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宁王叛乱
侯睦眼见自己身旁的官兵越来越少,但是他仍然冷静沉着地指挥着官兵作战,将防御阵型发挥到极致。
侯顺和张鼎两人站在官兵的最前方,不断与山匪拼杀着。
到现在为止,两人所杀死的山匪至少也有数百人了,但是山匪仍旧源源不断的涌来。
这两个人都有些力竭了。
两人之前刚刚大战一场,现在又与如此众多的山匪拼杀,时间一长恐怕就要招架不住了。
眼见官兵人数越来越少,侯睦身后忽然响起了马蹄声。
紧接着,有五千轻骑率先赶来。
带兵的人,是兵部尚书唐天和之子,唐刀客。
唐刀客腰间配着双刀,手中拿着一把掉刀,一个冲锋来回之间,将数千山匪冲散,紧接着是这些骑兵无情的收割时间。
在兵部尚书之子唐刀客加入战局仅仅半刻钟的时间,数千山匪该杀的杀,该降的降。
等到侯睦带人回城的时候,顺道又去了一趟曲琴客栈和宝丁茶楼。
虽然还不知道一个客栈和一个茶馆是否与山匪有关系,但是侯睦决定还是先将其全部包围起来,等调查结果出来以后再行事。
唐刀客骑着一匹白马,与越国公侯睦引肩而行,他说道:“你派的下人到我父亲府告知你要带兵离开京城,我父亲就担心这是别人设下的局,于是就让我先带五千轻骑前来支援。”
侯睦点了点头:“如此,多谢!”
唐刀客看了一眼一脸愤愤不平的侯顺,说道:“你都已经被救回来了,为什么如此闷闷不乐?”
唐刀客是属于那种冷酷类型的,听这个名字,就能够听出唐刀客平时说话做人的风格。有什么说什么,该动手时一点也不推辞,所以唐刀客平时人缘很不好,但是在军营当中的呼声却很高。
侯顺说道:“有一个朋友还没救出来,我之所以能够被你们救出来,他功不可没!”
唐刀可愣了一下,越国公侯睦却突然说道:“你说的是孟海?”
侯顺点了点头。
唐刀客却在此时说道:“我刚刚已经派一千轻骑追赶他们了,希望这次能够一举剿灭这帮山匪,救回你的那位朋友。”
侯顺回头望了一眼刚刚战斗过的地方,换来的只有长长一声叹息。
戌时四刻。
紫气房中,人影攒动。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天空被一片乌云所笼罩,见不到半点星辰与月光。
侯顺,侯睦父子两已经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琦缘,尤其是侯顺,将自己被抓到的经过事无巨细的道出。
秦皇赵琦缘靠在软榻上,一言不发。
在他的面前,已经跪满了人,数一数,至少也有十几位了。
左丞相萧生,右丞相杜鹏,这两位在朝野独享恩宠,甚至在大朝会上都有专人专座的大秦权臣,此时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翰林院大学是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这两位老学究更是贵在赵琦缘面前,浑身瑟瑟发抖。
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忠国公胡烈也是跪在地上的,只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这两个人的脸上则是写满了不服气,似乎恨不得现在带兵出城与人干上一架。
中庭首府赵琦落,这位和秦皇赵琦缘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此时也跪在地上,由于身体太过于肥胖的缘故,满身上下已经被汗水打湿。
就连赵琦缘近年来最为看重的,甚至当做百年之后托孤重臣培养的巡御司指挥使廖言,也是跪在皇帝陛下最前面一言不发。
其次是兵部尚书唐天和,兵部尚书之子唐刀客。
再往后是越国公侯睦,越国公之子侯顺。
一共十二人,跪在赵琦缘面前大气也不敢出。
赵琦缘刚刚似骂了这群人一顿,现在正靠在软榻上没缓过来那口气,身体因为生气不自觉的发抖。
赵琦缘数次深呼,吸气,这才勉勉强强的压制住心中的怒意。
他看了一眼跪在最前方的巡御司指挥使廖言,说道:“可查清楚了,朝廷当中到底有多少人是被宁王收买的,又有多少人是他安插进来的,没引起旁人的警觉吧?”
廖言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微臣亲自去操办的,所调用的人手微臣之前也调查过,绝对可信。”
“现已查明,永安郡守方平城,泰和郡守熊然,顺祥郡守安礼环,平津郡守雷锐长等,共计十三个郡的郡守以被宁王收买,其治下县城被宁王收买人数高达数千人。”
“六部之中,兵部六人,分别是左侍郎常德、两位郎中与三位主事。礼部共计九人,分别是右侍郎秦安,三位郎中与五位主事。吏部六人,分别是右侍郎丁玉林,郎中一位主事四人。工部九人,郎中一人与主事八人。刑部共七人,郎中两人与主事五人。户部七人,有右侍郎崔健路,郎中两人与主事四人。”
“巡御司有镇抚使一人,治下千户,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共计五十人。”
“除此之外,督察院左督御史孙泰安,左副都御史周璇,右副都御史马平山,官至从一品威武将军李元禄,官至从一品素国公张克……”
在廖言长达半刻钟的汇报之后,乘上三份奏本,上面都是这次所调查到的名单,洋洋洒洒接近万余人。
赵琦缘听得额头上青筋暴跳。
尤其是那些镇守在一方的郡守。
永安郡,那是整个大秦产铜矿的第一大郡,甚至整个大秦所需要的武器有绝大部分也是来自永安郡,还有一部分铜钱也是产自永安郡。
泰和郡,那是与周国边境接壤的第一大郡,一旦周国想要与大秦开战,这泰和郡便首当其冲作为第一战线,其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顺祥郡,那是整个大秦的贸易中心,许多翻帮小国所带来的各种本国特产都在此处进行交易。大秦现在皇宫当中的一些茶盏,御用瓷器,或者军队当中一些马匹、刀剑,都是在此处换来的,而且整个大秦产粮最多的地方也在这顺祥郡。
紧接着是平京郡,大秦都城北面第一大郡就是平京郡,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为重要的一处屏障,也是倒数第二道防线。
整个大秦一共有四十八个郡,但是现在查出来的已经有十三个郡的郡守被宁王所收买。
这是何等致命的威胁!
而这只是目前能够调查出来的人数,有些偏远地方还需要等待结果,有些隐藏太深没留把柄的人还未被调查出来。
即使如此,这都已经接近数万人了。
这些被宁王所收买的人上至国公皇族,下至小卒官吏,甚至就连皇宫当中那些最微末的太监都没有放过。
而且在此之前连一点风声都没用,宁王也没有任何动静,宁王真能忍!
赵琦缘越听到后面心中越气,都快要把软榻旁边的茶桌一角给掰折了。
赵琦缘接过那三张奏本,反复观看上面的名单,他的声音当中带着杀意。
“把这些人都给朕找出来,都给朕抓起来,朕要杀他们九族……”
赵琦缘这句话明显还没有说完,在远处跪着的侯顺忽然高呼一声:“陛下,万万使不得!”
侯顺的这句话来的如此突然,就连在他旁边跪着的越国公侯睦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在那里胡喊什么呢?”
侯睦赶紧压低声音对着他儿子说道,这个时候,皇帝可在气头上,如果惹恼了皇帝,陛下说不定还真的会被拖出去直接杀头,先解气了再说。
在场跪着的这些人,听到侯顺一声大喊身躯同时颤了一下,这是忽然被惊吓所致。
随后所有人的心中都颤了一下,这是所有人为侯顺在皇帝陛下如此气恼至极的时候,还敢高呼一声,如此气态佩服所致。
赵琦缘也是被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侯顺,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平淡,说道:“哦,你觉得我不应该杀他吗?”
越国公侯睦听到这句话,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他赶紧跪爬几步,磕了几个头,有些着急的说道。
“陛下恕罪,是那逆子不懂事,还请陛下恕罪,留逆子一命!”
赵琦缘只是瞥了一眼越国公侯睦,挥了挥手表示让他住嘴,随后,目光又看向了侯顺,淡淡的说道。
“你倒是说说我为何不能杀他们?”
侯顺想了想,跪在地上,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陛下想要杀死投靠宁王的贼子轻而易举,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宁王谋反。而且这次宁王谋反不仅仅涉及到我大秦,还涉及到北方的周国。”
赵琦缘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在胡顺身旁跪着的兵部尚书之子唐刀客,这个时候也高声说道。
“陛下,今日微臣带兵围剿山匪,后清理战场之时,发现山匪所用的一部分兵器都为周国军队标配兵刃。而且这些山匪作战所摆出的阵型是战场厮杀的普通阵法,虽然阵法普通,但是此等阵法使用最广泛的还是在周国。只可惜我派出去的那些轻骑,最终还是跟丢了山匪的头目。”
砰……
赵琦缘听到这话额头上那一根根青筋以肉眼可见的凸起,他在愤怒至极之间,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挥到地面,茶盏摔得粉碎,玻璃地面散落满地。
赵琦缘神色愈发的阴寒,他的声音也尤为的冰冷,说道。
“怪不得,怪不得宁王靠着那微末的俸禄和四处搜刮来的钱财,居然能够打点整个大秦各地的关系,原来是有周国一直在暗中相助。”
宁王只凭自己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将朝野上下打点的如此得当,所以在这背后,绝对有一股庞大的势力进行资助。
在一旁跪着的忠国公胡烈这个时候磕头请命道:“陛下,周国那小小的弹丸之地,当年被太祖皇帝和武宗皇帝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没想到现在又跳脚出来。陛下拨给陈十万士兵,微臣愿带兵横扫小小的周国,让他们知道我大秦可不是好惹的。”
赵琦缘听到这话,双眼露出沉思之色,并没有赞成,也没有否定,他的目光忽然又落到侯顺身上。
赵琦缘又将话题回到了最初那个问题,他对着侯顺说道:“那你为何不让朕杀死那些被宁王收买的乱臣贼子,他们既然选择投靠宁王,就要做好被随时杀头的准备。”
侯顺一边跪拜,一边说道。
“刚刚微臣也说了,陛下想要杀死他们轻而易举,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宁王的这场谋反,如何应对周国的狼子野心。”
赵琦缘听到侯顺这番话,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他饶有兴趣的问道:“听你这么说,已经有主意了?”
