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明月候府
距离上一次明月侯到访已经过去了二十日的时间。
在这二十天的时间里,孟海因为那一次半路截杀所受到的刀伤口已经好了大半,接下来就只剩下补血气,吃些恢复元气的日常草药了。
孟海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梳洗打扮,现在这个时间也就是早晨八点左右,以前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起床呢,或许还在和周公下棋,但是今天他不得不起来的这么早,原因今天很简单,有人邀请他。
昨天下午明月侯府送来了一张请帖,邀请孟海前去明月侯府庆祝薛糖芯的生辰。
十七岁生辰。
孟海就很无语,他和薛卫健只有一面之缘,和他女儿更是连见面都没有见过,也就仅仅是讨论了一下诗词,顺带着送给他女儿两首诗,这还是在逼迫当中进行的。
今天薛糖芯过生辰,把他邀请过去做什么。
只不过人家明月候已经把情帖递过来了,说不去也不合适,毕竟人家还是个侯爷。
孟海还是如往常一样,给赵芳秀和孟远生说了一句他出去有事,于是就离开了瀚海学堂。
整个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以前从瀚海学堂走到西城的书铺也就大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要从北城的瀚海学堂走到南城的明月侯府,一南一北,中间的跨度可就大了。
孟海出门之后走了一段路,实在是累的不行了,于是就买了一只驴当做坐骑。
这个时代的马匹虽然可以售卖,但是价格高的离谱,除了达官显贵出门坐马车,或者一些高官武将出门的时候骑马寻常的百姓大多数是靠双腿走路。
如果实在是有事情需要长途赶路,也会选择骑驴这一项比较便宜的坐骑作为代步工具。
孟海买下了一只驴,毕竟日后说不定还要经常往返于南城与北城之间买条驴要比租的便宜。
小毛驴四只蹄子哒哒哒的也挺快,虽然没有骏马那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但是在金城这里赶路,那速度和寻常的马匹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别。
孟海是会骑马的,骑驴自然也不在话下,在上一世他的父亲的朋友就开了一家马场,是在一座山上散养的马匹,那些马可烈的很,但孟海骑上去却得心应手。
当时他父亲朋友的马场,大多数的马匹都是供客人骑乘的,但是也有很少一部分是在山中散养还未驯化野性的。
孟海最喜欢那些野性未驯化的骏马,也不需要马鞍,直接上马,只需要个马嚼子就够了,便能够在山林当中自由的狂奔。
孟海上一世经常去找那个叔叔玩,所以骑马骑驴完全不在话下。
小毛驴子四条腿子蹬的很快,再从北城跨越到南城之后,地面状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都是青石板的路面,但是南城的地面更加平整,而且一路走来全都是高门大院,路面宽敞不说,就连人烟也少,只有时不时能够看见的几个小摊小贩在叫卖着东西。
明月侯府的宴请时间是在哪里午时,也就是中午十一点的时候。
孟海秉持着宁可早到,也绝对不迟到的原则,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了明月侯府。
即使他早到了半个小时,但是看上去来的还是有些晚。
在明月侯府外已经停满了马车,一辆辆马车看上去既昂贵又阔气,这就和孟海琪的小毛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孟海骑着小毛驴来到明月侯府近前的时候,更是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明月侯府的大门外,可还站着十几人呢,他们大多数都是这次来明月侯府给薛糖芯庆贺生辰的官员,或者一些权贵。
所以,当孟海骑着小毛驴溜溜哒哒的来到明月侯府近前的时候,有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这些人并没说什么。
他们在送上请帖之后,也就被门口的几位迎客的家丁给请了进去。
孟海骑着小毛驴在明月侯府外溜溜哒哒了一圈,并没有人来接他,就连比他晚来的两辆马车停在明月侯府之前的时候,都有两三个家丁前来问候。
孟海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停车场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停车,所以他骑着小毛驴溜达了一圈,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下了驴,牵着驴走到了明月侯府之间。
孟海这个还没靠近明月候府呢,就有两个家丁,赶紧走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这里是明月侯府,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家丁回话的语气那是格外的硬气,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明月侯府的主人。
孟海原本高高兴兴来参加生辰宴的心情,一下子就被这几个家丁的人气和怠慢的态度,这消磨了大半。
孟海没有多说什么,从怀里取出来了,昨天薛卫健送来的请帖。
两个家丁看见这红色的请帖都是互相对望了一眼,眼底都泛出了疑惑与震惊,其中一个家丁上前接过请帖,认认真真的将请帖上的文字阅读了一遍,似乎还在确认着上面的笔记。
在整个请帖第一行就写着邀请人的名字:瀚海学堂夫子,孟海。
两个家丁小声耳语了几句,似乎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于是他们有些为难的看向了身后正在忙活的几个家丁,这五个家丁商量了许久,这才将请帖还给了孟海,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孟海在明月侯府站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自然是一肚子的气,但是还是压了下去。
将小毛驴交给其中的一个家丁,他抬步跨入了明月侯府。
不得不说,明月候府确要比瀚海学堂气派许多。
一路向前,走着四面都是垒起来的高墙,还有不少侍卫站立两边。
薛卫健毕竟是武将,所以他府中的侍卫一看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孟海在如此大的明月,侯府有些找不清方向。
还好,今日来到明月候府的人够多,他跟着前方的几个官员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了一处开阔地界。
孟海看到了一处小广场,但是这里在明月侯府当中,也就只是片花园。
这片小广场占地至少也有五六百平方米,里面开满了鲜花,两边更是栽种着一棵棵的大树,在这片小广场的正中央有一处凉亭,凉亭中已经聚满了人。
孟海四下张望了一圈,整个明月侯府虽说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但是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官场当中三十岁左右,四十岁出头的老人,只有这处小广场中间的凉亭里面聚集着的那十几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
孟海闲来无事,双脚踩在脚在花园白玉石的地面上,一路走着,一路看着,花园当中盛开的各式各样的鲜花,就靠近了凉亭。
凉亭当中的十几个青年人也是达官显贵之后,其中女子占比较多。
这些人似乎正在谈论着诗词,毕竟诗会这才过去二十多天的时间,因为诗会而引起的诗词浪潮还没有彻底退去,再加上今天这场生辰宴的主人公还颇爱诗词,所以诗词便成为了这场宴席的主旋律。
孟海靠近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还在谈论着诗会上出现的几首名诗。
孟海在美食楼所拍卖的那三首诗赫然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一首叫做“秋风园”的诗,是在文华院举办的诗会上,一位才子所写。
还有“送友人”,“千里寻”这两首诗,这也是在翰林院举行的官方诗会上两位才子所写,虽然这两首诗的格调韵律,包括表达出的意境情感都不如孟海的那三首诗,但是也算是有几年难得一遇的好事,所以也成为了这些公子哥贵家女津津乐道的话题。
除此之外,孟海意外的发现,他之前被山匪抓走时候所写的那一首“不第后赋菊”也在这些公子哥贵家女津津乐道的话题当中,有人在诗会的时候将这首诗也拿了出来,所以这首诗也借助了诗会的光风光了一把。
“待到明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通天香气透泰京,满城尽带黄金甲。也不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我猜他一定是一位英俊帅气的大侠!”
说话的是凉亭当中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女子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衣衫,外罩粉红色的披风,再配合着女子那金桥美艳的小脸,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在这位粉衣女子话音落下之后,站在她身旁,另一位女子忍不住笑了,这是一位身着白色罗裙的女子,头上戴着玉簪,身上也披着白色的披风。
白衣女子说道:“看来我们小荷心中也有了意中人,也开始思春了,就是不知道我们小荷喜欢的人是谁?”
粉衣女子被这么一说,脸上羞得通红,她忍不住轻轻锤了一拳,白衣女子有些嗔娇道:“宁姐姐,又拿人家打趣。那您姐姐喜欢的人又是谁,能不能和我们说一下,是哪位王爷家的公子,还是国公家的公子?”
白衣女子也是狠狠的锤了一拳粉衣女子,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站在这两位身旁的黄色衣裳的黄衣女子,这个时候开口了:“我看宁姐姐肯定是喜欢在美食楼能够写就那三首诗的公子,我说的可对否?”
白衣女子被这么一说,脸也是忽然红了起来,有些称怪的看了一眼黄衣女子。
关于美食楼的那三首诗的作者,现在有三个猜测。
第一个猜测是那首诗是玉如心所写,只不过玉如心一直否认。
第二个猜测那三首诗是孟海所写,毕竟当时美食楼发的好多传单,后面都印着瀚瀚学堂孟海的字样,只不过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写出三首更古硕今的好诗,所以这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在人群当中是最低的。
第三个猜测,那就是某位老家伙辛辛苦苦一辈子写了这三首诗,想要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只不过现在并不知道此人的姓名,推断出这个结论的大部分人还是根据第三首“苔”所推测出来的,毕竟能够写下这首诗的人,想必年纪应该不小了。
话题顺利的被黄衣女子又带到了那三首诗上,那他们不远处的几个公子哥也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个话题,只不过有几个公子哥的目光,却时不时的飘向了几个贵家女,明显是钟意其中的某位女子,只不过不好表达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孟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凉亭镜前。
凉亭之中,正在热议的十几人早就注意到了孟海,所以他们在见到梦儿海穿着一身白色,但是却极为廉价的书生服饰,眼底深处大多数都浮现出来鄙夷之色。
毕竟在这个封建王朝,能够出生在大家族当中的人,对于寻常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如此态度。
孟海自然也瞧见了这十几人眼底深处的嫌弃,他并不是一个爱自讨没趣的人,所以在他见到这十几人,大多数眼神当中的嫌弃之后,就已经有了离去的打算。
他是被薛卫健请来的,等到时候生辰宴开始时,他露个脸送上几句祝福,顺带把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上去,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那也没必要和这些从小生活在大家族当中的公子哥富家女一般见识,只不过还没等他转脱离去,之前说话的粉衣女子却叫住了孟海。
粉衣女子说道:“站住,你是何人?”
伴随着粉衣女子这句话音响些,整个凉亭中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孟海身上。
孟海拱了拱手:“我是瀚海学堂的夫子,收到明月候的请帖来参加生辰宴。如果几位不欢迎我,我现在就离去!”
孟海肯定不会自讨没趣。
所以这个时候,他的脚已经扭向了一旁,身体也已经转到了一侧,有了一种要离去的打算。
不过他的脚还没有迈出去,原先说话的白衣女子便皱起了眉:“瀚海学堂,有点熟悉,但是应该是不知名的小学堂。明月候怎么会邀请你来,难道你也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样,想要巴结明月候,而且还得逞了,所以才收到请帖来进来的!”
白衣女子说话的时候,目光朝着这片花园外瞟了一眼,孟海目光跟着白衣女子看向了花园外。
花园之外也是一片空旷的场地,那里有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吃喝喝,供来往的客人品尝。
那片空旷的地界上,除了有不少官员以外,还有许多的富商,还有一些从事五花八门职业的百姓。
无论是富商还是百姓,他们大多数都在讨好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官员。
孟海明白了白衣女子的意思,他是靠着钱或者其他的东西打动明月候,所以才能参加这次生辰宴,毕竟参加这次生辰宴,也能算带着与明月候请来的小官吏打好关系,如果再多花点钱,说不定还能和几个小瓜列达成某种约定。
明月侯的侯爵为那时正四品。
此时,在明月侯府的官员大部分的官职都在六品以下,超过四品以上的官员只有一个,现在明月侯正在亲自接见。
这些官员的品级虽然小,但是数量却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直接治理民众百姓的,所以与这些六品以下的小官吏打好关系还是非常有必要。
因而,白衣女子理所应当的认为孟海一个不怎么听闻的瀚海学堂夫子来到这里,是为了和明月候拉关系,也是为了和在场的众多官吏拉关系。
孟海也懒得解释,转过身就打算离开。
也就在此时,凉亭当中的一位青年公子忽然走了过来,他站在了白衣女子的身旁,他对着已经离开了一步的孟海说道。
“小宁,不必和这种粗鄙之人一般见识,咱们这次来这里是为薛姑娘举办生辰宴的,不必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对了,小宁,我前几天看见一只簪子挺好看的,就顺手将其买了下来,你瞧瞧这簪子怎么样?如果你觉得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青年公子说话的时候就从衣袖里面取出来了一个红木盒,开红木盒,里面放着一只银白色的簪子,金光闪闪,上面还吊着几颗白色的玉珠,看上去极为好看。
青年公子在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不断的飘向白衣女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对白衣女子有意思。
青年公子如此拙劣的送礼物方式,也就在这一世行得通。
白衣女子一脸欣喜的接过红木盒,他的脸上早已经绯红一片,她看上去很高兴,并且将头也缓缓的跌了下来。
站在白衣女子身旁的粉衣女子抬起了高傲的小脑袋,从鼻腔当中发出了嘲讽的“哼”声,随后说道。
“瞧见了没有,这可是天理商行前段时间从外帮运进来的银钗,价值足有三百两,你一个教书的夫子,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吧!”
孟海无语了,他都已经要走了,现在还来这么一下。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容易伤身,生气容易伤肾,生气对未来的孩子不好!
孟海心里反复着念叨着这几句话,双拳已经紧紧的攥起,理智与冲动之间,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如此低劣的挑衅和炫富的确对大多数人都有用,至少能够激发心中的愤怒,一旦愤怒了,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所以,孟海为了不让自己做出不理智的事,加快了离去的脚步。
他毕竟只是瀚海学堂的一个夫子,刚刚平息了宁王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有其他的事端发生。
但从宁王派人路上截杀这一件事而言,如果他得罪了这些贵家公子小姐,他们一气之下雇上几个打手半路把他给打一顿,那就没处说冤去。
毕竟这些贵家公子小姐上面可都是朝廷的官员,他们和反贼不一样,这些官员家公子小姐也没有他们的父辈那样有城府,当街打了人顶多被禁闭几天,总之中间还有很多的因素。
孟海本着惹不起,咱总得躲得起的态度,就要离开凉亭。
远处的粉衣女子还在不依不饶的说道:“宁姐姐的父亲可是礼部员外郎,从五品的官员。是你惹不起的人,像你这种乡野莽夫,能够见到我们一面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在见我们的时候,没有给我们行礼这个罪过我就先饶了你……喂……”
粉衣女子还想说话,孟海已经走远了。
走远了的孟海闻着花香,但是耳边隐隐约约的还传来了白衣女子和青年公子的对话。
青年公子说道:“小宁,我们不必与那莽夫一般见识。他的身份怎么能和我们比?不要因为一个人的无意闯入而破坏了我们的氛围,这支簪子我替你带上瞧瞧,好不好看?”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声若蚊蝇的说道:“多谢公子,我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无意闯入的人而气恼,只是那人太没有礼貌了,见到我们部行李也就罢了,还摆出那样一副态度,实在让人气恼!呀,这簪子还挺好看的!”
孟海听到这里,一肚子的气。
这里毕竟是封建王朝,生活在大家族当中的人,除了嫡长子或者天赋出众的子嗣受到家族长辈的重视,其余的人那都是放养式的挥霍,毕竟家族有钱有权,没必要对每个紫色都进行严加教育。
所以这就造就了封建王朝有许多达官贵族家的子嗣自小纨绔嚣张,最终给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的例子。
孟海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离开了凉亭,打算走一走,等到宴席开始,他赶紧把礼物送上去这件事也就算完了。
因此,他偏偏选择人少的地方开始闲逛。
在明月侯府正房之前,有一片空旷的场所,这片空旷场所的左边就是凉亭,这片空旷场所的正中央倒像是个练舞台,毕竟明月侯府也是武将世家。
因此,在这处空旷区域的左右,两边摆放着十几个兵器架,里面放着将近百种武器,想必明月侯府的府兵平时操练就是在这正房前的空旷区域,或者明月侯府练习武艺便是在这里。
我也在这片空旷地带,脚下的地面上可以看见不少的刀痕,还有被踩踏出的碎石痕迹。
只不过因为今天明月侯府的千金过生辰,所以这片空旷区域的正中央就摆放了十几张大桌子,桌子上倒是已经放满了酒菜。
在桌子周围能够看见不少喝的烂醉如泥的武将,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摩拳擦掌的说着荤段子。
明月候作为武将,所结交的有一大半自然都是武将,在这些武将当中,又有一半是明月湖之前的部下。
除此之外,但整个明月侯府的廊道下,树荫旁,台阶边……还能看见不少文官富商的身影。
由于明月侯的千金酷爱诗词,所以在整个明月后还能看见不少如同告示栏一样的东西,这些上面贴着的都是近些年来比较流行火爆的诗词。
在整个明月豪府的正房廊道的台阶边,也立着一块一人之高的告示栏,在这处告示栏上贴着的是这次诗会闪耀登场的几首诗。
排在最上面的是“鹊仙桥”,接着是“侠客行”,接着是“苔”,然后是“不第后赋菊”,然后是“千里寻”,然后是“长风渡”……
像千里寻和长风渡这两首诗,都是翰林院和文华院的才子所写,也算是整个诗会比较耀眼的几首诗了。
如果不是有个外来者孟海,恐怕这几首诗将会成为诗会最为闪亮的那几首。
在这处告示栏的两边,围绕着不少文官和书生,虽说是书生和文官,但是他们的年龄平均也有四十岁了。
这些人正在热议着告示栏上的那几首诗。
第77章 愤然离去
“张兄,今日咱们大秦的诗会可算是压过了周围番邦小国一头。你瞧瞧这布告栏上的几首诗,这都是咱们大秦最优秀的文人所作,可惜今年没有看见玉夫子的事。”
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四十岁上下。
在他的身旁,也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刚刚这人说话就是对此人所说。
只不过回答中年人那句话的是一位官员,他的身上穿着常服,只不过身上那气势和说话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在朝的官员。
“说的不错,不过这些事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不第后赋菊”,虽然这首诗是叛逆所写,但是所勾勒出的恢宏气象的确被称为一首好诗。”
伴随着这位官员话音落下,站在他旁边的人说道:“张大人说的是,谁不知道张大人爱菊花,家里养着好几盆菊花,他们像张大人一样高洁,不被世俗纷扰……”
后面省去八百字拍马屁的话。
那位张大人明显很受用,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受用的说道。
“这虽然是首反诗,但是现在已经放开了。要不咱们今天就以菊花为题,也写一首诗。我们可都是大秦文坛当中的翘楚,总不可能说做水平连反射都比不过吧?”
之前站在张大人身旁拍马屁的那人眼珠一转,立刻吟诵出了一首诗,这自然是他早就已经准备好的。
“不第后赋菊”是宁王一干反贼所写的反诗,所以在这首诗刚刚出现在诗会的时候还被封禁了一段时间,伴随着宁王的余孽尽数被拔去,以及汪竹被捕,对这首诗的看管力度也就没有那么严了。
如果还有宁王或者周国的余孽,因为这首诗跳出来,大秦朝廷还巴不得呢,这可是个一锅端的好机会。
更何况,还能借助社会这么好的时机来宣扬大秦的诗词底蕴,大秦作为泱泱大国,自然要以文武两方面的优势来碾压周围的藩邦小国。
上一任的武宗皇帝已经用武力证明了大秦的强大,这一任的天历皇帝自然也要用文化底蕴来彰显他的强大。
所以这一首“不第后赋菊”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最终被流传了出来,但诗会即将结束的时候,被众人所知,在诗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几乎全程都知道了这首诗。
孟海瞧见这边的文化氛围挺好,他就想要走过去看看告示栏上的其他几首诗词,只不过他还没有靠近,那位张大人就皱起了眉头。
之前一直拍马屁的那人引荐张大人神色不对,他先扭头看向了孟海,随后,原本一脸谄媚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愤怒与厌恶。
他说道:“你是何人?”
孟海回道:“我是瀚海学堂的夫子,这次受到……”
话还没说完,拍马屁的那人已经判断出了张大人和孟海之间的高低,于是他果断的站到了张大人的身旁。
他说道:“一个杂毛学堂的人还配靠近张大人,见到张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先要行礼?”
孟海张了张嘴,那人说话如同机关枪一般再次传出。
“也就是张大人心中有容人之量不与你计较,如果换成我,早就派人把你拖出去暴打一顿了。看你这表情,你该不会连张大人是谁都不知道吧?张大人,可是天平府总1理衙门当中的监察总1理,那可是正八品的职位,虽说只有正八品,但是这段时间,张大人颇受刑部郎中的喜爱,说不定哪天就升职了,张大人可是你高攀不起的人物,你个乡野杂毛学堂当中的夫子,听了这么多,还不打算过来拜见张大人吗……”
孟海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就走。
孟海在离开之前,能够看到张大人眼底深处的不屑与高傲,这位张大人可是个精明的人。
张大人一句难看的话都没说,反而还在劝说着拍马屁的那人少说点,安慰着孟海说是手下的人不会说话还望他见谅,但是他眼底深处的嫌弃与抬高头颅的高傲,孟海还是能够发觉的。
不过孟海也发现了,在这几个人当中,也有几个貌似想要诚心邀请他探讨诗词的,只不过这些人明显碍于张大人的权威。
他们只是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但是在拍马屁,那人喋喋不休的话语,以及张大人一副颇为受用的表情当中,还是默不作声的选择了低下了头。
孟海憋着一肚子的气,离开了。
不能发作,不能发作!
孟海现在专往人少的地方窜,就怕又被哪位大人或者什么官员给逮上。
但是今天是明月侯府家千金的生辰宴,这还是明月侯府,这怎么可能有人少的地方。
所以,孟海躲在一处没人的柱子边,又碰到了两个富商打扮的人。
这两个人身上穿着的全都是极为精细的华衣,腰间的玉佩那都是一圈一圈带的,脚上蹬着鞋子,头上戴着帽子,甚至连手上还带着几枚玉镯子。
其中一位高个子的富商瞥了一眼孟海,他一皱眉:“身上穿的如此破烂,你也是侯爷请来的客人?”
高个子服务商先是质疑,随后又说道。
“你不会是伪造请帖进来的吧……应该不会,明月侯府前面的那几个家丁查的也挺严。你不会是府中哪位家丁的亲戚或子孙吧,侯爷大人心善,今天允许砸你的只是进入侯府与家人团聚……”
这位高个子那嫌弃的话还没说完,孟海扭头又走了。
这都是什么人啊?
孟海还是觉得上一世好,至少参加个什么宴会表面上还能装个客客气气,虽然也有炫富和乔不起,不如自己人的现象出现,但是没有这一回这么明目张胆。
明目张胆也就罢了,孟海还看见了有一位女子正在和三个貌似官员打扮的中年人身旁游走着,时不时就用那隔着薄纱的肌肤贴近三位大人,身上那不知道涂了什么牌子的香粉,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够闻到。
孟海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达官显贵们看不起他,贵家千金公子瞧不起他,商人更加嫌弃他,也只有那些正在灌酒的武将们显得冷漠不与他多做交流,就连路过的那些被请来的文人书生,也是一个个鼻孔朝天。
中间好不容易遇到了几个能搭上话的人,结果还没说上三两句呢,那些人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由头离开了。
这就是官场吗?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
这就是封建王朝的宴席吗?
孟海溜达在聚集着数百人的人旷广场,却像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穿梭于人群当中一般。
他还发现了一点,他这一路上遇到的人大多数都是先问了问他的出处,这些人在听到瀚海学堂的时候全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虽然有一小部分人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但是两者的眼神却都是统一的嫌弃。
孟海想着距离宴会开始,也就只剩下了几分钟的时间,等熬过了生辰,应把礼物送上去,再吃上几口饭,也该离开了。
只不过孟海抱着这个念头站在一处无人的角落,这里正在天马行空的思索着事情,有一位明显喝多了的小官吏走了过来。
小官吏跌跌撞撞,走着s型的路线,看着前面有个大活人他却一把撞在了孟海身上,原本拿在手上的一杯酒水也洒在了地上,酒杯更是砸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小官吏勃然大怒,指着孟海就开始破口大骂道:“刚刚就瞧见你一直在这里转悠,你想巴结侯爷也太明显了吧。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余地,哦,你这样的人活该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与你讲话的人也没有,穿着那么破的衣服,挂着一个那么破的玉佩,也不知道你凭什么进入到明月侯府来参加侯爷千金的生辰宴……”
孟海夜头的问号,他没惹过这人吧?
孟海在疑惑了两三秒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小官吏应该是在说她自己,刚刚应该是巴结上司失败了,说不定还被骂了一顿,所以借着这股酒劲还没有过去,找一个不如他的人破口大骂。
刚刚小官吏的那些骂词与其说是在骂孟海,不如说是他自我嘲讽的谩骂,只不过自我嘲讽的谩骂明显是太丢人了,所以他就找了一个不如他的人开罪。
孟海在上一世也见到过这种人,在喝多酒之后,借助酒醉之后的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破口大骂,骂那天王老子,骂那地府判官,骂那不长眼的经理,骂那还扣工资的老板。
这些人所受到的窝囊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够敞开心扉地大骂出来。
孟海今天算是长见识了,也算是对这些达官贵族和他们的子嗣,以及整个大秦的上流人士有了一定的了解。
孟海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这种上流人士的聚会,如违此誓……那下回再发一遍……
小官吏的动静不小,他破口大骂的声音瞬间引来了不少家丁。
这些家丁肯定不会帮孟海,一个官,一个民,即使是再小的官,该如何帮忙,该如何取舍,这些家丁也是心知肚明的。
“滚出去,自己什么身份地位不知道吗,竟然在明月侯府闹事!”
“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如果你实在待不住了,门在那里,没人要求你非得来!”
“这位大人没受伤吧,要不要紧,那里有张席子,大人要不先去那里休息一会儿?”
伴随着五、六个家丁跑了过来,有四个家丁不断推搡着孟海,两个家丁搀扶着醉酒的小官吏,将他扶到了一旁的凉席上,有位有眼色的家丁,还倒了一盏凉茶地到了小官吏的面前。
这些家丁或许也知道这件事的起末缘由,或许也知道这件事做错的一方是小官吏,但是他们才不管这些呢,毕竟孟海只是一个民。
孟海被四个官吏推崇着,他向后踉踉跄跄,这个时代的衣服又长,他这瘦小的身躯又抵不过四个武将世家的家丁。
孟海踩到了他书生服的一角,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还好用左手扶了一下地面,左手瞬间被地面滑出来了几道血痕,血迹混合着泥土沾满了左手。
也就是因为左手扶了一下地面,所以身上倒没受多大伤,只不过身上的书生服脏了许多。
再加上孟海在二十多天以前,在街上被人截杀的伤口还没有彻底的长好,所以这一下子扯动了伤口,恐怕在背后那最长的一道疤都被蹭掉了。
这一下子谈的孟海只要咧嘴差点没有叫出声。
四个家丁瞧见摔倒的孟海,有两个家丁似乎想要上前搀扶一下,毕竟来者是客,但是他们瞧见另外两个家庭不仅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还有一种就要离去的打算,那两个原先想要搀扶的家丁,想了想还是跟着另外两个家丁一同离去。
孟海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的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还保持的最后一丝理智,那就是不能在明月侯府闹事,这里毕竟聚集着许多官员和富商,他可惹不起这些人。
孟海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用手背紫掉伤口疤痕的后背,一边用身上的衣服擦着左手上的伤口,一边朝着明月侯府出口的位置走去。
闹成这样了,孟海已经完全没有想要在明月豪府待下去的念头。
孟海朝着明月侯府外走去,一路上有不少人指指点点,他们都是刚刚看见那一幕的人,只不过他们没有想要过来搀扶,或者说上两句好话的意思。
孟海弓着腰,因为后背太疼了,右手捂着左胳膊,因为刚刚摔的那一下也着实不轻,摔的孟海左半个身躯生疼。
孟海想要离开明月候府,因为这侯府实在是太大了,一下子还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弯弯绕绕了许久,这才找到了离开明月侯府的道路。
孟海越想这件事越生气,好好的心情来了,结果受了一肚子的气。
孟海心中觉得憋屈,他的前面就是外院的大门,跨出外圈的大门,顺着前面的围墙,再走出三百多步的距离,就到了大门。
只不过他却停下了脚步,他看见在这通往外院大门的大门口放着一块告示牌,告示牌上贴着两首诗,在告示牌的下面还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孟海心中怨气兴起,即使他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但是想起刚刚推推桑桑把他推倒的那四个仆人,再加上前面附加公子哥和小姐,还有那位看不起他的张大人,与两位富商,还有其他一些人的诱发因素……
孟海用受伤的左手配合着右手磨磨,提笔,将告示栏上粘着的几张写着诗的信封取了下来,他从桌子下面找到了一张白色的宣纸。
孟海回想起了他之前在清河村受到宁王包括在盛北客栈受到大当家威胁的那一幕幕,在联想到今天这件事上,他大笔一挥,在这张宣纸上写下了两首诗。
恰巧在桌子上还有一堆胶水,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胶水是用什么做的,胶水的颜色有些泛黄,像是蜂蜜一样,粘粘的,里面还带着一种怪异的味道,有点像是下过雨的泥土的味道,总之不怎么好闻。
孟海用胶水将宣纸粘在了告示板上,上面写着两首诗。
这两首是极有可能是当年开国皇帝朱元璋所写。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这与他之前因为“不第后赋菊”这首诗遭受过的两次歧视相互应和,还有一首是《示僧》。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孟海一股热气上涌,写完以后也没管那么多,把宣纸粘在告示栏上之后,手中的毛笔一摔,大踏步的就跨入到了外院,一路走到大门的位置。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么,用手按了一下胸口鼓鼓囊囊的位置,那里是他带的礼物。
毕竟是侯爷家的女儿过生日,总不可能空手而来。
只不过这礼物还没给呢,就已经被气跑了。
孟海想了想,恰巧看见了大门之外站着的一个家丁。
孟海之前的小毛驴就是被这位家丁牵去喂养的,他叫来了家丁,将这封信递给了家丁。
“你去把这封信给侯爷,这个是我给她女儿准备的礼物,别到时候又来怨我没送东西!”
家丁一脸狐疑的盯着孟海,他没有去接那个信封,只是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孟海。
孟海明白了,想必家丁以为这信封里面装着的是银票,他想用银票打点与侯爷之间的关系,公然收受贿赂总归不好。
孟海不要被气笑了。
孟海正在与家丁僵持之际,背后因为疤痕瞬间被扯开的疼痛又席卷而来,疼的他不禁又弯下了腰。
砰……
恰巧在这个时候,孟海怀中一样东西掉了出来。
这是当时明月候给他的那块令牌,在令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薛”字。
孟海早晨出门的时候,顺手就把令牌放进了怀里,刚刚摔倒的时候衣服松动,再加上背后的伤痕让孟海不断弓着腰,这一来一去,腰间的带子也就松动了。
刚刚的刺痛让他不禁弯下了腰,所以这块令牌也就恰巧在这个时候掉落了下来。
孟海按键这块令牌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脑袋,怎么把这玩意儿给忘了,如果他刚刚把这块令牌拿出来,或许还能少些事。
不过,这块令牌应该也就是个简单的通行令牌吧?
应该也就能够起到随意进出明月侯府的目的?
孟海也不知道这块令牌能有多大的作用,他正打算伸手去捡令牌,站在他旁边的家丁一眼就看见了令牌,吓得一个哆嗦。
他赶紧弯下腰,将令牌捡了起来,仔细的观摩了几秒,随后恭恭敬敬的递给孟海。
“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要让小的送信是吧,小的现在就去送信!”
孟海结果加丁递来的令牌赶忙摆了摆手,倒是有些好笑的瞧这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家丁,笑着说道。
“你把这个送给你们家小姐,这个是给你们家小姐的生产礼物。别到时候你们侯爷又找到我学堂来了,我学堂庙小,可中不下他那尊大佛!”
