水感受呢,没好气地道:

    “没事儿,没受伤,就是心里瓦凉瓦凉地。”

    刚刚是谁说让她把心放肚子里的。

    老爷子很不好意思,殷勤地:“是不是有点儿冷啊,咱快点儿,马上就到家了,让你姥姥给你找件衣服换了。”

    这回李薇说什么没让他骑车,推着走,她坐后面。反正就快到家了。

    不过看她姥爷那比她老爸还高大魁梧的背影,没来由地李薇想笑,看她姥爷以后还吹不吹大风大浪见过多少多少。

    祖孙俩心有灵犀,老爷子也意识到这次有点儿丢人,期期艾艾地:“丫头啊。。。。。。你说姥爷平时对你咋样儿啊?”

    “除了这次,都不错。”瑕不掩瑜。

    “就是就是嘛。。。。。。那个。。。。。。呆会儿到家,你姥姥要是问起来。。。。。。”

    李薇精神一振眼珠儿一转斩钉截铁:“我妈说不能撒谎!”

    老爷子有点儿下不来台,这破孩子反应怎么那么快啊,有点儿生气地:“我没说让你撒谎啊。”

    一时有点儿冷场,李薇忙给姥爷找台阶:“我爸说,说事情要说重点,别说那没用的。”

    老爷子嘿嘿两声:“不错,你爸有文化啊,这话说的在理儿。”

    也不知道刚才谁说拳头里面出真理来着。

    “那,姥爷,我们三个姐弟还没去过市里呢,我想去玩儿。”

    说重点不能白说啊。

    “死丫头还知道讲条件了,怨不得你爸要揍你,这么鬼头!”老爷子笑骂,倒没有生气。

    李薇嘿嘿两声没说话,她记得她都念三年级了,才在一次儿童节跟学校组织的春游,去了趟城里的公园,后来小学毕业前又去过几次,除了公园就是大姑家,对那时候的城市实在没什么印象,现在她每天在家里学校的转悠,可把她给憋坏了,她想出去看看外面现在什么样儿。

    “正好下个礼拜天我一个老朋友娶儿媳妇,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不过龙凤胎就别去了,太闹腾。”

    “呵呵,谢谢姥爷,那我就告诉我姥,重点就是,我不小心掉水沟里了。”李薇也干脆。

    她要是挡了她姥爷偶尔喝点小酒儿的道儿,她姥爷不得跟她急。

    爷儿俩皆大欢喜欢天喜地地踏着月色回家了。

九 目中无人的小姨

    其实即使李薇不说,那鼻子比交警还厉害的姥姥,见面一眼就断定:

    “你个老不死的又喝酒了,你上次不是说好以后。。。。。。”

    “姥姥姥姥,快给我找件衣服换上,好冷哦。”

    李薇本意是想替姥爷解围,可事与愿违。

    姥姥一看李薇那样儿,都不带需要解释地,勃然大怒:

    “好哇你个老东西,喝酒还敢骑车带孩子,竟然还把孩子给带沟里去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没等姥姥招呼,小姨从西屋出来,一把拉过湿漉漉的李薇就往屋里领,临进房前回头看了眼老爹老妈,不耐烦地道:

    “行了妈,赶快给爸沏杯茶醒醒酒吧,别一个劲说了。”

    说完拉着李薇进屋了。

    李薇乖乖地跟着小姨进了她的香闺,那个激动啊,她小姨可是个传奇人物啊,结了三次婚离了三次婚,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汗!跟明星似的。无论是人才相貌穿着谈吐还是待人接物,那都是她们这些女孩子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啊。。。。。。

    “你先站着,不许坐炕上啊,等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洗。”小姨说完就出去了。

    李薇YY了一会人,开始打量一下明星香闺,到没什么摆设,地上一个简单的箱柜,上面是些日用品,难得的是居然有一只插了几支百合花的花瓶。屋子收拾的很干净,炕上一边放了个小炕桌,上面放了些书本和一支钢笔。

    李薇记得她上学的那年她小姨参加了高考,现在她提前上学了,那就是说,她小姨现在是高二了。估计是没挥好,平时学习很好的小姨那年没考上大学,也没有复习重考。也是赶上现在这年头,高中生也是很少的,不像二十年后大学生都遍地跑。在李薇的叔伯三舅,也就是李薇姥爷的哥哥的三儿子的帮助下,考上了镇上信用社,成了银行职员,然后。。。。。。

    李薇正要回忆她小姨的三段罗曼史,她小姨程菲已经打来一盆热水,放到地上,并且开始动手脱李薇的衣服了。

    李薇忙阻止:“嘿嘿,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用麻烦小姨了。”

    她现在心理上可是很成熟的,这冰清玉洁的小身板儿哪能随便让人动弹。

    程菲很不以为然:“切,小破孩还知道不好意思了,我还懒得伺候你呢。”说完坐在炕桌边上打算看书。

    “那个,嘿嘿嘿。。。,小姨啊,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啊。”

    一看她小姨的眼神儿有点儿不善,忙补充说明:

    “那个,我不是撵你出去,实在是,你看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就这么着脱衣服,会不好意思地,嘿嘿。。。。。。”

    程菲颇为意外地没有生气,上下打量了李薇几眼:“几天不见,小样儿真长大了啊,知道害羞了,行了,你也不用嘿嘿了,给你十分钟,快点儿啊。”

    说完走了出去。

    李薇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开始刷洗自己。她这个小姨可是她姥姥家的小霸王,绝对的说一不二,她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多一秒都没有。因为她是家里老幺,人长的漂亮又聪明还会读书,家里上下都宠着,十里八村甚至学校里都是很出众的人物,所以也傲性些,一般人她都看不上眼的。

    而以她这种十七八岁到处受追捧的小姑娘,当然看不上诸如李薇之类的经常会弄坏她书本用具的小泥巴猴,李薇的记忆里她小姨对她还算不错了,对双胞胎和舅舅们家里的孩子,轻易是不让进她自己屋的,跟防四害似的。

    李薇七手八脚地换上姥姥给准备的衣物,都是小姨小时候穿的,样子布料都不错,就是有点儿大,估计也快给她穿了,没来得及拿过去吧。

    晚上李薇就睡她小姨那屋,她小姨还偷偷拿了两块酥糖给她。这可是个稀罕物儿,代销店里卖了两块多钱一斤呢。李薇吃了感觉也就那样儿,后世她什么糖没吃过,这酥糖远没有记忆中那么好吃,所以只吃了一块就去漱口。

    她小姨惊讶地:“还挺讲究卫生么,知道睡前吃了东西要漱口,我姐教育的不错啊,我还以为你们都野生野长的野孩子似的到处瞎混日子呢!”

    李薇不爱听了,什么叫野生野长啊?她有爹有妈的:“我说小姨,说话注意点儿啊,什么叫野生?我可是好人家的孩子,我妈也就是你姐听见了不得收拾你!”

    “切,上了几天学还知道咬文嚼字了,我就说你们是野生野长的,还委屈你们了不成,就不信了,我看谁敢来收拾我!”

    李薇收回原先的印象,她小姨不是傲性儿,是野性儿是惯性儿,野生加上被惯的没了好性儿,有点儿不以为然地睨着她小姨:

    “小姨,你有点儿不讲理啊,我爸可说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这样儿小心将来长大了寸步难行啊。”

    “呀,小崽子,翅膀还没硬呢就敢来教训你小姨我了,你爸倒是讲理,可也没看他怎么走遍天下,我看他也就那样儿,哼,走不走遍天下得看脑子看本事,光讲理有个屁用。。。。。。”

    李薇直接打断她:“小姨你说脏话啊,你那五讲四美三热爱怎么学地,还有,不许你言语攻击我爸啊,那可是我爸,谁不尊敬他我跟谁急!”她和她爸那是人民内部矛盾。

    程菲一翻身坐起来了,瞅着身边不远的小外甥女:“哎呀,小东西你还敢威胁你小姨,我就说你爸没出息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别说你,就是你爸来了我也敢这么说,他都不敢说什么,你倒来跟我呛声儿了,是不是欠揍啊!”

    这什么破小姨,李薇这是知道了,闹了半天她小姨是从来都没看得起她老爸,难怪从她懂事起她小姨跟她们家就没大走动,她们姐弟对她的事迹都是听姥姥和别人那说起的,不是她多么忙活,而是压根儿就没瞧得起她自己那些哥哥姐姐们。

    真是个白眼狼!

    而她刚才的言辞则是藐视,**裸的藐视,李薇彻底地不乐意了,说她什么都行,说她爸就是不行,就是长的天仙似的小姨也不行,但是显然地,现阶段文斗武斗她都不是小姨对手,谁叫人家一出生就占据了比自己有利的地形呢,于是扯了脖子高声呐喊:

    “姥姥哇——,姥姥哇——”

    正打算睡觉的姥姥一听李薇这孩子被掐了脖子似的叫唤,忙下了炕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过来了,后面跟着刚刚眯瞪着差点儿睡着的姥爷。

    “怎么了怎么了,小明你不好好睡觉叫啥呢?”

    李薇满脸委屈皱的跟包子似的投诉小姨之:“姥姥姥爷,小姨攻击我!”

    “攻。。。。。。攻击,她怎么攻击你了,她攻击你哪儿了?”这孩子还会用文明词儿了,打人不说打人,说攻击。

    李薇悲愤又委屈地以手捂胸之:“这儿啊,姥姥,我心疼,指定是受伤了,还是内伤,小姨可狠毒了。”

    老太太生气了,一边给李薇揉着胸口,一边转头怒瞪着程菲:“我说你还有没有个小姨的样子,孩子平时总也不来,来了你不好好亲近亲近,还欺负上了,我看你真是长了能耐了。平时不讲理也就拉倒了,嫌我唠叨,我也不爱总说道你,可你看看你自己做的这事儿,我花钱供你读书,是让你学的这么目无尊长没个老幼尊卑。。。。。。”

    要说她姥姥家有人关键时刻能够镇住上到她姥爷,下到她小姨的一大家子人,那非她姥姥莫属。

    程菲刚开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种被人明目张胆陷害的勾当她连听都没听过,及至被她老妈训斥,她才深刻地意识到:

    她被这个小崽子诬陷了!

    人家秦桧还知道背后进谗言呢,这小崽子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简直比秦桧还坏!

    她把自己个儿当岳飞了!

    程菲越想越生气,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转头伸手就要去揪李薇。

    李薇吓地赶紧往她姥姥怀里缩。

    老太太眼里不揉沙子,伸手啪地把程菲的手打了回去:“干什么,在我跟前还敢动手,真是反了天了,你姐对你多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薇:姥姥你目光如炬啊,这么快就看出小姨的真身了。

    程菲听不下去了,她老妈什么时候骂的她这么难听,更让她生气的是,那小崽子居然还偷偷冲她挤眉弄眼,程菲本就是个霸王脾气,骄傲性子作,也不说话解释,扑过来誓要揍李秦桧几巴掌解解恨。

    李薇吓了一跳,她姥姥还真不一定拦的住她那个年轻力壮的小姨,忙示意她那还有点眯瞪的姥爷:“姥爷啊快点儿啊!杀人了!”