侯顺再拜,说道。
“之前我被山匪所抓时,在临别之前有人给了我一副对策。那人说,想要应对宁王这场谋反,首先要将巡御司当中被宁王收买的眼线全部铲除,巡御司作为陛下最重要的眼睛,必须要明亮才能够揪出隐藏在黑暗当中的那些人。巡御司作为大秦如同中枢一般的存在,只有做到始终廉洁才能够调配四方。”
“其次是清理兵部,掌握兵权。只要兵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即使是整个局势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手里有兵,那也有绝对的自保能力,也有谈判的筹码,假以时日,定能铲除宁王叛乱。”
“在擦干眼睛,掌握兵权之后,就要揪出宁王在京城当中那些眼线,以及探明宁王在京的部署情况。这就涉及到刚刚陛下所说的那些收受宁王贿赂的官员,根据他们收受贿赂的程度不同可以有不同的用处,有些人收钱不办事,他们的用处更大。对于不同收受贿赂的人,以及他们所收受贿赂的多少,都可以加以利用。等到利用他们彻底的将宁王叛乱平反之后,再将其全部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死有余辜。”
“适当的时候也可以用宁王身边的人作为诱饵,臣记得宁王一共有三子,适当的时候可以用宁王这三位儿子引诱出宁王。宁王体质特殊,自幼多病,现在可能已经没有了生育的能力。如果以宁王这三个儿子为筹码,有可能就能够调出宁王。毕竟虎毒不食子,如果宁王真的狠心不管他这三个儿子,即使宁王真的做到了,陛下的龙椅上也后继无人……”
侯顺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整个紫气房中回荡。
跪在地上的众人在听完这一番话之后,只感觉茅塞顿开。
或许他们之前心中早有了应对宁王谋反的主意,但是现在听了侯顺这番话,再根据自己心中的主意加以结合,只感觉宁王只是个跳梁小丑,翻手间便能够将其捉拿归案。
而赵琦缘早就已经坐直了身子,身子向前倾,已经很久没有人说的话如此吸引过他了。
直到侯顺说完,整个紫气房中仍然鸦雀无声。
侯顺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这些都是在盛北客栈当中,孟海所让他背会的内容,这只是其中的绝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内容,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说,毕竟那部分内容他也有些不太明白,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孟海当初让侯顺将这部分内容背会,也是想着让侯顺在皇帝面前或者几个呢,说得上话的朝廷众臣面前将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转述出来。
毕竟孟海想着自己被官兵救回到瀚海学堂,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去找朝廷重臣,他现在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孟远生的师兄,翰林院典簿李千鹤。
所以孟海当时是想找一个嘴替早点平叛宁王叛乱,别到时候殃及到他。
没想到孟海没有被救回来,反而被山匪带走了。
但是侯顺这番话还是说给了皇帝听。
而且皇帝听完,还表示他非常感兴趣。
越国公侯睦对于他儿子今天的表现,那是颇为的满意,只不过他也对儿子为何今日表现尤为突出表示疑惑,毕竟作为武将世家的人平时带兵打仗可以,要问起兵法上的一些使用那也可以,但是涉及到朝政……那就有些为难了。
但是今天侯顺的表现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所以越国公侯睦颇为吃惊的说道。
“你这些都是自己想的?”
越国公侯睦的这一句话打断了紫气房中沉思的众人,除了赵琦缘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其余跪着的人全都竖起耳朵倾听。
侯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之前说了这些,都是我被山贼所抓的时候,在一处地牢认识的一个人所告诉我的。而且他最后要表达的意思好像还有这些全部都是他瞎胡说的,如果说的有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陛下和诸位大人勿怪。”
瞎胡说……
赵琦缘嘴角抽了抽,问道:“你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如此才俊,不能为我大秦所用,实在是可惜。”
侯顺张嘴便说出了两个字:“孟海!”
跪着的左丞相萧生身子一僵,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前不久前小越国公侯顺被抓的时候,当时,兵部尚书唐天和与越国公侯睦吵得不可开交,赵琦缘和萧生一起劝说这两人,当时太子赵宣跑了进来。
赵宣当时拿着一张作答课业的折叠本,萧生无意之间发现了上面的回答惊为天人,当时赵宣就提起过“孟海”这个名字。
孟海当时好像是丢了,赵琦缘派了专人全程搜索,没想到这人居然被山匪所抓走了!
赵琦缘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呆了呆,随后面露狂喜之色,但是狂喜之色又渐渐的被一股复杂的神情所冲淡。
他的目光望向兵部尚书之子唐刀客。
唐刀客心领神会,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甘:“小越国公所说的孟海应该就是今日被山匪头目带走的那人,我派了一千轻骑去追赶,结果还是追丢了,这都是微臣无能。”
赵琦缘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罢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们都知道,宁王叛乱还有周国在后面使绊子,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知道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在朝廷上政见不一,而且还有一些矛盾,但是这个时候你们应当摒弃矛盾,共同对敌。如果等到宁王真的杀入皇城,你们可就没有脑袋再吵架了。”
在跪的所有人同时高呼道:“是,臣等谨记,吾皇万岁!”
赵琦缘用手指了指侯顺:“其他人先去偏殿等着,侯顺你留下来,我见你刚刚神情复杂,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侯顺点了点头:“回陛下,的确有些话没说完,只不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赵琦缘点了点头。
等到所有的人全部退到偏殿,这几个朝廷官员开始议论孟海,以及该如何处理宁王叛乱。
而紫气房当中的侯顺,继续向皇帝赵琦缘汇报。
卯时。
这个时间又被称为日出,日始,破晓,寓意着太阳初生,一天正式开始。
今日的大秦京城,似乎和往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家家户户在早晨吃过早饭之后,前往各自的做工地点。
大街小巷上人流攒动,作为整个大秦京城最为繁华的东城和西城,即使太阳刚刚露头,也有不少人已经聚集此处。
热腾腾的包子刚刚蒸出,香喷喷的面馆前围满了食客,各式各样的糕点铺子周围更是引来了富家小姐的钟爱,就连烧饼铺子前也是围满了一群大汉争先恐后的购买着早餐。
东城多青楼,瓦肆,舞馆……这些受到大秦富商贵族钟爱的地方。
尤其是许多青楼、舞馆,天才刚刚亮,就有不少富家公子哥从中走出,又有不少富家公子哥进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手中拿着各色的手帕,在路边吸引着年轻俊朗的公子一个个瞩目张望。
只不过这些舞动着腰肢,媚眼如丝的女子,发现自家门前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穿着盔甲的巡逻侍卫。
这些巡逻侍卫,有的在大街上一圈一圈的走着,有的只是站在人群最热闹的地方,就像是个雕像般,无论风吹日晒也毅然不动。
其实也不仅仅是东城和西城的巡逻是尾忽然增多,就连北城和南城也瞬间多出许多带刀巡逻的侍卫。
这些侍卫大多数都是十人一组,他们领头的赫然是巡御司中人。
巡御司那标准的赤云服,黑煞刀,白银明月腰带和黄金玉石打造的玉佩,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停足注目。
有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整个大秦京城的不寻常,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种不寻常是来源于何处。
在大街小巷的告示栏中,也没有任何新的告示贴出,这便又让许多人感觉到这一次的风雨欲来,恐怕京城再过不了多久,将会有大事发生!