孟海这么说是纯粹想要与明月候划清界限,毕竟明月后实在不好相处,但是加丁听到这话,却打了个哆嗦,赶紧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刚刚都是小的眼珠,还请公子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侯爷!”
孟海愣了一下,仔细的思索一下,忽然明白了家丁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海刚刚一句“学堂庙小可,容不下他那尊大佛”,家丁或许是以为因为是他怠慢了孟海,所以孟海一气之下才这么说的。
在家丁眼里,孟海能够拿出那块令牌说明与侯爷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如果因为他的怠慢而让面前这位看上去狼狈的公子与侯爷关系变得糟糕,那明月候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假定,或许连他的家人也不会放过。
孟海不由得觉得悲哀,刚刚进门,还对他各种瞧不起,在令牌没有拿出去之前还一脸质疑连带不幸的家丁,这个时候倒是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错,还是这个时代的人的错。
这个时代造就了这个时代的人,而这个时代的人又继续这个时代的发展。
孟海说道:“算了,我不怪你了,你把我这份礼物送上去就行了。对了,你给他说是瀚海学堂孟海送的,别到时候你家虎也找不到人,又要跑到我学堂来一趟。”
家丁连忙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哎,我的小毛驴呢?”
孟海刚刚叫了一声,另一个家丁跑了过来,这也是在他进门之前对他各种看不上的家丁。
这位家丁赶紧从一旁的“停车场”牵来了一匹小毛驴,这位家丁还在这里说呢:“公子这么早就要离开,小姐的生辰宴好像还没开始呢!”
孟海摆了摆手,说道:“不去了,不去了,礼物送去了就行了,反正我今天来过了一趟,也不算失礼!”
孟海正在这里想着,薛糖芯的生辰宴也快要开始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明月侯府门前忽然驶来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上的装饰可谓是雕梁画栋,金色的梅林将整个马车打扮的极为气派。
而且这辆马车相较于其他马车更是大了不止一倍,两个人横躺在马车上都没有问题。
尤其是在这辆马车的前面,那可是有着四匹马和两个马车夫同时驾驭的。
孟海想着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他正想要骑着马车离去,就见这金黄色帘布装饰的马车忽然停住,马车帘被拉开,熟悉的声音从其中传出。
“老孟,老孟,果然是你!”
伴随着话音落下,赵宣脑袋从马车脸里露了出来。
孟海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赵宣,在赵宣正在从马车上蹦下来之际,他说道:“你也来参加这个生辰宴了?”
赵宣点了点头:“我也不想来到我和陈大年原本还有好多事没做,结果我父亲非要让我过来,我也就只得过来转上一圈!”
赵宣是被皇帝派来的,毕竟这次宁王叛乱,明月侯也算平叛有功,这又恰巧遇到明月候之女过生辰,皇帝为了表示他的恩泽,也顺带慰问一下明月后就将太子派了过来。
赵宣原本是万分不愿意的,但是在他父亲拿起戒尺之后,他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
太子去一位臣子家,参加臣子家女儿的生辰宴,那肯定不会早到,卡着点到那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所以赵宣这个时候才来。
第78章 惊坐四方
“老孟,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明月侯府里面有人打你了?”
赵宣看着被摔脏书生服的孟海,尤其一眼就看出了孟海似乎还受了点伤,于是这位熊孩子第一回趾高气扬的撸起袖子就准备杀进明月侯府。
孟海将其拦了下来,他说道。
“这件事情就先算了,里面大多数都是朝廷的权贵,不要因为我一个人,到时候还连累了你。你也要去明月侯府吧,那你快去吧!”
赵宣小步跑到孟海面前,一脸嫌弃的撇了撇嘴:“你都这个样子了,我还去什么去,我本身就不想去的。一会我让人把礼物送上就行了,你真的不要紧?你的左手都受伤了!”
孟海看着赵宣如此关切的目光,忽然觉得这熊孩子长大了,他摇了摇头:“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孟海嘴里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了报复的念头,谁让他涯滋必报呢。
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希望日后别落到他手里。
“你们几个赶紧下来,你们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进去,我就不进去了!”
赵宣对着马车喊了一声,富丽堂皇的金黄马车帘被拉开,从里面陆续走出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全都是下人打扮,他们的手中都抱着一摞礼物。
这三个下人恭恭敬敬的朝着赵宣弯了弯腰,随后直接走进了明月侯府,明月候府的家丁对其完全不敢阻拦。
“我好久都没和你出去转转了,正好我还没有骑过驴呢!”
赵宣将主意打到了驴上,他眼珠子转了转,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了驴背上,骑着驴在明月侯府大门口转了一圈,他嘎嘎笑道。
“嘎嘎嘎,这玩意儿和骑马还真的有些区别,不过也挺好玩的,老孟,你快上来,咱们俩一起骑着小毛驴走!”
熊孩子找到了一个新鲜玩意儿,骑着小毛驴开始乱窜。
在赵宣这辆马车的两边还有几匹骏马,骏马上坐着身穿赤云服的巡御司官吏,为首的一人自然是宋智。
宋智非常有眼色的让一位巡御司官吏下马,他将马牵到了赵宣面前。
“公子,要不您还是骑马吧!”
宋智说道。
赵宣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对这小毛驴的新鲜感明显还没有过去,他一边骑着小毛驴朝着南城的北边小跑而去,一边喊着。
“老孟,老孟,你赶紧跟上。我已经让人把礼物送去明月侯府了,今天咱们去西城好好的逛逛,正好去医馆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孟海背后的疤痕虽然裂开了,但是小心点,起码敢去医馆还是没问题的。
宋智犹豫了一下,对身旁的几个巡御司官吏交代了一声,他跟着赵宣和孟海一路跑向了南城的北边。
明月侯府当中。
这些来参加明月侯千金生辰宴的宾客,并没有因为一人的离去而有太大的变化。
薛糖芯的生辰宴快要开始了,所以,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围向了侯府的正房前的空地上。
明月侯薛卫健和薛糖芯已经跨出了正房大门,在两人的身后,跟着众多杂役仆人。
薛糖芯身上仍旧罩着白色的面纱,白色的衣裳将其玲珑的身躯勾勒而出,只不过面容被面纱遮挡的缘故,无人能欣赏得到他面纱下的风情。
薛糖芯的身后跟着扎着羊角辫的小侍女,小侍女明星也是被训练过的,走路的姿态格外的端庄,小小的身躯,给人一种极为稳重典雅的感觉。
薛糖芯更是双手放于小腹前,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走去,身子挺的笔直,走路的时候腰板也很直。
看这样子,如果在她的头上放着半碗茶,说不定这一路走下来还真的洒不下一滴茶水。
今天这场生辰宴的主角来了,前来的宾客脸上自然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有几个和明月侯相识的官员,这个时候纷纷上前道贺,并送上了礼物。
“见过侯爷,这是给侄女的贽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收着吧!”
“拜见侯爷,侯爷近来可好?这是我夫人的一点心意,还望侯爷不要推辞!”
在这些宾客当中,与明月侯关系好的或者官位在众人当中算得上是高的,这个时候都纷纷的走了上来,呈上他们的礼物。
其实这些人在进入明月侯府之前已经送过礼物了,这些人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送上了礼单,在外门负责接待的家丁都将礼物和名单一一收入库房,但是也架不住,有些人想要巴结明月候,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些礼物。
或者真的与明月侯薛卫健关系较好,想要当面呈上礼物。
薛卫健大笑道:“好好好,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只不过下回可千万不要这样了!”
薛卫健在说话的时候挥了挥手,在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家丁赶紧将礼物收下,退到了一旁。
正房前的这片空地很大,不少仆人搬出了桌椅板凳,放于空地之上,这场议员席是在这片空旷的空地上举行的。
当然,重要一些的宾客还是请到正房当中,与薛卫健面对面用餐。
薛卫健的心情很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薛糖芯,却发现薛糖芯正在东张西望着,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人。
薛瑞建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仍旧和几个相较舒适一些的部下和官吏嘻哈打闹的时候,远处忽然有个家丁,一路小跑了过来。
加丁急急忙忙的跑到薛卫健面前,说话都有些磕巴。
“候,侯爷,这是一人送来的礼物,让我专门交与侯爷!”
嘉丁镇是守大门的那位家丁,看见孟海的令牌之后,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通信的。
家丁是看到过孟海那份请帖上的名字,只不过现在一时匆忙忘记了孟海到底叫什么,所以便将孟海的名字一笔带过。
薛卫健投来了疑惑的神色,距离他较近的几个部下也是万分好奇的看向了家丁,尤其看向了家丁,手中鼓鼓囊囊的信封,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怪异的神色。
这些部下或者官吏与当时家丁所想一样,这封信封里面不会装着的,全都是银票吧?
送钱送的这么光明正大的都?
薛卫健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的声音传出:“这是谁送的?”
家丁望着自家主人那么阴沉的面容,一时之间说话更加磕巴了,名字更是想不起来了,他只好回道。
“回家主,是您请的一位客人,请帖上的名字小的实在是记不得了,但是那人有侯爷您的通行令。那人叫我把礼物送给小姐,他则是先行离开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只不过整个空旷空地上所站的绝大多数人距离薛卫健这边较远,他们只看见了一个家丁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与薛卫健说了些什么。
但是说的是什么,他们可听不到,但是看着薛卫健那阴沉的面色,就知道绝对不是好事。
薛卫健身旁一个武将打扮的汉子说道:“侯爷,您给的通行令也就只有我们哥们几个,难不成是有人仿造?”
这位汉子身旁,另一位武将打扮的中年男子也说道:“是啊,居然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送来这些东西。此人心思不纯,侯爷定当要小心才是!”
在薛卫健身旁的一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也是说道:“侯爷,这种东西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如果你们真的是那东西,传出去恐怕对侯爷的名声不好,要不侯爷还是先找个私下没人的地方将其打开,先看看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
薛卫健身旁的部下你一句我一句,自然都认为这信封里面装着的肯定是银票,这么鼓鼓囊囊的,总不可能放的是擦屁股纸吧?
这边动静本来就大,薛卫健又犹豫不决,就有不少人悄悄的将脚步移向了这里。
薛卫健也很疑惑,有他的通行令牌?
他立刻想到了一人,前段时间,在瀚海学堂见到过的那位夫子。
难不成是那位孟夫子送的?
但是送贽礼为什么要派下人送过来,为什么不当面送来,再加上现在生辰宴就要开始了,为什么又要提前离开?
“侯爷,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呀?”
一个已经围拢过来的官吏瞧着薛卫健手中拿着的信封,他有些打趣的说道。
这人或许只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或者让侯爷记住他,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明月侯正在左右为难之间,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添油。
伴随着此人这句话传出,有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投到了宣威剑手中的信封上,都露出了诧异与恍然之色。
薛卫健一咬牙,他正想将这封信撕回来证明他的清白时,一旁的薛糖芯却走了过来。
“父亲,要不然你把这东西给女儿我,女儿我打开看看里面放的是什么?”
薛糖芯这句话音落下,薛卫健想了想,他明白他的女儿是想要替他分忧,如果里面放的真的是银钱,由这场生产宴的主人处置也更为得当,处理起来也更加方便。
薛糖芯白皙的小手接过这封信,加信封的封口撕开,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向了这封信。
薛糖芯先是将信封的口子捏圆,她看见信封当中的东西是惊讶的,嘴巴都形成了一个“O”型,然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父亲以及身旁的众多宾客。
薛糖芯四下张望一圈,她走到了一处木桌前,毕竟生成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正房前的这片空旷空地上已经摆满了宴席所用到的餐桌。
她将手中这封信里面装着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木质的餐桌上,伴随着一个个千纸鹤落在了餐桌上,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由之前的诧异变成了更加诧异的茫然。
他们看着这一个个只有三指大小的千纸鹤,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
在这个朝代发展到现在,可没有千纸鹤出现过,所以当这十几个千纸鹤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望向了那花花绿绿的那不明物体。
薛糖芯身旁的小侍女有些好奇的拿起了一只千纸鹤,差异的声音传出:“小姐,这东西有点像是白鹤,里面好像有字!”
小侍女一眼就看见了千纸鹤裸露在外的彩纸上留下的笔墨痕迹,在场的所有人全都疑惑了,折叠成白鹤状的材质里面到底写着什么?
就连薛卫健也有些茫然的望向四周众人:“你们可知道这如同白鹤一般的东西是什么吗?”
众人闻言,尽是摇头不解。
“那就打开看看吧!”
说话的是之前那位白衣女子,也就是之前在凉亭的那位里部员外之女,他的头上戴着凉亭青年男子送的簪子,白衣女子的身旁还站着与他同行的粉衣女子和黄衣女子。
薛糖芯犹豫了一下,顺着边角将千纸鹤拆开,在这张彩纸折叠成的千纸鹤一面画着一张卡通的人物画像,那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看上去煞是可爱。
小女孩是孟海小时候看过某部动漫里面的小女主。
当时因为这部动漫,门口的便利店还出过一部电蒙画册,也就是用铅笔临摹画纸,让三四岁孩子对画画感兴趣的那种普通话本,之后还能用彩笔或者水彩笔给那些Q版的人物上色。
由于那部动漫化成的出版小女主太过于可爱的缘故,当时还在全国火爆了一阵子。
孟海当时年纪还小,所以就买回来了一本,金鹰阁刚好赶上薛糖芯的生日,他就顺带的用毛笔在彩纸的一面画上了这可爱的小女孩。
距离薛糖芯较劲的几位女子在见到如此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彩纸之上时,双眼都是一亮,他们自然没有见过动漫卡通人物,所以这些人都非常好奇的想要知道彩纸的背面是什么。
薛糖芯将彩纸翻了过来,在彩纸的背面,居然是一首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1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薛糖芯那悦耳的声音将这首诗的内容朗读了出来,越往后读她越感受到了这首诗的美好,这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孟海。
能写出如此怪异失踪的人,恐怕也只有瀚海学堂孟夫子一人了!
“好诗好诗,距离诗会结束,这才不过二十几日的时间,居然又能出现如此好诗,当真了不起,看来我大秦的才子是越来越多了!”
“如此一首诗,真不知道是哪位才子所写,也没有留下个姓字名谁,当真是有些可惜!”
在明月侯府当中,可是有不少文官,还有许多文人书生,这些都是京城当中一些比较有名的才子才女,毕竟薛糖芯喜欢诗词,所以薛卫健这个为了女儿敢做任何事情的好父亲,就搜罗来了京城当中最近名声鹊起的才子才女。
他还请来了在诗会上因为一首“千里寻”让翰林院与文华院同时注意到的才子王东琪。
王东琪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上穿着书生袍,因为他在诗会上的一首“千里寻”得到了翰林院大学士与文华院大学士共同的认可,所以这几天他也是风光无限。
王东琪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官职的书生,也就是因为这场诗会才让他出名,也正是因为这一场诗会,恐怕过几个月之后的科考,以及他日后的官运,也会因为这场事会而飞黄腾达。
王东琪余从人群当中挤了进来,他的目光来回在这一首写有“桃夭”的彩纸上扫过,他点了点头,有些自傲的说道。
“只是写的果真不错,只不过一行四字,这倒是一种颇为新颖的诗词题材,可惜也就这一副作品,与我那首“千里寻”还是相差甚远。”
王东琪最近声名鹊起,所以他的出现也让在场的一些文人和文官感到莫名的熟悉,毕竟在科考当中,便有一道以诗词为名题的作答,当时也愁掉了不少人的头发。
“王才子说的是,这首诗写的倒是颇为不错,只不过题材过于怪异,我是有些美中不足了。但是能出现如此一首诗,倒也是我大秦之幸。”
捧场的是王东琴身旁的一位书生打扮的文人,只不过她的话刚刚落下,一旁带着面纱的薛糖芯又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张蓝色彩纸叠成的千纸鹤,将千纸鹤打开,其中的一面还是画着一张卡通人物。
这是一个Q版的小男孩,手中抱着一个冰淇淋,看上去极为可爱,尤其小男孩,身上还穿着着现代人才有的服饰,怪异之中又带着一抹调皮。
这又是引得距离较近的几个女子,一阵的唏嘘。
王东琪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她说些什么,薛糖芯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这同样是一首诗。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相较于刚刚那一首“桃夭”,这首诗当中表达出的“关雎”所表达出来的男女情感,尤其是男子追求女子的情感,可就没太多掩饰了。
而且这首诗读起来朗朗上口,虽然与大秦的诗词风格有些不同,但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这么朗朗上口的几个字一读起来,倒是也让不少宾客对这首诗拍案叫绝。
王东琪有点挂不住了,他干咳了一声:“这首诗写的也不错,但是题材还是颇为怪异。虽说与我的“千里寻”可以一较高下,但是毕竟还是小众诗词。”
之前在凉亭得瑟过的白衣女子,这个时候也说道:“薛妹妹,这不会是哪位心仪男子送给你的吧,难不成薛妹妹心中也有喜欢的人了?”
白衣女子这一句话传出最紧张的人并不是薛糖芯,而是站在他身旁的薛卫健,薛卫健一皱眉,难不成有人要和他争夺他闺女?
绝对不可能!
是哪个小兔崽子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
薛糖芯并没有理会在场众人的反应,他随手又打开了一张千纸鹤,千纸鹤的一面仍旧画着一位Q版的小女生,同样是可爱到了能把人融化的程度。
在这张粉色彩纸的另一面,同样写着一首诗。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是“汉广”,同样是诗经当中的一首。
继续打开千纸鹤,里面的内容越来越让人心惊。
“蒹葭”,“谷风”,“燕燕”,“绿衣”……
一首又一首与大秦这个时代诗词题材完全不同的诗歌被传送了出来,没错,是诗歌。
薛糖芯读到最后甚至都唱了出来,诗歌原本就新颖的题材,加上优质的内容,再配上那轻柔婉转的声音,瞬间,便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感觉到一阵的心醉。
那是被美醉的!
一首两首也就罢了,这一下便是诗,几首诗歌,诗歌不仅内容如此优质,而且可以读,可以唱,甚至还朗朗上口。
有一位老才子感叹一声:“能一下子拿出这十几首诗,想必此人应该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能琢磨出来,这十几首好诗。虽然与大秦的主流诗词题材有些出入,但是奈何诗写的好,你仅时而婉转,时而欢悦,如果我能见上此人一面……”
站在薛糖芯对面的白衣女子,包括粉衣女子,脸上都露出了一副陶醉之色,他们都很想知道写下这几首诗的作者是谁。
既然是送给薛糖芯的生日礼物,想必薛糖芯应该是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白衣女子嘴巴张了张,是想问些什么,也就在这时,从内院通往外院的大门忽然传来一声声大叫,最后两个家丁慌忙的踏入内院的大门,一路跑到了正房之前,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碜。
“回侯爷,外面,外门那里……”
薛卫健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他神色极其不悦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毛毛躁躁?”
其中一个家丁喘了几口出气,这才说道:“外门那里有人留下两首诗,其中一首是杀气太过于浓郁,还有一首诗,倒是和前段时间的反诗有异曲同工之处,有不少人都看见了小的,特地来告知侯爷!”
薛糖芯双眼一亮,薛卫健却皱紧了眉头
“带我去看看!”
薛卫健话音落下,便大踏步的朝着内院出口走去。
与明月侯薛未见相熟的几个部下和官员紧随在其后,小侍女站在薛糖芯的身后也一起走出了内院大门,不少前来的宾客都被前几首诗的精彩绝艳给震惊,到了现在,听到这个茬也全部都跟了过去。
一直走到外院大门口,古人这才在告示栏上见到了那两首诗。
“是谁在布告栏上写的这个?”
这是薛卫健的声音。
其中一个家丁用手指了指告示栏,回答道:“回侯爷,当时这里并没有多少人,所以我们都未瞧见是谁写了这首诗!”
薛卫健深吸一口气,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告示栏之前,那粗犷的声音传出。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
薛卫健作为一个武将,粗犷当中,带着杀意的身影将这首诗大声吼诵了出来,居然朕的距离他较近的几个文人书生,吓得瑟瑟发抖,甚至有两个都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至极。
薛卫健鄙夷的瞧了一眼那书生,那粗犷声音再次传出。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这声音传出,这次距离薛卫健较近的几个部下,都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想起了那一首不第后赋菊。
第79章 医馆才是家呀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
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两首诗,居然如此契合。
这两首诗,像是同一人所写。
再加上之前那一首“示僧”,一句“腰间宝剑血犹腥”,让整个明月候府瞬间增添了一种肃杀之感。
薛卫健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两首诗到底是何人所写,居然如此杀气凛然,难不成这人也上过战场,否则也无法写出如此杀气这么然的诗作来。”
“还有,上面所说的江南是何处?我从未听说过我大秦还有名为江南的地方,难不成是我从未听说过的一个小地方?还有里面的“老僧”又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的老和尚一难怪一点不出名。”
没有人给薛卫建答案,大多数的人仍旧沉寂在这两首充斥着如此盎然杀气的诗句当中,甚至就连薛糖芯身躯也是抖了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两首诗。
而是认得写这两首诗的笔记的。
当时在瀚海学堂写下“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的那首诗,还有“古相思曲”中“君似明月我似雾”的这首诗,与现在这笔迹一模一样。
薛糖芯忽然又想起了之前那几张千纸鹤上的自己,她现在无比的确认,写下这十几首诗的人,绝对是瀚海学堂的孟夫子。
请帖是昨天才发到瀚海学堂的,那位孟夫子居然能够在一晚上的时间里写出来这十几首好诗,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薛糖芯的神情全部都藏在了面纱之下,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薛糖芯的神情变化。
在场也有不少曾经上过战场的将领,这个时候都是,他们粗犷的大笑着,一点形象也不固的与身旁的同袍述说着当时在战场上的一段段岁月。
薛卫健想起了之前送信的家丁,他将那个家丁叫了过来。
家丁刚刚去查阅了他之前收下的请帖,以及给他令牌,让他把信送给薛糖芯那位来客的名字,孟海。
家丁小声的将这个名字告诉了薛卫健,薛卫健的瞳孔一阵收缩,在他的目光逼问之下,家丁只好将在明月侯府外瞧不起孟海,甚至将他拦了下来查验许久的事。
与此同时,这位脑袋瓜灵光的小家丁还告密,孟海在明月侯府当中,被四个家丁推倒。
薛卫健勃然大怒之下,找来了那四个家丁查明情况。
这一查就查到了孟海与那位醉酒后撞他的小官吏身上,顺着这条线索去查,他又查到了两个富商,查到了张大人和他身旁的几个狗腿子,查到了凉亭当中的那一幕幕……
薛卫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溜烟的跑出了明月侯府,一眼就瞧见了在明月候府旁边停着的金轿子。
这是赵宣的。
薛卫健赶紧四下张望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孟海的身形,有些气恼的瞪着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家丁。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猛然间望向了那辆金轿子。
他记起来了,这似乎是太子的轿子。
当年太子闲来无事,或者说太过于调皮捣蛋,他将他父亲,也就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衣服给剪成了轿子的窗帘,因为这件事,太子被皇帝吊起来整整被打了三天三夜。
薛卫健的目光瞧见了金轿子的窗帘,那里果真有非常丑陋的修剪痕迹,薛卫健确定了,那就是太子的马车!
太子的马车为什么停在明月侯府之前?
太子又去了什么地方?
为什么在明月侯府当中没有瞧见太子?
薛卫健抓过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位家丁询问,家丁咧了咧嘴,一脸苦涩的说道。
“侯爷,那辆马车里的大人好像与孟海相识。我见了二人打打闹闹的离去了,离去之前,马车当中的大人物派人将礼物送进了明月侯府在里面,应该有登记。”
薛卫健听到这,脑袋都蒙了一下。
太子和孟海认识?
这怎么可能呢?
孟海只是瀚海学堂一个不起眼,甚至都没有多大名气的教书夫子,他怎么可能与太子相识?
“来人,备马!”
立刻有个家丁牵来了一匹黑色的骏马。
薛卫健正想要上吗,瞧见了跟着他急匆匆跑来的女儿。
薛卫健这才记起来,今天是女儿的生辰宴。
太子和女儿哪个重要?
或者说孟海和他闺女哪个重要?
薛卫健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月侯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开始给薛糖芯办起了生辰宴。
虽然在生辰宴的中间出现了孟海这个插曲,但是整个生辰宴办下来,总归还是非常顺利的。
写出“千里寻”的才子王东琪也安静了许多,由于薛糖芯所收到的那十几首写着诗的千纸鹤,再加上外门的那两首题诗,让这位大才子只感觉无比的憋屈。
虽然在王东琪的身旁也有不少人吹捧着这位才子,但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得劲,尤其他现在所写出来的诗,拿去和千纸鹤上的那十几首诗对比,虽然风格题材都不同,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判断出高下来。
整个生辰宴办下来也已经到了日落黄昏之时。
有些心急的薛卫健在送走宾客之后,赶紧找了一匹快马,他必须得要调查清楚关于孟海的所有信息。
虽然他之前也差人去暗中调查了孟海,但是根据他的调查来看,梦还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学堂夫子,但就现在情况而言,这个平平无奇的夫子也不那么平平无奇。
薛卫健还没跑出多远,他的身后却传出了一道烈马嘶鸣的声音,随后,两匹骏马驾着一辆马车出现在了薛卫健身后。
在马车上坐着的是薛糖芯和她那位小侍女。
薛卫健似乎也知道他那闺女心中所想,所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前方引路,两人朝着瀚海学堂的位置狂奔而去。
济民医馆。
孟海和赵宣离开了明月侯府之后,就去往西城的济民医馆。
今日的医馆和往常一样,人流并不是很多。
孟海,赵宣,宋智三人抵达医馆的时候,整个医馆就只有杨家一家三口。
整个医馆当中仍旧有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传出,杨竹沥正在打扫着刚刚用过的药盒,汤蓉正在清点着所剩的药材,杨玥儿则是百无聊赖的吃着他的“甜枣儿”。
两匹骏马和一匹小毛驴暂时存放在了路上的马厩中。
孟海踏入医馆的时候,瞬间惊动了医馆当中的三人,杨竹沥皱了皱眉。
“孟夫子,怎么有空过来了呀。孟夫子……你这是又受伤了?”
杨竹沥看了一眼浑身狼狈不堪的孟海,有些诧异的询问。
杨玥儿看见了外面的动静,也是一路小跑了出来。
杨玥儿看了看驼着背的孟海,又看了看她的气色,说道。
“你这是又去哪里打架了,难不成你背后最大的那道疤痕被人给掀开了,你的手上还有伤?”
杨玥儿一眼就看见了孟海血红当中还带着泥土的手掌,于是她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们这是从哪来的?难道一路上没有遇到其他的医馆?为什么非要来我这医馆包扎?幸亏你的手指是被蹭破了皮,如果是致命要紧的伤,恐怕你还没来我这医馆就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杨玥儿说话的语气带着抱怨,但她还是到医馆的柜架前,拿出了包扎伤口的药酒,还有一种药膏。
杨竹沥也走了过来,脱掉孟海上身的衣服,背后的那道疤痕果然已经被撕裂了,黄白色的粘稠液体带着一缕缕黄红色的丝线,将那一道疤痕勉强粘在孟海的后背上。
“疼疼疼,你们轻一点!”
孟海躺在医馆那维也一张木床上,杨竹沥处理着孟海背后的伤口,杨玥儿处理着孟海左手的伤口。
在这两人涂抹药膏处理伤口的同时,杨玥儿又问出了之前那个问题:“你这是去了什么地方,看你身上还有几道刮痕,难不成你一位夫子还真的和别人打架了?”
孟海听到这里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一提到这件事我就觉得来气,我收到了请帖,去明月侯府给他那闺女过生日,结果他们因为我是一个没权没势的教书夫子就看不起我,结果还有两个家丁把我推倒了,我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以后薛卫健再让我去他们府里,我绝对不去,就这招待人的态度,活该只做个侯爷!”
杨玥儿还没说话呢,一旁的赵宣勃然大怒:“老孟,他们居然敢如此待你,你放心,明天我就把他们给你抓过来!”
杨玥儿白了一眼孟海,又瞪了一眼赵宣。
“得了吧,你被一位侯爷邀请到府中给他闺女过生日?我看你是得了疯病吧,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侯爷呢,你一个教书的夫子,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人家侯爷没怪你,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找人家的麻烦,要不然我给你煮一杯醒酒汤,你先醒醒酒?”
杨玥儿显然是不幸的,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孟海,看的孟海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杨竹沥笑着打趣道:“你说是侯爷的女儿过生辰,所以把你请过去的。难不成是侯爷的女儿看上了你,所以借此机会把你请去?”
孟海听到这里,赶紧回过头就想要解释些什么,她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貌似一点也没在意的杨玥儿,又看了一眼一脸含笑的杨竹沥,知道这句话是在开玩笑。
孟海鼻子哼了哼:“如果侯爷家的女儿看上我那还好呢,我这就能少奋斗一辈子了,以后坐拥着金山银山,绝对忘不了你们。”
杨玥儿这个时候鼻子也发出了一道“哼”声,说道:“就你这样,侯爷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我看你就是酒还没有醒,我真的得要给你灌上一杯醒酒汤了!”
孟海和杨竹沥与杨玥儿说闲话的这段工夫,他手上的伤和背上的伤已经全部被涂抹好了,伤病不是很重,所以涂抹的速度也很快。
孟海一边说着笑着,一边穿好了衣服,他只感觉这小小医馆的氛围可比明月侯府好了不少,果然这里才是家呀!
虽然这小小的医馆没有明月侯府那种高墙大院,也没有侯府当中云集的达官显贵,富家商人,但是这小小的医馆却温馨了许多,两三句闲话间就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这可比弯弯绕绕,每个人都充满着一肚子坏水的明月侯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由于医馆这段时间没人的缘故,极为清闲,孟海就拿出了五子棋,这是他从瀚海学堂带来的,没事干就和杨玥儿下棋。
赵宣也非要参与进来,所以三个人谁输谁下,轮流着来玩。
赵宣是个新手,所以每当他上场的时候,连一局都守不住便落败了。
在下棋期间,杨玥儿就不自觉的问道:“对了,你是不是要做商人呀?”
孟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杨玥儿这才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你不是一下子买了不少商铺,你要开个听书的场所,又要开个卖话本子的地方,你这边东开一个店,那边又西开一个店,你是他们的大东家,你这不是要走商人的路吗?”