    汗!她小姨那眼神儿还真有可能哈。

    姥爷关键时刻显身手,风风火火。。。。。。拦住了小姨。

    她小姨当然不服,硬要闯过姥爷那道封锁线,气的咬牙切齿:“小兔崽子你等着,看我抓住你不剥了你的皮!”

    汗,最毒妇人心啊。

    李薇也有点儿害怕了,忙对她姥爷进行战前总动员:“姥爷你可顶住哇,小姨要是打过来可就出人命啦,你看她多凶猛啊,姥姥的话她都敢不听,太不孝了。”

    程老爷子一边拼命拦着他那气的快疯了的老闺女,一边安抚:“老儿子老儿子,停停,停停,有话好好说。。。。。。”

    别看小丫头窝她姥姥怀里挺可怜,大风大浪见过多少的程老爷子有种感觉,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闺女,很有可能,吃了小鬼头的亏了。

    李薇一看她姥爷拦住了她小姨,此地不宜久留,让她姥爷掩护吧,她得赶紧撤,忙拉她姥姥的衣襟:“姥哇,我们赶紧到东屋去吧,我是没法跟小姨一起睡觉了,我跟你睡吧姥姥。”

    老太太也气够呛,拉了李薇的手:“老爷子你也别总惯着她,将来成了个不懂人事儿六亲不认的,有的你后悔!”说完拉着李薇回东屋去了。

    姥爷又在东屋叽咕了半天,估计应该是把小姨安抚住了,反正她是没追击到东屋来,姥爷才回来睡了。

    李薇一点儿也不怕她小姨向姥爷伸冤,一个是她小姨那个骄傲劲头不一定有脸伸冤。再说,李薇就不信她小姨敢把对她说的话再对姥爷说一遍,也就是把李薇当小孩儿才那么肆无忌惮说出心里话,在大人面前,她要是也那么信口开河,那她就不是那个长大后到哪里都混的风生水起,八面玲珑的小姨了。

    她还不至于那么不知道好歹。

    第二天早早的,程菲连早饭都没吃,起床就背了书包回学校了。

    她在县城的高中住宿,一般一两周才回来一次,这次被李薇气着了,提前回学校了,不然一般她都是下午才走。

    程老爷子心疼闺女,还嘟囔:“唉,早饭都没吃,也不知道到学校能不能赶上午饭,老太太你给闺女拿钱了吧?”

    老两口子早从昨晚的斗争中恢复过来了,家里孩子多,打架厉害的时候都有见血的,昨晚那也就是个毛毛雨,唯一的亮点就是,从来没人敢惹的老闺女毛了。

    让他们对这个小不点儿外孙女刮目相看。

    老太太可没老爷子那么宠女儿,没好气地道:“钱她拿了,我还给她拿俩馒头,死丫头给我摔一边去了,饿着活该!”

    吃馒头喝汤的李薇忙道:“姥姥姥爷别担心,我又偷偷给塞小姨包里了,没我们看着,她一定会吃的。”

    老太太:“那是,她耍脾气不吃我们也没看着,她白耍那脾气了,她可不傻。”

    姥爷:“呵呵,还是我们小明懂事儿,你小姨跟你比起来,白多长了十来岁的年纪,岁数都活狗身上去了,没点长进!”

    李薇谦虚地笑,貌似文雅地吃着馒头喝着汤。

    实际上,程老爷子和老太太不知道的是,李薇给她小姨塞馒头的时候,顺手牵羊,把她小姨的私房酥糖给顺了。虽然她不是很爱吃,但是她家双胞胎还是挺喜欢吃地,土豆换地瓜,土豆不是她的,现在地瓜是她的了,嘿嘿。

    想必小姨一气之下,一定会把土豆哦不馒头啃个精光地。

十 天命难违

    李薇气走了小姨,现在她姥姥家她最金贵了。毕竟曾经成熟过,不然她真想把她姥姥藏匿的陈年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捣鼓出来,可惜人是物非,没那心情和脸皮了。

    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拜访拜访亲戚吧。

    大舅住前院,自己弄了个小驴车,每天去李薇爸爸所在的酒厂拉些酒糟沿街叫卖。有个儿子才两岁,小名叫老虎,由舅妈带着。舅妈则是李薇家所在的村子里的姑娘。由嫁出去的李薇妈妈程敏介绍的。而那住在姥姥家后面那条街上的,结婚不到一年的二舅妈,也是老妈程敏从林家村给介绍过来的。

    李薇估摸着,她姥姥要是多生几个儿子的话,她老妈能把她们村的姑娘都给批过来。要是多生女孩儿,那她老妈就能把村里的小伙儿批过来,两个村子可以结成亲家村了。

    由此可见她老妈的传销天赋啊,难怪恶农喜商。

    现在包产到户已经好几年了,李薇家里的大田地都租给别人种,只留了园田地种少量的粮食和蔬菜。这种行为在这个年代还是比较前卫的,毕竟就本地来说,不过是刚刚温饱,至于小康,那是十多年后经济展起来的事儿了。

    现在距离秋收还有半个多月,正是一年中仅次于冬季的不太忙的时节。姥爷几天也是休息,同姥姥两个侍弄侍弄菜园子,收拾收拾农具,为未来的秋收农忙做准备。

    李薇闲来无事,溜达到前院去看看大舅家的大表弟大虎。大表弟长的很像大舅妈,白白胖胖的,黑溜溜的大眼睛,长的很讨人喜欢。这大表弟长大了也算子承父业并扬光大,大舅赶驴车,他开三轮车,农村俗称三驴子。

    大虎太小,一周岁多点儿,刚刚学会走路,话是不会说的,但是显然看见李薇很高兴,咿咿呀呀地要李薇抱抱。大舅妈性格比较憨厚,不大爱说话,人情事故上远不如同一个村里出来的二舅妈灵通。

    李薇玩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小孩子忒沉重,大舅妈忒沉闷!

    她可是来度假的,不是换个地方带孩子,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吧。

    下一户要拜访的是二舅家,二舅跟大舅一样,一结婚都分家单过了。

    二舅承包的是原先村里的马车,三马一车,配置上比大舅高了几个等级,在本村的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也比大舅要好。跟大舅一样,都是三间瓦房。

    就冲舅舅们一结婚都有自己的住房这一点,李薇一直觉着她姥姥姥爷这辈子活的挺成功。

    农村有句话,给儿子盖座房娶了媳妇,这辈子能闭眼了。

    最重要的是,孩子们都嫁娶的挺好,也都知道好好过日子。家教也是成功的。

    虽然后来小姨嫁的次数多点儿,工作也换的勤了点儿,但是李薇觉着这跟她姥姥姥爷没多大关系,要说有关系,那就是不该供她读那么多书,古人不是曾经这么曰过么: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所以素质跟读书多寡是没有绝对关系的。李薇觉着她小姨就是念了点书,其实还不算多,但是开了眼界,心气儿也高了,很多追求也是水涨船高,越来越高。

    估计坏事儿就可能坏在那个读的书不算多上,真读书读明白的,未必就像她活的那么闹腾。

    李薇一路想着心事,很快到了二舅家。二舅出去给人运输了,二舅妈很热情地招呼她。

    “小明什么时候来的,你爸妈还好吧,中午在这吃饭吧,二舅妈给你烙鸡蛋饼。”

    李薇心里感叹,同样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人,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她去大舅妈那里,走了连个话儿都没有。

    而二舅妈,一向能说会道不说,干活儿也是一把好手,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儿人啊。

    李薇觉着,可能是老妈把性格内向的大舅妈介绍过来后悔了,再介绍的时候谨慎了许多,所以,性格外向的二舅妈诞生了。

    李薇在二舅家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大舅妈那是沉闷,二舅妈就有点儿居心不良的聒噪了。从李薇一进门,她姥爷去她家几趟送什么拿什么,她老爸开多少工资,她老妈现在能挣多少钱巴拉巴拉。。。。。。

    李薇觉着她二舅妈该改名儿叫做包打听。她还以为她二舅妈二十多年后那个没素质的中年妇女样儿是过日子熬的呢,却原来本性如此啊。只不过这个时候在老人和兄弟姐妹之间隐藏了起来,现在看见李薇来了,不把她当人,生生暴露了她那东加长西家短,猫三狗四的个性。

    想想前世不知道被二舅妈套出去多少家庭秘密,唉,那会儿没经验那!

    这也幸亏自己多活了一辈子,不然还真把自家那点儿**都暴露在二舅妈那雪亮的目光下。现在李薇就想跟她老妈说句话,娘诶,舅妈有风险,介绍须谨慎那!

    她也就是过来瞅瞅,不过是再一次印证了这年头物质生活实在匮乏,即使二舅妈这个刚刚建立不久的新家,也实在没什么看头儿,李薇跟看老电影似的,而贫穷,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再说,她跟二舅妈共同语言实在不多,两代人啊。虽然二舅妈极力挽留,要给她烙鸡蛋饼,可李薇还想回姥姥家吃鸡呢,李薇拒绝了二舅妈的好意,再不走,她还真不敢保证,忍不住就把把家里有几个耗子洞都告诉了二舅妈,以方便二舅妈派几只猫来,给她家省点儿猫粮。

    赶在午饭前赶紧的回姥姥家了。

    回姥姥家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快傍晚的时候大舅回来了,李薇央求大舅把她送回家,明天她还得上学呢,也不想坐姥爷那天不亮就出门的自行车。

    大舅脾气极好,一口答应,也没卸那小毛驴,直接载上李薇就回家了。

    姥姥本来还想给大女儿拿些青菜什物,李薇二话不说地拒绝了,大舅妈是个没心眼儿的,二舅妈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看着呢,再说她家也不缺那些个东西,没的落了二舅妈的口实,让姥姥难做。

    其实多年后姥姥姥爷年纪大了的时候,她老妈也一向是回娘家大包小包,回家时两袖清风,现在李薇想来,跟二舅妈不无关系。

    十多里的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家了,大舅顺路被老妈留了晚饭。

    让李薇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是,除了不在家的老爸,老妈和双胞胎对李薇的归来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热情。

    咦!难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三年不见,弟妹和老妈想自己了,有点儿甜蜜的说。

    然后,老妈招呼大舅进屋歇着了,转头对李明如释重负地:“小明啊,给小琳小辉烙点儿饼子吃,她们吵了一天,就是嫌我弄得不好吃,哦还有,带她们玩会儿去吧,今天把他们在家里憋坏了,闹腾的我头都疼,快去快去!”交代完转身一走了之。

    这就是她老妈,实打实的一个勤快人,但是就是不爱干农田活儿不爱带孩子的老妈。

    李薇疑惑地看着两个小崽子:“又欠揍了,说,今天在家干什么了,还知道挑食儿了?”

    李连辉不吱声儿,李琳偷瞅着她姐:“恩。。。。。。妈烙饼子都不香。。。。。”

    她姐有时候比她妈吓人多了。

    李薇盯着她:“都是妈做的饼子,怎么就不香了,看我休息一天,找事儿是吧!”