第47章 京城风云
整个京城当中的氛围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然整个京城亦如往常一样,甚至普通的百姓仍然在各自操持着手中的工作,但是整个京城的空气当中都显露着浓浓的肃杀。
一个白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大街小巷多出来了许多巡逻的队伍,不少热闹场所也增加了十几处岗哨,有八、九个手拿刀剑的军兵轮岗。
但是在这天夜里,整个京城都响起来了喊杀声。
子时宵禁。
原先的时候,此时都是众人熟睡之时,大街小巷除了几支巡逻的队伍,是没有其他人的。
但是今天夜里整个大街小巷却亮起了处处火光,火光摇曳,人影攒动,伴随着刀剑出鞘以及马蹄脚步的声音,在整个京城都响起了喊杀声。
有不少好奇的百姓推开窗户或者房门,朝着外面的街巷看去,这一眼望去,只看见了黑压压足有数千人的兵卒。
这些士兵游走在大街小巷,时不时的就会闯入一户人家,抓走其中的几个人。
在这一些兵卒的身旁,还有一个能够容纳数百人的囚车,此时的囚车上已经堆满了人。
有不少兵卒也发现了推开屋门或者窗户看热闹的百姓,兵卒们一个个呵斥着、呼喊着,逼迫着这些百姓关起好房门窗户回去睡觉。
兵卒抓人,这件事持续到后半夜才渐渐消停。
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生怕外面官兵闯入房间把他们也抓了去,所以一个个不敢露头,躺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这些兵卒的动作其实已经很轻了,但是由于参与宁王叛乱,收受宁王贿赂的人实在是太多。上至朝廷官吏,下到一些贩夫走卒,甚至还有几户特殊人家的百姓,所以,即使抓捕的时候再小心安静,也不免闹出大动静。
朝廷在整个白天并没有动作,一来是加强整个京城的巡逻,盯紧那些收受宁王贿赂的官民。
二来也是抓紧调查,巡御司几乎倾巢出动,巡御司中人都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根据罪状的不同以及收受贿赂的大小进行了一个排列,这就为晚上的抓捕提供了详细的名单。
至于为什么是晚上抓捕。
因为晚上抓捕的时候闹出来的动静小一些,虽然看现在的结果闹出来的动静也着实不小,但是相较于大白天闯入人家抓人,现在这动静已经非常小了。
这也是孟海提出的。
等到天光放亮。
抓捕结束。
第二天的清晨,同样有那温和的光芒照射于大秦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但是大街上那些身穿铠甲,腰佩刀剑的巡逻队伍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有所增加,这不免让来来往往的行人只感觉到心中一阵阵寒意升腾。
这些巡逻队伍大部分巡视的地方都是些酒坊,瓦斯,青楼,曲馆……这些人流量错杂,龙蛇混迹的场所。
在这第二天的早晨,有不少地方都发现了抢劫或者打人等恶劣事件。
周围巡逻的官兵以及站岗的侍卫反应速度极快,几乎是在矛盾刚刚爆发的一瞬间便上前阻拦,把所有作奸犯科之人尽数抓捕归案。
在这第二天的下午,巡御司就将这些人幕后指使给审了出来,又是整整一厚塔子的人员名单。
这些公然在大街上作奸犯科之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杂役或者百姓,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幕后有人给他们塞了钱,或者给他们了好处。
等到这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兵卒又在整个京城当中抓了不少户人家,又是直到天光,几乎快要放亮这第二天的抓捕行动才彻底结束。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更是人心惶惶。
大街上巡逻的侍卫又多了。
由于第二天出现了许多乞丐或者大街上流民抢劫的事件,在这第三天一大早的时候,大街上的乞丐全部被暂时关押在了一处广场当中。
广场很大,足能容下数千人。
整个广场有施粥的军兵,别给这些乞丐留名准备了一些被褥,所以这些乞丐和流民也不会出现冻死饿死的情况。
反而有人施粥又有被褥,这些乞丐留名的生活要比原先好上许多。
整个京城内部的治安因为乞丐与流民被带走,反而变得好了许多。
只不过这已经连着两天戒备森严,人心惶惶,导致整个京城有不少人想要外出逃离京城。
也不知道是谁振臂高呼,越来越多的人打算离开京城,在这些人当中,最多的还是普通不懂事的百姓。
这些普通百姓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小道消息,还是谁对他们说些什么,不少人都开始收拾着家里的金银细软,打算出城避难。
出城就需要照身贴,这如同身份证一样的东西,那可是每个大秦子民的身份凭证。
在东,西,南,北四城都已经派下重兵把守,而且今日的出城审核要比往日严格上许多,有很多明明各项条件都符合出城条件的百姓,最终都被赶回了京城。
那些出了城的百姓,本以为自己侥幸逃脱一劫,但是等他们出城没多久,便发现身后貌似有几个官兵跟随着……
在这第三天的早晨,不少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京城。但是在这第三天的下午,京城却颁布了一条法令。
每个在京的百姓只要拿着照身贴前往几处朝廷指定的官办粮铺,盐铺,每人可以免费取走两碗米,一袋盐。
但是如果拿上米和盐立刻出城离去,这辈子将无法再次踏入京城,并且无法享受朝廷日后其他的优厚待遇。
大秦粮谱,大秦盐铺,赵记粮行,高记盐庄……
这些免费分发粮食和盐巴的店铺,总共有一百余处,分布在整个京城大街小巷各个角落。
有转户司的官员统计人数,春季来临粮食和盐巴的人,防止多领或者冒名顶替的现象。
上午刚刚闹着要离开晋城的百姓,这一下午的时间便陷入在了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当中。
朝廷不仅颁布在这几天的时间内,都有免费的粮食与盐巴可以领取,还有一些面食和蔬菜定时免费发放。
原本惶恐的京城百姓经过朝廷这一举措的颁布,整个京城百姓不仅不惶恐了,反而对于大秦朝廷感恩戴德了起来。
在这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整个大秦京城不少商户被朝廷征召前往了天平府总理衙门,接待他们的是中庭首府赵琦落。
在第四天早晨的时候,朝廷又颁发了一道律令。
因为皇帝陛下昨天做梦,梦到大秦将会迎来一场太平盛世,圣心大悦。
所以在七天的时间内,前往京城的几个指定酒楼可以享受到八折优惠。
朝廷在每天巳时,申时,戌时,都会发放一百文的消费券,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拿消费券去指定的米行,布行,或者一些指定的酒楼瓦斯吃饭娱乐,不仅能够享受到优惠,这一百文的消费券还能抵消一百文的花销。
而且朝廷所指定的几个酒楼,每天还有自己的优惠政策,自己的优惠政策,再加上朝廷的优惠政策,可谓是折上折,惠上惠。
值得一提的是,陈理的美食楼赫然在其中,而且在众多被特许的酒楼当中,排列第一。
在这第四天下午的时候,整个京城已经见不到你何恐慌的情绪了,有的只是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这氛围简直比过年的氛围还要好。
虽然在整个京城时不时的还会发现一些作奸犯科,受人指使之人,但是巡逻侍卫在这种不轨行迹刚刚出现萌芽的那一瞬间,立刻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
在此期间,京城也发生了一场极为恶劣的打架斗殴事件。
是在京城当中的几个武林人士,也不知道是喝酒喝大了,还是谁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些武林人士各召集这十几号弟兄,总计足有数百人就直奔皇宫而去。
这些人一边飞奔向皇宫,一边高呼着: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镇透泰京,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一声声的高呼,引来了大街小巷无数人的瞩目,一路上的文人书生,更是对这句诗不断的点评称赞。
结果还没有踏入到皇宫,闻讯赶来的巡御司指挥使廖言便以雷霆手段将其全部镇压,为首者供出了一处院落。
等到廖言带着人手前去那几个武林人士所说的院落探查,结果早已是人去楼空。
只不过廖言也在房间里面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尤其还有几张烧毁,那是没有烧干净的文案。
廖言通过所掌握的线索调查并且推导得到了一个结论,之前在这处院落里所住宿且引起大秦京城内打架斗殴,出现不少不利于京城百姓和睦事件的人,正是此人。
这人是周国,林兵司的副指挥使,汪竹。
林兵司,这是周国最高对外行动组织,俗称的就是间谍组织。
其实大秦内部也有这样的组织,只不过隐藏在暗处。
大秦和周国也都知道有这样个组织,而且通过双方不断的调查,也都知道对方内部人员的一些信息。
又比如说现在的这位副指挥使汪竹。
这在周国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人。
当大秦朝廷得知这件事,居然有周国林兵司的干预,而且出动的还是副指挥使汪竹。
大秦这个国家机器也开始运转了起来,每天夜里都有不少人被抓走。
而且在每日午时的时候,都会有几个因为各种各样罪名的人当街斩首。
这一幕看的普通百姓后背发寒。
百姓们一方面因为朝廷所开设的各种优惠政策不想离开京城,一方面又是因为朝廷这几天的大动作而感觉到忧心忡忡。
在这恩威并施的大秦朝廷机器不断运转中,整个大秦京城正在有条不紊的清理着宁王留下来的各种隐患。
等到第五天早晨的时候,整个大秦京城已经差不多恢复到了原先的样貌,虽然还有恐慌的百姓,但是大秦京城数十万之众的民心,算是彻底的稳了下来。
…………
清河村。
这是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点的村子。
与这个时代大多数的村子一样,清河村里也显得极为破败,到处都可以看见没被修整过的石子路,还能看见一捆又一捆的草多堆在房屋两侧。
孟海在这五天的时间里面,可是遭大罪了。
孟海在五天之前是被二当家大牛给扛回来的。
也不知道是第一次看见战场那血腥残酷的画面被吓的,还是被二当家大牛一路上扛回来路上着凉了。
总之,孟海发烧了。
这一烧就是四天的时间。
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又差,又没有特效药的古代,只能靠着一碗一碗又苦又涩的汤药来缓解病情。
孟海在第五天的时候烧彻底退了,除了嗓子还有些发炎,声音有些发哑,其余的已经没有太大问题了。
孟海觉得是无数穿越者当中最悲惨的一个。
这才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有一个月,金银财宝没有弄到手,又是被一群山匪抓过来,抓过去。还被他们威胁过来,威胁过去,孟海是真的头疼过来头,疼过去……
清河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也住着数千好人。
孟海在这五天的时间内,也认识了一个照顾她的小侍女,与其说是一个小侍女,不如说是一个中年大婶。
中年大婶名叫做春花,一个很朴实的名字。
四十多岁的大婶在照顾孟海的时候,还有些羞涩的说起了她当年如何花容月貌,如何引来无数追求者,又是如何在众多花魁当中艳压群芳……
孟海喝完了春花所递来的药,有些发愁的蹲在房门的台阶前。
看这样子,他是没有办法逃脱这些山匪的掌控的。
难啊!
孟海看着整个清河村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尤其看见正在村头和一个大爷讲价还价的大当家大牛,孟海不由得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天师,早上好呀!”
“天师,外面撩凉,快进去呆着吧!”
“天师,你的病怎么样了?还打不打紧?”
孟海看着面前一个个粗糙的汉子走过,朝着他打招呼,孟海还是有些欣慰的。
在这个村子里的唯一一点好处,是他望气师的身份。
这是由于大当家特别强调了孟海的身份,又强调了大当家五天前能够化险为夷还是多亏了孟海的望术术相助,特别是“待到秋来九月八”那一首预言诗。
通过一系列的宣传,让你孟海在整个清河村当中的名气大涨。
孟海也算是看出来了,整个清河村还是山匪的窝,无论是行走来往面相憨厚的汉子,还是坐在远处绣花织布的妇女,或者是大街小巷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他们都是山匪,或者山匪的家眷。
孟海觉得自己好惨。
就在这时,在远处和大爷讨价还价的大牛跑了过来。
大当家大牛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孟海,说道:“天师,你能出门了呀!大当家今天早晨还让我过来看你,说你好的如果差不多了,就请你去他那边一趟。”
孟海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的。
于是他就跟着二当家大牛,顺着清河村前方那稀缺的道路来到了清河村最中央的一间大房子前。
二当家敲了敲房门。
房中传来了大当家的声音:“进来吧!”