孟海听到这话,这才恍然大悟。
这说的没错。
他开了一家书铺,毕竟要为生计奔波,在京城的文人书生还卖过草鞋,耕过地呢,所以在一家书铺里面做个掌柜其实也没什么。
但是如果店铺开的多了。
海宣话斋,海宣听书,海宣仓储……
孟海将来肯定还要开更多的店铺,如此一来,那就是这所有店铺的老板,日后再开家商行解决供应商的问题,再发展几个下线去其他郡县里面买东西,他就是一个妥妥的大东家。
这就是绝大多数商人走的路。
就像是陈理那样,有一支属于他的商队,有一个属于他的商行,有许多属于他的产业遍布京城,包括其他郡县……
这样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大秦现在这个社会对商人的态度一直都不是很友好,如果孟海到时候真的走上了这条路,恐怕也不好收场。
尤其是走上了商户这条道路,日后做官可就麻烦了,毕竟做官的人是不能经商的,就怕官商勾结,而让整个大前门受了损失……
孟海听杨玥儿这么一说,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这件事情还没有和孟远深与赵芳秀说呢,上回他开了书铺就被这夫妻二人唠叨了几天几夜,他现在在卖诗赚来了钱又开了这么多书铺,恐怕被这夫妻二人得知,就得要将他吊到树上打上几天几夜才肯罢休。
而且这还影响到后期做官。
“大秦律”当中有明确的规定,做官的人是不能够从事商户等职业,就连家族三代内也不能有经商之人,这是大秦开国以来到现在一直定下的一条规矩。
只不过大秦从开国到现在已经二百余年,每一任的大秦皇帝也都在管理着这件事,但是仍旧有一些漏网之鱼明面上做官,背地里却从事着经商的行业,这要是被抓到轻则去官流放,重则那是要押入大牢的。
至于砍头,除非是暗中做商贾之事的时候,借助官职之便对社会产生了重大恶劣的影响,否则最重的也就是拔去官职押入大牢,关他个几十年。
孟海大脑当中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在仔细的思索着这件事,思索着日后的发展。
他倒是可以用钱暗中收买一些官员,至少得要有个保护大伞才行,但是那样他无异于案板上的鱼肉,万一上面的保护大伞哪天不高兴了,他可就没了。
但是作为商人,又不可能做官。
披着官员的外皮,暗中行商贾之事风险又太高。
但是没有个官职就不一定能够把握住千万家产,毕竟那非常招人眼红。
孟海有些郁闷了,这下该怎么办?
难不成让他干脆收手,不再去做商贾之事?但是钱都已经投入进去了,想要取可就取不出来了……
孟海心不在焉的下着五子棋,一下子输了好几把,他在心烦意乱之下干脆提前告辞离去。
作为一位书铺的掌柜,没怎么管过事的书铺掌柜还是先去书铺里面转了一圈,由于美食楼诗会那一次宣传的十分到位,这段时间书铺的生意一下子好了不少。
只不过距离海宣书铺比较近的几个店面都在装修,所以书铺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
陈大年和赵宣这两个败家子,那可是把距离书较近的几个店面全部买了下来。
原本书铺的左边是几家餐馆,右边是几个卖杂货的门面,隔着一条街,前面正对着的是一家客栈,还有几个杂货铺子。
原本这条街上的生意都挺好的,结果陈大年把周围的这些铺子全部都给买了下来,而且还是以市面价的两倍进行收购。
现在左边建了海宣仓储,对面建了海宣话斋,话斋旁动工面积最大的一片区域建了海宣听书,这段时间又买了不少需要用到的桌椅板凳之类的杂物杂货,又招揽了一部分人对他们进行培训……
这一下子花了可就将近有五千两银子了!
搞这些玩意儿,还真的费钱呀!
海宣书铺唯一的书铺伙计王五,这段时间也是忙的没闲过。
由于王五的话画工艺不错,尤其是画小人书的工艺不错,在孟海教导之下,海宣话斋第一批画本子已经送入了文墨阁。
孟海借助上一次所看过的黑白漫画的经验,加上对各种爽点的分析,以及对于现在大秦这个社会粗显的调研,借助王五那画小人精妙绝伦的手艺,画出了第一本异界的四大名著之一,三国演义。
孟海以前读过一遍白话文版的三国演义,这也是因为他当时上数学课实在是听不下去那些阿尔法,贝塔,伽玛……所以不懂事的他,借助数学课的那段时间读完了白话版的三国演义。
他前段时间在瀚海学堂养伤的时候,就顺带着将三国演义默写了出来。
孟海当时只看过一遍,以为不会记得书中的内容或者记得不全面,但是当他提起笔的时候,却发现脑海当中全都是关于三国演义这本书中的内容。
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张翼德怒鞭督邮,何国舅谋诛宦竖。
议温明董卓叱丁原,馈金珠李肃说吕布。
废汉帝陈留践位,谋董贼孟德献刀……
关于三国演义,不仅出了话本子,在海宣书铺里面还有实体书,只不过这本书印刷了倒是不少,但是卖出去的却只有寥寥十余本,或许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发现这本书的好看。
孟海已经在左手另外三大名著了,只不过目前只默写出了“红楼梦”当中的一小半,谁让他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都没有时间好好的写书了。
关于三国演义前十回的话本子被画了出来,送往了文墨阁印刷。
其说是印刷,倒不如说是十几个画工极好的师傅连夜赶工,将他们按照送去的原本给复刻画出来。
文墨阁当中的这些画师,每一个人都有属于他们的绘画位置,成批量的绘画倒是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毕竟这个时代并没有打印机,倒是有打字的机器,这种印刷机印刷出来一本书也要耗费小半刻钟的时间,只不过可以成批量的印刷,这倒是件好事,但是制作话本子大多数还是靠手绘的。
王五正在绘画着三国演义第十回到二十回的内容,他这段时间也收了几个徒弟与他一同绘画,只不过这段时间他的那些徒弟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忙,得要等下午才有时间过来给王五帮忙。
也就是说,王五的那些徒弟是打两份工的。
孟海简单的视察了一下工作,顺带着留下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海宣仓储和海宣话斋两处店铺门面建造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可能再有个三天的时间就能够竣工了。
只于海宣听书,由于借用的场地实在是太大,可能还要有十余天的时间才能够竣工。
孟海在视察完工作之后,也就返回了瀚海学堂。
第80章 糖芯解读
孟海和宋智骑着骏马,熊孩子赵宣一个人骑着小毛驴,一行三人晃晃悠悠的返回了瀚海学堂。
由于瀚海学堂空间有限,所以两匹马加一只小毛驴就停放在了距离瀚海学堂较近的马厩中,这肯定是要给钱的,一共二十一文钱。
赵宣从小毛驴的身上下来之后,都快要不会走路了,这熊孩子一路上可受了苦。
小毛驴自然不比骏马,一路上颠颠簸簸,熊孩子现在都快成了猩猩,两条腿叉开了,双腿都在打着颤。
“我想吃驴肉!”
赵宣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恶狠狠的说道。
孟海使坏,在熊孩子的屁股蛋上就是一脚,这一脚踹的本来就颤颤巍巍走路的熊孩子一个趔趄。
一向不肯吃亏的赵宣那哪能吃这个亏,于是他直接奔向了孟海,就想要抬脚踹他。
孟海身体轻轻向旁边一躲就躲开了这一脚,两人打打闹闹的就来到了瀚海学堂。
宋智就像是一位忠实的观众,含着笑,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直到来到瀚海学堂进前。
在瀚海学堂的大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有一匹高头大马。
马车的帘幕是青色的,还能看见不少用粉色和紫色绣成的花朵,这辆马车一看就是女子使用,比寻常的马车也小巧许多。
孟海皱了皱眉,瀚海学堂又来人了?
来的这人是谁啊?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明月侯薛卫健,毕竟今天早晨才在明月候府里面吃了个大亏,而且他在薛糖芯生辰宴开始之前便离去了,这对于视闺女如命的薛卫健来说,或许就是已经不能被容忍的事情。
难不成明月候这是来报复的?
孟海想到这里,默默的看了一眼,真好奇打辆马车的赵宣,他说道。
“那啥,你们家势力大不大?和明月候比起来,你们两家谁的势力大?”
赵宣一听这话,拍着胸脯说道:“那肯定是我们家的势力大,明月候在我们家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孟海听到这里也就放心了,大踏步的走向了瀚海学堂。
敲响房门,是老腿开的门。
老腿用异样的神色打量着孟海,直至一行三人踏入瀚海学堂当中。
赵宣说道:“对了,老孟。今天白天你在明月候府里面受了委屈,我现在都帮你讨回来!”
孟海在济民医馆上药的时候把他在明月侯府当中的经历给说了出来,赵宣当时也是在一旁听着的,还提出要帮他的老孟报仇,结果被孟海推迟了。
但是现在,薛卫健居然找了上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海联想到上午的时候受到的气,于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再阻止赵宣。
赵宣这下子可来劲了,他气势汹汹的穿过了前堂的院子,进入到了学堂当中,顺治学堂前方的通道一路来到了中堂。
在中堂是有一处专门的待客间,平时吃饭的时候也是在这里。
赵宣气势汹汹的向前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待客间。
熊孩子昂首挺胸,走出了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孟海跟在身后也颇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砰……
来劲的赵宣听到待客间里面有人的声音,想必明月侯薛卫健就在其中,于是这熊孩子抬起一脚,直接把房间的门给踹开了。
这里毕竟是瀚海学堂,房间无论是门还是桌椅板凳,那都不如赵宣用的结实,所以这一脚下去,直接把门给踹折了。
在这扇木门左下角的木头瞬间被踹的开裂,一个深深的凹槽镶嵌在其中,整个木门呈现一种即将要倒塌的倾斜趋势,如果不是门上方的锁还在挂着,恐怕这扇门就要倒了。
熊孩子愣住了,他似乎有些意外,这门怎么这么不结实?
他房间的木门几乎天天被他父亲用脚踹,踹了这十几年也没踹出什么毛病来,为什么这木门一脚就被他给踹劈裂了?
孟海也愣住了,原本指望着借熊孩子给明月候一个威慑,结果这还没见到明月后门线被踹劈了……
房间里的人也是愣了。
在待客间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明月候薛卫健,这位侯爷大马金刀的坐在房间的正中央,他前面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甚至还上了一坛酒。
在薛卫建的侧边坐着薛糖芯。
薛糖芯身上换上了白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白色的丝带,长裙下点缀着淡淡紫色的花蕊,在白色长裙的长袖两边也用粉红色丝线绣着的几朵花瓣。
她还是带着白色的面纱,将其容颜全部遮掩在了面纱之下,也无法看出薛糖芯此时的喜怒,甚至连他现在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到。
而瀚海学堂的主人,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个人总是站在一旁。
孟远生满脸堆笑的以茶代酒正在说着些什么,赵芳秀怎么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脑袋低垂,一句话也没说。
踹门的声音肯定惊动了房间里的众人。
房间里的薛卫健自然而然的听到了声响,他勃然大怒。
他今天来这里,主要是确定一下孟海和太子之间的关系,顺带着确定一下那几首诗,这是为了他闺女。
他堂堂一个侯爷能够两次光顾这小小的瀚海学堂,已经非常不错,他已经等了至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如果不是他闺女在旁边一直劝着薛卫健,恐怕这位侯爷早就撂挑子,开始派侯府里的人寻找孟海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瀚瀚学堂恐怕也得要遭殃。
他这里正在耐着性子喝着酒,结果房门被人给踹开了。
尤其踹开屋门的熊孩子赵宣为了避免太过于尴尬,他直接一步跨入到了房间当中,扯着嗓子喊道。
“此天是我开,此地是我盖,要想在此坐,留下买席钱。牙崩半个说不字,你来看,我的掌刀管杀不管埋!”
赵宣说话之间抬起了他的手掌,将手掌做成了手刀状,往下一划,一副将房间里的众人全部斩于马下的样子。
房间里面安静了一瞬。
孟远生和赵芳秀还没我从刚刚门直接被踹开的那震惊中缓过来,他们两个愣愣的看着赵宣,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
而宋智,有些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这届太子不好带啊!
薛卫健也愣了半晌,他是见过太子的,而且还不止一面,前段时间评判宁王战乱的时候他还进官看到过太子。
所以薛卫健一眼就认出了这一脚踹坏大门的太子殿下。
薛卫健吓得赶紧站起了身,他的脑门子上也出了汗水,他正欲下拜之时,瞳孔忽然收缩,随后整个身躯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他看见了太子身旁的那人,也就是他今天要找的孟海。
他看见孟海向前跨出了两步,然后举起了手,那太子的脑袋壳上就是一巴掌,然后又一巴掌,然后再一巴掌。
他还看见孟海似乎觉得光用手扇太子的脑袋壳不解气,于是直接抬起脚,朝着太子的屁股蛋上就是一脚。
孟海的声音传入到薛卫健的耳中。
“你这个熊孩子……败家子……你个熊孩子!你个败家子!”
这是孟海用巴掌打赵宣脑袋壳上说的话。
“你一个二货,难道踹门之前不掌握一下力度吗。之前我家的床就是被你给踹断的,你现在又把我家的门给踹折了,今天你不留下个百八十文钱你走不了!”
孟海这是用脚一边踹着赵宣屁股一边说的,然后他还补充了一句。
“还有,你那中二的台词是谁教你的?那么傻的台词,以后可不许说了,你可不要说你认识我,我丢不起那个脸!”
薛卫健愣住了。
他是见到过皇帝打太子的。
他也见到过太后打太子。
至于皇后是否打过太子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在明面的场合没有打过。
他也见到过太子太师打过太子。
但是现在,这一幕已经颠覆了薛卫健的三观。
一个小小学堂的夫子,对着台子脑袋壳上就是几巴掌,还踹了两脚。
而且看太子那模样,不仅没有生气冷漠,反而还有些委屈。
这是怎么个情况?
难不成……孟海是皇帝陛下的私生子?
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兄长,在教育不争气的兄弟?
薛卫健赶紧摇了摇头,正想要上前走两步下拜,已经面前站的这个人可是太子,臣见君不能不败,只不过还没等他下拜之时,孟海趾高气昂的走了过来。
整个房间一时间就只有孟海的脚步声。
他走到了距离薛卫健不足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抬起了头,趾高气昂的说道:“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孟海心中已经猜测到薛卫健这次恐怕是来兴师问罪的,他虽然不知道败家子、熊孩子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但是看着这败家子踹门而入,一点也不慌张的模样,墙壁赵宣家里的势力肯定要大过明月侯。
这样,孟海也就硬气了一回。
薛卫健张了张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孟远生有些心急的呵斥了一声:“不争,你怎么能和侯爷这样说话?”
孟远生腰弯的很低,甚至连声音都有些低三下气,他对着薛卫健说道:“侯爷勿怪,都是在下没有教导好犬子,我这就替他赔个不是!”
孟远生说着就打算下跪。
孟海见到这一幕挑了挑眉,作为一个经受过新世界教育的三好青年,现在他背后有人撑腰,自然不怎么惧怕薛卫健。
更何况,孟海现在已经有了对付薛卫健的办法,即使现在的赵宣离场,他现在也有了主意,让薛卫健不敢找瀚海学堂的麻烦。
孟远生想要跪下替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赔个不是,孟海却硬要把他老爹给扶起来不给这封建王朝的侯爷下跪,薛卫健有心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看着一旁对他怒目而争的太子,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尤其还有个宋智。
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这可比他侯爷的官职都要大……
尤其宋智还是巡御司指挥是廖言面前的红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指挥室面前的红人,现在这两个人一个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一个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这看的薛卫健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场面就陷入到了这尴尬当中。
打破这一场好戏的是坐在一旁,到现在才说话的薛糖芯。
薛糖芯由于被面纱遮住了脸,所以没人知道此时的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但是那轻柔婉转的声音传出,这缓和了待客间的火药味。
她说道:“孟夫子,今天,在明月侯府外门布告栏上的那两首诗是你写的吧?孟夫子果然是才子,还有孟夫子所送的礼物,我非常喜欢,只不过那叠成白鹤状的东西是什么我却不知道,还要请教孟夫子。”
孟海顺势将孟远生扶了起来,目光看向了带着面纱的薛糖芯,说道:“那东西叫做千纸鹤,你不嫌里面的礼物太过于廉价就好。”
薛糖芯“噗嗤”的笑了一声,声音轻柔婉转:“怎么会呢,这是我这十几年来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薛糖芯的这一席话不仅让孟海心里舒坦了一些,还顺带的化解了他父亲的尴尬
薛糖芯是没有见过太子赵宣的,但是她看见他父亲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就知道赵宣身份肯定不简单,所以他这一句话与其说是捧了一下孟海,倒不如说是在化解赵宣的怒目圆睁。
她是看出来孟海和赵宣之间关系貌似非常不错,所以说只要安抚好了孟海,赵宣就不会找麻烦。
薛糖芯才女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世人只知道这位才女在诗词上颇有造诣,却不知道这位才女在权谋上也有独特的心得见解。
她继续说道:“所以今天在外门的那两首诗也是孟子所写,孟夫子不愧是我大秦的夫子,两首好诗信手拈来。而且与前段时间那首“我花开后百花杀”向后映衬,与其说是在写菊花,倒不如说是把战争当中的威风衬托的淋漓尽致!”
“还有那一首叫做“示僧”的诗。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孟夫子这首诗开头的那一个“杀”字,要“杀”的应该是在今天明月侯府当中,责辱夫子的那些人吧。“江南”与其说是一个地名,倒不如说是在代指今天明月侯府当中对夫子出言不尽的那些人。”
“孟夫子才高八斗,随便写出的几首诗,甚至送我的那首礼物就已经“杀死了”在诗会上的众多才子,可谓是一鸣惊人。这也应该是夫子对今日明月侯府当中那些对夫子不敬人的最有力的反击,凭借着几首诗,就将侯府当中那些瞧不起父子的人尽数打败,包括那些才子,一个个也落败不堪。”
“还有后面所提到的“老僧”,夫子莫不是说的今日对夫子瞧不上的张大人,还有礼部员外之女……这些人吧。他们不知道夫子的才学见谈,对夫子百般责备,就因为夫子出生在这小小的瀚海学堂,名字也不怎么响亮。所以孟夫子所作的这首诗,是为了回应那些以貌取人的短见之人?”
薛糖芯说到这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最后总结道。
“所以孟夫子借住“杀”,“江南”,“老僧”这些字,这些人名和地名,来回应那些只看家世与官员的无见识之人。这就像之前那两首诗一样,借助菊花盛开来衬托如菊花般穿着黄金铠甲的军队。而这首诗是借助不识英雄汉的老僧来衬托对那些没有见识之人的鄙夷……”
孟海听了个目瞪口呆。
他只不过是随手想到了这首诗,所以就写上。
而且这首诗据传说是朱元璋所写,和他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如果不是当年语文老师提到过这首诗,他连这世界上有没有这首诗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他听着薛糖芯这么一分析,倒是觉得这首诗似乎应该真的是他所写,分析的这叫一个头头是道。
因为他在明月侯府受到了侮辱,所以他以一首诗表达出了对那些没有见识人的鄙夷与不屑。
如果非要扯到这上面……貌似也没问题。
孟海想起了他上一世做古诗分析题的时候,貌似也是这么说的,也不管当时的李白、杜甫到底有没有表达出这种情感来,但是我说有,那就肯定有!
薛糖芯看着有些愣神的孟海,笑了笑。
她站起身来,仅有大家闺秀的姿态,盈盈一拜,说道。
“其实我这次与家父一同前来,是为了给孟夫子赔罪来的。孟夫子能够参加小女的生辰宴,小女已经感激万分了,而且孟夫子所送的贽礼还是小女这十几年来收到过的最好的。奈何府中的人没有眼力,所邀请来的那些宾客也不是孟夫子的才学,所以对孟夫子有些怠慢,我在这里孟夫子赔个不是!”
薛糖芯在说话的时候,语气那叫个不急不徐,说话的声音也显得那么温婉动听,还配合着薛糖芯那下摆的动作……
孟海感觉他的整个心脏都开始砰砰跳个不停。
薛糖芯赶紧用胳膊肘怼了怼他父亲。
薛卫健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看了一眼赵宣,我看了一眼宋智。
宋智微微的摇了摇头,薛卫健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啊,对!我这次来是向你赔罪来的,是府中的那些下人待客不周。这样你明天再来一趟,我的府里之前推过你和语言折辱过你的那些下人全部绑到你的面前,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你看如何?”
孟海是那种你进一步我就进十步,睚眦必报。但是你退一步,我也就退十步,咱们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性格。
所以现在薛卫健说了软话,孟海这边也软了下来。
只不过想想背后的伤和手上的伤,现在还在疼呢,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孟海撇了撇嘴,说道:“你可是候爷,我可不敢对你不敬啊!”
他的语句似乎还在责备明月侯,但是说话的语气却已经缓和了许多。
薛卫健心里吐槽了一句,我一个小小的侯爷在太子面前屁也不是,如果不是有太子在你背后撑腰,我早把你修理一顿了。
但是他嘴上还是说道:“今天都是我的不是,来的匆忙没有带礼物,明天你可得要再来我侯府一趟,我也好给你摆一个赔礼宴!”
这一场好戏就在你退一步,我退一步当中完美的化解了。
孟海说道:“摆酒宴就算了,你们家里我也不去了。咱们这次可以算两清了吧,以后你别来烦我,我也不去招惹你!”
薛卫健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说这么着就这么着吧!”
赵宣这个时候也一脸欢呼雀跃的走了过来,一副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的模样,说道。
“所以说,如果今天没有了我……”
啪……
话还没说完,孟海又一巴掌拍在了熊孩子的头上,一副恶狠狠的语气说道。
“所以说,如果今天没有了你,我们家的门那还是完好的!”
赵宣捂着脑袋瓜子不说话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薛卫健的眼皮再次跳了跳。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事。
在他第一次来到瀚海学堂,见到孟海,临走之前,给了孟文海那块通行令牌,之前还说了……如果不是把太子打一顿的麻烦,找他都能够化解,算是给他闺女写两首诗的补偿……
但是现在……
丢人呀!
薛卫健离开了瀚海学堂,他不走不行了。
他生怕万一孟海一个反悔,把他给拽回去,有太子在他的背后撑腰,他个小小的明月候可应付不了。
薛魏健骑上了高头大马,伴随着马蹄“哒哒哒”的向前迈动,他与薛糖芯一同返回了明月侯府。
薛卫健在路上还在喃喃自语着。
“看今天这意思,孟海似乎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但是他居然能把太子殿下打的不敢还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太子殿下一向顽劣,就连陛下对太子也束手无策,三天一打,五天一踹,但是殿下为何对孟海服服帖帖?他一个小小学堂的夫子是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不简单,背后必定有陛下的授意。难不成陛下又要有什么新动作,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等到陛下百年以后,孟海或许就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个人如果能够拉拢最好,最好能够拉拢……”
薛卫健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撇了撇嘴。
“还想和我撇清关系,想得美,得要找个机会才好的,与孟海相说话,像他们这种夫子应该都喜欢一些名画古董吧……”
第81章 封赐伯爵
瀚海学堂。
孟海迎着孟远生与赵芳秀两人的目光,他只好将去明月侯府参加生辰宴的事情说了出来。
孟远生对于明月湖为何要邀请一个小小的教书夫子,感觉到万分的新奇,孟海也表示他不知道。
赵宣和宋智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去找修门的人了。
孟海则是一直被孟远生教育着今天这件事,教育着以后遇到这样的请帖,那是能退就退,能不去就不去。
尤其对于今天人家侯爷找上门来的这件事,孟远生问东问西,孟海全都以他啥也不知道搪塞了过去。
孟远生不高兴了,又展开了为期两个时辰的父慈子孝的教育。
孟海站在那里,孟远生坐在那里。
孟远生从天地初始开始说起,说起了每一代那一个个王朝到底如何兴衰,父与子之间如果不坦诚,如果有隐瞒,又是会酿成多大的祸患。
他从天地初开的神话故事开始讲起,讲起了一个个朝代的兴衰,一直讲到……隔壁王大爷的老伴的姐妹的侄女养的那条狗的狗娃子,这才算结束!
孟海快要睡着了,甚至连待客间的大门都已经被修好了,孟远生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如果不是赵芳秀催促了一声天晚了,要睡觉了,孟远生说不定还能再谈谈未来,谈谈人生理想。
夫子不愧是夫子,话是真的多,道理是真的讲不完!
孟海逃命似的跑回了他的卧房,没有家的熊孩子今天自然也留在了瀚海学堂。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日,天光刚刚放亮。
现在距离学堂上课还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孟海在这个时间点肯定还在睡梦当中。
只不过在睡梦当中的孟海,听到他的卧房外吵吵闹闹。
伴随而来的,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孟海一个机灵,赶紧坐了起来。
他还以为明月候这是带着大军打过来了,等他打开门,在他的房门外站着三人。
孟远生,李千鹤和赵芳秀。
孟远生的脸色极其不好看,甚至因为愤怒,那一向严肃的面容甚至都有些扭曲,他的面色通红,这是生气至极的表现,甚至在他的手上都握住了一截半米长的戒尺。
孟远生这架势是要杀到孟海的我房里面来,和他这位亲爱的儿子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李千鹤的面色也是不好看,他一边阻拦着孟远生,夺着他手中的戒尺,一边极为生气的在说些什么。
而赵芳秀则是在完全夺着梦远生手中的戒尺,急得他都快哭出来了。
小宁,胖厨,山狗……这些仆从自然也在,只不过这些仆从一个个也有些无奈,也颇为惆怅,一副想要管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管的模样。
孟海看着正在破口大骂的孟远生,他也是愣住了。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明明还好好的,虽然因为明月侯府的事情被教育了整整四个小时,但是睡觉之前该消的气也就消了。
但现在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孟远生一副想要把他给杀了的架势?
难不成他又做了什么让梦远生觉得天妒人怨的事情?
孟海左思右想,他自认为这段时间一直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养伤,也就是前段时间跑出去跑的多了点,最近一次貌似惹事,也就只有在明月侯府的那一次。
但是现在……
李千鹤一边躲过了孟远生手中的戒尺,一边回过头对孟海说道。
“不争,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还不赶紧过来给你父亲赔礼道歉?”
孟海也愣住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梦远生这么生气,让饱读诗书的夫子气的手抖,衣袍都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了。
孟海一边结尾疑惑的走了过来,一边茫然的问道:“发生了什么,要不我们先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父亲,你先不要这么生气!”
孟远生如果不是被李千鹤与赵芳秀拦着,这恐怕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拿着戒尺冲了过来。
“你个逆子,你事到如今还不认错,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
孟海更是不解了。
李千鹤这个时候才提醒了一声:“你在西城开铺子的事情,忘了吗?你开一间书铺也就罢了,你还开了那么多家铺子,这些钱是从哪来的?钱不钱的先放在一边,士农工商,商人在我们大秦可是处于最底层的,难不成你想做一个只追逐利益的商人吗?”
“你是瀚海学堂的夫子,日后还得要入朝廷做官,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你的人生可就毁了,你要知道,我们打情是不允许商人做官的,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啊!”
孟海听到李千鹤这话,愣了半晌,他之前已经想过孟远生听说他开了好几家铺子这件事之后,会非常的生气,但是没想到会生气到如此程度。
不就多开了几家铺子,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
孟海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
李千鹤与孟远生两人是认为孟海打算走商人的路线,在这个读书人为荣而以商人为耻的时代,选择走商人这条路线,虽然能够得到利益,但是也是最末等最让人看不起的一行。
而且一旦选择了这一行,那可就要彻底的和做官说拜拜了。
孟远生怒火中烧,他看着一点反思都没有的孟海,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挣扎了两下,抢过了被李千鹤抢走的戒尺,就要冲上来和孟海拼命。
孟海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委屈,开口说道:“不就开了两间铺子吗,有必要弄成这样,更何况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和陈大年还有赵宣共同经营铺子,大不了以后就不做官了,反正又不愁吃不愁喝的!”
孟远生听到这话,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起,那一张严肃的脸都要扭曲了,气的他直接抢过了戒指,丢向了孟海。
孟海赶紧向后闪身,戒尺顺着他的肩膀砸向了后面的木门。
戒尺与木门碰撞,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啪”声,随后戒尺掉落在了地上,居然摔成了两截。
李千鹤这个时候还得劝,他先对着孟远生说道:“师弟你也别着急,不争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下了这等事,毕竟还是个孩子,好好劝劝,总归能劝好的。”
他又回过头对孟海说道。
“不争,幸亏我发现的早,你赶紧收手吧,你看把你父亲气成什么样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挺乖的嘛,什么时候学会与长辈顶嘴了,赶紧过来和你父亲道个歉,把那些铺子给卖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孟远生这个时候更是冷脸开口说道:“今天你必须把这间铺子给我卖了,要不然你就从这个家给我滚出去。我教了你一辈子的学问,就是指望你有一天能够进入朝廷,报效朝廷,但是你居然坐下如此混账之事,如果你不收手,别怪我翻脸无情!”
场面又是一度的混乱。
这就像是对一位孩子寄予厚望的家长,却发现自家孩子居然沉迷于电竞游戏或者流行音乐,日后想要做一个职业玩家,或者一个音乐人……
放着好好的学不上,去做电竞玩家,去搞音乐,这不是自毁前途是什么?
所以此时的孟远生都快要气炸了。
如果不是身旁有李千鹤与赵芳秀拦着,恐怕他早就已经冲到了孟海眼前一尺子打断他的腿。
孟海还想要好好说话,甚至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孟远生,只不过执拗的孟远生可没有好好说话的意思。
他一摆大手:“今天你必须做决定,这个家和你外面的铺子,你选一个。我也不是不让你开铺子,你开家书铺我也没多说些什么,但是你一间铺子接着一间铺子,听说你还要搞个什么商业街,你实在是好大的胆子!”
“还有那些银子,你说从哪里弄来的,听说那几间铺子至少也有上千两银子,你今天必须老实给我交代。我平时就是好脸色给你给多了,如果今天你还执迷不悟,那我们就从此断绝父子关系,咱们日后老死不相见!”
孟远生现在在气头,所以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即使他一旁的李千鹤与赵芳秀不断的劝说,但是已经定下心来的孟远生,那是谁劝也不管用。
孟海你孟远生说的也上来了气。
还是那句话,如果好好与孟海说话,他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把他逼急了,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虽然孟远生和赵芳秀都是他这一世的父母,但是却不是从小陪他长大,给予他无数关切的那熟悉的父母。
虽然也和这一世的父母相处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毕竟不是灵魂上亲生的父母,所以他对赵芳秀和孟远生一直是尊敬有加,就像是对待长辈那般。
但是七大姑八大姨说的烦了还能顶个嘴,更何况是已经熟悉的陌生人。
孟海看着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孟远生,也冷笑了一声:“行了,那大不了我们以后谁也别相见……”
赵芳秀听到这里急了,觉得他都快要掉眼泪了,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现在儿子叛逆的实在是不像话,丈夫也在气头上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赵芳秀声音都有些带着哭腔,他赶紧叫道:“不争,你别说瞎话,你父亲现在就是在气头上,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先向他低个头,认个错,等你们两个都气消了,再好好说话……”
孟远生却大手一挥:“你不要说了,我和这逆子没有话可讲,也不知道他是和谁学成这样的。他既然他觉得自己厉害的很,那就让他出去,让他滚出这个家,以后他要是做了什么触犯大秦律法的事情,被压上了断头台也就知道了!”
这又是一句狠话。
这已经把话说的很绝了。
孟海一股热血冲上头,他切过了头,居然笑道:“行啊,那咱们谁也别管谁,反正我没做错!”
在矛盾不断激化之下,赵宣揉着惺松的睡眼,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这熊孩子今天来了起床气,明明睡得好好的,门口就有人吵架。
熊孩子虽然熊,但是也是知道是非的,毕竟作为太子,从小也请了不少博学大家细心教导,这个熊孩子刚刚也听了个大概,如果不是这边越吵声音越大,他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孟远生看见打着哈欠,一脸不满走出来的赵宣,孩似乎找到了一个出气孔,他用手一指赵宣,说道。
“原来这人没来的时候,不争你一直非常有礼懂事,但是自从他来了以后你天天出去不着家,我看你就是被他给带坏的。他就是个顽固子弟,仗着有家势,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吃喝玩乐。他们背后有家族作为靠山,即使一辈子吃喝玩乐那背后的家族也支撑得起,但是你不同。如果你不努力,日后必定没有出头之日,而且你还选择走商人这条路,日后必定遭众人所唾弃!”