    小样儿,从小她就看李琳不是个好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不是不是,妈。。。都不舍的放油,还有糖。”

    李琳一看她姐直瞄她的屁股蛋子,连忙解释,错在她老妈哦。

    可惜,解释再快也没阻止成她姐的小巴掌落她身上,虽然不疼。

    李薇其实没那么生气,毕竟小孩子么,就是她的手有点痒痒,不在李琳身上磨磨,就不舒畅。想这小丫头长大后,可没少把她当傻绿叶去反衬她那朵红花,以达到她那不可高人的目的。

    同样是一个爹妈养大的,这丫头长大后怎么就那么鬼呢!

    “那没出去玩儿又是怎么回事,吴凤和二胖子呢?”

    李琳泄气地道:“都没人了,吴凤又去她大姨家了,二胖子跟他哥去玩了。”

    “那罗建华和罗建中呢?”周围四邻孩子多的满街跑,你平时那机灵劲儿哪去了。

    李琳有点儿委屈地:“你不是说,说不让跟罗建中玩儿么。”

    哦,对,貌似她一时生气还真说过这话,不过:

    “那你呢,你就不会带着小辉出去溜达溜达?”

    李琳意识到她姐今天似乎非要治她的罪不可,有点慌了:

    “昨天,我听吴凤说,有拍花子抓小孩儿。”

    李薇本来没生气,听了拍花子的事儿倒差点儿气躺下。

    这就是李琳啊,长大了比狐狸精还狐狸精的李琳,那个胆小如鼠啊,那个惜命啊!估计要不是有她这个傻大姐在前面顶着,这丫头一辈子都不带出屋的。

    这回她也没到李琳身上磨巴掌,没心情了,到碗橱里拿了两个饼子,揭开锅给双胞胎做点心。

    “我跟你们两个说,可记住了,自己也可以出去玩,但不能跑太远,去哪里要告诉大人一声,在外面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要是有不认识的人带你们走,不要跟着,即使说认识爸妈,还拿好吃的给你们,也不要跟他走,很可能是坏人。。。。。。。”

    唉,这就是命啊,她就是一保姆的命。

十一 参加婚礼 上

    第二天继续上学,李薇继续她的上学陪读,放学家教兼保姆的生活。

    不过老师宣布,下周开始由于进入十月份,天气开始转凉,中午午休的时间缩短半个小时。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学生中午就必须在学校吃饭。

    这个李薇倒是知道的,那个时候一入了冬季,学生们就自己带饭盒,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把饭盒都给放到教室中间的炉子上热着。所以,一边上课,逐渐的饭菜的香气就会飘出来,孩子们的一双双小眼睛,就会在课本和炉子上的饭盒之间扫来扫去,第四节可难熬啊。

    虽然李薇家里距离学校比较近,原先因为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李薇都是中午回去做饭给三个人吃,老爸不用说直接在单位食堂吃,老妈都是在哪里干活儿就吃哪里。

    但是现在时间短,来回折腾再加上回去做饭吃饭的时间,想想都觉得挺忙活,最后李薇跟老妈说了一下,还是带点钱中午在学校吃吧。

    而所谓的在学校吃,对于没有入冬没有炉子热饭的她们来说,绝不是买盒饭或学校的小食堂之类的。也就是到学校前面那个小卖店买个面包或麻花糊弄一口,汽水或矿泉水什么的,那是不在考虑范围的。当然,这个时候面包麻花绝对不能说是糊弄,平时能吃到的时候是不多的,绝对可以媲美十多年后‘好吃的’零食的地位。

    双胞胎现在对自己的民生问题是没有言权的,李薇和老妈商量一下就定了下来,李薇也没放在心上。

    她这周末还有个更新鲜的事儿等着,那就是姥爷要带她去城里逛逛,这可是她重生回来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好期待哦!

    很快到了周末,现在还是单休日,只有星期天才休息。

    李薇星期天早早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漂亮。毕竟是要进城了么,不能像在家干活带孩子那么随便了。

    原本从来都不戴红绫子的她,破天荒的拿出那两条珍藏版打算给李琳的粉绫子,所谓的绫子,就是一尺来长一寸半宽的纱或绸带。用其中的一条,在小马尾上扎了个蝴蝶结。

    汗!入乡随俗么,这穷年头,实在没什么装饰品。

    由于现在中午还是挺热的,还是穿那件浅粉色绣淡淡几只蝴蝶的连衣裙吧,这是她老妈今年看她和李琳上学,新给她们买的,一人一件。又担心早晚比较凉,找出李琳的一件穿小衣服,昨天晚上让她老妈按照她的要求加工了一下,现在成了一件七分袖下摆不到肚脐的红色小外套,正好跟连衣裙搭配,而且,看上去满时髦,她老妈都说不错,像个城里人。汗!

    可李薇怎么瞅着都有点儿闹的慌,她可不敢相信她老妈口中的城里人品味,毕竟这年头资讯不达,城里人如何打扮只是她老妈看过几个城里人后的想当然。

    照着镜子转来转去看了几圈,扯下头上的红绫子,把头披散,想了想,叫来老妈把及肩的头剪成前后都很齐整的学生头,并指挥她老妈,把靠近里面的头分几层的剪的短一些,这样头显得自然且都微微向内抱着,成自然随脑袋形状的头型。

    老妈手还是挺灵巧的,剪完了李薇基本上满意,再把那两条绫子接到一起,在腰间系了个蝴蝶结并稍稍垂下来两条飘带。

    恩,照镜子看看,不错!

    她老妈看着李薇折腾,还让她给打下手儿,不禁取笑:“你这臭孩子哪来这些个道道儿啊,连妈的意见都不听,真是,臭美都没个边儿了。”

    李薇忍不住回嘴:“你那是农村妇女的意见,能适合我这青春美少女么,听你的意见,我跟我姥爷一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姥爷在哪找来个年轻老太太呢。”

    当然没那么严重,就是跟她老妈斗个闷儿。

    就是脚上的红色条绒胶底的小布鞋不大配套,要是能配双小皮鞋就完美了,不过,谁让俺穷呢,不用想了。好歹颜色还靠谱。

    就这一身仿照后世的打扮,相信总爱说城里人如何如何时髦洋气的人,弄个现在的城里小孩跟她一比,相信自己肯定是羊的毛都湿透了。

    也幸亏今天老妈要带双胞胎去村里办满月酒的一家去吃‘肉丸’,不然一大早看着来接姐姐的姥爷,非炸窝不可。既便如此,看着要出‘远门’的李薇,还是有点儿眼巴巴地,李薇心有不忍,忍不住地开支票:“等姐姐回来给买好吃的啊,在家乖乖听妈妈话,吃‘肉丸’回来没事把我昨天给你们出的题和成语都写了,我回来检查哦,没事了就找。。。。。。”

    “行了行了,快跟你姥爷走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又多了个妈儿呢,快走快走。”程敏忍不住笑骂,这家伙整的,自己这一正牌老妈她都不放心了,跟个小大人管家婆似的。

    不管怎么说,看着跟老爹远去的大女儿,程敏还是挺满意的,毕竟整个村子里,还没哪家这么小的孩子像李薇这么懂事能干的。基本上,家务能给她做个**,更重要的是,不光照顾弟妹,还能看两个小的学习。看看村子里左邻右舍的孩子,有谁知道学习的,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外面疯跑。

    唉,虽然没有老人在,她这个女儿比老人都顶事儿。

    李薇当然不知道,她老爸刚刚拿她跟水桶泼妇罗三舅妈比较过,她老妈就把她的作用提升到一个顶两个老头老太的地步了。

    要是知道了,肯定激动地一蹦三尺高,非得让她老妈给个说法,她还这么年轻哦不年幼,老爸和老妈就三言两语地让她进入中年跨入老年,这么展下去,还让不让人活了!

    姥爷骑车带着李薇到了镇上的公交车站,把自行车寄放到铁匠炉就是打铁兼给马钉蹄铁的地方,锁好车子,等了不到五分钟,公交车就过来了,李薇恍然,这车看起来是那么老旧。

    车票很便宜,五分钱,售票员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据说后来大人们感慨,这个时代公车售票员和商店营业员,是堪比后世空姐的时髦工作,那都是相貌出众还得关系过硬才能干上的好工作。

    从镇上到市区,也就半个小时多点的车程,李薇她们出来的时间早,还是有座位的,晃晃荡荡很快就到了。

    在站前车站下了车,过了马路又坐有轨电车,车票更便宜,二分钱。

    李薇透过车窗看市区,跟后世摩天大楼林立、各色灯箱牌匾店铺栉比比较起来,现在以水泥灰为主调的市容,实在乏善可陈。至于那来来往往的行人,虽然不像后世逛街的人那么多,穿着打扮更是没法比,但是精神面貌明显比后世好很多。很少见那种茫然无措的目光,每个人都急匆匆有事要办的样子。

    明显逛街文化不像后世那么达,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决定行为,这个物质不丰富的年代,生存先是第一位的。

    据李薇的记忆本市一共有六个区,像许多城市一样,以铁道为界可以分两个区,本市铁路南北贯穿而过,所以有铁东和铁西区,另外按照位置,北面是北关和柳河两个区,南面是南关和杨堡区。铁西和北关主要是工业区,杨堡区和南关区属于半城半乡的城乡结合部,地理位置和环境最好的就是铁东和柳河区,有大的公园和河流,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大都住这个区。这个区也是后世房价最贵的区域。

    而老爷子程恩久的朋友,就住在铁东区南山街。

    李薇还真不知道她姥姥家有什么亲戚朋友在那里的,就问她姥爷:“姥爷,是我们什么亲戚啊?我怎么没听我姥姥说过啊。”

    老爷子嘿嘿一笑,有点儿神秘地道:“你姥姥当然不知道,我就告诉她他们都是战友。丫头,姥爷告诉你你可得保密啊。”

    “放心吧姥爷,我办事你放心,我这嘴严着呢。”李薇赶快保证,知道她姥爷秘密越多,跟她姥爷关系就越铁啊,还不用担心她姥爷杀人灭口,嘿嘿。

    老爷子笑眯眯地:“记得姥爷跟你说过的,当年年轻的时候骑自行车遇见仨劫道儿的事儿么?”

    李薇当然记得她姥爷吹破了的牛:“姥爷啊,难道。。。是路见不平的壮士。。。或警察?”

    老爷子眼睛一瞪:“怎么说话呢,那事儿是我自己摆平的,哪来什么壮士,你这孩子是不是评书听多了啊!”

    李薇恍然:“哦,姥爷,难道是那仨小毛贼,自古道正邪不两立啊!或。。。你收了那仨毛贼当了小弟?”李薇信口猜到。

    老爷子继续笑眯眯:“丫头挺聪明么,没错,我们拜了把子,我是大哥,他们三个是兄弟。”

    天哪天哪,她还真不知道,她姥爷还是一古惑仔!经典的水泊梁山的桥段啊,太狗血了,她被严重雷到了。难怪要对她姥姥保密,就凭她姥姥那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能让他们来往才怪了。

    不过,李薇还是有点儿怀疑:“姥爷,他们,人品可靠么?”