随后,孟海一步踏入到了房间当中。
这是红砖房,相较于其他人所住的茅草房,面前这一处红砖明显要大上许多,而且装饰也豪华上许多。
踏入房间的那一刻,虽然没有各种金碧辉煌的建筑,但是地上摆的,头上挂的,盘子里装的,茶盏里放的……都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甚至没见过的东西。
红砖房里有三个人。
孟海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房间里的三个人全部都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孟海。
孟海也在用极为怪异的目光打量着房间当中的三个人。
二当家大牛并没有进来,他在关上房门之后,站在门外,警惕着四周,戒备着有可能的威胁。
在孟海最前方,一个金色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人,那是一个长相憨厚的老胖子。
此人真实年纪只有三十多岁,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此人显得异常苍老,尤其在满头的发丝当中,有一小半都变成了白色,而且脸上也堆满了褶皱。
这是个老胖子,身体自然是非常的肥胖。
与正常人的肥胖不同的是,此人的胳膊腿倒是与正常人无异,只不过全身的肉都集中在了胸部和肚子上。
此人胸前的赘肉耷拉着,肚子上的肉更是如同那你一般散在太师椅上,说几句话甚至还要在大喘气接口,再配合着那张憨厚老实的脸,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生了一场大病,又对自己日后要药石无医而感觉到无奈的可怜人。
这人正是当今宁王,赵琪寿。
在宁王的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人。
左边一人身穿金盔金甲,腰间配着黄金宝剑,这是大当家。
还有一人身穿银盔银甲,腰间配着白银宝剑,这是三当家。
孟海在来到宁王近前的时候,宁王那一张憨厚的胖脸,挤出一个笑容。
“原来是天师到了,天师快请坐!”
宁王在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前方一处椅子,这是专门给孟海准备的,椅子正对着宁王赵琪寿。
孟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脑海当中却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这些人找他来是干什么的?
要怎么做能够逃离此地?
宁王的目光反复的在孟海身上打量着,忽然说道:“天师的病情如何?”
孟海赶紧说道:“多谢宁王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宁王赵琪寿听到这话,倒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不愧是天师,我还没有自我介绍,你便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真是英雄出少年。天师,你现在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
孟海不明白宁王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是,今年十八!”
宁王听到这里,脸上再次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他喘了两口气,说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也是英俊潇洒,气宇不凡。”
孟海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吹捧了一句:“王爷现在风采依旧,仍然英俊潇洒,气宇不凡!”
宁王听到这话,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两颗白森森的牙齿。
只不过冥王笑着笑着,忽然笑容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戛然而止。
宁王说道:“你们瀚海学堂的夫子都这么能说会道吗,那要不然孟夫子帮我看看面相我能活多久?”
孟海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紧,我头上忽然有冷汗滋滋的流出。
宁王下一句话传来:“你的身份我早已经差人打听清楚了,小小年纪口才都不错,你在我这清河村我不管你是夫子还是望气师,再或者是还有其他什么身份,你在我这清河村的身份就只有望气师,你可懂?”
孟海听到这里,身躯一顿。
宁王声音再次传出:“我知道整个清河村的里现在都尊你为天师,但是还请孟夫子……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分,还有你望气师……的身份。”
宁王再说“孟夫子”和“望气师”这六个字的时候,字咬的格外清晰,声音压的格外低沉,甚至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
孟海额头上的冷汗变得更加密集。
孟海知道,宁王这是已经详细的调查了他的身世背景,尤其肯定了孟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夫子,并没有望气师的这一重身份。
而宁王反复重孟海望气师的身份,就是要让孟海记住,他在整个清河村就只是一个望气师,或者说是一个……吉祥物!
宁王叛乱必须师出有名,一位通晓日月星辰的望气师说出来的话,那便代表着苍天的旨意。
毕竟在这个还是封建的朝代,高高在上如宁王或者大当家,三当家之类的存在,自然不相信天地鬼神。
但是普通人,尤其还是跟着宁王一起起拼造反的普通山匪,还是要靠着鬼神之说才能够服众。
毕竟人家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还借助了鬼神之说,壮大自己的声势。
宁王现在要起兵谋反,自然也要借助鬼神之说,来为自己增添筹码。
毕竟人家天师说了,龙气在宁王的身上,宁王就是日后的皇帝,寻常人还有什么理由不跟随呢。
第48章 三当家的威胁
宁王是皇子,他是知道当年太祖皇帝身旁没有望气师的。
但宁王并没有说破这件事,这就证明他现在需要借助鬼神之说作为自己的筹码。
而恰巧在这个时候,孟海以望气师的身份出现了,这就好比这边正瞌睡呢,就有人送个枕头。
宁王自然乐得见到这一幕的出现。
所以这次宁王找到孟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孟海此人,最主要的是告诫孟海,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要活命,就必须要听话!
孟海在一瞬间就知道了宁王的意思。
宁王的脸上又重新浮现出了憨厚的笑容:“我看天师头上又冒汗,想必是之前发烧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这些大夫也不知道是怎么治的,平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孟海点了点头,正打算退出房间,宁王的又一句话传出。
“对了,日后,还是少出门。我们清河村也不是那么安全,旁边的山上可有狼!”
孟海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赶紧推门离去。
宁王刚刚所说的那句话,就是威胁了,如果敢不听从宁王日后的差遣,恐怕梦海这小身板就要去喂狼了。
孟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只是想要舒舒服服的躺在家里数钱,容易吗!
之前在左香山的山神庙里被聚义酒楼的东家威胁,二当家大牛绑了以后,又被他威胁,然后遇到大当家又被大当家威胁,现在遇到了宁王又被宁王威胁。
这才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月,已经被威胁了无数次了。
不说了,心累了。
梦海回到他的房间,倒头便睡。
春花倒是烧了水,将温毛巾放在孟海脸上,为其去温降火。
孟海这一觉又睡到天色将黑,这才坐起身来。
由于整个清河村都是山匪的缘故,所以有的时候谈论一些谋反的话题,也并没有太多的避讳。
再加上这个世界的娱乐项目实在是太少了,天黑之后大部分人也就只能够借助月光,坐在没人的角落谈天论地。
毕竟这个时代的蜡烛,那也是要钱的。
孟海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想着有什么办法逃脱,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极为怪异的干臭味,那就像是几个月没洗澡的味道一样。
孟海在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了狂喜之色,因为这个世界上拥有这等奇特臭味的,恐怕也只有邋遢道人一人了。
邋遢道人居然找过来了!
孟海下一刻就想跑出房间,去寻找邋遢道人。
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床边的窗户便被人轻轻地拍了拍,随后传来了破喇叭的嗓音。
“哎呦喂,你大爷我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随后,孟海床边的窗户就被推开了。
这个时代的窗户大部分都在床边,早晨一起来便能够感受到窗边那温暖的阳光。
孟海赶紧用支架将窗户给遮了起来,邋遢道人的上半截身体便就直接从窗户外面探了进来。
孟海目光在整个房间里面巡视一圈,忽然跑到了房间仅有的一处蜡烛前,将蜡烛熄灭,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到一片昏暗。
孟海这才放心的跑回到窗前,他借着月光看向邋遢道人,那满脸的污泥也不觉得脏了,只感觉到倍感亲切。
孟海感激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来救我的吗?”
邋遢道人双手撑着窗户边,整个身躯轻轻往里面一斜,便跃入到了房间当中。
邋遢道人得意的笑道:“哈哈哈,就这么破大点清河村能拦得住大爷我?就是找你耗费了点功夫,你大爷我之前可是答应过要把你平安救出去的,没想到那些官兵这么没用,最终你还是被抓了回来。”
之前在盛北客栈外,孟海设法将灰疙瘩还给邋遢道人,目的就是为了让邋遢道人找官兵,把他给救出去。
官兵是来了,但是却只是把侯顺给救了出去。
这在邋遢道人看来,那就是当时的承诺没有完成,毕竟孟海还在山匪的手里。
所以邋遢道人又来了。
邋遢道人也觉得这一笔买卖干的实在有些冤,如果知道现在这么麻烦,当初在济民医馆砸锅卖铁也要把药钱给补上。
孟海双眼冒着星星,看着邋遢道人,他说道:“道爷,你即然能够如此轻易的走进来,那么肯定也能够把我轻易的带出去吧?”
虽然清河村只是一个村子,但邋遢道人能够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之下,来到这里并且寻找到了孟海,这就足以证明邋遢道人的本事。
那么邋遢道人是否也能够把孟海悄无声息的给救出村子呢?
结果,当然是不行的。
邋遢道人极为嫌弃的瞟了一眼孟海,用嫌弃的声音说道。
“如果换成一个会点武艺的人,我确实能带他逃出去。但是你……背着你不仅会拖慢我的速度,而且咱们两个这么大的身影也容易成为那些山匪的目标。刚刚我路过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些山匪,那可是都有弓箭的,到时候万箭齐发,咱们两个就要被戳成塞子了。”
邋遢道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音一转:“我虽不能把你直接带出去,但是却可以给你叫来官兵,到时候我把官兵叫过来,将整个清河村给围了,那你不就得救了!”
孟海听到邋遢老人这么说,迅速的否决了这个方案。
他现在已经肯定这件事是宁王和周国的某位高层联合策划的,但凡有官兵离开京城,必定会被京城周围的眼线率先一步汇报给清河村。
到时候山匪在官兵赶来之前撤离,带着他前往更偏僻的地方,邋遢道人就不一定能够找得到了。
孟海低头沉思片刻,忽然说道:“所以我现在这个地方是哪里?”