赵宣有些诧异的用手指了指自己,这件事怎么又牵扯到他的头上了?
明明是孟海把他给带坏了,现在为什么又要倒打一耙?
赵宣可不是孟海,这熊孩子本身就有起床气,现在又把这个锅扯到了他的头上,这大秦的太子怎么能忍?
赵宣撸起胳膊就打算上去和孟远生拼命,孟海赶紧将这熊孩子给拦了下来,熊孩子下手没轻没重,万一真的把孟远生打出了个三长两短,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幕……
孟海一把扯过了赵宣,拖着他就朝着瀚海学堂大门口走去:“你就别在这里闹事了,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我就出去住,反正我也不属于这里,大不了一切重新来过!”
孟远生这下反倒冷静了,他站在原地,冷着眼看着孟海,冷声说道:“果然是翅膀硬了,我看你离开了这里住哪!”
李千鹤见到师弟已经被他给劝住了,现在孟海又要走,这哪能行?
李千鹤又打算上来劝劝孟海。
整个瀚海学堂本身就不大,在一边劝说一边拉扯之下,孟海,赵宣,李千鹤,孟远生,赵芳秀,还有始终没有说话的宋智,已经来到了瀚海学堂的前堂。
前堂的学堂已经去集满了学子,这些一大早来学堂上课的学子,都已经把小木箱里的书取了出来,放在面前的书桌上,用抹好了笔墨,就等待着上课铃声敲响。
于是他们看见了就拉拉扯扯的一幕。
一个个学子互相茫然的对视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孟夫子和小孟夫子,还有在场的其余几人。
李千鹤还在这里去:“你们两个争吵的毕竟是家事,可不要让外面的人瞧去,到时候可就要笑话了。不争,你还是赶紧认个错,道个歉,这件事也就完了……”
李千鹤的声音很小,似乎不想让学堂当中的学生们听去,但是他们这边的动静明显有些大,有许多学子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瀚海学堂外又是一阵的哗然。
“都让让,都闪闪。”
“你往那边去一点,不要踩着我了!”
“咦,这些人好生奇怪,好像是宫中传旨的公公,他们怎么来这里了?”
瀚海学堂外一阵的哗然,声音传入到了学堂当中,这让不少学子们一个个茫然的对视着。
瀚海学堂的大门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十个穿着黑甲的护卫簇拥着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走了进来。
十个黑甲护卫成两排站立,穿着紫色长袍的阴柔男子站在最中央。
看门的老腿显然认识这些人,或者知道他们的身份,所以并没有阻拦。
紫色长袍的阴柔男子也就四十岁上下,脸很干净,一根胡须都看不到,在他的身上还有一股怪异的花香味,只不过这味道显得过于浓郁,倒是让人闻着有些不舒服。
站的远点还好,一旦走近了,这人身上的那股花香味就有点让人头晕目眩。
孟海和你千鹤还在那里拉拉扯扯,孟远生一脸冷意的盯着孟海,赵芳秀劝完这头劝那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穿着紫色长袍的阴柔男子走了过来。
瀚海学堂大门大开,两个黑甲护卫把守在了大门两边,两个护卫隔着把守大门的护卫十步不远的地方站立,还有两个护卫走在阴柔男子前方,似乎是开路的先锋,还有四个护卫跟在阴柔男子的两边。
一行人就站在了瀚海学堂的前堂正中央。
穿着紫色长袍的阴柔男子忽然喊了一声:“孟海孟夫子何在?”
这声音极为尖细,而且传的还很远。
正在极限拉扯的李谦和在看见这紫色阴柔男子的一瞬间就认出来了此人,他颇为惊讶的张口道。
“这不是宫中传旨的张公公吗,张公公为何来此?”
李天鹤这句话说完又自问自答的说道:“张公公来这肯定是传旨的,是来传旨的?张公公,这是传的什么旨?”
你千鹤赶紧朝着正在极限拉扯的几人小声的说了几句,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如果怠慢了传达皇帝旨意的张公公,张公公回去和上头说一声,上头再给皇帝说一声,日后,瀚海学堂恐怕就要开不下去了。
孟远生脸色也是极为古怪,皇帝这又是传的什么旨意?为什么要传到他的瀚海学堂来?
就连孟海现在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只不过现在还必须得要上前,跪拜张公公,毕竟他是传达皇帝旨意的。
孟远生,孟海,李千鹤三人跪在最前面。
后面依次是赵芳秀,小宁,老腿……一干瀚海学堂的杂役。
再往后,那是瀚海学堂当中的众多学子,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最前方开路的两个黑甲护卫的劝说加威胁下,除了赵宣以外,其余的人全部都跪了下来。
张公公从袖子里面拿出了一份金黄色的圣旨,打开圣旨,张公公瞧了一眼下面没眼色的众人。
两个黑甲护卫提示了一声,这个时候该磕头了。
所有原本跪在地上的人,这才齐刷刷的磕头。
张公公干咳一声,尖细的声音传出。
“朕闻瀚海学堂有夫子孟不争(海),才学多识,博闻强记,忠心护国。天历二十一年有宁王叛乱,其奋力维护大秦朝作,瀚海学堂孟不争多次献计,亦助朝廷捉拿叛匪,更以身犯险同巡御司捉拿捉拿林兵司副指挥使汪竹。朕素爱青年才俊,为表皇恩,特封赏瀚海学堂孟海为“言伯”行至终身,无封地,不得世袭,每年可拿俸禄文银三百两,丝帛……”
这份圣旨,洋洋洒洒将近五百余字。
孟海前面能听得懂,后面各种词汇,他就有些听不明白了,他尤其听明白了一点,他似乎因为帮助宁王叛乱有功,所以被皇帝特地封为言伯。
这是个伯爵?
孟海大脑当中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整个大秦翻赏爵位,一共就只有四种。
第一种也是最大,的就是封“王”。这在武宗皇帝时期也只有一人得殊荣,现在这任皇帝执政二十一年,连一位王都没有封过。
第二种是封“公”,就比如之前的越国公,国公算是大秦现在封上最大的爵位,有如此绝味的整个大爱情,目前也就不足十位。
第三种是封“候”,就比如明月候,侯爵的位置在整个大秦,也只有寥寥二十余位。
这第四种,那就是分“伯”,也就是俗称的伯爵,或者称为伯爷。整个大秦的伯爵有将近四十余位。
这就是整个大秦的封爵等级。
但是伯爵与伯爵之间又有差异,国公与国公之间又有所不同。
大秦有一种制度,叫做“正伪封爵制”,刚刚所说的那四种绝味可以分为“正爵”和“伪爵”。
所谓的正爵就比如明月候,越国公,他们的爵位都是靠着军功一点点打上来的,都是靠着实打实的功绩而获得如此荣誉的,而且他们不仅仅只有这国公或者侯爵的爵位。
爵位,那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褒奖。
像明月侯与越国公他们身上还有官职。
薛卫健所有的官职称呼加在一起,叫做:明月候领汉永校尉兼北城巡城卫三卫卫署统领……
前面的明月候是薛卫健侯爷爵位,后面那一大串是他的官职。
再比如越国公侯睦,他的全称是:越国公领禁军千夫长主管营训又领宣威将军兼烈阳、风林两军督军又领兵部主事协城防千人营。
第82章 言伯府
所以说,正爵,那是获得爵位者靠着自己的拳头或者自身的能力,一拳一拳打拼出来的。
像这种爵位拥有者,大多数都拥有着自己的官职,就像是明月候与越国公,有着侯爵的身份,同样也拥有着朝廷的官职,两不耽误。
这是正爵。
还有一种是伪爵。
所谓的伪爵,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假的爵位。
大秦自开国以来,便涌现了无数能人异士,他们或者帮助大秦皇帝出谋划策,或者帮助大秦朝廷解决隐患,只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无名之辈,因为一次或者两次意外解决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感激其恩德,所以才赐予其爵位。
就比如大秦某个郡某年大旱,旱死了无数人,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大富商倾尽全部家财,帮助大旱的郡县成功度过危机。
像这种对大秦的帮助,可不是一个牌匾或者赏些银钱就能够打发的,所以就要赐以爵位。
这所赐予的就是伪爵。
在册封爵位的诏书上,会写着获得此爵位者享有的权利,比如说刚刚提到的解决干旱的大富商。
他被封为“旱候”,但是并没有封地,也无法世袭,朝廷会每年给他一千两白银外加各种各样的恩惠,直到这位“旱候”死去,一切的封赏也就划清了界限。
说的直白点,这一种伪爵就是赐予的一种荣耀,虽说爵位高达正七品或者正三品之高,人人见了都要称一声侯爷或者王爷,但是并没有任何实权,也无法干预内政,甚至无法世袭。
而且一旦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普通的百姓,爵位立刻就会被收回。
朝廷的意思很明白,给你个荣耀,你就安安心心的过完这一辈子,朝廷顾你吃,顾你喝,但是如果你要惹事……朝廷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秦曾经有一位被封为延伯的伯爵,因为在一处名为大平县里,成功的人解决了当时的叛匪,带领着整个县的县兵和县里的一些壮汉,阻截了叛匪的粮道,让武宗皇帝那一战大获全胜。
所以武宗皇帝就封其为延伯,但是只有三年。
像这种伪爵是有时间限制的,有可能是终身,也有可能是短短的几个月。
被封为延伯的这人平时就是县里的痞子,如果不是这次胡混混出点名堂,恐怕早就在某个角落死了,现在这人一下被封为了伯爵,这可就嚣张起来了,甚至连县里的县令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乎,朝廷那边一声令下,这位延伯仅仅做了十八天的伯爷,就被朝廷拉到菜市口一刀子剁了。
所以,即使这些人即使被册封了伯爷或者侯爷甚至王爷,但是手中没有一点权力,顶多让人尊敬你而已,每年还能拿到朝廷的俸禄,干什么事都方便一些。
而且想要获得这种伪爵也极为困难,小帮小助自然不行,除非是帮助朝廷解决了重大的疑难杂症,或是立下了不世之功,普通的牌匾或者赏赐无法彰显朝廷的恩德,这个时候才会考虑封伪爵这一条路。
所以这玩意儿纯粹靠运气,而且根据功劳不同,爵位的时限和各种赏赐也不同。
获得爵位是一方面,能否保住又是一方面,别到时候辛辛苦苦阴谋算计混到了一个王爷,结果因为随手打了隔壁家的一条狗就被拉出去砍了。
当然,这是个玩笑话,既然被封了爵,除非真的是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反映到上面,否则待遇还真的比寻常人好上许多。
至于如何区分正爵和伪爵,大多数都是看爵位的字数,两个字的是正爵,比如明月候,素令伯,雷安伯。
一个字的是伪爵,比如说孟海现在被册封的言伯。
这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此,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越国公。
由于越国公有封地,在越县,这个县只有一个名字,所以只得封其为越国公。
像之前提到的明月候,他的封地在明月郡的明月县,还有雷安县,素令县……
大秦的这种封爵制度就说到这,书接前文。
孟海跪在地上跪的膝盖也疼了,腰也酸了,终于算是听完了这封册封他的圣旨。
张公公花费半刻钟的时间读完了圣旨,嗓子也是有些发哑,但是他还是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黄色圣旨递给了孟海。
孟海随手接了过来,翻阅了一下,上面都是文言文,他这个文科生也能够读的明白。
简单的来说,他被封为言伯,是个伪爵,而且这个伯爵的爵位明面上还有着从七品的头衔,每年能拿朝廷的五百两银子和一些丝帛之类的赏赐,没有封地,也不能世袭,但是朝廷却给他赏赐了一个宅院,这处宅院是在南城的一个角落。
除此之外,为了表彰捉拿汪竹有功,又在诗会上展现了诗词的才学,总之各方面一大堆的因素,还给了他一大堆的赏赐,现在已经被专人抬到了上次他的那处宅院里。
孟海看完圣旨上的内容脑袋有点懵,而且刚刚还和孟远生吵了一架现在还没缓过神来,但是他还是顺手从钱袋里面拿出来了二两左右的碎银子,就打算塞在张公公的手里。
作为平时没少看古装电视剧的他,知道这个时候总得给这种太监塞点银钱,以后说不定还要与其打交道,如果他能够在皇帝的耳边多说上些好话,说不定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矛盾。
张公公也感觉到了手边有冰凉的物体,他只是轻轻的触摸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只不过张公公说什么也没有说。
这倒不是张公公清廉,他去其他人府里宣读圣旨的时候,可没少收那些人偷摸送来的钱,而且收的还都是银票,像这二两银子他可是看不上的。
这只是因为这个场合有些不合适。
张公公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太子赵宣,人家太子在旁边盯着呢,你当着太子的面收受贿赂,明天你就别来上班了。
所以张公公说什么也不敢收。
张公公笑道:“伯爷客气了,咱都是替陛下做事的人,自然得要清楚什么叫做本分,这东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说的,伯爷还是拿回去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孟海自然是将那二两碎银子收了回来。
张公公笑了笑,他用手做出了一副邀请的姿势,可能由于在宫中常年都是驼着腰的,所以这位张公公微微弯曲的时候,整个腰都呈现将近九十度的弯曲。
他说道:“言伯爷,我现在带你去看看陛下赏赐的府宅可好?这是陛下亲自交代过的,让我与你一同前去!”
孟海刚刚还和孟远生吵架呢,刚刚说的那么坚决,要离家出走,结果话刚说完这边就给他赏赐了一处大宅院,这正是刚刚没家可归,就有人送来了一处温暖的居所。
孟海自然乐得如此。
一旁的李千鹤见到这一幕,赶紧上前,说道:“张公公,这有些不妥吧,要不先让不争留下来收拾一下东西……”
张公公听到这里,想了想,也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搬去了新的府邸,还真要收拾一下家里的东西带过去。
李千鹤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他只是想把孟海多留一阵子,刚刚这对父子俩吵得不可开交,孟海如果真的踏出了房门,而且还被封为了伯爷,到时候再想让这父子和睦可就难了。
李千鹤觉得他为瀚海学唐之父子俩,也算是操碎了心,只不过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意思。
孟远生阴阳怪气的说道:“他有什么要收拾的呀,搬去了新的府邸,还得了那么一大笔赏赐,以后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什么缺了就买什么,更何况他还买了那么多商铺,以后在家坐等着数银子不就成了?我看以后再见到他还得要下跪叫一声伯爷大人……”
孟远生说话的时候,声音阴阳怪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极为复杂,有困惑,有惊喜,有茫然,有怒气,有怀疑,有不解……
所以他在说这话的时候,一句话说出来,脸上已经浮现现出了十几种不同的表情,这也足以证明他的内心极度的矛盾。
毕竟他的儿子居然被封了爵,虽然只是一个伪爵,但是这无异于一飞冲天,而且还赏赐了一处宅院,这在大秦开国以来都是极少有的盛恩了。
大部分的伪爵封赏也就给个爵位,再给一笔钱每年去领也就得了。像这种又是各种赏赐又是赏赐了府宅的情况,可是很少见的。
这种爵位毕竟不是官职,爵位只是一种荣耀,所以即使是商人,即使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也可以获得这种荣耀。
所以说孟远生的心中,那可是感慨万千,但是又想起好好的一个孩子刚刚顶撞他的模样,再加上孟海什么也不顾决定走经商这条路线,他额头上再次青筋暴起。
孟远生内心是复杂的,赵芳秀内心也是复杂的,只不过相较于孟远生,赵芳秀心里更多的是替他的儿子感觉到欣喜。
如果换成其他场合,那肯定要大排宴宴一番,但是现在这个场合……
孟海听了孟远生的话,也是一扭头大踏步的朝着瀚海学堂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说道。
“是啊,既然房子都有了新的,还有需要带什么?到时候不够了再买,岂不是更好?”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的直接踏出了瀚海学堂。
外面围观的人一个个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之前跟随张公公一同前来的那十个黑甲护卫,则是驱散着两边的人群,至少给这位新晋的伯爷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看这架势,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爵位是个正爵呢。
一般侧封伪爵的时候就随便派一个太监过来,读一下测分的圣旨,将旨意交给被册封的对象,然后再随便嘱咐两句就可以走人了,哪像现在这般的繁琐。
张公公,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李千鹤是知道的,这可是朝廷当中的五品掌事太监,一般都是他手下的小太监传递圣旨,今天居然出动,张公公亲自来传圣旨,这就足以证明这份圣旨的重要性。
而且李千鹤也知道,像这种太监宣读完职业之后,肯定要收下一些银钱的。
但是像这种对方给了银钱但是太监不收,李千鹤只能想到两种解释,一种是传达旨意的太监真的清廉到不屑收这些黄白之物,但是作为掌事太监的张公公自然不属于这一类。
其次,那就是被册封的对象太过于特殊,传达旨意的张公公不敢收银钱,不能收银钱。
看现在这架势似乎属于后者,但是让李青和想不通的是,一个刚刚被册封言伯的伪爵,为什么会让一个拥有实权的掌事太监感受到顾虑呢?
李千鹤现在已经算是官场中人了,所以他的大脑飞快的思索着皇帝,这份旨意到底是为什么?
又是分了伯爵,而且还是大秦历史上伪爵的巅峰从七品,有特地的赏赐了一处宅院,还有那么多额外的赏赐……
还有刚刚旨意上说的诗词才子,平叛宁王叛乱……
李千鹤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发闷。
但是这个时候,他还得顾及一下他的师弟,毕竟他的师弟在旁边都有些快要气的昏过去了。
李千鹤手忙脚乱的扶起了孟远生,又不断安抚着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赵芳秀,还得顾及整个学堂在那里愣愣出声,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学生,以及瀚海学堂外一个个交头接耳的人群……
相较于陷入一片混乱的瀚海学堂,孟海可就闲散多了。
他前往了马厩,找到了他那头小毛驴,翻身骑在小毛驴上,小毛驴“哒哒哒”的朝着南城走去。
赵宣和宋智两人骑着两匹高头大马,一旁的张公公是有一辆马车的,张公公坐在马车上,他所带来的那十个护卫,则是跟在马车后面一路的小跑。
马车在前,小毛驴和两匹高头大马在后,十个护卫则是跟在小毛驴的后面拼命的奔跑着。
孟海在小毛驴上一句话也没说,他现在心情也不好,毕竟刚吵完一架,完全没有因为被封为伯爵而感到高兴。
那毕竟是已经和他相处了有一个多月的父母,虽然不是他所熟悉的父母,但是这一个月,孟远生和赵芳秀给他带来的也有温馨和温暖,当然,也有一些日常拌嘴的事情,但是那也无伤大雅。
孟海自从穿越到这个世上来,就一直在回避着孟远生和赵芳秀,毕竟对于他来说,总归是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现在相处了一个多月就要离开了,还真有些不舍。
孟海抹了抹鼻子,有些粘糊糊的,他忽然发现,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孟海瞅了一眼走在他前面的赵宣和宋智,这两人似乎都没有朝后面看的意思,而且有意的超越了孟海半个小毛驴的距离。
孟海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心中在想着刚刚吵架的事宜,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来到了南城。
南城越往南,就越靠近皇城,住的大多数也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而孟海那一处府邸都快要出了南城,但是即使如此,整个南城也比北城繁华上许多,这并不是热闹的繁华,而是一种富丽堂皇的繁华。
这算是孟海第三,四次来到南城了,之前跟着玉如心去过他的玉府,有去过明月侯的府邸,他现在又来到这里,更加觉得整个南城那都是一栋栋高耸的围墙,还能看见不少看家的护院在围墙周围来回的巡逻着。
虽然在路上也能看见不少小贩,但是这些小贩钱大多数都是空闲的位置。
南城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也不乏一些豪商和大秦的能人异士,但是还是有一些百姓居住于此。
这里的百姓要么有着属于自己的关系,要么是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定居于这里的,但不论怎么说,南城的百姓可比北城的百姓安逸少许多。
南城的百姓虽然也有做工干活的,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却是悠闲的扛着锄头,或者靠在店铺旁的摇椅上,看着天边的太阳,想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其他地方,一天都匆匆忙忙的景象。
似乎踏入到南城,就连时间也变慢了许多。
小毛驴跟着张公公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府邸之前,这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子,和玉如心的府邸有些相似,和玉如心的府邸大小也差不了多少。
在府邸之前,站立着十个人。
五男,五女。
这五男五女全部都成仆人打扮,年纪最大的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最小的也只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小侍女,其他人的年纪大多数都在三十岁上下。
马车停了下来,张公公从马车当中走了出来,他身上的那股花香瞬间弥漫在整个府邸周围。
张公公用手指了指大宅院,在大宅院的正上方,挂着一块牌匾:言伯府。
张公公用手指了指腹宅前站着的十个仆人,说道。
“言伯爷,这是上次你的十个仆人,毕竟偌大的府邸,如果没人打理的话,也比较麻烦。以后这十位仆人就是伯爷的人了,伯爷想如何处置都行。”
张公公说话的同时,目光飘向了十个仆人,这时候,扑克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同时行礼道:“拜见伯爷!”
孟海有些发懵的抬了抬手,这十个仆人这才站了起来。
张公公用手指了指言伯府的大门,一边跨入大门,一边说道:“伯爷随我来,咱也给伯爷仔细的介绍一番!”
孟海有些发懵的点了点头,跟着张公公一起踏入了府邸当中。
整个言伯府出奇的大,而且里面还出奇的整齐,是那种不用拎包也能够入住的情况。
整个府宅当中,假山整整齐齐,路面一尘不染,就连府内的桌椅板凳也全部都是崭新的,至于茶壶板凳,书桌铜镜,各种新衣裳,各种新鞋子,那是一应俱全。
孟海刚刚一路上都在想着与孟远生吵架的事情,现在这才思考起皇帝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好的赏赐。
难不成只是因为他帮助了朝廷平叛宁王叛乱有功?
再加上抓捕了汪竹的功劳?
但是这两样功劳就给他这么大一处府宅,而且在府宅的库房里面,那是一箱一箱的白银,还有各种丝绸珠宝之类的东西。
孟海有些茫然的指了指库房当中,一沓又一沓的上好笔墨宣纸,名贵的人参燕窝,还有一些兵器,各种各样名贵的药材,说道。
“这些都是给我的,难道你们大秦的皇帝都这么大方的吗?”
张公公该笑了笑,他看着这目光游走在珠宝间的孟海,有些诧异的瞟了一眼赵宣,这才说道。
“回伯爷的话,其实陛下所赏赐的也就只有这一处府宅和一些银两而已,还有一些丝帛。但是府里的仆人,还有这些珠宝和这些药材,甚至里面的兵器,这些都是太子殿下吩咐过的,也是太子殿下吩咐要把整个府宅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还吩咐一定要多准备一些好吃的,好喝的,所以在厨房已经找命人备好了各种各样的糕点零嘴……”
孟海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口说道:“这太子怎么这么大方啊?怎么这么好心?也不知道太子多大了,难不成也是一枚熊孩子?”
孟海调侃了一句,离开了库房,又转向了书房。
言伯府的书房那是出奇的大,整个书房里面摆着不少书,在书房里面有一张大书桌,有一个画案,还有一张茶桌,这倒是和玉如心的书房的摆设有些相似。
在书房当中,还有许多新鲜的小玩意,都是从周围的番邦小国进来的,不用说这些,也都是太子殿下准备的。
孟海有些好奇的挠了挠头,难不成太子认识他?要不怎么会送过来这么多好东西?
又或者说太子一直都在他身边,只不过他一直都没发现?
孟海忽然看向了张公公问道:“咱们大秦的太子今年多大岁啊?看他这兴趣爱好,倒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破孩?”
张公公咧了咧嘴,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这样的事情在外是不得议论的?”
孟海点了点头,做出了一副了然的表情。
第83章 多人到访
午时。
送走了张公公,言伯府迎来了第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叫做薛卫健。
没错,第一个来做客的就是这位明月候。
薛卫健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带着他闺女一起来的,当然还带了三大辆马车的礼物。
薛卫健已进门,那洪亮的嗓门声就已经传了出来:“恭贺言伯爷了,这又是封了伯爵,又是乔迁新居,真可谓是双喜临门。我这里带了不少礼物,你拿去用吧!”
薛卫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十几个魁梧大汉将三大辆马车中的东西一样样的抬入到了库房。
言伯府的管家姓李,也就是那位将近六旬的老人。
李管家将一样样物品清点完毕,入库封存,可谓是尽心尽责,一看就是干了一辈子管家的行当。
而孟海瞧这大大咧咧的薛卫健,没好气的说道:“你一个堂堂的正牌侯爷难道没什么事情做吗,天天来找我做什么?”
孟海在说话的时候,目光又看向了薛卫健身后的薛糖芯。
薛糖芯盈盈一礼,轻柔悦耳又婉转的声音传出:“小女拜见伯爷!”
孟海既然导致父女俩人一边说话一边朝着大宅院的内处走去,他也有些头大的做出了一副邀请的手势。
在言伯府当中有一处大堂,大堂当中有一处花厅,这里是寻常接待客人的地方。
当然,整个大堂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整个大堂当中除了花厅以外,对面还有个茶厅,还有个客厅,还有个食厅……
孟海为什么要把地点选择在花厅呢?
因为这里养着许多花,都是太子殿下好心准备的。
最主要的是花厅这里够宽敞,而且还是敞篷的,这就有点像是花园的感觉一般,在这里说话方便,而且接待不怎么熟悉的人,这宽敞的花厅也最为合适。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端来了茶水,又端来了几个点心。
赵宣不在,这熊孩子被他父亲叫回去了,貌似是没有写完作业。
赵宣在临走之前还想让孟海帮她写一下作业,只不过他父亲召见的急,所以连补作业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被叫回去了。
孟海和薛卫健相对而坐,薛糖芯坐在她父亲的身旁。
他直截了当的说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所谓何事?”
薛卫健靠在竹椅上,笑呵呵的说道:“我不是和你好多日子都没见面了嘛,正好你被封为了伯爷,我就想着过来瞧瞧你,我还给你带了不少礼物呢。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你就安心收着吧。”
孟海自然是不相信薛卫健着鬼话的。
既然薛卫健不说他的来意,孟海也就坐在这里陪着明月候。
府中的两个仆人端上了一些糕点,也有一些水果,薛卫健就坐在这里,一边给他闺女削着苹果,一边乐呵呵的看着旁边的盆栽,看那神情,悠哉游哉的,貌似来到言伯府真的没什么事。
这整个花厅就相当于是一个小花园了,除了周围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朵,整个花厅的左右两边也吊挂着许多盆栽,现在是夏季,所以各种各样的花朵都争相开放着,整个花厅倒是充斥着浓郁的花香。
薛卫健瞧着她闺女吃完一个苹果,忽然笑呵呵的说道:“今天我来这里,主要是恭贺你乔迁新居,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伪爵居然能得到一个府邸的赏赐,我看好你这小子,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薛卫健说着,就站起了身,打算离开。
孟海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原以为薛卫健这么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或许是要和他商量什么事,或者再给他的闺女讨要几首诗。
但是薛卫健好像真的只是过来祝贺孟海有了新的府邸,还带来了不少礼物,虽然现在他还没有查点那些礼物,但是自然是不会少的,毕竟有两大辆马车的礼品。
薛糖芯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坐在一旁吃着苹果,当然,吃苹果的时候将面纱轻轻的撩开了一角,但也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孟海一脸狐疑的看着站起身打算要离开的薛家父女俩,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一脸狐疑的将薛家父女俩送出了府外,薛卫健自始至终都在说着言伯府这里也好,那里也好,什么都是新的,什么看上去都觉得不错,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直到薛家父女俩一个上了马,一个上了马车,伴随着高头大马和马车转向一个方向,随后径直离去,整个言伯府外没多久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就这么走了?
来到这里,送了点礼,坐了小半刻钟就走了?
真的没事?
孟海四下张望,确定薛家父女俩真的离开了,他还有些搞不懂薛家父女俩来找他到底是何用意,难不成真的是祝贺他乔迁新居?
鬼都不信!
薛卫健的确是送来了不少好东西,银子珠宝之类的就不提了,他还送来了许多书画,还有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看那质量比瀚海学堂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名贵的茶器,瓷器,甚至还有一套护身的金丝软甲和两柄银光灿灿的小匕首,看上去也都是价值不凡的好东西。
孟海满头的问号把玩这两柄小匕首,正在思索着薛卫健这古怪的行为时,管家又来通报,越国公也派人过来送礼了。
孟海就是满头问号的,赶紧来到府外。
在门口,凭着三大辆马车。
在最前方那辆马车上跳下来了一人,那是越国公之子侯顺。
侯顺看上去很高兴,只不过有一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侯顺还没到进前,他那洪亮的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孟夫子,实在是好久不见!”
侯顺一边说着,一边吩咐着身后几辆马车的仆人将马车当中的礼物给抬了出来,由李管家引路,又是将礼物抬入到了库房当中,这些是暂表不提。
侯顺大踏步的走到了门海面前,爽朗的声音笑道。
“之前在盛北客栈和那一次你被劫杀的时候,因为场合不对,所以没能和你好好的说些话,今日你总算是有空。没想到你居然被封了伯爵,虽然只是个伪伯爵,当然是皇帝陛下赐你了这么一大套府邸,就说明皇帝陛下对你的器重。而且你的伯爵还是从七品,如果你再立一点功劳,说不定还能给你封个伪侯爵呢,到时候你躺在家里,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日子过的多舒坦!”
侯顺一边说着,一边就朝着府中踏了进去。
“前段时间一直没来找你,那是因为有事。因为宁王叛乱了这件事,可是把我父亲熬的头发都白了,昨天我还与我父亲在平京郡那里围杀了十几个周国的眼线,今日早间才刚刚回来。没想到刚刚回来就听到了这等喜事,我父亲立刻就差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这些贽礼就是给你的祝贺,我老爹他还要去一趟九阳郡,所以来不了了,但是有我在……”
侯顺就是个小话痨,他那话一说起来完全不给旁人插话的余地,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从过来表示祝贺,一直说到他昨天与周国那十几个眼线如何斗智斗勇。
当然,周国的那些眼线都已经被抓到了,侯顺现在说这些也不算是透露机密。
孟海还是将侯顺带到了花厅,有两个仆人送来了糕点和茶水,这位明月侯之子一点见外的意思也没有,随手拿起一个桂花糕就塞在了嘴里,由于吃的太快太急还呛了一下。
然后这位小越国公直接提起了茶壶,他与茶壶嘴对嘴,直接叼着茶壶嘴灌了半茶壶的茶水,幸亏这茶水不是很烫,要不然非得把他嘴给烫秃噜皮了不可。
孟海这个时候才能来得及插上句话:“所以你这次来也是祝贺我乔迁新居的?”
侯顺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又用一脸古怪的目光打量着孟海,说道:“咋啦,难不成有人比我快一步,先给你送来了道贺?”
孟海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
侯顺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气馁,他说道:“我紧赶慢赶,怎么还是晚来一步,比我先来的那人是谁,是谁这么没有眼色?”
孟海听到这话,就更加觉得古怪了,难不成这其中又有什么隐秘?
侯顺人就话痨似的自顾自说道:“我得到了父亲的吩咐,紧赶慢赶跑过来,还是晚了一步,看来我以后得要先骑马过来,这些马车实在是跑的太慢了。过段时间再换匹马,说到这里,孟兄弟,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你那里有皮小毛驴瘦瘦巴巴的,要不然改天咱们一起去马市上挑两匹好马,算我请你的,你看如何?”