    毕竟干的那事儿有点儿违法乱纪啊。

    姥爷大手一挥:“唉,我们那时候都是年轻气盛,几句不好听的,就打起来了,其实说起来,没劫道那么严重,就是狭路相逢勇胜。”

    想当然,她姥爷就是那个勇了!

    至于劫道,那是她姥爷以前的官方说法,现在她姥爷更正了一下,叫做路见不平互相踩不踩白不踩,她姥爷最后把人家三个给踩下去了。

    “那姥爷,你一个打他们三个,能行么?”她姥爷当年有那么猛么?

    老爷子有点得意地:“丫头,姥爷告诉你啊,这事儿你姥姥都不知道,记得别跟你姥姥说。”

    “放心,我保密局出来的,嘴那个紧啊,进了渣滓洞都不带招的。”好哇,她姥爷的秘密还不少么,兴奋。

    “姥爷当年在山东当兵的时候,有个战友是山东人,据他说是武松的后人,跟姥爷关系不错,他有个妹子,长的那个。。。看,我跟你个小孩子说这个干什么。就是,我那战友没事儿的时候他好练两手,我也跟他学过两年来地。后来退伍了,刚回家就遇见他们三个,那时候姥爷也年轻,别说他们三个,就他们那个体格儿的,再来十个八个的,你姥爷也不在话下。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干脆结拜了。别看他们几个不怎么着调儿,生的儿子可都有能耐,比你几个舅舅强百倍。”

    爷俩儿一路说着,就到了他那结拜兄弟的老幺老四家。一个还算干净的居民区,那老四住二楼。

    程恩久带着李薇先在老四家坐了一会儿,据说酒席实在饭店办的,到时候新娘子接来了再过去。

    老爷子的这个拜把子兄弟姓李,是个瘦小的老头儿,和他老伴儿,一个白净的老太太,很是热情地招待了爷儿俩。给老爷子拿烟倒茶,给李薇拿糖果。李薇看的出来,跟姥爷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那敬意,是从心里往外的。

    中间还介绍了一些他们的重要亲戚,不久帮着接亲的老爷子拜把子的老二老三也回来了,老兄弟几个一番亲热,看见李薇,知道是老爷子大女儿的孩子,二话不说,每人给了李薇十块钱的见面礼。

    这个时候,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这礼不可谓不厚,李薇在她姥爷的示意下收了,心里乐开了花儿,这下好了,回去给李琳李连辉买东西的钱有了。

    李薇注意了一下,新娘子叫挺秀气,穿了条红毛裙,红皮鞋,身材窈窕。新郎是四爷爷的(她姥爷让她这么叫的)三儿子,名字叫李哲,带着眼镜,中等个头,模样虽不出众,气质倒还斯文。听旁边的人说,是个大学生呢,在化工厂技术科工作。跟新娘子是同学。

    李薇不用想都知道,过个十多年,就凭新郎李哲的学历,只要不犯错误,那都是社会上层领导,绝对都是身居要职的。

    看来那四爷爷倒是有个好儿子啊,难怪姥爷感叹,任他再英雄了得,一个顶三个,儿子不如人家的,什么也白搭。至于女儿,嫁出去那是泼出去的水,尤其农村,都是指望儿子养老的。

    李薇又想到姥爷姥姥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的那几年,身为儿子媳妇的大舅妈和二舅妈,虽然没有虐待老人,也实在说不上如何孝顺。而儿子,也就那样,还不是她老妈和小姨衣不解带的伺候着,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十二 参加婚礼 下

    不久呆在新房的众人都移师到办酒席的饭店。

    在李薇的记忆里,举行婚礼的酒店不说是十分富丽堂皇,也应该是看起来阔气一点的,不然的话还不如在家里办,省钱又热闹。

    但是,现在的饭店完全颠覆了她的印象。可能是上一世高中毕业以前自己确实没去过什么像样的饭店吧,现在看到这个时代办酒席的饭店,还是很受打击。要不是新郎新娘也在里面,她还真以为走错了。

    天哪,这也叫饭店!跟后世的小吃部有的一拼,唯一看起来能比小吃部强点儿的就是地方比较大,能放个十多张大圆桌。李薇四下打量了一眼,白墙,没什么装饰,好歹地上铺了地砖的,其余的,呃。。。实在就找不到什么特色了,唉,真是朴素的年代啊!

    十多年后的饭店,恨不能都武装到牙齿地装修。

    虽然看起来比较朴素,但是却有那种饭店特有的食物本身的香气,让李薇想起馒头包子,纯粹食物的味道。

    李薇被安排在小孩子一桌,十多个从六七岁到十多岁的男孩女孩,团团坐了一桌。而她姥爷,则跟他的几个把兄弟一桌,谈笑风生声震屋瓦唠的正欢。

    李薇没有吃桌上的喜糖,抓了几块塞小外套的内部暗袋里,这暗袋是她让老妈特意后加上的,里面放个小手帕什么的也看不出来,更方便装点糖果什么的拿回来。

    李薇自己现在很少吃糖果之类的甜食,长大后她的牙齿不好,龋齿多,现在开始保护它们应该还不晚。

    她就纳闷了,李琳和李连辉两个吃的甜食比她多多了,长大了牙齿却好的很,同样是一个妈生的,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李薇装好糖,抓了把瓜子吃着,一边打量一桌子的小孩。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靠!撞衫了!

    本以为自己这一身东拼西凑的半原创的打扮,不说挺出奇的也不应该大众的才对,可她对面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愣是穿的跟她相似个**不离十。

    虽然坐着有桌子挡着只能看见上半身,但足够了。无论型、小外套的颜色还是里面裙子的式样,除了上面装饰的图案,其他的几乎就没区别了。李薇还特意把她老妈一件呢子外套上的,通红如兔子眼睛般大的有机玻璃纽扣给挖下来两颗,通通缝到小圆领下面,而李琳这旧衣服上原来的纽扣,通通剪掉不要。为此她还曾赌天咒地地保证,一参加婚礼回来,就把纽扣给她老妈缝回去。

    现在,尤其搞笑的是,对面那小美女的小外套上,居然也有那么两个红红的兔子眼睛!

    李薇注意看了下,人家那觉对原装货,绝没有一点儿改装的痕迹,她自己知道自家事,说穿了,自己才是山寨版啊。

    不过,李薇本来就不是什么前卫新潮人物,更不是什么明星名媛,只是闲着没事感慨了一下,撞衫就撞衫吧,反正不是撞车,出不了人命。

    但是,显然对面的小美女不是这么想,几乎同时地,她也现李薇的穿着打扮跟她的很相似,这一桌子其他的孩子大部分她都认识,现在来了个陌生的,还这么一身。。。。。。几乎不经大脑地,在李薇看她的时候,用眼睛剜了李薇一眼,从此开始了她们的孽缘。

    李薇一下子笑了,呦呵,小家伙还用白眼球看她,小样儿真当自己是明星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明星范儿。。。。。。

    别说,李薇仔细一打量,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还真有几分媚色,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她们这对服装事故的当事人还没眉目传情个结果出来,就开始上菜了。

    菜色也是不能跟十多年以后相比,但厨师的水平却毫不逊色,尤其是食材的品质,却是后世那些营养素催起来的食品完全没法比的,绝对绿色健康。闻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李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饮食水平下降时间长了,导致的人比较馋,反正就是香啊。

    吃着吃着,李薇现对面小美人对她的敌意显然没有消失,但凡孩子们都喜欢吃的比如香肠、炸元宵、盐水大虾、雪绵豆沙,小美女居然很快的给她认识的人都夹走了,一次两次的李薇还没注意,还帮着把眼前几个菜挪到桌子中间,方便大家取用。还觉着小美女挺懂事的,知道照顾别人。次数多了现不是那么回事儿,她怎么不夹自己面前的给别人,怎么单单夹李薇面前的给别人啊。怎么满桌子就剩自己没享受到她的照顾啊!

    李薇试着夹了块鸡蛋,果然,小美人示威似的瞪了李薇一眼,又开始幼儿园阿姨似的给大家分食了。

    李薇又好气又好笑,这小破孩儿,至于么,真当自己是明星了啊,看来在家里定是娇惯的有些任性了,到哪儿要是不拔个头筹不抢个风头不甘心的主儿。

    李薇懒得跟她计较,又盛了小半碗米饭,抡起筷子,疾风骤雨当当当几下把要吃的菜一次性都夹到碗里,开始专心吃饭,吃完了她还得监督她姥爷少喝点儿酒呢,没功夫跟小屁孩儿耗。

    小美女一下子失去了示威对象,更气闷,使劲儿地又剜了李薇几眼,可惜给瞎子抛媚眼儿,白费劲了。

    李薇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正想到她姥爷身边就近监督,新娘新郎敬酒过来了。

    本来以新郎李哲的意思,小孩子就算了,但新娘刘云平想了想,还是给她们每人倒杯汽水吧,或说两句话,毕竟小孩子也是人么。

    就这样,轮到这一桌的时候一对新人就过来了。

    新娘子刘云平看着一桌子小家伙笑眯眯地道:“小朋友好啊,喜欢吃什么告诉阿姨,让服务员给你们拿啊。”

    没等别人说话,小美人清脆地说到:“三舅舅三舅妈好,三舅妈你今天真漂亮啊。”

    小嘴巴还挺甜,听语气似乎跟他们还挺熟悉。

    李薇本来不想说什么,可看其他孩子连吃带喝的挺忙活,不比不知道,人家小美女虽然有点儿明星脾气,还是挺有礼貌的么,李薇看新郎新娘张罗着给她们这桌拿汽水,习惯性的忙站起来,拿过汽水杯子,说点什么吧:“恩,祝新郎新娘有结同心白头到老。”

    说完郑重其事地跟新郎新娘碰了碰杯。

    小孩子么,重要的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能够说什么,李哲和刘云平都很高兴:“谢谢小朋友吉言啊。”

    尤其李哲,心道这老爸的结义大哥虽然是个粗人,家里孩子倒还是挺有礼节的么。

    李薇吃饱喝足也敬了酒,搬了个板凳坐她姥爷身边去了。下午她还打算去逛逛呢,她姥爷要是喝醉了,可就耽误事儿了。

    可是,老爷子酒逢知己,和三个把兄弟推杯换盏的,喝的不亦乐呼,幸亏都是啤酒,不然多大的酒量也禁不住这么喝啊。就是啤酒,李薇瞅了瞅角落里面那个插满了空瓶子的啤酒箱子,得有个二十多瓶了,一二三四。。。。。。这桌共六个人,每人平均都有个三瓶多了,差不多了吧。

    李薇在旁边小声劝道:“姥爷,少喝点吧,下午我们还有事儿呢。”

    老爷子还没说话,李四爷爷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笑了:“丫头啊,你姥姥让你来看着你姥爷的吧,放心,你姥爷喝醉了就甭走了,你跟你姥爷在四爷爷家住一晚,呵呵。。。。。。”

    李薇心道这老爷子耳朵挺好使的么,明天她姥爷要上班,她还得上学呢,住什么你家。不过也知道,老爷子哥儿几个好久不见,定是要亲热一番的,她也不能失礼:“四爷爷啊,我们明天还有事儿呢,再说,我姥爷要是真喝多了回不去了,那我姥姥和我妈以后还能让我跟着出来了么?”