孟海这个世界的记忆碎片里面完全没有与清河村有关的任何信息,所以这个时候必须要搞清楚,他现在是在哪里。
邋遢道人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你这里是属于平京郡,容和县,清河村。”
孟海脑海当中快速的思索着当时在盛北客栈地牢里的时候,所观看的从大当家那里顺手拿来的地图。
那张地图上面似乎在平京津最南面的几个部位标了几个红点,尤其是在某一个部位画了一个三角形的符号,想必这所代表的就是清河村。
平京郡,那是京城北面第一座大郡,总人口也有数十万之多。
以宁王和周国高层的手段,在整个平京郡肯定遍布了他们的眼线,如果这个时候调动平京郡或者京城当中的兵卒,恐怕朝廷官兵还没有准备齐呢,清河村这边早就已经跑没影了。
孟海脑海当中快速的闪过了一幅幅地图上的画面,又在思索着如何能够离开清河村。
想要离开清河村,尤其是安全的离开清河村,实在是不容易啊。
虽然在清河村当中,看似并没有人监视着孟海,实则整个清河村几乎遍布眼线,孟海如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恐怕下一刻大当家和宁王那边就会知道。
那到底该如何逃脱呢?
孟海在这里沉思的时候,房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耳听就快要到孟海这处小屋进前的时候,那他老道身影轻轻朝着旁边倾斜,就直接从窗户边上翻了出去。
邋遢老道那压的极低的声音传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大爷我先溜了,我这几天抽空再来一趟,如果你想到什么写张纸条夹在窗户边,我看见就给你做,再给你留下一片树叶表示是我拿走的。”
可能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邋遢老道在时间紧迫当中说这番话的语速极快,而且咬字居然变得那么清晰。
砰……
木门被人用暴力的手段推开,插在门上那足有半个手臂粗细的门闩,就这么被折断了。
走进来的是三当家。
三当家似乎听到了房间里面有什么动静,所以一脚将房门踹开,恰巧在这个时候,邋遢老道人的整个身躯已经消失在了窗户边。
一切就是那么恰到好处。
房门被推开,露出了一道极为阴柔的面容。
阴柔的面容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配合着整个昏暗的房间,显得如同鬼魅般瘆人。
来的是三当家,那位阴柔到极致的中年男子。
三当家的目光快速的在这不大的房间里面搜寻了一遍,似乎也没发觉到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于是便一步步的走到了一旁的桌案前,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
伴随着柔和的火光照亮整个房间,三当家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一便房屋最终确定房间里面的确没有藏人,但是他的鼻尖动了动,似乎在房间里面闻到了一股极为不好闻的味道。
三当家的声音也显得那么阴柔,他说道:“刚刚你的房间里面有人进来?”
孟海装作一副刚刚睡着,现在被你吵醒的模样,有些没睡醒的含糊道:“没有啊,我刚刚一直都在睡觉,听到有人踹门,还以为官兵杀过来了呢!”
三当家那阴柔的面容上显露出了一抹阴寒,他一步步的走向孟海,说道。
“早些时候说的那番话,你可否还记得?”
孟海一愣,忽然意识到三当家所说的那件事,是今天去见宁王的时候,宁王嘱咐他做个乖乖听话的吉祥物,不管有什么身份,但是在这里,他的身份只能是望气师。
孟海已经猜测到了,宁王这么做,恐怕是要借助鬼神之说来为他壮大声势。
孟海点头,很自然的说道:“当然记得。”
孟海话音刚刚落下,三当家忽然上前一步,他的整个身躯已经贴到了孟海的床前。
还没等孟海反应过来,三当家一手抓住了孟海的手臂。
只见三当家有意无意的往床下一拽,孟海只感觉被三当家拽着的这只手臂发出一声“咔嚓”的声响,最后他的身体就直接被三当家拽到了地上。
整个身躯被三当家拖到地上,后脑勺与下方的泥土地面碰撞,发出了一道并不大的闷响。
孟海只感觉自己的右手臂有些不听自己的使唤,再加上后脑勺磕了一下眼前金星乱转。
还没等他恢复过来眼前的视线,一旁的三当家却已经从桌子旁边抄过来了一条长条椅。
长条椅直接压到了孟海身上。
长条椅前方的两个角,直接压在了孟海左右两个胳膊的关节位置,再加上身上的衣袍都是宽袖,袖子被胳膊腿压住,导致两条胳膊完全没有办法移动半分。
双腿脚踝处的长袍位置也被长条椅后面的两节压住,孟海整个身躯被长条椅压的可以说是动弹不得。
孟海感觉后脑勺的疼痛微微有些缓解,脑袋也可以自如运行思考的时候,他已经被三当家给治的服服帖帖。
孟海心脏猛然间狂跳。
孟海第一个反应是,三当家不会已经发现了他与邋遢道人之间的联系,现在就过来处决他吧!
第二个念头,难不成这是三当家在测试他是否会武?
第三个念头,他在极速思索着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矛盾,至少让三当家先放过他。
只不过孟海还没有搜索出来个所以然,三当家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三当家右腿踩着长条椅的正中央,整个身躯凌驾在孟海之上,他居高临下的说道。
“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二当家就不说了。你居然还能把大当蒙骗的差点相信了你真是个会望气术的天师,我今天来就是警告你,以后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你那点花言巧语的本事在我这里可不管用。”
“我看最近几天门里门外都有人叫你天师,是不是把你叫的有点飘。依我看,你就是个江湖神棍,你既然选择了与花言巧语的手段来为你博得各种好处,那你也要做好付出一切的代价。”
孟海听到这里的时候,心已经凉了。
三当家肯定是向二当家大牛和大当家,打听到了关于孟海在盛北客栈的一些所作所为,所以现在过来是要给孟海这个威胁因素加以警告。
孟海刚想到这里,忽然见到三当家俯下身来,直接撬开了孟海的嘴,当一颗黑色只有半截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呜呜呜……”
孟海见到这一幕,心中就知道不好,绝对不能让这东西进入到自己体内。
但是此时的他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再加上三当家一看就是武艺绝顶之人,任孟海再怎样挣扎反抗,在强势的三当家面前仍然没有半点还手余力。
三当家直接撬开了孟海的嘴,将那枚药丸塞了下去。
孟海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入口即化。
半截小拇指大小的固药丸要在进入嘴巴,与口腔周围的口水接触的那一瞬间,整个药丸外面的皮就像是浸泡在大火当中的寒冰。
药丸的外壳化成了带着刺鼻气味的粘稠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而外皮当中包裹着的倒像是个跟果冻一样,略显柔软的半固体。
三当家的一张大手在猛的合拢孟海嘴巴的同时,也按住了孟海的鼻子。
口腔和鼻子同时不能出气和进气,伴随着喉咙不自觉的耸动,口腔当中那如同果冻状的东西就直接被吞了下去。
孟海只感觉像喝了假酒一样,整个嗓子眼乃至整个身躯变得一阵燥热。
三当家见到这一幕,这才收手,嘴角挂起了标志性的冷笑。
“给你吃的东西叫做“七日绝温丹”,如果你在七天之内没有服下我给你的解药,你的身体皮肤就像是火烧般的滚烫,直至被活活的烧死。正好借前几天你发烧,我可以对外宣称你是因为道破天机而遭天谴,最终因为发烧被活活的烧死。”
孟海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一直在烧,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灼烧感,尤其这种灼烧以腹部的感觉最为强烈。
孟海早就在武侠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过有那种服下一样毒药之后,三日之内或者七日之内……总之在规定的期限内没有服下解药,就会被活活毒死的案例。
只是孟海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这才穿越过来,没有一个月……
但是三当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明明已经表示对宁王包括大当家和三当家臣服,三当家为何要多此一举,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恐吓?
应该不止于此!
果然,就听三当家下一句话传出。
“如果你想活命,就应该清楚接下来该听谁的话,我希望日后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能够清楚自己的身份。”
孟海在听到三当家这句话的时候,大脑当中快速的运转起来,接着就得到了一个结论。
三当家和宁王绝对不是一伙的。
孟海又想起了他之前那个猜测,这件事的背后有周国的势力参与,而大当家便是那周国势力的一部分。
但面前这个三当家……
看来三当家和大当家一样,都属于周国势力。
三当家是想借宁王之手,清除在大秦境内的祸害,引周兵进入大秦,最后吞并大秦。
所以三当家给孟海服下那一枚“七日绝温丹”是想让孟海关键的时候反水,宁王能够借助鬼神之说为自己增加赢下这一局的筹码,三当家也能够借助鬼神之说铲除日后登基的宁王。
而且这种鬼神之说同时来自于一人。
如果日后宁王真的谋反成功,那么孟海望气术的这种鬼神之说也就有了成功的先例,可信度也就更高,到时候再借鬼神之说,推翻宁王统治的大秦也就有了可查的依据。
大当家和三当家打的算盘可真好。
孟海脑海当中飞速的思考着,很快就推测出了这一切,只不过这一切只是推断,并没有实据,但应该与真实的相差无几。
三当家踩踏在长条椅上的脚缓缓的收回,他的笑容仍然很冰冷,但是三当家似乎在极力的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变得更和善一些。
三当家从他的怀中取出来了一包钱袋,当钱袋丢到了孟海身上。
三当家说道:“这些钱算是我今天赏给你的,日后你办事得力我仍然有重赏。假以时日,你助我们完成大事,封王拜侯也不是不可能的。”
三当家的目光又在整个房间里面扫过,他的声音再次传出。
“天师一个人在这里肯定觉得无聊,明天我就派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女来服侍天师。如果天师想,我还可以给你换一个更大的房间,里面有着你从未见到过的珠光宝气,但是这就要看天师你是否听话了。”
三当家的这种行为就叫做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个甜枣吃。
如果换成寻常人,这个时候或许早就动了心思,或者自暴自弃的顺从了。
毕竟被人喂下了毒药,每隔七天的时间还要服下解药才行。
而且三当家表现出的自信,以及他的武力值都给人一种他就是权威,其余人无权反抗的姿态。
再加上最后给予的恩惠。
如果换成寻常人,恐怕早就接受了这一切,毕竟整个人都已经在山匪窝里了,逃又逃不了跑,又跑不出去,与其反抗被杀,还不如忍气吞声的接受。
但孟海,心中却萌生出了捣毁整个山肺窝的念头。
孟海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
尤其还被喂下毒药这种威胁。
孟海最不喜欢的就是威胁,哪怕后面给再多的东西补偿,也弥补不了之前的威胁。
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平等教育,有着自己的人格尊严的大好青年,更加无法接受三当家的这种行为。
所以,孟海在与三当家见面之前,可以说是一心想要逃离清河村这一处山匪窝,但是在与三当家见面之后,孟海能生出了,干脆把整个山匪窝全部给端了以坡心头之恨的念头。
这种被威胁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终究还是三当家低估了孟海。
三当家还是把孟海当做了普通读书人,或者普通百姓,在他看来,这种软硬兼施当中,必定能够让一个人臣服于他。
但是他碰到的是孟海。
咔嚓……
三当家重新接好了孟海被扭折的右臂,目光最后在整个房间扫过一眼,没有理会仍旧躺在地上被长条椅压着的孟海,径自离去。
孟海在地上躺了许久,这才翻开压在身上的长条椅,坐了起来。
做起来的孟海在关好门窗之后,点燃了蜡烛,翻箱倒柜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几张略显破旧的纸张。
纸张非常破旧,而且极为易碎,这完全无法与瀚海学堂那种白宣纸相比,但是能写字已经是极为不错的了
孟海找来了笔和墨,开始在这张破旧的纸上刷刷点点。
直到天光渐渐放亮,孟海将写好的东西放在枕头底下,这才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当中仍旧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温热感,渐渐陷入到了沉睡。
第49章 套话大牛
孟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三当家果然信守承诺。
在孟海在午睡起来,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就看见了五个体态妖娆,面容娇媚,只有十六岁左右的少女站在门前。
这些就是三当家所说的……侍女。
或者说……眼线!