孟海张了张嘴,正打算婉言拒绝的时候,侯顺一拍自己的脑袋。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只不过今天下午我还有事,要去一趟旁边的平京郡,这大概要个五六天的时间,等五六天之后咱们一起去马市。孟兄弟,我悄悄告诉你,在东城有一家马市里的马匹可好了,我经常去他家那里买,朝廷当中的一些家族子弟,也去那里买马。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他们那里的马分为好几个等级,最下等的……”
孟海又插不上嘴了。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半道被汪竹派来的人半路截杀,之后又被抬到了回春堂,当时与廖言商量完事之后,侯顺就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的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说了好一阵子。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实在是有些发沉的快要睁不开了,没颜色的候顺说不定又能再说个百八十分钟。
足足上了,三大壶茶,吃完了三大盘的点心,侯顺这才打了一个饱嗝。
侯顺看了看天色,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来。
“糟了,怎么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孟兄弟,咱们今天就先到这里,我改天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再来找你。每次和你见面都是匆匆忙忙的,下次我个空闲时间必定要与孟兄弟你把酒言欢,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你走的那么慢,就别送了……”
侯顺来也匆匆,说话也匆匆,去更加匆匆。
孟海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坐在对面的侯顺已经站起了身,等他反应过来侯顺已经跑出了花厅。
孟海还没有追上远处的侯顺,他就已经来到了言伯府外,等到孟海追到府外的时候,侯顺骑着马早就已经跑没影了,后面只能看见远远离去的几大辆卸下礼物的空马车。
孟海又是满头的问号。
刚刚的明月候也是不明白来这何意,送了点礼品就离去了。
现在的侯顺也是如此,仿佛真的是祝贺他乔迁新居的。
侯顺也就罢,毕竟和他共患难过,而且以后顺那话痨的性格,想必在生活中也是个二愣子,只是他来的肯定是越国公。
越国公和明月候同时过来祝贺他乔迁新居,而且还送了那么一大堆礼物,到底是为了什么?
孟海来到库房,清点了一下侯顺送来的那些礼品,除去金银财宝之外,各种各样的珍稀稀奇植物应有尽有,各种玉石宝雕珠更是琳琅满目。
他只是被封了一个小小的伪伯爵,虽然这个伪伯爵明面上有着从七品的头衔,但是随便来个正九品的小官说话也比他这个从七品的伪伯也说话更有分量。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有这么多的人来找他这个如此有水分的为伯爷?
孟海清点完库房里的东西,正坐在台阶上发呆,老管家又跑了过来,说是左丞相派人前来。
左丞相?
孟海快速的在记忆碎片当中,思索着关于左丞相的信息,但是他的记忆碎片完全没有对这位左丞相的任何记载,甚至连左丞相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左丞相姓萧。
记忆碎片当中,他也没有找到自己与左丞相之间的任何联系。
难不成左丞相也是像刚刚的明月侯与越国公一样,给他送礼来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里面必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因素。
明月侯和小越国公他毕竟是认识的,所以这两人前来送上礼物倒也合情合理,但是从未见过的左丞相送来礼物,这中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孟海一边快步走向府门外,脑海当中一边思索着这件事。
不得不说,言伯府的确要比瀚海学堂大上许多,他这已经是第三次进出了,这跑的他的腿都有点疼了。
孟海来到府门外,看见了一辆大马车,在府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此人身上穿着青白色相间的衣裳,外面罩着一层一层青白色的披肩,腰间系着白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枚青色的玉佩,青白色的长裤之下是一对淡蓝色的靴子。
这个年代的人大部分都是穿布鞋的,只有一些富商或者有地位的人才穿得起这种靴子,薛子上绣着白色的祥云图案,一看就是价值不凡。
此人倒是彬彬有礼,再见到焖海的时候,双手合拢,轻轻的弯了弯腰,算是行礼,他说道。
“恭贺言伯爷,在下是左丞相三子,萧博元。”
这人一边说着话,就是拱了拱手,表示行礼见过。
孟海目光打量着此人,也是拱了拱手回礼道:“不知萧三公子前来,所谓何事?”
萧博元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说道。
“言伯爷又是得了伯爵之位,又是得了新的府邸,可以说是双喜临门。如此喜事,我萧府自然也要送点东西过来,做上点锦上添花的小事小小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这些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今天又不请自来,还望言伯爷见谅。”
萧博元说话的语气让人非常舒服,在他的身上似乎就天然的带着一种魅力,原本就仪表堂堂的他配合上这平稳有力的声音,让人感觉到心情舒畅。
孟海有点摸不透左丞相派他这第三个儿子送东西来的用意,所以这个时候还得要客客气气的回应。
“萧三公子客气了,既然来了,那就里面请,我也让人备点茶水,糕点之类的。”
萧博元笑着摇了摇头。
“就不进去打扰伯爷了,我也刚刚搬到新的府邸,肯定还有许多要收拾的。我这次来一方面是恭贺伯爷,还有一方面是来送一张请帖,邀请伯爷明日午时前去萧府做客。伯爷放心,我父亲只邀请了伯爷一人,不会像上回明月侯之女的生辰宴那样闹下不愉快,还请伯爷莅临萧府。”
孟海听到萧博元说的后半句话,身躯一震,不过想想也就了然了。
左丞相想要调查一个侯爷府上的事情,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想必这个时候,关于孟海的一切消息都已经落在了左丞相的手里,他现在在左承相面前就相当于是个透明人,过往的履历想必左承相都已经分析了无数遍。
不过左丞相再分析无数遍,那又如何,他又不是以前的孟海。
只不过他这次也提起了戒心。
明月候前来送礼,越国公前来送礼,现在连从未见过面的左丞相也派人送礼,还邀请他去丞相府。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博元吩咐手底下的人,将马车当中的礼品全部抬了出来。
与明月候和月国公的礼物相比,左丞相送来的礼物那就少了许多。
左丞相只运来了一马车的礼物,也就三个大箱子,两个小木匣。
其中一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白银,另一个箱子里面放着的是各种珍稀古玩,还有一个箱子里面放的是一只……小黄狗。
小黄狗正趴在箱子里,金黄色的毛发是洗的锃亮,乌黑色的大眼睛在箱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乌溜溜的泛着光。
在箱子被打开的瞬间,小黄狗站了起来,在箱子里面转了一圈。
所以说是小黄狗,但是这狗也只有两个巴掌那么长,还算是只小狗。
这不就是中华田园犬吗?
在这大秦,居然能够看见这么熟悉的小狗。
孟海眼睛都放光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小黄狗从箱子里面抱出来,揉了揉身上那柔顺的毛发。
“汪汪汪……”
小黄狗也小声的叫了两声,他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这是在哪里,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萧博元,又看了一眼孟海。
萧博元笑着说道:“这是番邦小国前段时间进贡来的动物,一共有三只,皇帝那边留了一只,给我父亲和右丞相一人一只。我父亲一直都不太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所以就想着送给伯爷当做贽礼,还望伯爷不要嫌弃。”
萧博元是笑着说话的,在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都在盯着孟海的面目表情,他能看的出来,孟海非常喜欢这只小黄狗。
他又用手指了指刚刚放小黄狗的木箱,说道:“里面有我父亲准备的一些食物,还有番邦小国送来的一本如何养这种小东西的书册。”
孟海听到这个话,伸过头望向了木香果人在木箱里面看见了两小袋狗粮一样的东西,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小本子。
孟海笑着说道:“如此,那就多谢了。”
萧博元点了点头:“东西都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期待明天与你见面!”
他说完,跳上了马车,在马车夫一鞭子之下,马车拖着萧博元缓缓的离开。
孟海这才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接下了那封请帖。
那一封邀请他去萧府做客的请帖,正捏在他抱狗的手里,大意了呀。
孟海望着缓缓远去的马车,这才算是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抱着正不明白发生什么事的小黄狗,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刚刚萧博元说,这只中华田园犬是番邦小国进贡来的东西,整个大厅一共就有三只,一只在皇帝那,一只在左丞相那,一只在右丞相呢。
然而,左丞相又借不喜欢毛茸茸动物为由,将这只小黄狗送给了他。
理由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但是这中间却透露出来了一个信息,这小黄狗全国一共就有三只,足见名贵,但是这么名贵的小黄左丞相给了他。
这足以见得在左丞相的心目当中,他比这价值万金的小黄狗要更加珍贵。
也就是说,孟海在左丞相的心目当中,那是比真金白银要值钱许多倍的人物。
在这个把人命等同于草芥的封建社会,左丞相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84章 左丞相萧生
孟海一天收了三次礼。
明月候,越国公,左丞相。
这三个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高。
而且这三个人在送上贺礼之后,也就笑着离开了,也就是左丞相的三子邀请他去左丞相府做客。
孟海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坐在府中的摇椅上,面前是一片鱼塘,背后是一座假山,下面是茂密的青草,左右两边还有两棵大树。
午后的太阳落在孟海的脸上,大黄有些畏惧地趴在草地上。
大黄就是那只小黄狗,孟海思来想去,也就觉得这个名字最为合适。
伴随着摇椅上上下下的起伏,孟海双眼也渐渐闭合。他的脑海当中,一边思索着与孟远生之间的矛盾,又一边思索着那三人给他送礼物的用意,迷迷糊糊之间,就睡着了。
孟海在言伯府度过了他第一个晚上。
虽说整个府邸要比瀚海学堂大许多,就连他的那张床也比瀚海学堂又大又软,但是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府宅里面,总归还是有些寂寞的。
翌日。
孟海睡了个懒觉,十点多才懒洋洋地爬起来书写一番。
昨天萧博元递来的请帖,今日午时,也就是十一点还要去萧府一趟,所以还必须得要收拾一下仪容着装。
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孟海从府邸当中的麻雀里面找到了他买的那头小毛驴。
骑上小毛驴,小毛驴哒哒哒地向前走着,幸亏在前帖当中还有一份通往萧府的地图,要不然在这偌大的南城还真的很容易迷路。
南城要比北城安静少许多,或许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权贵,所以路上做买卖的小摊贩或者商人也非常的低调,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撞到了一个达官显贵。
南城越往北,各种各样的高门大院也就越多。
整个京城是四四方方的,京城就在这四四方方的正中央,越靠近京城的人地位自然越高,东城,北城和西城就是如此,这南城自然也不例外。
而左丞相所居住的萧府,那更是已经到了皇城底下。
孟海手中幸亏握着左丞相递来的请帖,靠着请帖,这才过了一路上盘查的官兵。
孟海来到萧府门前的时候,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黄城城墙了,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真正的进入到了皇宫。
当然,孟海是没有资格进去的。
孟海将手中的请帖递给了萧府门口的一个小家丁,小家丁接过请帖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孟海,他似乎早就已经得到过主人的吩咐,很客气地让孟海稍等一会儿。
他还搬来了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如果孟海觉得累了,可以先在上面坐一会,小家丁则是立刻跑入了府中。
也就是小半刻钟的时间,走出来的是昨日见到过的萧博元。
萧博元仍旧如同昨天一般,身上散发着一股书生气息,给人一种十分沉稳的感觉。
他一眼看见了孟海,向前快走了几步,笑着说道:“我刚刚还想着提前来迎接言伯爷,没想到伯爷提前了整整一刻钟的时间,让伯爷久等,还请见谅。家父已经在来的路上,还请伯耶先随我入府!”
孟海倒也没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跟在了萧博元的身后。
孟海原本想着进入到了萧府,也就和之前去过的明月侯府一样,向前走一段路,穿过一个又一个围墙,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最终到达烩面的我房间。
结果他刚刚踏入到府门当中,就看见了两个轿子。
这是两个大红轿,红轿子足有两米,宽将近三米高。
在两个大红轿子周围,各站着七八个人,这些都是青年大汉,每一个人看上去那都是五大三粗,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萧博元做了个有钱的手势,说道:“伯爷先请,还有一段路,如果伯爷觉得麻烦,我可以再找一个步辇,伯爷可以在上面小憩休息一会。”
孟海听到这话,赶紧点了点头。
他就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一般,围着大红轿子转了两圈,有两个轿夫将轿子前面的横木向下压了压,让整个轿子向下翘了起来,这样方便客人钻入到轿子当中。
在孟海一脸惊奇地钻入到了轿子里,坐在了铺着软垫的座椅上。
整个轿子里面回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熏香味道,是一种非常好闻的檀木香,应该是有人时常用香熏染这轿子,这才会有这种挥之不去的淡淡檀香味。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活吗?
这就是左丞相家的生活吗?
孟海坐稳之后,整个轿子非常平稳地被抬了起来,也就是刚刚被抬起来的时候有一丝晃动的感觉,随后,整个轿子被八个大汉抬着平稳向前的驶去。
他坐在轿子里面,感觉这平稳程度一点也不亚于上一世的小轿车,一路上只有轻微的颠簸感。
在轿子的左边,有一个可以伸拉的小木桌。
此时的小木桌是被拉出来的,在小木桌上放着一壶茶还有几样糕点,方便轿子里的人随时品尝。
孟海轻轻地拉开轿子左边的窗帘,红色的帘布被拉开,他看见地上极为平整的青石砖,左边那高大的围墙,以及围墙两边挂着的一排排红灯笼。
只不过现在是白天,这些红灯笼并没有点燃。
在围墙下方,每隔一段距离还能看见一个石烛台。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台,石台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瑞兽的图案,在瑞兽的脑袋上或者嘴巴里,再或者手中都拖着烛台,烛台的最外面有一层防风的纱网。
晚上的时候点亮围墙两边的红灯笼,在点燃石烛台上的蜡烛,倒也能将整个道路照得亮堂。
再往前面走穿过了高大的围墙,经过了一条条的廊道,这就逐渐地可以看见不少的建筑物。
木质的走廊,木质的房屋,甚至还能看见不少木质的阁楼。
这一眼望去,倒是有一种古香古色的感觉。
这一路上并没有多么超然的科技感,也没有动辄十几米高的大楼,更没有象征着现代的钢铁之物,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木质建筑,还有许多极具审美的漆料。
孟海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经过了一座石桥,越过了一片草地,经过了一座戏台,穿过了十几个石拱门,一路上花费将近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这才到达与左丞相见面的地点。
这是一个二层的小阁楼。
小阁楼坐落于一片空旷的草地上,草地两边还栽种着十几棵不知名的树,这些大树此时正是绿意盎然之时,十几棵大树将小阁楼围绕在其中,如果不仔细看还不一定能够见到,在这树影重重当中,居然有这么一个小阁楼。
这个时代的建筑搞个二层的小阁楼或者三层小阁楼已经很了不起了,并没有动辄十几层二十几层的大高楼。
就拿面前的这个小阁楼来说,也就不过七八米之高,还没有周围的树木高呢。
两个大红轿子停在了小阁楼之前,孟海和萧博元下了红轿子,排位轿子的轿夫又将轿子抬到了远处,坐在两排台阶上等待。
孟海目光这才望向这二层的小阁楼。
在这小阁楼的正中央挂着一块匾,在这块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听风楼。
在这阁楼的正门口,站着两个家丁。
这两位家丁对于到来的孟海这两位家丁对于到来的一点也不意外,还有一个家庭,做了一个里面有寝的手势。
孟海踏入到了小阁楼当中。
整个小阁楼里面也是古香古色的。
在小阁楼的一楼,正中央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面各种水果吃是应有尽有,在两旁还有一排排的书架,还有一张,以及各种各样存放杂物的木架。
整个阁楼虽然不怎么高但是倒是挺宽,一眼望去,倒是有将近两百平方米了。
顺着通往二楼的台阶走去。
孟海踩在木质的台阶上,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甚至这台阶连晃动一下也没有,这也足以见得整个阁楼的结实程度。
小阁楼的二楼和一楼差别不是很大,只不过这二楼两边的架子上书更多了,还有许多不知道装着什么的木盒子,要么放在书架的下面,要么放在书架之上。
在这小阁楼二楼的方桌上,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这是一个铜制的香炉,香炉的外观有点像是一只正在趴着的狮子,只不过狮子的头是高高昂起的,从狮子张开的嘴巴里面不断喷吐着白色的香气。
孟海对这香气非常的熟悉,这不就是之前在大红轿子里面闻到的那股檀香味吗?
在这正方形的桌子旁边,有一个呈现四十五度倾斜的躺椅,躺椅上正躺着一位老者。
这是一个六旬老者,老者的头发已经花白,瘦瘦巴巴的老者身上盖着白色的毯子,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如同玉如意般的东西。
王者原先应该是睡着了的,只不过下方的脚步声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他。
原本熟睡的老者睁开了那个睡眼惺惺的眼睛,眼睛虽然睁开了,但是可能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还给人一种有些迷惑的感觉,还有一种没睡醒的感觉。
此人便是左丞相,萧生。
萧博元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爹,我已经把言伯爷请来了。”
萧生听到这句话,似乎才刚刚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他赶紧从那张躺椅上站了起来,这位大秦极有权收到左丞相,倒是给人一种迷迷糊糊的小老头感觉。
萧生有些苍老的声音传出:“来了就先坐,还不看茶?”
萧生后面半句是对萧博元说的。
萧博元点了点头,他赶紧从一旁搬过来了一张椅子,又从一旁的火炉上端下已经煮沸的开水,倒在了,他刚刚放好茶叶的紫砂壶当中。
第一遍洗茶,第二遍出汤。
接着,萧博元又将一个煮茶器放在了火炉上,将刚刚烧好的开水倒入煮茶器当中,他一边朝着陶瓷的煮茶器里面放着茶叶,他又一边从一旁的木架上取出来了一个茶碾。
他将茶叶碾碎,将还剩下的半壶开水倒入到了一个器皿当中。
他又取出了茶瓶、茶盏、茶勺、竹策、茶筅等多种器具,随后将煮好的茶盛了一小碗,放在刚刚泡好的茶旁边,又制作出一杯点茶,放在了刚刚泡好茶的另一边。
就这短短一会的工夫,萧博元就做好了三杯茶。
一杯泡茶,一杯煮茶,一杯点茶。
而且盛放茶水的碗还各不相同,最大的茶展自然是盛放点茶的茶盏。
萧博元的声音传出:“也不知道伯爷喜欢喝哪种茶,所以就给博爷制作了三种不同得出来。”
孟海赶紧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多谢,这三种我都很喜欢!”
孟海说着,就端安琪拉刚刚泡好的那杯茶率先饮下。
萧生目光一直停留在孟海身上,反复地打量着孟海。
孟海在此期间也一直打量着这个左丞相。
在她的理解当中,能把位置坐到左丞相,那肯定是既聪明又有胆识,总之集聚各种优点为一身的机敏之人,但是他现在看这打琴的左丞相怎么感觉就像是一个没有睡醒的小老头呢?
尤其左丞相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这就更像一个退休回家没事干的小老头了。
萧生说道:“我一直都很好奇,孟才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有为。孟才子的那三首诗我已经命人抄录了下来,我府中的人几乎都能将其背下来。还有孟才子在明月侯府送给薛家千金的那几首诗,我也已经命人抄录了下来,着令让府中的人每日朗读。没想到孟才子在诗词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我们这些老一辈,真是让我们这些读书人羡慕不已啊!”
萧生每一句话都对孟海表达着赞扬,就连一旁的萧博元在他父亲说完这句话之后,也挑选了“鹊仙桥”,“江湖行”,“关雎”,“蒹葭”……其中的七首诗给念了出来,一边背念着诗,还一边又将刚刚煮好泡好和制作好的茶递到了他父亲面前。
萧生端起了一杯煮好的茶,轻轻地咬了一口,就像是个和蔼的小老头,半眯着还带着困顿的眼睛看着萧伯元。
孟海想着刚刚左丞相说的那些应该也就是个场面话,毕竟两个人一见面,总不能先来句你吃饭没有吧?
所以他想着,左丞相应该是借助他的诗词为由头,从而将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有了诗词话题作为引子,后面的话也更方便说了。
孟海则是有些谦虚地说了一句:“哪里哪里,最重要的还是咱们大秦的诗会氛围好,要不然我还不一定能够写出这么好的诗呢。”
萧生笑了笑,又轻轻咬了一口煮好的茶,这才继续说道。
“说起诗会,我还要感谢你替我们大秦朝廷捉拿住了汪竹。如果没有孟夫子的那几首诗,没有孟夫子的出谋划策,恐怕想要捉拿住帮主,还需要费一些功夫呢。”
孟海在此谦虚地说道:“这都是为大秦出力,为自己的国家出力,又何谈辛劳!”
萧生听到这话似乎有些高兴,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
“伯爷,真不愧是我大秦的青年才俊。诗词造诣远超我们这些老一辈,而且还如此谦虚,如果不是伯爷相助,恐怕我大秦朝廷还不能如此轻易地平叛宁王叛乱,更是直接捉拿了宁王。盛北客栈,清河村,还有关于消费券这些东西的策略……也不知道伯爷是如何想出来的这些妙计,也正是因为有了伯爷的这些计策,才成功帮我大秦渡过了这一劫,我带大秦朝廷谢过伯爷。”
孟海看着对面的小老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貌似是想要给他作揖感谢,孟海也就顺着这个话题摆了摆手。
“丞相不必这么客气,为打情义处理事务分类之事。更何况,这件事出力最大的还是越国公,还有小越国公侯顺如果不是他帮忙,我可能早就已经被宁王的那些叛匪给杀死了。清河村那次我其实也没做什么。捉拿你王也是运气使然,这多亏了我认识的一个叫大牛的好兄弟,如果不是我,那大牛兄弟帮忙,我还不一定能够从清河村里面逃出来呢。”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感谢皇恩浩荡,如果不是陛下的恩泽惠及四方,如果不是陛下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我恐怕早就已经被那些叛匪所杀死,所以这一切还得要感谢皇帝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孟海也是个聪明人,他听左丞相一会扯东一会扯西,总感觉这小老头没好心眼子,毕竟能做到左丞相这个位置上,心眼怎么可能大。
孟海生怕左丞相给他挖个套,让他钻进去,所以后面一直都在扯着如何感谢皇上,这些都是皇上的功劳,还把功劳推给了侯顺和大牛,就怕这小老头坏心眼子挖个坑让他跳。
萧生倒像是一点察觉也没有,一边认真地听着,也附和着说了两句黄浩荡之类的话。
远处的狮子香炉,白色的烟雾越来越淡,一旁的萧博元则是走了过来,他的手指落在了狮子香炉的尾巴部位,轻轻一提,整个狮子香炉的上半身就这么被提了起来。
原来,狮子的尾巴是整个香炉的把手。
萧博元从一旁的柜架上取下来了一节盘香,将其点燃之后,放入到了香炉之中。
萧生听着孟海所说,一边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又呈现出了半眯,一副还未睡醒的模样。
萧生随手取过来了一叠糕点,这是一种不知道由什么材料做成的白色糕点,他将糕点推到了孟海面前,笑道。
“你这一路上也没吃点喝点,要不先吃点喝点?”
孟海也不知道这小老头心中安安着什么坏心眼子,于是摆了摆手将那杯点茶喝尽,倒是挺香,而且还挺管饱。
他用手抹了抹嘴角上的茶叶沫,直截了当地说道:“不知丞相这次召我来是为了做什么?”
萧生笑呵呵地说道:“你是我大秦的青年才俊,我当然只是想要见见你。我见见我大秦下一辈的人杰,难道不行嘛。还有,你难道不怕我这个丞相吗,我可是朝廷当中位高权重的左丞相?”
孟海能够感觉到萧生在这句话啊落下的那一瞬间,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威压。
萧生也很奇怪,面前这不到二十岁的毛崽子,似乎真的不怕他。
萧生以前也照见过不少大秦的青年才俊,甚至还和几个五品或者六品的高官见过,甚至连三品大员见到他这位左丞相,还得要规规矩矩地行个礼,跪下磕头的更不在少数。
但面前说孟海,对他貌似并不怎么感冒。
别说是跪下来行礼了,就连鞠个躬,弯个腰都没有,也就是进来的时候摆了摆手,那感觉就像是一个晚辈,与普通的长辈见面,打招呼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尊卑,更没有太多的等级观念。
萧生很奇怪。
孟海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是经受过平等思想教育过的有为青年,动不动见人下跪这成何体统。
而且,一上来就给人行礼下跪,这从气场上就已经低人一等,输了一筹。
作为学习过市场营销,懂得如何谈判的孟海,这个时候自然要保持着不卑不亢的风度才行。
孟海说道:“没有没有,我只不过看丞相大人和蔼可亲,一时之间没有想太多,这主要还是丞相大人太过于和蔼亲民,我对丞相大人的敬佩之心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
孟海一连串拍马屁的话说得萧生一愣一愣的,他刚刚还感觉孟海是一个沉稳有才的青年才俊,现在怎么又是一副小人讨好谄媚的嘴脸?
萧生呵呵地笑了笑,说道。
“其实我这次叫孟夫子来世探讨一下学问,是有关“十祸”的作答,我听说这是你写的。还有孟夫子那位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厚颜壮志!没想到我大秦的青年才俊居然有如此豪迈的,如果你日后进了官安场,必定能够做出一番作为,甚至迎来万世太平!”
孟海听到这话皱了皱眉,这坏心眼的小老头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都是他给赵宣写的作业所回答的问题,难不成赵宣他父亲心情激动之下,将他好孩子都做一个分享给了他的好兄弟?
赵宣的老爹不会与这左丞相认识吧?
能和左丞相认识,说明赵宣他老爹在朝廷当中或许也是一个三品大员或者二品大员。
怪不得那熊孩子看不上明月候,看来这熊孩子的家庭背景也着实够凶的呀。
以后有熊孩子赵宣撑腰,孟海那底气不就更足了?
第85章 抛橄榄枝
孟海迎着萧生那带着询问的目光,心里琢磨着这小坏老头心里在想着什么,嘴里却说道。
“我要说这些都不是我写的,你信吗?其实这些都是一个叫做赵宣的好孩子写的,我只不过是帮她参谋了一下,赵宣你应该认识吧,你和他老爹应该很熟吧?”
萧生听到这话,眼皮忽然跳了跳。
萧生自然已经调查到孟海和赵宣貌似非常要好的关系,这也是萧生如此重视孟海的原因之一。
但孟海居然直呼太子殿下的姓名,而且这句话的几个字貌似还对皇帝有着大不敬……
萧生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孟海还不知道赵宣的身份。
萧生在心念电转之下,心中已经出现了无数个猜测以及无数个确认。
他笑了笑,说道:“很熟倒是谈不上,但是也认识。我们先不说他了,孟夫子如此青年才俊,而且还如此有才学,不知是否有入朝为官的打算?如果你想要入朝为官,我倒是可以向皇帝保举你做个官,至少也是八品起步,你看如何?”
孟海听到这话,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他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开了一家书铺,而且还有许多店铺正在打造着。应该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开一条商业街,说不定还不止一条商业街。”
萧生听到这里皱了皱眉,他虽然不知道商业街是什么意思,但已经知道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可惜地说道。
“孟夫子难道是想走商人之路?不过这倒有些可惜,如果孟夫子想要反悔,完全可以来找我。”
萧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将面前煮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又继续说道。
“既然孟夫子想要开许多商铺,我名下倒是也有不少的商铺,我这里还有一些地契,倒是可以转售给伯爷。我这里还有一些银票,如果……”
萧生正在说着,孟海赶紧摆了摆手,在萧生话音停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孟海说道。
“也不用那么麻烦,我那边已经够了,如果日后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再请丞相出手。毕竟这小小的商户知识,如果丞相贸然插足,万一传到皇帝陛下耳朵里面责怪下来了,可怎么办!”
孟海直接拒绝了萧生的好意。
孟海现在摸不清这小老头心中到底安着什么坏心眼,万一人家借助合作为由,到时候把他开的店铺全部吞并了怎么办。
左丞相肯定也看不上他的小店小铺,但是万一左丞相哪天脑袋抽风了,或者他得罪了左丞相,人家可是有绝对的能力,能瞬间将那些店铺掌握在他的手里。
孟海可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虽然如果他真的得罪了左丞相,貌似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力,但是能将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是安心一点。
而且,他开这些店铺,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书铺里的书大卖,然后把这一切全部抛给陈大年,让他去经营打理,而他自己则是缩在暖和的被窝里面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可以胸无大志的孟海,现在一点也不想和左丞相合作。
如果选择合作对象,陈理更加合适。
还是那句,这小老头绝对没有好心眼子,在不知道对方真实意图的情况之下,还是不要贸然与其扯上太多的联系。
萧生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说道。
“既然如此,倒还是有些可惜。如果日后有合作的机会,咱们再谈也不迟。对了,孟夫子,我与翰林院的大学士和文华院的大学士倒是相熟,那里是我大秦书生文人的聚集地,孟夫子作为学堂夫子,倒是可以在那里扬名立万,只要日后孟夫子再做出绝世佳作时,多给我萧府送上一幅即可,孟夫子意下如何?”
这一次的萧生吸取了上回的经验,所以他在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就顺带地将他想要获得的结果给说了出来。
但孟海还是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在瀚海学堂教书的那几天,都快把他肚子里的墨水给倒完了,现在再去翰林院或者文华院,他还不得原形毕露。
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还留着,以后没钱的时候卖上两首诗赚钱呢,可不想这么早的就用掉,名气之类的,他可不需要,这样还省得各种各样的麻烦。
孟海没敢直接拒绝,毕竟他这已经拒绝了丞相好几次好意,如果这回再拒绝,万一这小老头一声令下摔杯为号,周围埋伏的几千个刀斧手同时冲出,将他大卸八块,那该如何……
孟海脑海里面正在天马行空地脑补这些不符合实际的东西,嘴中也已经将想好的托词给说了出来。
“丞相如此赏识,让我惶恐不已。我是想要接下丞相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一来,这对于丞相你的名声不好,万一我在翰林院或者文华院犯了什么事,他们最先联想到的就是举荐我的丞相你了。更何况。这种走后门的行为也会让那些文人书生所不齿。”
“二来,我觉得这种扬名立万的,我还是有自己走才更加合适。作为咱们大秦的青年才俊,总不能一直被人推着向前走,所以进入翰林院和文华苑这件事,我打算自己凭着努力去奋斗。这也不枉丞相的赏识,日后我也定不会忘了丞相的好意,但凡日后有新的作品出来,绝对第一个送到丞相手里……”
萧生满头的点点点……
萧生笑了笑,他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小阁楼外忽然传来了两三道少女的声音。
率先传来的似乎是侍女的声音:“小姐,慢一点,别摔着了!”
“小姐,老爷,今天有事处理,您还是不要打扰老爷了。小姐,您慢点……”
紧接着,传来了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没事没事,爷爷他肯定不会怪我的。爷爷每天都睡在他这小破楼里也不怕着凉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爷爷,不会打扰的!”
紧接着,小阁楼的一层就传来了脚步声,一道身影,蹦蹦跳跳得从一楼跑到了二楼。
这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
少女身上穿着黄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淡粉色的长衫,手上戴着半透明的蓝色宝石项链,脖子上面戴着一串米粒大小的银白色项链。
少女长得很好看,弯弯的眉毛,还有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粉粉的脸颊,白白的牙齿。
尤其在少女的眼底之下,时不时地还泛起一抹狡黠,笑起来之后给人一种这熊孩子肯定要调皮捣蛋的感觉。
少女左手拿着弹弓,右手拿着几个石块,拿石块的手脏兮兮的,连同她右手的右袖处都能看见浅浅的灰迹,尤其在少女的裙摆部位,已经黑了一圈,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蹭的。
少女跑上楼一眼就看见了孟海,或许是有陌生人在场,他这才摆出了一副貌似非常矜持的模样,但是那一对眉眼弯弯,嘴角微微地勾起,似乎在极力地压制着内心的高兴与兴奋,从而对外人制造出他是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萧生在看见少女的时候,原本昏昏欲睡,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的模样这才有所改变,眼睛也睁大了,笑容也多了,这下倒像是一个真正的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少女明显是个闲不住的主,她向前快走了几步,走到了萧生的身旁,刚刚装出来的大家闺秀的矜持模样瞬间荡然无存,转而换上了一副混世小魔女般的模样。
少女撒娇道:“爷爷,你让六叔父陪我出去玩呗,咱们院子里的鸟都快被我打光了,到时候我出去多打几只,回来给你烤烤补身子,你看如何?”