    瘦高个儿的罗二爷爷也笑了,逗李薇:“哟,小丫头挺能说的啊,说说,你姥姥和你妈为什么就不让你跟着出来了。”

    李薇貌似委屈甚至有点儿眼泪汪汪地学她老妈的语气:“你跟着你姥爷出去也不知道好好照顾你姥爷,不知道你姥爷年纪大了喝酒对身体不好么,我看你以后别跟出去了,去了也白去,还是在家带孩子吧!”

    这回满桌子的老头儿都笑了,谁也不认为这是李薇这么大个小孩子想的劝酒的注意,都认为老爷子女儿心疼老爷子,对小孩子叮嘱来着。

    虽然酒桌还在继续,但是喝酒劝酒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但是,慢也是在喝啊,李薇心里那个急啊,心里直埋怨她姥爷,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儿啊,不说她们下午出去逛的事儿,就说他喝多了回家去,姥姥还不得一顿好唠叨啊,多让人担心啊。

    最后李薇实在看不下去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了:“各位老爷爷,我给大家倒杯酒吧。”

    老爷子们乐了,李四爷爷对程恩久笑呵呵地说:“大哥,你这个孙女挺有意思的嘛,呵呵,来来,那个谁,给把啤酒递过来。”

    李薇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酒瓶子,大声道:“服务员,再拿个杯子来。”

    几个老爷子笑呵呵地看李薇这小家伙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李薇拿了块餐巾纸垫到酒瓶子上防滑,用两只小手稳稳握住酒瓶的后半部,从她姥爷开始,逆时针稳当当地给每人斟了一杯酒。

    一直没说话的把兄弟的老三陈卫国看着李薇倒酒,点头对大哥程恩久道:“不错,大哥,你这个孙女倒酒倒是像那么回事儿,有点儿意思。”

    程恩久得意地笑了笑,他这个孙女还真不赖,别看他是个大老粗没什么文化,看也能看出来,那一桌子孩子里头,他这个孙女还是数的着出挑,一点不像他们农村孩子。

    李薇心道,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

    李薇倒完了酒,拿起她自己那倒了半杯的啤酒: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我给爷爷们倒杯酒,爷爷们不喝嫌我丑。

    老爷子们一听,轰然大笑:“好好,好孩子,还有这一手,哥几个咱们走一个,呵呵。”

    李薇本来这一轮是不想喝的,但是为了让姥爷少喝点儿,她毫不犹豫的拿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旁边她姥爷一看急了:“唉,丫头,你。。。。。。”

    “唉,大哥,啤酒没什么度数,小孩子么,喝水儿似的。”一边的拜把子二弟又开腔拦住了姥爷。

    没等她姥爷说完,李薇又拿起酒瓶子,照例来了一圈,继续端起自己那半杯酒:

    “来时姥姥有交代,

    少喝酒来多吃菜,

    现在酒壮英雄胆,

    就敢不服姥姥管。

    日照香炉生紫烟,

    李白来到烤鸭店。

    口水流下三千尺,

    一摸兜里没有钱。

    现在我来喝半杯,

    爷爷们喝一杯才算完。”

    说完一气把手里那半杯酒喝光了,然后冲老爷子们还照了照杯子。

    老爷子们听的越的乐了,看李薇喝酒,轰然叫好,也一气把面前的酒都喝了,这些人可没有怕喝酒的。

    李薇拿起酒瓶子继续倒酒,她姥爷要拦着,被陈二爷爷给拦住了。这小孩儿多有意思啊,继续继续。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连干三杯酒,

    情深嘴不苦。

    。。。。。。

    春眠不觉晓,

    处处闻啼鸟。

    举杯问爷爷,

    我该喝多少。

    我喝多来你喝少,

    那样的长辈不能要。

    。。。。。。。

    东风吹战鼓擂,今天喝酒谁怕谁!

    。。。。。。

    要让客人喝的好,自家就要先喝倒。

    。。。。。。

    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

    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

    汗,白喝了这。

    。。。。。。

    酒逢知己千杯少,

    能喝多少喝多少,

    喝不了的赶紧倒。

    是都倒了,没到的也趴桌子上了。

    这桌就剩李薇和瞪着眼睛看她运气的姥爷了。

    李薇夹了口菜吃,恩,这桌好哇,小孩喜欢的菜都没大动弹,忙给自从她上来劝酒后,就没喝过酒的姥爷倒了最后一杯:

    “出门在外,老妈交代,少喝酒、多叨菜,够不着了站起来,赢了咱不喝,输了咱倒赖,吃不完了带回来。

    那个,服务员,拿几个打包袋来。”

    黑着脸跟脸色不大自然的把兄弟媳妇们告了别,程老爷子领着孙女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生平头一次,自我感觉脸皮挺厚的老爷子,感觉既骄傲又丢脸。

    骄傲的是,他这小不点孙女,小小年纪,喝倒一桌子的老家伙,她自己怎么也喝了一瓶多吧,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行,这酒量,将来错不了。要是个小子就好了。

    丢脸的是,唉,瞧瞧他们爷俩手里那俩个大袋子吧,能把人家大半桌酒席给扫荡了。

    还有,这丫头在哪儿学的一套一套的,怎么听着跟酒鬼世家传人似的,让他以后怎么见把兄弟媳妇们啊!

十三 劳动最光荣

    李薇使劲拉着不情不愿的姥爷,拎着两大袋食物,最终还是逛了一圈。

    而所谓的一圈,不过是繁华商业区的几个商场,名字都带着时代气味儿。比如青年商店、妇女儿童商店、人民商场。李薇知道,十多年后,除了人民商场还在,其余的都与时具进了。

    李薇衣服口袋里还有三个劫道儿爷爷给的一笔巨款,给李琳和李连辉各买了一套衣服,花了不到三分之一。至于钱的出处,李薇先保证了一番绝对不会乱花钱,继而对她姥爷动之以情:

    “姥爷,你说你要是一点儿私房钱也没有,偶尔要喝个小酒请朋友吃个便饭什么的,我姥姥能每次都批准么。一旦我姥姥不给你手头紧一紧,您老一个弄不好,可就一分钱憋倒英雄汉那。一旦关键时刻丢了面子,以后还怎么在朋友圈子里混!所以,姥爷,我也得有点儿私房钱不是,不然有个马高蹬短的,手里没钱,我爸妈一阻拦,我还能成什么事儿啊,这人生啊,没钱活着有什么意思啊,这生活儿啊,没钱过着还有什么趣味儿啊。。。。。。”

    程老爷子早就听的不耐烦,打断李薇的悲情演绎:

    “行了行了,别把对付你爸那套拿出来对付你姥爷我,不就十几二十块钱么,至于要死要活的么,我不告诉你妈就是了,真是!这什么孩子,哪来这么多鬼心思,屁点儿大就知道向手里划拉钱了,跟谁学的,当初你妈小时候可不这样,难道。。。是你爷爷家的问题。。。。。。”

    李薇意外之财落袋为安,高兴的同时对她老爸有点儿小愧疚,老爸,不孝女儿对不起你了,其实这不能怪饿,说到底,还是姥爷跟爷爷的问题。

    在食物的香气中逛了半天,依着程老爷子的意见早就打道回府了,男人天生对逛街不感冒,不论多大年纪。

    李薇虽然对这些商店的商品也不感冒,那跟后世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十八层啊,不过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硬拖着她姥爷,坐着有轨电车,奔记忆中的长江路——后世市里最大的小商品批市场。

    据李薇的记忆中,听她大学同学说过,那里最开始的时候是个自由市场,卖什么的都有。

    今天是周末,人应该不少。

    果然,虽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李薇下车一看,还是熙熙攘攘。自由市场就在路边,花鸟鱼虫、古玩字画、煎饼果子、衣帽鞋袜,几乎涉及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犄角旮旯。

    李薇看见摆古董摊子的,曾经听说过,这玩意儿弄明白了挺赚钱,过些年人们生活富裕了,甭管明不明白的,特舍得往这里头砸钱。可惜,对此她一窍不通,况且现在大米饭都吃不起,咱还是想点实在的吧。

    走着走着,李薇看出点门道了。

    这年头本来都不是很富裕,对小商贩又是普遍的瞧不起,个体户还是个带有贬义的词儿,人们哪来那么多东西可卖。可看那卖布料就一匹花布;卖鞋的就那么三双厚实的劳保大头鞋;卖一个榔头的;还有那卖安全帽的。。。。。。

    不用说,李薇一琢磨就明白了。感情有不少是靠山吃山的各单位的主人翁,既然是主人翁么,当然单位的东西就跟自家的东西一样,想拿就拿了。汗!

    李薇再也没了逛的兴致,跟反倒逛出来点儿兴致的姥爷又走了走,就打道回府了。

    晚上回到家,女儿必定是要留老父在自家吃了晚饭才让走的。

    老爷子照旧是要喝两杯的,女婿李兆兴也拿出了小酒壶,李薇跳出来死活不让喝,姥爷不干老爸为难,最后老妈程敏顶上力挺李薇,老爷子瞪了女儿孙女两眼最终这酒没有喝成。

    李琳对‘姥爷’给买的红色运动服满意的不得了,穿上就没影儿了,不知道到谁家显摆去了。李连辉对他的蓝色运动服只高兴了一小下,估计还没到爱美的年纪,可对她姐拿回来的两大包吃的表现狂热。

    晚上送走姥爷,李薇找出她老爸当兵时候那个绿色军用水壶,洗了洗刷了刷,塞紧盖子试了试不漏水,成了,明天就用它带水了。

    下周开始要在学校吃午饭,还是面包麻花等干粮,学校里水是没有的,小洋井倒是有一个,整个学校用水都是靠它。李薇重生后就坚持给全家主要是弟妹烧凉开水喝,明天说不得得自带一壶凉开水了,可不能让双胞胎这对祖国的小花朵渴蔫吧了。

    可李薇只过了一周就受不了了。

    原因有三,水不够喝。她们前后桌包括罗家二炮吴凤二胖子,没一个带水的,那一壶水只够喝半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水比较好喝,罗二和二胖子没事就盯着那水壶看,搞得李薇不给他们喝口就会良心不安一节课。而他们以前都是去小洋井那里对着水管子压上来的水直接喝,现在也不去了。

    二是虽然面包麻花的平时吃点算是改善生活,现在也有学生吃不起中午自带午饭的。但李薇实在吃的难受,她宁愿吃点玉米面饼子和白菜汤,好歹热乎乎像顿饭。

    三就是,一个麻花两角钱,一个面包一角二分钱,她们姐弟三个,每天中午就要六角钱或三角六分钱,一个月至少二十四天,这个时候没双休日。也就是说她们姐弟三个一个月要花掉至少8.64元到14.4元,而她老爸每月的工资,也就不到四十块钱。只供她们姐弟午餐这一项,就要花掉将近四分之一强,还没有算上买文具和日用品。而老妈,做临时工的工作有太大的不确定性。