“天师,怎么睡的这么晚才起来,让我们姐妹们好等。”
“天师昨天晚上难不成累倒了,所以今天才起来的如此之晚?”
“不知道天师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像我这样的,还是像姐姐这样的?”
这些女子纷纷闯入到孟海房间,一个个娇笑不断,而且行为举止之间,那展现的都是一种藏于内在的妩媚。
这些女子都是被训练过的。
孟海说了一句出去有事,但是这群莺莺燕燕完全不放过孟海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五个姿态各异,但是长相却同悬为绝代美人的女子非要跟着。
孟海知道这五个女子绝对是三当家派过来监视他的,既然摆脱不掉,那就让她们跟着吧。
孟海一路向前走着,五个姿态各异的女子不断的扭动着腰肢,娇笑声不绝于耳。
孟海那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他在上一世的时候就没有与女子亲密接触的经历,现在身旁围着五个女子,而且还在往他的身上贴,这让孟海只感觉浑身上下火气涌动,脸上也不自觉的开始发烫。
但是,孟海还是有理智的。
最终理智战胜了欲望。
孟海在清河村里晃荡了起来,来到清河村的东边,恰巧看见了一处做猪头肉的铺子。
这年头做猪头肉的店铺很少,但是清河村当中就恰恰有那么一家,而且还是十里八村极有名气的。
孟海昨天一晚上的时间都在思索着如何拿下这帮山匪,即使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邋遢道人帮助,但是这胜算还是太小。
所以想要拿下这伙山匪,还得要从内部将其瓦解,也就是得要找个帮手。
孟海在整个赤巾匪中,目前比较熟悉的也就只有大当家和大当家。
大当家属于周国势力,想要找他当个帮手,那就是老寿心上吊嫌命长。
孟海只得把目光锁定在二当家的身上。
孟海来到售卖猪头肉的店铺前,花了十文钱买了半斤猪头肉。
油腻的猪头肉被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一根细长的麻绳缠绕在油布上,掌柜将打包好的猪头肉递给了孟海。
孟海顺手交给了身旁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这位穿着紫色长裙打扮极为妖艳的女子,她刚刚一路上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且在这五个女子当中就属她最主动。
孟海伸手将打包好的猪头肉递给了紫衣女子,紫衣女子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孟海有些不满的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拿上啊!”
紫衣女子有些愣神的“哦”了一声,有些恍惚的接过了半斤猪头肉的油纸包,有些恍惚的看了一下身旁的四位姐妹。
孟海背着手又继续在清河村里面晃悠。
昨天三当家扔给了孟海一个钱袋,里面有十几两的碎银子还有几百文铜钱。正好,拿三当家的钱,想个办法祸害三当家。
孟海从清河村的东面又转到了西面,买了十几坛陈年好酒,足足花费了五两银子。
孟海回头瞧见一旁双手空空的还有四位女子呢,其中一位红衣女子个头要比另外几人高挑,丰满。
所以孟海就将这十几坛陈年好酒递给了红衣女子,让她提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正好也省去了一路上的叽叽喳喳。
双手还空着的另外三位女子不吭声了。
还剩下的三位女子也看出了孟海似乎不近女色,这是把她们几人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孟海晃悠着又从清河村的西边晃悠到了清河村的南边,发现这里有卖烧鸡烤鸭的店铺。
而且东西还是刚烤出来的,由于这家店铺卖的烧鸡和烤鸭实在太好吃了,所以在后面还排着十几人的长队。
孟海瞧见了低头不语的黄衣女子,叫黄衣女子去排队。
等到买了十几只烧鸡烤鸭之后,几人又继续朝着村北面晃悠下去。
村北倒是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小村子,至少在这些山匪来到清河村的时候是那样。
村的北面有一些置办衣物的店铺,都不大,而且款式都差不了多少。
孟海也就随便花了一两碎银子买了三件衣服,顺手递给了粉衣女子。
紫衣女子手中提着猪头肉,红衣女子手中提着陈年老酒,黄衣女子手中提着烧鸡烤鸭,粉衣女子手中提着几大件衣物,还剩一个青衣女子手中没有提东西。
孟海一向是公正廉明的。
所以孟海又在村里头转了两圈,最后花了五十文钱买了十几包小菜,这才回到了属于他的那间茅草房。
整个茅草房并不大。
尤其是五个角色女子进入茅草房之后,这就让整个茅草房显得有些拥挤。
这五个姿容各有千秋的绝色女子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游村,在放下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之后,坐在那里就开始喘气了。
孟海有些不满意的嘟囔道:“你们怎么这么弱呀,这才走了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受不了了。你们也别坐着了,赶紧把整个房间收拾一下,晚上我要请人过来吃饭。”
孟海说完朝着床上一躺,打起了呼噜。
五个绝色女子就开始收起这不大的茅草房。
虽然茅草房并不大,但是收拾起来也极耗工夫。
下方黄土地面的垃圾被清理干净,整个茅草房被擦得一尘不染,就连整个茅草房上方的顶棚也被五个女子想办法打扫的干干净净。
此时已经是日落黄昏。
孟海这才揉着惺松的睡眼坐了起来。
孟海看见五个几乎快要累,虚脱的女子,问道:“你们有会做饭的吗?”
五个女子拼命的摇着头,尤其是红衣女子摇头极为猛烈,脑浆恐怕都要被她给要出来了。
孟海却用手一指红衣女子,说道:“就你了,你去帮我把这些东西热一下,我现在出去请客人过来。”
孟海说完也不给红衣少女任何辩解的时间,直接跨出了房门,前往二当家的居所。
红衣少女目光无助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四位姐妹,但是她的四位姐妹都做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这五个女子都是三当家千挑细选出来的,要论勾引男子的本事一个胜过一个,尤其是在晚上运动时候的一些技巧。
她们若要称容貌为清河村等一,二,三……五名,恐怕整个清河村也找不出来第六个了。
温柔乡,英雄冢。
在每人的暖香玉榻当中,最容易吐露出一些重要的信息,也容易让人脑袋拿魂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这五个以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女子,今天却吃了瘪。
被人当免费劳动力用了一天不说,还帮人家打扫房子,现在还要帮人热饭……
孟海这一次出来的时候,那五个女子都没有跟着。
孟海一路来到二当家大牛的房间,说了一句请他过去吃酒,二当家想也没想的就屁颠屁颠的跟了过来,一边走着还一边问着喝的什么酒,如果酒太差了,就不喝了之类的话。
直到二当家大牛来到孟海房间,看见了以往要好几百文才能买到一瓶的陈年老酒时,他的眼睛都冒着绿光。
然后他看见了满桌子的荤菜。
鸡鸭鱼肉应有尽有,想要在整个桌子上找到一抹属于蔬菜的影子,那就是痴心妄想。
孟海目光瞧这房间里的五个女子,朝他们大手一挥:“行了,你们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和二当家吃点饭,你们总不会还要监视我吧?”
五个女子互相对视,也不知道该走该留。
孟海好像这一幕点了点头:“正好,万一一会儿吃的不够用,还要劳烦你们去村东,村西,和村南买点吃的,你们自己身上应该有钱吧,不用我给你们……”
孟海这边话音还没有落下,那五个女子已经落荒而逃。
孟海瞧这五个落花逃的女子,嘴角微微勾起。
孟海取出来了两个大碗,都是土陶碗,两文钱一个的那种。
这种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优点,唯一一个优点那就是足够大,这一碗水装满可能就有五百毫升。
而一碗酒倒进去……
墩墩墩……
一口菜还没吃呢,二当家大牛便直接端起了一大碗陈年老酒灌了下去,还不解渴的又倒了半碗。
就还一句话没说呢,半壶酒就已经被大牛一个人给喝了下去。
“嗝……”
大牛长长的打了一个酒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刚刚走过来,有些渴!”
孟海说道:“没事儿,大牛哥,这次请大牛哥过来就是来喝酒的。看大牛哥面色不错,最近难不成有喜事?”
孟海在说话的时候顺手掰过了一个大鸡腿地给了大牛,大牛也不嫌脏,顺手拿过鸡腿,两口,鸡腿就只剩下了个骨头棒。
大牛说道:“我肯定没有喜事,我看你倒是有什么喜事吧,怎么想着请我吃饭了?我自从把你从盛北客栈带回来就一直在床上躺着,我感觉我的身体都要发霉了。”
孟海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顺带着帮助大牛又重新倒满一大碗酒。
孟海说道:“不对啊,我之前看大当家和三当家忙里忙外,怎么大牛哥你一个人这么闲呀?”