少女在说话的同时晃了晃手中的弹弓,她将手中还攥着的三四个小石块放在了桌子上,扯着萧生的胳膊就开始撒娇了起来。
萧博元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小声地咳嗽。
少女赶紧露出一个笑容:“三叔父,你就让六叔父陪我出去呗。我老爹一天到晚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又无聊,你就让六叔不陪我出去玩呗,爷爷,你说是吧?”
少女将撒娇演绎到了极致,她一边扯着萧生的衣袖,一边对着萧博元眨着那一对可爱的大眼睛。
萧生在此期间都是乐呵呵,原本那一副睡眼惺惺的模样更是已经荡然无存,只不过现在在这种场合肯定不能说这些,毕竟前面还坐着一个人。
他目光不经意地漂了一眼孟海,却发现孟海正呆呆地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孟海的确看见了疯疯癫癫跑上来的少女,少女长得倒是挺精致漂亮的,但是他现在可没心思在意这些。
他现在还在想着如何才能快点离开这萧府,面前这小老头心里在想着什么实在是太难琢磨了,万一到时候把他压在这里,或者签下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可就麻烦了。
毕竟人家给了请帖,当时迷迷糊糊,因为中华田园犬大黄狗的缘故,他就接下了请帖,请帖既然接了又不可能不来毕竟人家好歹还是个丞相,虽然不知道一个丞相找他一个小小的伪伯爷是为了什么,但是能早点离开萧府,那肯定是最好的。
所以他一边天马行空地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双眼也不由得有些发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已经喝空了的三个茶杯。
萧生忽然笑了笑,非常宠溺地拍了拍少女的手,用手指了指孟海,说道。
“若烟,之前你不是一直都想寻找诗会上写下了那三首绝代佳作的人吗,现在那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带他去我们萧府里面转一转。”
萧生这句话是对少女说的,少女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孟海,用那还带着些灰尘的衣袖揉了揉脸,在脸上蹭出了一道浅浅的灰痕。
孟海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萧生,不知道这小坏老头心里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他还没说话,就见那古灵精怪的少女吸了吸鼻,有些勉为其难地说道:“这不太好吧,毕竟我和他这才刚刚见面!”
萧生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正好带他转转你的百兽园,你的百兽园咱们大秦可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少女听了这话,双眼一亮,原本古灵精怪的双眸更加跳跃,她又用有些发脏的衣袖蹭了蹭脸,似乎想借机掩盖心中的各种坏水。
孟海这个时候赶紧站起身,急忙说道:“丞相,要不就算了吧,我来这里也已经叨扰了许久,这就可以去……”
孟海这话还没说完呢,萧生就很自然地摆了摆手,双眼微眯,又是一副睡眼惺惺的模样。
“哎哟,来了总得吃顿饭,我现在让厨房的人备好韭菜,一会你们逛完回来也好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吃顿饭。对了,你可不要欺负我孙女,要不然我孙女把你丢到百兽园里,为他的那些小家伙们,我可帮不了你……”
萧生越说到后面,那声音越是呢喃,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发出了打鼾声。
之后坏老头睡着了。
孟海确定这小坏老头是装睡,但是他可不敢揭穿。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少女倒是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楼梯口,还顺带着招了招手。
“我说你赶快过来呀,我可得要带你好好的逛逛我的百兽园。我的“黄沙漫天”是被你拿走了吧,爷爷说要送给你,也不知道看上了你什么,我还没玩够呢,居然就被你给拿走了,你可真是太走运了!”
孟海满头的问号,“黄沙漫天”是个什么鬼东西?
孟海联想到之前提到过的百兽园以及沉香送给他的唯一一只活物,也就是那条大黄狗,他悟了。
孟海还想要给萧博元说上两句,看看能否让他先离开萧府,结果萧博元目光看向窗外,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模样,孟海也没办法,只得赶紧跟上前面已经快步离去的少女。
孟海和少女的脚步声在消失于一楼小阁楼的瞬间,原本已经睡着了的萧生突然醒了过来,还是一副睡眼惺惺的模样。
萧生说道:“这小子还真是个小滑头,倒是怪机灵的。”
萧博元重新做了三杯茶,放在了萧生面前,他小声问道:“父亲心中可有答案了?”
萧生嘴角微微勾起,他现在是喝了一盏刚泡好的茶水,又将盛放着煮茶的茶杯给端了起来,他轻轻地吹了吹,说道。
“差不多已经清楚了,没想到那三首诗真的是他写的,还有明月侯府出来的那几首诗。我之前乍文那几首诗,还以为这小子是上过战场的人,结果今天看他细皮嫩肉的,倒是我想错了。只不过那三首诗他是如何写出来的,包括在明月候府留下来的那几首诗,实在是让人摸不透。将男女情感写得如此细腻,将江湖快意恩仇显的如此豪迈,又是寥寥几句话,写尽了无懈奋斗的青春岁月。哎,如果单论诗词方面,这小子的诗词还真的不错!”
在整个大秦京城,对于诗会的那三首诗,现在仍旧争论不休,之前也提到过这存在这三个争论。
有一方认为这些都是玉如心所写,有一方认为这些都是出自孟海之手,还有些人认为这是一个老者花了大半辈子才琢磨出来的三首好诗。
萧生分不清楚三方到底哪一方说的是正确的,或者又有第四方出现,而今天,他那带着称赞的孟才子,倒是让他心中有了答案。
“还有宁王与中国之事,他果然也有参与,而且看样子知道的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他虽然把功劳推给了侯顺和那个叫大牛的山匪二当家,但是也间接承认了这件事有他的参与,而且的的确确是他将宁王带回城的。一个小小学堂的夫子,居然能够在众多山匪当中周旋,如此得当,他的确也有些小聪明,舌头倒是也挺灵巧。”
“盛北客栈,曲琴客栈,宝丁茶楼,以及那条管道两边都查到了周国的探子,如果他刚刚没说错的话,这些情报应该都是他提供给陛下的。还有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消费券,为了稳定京城开放粮仓分发米面之事,现在不确定的是,他在其中到底参与了几成?”
萧生在说话的时候,眼珠还在不停地转着,客户还在分析着刚刚与孟海谈话之时,他所遗漏的细节,并且在他心中默默地又推测出了无数种可能,然后再选取他认为最有可能的那一条进行分析。
他将手中那一杯煮茶喝掉,手掌握着那还带有余温的茶盏,声音再次传出。
“还有他给太子殿下的那些作答,看来这些都是他所写的无疑了。前段时间,陛下还拿给了我三首诗,尤其是那首“春江花月夜”堪称千古未有。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太子殿下的作答,太子殿下背后又有孟海,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认识的,这中间是否又有陛下的干预,还有,陛下为何对这个孟海如此重视?他到底是神童还是从某些书籍当中抄出来的那些话……”
萧生一边说着,一边转动着,手中渐渐冷却的茶杯。
孟海与萧生比起来肯定还是这位大秦左丞相更胜一筹,这位大秦左丞相借助这一次谈话,可谓是将心中绝大多数的疑虑与找到了答案。
诗会上的那几首诗词,宁王叛乱时的种种异端,捉拿汪竹的事由,孟海给太子写的那些问卷作答……
萧生脑海当中,将这一切全部连接了起来,又按时间顺序进行排列,对其进行分析,他的眼睛缓缓闭合,但是眼皮确实跳得,眼皮之下的眼珠更是快速的转动……
许久之后,萧生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似乎也在刚刚闭眼分析当中,让他的心中有了更加确切地推测。
萧博元始终站在一旁,并没有多问什么,直到萧生继续说道。
“这小子倒是也挺机灵的,应该还藏了不少东西,只不过只是一些小聪明罢了,如果杜老头在这,恐怕还会反咬我一口。不过这小子倒也奇怪,见到我不仅不怕,反而对我似乎还挺好奇的,这倒不是好奇我的身份,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审视,一种对好奇事物的审视,他不仅不怕我,貌似还对我这个身份非常的好奇,尤其是见到我居然没有寻常三品大约那样的颤颤巍巍,连给我鞠个躬,磕个头都没有!”
萧生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一下,他顺手端起还剩的点茶盏。
“我想给他官职,他拒绝了。我想给他钱,他拒绝了。我想给他方便,但是他也拒绝了,甚至他连我那漂亮的孙女也只是看了一眼。高官厚禄不要,又不要钱,也不关注美色,难不成他是个和尚?”
萧博元在这个时候忽然说道:“难不成此人所图更大?因此,看不上眼前的这些东西?”
对于萧家这父子俩而言,还有他们摸爬滚打的官场经验,像这种什么都不要的人,往往是野心更大的人。
只不过萧生却摇了摇头,神色愈发的古怪。
“我感觉他并不是什么都不要,而是,似乎真的安于现状。刚刚说话的时候我也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他似乎真的是一个知足常乐的性子。”
萧博元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萧生又说道:“不过这是子的确有些小聪明,只不过这些小聪明必须要有人推他一把才行。我想他能够从宁王和周国人的那些手里逃出来,而且把宁王给抓了,应该也是形势所迫,正是因为有这些威胁不断地逼迫他才让他有了主意。如果这小子没有被宁王那些人抓住,就在京城里面安安生生地做他那夫子,恐怕到时候宁王真的打过来了,他也不会出力。”
孟海如果在这里,恐怕就得要毛骨悚然了。
就这么谈了几句话,萧生就已经把他摸得这么透了。
萧生说得的确不错,如果不是三当家逼了他一把,他或许还没有彻底铲除宁王那些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被聚义酒楼的掌柜抓到左香山的破庙里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到时候宁王真的带兵打进来,他或许还想着收拾东西,赶紧逃命。
毕竟这秦国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86章 逛百兽园
萧博元也是万分震惊,这是他父亲头一回对刚刚见面的年轻小子如此看重。
尤其萧生还用了许多遍“小聪明”这个词,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父亲对于一个人更高的评价了。
至于他父亲上一回给人这么高的评价,还是对萧生刚刚说的“杜老头”。
那是右丞相杜鹏。
一个左丞相,一个右丞相,自然都不简单。
自大秦开国以来,一直都是以右丞相为尊,右丞相所掌握的权利往往比左丞相要大。
虽然在这任皇帝的时候貌似也是如此,但是在暗地当中,左丞相往往有许多次动摇过右丞相的地位,而且在明面上也多次占上风。
所以在这一朝,左丞相似乎更加厉害一些。
萧生将手中的点茶一饮而尽,用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泡沫,极为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萧博元,这个时候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开口说道:“父亲,若烟……”
萧生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能让若烟吃亏的人,恐怕还没生出来,也正好借此机会再看看孟海的本事,希望他不要被若烟捉弄得太惨。”
百兽园中。
整个百兽园着实够大,就这么个院子,足以媲美三四个瀚海学堂,五六个篮球场或许都还没有这么个园子大。
这百兽园就和动物园没什么区别,整个园子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动物。
少女一边向前走着带路,一边回头说道:“对了,我叫萧承湘,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萧承湘,字若烟。
所以刚刚的萧生和萧博元都叫她“若烟”。
孟海随口说道:“孟海!”
少女萧承湘又说道:“今天也是你走运,我百兽园里的那些宝贝可不是外面的人,能够看到的!”
孟海点了点头:“嗯,挺不错的。”
萧承湘又道:“诗会上的那三首诗都是你写的?没想到你看上去没比我大几岁,居然有这样的文采,我不会是你抄来的吧?”
孟海点了点头,随口道:“嗯嗯,过奖过奖。”
萧承湘不高兴了,刚刚与这家伙说了一路上的话,结果这家伙每次都是这么敷衍了事,要么就是“嗯,挺好看”,“哦,你说的对”,要么就是“哈哈,你说得好”,“嗯嗯,好的”……
这也太应付人了吧。
萧承湘不高兴了。
孟海则是低着头,一直都在思索着,刚刚他与萧生之间的对答,他还不知道此时的那位左丞相已经把他分析得非常透彻了,他却还在回味着刚刚所说的那些话,里面有没有漏洞。
貌似没有吧?
回答得倒是挺客气的。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孟海毕竟还是个职场新手,对于职场老人,刚刚一句接着一句疑问,顺着疑问的问话,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现在就想早点离开这萧府,但是看这样子,貌似暂时还无法离开。
这下该如何是好?
看个什么百兽园,上一世的动物园他倒是去过几遍,难不成这小小百兽园里的东西有上一世大动物园里的齐全?
此时的他已经来到了百兽园的前,他一眼就看见了园子周围最显眼的各大猛兽,当然,这些猛兽全部都被关在笼子里。
孟海一眼就看见了在百兽园左边的一只红色的狼,这只红狼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整个笼子里还有一些假山碎石和一些树木什么的,这一个大笼子将周围将近百米的土地给罩在了其中。
在笼子里的红狼见到有人来了,快走了几步,一阵的呲牙咧嘴,在假山树木之后,也露出了几个红色的脑袋。
红色的狼?
孟海反正在上一世没有见过,但似乎也有这种神奇的动物。
他的目光随后转向另一边的笼子里,那同样是一个笼罩着将近百米区域的大笼子,里面关押着一只狮子,一只黑色的狮子。
那只黑色的狮子正趴在空地上,在黑狮子的旁边放着一个大铜盆,铜盆里面还有一些动物的骨头,铜盆周围一阵血丝呼啦的,还有不少苍蝇围绕在铜盆周围。
这一进大门就看见了两只凶兽。
整个百兽园是被木栏杆和铜质的栏杆一同围起来的,所以想要进入百兽园,就要从这大门走去,在这大门处就放了这两个凶兽,明显是想给人一个下马威。
孟海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太害怕,毕竟红狼和黑狮子全部都是关安在笼子里的,如果把笼子打开,它肯定有多快跑多快。
萧承湘得意扬扬地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的孟海,高傲地说道:“瞧见了吧,这就是我养的宠物,它们可凶着呢!你一个只会写几首酸诗的穷书生,肯定没见过!”
孟海听到这句话,确定了。
刚刚萧生对萧承湘所说的,她每天都在念叨的诗会写下那三首诗才子,这就是个托词,目的就是为了将孟海留在萧府当中。
在百兽园的前面,站着五六个彪形大汉。
他们身上穿着盔甲,手中各拿着一杆长矛。
他们看见走来的人是萧承湘时,站得更加笔直了,甚至有一个大汉脑,门子上都有些冒汗,似乎有点害怕,这只有十六七岁长得和瓷娃娃一样的少女。
萧承湘还在说呢。
“如果不是我父亲非要我把黄沙漫天给你,我的百兽园还能多出来一样宠物。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养,别把我的黄沙漫天给养死了。”
萧承湘这每一句话全部都是嫌弃与瞧不起。
孟海倒是无所谓,他现在还在思索着,要不借助尿遁赶紧离开?
但是这如果被抓回来,再或者被左丞相带人前去兴师问罪,那可就麻烦了!
还是苟着吧!
萧承湘所以说我从地上抠出来一个石子,她的左手可还握着一个小弹弓呢。
只见这白白净净的小河女,左手拿着石子,右手拿着弹弓,对着黑狮子面前的铜盆就是一石子。
别说,打得还挺准。
砰……
小狮子与铜盆撞击,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小石子接把正在打瞌睡的黑狮子吓得赶紧坐了起来,黑狮子紧张的左右张望着,呲牙咧嘴地警惕着周围。
萧承湘看着如此模样的黑狮子,不由得笑了,得意地说道:“你快看,你快看,多有意思!”
孟海有些无语的以手遮面。
只不过他忽然回想起了当年用枪打狗的事情,有些尴尬的脸红,还好上一世发生的事情现在没人知道。
在上一世,他买过装BB弹的手枪,三五个小孩约好一起对着围墙点射人家家的看门狗,由于隔着围墙的缘故,即使那几条狗在大,对于他可没有什么威胁。
不说了,这都是小时候调皮的事。
孟海现在也很后悔,他小时候怎么就这么顽皮呢?
嗯,他还是个好人,至少没有萧承湘把人家黑狮子的饭盆打凹陷这么坏。
萧承湘一边得意地向前走着,一边说道:“不是我瞎说,放眼整个大秦,恐怕也只有陛下的万兽园能比我的这百兽园大,要不然,我的百兽园可就整个大秦第一了!”
萧承湘看了一眼,正好奇看着一只巴掌大小小动物的孟海,昂起了高傲的小脑袋,说道:“这东西你没见过吧,我可以好好地给你介绍一下……”
萧承湘你别说着就一边走了过来。
现在已经经过了黑狮子和红狼,在这里有一片被围起来的小土丘,小土丘周围自然也是高高的栅栏,只不过在小土丘一颗石头后面,却有一个圆滚滚背后带着刺的东西。
孟海认得这东西,这不就是刺猬吗。
刺猬手中抱着一种不知名的果子,正在一边啃着一边吱吱地叫着。
孟海看了一眼跃跃欲试,似乎正打算介绍他心爱小动物的萧承湘,说道:“这东西是不是叫刺猬?”
“刺猬体肥矮,爪锐利,眼小,毛短,浑身布满短而密的刺,体背和体侧满布棘刺,头、尾和腹面被毛。嘴尖而长,尾短,前后足均具五趾。”
“这种小东西行动迟缓却有一套保护自己的好本领,它们身上长着粗短的棘刺,连短小的尾巴也埋藏在棘刺中。当遇到敌人袭击时,它的头朝腹面弯曲,身体蜷缩成一团,包住头和四肢,浑身竖起钢刺般的棘刺,宛如古战场上的“铁蒺藜”,使袭击者无从下手。刺猬扒洞为窝,白天隐匿在巢内,黄昏后才出来活动。如果你不是投放了太多的好吃的,恐怕这些小东西也不会出来。”
孟海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抛了一个石子,恰巧丢在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刺猬的面前。
小刺猬整个身躯忽然缩了起来,将背部的尖刺留在了外面。
萧承湘听到这话,整个脸都成了一个“大”字型,这是被震惊的。
她有些震惊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以前见过?”
孟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向前走去,看见了一个木房子。
这是一个只有两米高的木房子,木房子里面有个窗户,推开窗户,孟海一眼就看见了几只毛茸茸的小猫咪。
由于窗口部位放置许多拦截的横,所以这些小猫咪也跳不出来。
萧承湘得意洋洋地介绍着:“现在跳过来的这只白猫,我叫做尺玉,当年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我付钱,找到了这么一只白色的小猫咪!”
孟海看了过去,那里有一只正在伸懒腰的纯白色小猫,有两个巴掌大,由于通体都是白色,所以看上去倒像是个会行走的毛团。
这些猫的伙食明显是太好了,所以每一只猫都显得有些过度肥胖。
甚至在地上还放着几块鸡肉。
给猫喂鸡肉……
这个时代的人想要吃烤肉还吃不上呢,门口那些卖食物的店面里面放着的,也只有街里肉丝,但是面前的猫屋里,随地丢着的竟是几个巴掌大小,粘着猫毛的肉块……
实在是太浪费了。
猫房当中还有两只通体黑色的猫,自然也有黄白相间的,黑白相间的……仔细地数一数也有十几只。
在猫屋的另一旁有个屋子,这是一个露天的屋子,里面有许多的树。
虽说是露天的,但是在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还是用铜丝分住了上面的顶部,不怕什么东西飞出去。
在木屋当中有几棵树,由于树太过于高大的缘故,这倒让整个木屋里面显得有些阴暗,即使是白天,但是木屋里面的光线也昏沉得可怜。
在其中几棵树上,赫然吊挂着几头猫头鹰。
孟海有些意外地看着猫头鹰,他正想说些什么,萧承湘兴奋地指着猫头鹰说道。
“这东西你肯定没见过,这东西就连陛下的万兽园里面都没有,这还是一个翻帮小国来的使者为了讨好我爷爷送给我的。这东西他们那里叫做鸺鹠,是一种昼伏夜出的动物。”
孟海点了点头,随口又说道:“这东西我见过,我们那里叫猫头鹰。它们白天隐匿于树丛岩穴或屋檐中不易见到,晚上出来捕捉点老鼠,天鼠之类的祸害。而且他们飞行的时候颠簸不定,就有点像是喝大了的模样,你应该见过别人喝醉时走路是什么样子的吧?”
萧承湘嘴巴都张大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得怎么这么多?”
萧承湘还以为孟海说的“猫头鹰”是信口开河随便编出来的这个名字,但是他把这种动物的习性都描述得如此清晰,甚至连飞行的模样都说了出来,除非是见过,否则不可能描述得这么清晰。
现在这木屋里面的猫头鹰还全部挂在树上,完全没有飞行的欲望,所以孟海绝对是之前看到过这种猫头鹰。
但是他一个小小的教书夫子是如何得知的?
这可是连皇帝陛下也是来他这里才见到过的鸺鹠,不可能,不可能。
萧承湘摆了摆脑袋,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孟海被对面的水潭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一个建在地下的水潭,就在猫头鹰和猫房的对面,建造得很大。
水潭里面蓄满了水,在水潭的周围,爬满了一个个庞然大物,他们每一个都有三四米那么大。
这是……鳄鱼!
萧承湘想着小小教书夫子,这下应该没有见过这么凶恶的东西,他刚开口说了几个字:“鼍龙可是非常凶猛的,小心它咬你……”
这句话她刚刚说出来,孟海就有些好奇地盯着其中一个鳄鱼说道:“你这是光给他们喂的鱼?那不得把他们给馋死,你也可以喂点兔子呀,鸡鸭什么的呀?这种东西的攻击性的确挺强,以前还咬过大象,你应该知道大象是什么东西吧,你们这个时代应该也有用象牙所做的装饰品。”
“大象就是非常大,耳朵像蒲扇一样,在左右两边有两颗月牙,一般的尖牙,鼻子长长的,就像绳子一样。腿也挺粗的,至少比你还要高,还要粗……”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顺带着描绘出了大象的模样。
萧承湘这下彻底愣住了。
大象?
她当然也见过,只不过并不是在他的百兽园,而是在皇帝的那片万兽园。
而且万兽园地也只有那么五六只大象,这东西又大又能吃,力气还大,萧承湘当时还想讨要几个回来,结果都被皇帝给拒绝了。
这种如同国宝一般的动物,拍一个小小教书的父子是从何得知的?
难不成这些在书本上都有记载?
只不过现在这个封建社会,关于这方面记载的书籍可不好找,即使能够找到,但也无法描述得这么详细,还是那句话,除非是亲眼见过。
萧承湘有些不服气,他一把扯过了孟海,用那还带着灰的右手直接在孟海白色的书生袍上扯出来了黑色的手掌印。
她将孟海拽倒了,这鳄鱼水潭旁边的那一个动物面前。
同样是被围栏给围起来的。
这是一只红嘴,灰色的羽毛,长得有点像是鹅的动物,孟海这下是没见过,这应该是这个世界所独有的动物。
萧承湘原先没准备来孟海来到这只红嘴鸟面前,他将孟海朝着百兽园的深处带去,似乎在百兽园的深处有什么大宝贝?
只不过在拖拽的时候,孟海顺手指了指这只红嘴鸟,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长得这么大,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像这种东西我还是喜欢做烧烤,撒一点点孜然面,再撒一点点辣椒面,当然,盐也是必不可少的。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甜面酱,站点甜面酱配上点葱花也挺好吃的,葱花应该是有的,但是甜面酱应该不好找!”
萧承湘眼睛扑扇了一下,目光当中尽是疑问。
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大眼睛眨了又眨,反映了一阵子,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诧异地指着红嘴鸟,说道。
“你没见过这东西?这不就是灰羽鹅?我记得外面的大酒楼里好像都有这种鹅肉,只不过这只鹅的嘴是红色的,我觉得好玩就把它给留了下来,这种这么常见的灰羽鹅你没见过?”
孟海也扑闪了一下大眼睛,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好吧,萧承湘算是服了。
那些他认为极为珍贵的动物孟海不仅见过,还说得头头是道,但是像这种极为常见的动物,孟海居然一副茫然的表情。
孟海随口提到:“对了,说起这些动物来,你有没有见过孔雀?就是那种会开屏,背后好多跟羽毛炸起的动物?”
萧承湘茫然地摇了摇头。
孟海一边顺着百兽园前方的道路走去,一边随口说道。
“孔雀最独特的地方那是具一条的尾屏,呈鲜艳的金属绿色。尾屏主要由尾部上方的覆羽构成,这些覆羽特别特别长,羽尖具虹彩光泽的眼圈,周围绕以蓝色及青铜色。它们的腿却强健有力,善疾走,逃窜时多是大步飞奔。觅食活动,行走姿势与鸡一样,边走边点头。”
孟海一边说的时候还一边用手比画着孔雀开屏是什么样子。
萧承湘一脸的蒙。
孟海在经过了几只犀牛之后,又继续问道:“那长颈鹿你们见过没?我记得明朝好像称这东西叫做麒麟,但是你们这里貌似没有明朝。”
萧承湘有些愣愣地摇了摇头,双眼当中的古灵精怪已经被茫然所取代。
孟海有顺口解释道:“长颈鹿它们的皮毛颜色花纹有斑点和网纹型,头的额部宽,吻部较尖,耳大竖立,头顶有一对骨质短角,角外包覆皮肤和茸毛。它们的颈特别长,颈背有一行鬃毛,体较短,四肢高而强健,前肢略长于后肢,蹄阔大,尾短小,尾端为黑色簇毛。”
孟海一边说着,恰巧的路过一片被栅栏罩着的金丝猴聚居地,孟海随意地瞟了一眼金丝猴,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在靠近金丝猴栅栏下的泥土上画出了讲杭景路大车的模样。
长颈鹿最重要的就是脖子很长,所以这还是很好画。
萧承湘对孟海所说的长颈鹿非常震惊,但是更加震惊的是,孟海对于他养的那些像人类一般的金丝猴,居然没有一点的惊讶。
要知道,就连他爷爷,他父亲,甚至皇帝陛下,在见到这金丝猴的时候,都是震惊了总有十几秒的时间。
皇帝的万兽园里也有金丝猴,只不过皇帝日常可没工夫去那里瞎逛,也就是有一回来找他爷爷左丞相萧生的时候顺带着来这百兽园里面逛了逛。
但孟海,对于这些金丝猴仅仅只是瞟了一眼,姨父见过许多遍的模样。
孟海虽然没有见过金丝猴,但是猴子可见过许多遍。
他还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爷爷以前还养过一只猴子,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猴子,当时小学回家之后的他总会带一些香蕉呀,黄瓜呀,葡萄呀……之类的东西去喂猴子。
只不过他也就与那只小猴子共度了几个月的时间,后来那位邻居家的老爷爷似乎回老家了,猴子也找不到了。
孟海一边穿过这片金丝猴的园林,一边又顺口说道:“还有一种叫做羊驼的东西,我刚刚看见你们这里有绵羊,也有山羊,但是没有羊驼,想必你也应该没见过。”
“羊驼身上长着浓密的长毛,体型颇似高大的绵羊,头较小,耳直立,体背平直,尾部翘起,四肢细长。有棕色,黑色,黄色……驼羊喜欢小群生活在一起,雌兽由一只壮年雄兽带领,群内的雌兽都非常忠于头兽,一旦头兽被敌害所伤,它们并不逃跑,而是聚在头兽身边用鼻子拱它,试图让它站起来一起走。”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用手比划着羊驼是什么模样。
羊驼孟海也很熟悉,他以前去过一个景点,当时花二十块钱就能和羊驼照相,花八十块钱就能骑羊驼几分钟的时间。
孟海当时的父母不同意孟海骑羊驼,但也将就着花了二十块钱拍了一张三个人的全家福。
后来照片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所以说起这羊驼来,孟海说得也是头头是道。
第87章 铁锅炖大鹅
萧承湘已经彻底被震惊到了。
孟海知道得也太多了吧!
她可是左丞相的孙女,他的爷爷可是仅次于大秦皇帝的左丞相,她想要的东西可没什么得不到的,她想知道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倒查不到的。
但是现在。
一个小小学堂的夫子,居然懂得比她还要多,而且有许多东西她更是闻所未闻。
孟海还在这里介绍着袋鼠呢,说着,袋鼠是如何用整个尾巴的力量支撑着他的身体,挥拳头和拳击手一样。
又在这里说着响尾蛇的事情,响尾蛇的尾巴颤动发出声音吸引猎物,但是脑袋却已经靠近猎物,趁猎物不被知识一口咬住猎物,并且将毒素注入猎物的体内,顺带着将其吞下。
萧承湘是知道有响尾蛇这么个蛇类,她小的时候还养过,只不过不知道怎么着被养死了,这响尾蛇极其不容易寻找,即使他后续零零散散地又找到了几只响尾蛇,但还是被她给养死了。
就是这么个让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响尾蛇,孟海却说得头头是道,顺带着还把这种响尾蛇的生活习性说了一遍。
接着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蜘蛛黑寡妇,滚粪团的蜣螂科,还有小小的七星瓢虫,以及跟树枝一样的竹节虫。
顺带着还提起了萤火虫,蜻蜓这些在大秦虽然也有,但是不怎么常见的虫类。
当然,孟海所说的这些都是他之前在动物园里面见到过的,至于他从未在动物园里见到过的东西,网上也有一些资料倒也可以说一说。
孟海和萧承湘两个人顺着百兽园前方的道路,一路向前走去。
孟海知道的动物多,不知道的动物也不少,而且有绝大多数还都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珍稀动物。
比如长得和树一样的熊,能从水里面跃出来并且发出声音的鱼,如同白鹤一般但是却长着四只翅膀的鸟……
两人在百兽园里面整整逛了一大圈,可谓是看得尽兴,说的也尽兴。
孟海主要还是不想面对左丞相萧生,那小老头一副坏心眼的模样,他带安心无意之间透露点什么就被萧生抓住了把柄。
语气和那坏笑老头待着,还不如就和萧承湘待着舒服惬意呢。
虽然萧承湘时不时地会踢起一脚泥溅了两人一身,又用弹弓去打半空当中飞着的鸟群,让这些鸟在天空中一阵的趔趄,还用泥巴去砸对面树上的小松鼠,顺带着把好好吃东西的小狗狗盆给打翻……
总之,和这只会捣乱的萧承湘相处,总比和那个睡眼惺惺一副一肚子坏水的左丞相相处要舒服多了。
孟海想着多在百兽园里待一阵子,等到天黑了他就告辞离去,人家左丞相也不会硬拉着他在萧府住吧!
他正在想着,却已经能够看见百兽园的出口了。
孟海有心回头再重新逛一圈,萧承湘确实,大踏步地从百兽园的出口离开,而且还挥手示意孟海跟着她一起走。
在百兽园外围,有一片空旷的草地。
穿过这片草地,那是一个小厨房。
小厨房应该是给百兽园当中的动物准备吃食的地方,顺带着也给饲养养兽园的仆人准备饭菜的地方。
百兽园可不小,里里外外打理至少也得十几个人,十几个人的吃喝那自然都得要照理。
孟海跟着萧承湘刚刚踏入小厨房,就听到了一声凄惨的鹅叫。
他吓了一跳,顺着鹅叫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那只红嘴灰羽的灰羽鹅。
这只鹅已经被一个穿着厨师服装的男子一刀给宰了,他正在处理着鹅身上的羽毛,似乎是想要将这鹅做原料来做一顿饭。
孟海愣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就跨入到了厨房,来到了穿着围裙的厨师面前。
他有些疑惑地回过头,问向萧承湘:“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们刚刚看见的那只灰羽鹅?”