    虽然到十一月份以后可以生炉子,自己带午饭,可李薇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看着学校门口卖麻花的小卖部被学生们挤的水泄不通,李薇萌生了一个想法。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跟她老妈道:“妈,我看我们好多同学都到学校门口小卖部买麻花和面包,要不你也做些馒头包子什么的到学校门口去卖吧,指定能挣钱,反正到冬天的时候你也不能出去工作了。”

    程敏抬头瞅了李薇一眼,没搭理她。李薇又叫了一声妈,才不屑一顾地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好好念你的书就行了,大人的事儿少参合,你妈现在挺好,还没到当小商贩的地步。”

    得了,李薇少算了一点,就是,虽然现在某些城市中个体户已经崭露头角。但在乡村,人们根深蒂固的以农为本,工人有工资拿收入稳定还要更好些,个体户的雏形小商贩就不那么受待见了。并且总给人一种投机倒把不务正业的印象。

    这涉及到老妈做人的尊严问题,李薇也不好多说什么了。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而且还没到挨饿的地步,更不能逼着老妈失了气节,何况她也未必就能说服老妈。再说,家里有老爸的收入在村里已经是上等人家了,老妈心里知足着呢。穷则思变,老妈的心目中现在并不穷,还算富余。

    虽然李薇知道,这是个大时代的开始,这个时候,有胆识敢想敢做的那些人,也就是先富起来的那一批。这个时候,只要敢做,基本上不存在太大的风险,毕竟现在的社会经济条件给了人们太多的机会。

    整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中期,是个人创业的黄金时期。

    意识到这一点,李薇觉得她应该做点儿什么。可做什么呢?盘点了一下她手里可调动的资源,现金二十块、设备没有、人员。。。可调动的就是双胞胎或可以加上二胖子和吴凤,罗氏兄弟属于不确定因素,尤其罗二,跟李琳李连辉猫一天狗一天的,每天不闹点矛盾都浑身不自在,没事儿还一起玩,李薇彻底无语。

    条件摆在那里,李薇感觉有点儿有心无力,动不起来老妈,一切白搭。

    这样快到了十月末,学校开始动学生交冬季取暖用的引火劈柴。本地条件,山柴比较少,大多学生都交玉米芯或田地里大豆秸秆收割后,地上剩的一小节连着土里的根部拔出来晾干,叫豆茬儿。

    很多学生都以交豆茬儿为荣,毕竟老师也要求大家去地里拔豆茬儿交上来,而比较懒的学生,就交家里大人把玉米脱粒后剩下的玉米芯,当然没有交豆茬儿光荣。

    前世李薇姐弟三个一直交玉米芯来着,汗!

    而李薇家里虽然没有大田了,但是原先租出去时候说好了,秋收后会给一部分玉米秫秸和玉米芯当柴烧,所以那东西也是有的。但李薇当然不愿再拿家里的玉米芯了,于是周末的时候动双胞胎和吴凤二胖子她们,一起去地里拔豆茬儿。

    每人挎了槐条筐,踏着浅浅的秋霜,在田埂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李琳和吴凤叽叽喳喳地说着,别看吴凤在课堂上声音挺小,背地里说话可一点儿也怯场。而李连辉和二胖子则撒了欢儿似的不像出来劳动,倒像郊游。

    李薇看着秋天的田野,深吸了一口清新凉爽的空气,遂引吭高歌:

    我从垄上走过

    垄上一片秋色

    枝头树叶金黄

    风来声瑟瑟

    仿佛为季节讴歌

    我从乡间走过

    总有不少收获

    田里稻穗飘香

    农夫忙收割

    微笑在脸上闪烁

    蓝天多辽阔

    点缀着白云几朵

    青山不寂寞

    有小河潺潺流过

    我从垄上走过

    心中装满秋色

    若是有你同行

    你会陪伴我

    重温往日的欢乐

    青山不寂寞,有小河潺潺流过,自己呢。。。。。。

    逝如斯!

    由于土地还是比较松软的,几个不到半天每人都拔了一筐豆茬儿,二胖子和吴凤还好些,双胞胎拔了不到半筐就去玩了,偶尔又干一阵子,觉着手疼,就又不干了。反正知道有大姐在,嘻嘻哈哈东跑西颠的不亦乐呼。

    李薇虽然手也疼,但是想到弟妹都小,要不是被自己硬拉着去上学,现在还在家里玩呢,何必现在跟着吃苦,所以忙活的浑身冒汗,忍着疼,好歹弄了三大筐。

    中间吴凤干完了自己的过来一直帮李薇忙,让李薇很感动,告诉她不用,让她也去玩,但吴凤不声不响地坚持帮忙,说也没用。李薇自己手心都是火辣辣地,不信吴凤不疼,对这个女孩愈的另眼相看。

    而二胖子,帮忙拔了几根就跑去玩了。

    不过他知道过来帮忙,李薇还是挺高兴,没白疼他,汗!

    中午回家的时候,一直有点儿阴沉的天终于下起了雨来,雨虽然下的不大,到家的时候几个人还是淋湿了。当天晚上李薇就了烧,双胞胎倒是一点事儿没有。程敏给女儿找了片退烧药吃下,又用大被捂上,出了一身汗,烧暂时退下去了。

    这个时候,一般头疼感冒的,轻易不会打针,吃点药就会好了。只有展到肺炎那么重了,才会去医院打针,至于挂点滴,那就是得住医院的大病了。

    跟经济一样飞速展的病菌,到了十多年后,头疼感冒的,已经非点滴不能镇住了。

    折腾了一夜,李薇早上起来还是浑身无力,老妈摸摸李薇额头,还有点儿烫,就让李薇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好了再去上学。李薇正懒得起来,就势又躺被窝了。

    很快上学的都走了,上班的也走了,就剩李薇一人躺炕上眯着。本来老妈要留下来照顾她,可她多大个人了,哪用人照顾,在老妈照顾下吃完了药喝了点大米粥,把老妈好说歹说劝走了。

    她老妈上一天班可是赚一天的钱呐,哪能随便耽误。

    墙上的机械钟敲了八下的时候,李薇醒了。回笼觉睡的不错,身上不那么难受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小品:

    上班的走了,上学的也走了,现在由本老太太为大家演唱一歌——小咬(草)!

    没有树高啊没有花香~~~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李薇唱着歌儿爬出了被窝,把被子叠整齐收起来,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难得休息一天不用带孩子不用做饭做家务,忽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了会儿呆,李薇感觉有点肚饿,早晨喝了几口稀粥根本不顶事儿。下地到灶间打开橱柜,看见帘子上的玉米饼,李薇胃口全无,想起爱吃的疙瘩汤来,打算自己做点儿,再放点儿秋菠葱花什么的,想想都好吃。

    说干就干,到西屋找到白面袋子,拎起来掂一掂,怕不得有个五六斤,再看看大米袋子,不到十斤的样子,这就是家里所有细粮了。剩下的玉米面和高粱米倒是不少。李薇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日子啊,亏的老妈还觉着不错。

    再次瞄过面袋子的时候,忽然一道亮光闪过心头,慢着,那个。。。反正今天她休息,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做点儿馒头去卖卖?

十四 北京包子

    李薇越想越觉得可行,看时间,现在面还来得及,赶紧拿下墙上挂着的盘秤,称了五斤整的面,用温水和了,连盆放热炕头上盖着棉被酵。

    这活计她长大后没少干,即使工作后在外面租房子住,吃饭店和食堂都吃的没了味道,她也经常下厨,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她厨艺还是不错的。虽然也买过基本烧菜的书,但是没特意学过,只能说她有当家庭主妇的天分吧。

    刚开始李薇是打算做馒头的,毕竟比较简单,只要放点糖就行了。可静下来想了想现不妥,馒头未必就有麻花和面包受欢迎,毕竟人家麻花和面包外面都是油汪汪金黄黄的散着香味儿,馒头除了皮肤白点儿,呆头呆脑的可没那么好的卖相,想到这李薇心里一凉,看来自己把这事儿想的太简单了。

    经过一番仔细思考后,李薇决定换个品种,做肉馒头——包子!

    先想了想原材料,面、菜、肉、油盐调料等,面有了,自家产的新鲜的大白菜有了,肉得去买。李薇也想过做素菜包子,但是觉着跟麻花一比,还是优势不大,决定还是放点儿肉,虽然成本会增加不少。油盐碱调料么,李薇看了一下,家里都有,但是不多,看来也得买些。

    李薇拿出笔大致算了下成本,面4角钱一斤,油两元左右好像,肉前几天前买过点儿1.1元一斤,调料、盐和水碱也就是小苏打用量不大,算五角吧,到实际操作的时候再调整差价吧。

    另外就是调味的葱蒜,家里自己种的,有不少,这种东西现在也便宜,用量小估计没几个钱,也就白菜价几分钱,即使贵也不会太多。

    烧火蒸包子的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那东西不值钱,据说一块钱能买堆的老高的晃悠悠一大马车,堆在地上有三间房子那么大的体积,够狠狠烧半年的。

    不过李薇粗略的算了一下,按照每个面包或麻花的二两用面量,每个包子卖二角钱的话,做二十五个包子也只能做二十五个包子,略有几角钱的盈余。

    不过那也是特大号的包子了,当然不能做那么大,还有馅料的重量呢,保守估计,最少能做个三十个,一块钱的利润应该没问题。

    李薇虽然以前的工资也有几千,可现在一点儿也没小瞧这一块钱。她老爸现在的日工资也就一块多一点儿,她老妈日工资还不到一块钱呢,那可都是实打实的工作一天啊。

    说干就干,拿了小布兜,掏了自己藏到秘密所在——某荒废耗子洞府的二十块钱,抽出十块塞回十块。

    现在想起一位女性办公室前辈的话,女人,得有私房钱。这话据说经过几千年广大女性同胞验证总结的,现在一看,真理啊。

    现在不少男人甚至单位都学起来了。

    不过男人的那叫偷藏私房钱,单位的叫小金库。

    出门就是一阵凉风,气温下降很明显,还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冷啊。

    到了镇上供销社的副食商店,先买肉。李薇问了下,现在卖肉可不是排骨贵瘦精肉次之肥肉便宜,恰恰相反,肥膘厚可以炼油的部位最贵,带骨头的地方,不用想,那是得搭配肥肉出去,不然没人要的。

    李薇折中了一下,买了块五花肉。本来想少买点儿够今天用的就行,可那卖肉的看李薇翻来覆去问来问去,研究的挺详细,孩子虽小,但貌似挺专业能做主的样子,没抱很大希望地说,最后一块五花肉给李薇便宜点儿,都买的话就一块零五分一斤卖给她。

    李薇还真心动了,这一块得有四五斤呢,一次用不了这么多,要不。。。。。。

    李薇拿定主意:“你卖我九角钱一斤我就都买了,不然称半斤算了。”李薇故意少说点儿以便压低价格。

    卖肉的大汉没想到李薇这么个小小孩还知道讲价钱,要知道现在无论卖什么可都是卖方市场啊,要是个大人的话他能当场翻脸。不过小孩么,也不一定就买的起,再说,他就剩这一块肉了,卖完了今天早点回去也好,点头:“行啊,九角五分吧,不然我就赔钱了。”

    李薇态度坚决:“就九角,不卖拉到。”

    大汉乐了:“呦呵,你这小娃子挺精的么,今天我高兴,你要是真能都买,我就卖你九角了。”

    李薇二话不说,掏出十块钱巨款:“称吧。”

    原本打算买一斤多肉的李薇买来四斤六两,卖肉的大汉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附赠了李薇两根大棒骨,虽然刮的一丝肉也无。不过李薇还是挺高兴,这东西虽然不顶肉,却可以顶油,好好熬煮的话,骨头汤放馅料里,可以替换些油不说,倍添鲜味儿。

    所以当场要求大汉叔叔好人做到底,给把每根大棒骨给劈开四份儿,以便尽快熬出里面的髓油。

    把大汉心疼的,他的杀猪刀啊!又得好好磨磨了,不知道谁家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儿啊。后悔啊,他没事儿送什么大骨头啊他,就是喂狗了,狗感激他不说,也不会要求他给劈八瓣儿啊!