大牛听到这里,又将一大碗酒水吞了下去,有些不想提这个话题。
孟海又给大牛倒了一大碗,顺势将已经喝空的一坛酒往旁边一扔,他自己也抓起了一个鸭腿啃了起来。
大概沉默了三、四秒钟的时间,换来的只有大牛长长的一声叹息。
孟海大脑当中快速思索着如何能在大牛这边套取更多的情报,忽然想起当初在市场营销课上学到的那些与顾客交谈营销技巧,俗称套话。
孟海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只不过与大牛那晚带着浓烈酒气的陈年老酒不同的是,孟海这一大碗酒里面的酒气倒没多少,酒水反而还有浑浊的汤水。
没错,孟海现在拿着的这是掺了水的酒,而且还放了糖。
孟海与大牛碰杯之后,孟海长长叹了一口气。
“大牛哥,有的时候我也为你鸣不平。你为我们赤巾做了那么多的事,结果功劳都被大当家和三当家两个人给抢了去,我早就听说大当家和三当家有旧相识,他们两个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好像还是同乡,他们两个这不是合伙起来欺负大牛哥吗!”
大牛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顺势说道:“不对呀,我记得他们两个应该不认识的才对呀?”
孟海也顺势说道:“怎么可能不对,我之前可是亲耳听到他们两个交谈以前的往事,他们两个以前好像还是一对非常要好的兄弟,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开了,但他们两个绝对认识。大牛哥,你是不是喝多了,记迷糊了。”
大牛摇了摇头,一副我十分笃定的模样。
“我这才喝了一坛酒怎么可能醉,别说是一坛酒了,就算喝五坛酒我也不可能喝醉,我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们绝对不认识……”
阿牛说到这里的时候,开始说起了当年的往事。
“当年我家落难,我无奈间干上了山匪这个行当,又得到贵人帮助,也就是现在的宁王。宁王看我有一身好本事就给我出钱出人,我就整顿之前的兄弟,又在京城之外组建了这赤巾,当时宁王就让大当家过来了。我和大当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前也是在一次交战中相识的,后来我看大当家比我有本事,我就退位成为了二当家。”
“在后来的招兵买马当中,又遇到了投奔而来,同样武艺不凡的三当家。当时大当家和三当家还互通了姓名之后,两人并没有太过于亲近的举动,所以我断定他们两个肯定不认识,而且这两人还发生过一次争执。也就是那次争执过后,由我和大当家负责赤巾的活动,三当家族一直跟在宁王身旁做事。”
孟海听着大牛所说的这些内容,大脑也开始飞速的运转,做着判断。
难道这是大当家和三当家之间的计谋,两个人装做互不相识,从而让宁王放松戒备,等到事成之后加以利用,最终杀死宁王,引周国士兵进入大秦?
孟海看着仍然在讲起往事的大牛,顺手又抓过另一只鸡腿,放在嘴里啃了起来。
孟海完全按照当时市场营销老师所讲的那样,他所表达的意见都和大牛相同,双眼诚恳的看着大牛,表示出一副极为认真聆听的模样,而且在大牛说起当初他和一些人打斗的话题时,孟海表现出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这些都是大牛的光辉事迹,平时的时候和别人说对方也不一定会觉得有什么,而且说的次数多了,对方还觉得你比较烦。
所以今天的大牛终于找到了一位忠实的听客。
又是两坛酒下肚,大牛的话更多了,还是手舞足蹈的在半空当中比划着当时打杀出招的场面。
直到大牛开始说起整个赤巾当中的不对劲。
大牛说道:“我当时在左香山和右香山也招揽了不少弟兄,他们都愿意跟着我干。只不过当时宁王有令,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送十几个弟兄过来,说是要参加特殊训练。那特殊训练我也看过了,像是朝廷练兵之法。”
孟海听到大牛这话,心中一动,知道他所要关心的问题来了。
“我送过来的兄弟至少也有好几百,但是整个清河村就像是个无底洞,我每次送来的兄弟在经过几日的练兵之后,居然都不认我了。我那些弟兄说只听从上头教官的命令,如果没有军令,请我不要耽误他们的训练,当时我可伤心坏了,而且不止一个兄弟如此。我带到清河村的绝大多数兄弟,在经过三五日的训练之后,居然都是如此作态。”
孟海知道,这绝对是宁王,或者大当家和三当家用了特殊的方法,把他们训练成了听话的杀人机器。
孟海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练兵之法,但是却知道绝对不是正道。
尤其在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周国的干预。
孟海虽然不知道周国这个国家怎么样,但是单从这件事来看,周国他绝对不是什么好国。
大牛的声音不断。
“后来我发现在我身旁的那些兄弟开始渐渐听从大当家的吩咐,甚至当初与我有过生死之交的兄弟,现在也成为了为大当家做事的人。我感觉我就是一个武器,负责帮着大当家和三当家招兵买马,最后,他们还要夺走我身边的一切,让我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也没有了。”
孟海听到这里也有些可怜大牛。
或许当时宁王选中大牛,也只是把大牛当成了一样兵器,一个为宁王能够走上那最高王座的兵器。
宁王用这样兵器为他招揽了不少人手,还用这样兵器逐步的蚕食着大秦京都,而到了最后,这把兵器最后的命运可能会因为破损太多而被丢弃,或者因为担心反噬其主所以被销毁。
孟海有点可怜大牛。
孟海觉得他的圣母心泛滥了。
他想要把大牛救走,至少不要在宁王这里遭宁王祸害。
但是孟海最后却自嘲一笑,他现在到底能不能安全离开还不知道,哪有闲心去管大牛,如果到了最后有能力捞一把大牛,那还是捞一把吧!
大牛在啃完两只烧鸡后,又抓来了一把切好的猪头肉塞到嘴里。他顺手又抓过一只烤鸭,一边撕扯着烤鸭肉往嘴里塞着,一边又灌进了一口酒。
孟海知道大牛这是在用这种行为掩饰内心的伤感,孟海随口说道:“那大牛哥没想过离开这里吗,离开宁王,离开大当家和三当家,重新再来。”
大牛听到这话,倒是愣了一下,随后也自嘲一笑:“天师就别开玩笑了,像我这样的人又能跑到哪里去,我现在跑出去,不仅要遭到宁王的追杀,恐怕连朝廷的官兵也不会放过我。”
大牛说到这里,又是喝了一碗酒。
孟海也顺势喝了一碗糖水酒。
大牛明显有些喝多了。
大牛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而且双眼也呈现一副即将要闭上睡着的模样。
孟海甚至在听大牛说话的时候,发现他说的话语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孟海也装出了一副醉态,说道。
“大牛哥,你说咱们宁王手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啊,最后能不能成为皇帝。”
大牛在听到这句话中,嘴巴里先含糊不清的说了好一大段,随后便吐露出一些清晰的数字。
孟海将大牛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记在心里,又经过多次旁敲侧击的询问,最终得到了宁王现在的实力总和。
宁王现在在这清河村里面能够动用的人马将近有六千五百余人,如果召集京城中还仅剩的一些投靠宁王的军中官员,还有潜伏在大秦其他角落的一些小队伍,林林总总下来也有两万余人。
这点人数对于朝廷大军来说实在是少的可怜,但是对于朝廷来说,两万多人却已经能够成为心腹大患了,尤其还是在京城当中。
宁王现在在清河村里,所持有的步兵有三千五百余人,能动用的骑兵有一千三百余人,所能差遣的弓弩兵有七百五十余人,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武林人士共九百余人,合计共有六千四百余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打扫卫生,做饭,开店的杂役并没什么战力,但是如果真的拿刀也能够劈劈砍砍两下,这些杂役共有一千余人。
在宁王的这些手下当中,只有一部分人来自于宁王,还有一部分人来自于周国的暗中支持,以及一部分来自于赤巾当中那些招来的平民百姓。
二当家大牛还透露了一条信息。
在宁王现在所住的红砖房中,还有一间密室。
只不过大牛并没有进入过大街密室,也不知道密室在何处,但是却知道的的确确有这么一间密室,而且在密室当中还存放着不少好东西。
孟海知道,大牛所说的宁王密室里面存放的东西,或许就是宁王与朝中各位大臣往来的一些证据,又或者是宁王与周边各地的一些郡守之间往来的书信,证据。
大牛彻底的醉了。
一大桌的肉菜大牛吃了将近七成,大牛一个人就吃了三只烤鸡和两只烤鸭,还有顺路买来的将近一半的小菜,都是一些凉拌牛肉,小黄鱼……之类的荤菜。
十几坛陈年老酒大牛一个人就喝了八坛,除去孟海手里现在还没喝完的掺水放糖的假酒,所剩的陈年老酒也只剩下三坛了。
幸亏孟海当时留了个心眼,多买了几坛,要不然还真不够大牛一个人喝的。
第50章 飞人传信
清早,天光放亮。
大牛揉着刺痛的脑袋晃晃悠悠的坐了起来,昨天他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
昨天喝到后半场,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好像说了好多话,但是说的什么却也已经忘记了。
大牛记得昨天晚上他好像还说哭了,但是因为什么把他说哭了,却已经不记得了。
大牛揉着有些发疼的脑袋站了起来,孟海在此时早已经递过来了一碗热粥。
这是之前一直照顾孟海的那位大婶春花送来的,大巧大牛也在这里,所以春花也就多做了一份。
大牛看着一桌子啃剩下的鸡鸭鱼肉,有些不好意思的喝着热粥说道。
“实在对不住天师,昨天晚上实在是有些喝大了。”
孟海丝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大牛哥这是说的哪里话,对了大牛哥,这东西送给你。”
孟海在说话的同时,从床上拿起了三套新衣服,这是昨日在清河村北边几家做衣服店里才买来的。
孟海将衣服递给了大牛,说道:“大牛哥,这几件衣服你拿着吧。自打我见到你开始,你就一直穿着这一身,我想着既然咱们两个都是朋友了,就送你一件衣服,这些都是在村北边买的,也值不了几个钱,大牛哥千万别推辞。”
大牛见到这一幕那简直是热泪盈眶,已经许久都没有人给他送东西了,就连是他的母亲,最多也只是将他的衣服缝缝补补很少会买新的,后面因为开罪了朝廷更是连件新衣服都没有了。
但是现在,有人又给他送了新衣服,而且一下子就是三套,这让大牛的心中感觉到莫名的温暖。
虽然他在整个村子里面仍然被称为二当家,但是这更像是名义上的二当家。