萧承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也走进了小厨房,整个小厨房倒是挺大,容纳十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他站在厨师的面前,看着正在处理鹅毛的厨师,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刚刚你不是说这东西做吃得很好吃吗,反正这东西也不是那么珍贵,回头让我爷爷再给我找一只也就得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大秦的那些夫子都说君子远庖厨,我看你走到厨房倒是一点犹豫也没有,我看你倒不像一个读书人,倒像是一个什么都知道的百晓生!”
孟海听到这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目光在整个厨房里面望了一圈。
整个厨房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最多的还是各种陶罐。
在一处燃烧的灶台前,放着一个巨大的陶罐,下面的火炙烤着陶罐,有个厨师将陶罐上面盖着的大木盖子打开,里面是十几个人饭量的大米饭。
除此之外,不远处,还有不少的木盒,盒子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调料。
还有几个大木桶,木桶里面好像是油。
孟海好奇地走了过去,看了看调料和那些油,这好像是豆油,还有植物油。
这个时代好像没有孜然和辣子面,但是捣碎的干辣椒倒是有不少,还有不少葱花之类的东西。
他又望见了一个大铁锅。
由于这个时代的钢铁冶炼技术并不是很好,也就只有像左丞相这样的达官显贵,家里会有铁制的大铁锅,还有一些铁质的瓶瓶罐罐。
除此之外,其他的大多数都是陶瓷,或者更加廉价的石板。
大铁锅,鹅?
孟海想到的铁锅炖大鹅。
他上一世在一个饭店里面打工,趁着休息的时候,也在远处也看过人家铁锅炖大鹅怎么做。
他当时回家也试了几次,只不过味道自然不如人家大厨做得好吃,但是该有的味道还是有的。
孟海眼珠一转,回过头,对着萧承湘说道:“要不今天我给你们做顿饭?正好感谢萧姑娘带我看遍你的百兽园,这就当作我的报酬了!”
萧承湘听到这话,有些狐疑地看着孟海,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确定你来做?你会做饭吗?不会把我们都给毒死吧?”
孟海做出了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萧承湘倒是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吩咐着在场的几个厨师仔细地调整孟海,万一做出来点奇奇怪怪的黑暗料理,糟蹋的食物是小事,让这位丞相的孙女感觉到不适,那才是大事。
萧承湘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侍女呢,这些侍女又是搬来了板凳,又是端来了茶水,又准备点瓜子,点心就放在厨房外面。
萧承湘我在厨房外的虎皮大椅上,一边用手清理着裤腿已经凝固了的泥土,一边好奇的朝着厨房里面跑去,他还非常有经验的丰富侍女,多准备几桶水就放在厨房外。
万一一会儿厨房像他之前那样燃烧起来了,这些水可都是救命的。
嗯,看着孟海给他介绍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份上,萧承湘决定不把孟海有可能一把火点燃厨房的这件事说出去。
孟海动作倒也麻利。
作为一个热衷于美食的短视频爱好者,在上一世他已经演过千遍并且熟练地操作过几次,现在再过一遍手,虽然显得还是有些笨拙,但是这点小瑕疵无伤大雅。
孟海提出做一顿饭,目的就是为了拖时间。
所以他的动作格外缓慢,甚至在将鹅肉切块之后,还有闲心地来到萧承湘身边,坐下来喝两杯茶这才继续。
他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午时,将近十一点的时间了,他在萧生的小阁楼里说了一阵子的话,又在百兽园里面转了一大圈,又在厨房里面磨磨蹭蹭的,现在都已经快下午四点钟了。
孟海这才开始点火烧鹅。
用的孜然是整个厨房那唯一的一口大铁锅。
大铁锅已经被两个厨师洗刷干净,可以见得,整个厨房里的人,那是经常使用这口大铁锅,所以周围的油渍也非常地粘手。
这年代可没有洗洁精,一切都是以清水清洗为主,所以整个锅霸周围那是出奇的脏,孟海也是反复清洗了许多次这才继续使用。
把鹅宰杀洗净后,切成7~9厘米的大方块,又将要使用的葱姜蒜之类的切好,这年头的调料虽然多,但是要真的说起来也就那么十几样。
料酒之类的东西更是没有。
孟海也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几样材料替代。
孟海真正开始做饭的时候,萧承湘跑过来捣乱了。
这小魔女硬生生地将放柴火的地方全部放满了稻草,而且还是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湿稻草,可能这些稻草都是用来喂百兽园那些马匹的饲料,结果这小魔女不知道,他就将一些受了潮的稻草木材全部放到了点火口处。
瞬间浓烟滚滚。
如果不是在场的几个厨师眼疾手快,用铁钩子将那些稻草全部勾了出来,又用水将其扑灭,恐怕整个厨房又得沦为一片人间惨地。
来来回回折腾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孟海这才能做饭。
大锅倒上油,烧热之后放入鹅,炒香放进去的调料。
鹅肉块小火翻炒,加入适量清水烧开倒入大铁锅中。
在此期间,不断的添入干燥的柴火,循序渐进,提高着火焰的温度。
等到大铁锅里的鹅肉快到九成熟的时候,将大铁锅端了下来,让鹅肉持续地吸收着汤汁当中的味道。
孟海在此期间,又顺手将几个烤好的烧饼拿了出来,十几个烧饼在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大桌,又让几个厨师根据每个人的饭量盛了几大碗的饭。
等到整个锅盖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极为诱人的味道不断地在小厨房当中回荡。
孟海又顺手抓了一把香菜料入了大锅当中,由于之前倒的水着实够多,所以整个大锅里的汤汁也够浓够多。
他将刚刚准备好的烧饼取出来了三个,将其撕碎料入了汤汁当中,又用木勺咬出了汤汁,浇在盛好的几大碗米饭上。
当然也不能光吃大鹅,孟海在做铁锅炖大鹅的时候,还找到了两个土豆和两个萝卜,全部放在了大锅当中。
一大盆铁锅炖大鹅就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萧承湘作为相府大小姐,自然第一个冲上去,这个小魔女连手都没有洗,顺手抓起了一个鸭腿就塞到了嘴里,由于太烫的缘故,烫得他一阵的吹手吹嘴,但是嘴里还在不断地咀嚼着鸭腿。
孟海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铁锅炖大鹅,说道:“你们快尝尝吧,一会儿就被她给抢完了。”
孟海在说话的时候,顺手指了指已经飞快啃完小半截压腿的萧承湘。
小厨房里的这些厨师全部咽了一口唾沫,但是同时将目光看向了萧承湘。
他们又不是孟海,这些人可是自小生活在这等级观念森严的社会,如果没有主人家的命令,即使他们面前放着再诱人的美食也不敢动啊!
萧承湘忙着加了一款蝎满汤汁的烧饼,塞到嘴里,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挥了挥手。
原本一个个正在咽着唾沫的厨师,飞快地冲到了铁锅前,又是用筷子夹土豆,又是用勺子搅汤汁,他们捧着面前那浇满汤汁的米饭,或者蘸着汤汁的烧饼,飞快地吞食了起来。
萧承湘身旁带着的那些侍女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吃东西倒是文雅了许多。
作为做好这一大组铁锅炖大鹅的孟海,倒是推到了一旁,这倒不是她不想吃,也不是他不饿,实在是没有他容身之地啊!
四四方方的木桌前已经围满了十几道身影,要么伸手抓着烧饼,要么伸手夹着,脚木桌前围得水泄不通,孟海也只得退到一旁。
他在做好这东西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味道不对,替换了这个时代的几种材料会不会味道不好,但是看着这些人的这种反应,孟海知道他做的绝对很好吃。
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做菜方法还是采用着“蒸”这种做法,当然也有炒菜,只不过这些全都是素炒,即使是皇帝所品尝的美食,大多数也都是以蒸出来的为主。
所以这一份来自异世界的美食,虽然不说有多么好吃,但是做法新奇,味道独特,更何况,百兽园里的灰与鹅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饲料喂出来的,总之肉质本身也很肥美。
所以做出来的这一盘铁锅炖大鹅,自然是深受在场众人的喜欢。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低调奢华的外表,清香甘甜的味道组成这一锅鹅肉,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
孟海一边乐呵呵地念着上一是某个纪录片里面的经典台词,一边又在整个小厨房里面溜达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也是把如何做美食发挥到了极致。
孟海他找到了一个石台前,石台下面燃烧着火焰,将上方的石板烧得滚烫,在石板上面倒是有不少油渍。
这应该就是烧烤的原型了。
只不过烧烤绝大多数都是用铁锅,或者其他的炊具,但是在这里也只得用这种石板进行烧烤。
孟海目光在整个厨房里面扫视一圈,顺手端过一个木碗,用清水清洗了一番,找到了这个时代的麻酱,香油,葱花,被碾碎的辣椒皮,被碾碎的花生末和花椒末……调配出来了一碗火锅蘸料。
孟海自然不做火锅,毕竟吃烧烤也能蘸这种料吃。
孟海桥着面前桌上还有一些刚刚切剩下的鹅肉,还有一些辣子,土豆,萝卜,香菇……之类的东西。
他开始做起了烧烤。
当然。为了品尝更美味的食物,他还用糖拌了一个凉拌西红柿,用醋和蒜沫拌了一碗凉拌黄瓜。
他将仅剩下来的那一块鹅肉,配合着土豆,香菇之类的东西放在了被烧烫了的石板上。
他在石板上抹了一层油,反正这些东西又不是他家的,他只管造就行了。
原本一桶满满的油,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成,有一小半是刚刚铁锅炖大鹅的时候用去了,还有一大半是他做烧烤的时候涂到上面去的。
他找到了一个筷子,不断地翻动着石板上的食物,顺带着撒了一点咸盐和被碾碎的辣椒皮,毕竟在这个时代能用的调料也只有这些。
孟海做完这一切,看了一眼一旁还在争抢铁锅炖大鹅的众人,他一个人默默吃起了这边的小烧烤。
可惜没有啤酒,实在是太可惜了。
最可惜的是,他还不知道这玩意怎么做。
做啤酒好像是要用啤酒花,带啤酒花怎么搞?
孟海断了做啤酒的这个念头,开始默默吃起了烤鹅肉。
还别说这个世界的鹅肉,还真的挺肥美,尤其经过烧烤再撒点料,沾着刚刚拌好的酱料,一口吃下去,回味无穷,让人爽到爆。
孟海感觉到了他的味蕾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他顺手加了一块凉拌西红柿,美滋滋地开始品尝了起来。
西红柿在这个时代那也只有权贵家才能吃得起,一个西红柿没有几百文钱可买不来一个。
所以也只有像左丞相这样的大家族或者美食楼那样的大酒楼,才有资格和财力做有关于西红柿的菜肴。
孟海正在这里美滋滋地吃着,萧承湘跑了过来。
这小魔女的嘴里已经被塞的鼓鼓的,他极力吞咽着,嘴中混合着米饭和肉的混合物,庄严却亮晶晶地望着刚刚吃下一个烤土豆孟海。
这小魔女扑了过来,用那混合着泥土,还有油渍的手掌按在孟海身上。
萧承湘一把就将孟海推到了一旁,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石板上的烧烤。
她在极力的吞咽着嘴里的食物,但最后还是被呛着了。
孟海好心地从一旁端过来水,萧承湘毫无形象的将嘴里实战咽不下去的食物吐到了水瓢里,水瓢里面瞬间变多,出了许多还未被嚼碎的米饭和鹅肉。
孟海手一哆嗦,赶紧把做充斥着恶臭味的水瓢扔到了一旁。
萧承湘这哪是大家闺秀,这就是个妥妥的败家子,混世小魔王。
萧承湘一边将呛着的食物咳了出来,咳了一地,用手指使着孟海再给他找一瓢水来。
孟海又找了一个新的木瓢,舀了一瓢凉水,递给了萧承湘。
萧承湘猛灌了一口水,原本被呛着的咳嗽,这才渐渐停了下来,只不过在地上已经被他磕出来了,满地的食物碎屑。
实在是太浪费了呀!
孟海心中默默地想着,但是却没说什么。
萧承湘缓了一阵子,这才缓过来,她有些戒备地说道。
“好啊,你又是做什么好东西,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吃,我祝你明天烂嘴巴,走路窜稀!”
孟海无语了。
“哎,你这用糖拌的番茄还挺好吃的!”
萧承湘找了一双新筷子,夹起了一个凉拌西红柿,放到嘴里,仔细地咀嚼着,随后双眼一亮。
她看见了盛发西红柿木盆下的西红柿汤水,汤水带着糖水,她“吸溜”一声,将其一饮而尽。
萧承湘对西红柿不感兴趣了,她就把他还没吃完的“剩巴子”放在了一旁,加了一块板黄瓜,最后吐了出来。
这东西混合着蒜末又酸又辣,萧承湘不喜欢吃,所以这小魔女把他们都吐了出来。
在孟海指引之下,这小魔女加了一块烤鹅肉,站着孟海所调配的酱料放到嘴里一咀嚼。
她的咀嚼动作先是停顿了一下,知乎这古怪的感觉充斥着味蕾,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吐还是该咽。
只不过伴着时间的延续,萧承湘快速将最终的食物咀嚼随后猛地咽了下去,又加了一块鹅肉蘸着酱料吃了下去。
小魔女一拍大腿,扭头对着正在吃铁锅炖大鹅的一个侍女喊道:“小桃小桃,别吃了,你把园子里面的灰羽鹅给我全部抓来,我今天要把它们全部烤了……”
孟海听到这话,一阵地无语。
在几个厨师和侍女小桃的阻拦之下,萧承湘这才有些不高兴地拍了拍吃饱的肚子,目光看向了真愣神的孟海,呲出了个大板牙。
这小魔女说道。
“明天你去我父亲的厨房,这里的厨具太过于粗糙。我父亲的“佳肴坊”里面的炊具齐全,到时候我把百兽园里的羊给你抓来,看看你所说的烤羊肉到底好不好吃!”
孟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苦了下来。
第88章 赵宣的父亲
孟海用一顿饭打发了萧承湘。
他提出了告辞。
现在已经是日落黄昏,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天黑了,在这个灯光不发达的古代,天黑了意味着就要睡觉了。
虽然在大街小巷都会提着灯笼,挂着烛火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些东西都还要店家自付。
除了一些官方的补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整个大街小巷只能零零散散地看见几处火光。
即使繁华如东城,除了几个大型的楼宇灯火通明以外,其他的大街小巷早就已经漆黑如墨。
虽然南城这边达官显贵无数,但是也是各扫门前雪,也只有正门口还亮着几缕烛光。
当然,达官显贵家的府邸之内那自然也是灯火通明,但是这种灯火通明可照不亮府外的黑暗街道。
所以天黑了就要睡觉了的这个观念,在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心中根深蒂固。
孟海在这个时间段提出离去,倒也显得合情合理。
萧生送了出来。
这小老头还是一副睡眼惺惺的模样,站在他身边的萧博元手中提着一个木匣子,也不知道木匣子里面放着什么。
在萧府的门前已经停着一辆大马车了,马是现从马厩里面挑选出来膘肥体壮的上好马匹,马车也是擦得一层不染,高大威武。
尤其是在整个马车的最上方,还插着一面旗子,这是用红布黑墨写的棋子,茄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任谁看见这么气势恢宏的马车和这一面旗子,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大秦左丞相萧生。
孟海赶紧摆了摆手:“左丞相客气了,我走回去就行了,正好骑着我的小毛驴,刚好也消化一下萧府的盛情款待!”
孟海自然是没吃饱的,毕竟他就吃了两块鹅肉,几片西红柿和几个土豆香菇,剩下的东西全都背萧承湘一个人收庄包圆,虽然每样东西他都是咬了一口,但是就因为每样东西他都咬了一口,孟海完全没有食欲了。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能够尽快离开萧府那就是最好的,所以也就正好借这个由头早点离去。
萧生则是乐呵呵地摆了摆手,在他身后冲出来了五六个彪形大汉,硬生生地将孟海请到了马车上。
这是一辆母马拉着的马车,驾马的马车夫,端端正正地坐在第三匹马的后方,手中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马鞭。
孟海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将马车的帘子轻轻拉开一角,问道:“对了,还没问左丞相姓甚名谁?”
他之前在小阁楼与萧生说话,后来又合萧承湘一起逛百兽园,还没来得及问左丞相到底叫什么呢。
萧生轻轻地挥了挥手,笑着说了两个字:“萧生!”
孟海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伴随着马车夫手中的马鞭在天空上一挥,随之而来的是马鞭在半空当中一阵炸响,五匹马就像是训练好的一般同时向前迈动马蹄,马车向前飞奔而去。
坐在马车当中的孟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打开了萧博元送来的木匣。
木匣当中有一块令牌,有点像是明月侯府的那块通行令,只不过这块令牌是由纯金打造的,在令牌的左右两边刻着如花如鸟般的图案,在令牌的正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令牌翻个个。
在令牌之后写着“左丞相”三个大字,整个令牌呈现一种滑润的感觉,就像是被某种油脂浸泡过一般,拿在手中也是极有分量的。
孟海看着这块令牌,想起了明月侯府的那块通行令。
这个时代的人还挺喜欢发令牌的,想必这块令牌也是能够顺利穿梭萧府的通行证。
孟海一边想着今天与那满肚子坏水的小老头聊天,目光忽然愣愣地望向了大马车,正中央挂着的如同装饰般的吊坠。
他一拍大腿。
又被那小老头给算计了。
孟海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出来的时候,在萧府的斜对面隔着将近两三条街的距离看见了一处偌大的府邸。
当时他留意过府邸巨大牌匾上的那三个字“丞相府”。
大秦对于府邸的名字要么就是以荣耀、荣誉取名,比如说‘明月侯府’,‘越国公府’,‘言伯府’,‘尚书府’,‘丞相府’……
除此之外,就是以姓取名,比如说‘玉府’,‘萧府’……
整个大清一共有两个丞相,一个左丞相,一个右丞相。
孟海在左丞相的府邸看见了对面的丞相府,就证明对面那是右丞相的府邸。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在出门的时候看见斜对面的右丞相府门口聚集了不少家丁,他们都在勾着头望着萧府这边。
也就是说,他来到萧府的这件事,很有可能已经被右丞相给知道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关键是,孟海不知道左丞相与右丞相之间的关系如何。
作为一个看过不少古装电视剧的有为青年,是极为了解各大官僚体系当中的明争暗斗。
而且他出来的时候,萧生那是亲自相送。
他进来的时候只是萧博元前来迎接,但是他出去的时候却是左丞相亲自相送,这就让一些嗅觉敏感的人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孟海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如果他猜测不错,恐怕右丞相将会在他回到府邸没多久送上请帖或者其他的东西,邀请他去右丞相府做客。
或者……派个人来他的言伯府东拉西扯,问清缘由。
至于他作者左丞相亲自安排的马车一路穿梭到他的府邸言伯府,又会引起一系列如何的连锁反应,他现在都已经懒得去想了。
萧生这么做无疑将他与左丞相牵连捆绑到了一起,想必这件事过后,不少人都会将其认为是左丞相的人。
不过,他就是个伪伯爵,他这个伯爵之位并没有半点的权利,如果不是发疯的皇帝和没来由的太子给他各种赏赐,他估计也就是每年拿上几百两的俸禄安安心心过完这一辈子的人。
而,萧生为何如此拼命卖力地拉拢他呢?
这中间又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孟海掌阔头皮也想不清楚这一点,他现在只得赶紧催促马车夫赶紧走。
马车夫也是将马车驾驶得如同魅影般,穿越过各大达官显贵的府邸外。
天渐渐地黑了起来。
在最后一缕夕阳即将沉入地平线之前,孟海终于回到了他的言伯府。
马车夫驾驶着马车回到萧府交差了。
孟海则是直接迈入了他的卧房,将身上白色的书生袍尽数脱去,从他的衣柜里面找到了几件廉价的黑色麻布衣衫,衣衫套在身上,他又去库房抓了一大把碎银子放在钱袋里,这就准备要离开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
孟海顺带着吩咐管家,老李就说:他主人出去了,可能要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够回来,如果想要邀请他家主人做客,就先等等吧。
孟海对于他在马车上的那些猜测并没有把握,但是这个时候能出去躲一阵就躲一阵吧,刚刚那气势恢宏的马车一路驶来,倒也吸引了不少达官显贵家府邸门外看门的家丁的注意。
所以说这个时候,还是溜之大吉方为上策。
孟海在临走之前抓了一大把碎肉扔给了大黄,然后就想要离开府邸,然后他就被府邸外的人给拦住了。
孟海刚想离开言伯府,甚至刚刚跟着马车被带回来的小毛驴还停在门外,门口却被数百位士兵给拦住了。
这是数百位身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一个个士兵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在他们的背后,统一背着将近一人之高的厚重盾牌。
而在他们的手里,绝大多数都是拿着厚重的巨刀,还有一部分手中拿着又长又大的棍子。
也不知何时,在言伯府外停着一辆金黄色的马车。
马车周围并没有标志性的旗帜,但是整个马车显得极为华丽,而且这辆马车前面的马匹居然有六个。
要知道,刚刚左丞相送他回来的那辆马车,前方的马匹也只有五匹,阿拉这辆金黄色马车的马匹居然有六匹。
那些身穿着厚重黑色铠甲的士兵,已经包围了整个言伯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而在这辆金黄色的马车周围,却围着十几个身穿着赤云服的巡御司成员,他们一个个身穿赤红色的赤云服,腰配黑煞刀。
走在最前面的巡御司成员还骑着一匹高头大红马,枣红色的马向前哒哒地迈动,衬托着马上此人英武不凡。
孟海见过这个人,廖言。
孟海不知道巡御司指挥使就是廖言,还以为他就是个比较有权利一点的打工仔。
马车帘被拉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马车当中走了出来,这正是急匆匆被叫走的赵宣。
赵宣是苦着一张脸走出来的。
他踩着一个黑甲士兵放着的木台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一脸纠结郁闷地看着孟海。
孟海却皱了皱眉,不知道这熊孩子要做什么。
尤其还有这数百位黑甲士兵包围了他的府邸,难不成他又犯了什么事?
孟海向前走了两步,暂时将右丞相的事情抛之脑后,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过来?难不成是谁要捉拿我?”
赵宣一脸纠结地看着孟海,他弩了弩嘴,用眼神示意马车。
孟海愣了一下,心中忽然猜测到了什么。
只听这熊孩子忽然说道:“那个,孟夫子晚上好。今日家父贸然到访,我先替家父赔个不是,那什么,这夫子还请见谅!”
不得不说,这熊孩子一边说话,一边双手合十做鞠躬礼的模样,还真的挺……别致的。
“咳咳……”
也就在这个时候,金黄色的马车中,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便有一道身穿明黄色长袍的中年人,从马车当中钻了出来。
他一跃而下,并没有踩木制的临时台阶,可以看出此人也的确会点武艺。
孟海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此人。
这人长得倒是与赵宣长得非常相似,赵宣长大以后可能也就是这模样。
这人长得虽说中规中矩,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帅气,但是最重要的是此人身上的气质。
此人往这里一站,双手往后面一背,一副天下都是老子的模样!
孟海用眼神示意赵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宣也是一阵的眨眼间,弩嘴巴,孟海这次没有看懂他想表达什么。
身穿明黄色长袍的中年人,一步步地走到孟海面前,他在很仔细地打量着孟海,看懂孟海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错!”
此人忽然点了点头,做出一副非常满意的模样。
孟海一阵无语,这家伙是谁?想干什么?
孟海心中想到这,于是也就问出了口:“你是赵宣父亲?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叫您赵大人?”
那人倒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我名赵琦缘,你叫我赵大人倒是无妨!”
赵琦缘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沉默了。
主要是此时的赵琦缘还在打量着孟海,看的这位孟大夫子一阵的不适应。
廖言这个时候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注视着孟海,沉声说道:“既然赵大人来了,那你不请赵大人进去坐坐?”
孟海不知道面前这位赵大人到底有多大,但是看这阵仗想必地位应该不小。
不过他想着他都是去过左丞相府邸的人了,个人身份地位再大,应该也大不过左丞相萧生吧。
他现在还要防着右丞相,不知道这右丞相会不会来找他麻烦,于是他开口说道。
“那啥,今天我有点不方便,要不改日你再来?”
孟海这句话说出口,全场氛围一片的寂静。
孟海甚至能够看到赵宣脑门子上都冒出了冷汗。
赵琦缘倒是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他摆了摆手,率先踏入府邸当中。
孟海无奈之下,只得跟了进去。
砰……
孟海跟着前方的赵琦缘,赵宣,廖言三人刚刚踏入到府邸当中,言伯府的大门忽然关闭。
这是站在门口的两位黑甲士兵所为,他们将府邸的大门瞬间关闭,并且用身体堵到了门前。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除非有面前这位赵大人的命令,否则里面的人进不去,外面的人也出不来。
孟海就郁闷了,你们这些大群的高官,一个个都闲的没事做是吧,一个个来找他做什么?
孟海现在也只得跟在这位赵大人的身后。
赵琦缘一边向前迈动着步子,一边说道:“左丞相的速度倒是挺快,我原本是想要前来下拜帖的,结果左丞相先了我一步。”
孟海默然无语。
赵琦缘似乎早已经习惯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自己分析,自己回答。
他继续说道。
“我之前有个“三军大统帅”,“圣龙常胜无敌秦大将军”的称号,只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往事了。”
孟海又是一阵的默然无语,心里却在盘算这个赵大人和萧生那小坏老头到底谁更坏一些。
尤其是这位赵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他炫富,向他证明这位赵大人厉害无比。
孟海正在想着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拍个手,鼓个掌,并且来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螺旋赞的时候,这位赵大人又开始一边向前走,一边自言自语了起来。
“想当初我也是上过战场杀敌,与武林豪杰并肩战斗过的人。你的那一首“江湖行”倒是让我想起了不少往事。”
“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老僧不识英雄汉,只管哓哓问姓名。你这首诗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指挥三军作战时的模样,当时我替父亲征战北边,曾经也提过染血的剑杀入了私藏反贼的寺庙里,最后只有我和我的将士走了出来……”
孟海又是一阵的默然无语,他看着这位赵大人,想着这位赵大人,是不是因为上了点年岁,所以这么多感慨呀?
你到底有没有事?
有事说事,没事早点放他走,行不行?
这个时代的人怎么都这样,叫人来到自己的府邸当中,或者给别人送上一份厚礼,却又不说什么事。
这叫什么事呀!
赵琦缘一边向前走着,又是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通天香阵透泰京,满城尽带黄金甲。百花发时我不发,我若发时都吓杀。要与西风战一场,遍身穿就黄金甲。”
赵琦缘读完这两首诗之后,忽然站住了。
此时的几人已经走到了府邸的内门,目光从内门看向整个府邸内部,可以看见,假山花园,亭台楼阁一览全貌。
孟海有些不理解赵琦缘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而且走着好好的,为什么要站住,差点一头撞到他的后背。
赵琦缘回过了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孟海。
孟海一脸疑惑地看着赵琦缘。
赵琦缘忽然说道:“你可知道前一首是反诗,后一首反意更重!你难不成要谋反?”
孟海听到这话,倒是挑了挑眉,一脸无语地说道:“你到底是不是闲的,有事说事,你看我这样的人像是想要谋反的人吗,我如果想要谋反还能让你知道?”
赵宣和廖言听到这句话,额头上更是渗出了冷汗,孟海下一句话却又传了出来。
“谋反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在没有一定实力和背后支撑的情况之下,贸然谋反,无异于以卵击石。宁王谋反这件事你肯定知道,宁王前期发展倒是挺好,联络朝廷中人积攒人脉,但是他却做错了两件事!”
赵琦缘听到这话,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他做错了哪两件事?”
孟海振振有词地说道:“首先是他勾结周国,谋反也好,另立山头也罢,这都是自家的事。虽然找点外援能够增加自己的筹码,但是这无异于胶刀把地给了对方。如果宁王他不联络周国势力,虽然这条路会艰辛一些,但是却能保证这条路是他自己的,每一个脚印也都是他自己的,风再大也吹不散他这一步步走来的脚印。而当这些脚印当中混杂了旁人的脚印,即使日后登到了顶峰,风刮了过来,脚印模糊了,那是否还能分得清留下这些脚印的人?谁能用?谁不能用?”
赵琦缘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说道:“你这话倒是另辟蹊径,那第二方面呢?”
孟海继续振振有词地说道:“第二方面则是他没有把人当人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要谋反最重要的不是靠朝中的那些大臣,而是用王眼中如同草芥一般的百姓。谋反最重要的就是兵,能成为兵的则是百姓。宁王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实力,但是却以兵戈对向那些百姓,虽然他能借助一时的手段让那些百姓加入他的谋反队伍,但是人心所向,民心所向,他必会失败无疑。”
“如果是我,我则会尽可能地以利诱惑我所招来的百姓,将他们训练成足以能够为我战斗的士兵。然后继续扩充队伍,并且用手段也好用,各种方法也把将我的仁德之名越传越广……而宁王,我在进清河村之前就不知道有他们这号人,而且他们还是以山匪的名义进行谋反的,即使在谋反之前,好像在清河村举行了拜将仪式,并且宣布了举行王朝的各种腐败问题,但是为时已晚。”
“如果他们能够在起兵谋反之前,就将贤德之名传播四方,必定能够招揽更多的人为其卖命。再加上用力或者用关指各种手段进行收买,在恩威并施的情况之下,必定能够培养出一支足够威胁到大秦安危的军队来。”
赵琦缘仔细地听着,他听着听着,却不禁皱起了眉。
孟海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拍大腿,恍然道。
“哦,对了,我讲得好像是在外的藩王应该怎么谋反!”
孟海意识到他似乎有点讲错了。
他所说的是宁王是从京城内部外部两开花式的谋反,他的出发点是在京城内外,而不是像远处的藩王那般,起兵从他们镇守的分地一路打过来。
一个是京城内部谋反,一个是京城外一步步地打进来。
这使用的方法自然不同。
在封地谋反,就像是燕王朱棣那般,招纳贤士,连接可用之人,传递朝廷凋敝,振奋军心,并且联络朝廷可用之人,总之,一步步地从外打到内。
这与宁王这般在京城当中的王爷由内而外地谋反人自然是不同的。
第89章 古今之学
孟海意识到自己貌似说错了路,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走上前,距离赵琦缘腐竹三步的距离,小声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不外传的机密,你要哪天想和我探讨一下也行,但是可千万不要让旁人知道,要不然皇帝非得把我抓去砍脑袋不可。”
赵琦缘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面容却还摆出一副极为威严的模样,他心中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陛下意欲反乎?
一个皇帝想谋反?