    提着肉和骨头,李薇又买了盐调料和小苏打,花了不到两块钱,今天一共花了六块一角四分钱。

    李薇拎着东西刚刚走进村子,就被一大垛树枝给拦住了,绕过去一看,不是罗奶奶正蹲在地上么。

    只见老太太一手牵着罗三,一手拽紧勒在双肩捆着树枝的绳子,正艰难的想要站起来。可惜那么一大捆的树枝重量不轻,她怎么努力也起不来。

    李薇忙放下东西,赶紧的过去:“罗奶奶,我帮你。”

    别人不说,老罗家最明事理的就是罗奶奶了。

    李薇在后面使劲儿帮着抬了一把,老太太就着劲儿,总算起来了。然后李薇跟着一路走回去才知道,原来罗奶奶牵着罗三出去溜达,看见树林里地上的树枝不少,就回去拿了绳子捡了一捆,走到村口的时候实在累了,就歇会儿,可再起来却有点儿力不从心了。

    李薇跟罗奶奶一路说着一路走,看罗奶奶用一根绳子绑罗三胸前,一头牵在罗奶奶手里,身上还背这树枝,看着就累的慌,李薇不解:“罗奶奶,干嘛绑着小三儿啊,让她自己走你不是能轻快些么?”

    罗奶奶无奈地:“唉,这小三儿啊,可不能撒手儿,一撒手儿就没影儿了,小时候我还能背动,现在大了,背不动了,我这腿脚啊,更加追不上啊。”

    李薇还不大相信,接过罗奶奶手里的绳子,想帮着减轻的负担,可她也就一个没留神跟罗奶奶说话的当儿,罗三一使劲儿带着绳子就跑了。李薇只觉着手里绳子一滑溜,就见罗三儿跟小毛驴似的尥蹶子狂奔,要不是因为昨天下过雨地面还有点湿,估计后面都能冒起一股灰尘!

    李薇目瞪口呆,不愧是大地痞罗三舅和本村知名泼妇罗三舅妈的孩子,一个字,猛!

    李薇转眼就怒了,好小子,你奶奶追不上你我追你可不在话下,拿土地佬不当神仙,小瞧我不是!

    李薇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包包,抬腿就追。

    要说罗三儿虽然淘气好动,毕竟才四岁多点儿,怎么是李薇的对手。李薇几步就把他后脖领子拽住了,罗三干倒腾腿儿就是动不了,李薇恶狠狠地:“小子,敢跑,再跑被我逮着了晚上放学我让你大哥收拾你,给我老实点儿,还有,跟你奶奶也老实点儿,不然把你奶奶累坏了,我看谁给你做饭带你出去遛狗!”

    李薇说完用力拉过罗三儿身上的绳子,在自己手臂上缠了几圈,小样儿,这回我要是再让你脱缰了,我跟你姓。

    罗三儿瞪大眼珠子撅着嘴瞅着李薇生气,不过到没有叫喊,李薇却感觉到似乎,这小破孩儿还有点儿不服气的样子,嘿嘿!

    李薇一路走一路感叹,这两年罗三舅和罗三舅妈总在外面跑,据说是做小买卖,十天半个月的回来一趟,家里全交给罗奶奶了。罗三舅妈还不大知足,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还闹个矛盾,现在知道老人的好了吧,哪像自己家里,要是有奶奶在,自己就不会沦为小保姆了。

    唉,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回到家后李薇就忙活开了,煮骨头,洗菜剁菜剁肉调馅儿,闻闻不错,喷儿香。然后用小苏打调面。

    这和面可是个经验活儿,待面酵变酸后,把调成水的小苏打揉进面里面,揉匀了,闻闻酸味儿,以酸味儿微不可查为佳;然后用刀把面切开一个大口子,切面里面布满的小孔以芝麻大小为佳;再闻闻切面儿,味道以里外一致为佳。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李薇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擀面开始包吧,先把面切成大小差不多的剂子。按照计划,打算分成三十份儿的,没掌握好大小,也是怕分少了赔钱,最后多了三个剂子,三十三个。

    李薇一个人里里外外忙活,蒸了两大锅三十三个大包子。自己先试吃一个,恩,味道好极了,不过包子个头真不小,手上掂一掂,怕比一根麻花还重,看了看还剩下的馅料,看来这面和馅的比例得研究研究。

    然后问题又来了,她怎么拿到学校里去卖啊,东屋西屋的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工具,唉,这要是有个卖冰棍儿的箱子就好了。。。。。。咦,等等,吴凤妈可是夏天卖冰棍的,要不去看看能不能借过来用用吧。

    别说,别人去了还真难说,小气的吴凤妈还真得考虑考虑。但是吴凤上学后在父母面前没少说李薇好话,吴凤老实,要不是有李薇护着,挨欺负那是一定地,尤其前院那生龙活虎的罗家两个小子,就没少弄哭吴凤。

    所以吴凤妈随口问了问就把那裱糊的不错的箱子借给了李薇,李薇的借口是放吃的,怕凉了。

    三合板的箱子不重,李薇倒也能拿动,可装上三十多个包子就不一定了。一事不烦二主,接着又借了自行车。这可是个大件儿,李薇允诺中午一会儿就还回来,吴凤妈才不那么痛快地让她推走了。

    这也就是李薇平时挺懂事儿,不然换个别说孩子,就是大人吴凤妈也得看看是谁,祖上有无不良记录,身家是否清白,考察一下人品,核实一下理由,看看最近有无可疑行迹。。。。。。

    政审通过了还得看老娘心情爽否。

    所以,别看只是借个自行车那么简单,背后折射的人格魅力,李薇还是挺激动地说。

    这样,李薇又拿了床毯子和两个她们姐弟小时候用的棉垫子,放箱子里面保暖,拿出一张白纸,把白漆箱子外面醒目的‘冰棍雪糕’四个字糊上,用红粉笔写上‘包子’俩字,末了端详起来,觉着太单调,还是给包子起个响亮的名字吧。

    李薇琢磨了半天,印象里就有天津狗不理包子,叫天津包子吧,津字二年级以下学历的还不一定认识呢。天津,上海。。。对了,李薇毫不犹豫地写下北京二字,成了‘北京包子’。北京烤鸭它亲戚。

    说起北京,跟她们生活还是挺贴近的,冬天的时候有一种黑条绒的棉鞋,就叫做北京棉鞋,一般孩子以能穿上北京棉鞋为荣呢,这个不陌生。

    至于夏天,不是有童谣这么唱么:

    大雨哗哗下,北京来电话。让我去当兵,我还没长大。

    北京啊,多么令人向往的地儿;北京包子啊,多么令人向往的包子,就他了没错。

    包子装好了,李薇自己也包装了一下,找出她老妈给人家干活穿的一件白大褂,下摆太长,简单缝上一截,至于肥大,大就大点儿吧,又拿出白帽子白口罩戴上,多么标准的餐饮行业工作。

    更重要的一点,被双胞胎等熟人看见就不妙了。

    推了自行车驮着北京包子箱,锁上门,已经是一身汗的李薇心里感叹,这感冒应该能好了,她容易么她。

十五 面带贵相

    李薇提前学校下课五分钟到了学校操场,观察了一下,把自行车停在了领操台旁边,对着教室的方向。卸下冰果箱子,这可是个体力活儿,弄不好摔下去就满地滚包子了,不过总算没有出意外。

    等李薇摆好包子箱,拿宽大的袖子正擦着额头上的汗,忽然一个悦耳的声音传来。

    “请问,包子什么馅的,多少钱一个啊?”

    天籁啊,李薇忙放下袖子,一看,是她们学校美丽的音乐老师孔老师,忙压低了嗓子回道:“哦,猪肉白菜馅的,两角钱一个。”

    “哦,给我拿两个吧。”

    李薇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个白塑料袋来,这东西她就一个,拿来当手套套在手上给顾客拿包子用的,转生过来的她可受不了直接用手给人抓食物。

    不过孔老师显然对她的做法很满意,看着那同样雪白的冰棍箱子和里面包包子的雪白纱布,夸赞道:“师傅你这很讲卫生嘛,要是包子味道好了,我明天还从你这买包子,还会推荐我们老师们过来买哦。”

    李薇心里那个高兴,长这么大从来没卖过东西,出师大捷啊。

    忙继续压低嗓子:“谢谢孔老师啊,您一尝就知道,我这北京包子啊,可是北京亲戚的秘方,包你吃一个想两个,嘿嘿。”

    孔老师接过包子没走:“哦,你认识我?”

    “恩。。。。。。那个。。。。。。不是,俺其实吧就住在附近,家里日子实在不好过,下面还有两个小孩子,您看俺这身板儿又瘦小,干不了重活儿,只好做点小买卖糊口。”

    “哦,这样啊,你贵姓啊?”孔老师到没有多想,随口问了一句。

    “那个。。。。。。免贵,俺姓。。。李。”汗,孔老师我就一卖包子的,不要那么关心我好不好,人吓人会吓死人滴。

    估计孔老师也是怕手里的热乎包子凉了,这回没有多说什么,点头走了。

    李薇拿着刚刚卖包子那四角钱,激动的同时现自己忽略一个问题,忘记带零钱找零了,幸亏刚刚孔老师拿的是零钱。不过想想问题应该不大,毕竟学生们带的午饭钱都是家长给的零钱,几乎没有拿大票的,也是怕孩子乱花或弄丢。

    孔老师刚走,下课铃就响了。

    没几分钟,各个教室开始有学生涌出来,低年组的都在后院那排教室,前面的是五年级以上的高年组和教师办公室。

    全校十二个班级,这个时候每家的孩子也多,附近也就两个村子的孩子,可每班就有将近五十个学生,所以,全校将近六百个学生。十多年后,每个年级就剩一个班,学生二十左右,都是计划生育的功劳。

    李薇一边卖包子,一边注意李琳和李连辉两个出来没有。不过显然她的好运气在孔老师来光顾后就用尽了,从下课到现在几分钟过去,还没卖出一个包子,看着密密麻麻从眼前过去的学生,李薇心里那个着急啊,真要卖不出去可怎么办那,就是剩少点儿也行啊,可以拿回去自己家吃。

    她正急着,忽然看见李琳和李连辉两个,从第一排教室的门洞里出来了。后面还有吴凤等几个她们班的同学。李薇屏住呼吸,想看看这两个小的没自己在身边会怎么样,毕竟平时都是她为他们两个甚至前后桌算上一共六个服务的。

    只见李琳拉着李连辉快步小跑着奔李薇的方向来了,边跑还喊:“快点快点儿,去晚了就买不着麻花了,你不是不爱吃面包么,快点儿!”

    李薇松了口气,还行,李琳还知道照顾弟弟,不过,丫头什么眼神儿,没看见这儿有卖包子的么,李薇也不敢喊,她还不想被人现自己。

    不过似乎听见李薇心里的呐喊,李连辉刚刚从她面前过去,忽然不动了。

    “二姐,我要吃包子。”李连辉对他姥爷的包子很怀念啊。

    李薇差点儿热泪盈眶,小弟,大姐以后一定对你好点儿,你不会写字大姐也不打你了啊。

    李琳也回头也看见了李薇的包子箱,有点不情愿地,她还想用手里多余的五分钱买两块糖呢:“小弟,你不是吃麻花么?包子没麻花好吃,包子里面没糖,不甜。”

    李薇真想冲上去扇李琳两巴掌,小丫蛋子,她就知道,这李琳从小到大跟她犯冲,尤其长大后,没少陷害她,让自己给当绿叶在她看顺眼的男人面前风光,真不是个东西!

    李薇忙煽动李连辉:“包子啊,猪肉白菜馅儿的大包子啊,比姥爷爷爷做地包子还好吃啊,包子啊,两角钱一个。”

    当然,没忘了改改声音,声线弄粗点儿。

    李连辉就觉着这声音怎么这么亲切呢,拉了二姐就过来了。

    而李琳感觉熟悉的同时,似乎还有小秋风在背后凉凉地吹着,像她姐要揍她时的感觉。

    最后李琳拧不过李连辉,买了两个大包子回教室吃去了,不过李琳临走说了一句话可把李薇吓出了一身冷汗。

    “咦,你穿的鞋跟我姐的一样啊,还有裤子。”

    这死丫头眼睛那么尖干什么!

    也不知道老妈给没给两个人带壶凉开水。

    有李琳他们给李薇开张,情况好了起来,陆续的有学生过来买包子了,虽然没有卖地很火,但是本来李薇带的包子就不多,学生基数大啊,三十比六百,每二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买包子的,也卖完了。

    不过情况要好很多,从下课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包子就卖完了,居然还有跑过来打听问的,可惜没了。

    李薇兴高采烈地推了自行车和空箱子回家了。

    到家一进门就把白大褂大兜兜里的钱,几乎都是毛票儿全掏出来摊炕上了,甩了白帽子和口罩,葛朗台似的开始数钱。不用数也知道,三十二个包子,一共六块四毛钱,一分不少。

    大致算了下成本,今天净赚将近2元,娃哈哈,了了。明天。。。。。。

    李薇决定了,明天继续装病,好歹再卖一天,然后再说,怎么也得把买的肉和调料之类的钱赚回来再说,对,明天多做点儿,有了今天的基础,应该能卖的更好点儿才对。

    不过,现在有几件事必须马上解决,先把自行车刷洗擦干净,给吴凤妈送回去,并央求明天中午再借会儿。吴凤妈没想到李薇居然把自行车给擦洗的锃亮,心里挺高兴,答应明天再借她用一下。

    回来李薇马上把骨头汤和猪肉都包好藏起来,幸亏现在天凉了,放个一两天没事儿,不过以防万一,李薇还是把它们都放阴凉的西屋角落隐蔽处,并用包袱皮给盖上。做完这些马上把屋门都打开,放放包子骨头汤味儿,现在这个味道在家里属于不合法味道,被老妈闻到了是要追根究底滴。

    放着空气坐炕上休息的李薇盘点着明天用的东西,忽然现漏了一样重要的原料,面粉没了啊!

    这还是偷用老妈那点面粉做的包子,这要是老妈回来了,现面粉怎么没了,李薇要说叫耗子给偷吃了,老妈能相信才怪了,自己所有的表面功夫就全白费了。况且,她明天做包子还得用呢。马上爬起来,拿了钱和面袋子,什么也别说了,买面去吧。

    李薇的老爸李兆兴是非农业户口吃工业粮,每月有定量的大米和白面以及平价粗粮,但是,面粉的量每月就那么多,李薇不用想也知道都领完了。所以根本不用想没去找那个粮食本。

    不过镇上粮店她倒是认识人,就是造成她穿回童年的嫌疑犯之一,大舅妈!

    大舅家姓陈,陈大舅的老爸也就是陈大爷,是粮店的主任,大舅妈也在粮店上班。而大舅,在镇上的派出所上班,跟老爸的关系不错。

    另一件让李薇印象深刻的是,她五六岁那年,也不知怎么了,估计是陈大舅把李薇逗急眼了,气鼓鼓地回家了。正在家里小洋井台上压水的陈大舅没防备,被回家拿了根大拇指粗细螺纹钢条的李薇,从背后狠狠敲了一闷棍!

    据说,陈大舅后脑勺上肿了鸡蛋大的一个包!人也迷糊了好一会儿才正常。

    从此李薇见了陈家人就有点儿心虚的慌,不过自从大舅妈骑自行车把李薇撞了以后,李薇感觉好受多了。

    你说,那大舅妈,会不会,是故意的啊?

    李薇也曾经龌龊地猜测过,不过,别人可能,大舅妈可是秀外惠中的绝不可能。再说,那个时候,她还没嫁进来,连象都没对上呢。

    很快到了镇上的粮店,进去一看,站柜台的正是大舅妈,忙打招呼:“大舅妈,我要买点儿面。”

    大舅妈一看李薇来了,笑得很好看:“小明啊,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

    李薇唬了一跳,怎么把生病这事儿给忘了,汗!

    忙咳嗽两声儿,低着嗓子道:“哎呀,大舅妈,我感冒了,刚刚觉着好点儿,想着帮我妈出来买点白面,你也知道,我妈和我爸一天多忙活啊。”

    大舅妈看着李薇就觉着有趣儿:“那倒是,不过你能拿动么?”

    “没事儿,我扛着,李琳和李连辉那么重我都能背动呢,何况我就买个十多斤就行。”

    “对了,你爸好像把粮本上的都买了吧。”大舅妈忽然想起来道。

    李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那什么大舅妈,要是实在不行,你就给我买点议价粮呗,我家三个小孩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妈说得多吃点儿细粮,你看着给弄吧。哦,对了,大舅妈,你是骑自行车上班吧,我记得上次你撞我的时候骑的那辆自行车,就在粮店外面停着呢。”

    唉,人穷志短呐,就为了省俩钱儿,不得不扒扒大舅妈的小肠了。

    大舅妈实在忍不住了,笑骂:“你个小鬼头,不用提醒我,行了,我给你在别人那里挪点儿,省的你念叨着。”

    说完从柜台下面拿出几本粮本翻了翻:“不多,就十六斤,够不够?”

    “够够,谢谢大舅妈啊。对了,大舅妈,现在议价的面粉多少钱一斤啊?”

    “也没差多少,几分钱的事儿。”

    “哦。”李薇记不大清楚了,好像没几年吧,貌似就没人用粮本了,都买议价粮了,也许就这一两年的事儿,实在记不得了,她从小没关心过民生。

    不过现在么,她自己小本儿经营,十几斤面能省个几角钱呢,便宜点儿算点儿吧。

    完了大舅妈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李薇驮面粉,李薇这才回家。

    她就说么,大舅妈多么秀外惠中的人儿啊。

    李薇回家把面卸下车放西屋老地方,可看着那明显多出三分之二的面袋子,只要她老妈进屋一看就能现,实在不是个事儿。想了想,对了,不是还有剩下那些包子馅么,干脆再和点儿面,晚上在老妈下班前把包子蒸好,免得她进西屋查看,当然,还是得遮上点保险。

    就这样,李薇又和了些面上。忙完了人也挺累的慌,毕竟年纪小,刚刚感冒还没好利索呢。又扯了小被子拖了枕头,挨着面盆,在热炕上睡会儿,睡足了晚上还得装病呢。

    晚上李琳和李连辉放学,李薇先监督她们写了作业,中间大舅妈把自行车取走了。又快速的把包子给蒸了,当然,多剁了些肉馅放里。肉的来处她也想好了,没办法,自己想吃包子,去买的。钱么?恩,平时零花钱攒地。

    这样,在老爸老妈下班回来之前,该做的家务都搞定了,李琳和李连辉吃饱了包子去玩了。

    李薇就继续躺炕上,装病!她姥姥总说一句老话,叫做小孩子不装病。

    意思就是,小孩子要是病怏怏的不爱动弹,必定是病了,否则的话,怎么都会起来玩耍地,也就是小孩子不爱躺着不动的意思。

    现在李薇就看她老妈对姥姥的教育接受程度了,应该差不了,老妈昨天好像还说过这话来着。

    就这样,李薇第二天又在家休息了一天,李琳上学给请了假。

    包子是要照做的,这回她做了多了点,做了十斤面,可把她累坏了。好歹多劳多得,中午都卖完了。尤其有好几个老师过来买的,让李薇挺高兴。

    回来看着那一堆毛票,李薇知道,这事儿不能再干下去了。再不去上学,她老妈和老爸非得给她送医院检查不可。这也就是李薇有强烈要求上学的前科,并且平时确实懂事儿,换个人因为一点儿小风寒连着两天不去上学试试。再说,装病也是挺累地。

    但是,可但是啊,这卖包子确实挺来钱呐,还真不忍心放手。

    于是,李薇晚上又给老妈敲边鼓,可惜,老妈刚刚换了个挺满意的工作,干的正起劲儿呢,没戏!

    李薇愁了,这可咋办呢?难道自己好不容易现的一条财路,就这么后继无人了么?坚决不行!

    第二天李薇上学时脑子还在想这事儿,别说,还真让她想到一人,她姥爷。

    就她姥爷那工作,其实也没什么前途,没几年单位就没了,后来又去高中给食堂做饭,也就那样儿了。

    说干就干,中午给李琳李连辉买了麻花,又给两个多买了几块糖果,叮嘱好了。饭都没吃,赶紧跑镇上粮店借了大舅妈的自行车,骑了就去酒厂找她姥爷。

    由于姥爷跟老爸是一个单位的,这几天老爸又没有出差,李薇一进厂子大门,哧溜一下就钻食堂去了。

    一见她姥爷的面,劈头一句:“姥爷啊,我来给你报喜来了,我们村钱瞎子那天看见你,回头就说你老人家面带贵相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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