这也就只有孟海能说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廖言和赵宣两人的嘴角也是抽搐了一下,和一位皇帝说,该怎样谋反,而且说得头头是道,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其他几个王朝不知道,但是在这大秦,恐怕只有孟海一人了。
赵琦缘跨入到了府宅的内门,他将刚刚所说的那两首反诗的事情抛之脑后,一路走到了府宅的茶厅当中。
赵琦缘和孟海两人对坐。
廖言站在赵琦缘身后。
赵宣一脸不情愿地开始泡茶。
赵宣这熊孩子虽然熊,但是茶艺极为老的,想必平时也没少被训练。
赵宣十分熟练的泡好两杯茶,用手轻轻地将一杯推给赵琦缘,另一杯推给孟海,他自己做事坐在那里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一句话也不说。
孟海还是第一回看见如此老实的熊孩子,想必这也是被他父亲给暴揍出来的。
赵琦缘略显满意地看了一眼赵宣,他顺手端起了桌上的一杯茶,一饮而尽。
赵宣赶紧又满上一杯。
赵琦缘这次才说话:“其实我在见到你之前一直对你很好奇。”
赵琦缘这句话是对孟海说的。
孟海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大小眼望着赵琦缘,他也顺手端起了赵宣泡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赵琦缘乐呵呵地笑道:“我第一次知道你是你有“为万世开太平”的决心,而且对于君王该有的仪态居然也详尽如此,并且还做出了一番别样的总结。还有你在我作答上写得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富国强兵,富国强民,多么精炼的总结。”
孟海听到这话,想起了这件事。
这是赵宣第一次绑劫他,为他写作业的时候,孟海所给予的作答。
只听赵琦缘又继续说道:“接下来是关于“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的见解。虽说当时你被冤枉入狱,这些可能也是你的一时感悟,但是你的这一句话也呈现出了我大秦包括历朝历代都有的弊端。还有你对用人的见解,道士教会了我这不争气的孩子许多!”
孟海听到这话,记起这是聚酒楼掌柜那次陷害美食楼的时候,他被抓去天平府的那件事。
至于关于用人那一方面,孟海他这是在收买书铺伙计王五的时候,好像给他了二两银子就收买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二,赵宣后来问起这件事,他就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
赵琦缘声音又传出:“之后你还颂出了一篇“道德经”,之后还有一首关于道生一之类的诗,我已经记不全了,但是也读了读,对大道自然循环,你倒是把握得极为精确。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一个活了几十年的小老头,没想到你还如此年轻。”
孟海记起这是在济民医馆,他第一次遇见玉如心的时候,就以这一首“道德经”把玉如心框到了他的瀚海学堂教书。
赵琦缘声音又传来。
“之后就是你分析美食楼如何与周围的大小酒楼形成一个共同的利益链,做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且如何共赢,又与其他的小酒楼达到分权制衡的目的,你倒是把这志涵知道分析的透彻。”
“接着是你的一遍策问“十祸”,我记得这是你被聚义酒楼掌柜抓走之前所留下来的一篇策问,你倒是把官场当中的规矩分析得挺透彻,总结得也很到位。你的这一篇策论现在还挂在翰林院最高的柜架上呢,你的这篇策论也必定流传万古。”
“还有你周旋于周国与宁王势力之间,我原以为你被宁王那些人抓走,应该活不了多久。只不过后面从汪竹那些人的口供里面,我居然才知道我大秦居然还有望气师这么个官职。不过你的小聪明倒也了得,居然一直骗到现在,如果不是我道出了其中的缘由,恐怕天汉将军和天霄将军他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所谓的天汉将军和天霄将军,就是三当家和大当家这两个周国的人。
“之后你在社会上又表现出了卓越的诗词才华,还有你给我写的那三首诗,尤其是最后一首“春江花月夜”,现在皇宫中的那些乐师都已经将其谱成了曲子,专门给后宫的那些皇后妃嫔们演奏,如果让他们知道写下这首诗的才子只是一个连二十岁都不到的毛头小子,不知道他们会有如何感想……”
赵琦缘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又饮了一口赵宣泡的茶水。
孟海则是眼皮一个劲地跳个不停。
赵琦缘这是把他摸得透透的,这赵大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难不成他的身份别左丞相还要高?
孟海不免将此人与当今大秦皇帝联系到了一起,难不成这个人是当今大秦皇帝?
恐怕也只有皇帝有这么大的能耐,想查什么就查什么,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而且如此有威严,如此有气质。
只不过……一个皇帝能够教导出来赵宣这么顽皮的太子?
更何况,一个皇帝哪有那么大的闲心来,他一个小小的伪伯爵家里做客。
难不成面前这人和唐朝时的李靖那样,跟随着皇帝征战沙场有功,但是因为太有功了,功高震主,所以被黄金店接上了,给予他高官厚禄,但是并没有实权?
难不成这人是个国师,或者太师之类的什么玩意?
孟海脑海当中瞬间涌现出了无数种猜测,只不过他现在也无法断定面前这人到底是何身份。
孟海忽然又想到了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与赵琦缘说起谋反的那件事,当时的时候这位赵大人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如果换成皇帝,恐怕早就已经震怒了吧?
孟海一时之间千头万绪,但是理不出来个所以然,所以说话也就小心谨慎了许多。
他说道:“赵大人,这次来应该不是与我回忆过往吧?”
赵琦缘笑着点了点头,他随口说道:“我今天来这里,一方面是来看看你,还有一方面是想问问,你对当今大秦的现状怎么看?”
这句话一下子把孟海给问懵了。
什么怎么看?
那自然是躺着看最舒服了!
孟海自然不能这么回答,现在还摸不透赵琦缘到底是何身份,他也不敢贸然作答,但是人家既然问了这边还得有个回答。
孟海想了想,说道:“依我看,现在的盛世大秦自然是超越历朝历代,我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夫子,现在又走上了商人的这条道路。所以我们大秦到底发展得如何那是你们这些上位者的事,我这种小老百姓就在下面受着就行了。”
赵琦缘听到这个回答,居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小滑头,有点聪明,只不过没有用到正道上。既然你说你之前是个夫子,我就想听听你作为夫子如何议论当今大秦状况。你说你是个商人,我如何以利益来议论当前大情形势?”
孟海听到这话,一阵地无语。
他刚刚说那话的意思就是表示我不想多说些什么,但是赵琦缘说这话的意思还非要让她说些什么。
孟海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地不得罪面前这位赵大人和上面的皇帝,万一他的话同时得罪了这两个人,其中的一方恐怕他后半辈子……还有没有后半辈子都不一定呢!
“作为一个夫子,当今大秦虽然文运昌盛,但还是太过于单一。我在学堂教书的时候,所看到的都是一些仁义之文,讲得也全部都是仁义道德,这太过于薄弱了,也太过于单调了。这么做自然是有利于思想的统治与统一,但是这么做却也会扼杀不少丰富多彩的文化,更无法做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赵琦缘听到这话,倒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有利于统一和方便,统一才是排在第一位的是,至于百家争鸣……那必定会造成混乱,如果让人钻了空子,后果难以想象。
孟海继续说道:“而且,怎么说呢。仁义道德本身没有错,但是却有许多人借助仁义道德之名做些违背仁义道德之事的人。每一个学派的出现必定有背后一股势力的支撑,而这股势力借助这一门学说才能更加壮大,才能更有利于满足于他们的利益。一旦这门学说被另一门学说取代,这就证明旧的那门学说无法满足更多人的利益,直到这门新的学术再被更新的学说所取代,所以书本上的这些仁义道德,只是一个时代的产物,倒不能说他们不对,只能说他们在这个时间点是对的。我所要表达的意思是,现在朝堂之上满口支持仁义道德这门学说之人,他们背后获取的利益是否与他们嘴中所宣扬的相互对等?”
赵琦缘听到这话瞳孔忽然收缩。
赵琦缘作为整个大秦的皇帝,而且作为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治者,对于历朝历代的史学那都是有所研究的。
这个时代,最初是通过推举贤才之人作为统治者,当时所盛行的是“选贤为王”,“以贤治国”,也就是通过我这些有闲得志所做出来的事情来,让整个国家安定,从而达到统治的目的。
当时穿这个学派叫做:贤者之派。
接下来是通过暴力的手段,“以武定国”,当时社会混乱,只有国家武力强盛,那才能让整个国家得到兴盛,所以那个时代几乎每一个人,每一个君主都不断提高本身国家的武力值,通过吞并周围小国的方式,让自己的国家不断强盛。
当时这个学派叫:王霸之派。
接下来就是“以法治国”,制定了各种各样的法定条款,通过这条条框框的法规来约束下面的人,从而达到统治的目的。
这个学派叫做教做:文法之派。
再往下发展是“以文治国”,这就到了大秦之前的那个朝代,前朝的统治者重视文化,这就有点像是儒家的思想,借助仁德之名来统一四海八荒。
这个学派叫做:仁德之派。
只不过这又被大秦所取代。
大秦所推崇的是“文武齐兼”,只不过在大秦开国之后的几个皇帝无法把握其中的那个度,所以被当时的周国一一路打了下来,差点打到京城之前。
后来又在几任皇帝的辛苦耕耘之下,形成了以武为主,以文为辅的战略思想。
也就是能靠拳头打就先别说。
这就一直到武宗皇帝之时,武宗皇帝一直打到了周国境内,可谓是一雪前耻,直到武宗皇帝死后,现在这一任天历皇帝继位,这才形成了以文为主,以武为辅的国策。
这被称为:文武之派。
所以这个时代大行孔孟之道,儒家思想占据上风。
只不过孔孟的儒家在这个时代被称为“仁义之学”,“仁德之流”,“仁义大家”,支持这一门学派的人,整个朝野占了将近七成。
支持这一门学派的人有绝大多数,都是为了迎合当今皇帝的国策,从而能够受到皇帝的重视,有很少一部分人是从小就坚定着这一门学说的。
所以刚刚到孟海说出了其中的背后利益,那些人为了迎合皇帝,所以选择了“仁德之派”这一门学说,看中的是能从皇帝能那捞取的利益,并且维持自己的利益,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言行一致。
赵琦缘也想到了这一点。
或许他作为大秦的皇帝,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却没有将他当作一回事,直到现在被指了出来。
孟海这个时候又说道:“所以说如果让我从商人的角度看这件事,其实这也是件好事。毕竟是够用利益也去驱使那些有能力的人做事,倒也不为一桩美事,怕的就是给予了那些人高官厚禄,结果他们一事无成。商人所看重的是利益,这利益不仅仅只是中间我能赚多少,还有这些利益如何分配才能让我赚得更多,更加值当。所以皇帝很厉害,能够维持大秦如此多年的统治,足以见得每一任大秦皇帝的独到本事,尤其这一任皇帝更是如此。”
“只不过,有些人眼睛看见了利益,恐怕就再也挪不开了。如果某一天断去了他的利益,他们或许就和宁王那样,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不得不走向了更加极端的道路。我这句话所表达的意思,赵大人在朝中如何站位倒是其次,如何能保住现有的利益那才是大事。”
赵琦缘听到这话,一阵若有所思。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了头,皱起了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孟海在这个时候又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如何在获取利益的同时保住自己的利益,如何在保住自己利益的同时能获得更多的利益,这中间如何抉择,可是个大学问。”
孟海说到这里,停顿了。
他的目光看向赵琦缘,他现在也无法断定这位赵大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有一部分赞扬了皇帝,有一部分贬低了皇帝,有一部分质疑皇帝的能力,也有一部分赞扬皇帝的能力……
所以,综上所述,什么也没说!
孟海将整个身躯都靠在了后边的椅背,他随手拿起了赵宣我刚泡好的茶水,顺带着挤眉弄眼询问赵宣他父亲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宣趁他父亲不注意,摆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也是一阵的舞眉弄眼。
只不过,孟海还是没有搞清赵宣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孟海这边又在想着瀚海学堂的事,又在担忧着又沉香一会会不会找上门来,又在思索着这位赵大人,找他到底为了点什么……
就在他这边,天马行空地思索着各种各样事情的时候,赵琦缘忽然朗声大笑。
“哈哈哈,好一个良尽弓藏,好一个兔死狗烹。你这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许多,如果不是你提起我差点都忘了。”
赵琦缘大笑几声,忽然止住了音,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孟海,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是因为这么说,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好处,更多的利益,还是你真的愿意为你所说的话付诸行动?”
孟海面对赵琦缘的质疑,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吧!”
赵琦缘愣了:“看吧?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看吧?
孟海随口解释道:“就是字面意思,看着干吧!”
赵琦缘有点无语,这一句“看着干吧”又是什么意思?
他说道:“如果你现在放弃经商这条路我还能帮你,如果你想进入朝堂,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我也能帮你实现,你看?”
赵琦缘这句话还没说完,孟海就赶紧摆手拒绝了这件事:“算了算了,你有哪些功夫还是多拉几个真正有才学的人吧,我的梦想可是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赵琦缘又是满头的问号。
他忽然理解了孟海刚刚回答的那两个字“看吧”是什么意思。
也就在这个时候,外边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随后传来了管家老李的声音
饭做好了。
做的只是一些普通的饭食,赵宣将一盘盘摆放精致的糕点端了上来,还有一些鸡肉,鸭肉之类的东西。
这些食物全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巴掌大小的碟子里,每一个碟子里面只有那么五六片。
这些东西看看还行,要想吃……还真的不顶饱。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果盘。
每个果盘里面都放着五六种不同的食物,每种食物都只切了两片。
孟海觉得他言伯府厨房的规矩得要改一改了,这些东西他一个人吃完还不一定能吃个半饱,用这些东西来招待客人,那能吃得饱吗!
孟海借助赵琦缘去洗手的功夫,终于能和赵宣交头接耳几句。
两个人围在茶厅边的一个小角落,孟海用一把扇子挡住了两人的脸,孟海说道。
“你老爹这次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想要做些什么,而且还带着那么多的士兵,难不成就是闲得没事干闲唠唠?”
赵宣也是一脸苦涩:“我父亲这次来,原本是想拉拢你的,毕竟我父亲在朝中虽然有地位,但是真正能够相信和依靠的没几个人。而且我父亲那个人吧……比较懒,他想着再干十几年就不干了,让我接他的班,他也好享享福。”
“也不知道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就想着过来拉拢你,让你成为我的助手。如果有你在我的身旁出谋划策,我日后也会少些阻碍。”
孟海一阵的茫然不解,转而又问道:“所以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赵宣满脸的苦涩,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我父亲本来想给你弄个真正的爵位来当当,你这个伪伯爵在朝中实在是没什么地位。但是你偏偏要走商人的这条路,当时我与你还有陈大年一起创办“海宣大街”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看看现在……你无法入朝为官,我以后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悠悠众口,让我该如何辩解!”
孟海接着刚刚那个问题,又问道:“所以你父亲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赵宣则是和孟海完全没有在一个频道上,他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你可是把我害惨了,我父亲听说我在外面和你一起瞎胡闹,做一些商人买卖之事的时候,可把我打惨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帮你继续开海宣大街了,这可是我的全部心血,我把我全部的家当都送了进去,这如果让我退出,我损失惨重啊!”
孟海一脸无语地看着,仍然在喋喋不休的赵宣,摇了摇他,又问出了原先那个问题:“所以,你父亲到底是什么身份?在朝廷的官职大吗?”
赵宣吸了吸鼻子,一副委屈巴巴地说道:“要不,我们以后暗中行事?你表面上不再做经商的事情,进入朝廷帮我的忙,但是暗中咱们俩还是一起合作。如果到时候你被人检举要砍头的时候,我保你不死,你看如何?”
孟海一脸无语地看着赵宣,有些头大地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父亲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90章 下棋耍赖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呢,赶紧给我过来!”
赵琦缘一眼就看见了在远处用扇子遮住两大张脸的孟海和赵宣,他的这一声呵斥孟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赵宣身体却哆嗦了一下。
这足以见得赵宣对他父亲的惧怕。
孟海最终还是没能问出这位赵大人到底是何身份。
在孟海看来这位赵大人应该就是像唐朝时的李靖那般人物,因为在武宗皇帝时期功劳太大,被现任皇帝忌惮,所以奉了个高高的官职,但是并没有实权。
即使没有实权,但是话语权倒还是具有很大的影响力。
这也能解释得通赵琦缘刚刚进门的时候就说了,他是“三军统帅”这一点,还有他能够这么闲来到言伯府的原因。
赵琦缘的确当过三军统帅,而且还有圣龙常胜无敌秦大将军。
前者是他随他父亲征战时所获得的称号,后者是他闲来无事的自封。
一顿饭倒是吃得极为安静。
赵宣和孟海两个人一直都是低头夹菜,完全不敢去看赵琦缘。
赵琦缘则是吃上一小碟菜,放在嘴里仔细地咀嚼几下,又夹起另一道菜品,每一道菜品最多加三块。
这每一道菜品,那一小缕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呢,赵琦缘肯定是没吃饱的。
但是他将每一道菜品品尝完之后,却放下了筷子,坐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不断夹菜吃菜的两人,直到一桌子的菜被吃得干干净净。
孟还没有吃饱,没有吃饱也没办法呀,赵琦缘给人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看上去也有了九点多钟。
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宵禁了,孟海想着这位赵大人总该回去了吧,但是这位赵大人还偏偏赖在了这里。
赵琦缘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的棋盘,那是象棋棋盘。
孟海和杨玥儿经常下五子棋,毕竟这玩意比较简单。
但是有几次他是和玉如心下的象棋,用来打发时间,毕竟他当时养伤的那段时间一直在家里待的也太无聊了,正好有个玉如心陪着下棋也可以解解闷。
这个年代是没有象棋的,孟海就把象棋的玩法交给了玉如心。
只不过与如新天资太过于出众,孟海第一天还能凭借着棋艺碾压玉如心,后面几天都是被玉如心一直碾压的。
所以孟海在来到言伯府的时候,就让人重新打造了一个这样的棋盘,这应该是刚刚打造好才送过来,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结果这就被赵琦缘看到了。
孟海能看得出赵琦缘对于这非常新鲜的棋非常感兴趣,他有点头大。
果然,赵琦缘挥手叫过了孟海,有些疑惑地询问道:“这是何物?为何我从未见过?”
孟海在这个时候还得解释:“这东西叫做象棋,具体如何操作太过于复杂,现在天色已晚,要不然我先送赵大人……”
孟海这句话还没说完,赵琦缘摆了摆手:“无妨,正好今天天色已晚,你这言伯府也够大,我又恰好喜欢挑战这种有难度的东西,咱们今天就通宵杀他几盘,你看如何?”
孟海真想给赵琦缘头上来那么一巴掌,就像是当时打赵宣那样,但是他没敢。
而且此时赵琦缘已经将一旁茶桌上的东西全部清空,他则是已经坐在了象棋红方那一座,有些好奇地拿起这圆形有八张大小的棋子,尤其用手摸了摸上面刻着的一个“兵”,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赵琦缘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脸不情愿,不想动的孟海,他倒是乐了,他用手指了指他对面黑棋方的座位,乐呵呵地说道。
“孟夫子快来做,正好请教一下这新鲜玩意儿怎么玩?还有这中间的楚河,汉界是什么意思。我们大秦好像没有这条河,也没有这条界线。”
孟海一脸忧愁地看了一眼,一脸跟忧愁的赵宣,知道他今天还必须陪这位赵大人下棋了。
他一脸不情愿地做到了赵琦缘对面,心中还在琢磨着,这位赵大人到底是什么癖好,也不只是这位赵大人,似乎这大秦的官吏都挺喜欢强迫人的,也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难不成是和皇帝学的?
孟海用手指了指自己这边的黑棋,又指了指赵琦缘那边的红棋对于整个象棋的规则先做了一番介绍。
“楚河汉界,他就是一条分界线,下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吃掉对方的帅,或者吃掉对方的将。”
“还有这些棋子,兵和卒就像是我大秦的步兵,每次只能向前走一格。炮就相当于我大秦的开山炮,可以隔着一颗棋子打掉对方的棋子。车和车就相当于我大秦的骑兵,只不过只能走直线,横着或者竖着走一排。还有马走日,象走田,将或者帅不能离开他的小方格……”
孟海一边说着,就将整个棋盘的规矩说了一遍。
赵宣也下过一次这种棋,只不过他当时觉得这些规则实在是太复杂了,还不如五子棋来得快,也来得实在,所以他果断选择了放弃象棋,转而专心致志地研究五子棋去了。
赵琦缘在听完规矩之后,又反复地念叨了一遍,随后说道:“那就开始吧!”
孟海苦着脸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没摸准这位赵大人的癖好,万一一会他要是赢了,这位赵大人不高兴,一声令下,让人把他的脑袋给砍了,该如何是好。
如果输了,而这位赵大人又觉得他是放水,又让人把他拖出去重打八十大棍,又该怎么办。
孟海左边天马行空的各种胡思乱想,最终却也没有闲着:“赵大人,先请!”
赵琦缘想了想,一个开山炮打掉了孟海的马。
孟海并没有用自己这边的黑棋车去吃赵琦缘打过来的红炮,他则是将手放在了最前方“卒”上,将正中央的黑色的“卒”棋轻轻地向前迈了一格,这就到了楚河汉界的那条分界线边。
赵琦缘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奇怪孟海为何要这么做,于是他将杀入了黑“马”和黑“车”正中央的红“炮”向旁边一打,打掉了黑棋“仕”。
孟海这个时候并没有用自己的黑“将”去吃红“炮”,他又是将正中央的黑“卒”向前顶了一格。
赵琦缘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一种非常新鲜的打法,于是他又用他的红“炮”跨越了黑“将”,将对面的黑“仕”也给吃了。
孟海人就向前拱兵,吃掉了赵琦缘的红“兵”……
赵琦缘继续用炮打马,孟海还是拱兵。
赵琦缘有些诧异地看着整个棋局,他用手中的红“炮”跨越了黑“象”,直接落在了那并没有任何“仕”保护的黑“将”上,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一下孟海,说道。
“我这是不是赢了?”
孟海见到这一幕,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竖起了大拇指。
“赵大人果然天赋卓越,果然聪明绝顶,不愧是一代大将风范。我刚刚还在苦苦思索着该如何逆风翻盘,却没想到赵大人奇迹了的一举拿下了我的将。赵大人果然有大将风范,不愧为我大秦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真是让我佩服至极,佩服佩……”
赵琦缘将他手中的红炮捏得嘎吱直响。
这放水也放得太明显了吧。
你一个人啥都没做,就往前面一直推兵,这倒让赵琦缘完全没有了发挥的空间。
所以这位赵大人不高兴,他阴沉着脸看着孟海。
“你给我好好玩!”
在说话的同时,他伸出了右手,轻轻地在茶桌桌角上捏了一把,瞬间就将这木制作脚给捏扁了,两道手指印就这么清晰地出现在桌角之上。
孟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哈哈哈,刚刚是意外,咱们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孟海这叫能收能放。
第二局棋摆好,正式开始。
赵琦缘还是先手。
他还是像刚刚一样,开局直接越过小兵来了个炮打马。
孟海还是往前拱兵。
赵琦缘皱了皱眉,他的炮再次隔山打“仕”。
孟海向前拱兵。
赵琦缘再用炮隔山打“仕”。
孟海向前拱兵。
赵琦缘再用炮打马。
孟海向前拱兵。
赵琦缘抬起了炮,这一局又和刚刚一样了,只要他这一棋落下来,又能吃了孟海的黑“将”。
赵琦缘皱起了眉头,他双目如杀人般的看着孟海。
孟海这个时候忽然露出一副贼兮兮的笑容,他忽然抬了抬手,止住了正打算用炮打将的赵琦缘。
“赵大人,先等等,你输了!”
赵琦缘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棋局,这一局棋和刚刚没什么区别,为什么说他输了呢?
孟海在这个时候,忽然站起身来,一边伸手一边说道。
“赵大人有所不知,棋场如战场,一切瞬息万变。尤其这盘棋还是我府中的,其实在开始下棋前,我已经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策反了赵大人家中的将,所以他甘愿投降。我还策反了赵大人家中仕,让他刺杀赵大人家中的帅……”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赵琦缘那边的红帅翻了个个,又用红士压在了红帅上。
赵琦缘愣了一下,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赵琦缘额头上轻轻暴跳,他正想大发雷霆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居然平静了,而且还笑了。
“哈哈哈,孟夫子呀,孟夫子,你果然是满肚子里的小聪明。你故意这么激怒我,是想让我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这样你不再见到我,也不会有压力,是也不是?”
孟海见到自己的小心机这么轻易地就被赵琦缘给识破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摇头否认。
“赵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赵大人来我小小的府中,令我府蓬荜生辉,我迎接赵大人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赶赵大人离去?”
孟海刚刚的确是想借助这种耍赖的打法让赵琦缘一怒之下甩手离去,毕竟旁边还有赵宣,就算赵琦缘再如何不满意孟海总不可能当着他儿子的面来惩罚他儿子的这个朋友吧。
孟海现在心中还在回想着关于右丞相的那件事。
还有他回来的时候,为了求速度坐着左丞相萧生的马车一路狂奔过来,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可不想一会儿无数张请帖送过来,他还必须得要挨家挨户地前去到访。
还有面前这位赵大人,孟海始终没能猜透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在这个时候还是赶紧把这位赵大人请出去,他先避一避这阵子的风头,之后再借助赵宣重新给这位赵大人赔礼,不是也就是了。
结果这赵大人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孟海有些无奈。
无奈归无奈,总归还要规规矩矩地下棋。
孟海这下子老实多了,开始了正规的打法。
当头炮,把马跳……
赵琦缘这下也专注了不少。
只不过赵琦缘毕竟是第一回接触象棋这东西,所以前几局只下了不到十分钟就大败而归。
直到赵琦缘渐渐地熟悉了这象棋的规则,不懈了每一步子该怎么做,他开始反败为胜。
到了后来孟海十连败。
这倒不是他故意放水,而是真的下不过认真起来的赵琦缘。
赵琦缘得意洋洋地落着每一个子,每下一步子,还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孟海。
孟海下到最后,眼见就要输了,他又开始了无赖的打法。
骑兵开始可以拐弯了,因为他们骑的是兰博基尼法拉利。
炮可以直接越过好几个棋子大帅,因为这是巡航导弹,可以带跟踪的那种。
就连士兵也可以来个影分身,杀死一个还有一个,那就像是个大boss,打空一个血条又来一个血条。
尤其把反间计用的炉火纯青,又开始说起了什么叫作瞒天过海,什么又叫做借刀杀人,哪个又叫做隔岸观火,最后再来个远交近攻……
“你的这个匹马是弯插在你那里的那间。乡间,反间,内间,生间,死间,总之我已经把你旁边插满了人,你的反间计对我无效。我打你之前已经把你身旁的守城将帅、左右亲信、掌管传达、通报的官员、负责守门的官吏以及门客幕僚的姓名全部摸清楚了。总之你身旁都是我的人,我想对你动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还有我的这个士兵,其实是个女的,他用美人计把你这些炮呀……马呀,全部都给迷惑了,最后他一个人杀了你全盘,这就是某人放我的女兵进入楚河汉界的后果。”
“你先等等,你看,我这招浑水摸鱼来得如何,我把你的字的全部人都给干掉了……”
孟海再说到最后,实在想不到理由,干脆直接一拍桌子将赵琦缘面前的棋盘上的棋子全部震到了一旁,随后他来了个飞将,他的将直接越过了千山万水,落在了敌方的营盘当中……
孟海将耍赖演绎到了极致,就连坐在旁边的赵宣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忽然发现了一个比他还要熊的人,这人不仅熊,而且耍赖还耍得振振有词,这个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赖皮的人?
赵琦缘不仅没有因为孟海不断的耍赖而感觉到厌烦,他甚至连一点点生气的意思也没有,他一边规规矩矩地下着棋,一边目光灼灼的望着孟海上下起合的嘴。
孟海一边嘟囔着。
“可惜整个棋盘上只有咱们两方,如果再来个第三方,好叫我来个远交近攻,到时候前有狼后有虎,把你围在城下,来个瓮中捉鳖,看你如何逃脱!”
孟海自认为平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今天一边下棋还一边这么多话,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理亏。
他本身就在这里耍赖皮,行为上耍赖嘴巴里面自然要振振有词,显得理直气壮一点。
所以他一边下着棋,一边将他的每一步棋全部合理化,至少听上去感觉是这样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没有见过象棋,孟海就将象棋与带兵打仗联系到了一起,其实这小棋盘上隔着楚河汉界,本身就相当于双方交战。
所以孟海来一个釜底抽薪,让自己的士兵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之下求生欲爆满,从而以一敌三,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来个混水摸鱼,把天下无敌第一高手伪装成士兵的模样,然后直接杀入大营,先挑翻攻击过来的炮,再挑飞狂奔而来的马,最后一边一刀杀掉两个士,最后一枪干掉对方的帅。
这也是合情合理,毕竟那是天下无敌第一高手伪装成的士兵。
再接着又演绎了一场空城计,见到实在打不过赵琦缘,干脆把自家地将往手里一攥,一副你打不着。一边耍着赖,攥着自家手中的黑将,一边还在说着三十六计走为上。
然后他又把他的配件安排在了整个棋盘上,任意一个方向,美其名曰这是逃难逃到那里去的,恰巧得到了邻国一个城主的支持,我给他捐炮,又给他骑兵,这叫什么……这叫偷梁换柱,借尸还魂。
得到了对方城主支持孟海顺带着又将对方的城主给杀死,接着自立为王,然后他的黑将又顺理成章地回到了那小田字格当中。
美其名曰收复了对方城主的那些降兵,然后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再与赵琦缘大战八百合!
孟海这耍赖的手段,那是一套一套的,一边打着一边就为自己每一次耍赖不断地合理化。
他一边说着耍赖的话,还一边得理不饶人地说着,如果放在真的战场上,他还可以借助楚河汉界的地理优势,士兵该如何安排,士兵又该怎么样安排,士兵中间的两个炮又该如何对外?
就在他说着这些的时候,又一次耍赖性地直接来了个飞将。
这是最后一局了。
孟海一个飞将拿下了对方的帅,还一边振振词的吟诗道。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
“好诗呀,好诗,哎,你干吗?”
孟海刚刚吟诗作对完,就看见对面的赵琦缘直接站了起来,提着凳子腿就一副过来直接呼死孟海的模样。
孟海吓得连连向后倒退,直接退到赵宣身后。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不成?”
赵琦缘额头上早已经青筋暴起,他双拳握得直响,从牙缝当中蹦出来了一句话:“我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生气之人,我偏偏还对你说的那些话无可奈何,反而还觉得你说得对……”
赵琦缘将手中提着的椅子直接摔倒了地上,他的脑门子上也出了汗,去了他大气直喘。
赵宣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他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出头去帮他好兄弟的意思。
廖言可也在这房间里,只不过他也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孟海,眼底深处却是出现了一抹沉思。
孟海这边还一副委屈的模样反驳道:“我那哪是说得很有理,明明礼都在我这里,我就是“托塔理天王”……”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又即将冲过来踢凳子赵琦缘,他赶紧缩了缩脖。
赵琦缘喘着粗气,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赵宣这个时候倒是恭恭敬敬地给他父亲递杯来一杯茶。
赵琦缘想也没想,就一饮而尽,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面前。
孟海见到这一幕,非常有眼色地走到了赵琦缘面前。
赵琦缘说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刚刚说的远交近攻是什么意思?”
孟海脱口而出:“字面意思呀?”
赵琦缘豁然起身,看样子又开始准备寻找桌椅板凳等一切顺手的东西。
孟海又赶紧向后倒退了一步,赶紧解释了起来。
赵琦缘的这个动作倒是让他想起了上一世他的父亲。
当年他父亲教他做数学题的时候,貌似就是这个样子。
当时他还是个小学生,但是因为数学从小不好的缘故,每当他父亲给他讲题,讲到怒气值攒满的程度时,顺手就会抄起扇子或者笔袋,再或者台灯,一切可以用得住的东西就往孟海旁边的桌子上摔。
毕竟不能打小孩,除非是气急的情况下。
所以,孟海当年就因为做数学题挨过他父亲好几巴掌。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孟海不想提这些伤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