这正像昨天傍晚大牛喝醉时候说的,他就像是一个替宁王和大当家卖命的武器,虽然人人都尊称他一声“二当家”,但是真正对他好,或者能够为他豁出性命的兄弟,恐怕在整个清河村没有几个。
大牛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喝完了热粥,在与孟海告别之后,大牛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孟海心中也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惆怅。
这时代的人还真是太淳朴了,几件新衣服就能收买人心。
在这个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够穿上一件新衣服的时代,三件新衣服那只有奢侈人家才能够买得起。
孟海从大牛的口中已经套出了宁王这边的大体兵力情况,昨日大牛还说了在宁王的红砖房里还有一处密室。
孟海接下来要考虑的是,如何进一步瓦解宁王的势力,下一步该怎么做。
在这之前的一步,肯定得要让邋遢道人将手中的信息给传递出去。
孟海现在天马行空的想着这些,房门忽然被人砸响,随后就有五道体态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这正是昨日离去的那五位女子。
这五位女子的脸色都不好看,像是被人骂了一顿一样。
孟海看见五位女子在进门之后,她们的脸上都泛出了一副笑容,那是足以勾男人魂,夺男人魄的美艳笑容。
孟海看见五个打扮如此美艳的女子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不得不说,他也有些心动,但是还是那句话,理智压过了欲望。
孟海但凡今天和其中的一位女子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恐怕他真的会沦为三当家的傀儡,到时候小命在三当家手里握着,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孟海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其中那位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媚笑道:“当然是奴家心中放不下公子,所以特地过来服侍公子,还请公子不要介意,昨日的不告而别。”
孟海领导这话摆了摆手:“美女这话我就承受不起了,我想各位姐姐妹妹们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怪罪你们。”
紫衣女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只不过孟海下一句话却让紫衣女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孟海说道:“我今日一大早就在想着各位姐姐妹妹们什么时候过来,昨天我请人吃饭,瞧他这祸祸的一大桌子都还没来得及找人收拾。刚好各位姐姐妹妹们来了,赶紧把这些吃剩下的拿出去扔了,还有这些碗筷也拿出去漱洗洗吧,我出去逛一圈。”
紫衣女子在孟海一再的坚持之下,不得不开始清理起了桌子上的食物残渣。
昨日,最先提着猪头肉围绕整个村子几乎逛了两遍的就是紫衣女子,今天率先打扫食物残渣的又是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心中的阴影面积几乎已经笼罩整个大秦了。
紫衣女子下了决定,以后再被人派来干这种事绝对不能太主动,尤其是对这个书生打扮的孟海。
孟海看着五个已经忙起来的身影,笑着说道:“我出去办点事,你们就先在这里收拾着吧。”
孟海说完,正想踏出房间,有一位穿着黄色衣裙的黄衣女子小跑了过来,黄衣女子属于小家碧玉型的,她甜甜的笑了笑。
“天师出去有事?”
孟海有些奇怪的瞟了一眼黄衣女子,继续向外走去:“难道没有事,本天师就不能出去逛逛了?”
黄衣女子的笑容仍然是非常甜蜜的那一种,她说道:“天师想去哪自然可以,小女子想跟随天师一同出去,就是不知道天师是否愿意带着奴家。”
黄衣女子说这话的语气是带着征求意味的,但是他的动作却已经率先一步踏出了房间,来到了孟海身边。
孟海知道了,恐怕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要有一个人监视着他在清河村里活动。
想要派人监视,那就监视吧!
正好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
孟海又在整个清河村里面溜达了起来。
只不过与昨天不同的是,孟海今天在清河村里溜达的速度极为缓慢。
孟海所居住的茅草屋位置几乎已经靠着清河村的南边了,所以孟海从清河村的南面晃悠到了东面,就来到了北面,最后走到了西面。
孟海一边走着,还一边与来来往往的村民打着招呼。
整个清河村里的人全部都认识孟海。
这些人在见到孟海的时候亲热的叫着:“天师!”
如果不是这些人手中要么拿着锤子,要么拿着榔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孟海还真的会把他们当成普通的村民。
孟海在路上又买了许多零嘴,一边吃着一边向前走着,见到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就直接买上,把所有的东西装在一个大袋子里,交给了一旁的黄衣女子。
孟海的风度与怜香惜玉,在这个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
“姑娘,这些甜东西你吃了会长胖,我就替你吃了。”
“姑娘,你瞧瞧这些石头挺好看的,这些不会是玉石吧,各给我装上一个,姑娘你帮我拿一下,我看那边还有好东西。”
“姑娘你快看,这把匕首打造的好漂亮,没想到在清河村里还有如此能工巧匠之辈,我一会买上十几把匕首放在家里当装饰品,你帮我拿一下。”
“姑娘,你快点怎么走那么慢,我看见那里似乎有卖沙袋的,正我也要借此机会锻炼一下,一会姑娘帮我拿上,咱们再去村南边逛一逛,刚刚走的太快,没看清。”
孟海是傍晚回到属于他的茅草屋。
黄衣女子已经泪虚脱了。
黄衣女子在将大包小包的物件放在地上之后,他的整个人已经毫无形象的躺在了地上开始喘起了粗气。
收拾房间的另外四位女子,看着小脸如此苍白的黄衣女子,只感觉到一阵的庆幸。
孟海倒是极为兴奋的,叫今天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开始研究了起来。
夜已深了。
五位女子仍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孟海瞟了一眼坐在一旁垂头不语的五个女子,顺手从旁边的柜架上取出来了一摞纸。
这些都是极为破旧的那种纸张。
那五位在远处坐着的女子见到这一幕,有一位红衣女子走了过来,她的脸上强撑起了一个笑容。
“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孟海头也不抬的回道:“我这是要写字,咋了,你要帮我写,如果你想帮忙也行,但是字迹必须要工整,速度方面……手写那就每分钟两百个字吧,嗯,以我的语速为准。”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赶紧摆手:“公子这是笑话奴家了,奴家不识字,恐怕无法为公子分忧。”
红衣女子说完,生怕孟海再给她布置任务,他赶紧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
孟海又瞟了一眼,另外四位女子都是一副低垂着脑袋,坐在一旁似乎看不见这一幕的样子,孟海开始在面前的纸张上画起了画。
孟海画的是一幅地图。
孟海今天可不是白在清河村闲逛了一天,这是在探路。
孟海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将整个清河村的大致地图都给画了出来,还在地图上标注了一些店铺商家的名字。
画好地图之后,孟海又把昨天从大牛那里打听来的情报写到了第二张纸上。
等到两张纸上的东西全部写完,孟海在五位女子低头不语的时候,将其叠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纸条,藏在了衣袖里面。
然后又在剩余的纸张上默写出了一篇高中背会的英语作文,洋洋洒洒一百二十个单词写在纸上。
孟海想了想,觉得一百二十个单词有点少,于是又开始默写起了上一世听到过的英文歌曲,虽然单词不记得具体怎么样拼写,但是英语这玩意儿……几个字母拼在一起,管它对不对,反正看上去挺顺眼就行了。
“hello,how,aer,you。i,mu,fan,thank,you……嗯,不错,顺眼!”
孟海做完这一切,眼珠子一转,揪了半截头发放在这张纸的最顶端,随后扑在了床上。
五个女子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孟海,于是又低下了头去。
孟海在枕头底下还藏着一张纸条,这是当初被三当家为了那一颗“七日绝温丹”之后,孟海报复心起,有感而发时候的一些文字,都是关于如何铲除清河村的这些叛匪的。
孟海将写好的三张纸条攒在手心里,借着趴在窗户边赏月的这个时间,将三张纸条塞到了窗户下面的缝隙中。
由于这个时代的房屋实在是太过于破败,尤其是孟海所居住的这间茅草屋,窗户因为年久失修都有些松动,窗户下方与墙面接触的边框部位,有一条双指长的缝隙。
孟海就把三张纸条藏在了那条缝隙里面,等待邋遢道人过来取走。
孟海抬着头又吹了一会儿风,随后关上窗户,也不管一旁还坐着的五个女子,吹去蜡烛便陷入了梦乡。
清河村有一棵百年老树,即使到了现在,这棵树仍然是枝繁叶茂。
尤其现在还是夏天,树上枝繁叶茂,再加上天黑的缘故,即使树上藏个人,恐怕也没有谁能够发现。
此时的邋遢道人正是在这棵树上,树下有一对年轻的男女,正在卿卿我我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树上正有一对目光充满嫌弃的看着他们。
而这棵百年老树正对着的,正是孟海的那处茅草房,而且正对着孟海靠窗户的位置。
孟海刚刚抬头看月亮的时候,邋遢道人一眼就看见了孟海,他也看见了孟海好像往窗户下面塞了什么东西。
邋遢道人知道自己的任务来了。
等到夜彻底的深了,树下的那两对年轻男女也走了,邋遢道人从七米多高的树上直接蹦了下来。
邋遢道人蹬着破草鞋轻轻地落在地面,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那可是从七米之高的树上跳下来的。
邋遢道人的身影,快速的在黑夜当中移动,仅仅两、三个眨眼的功夫,便已经跨过几百米远的距离来到了孟海窗前。
邋遢道人找出了那三份纸条,左右张望无人,他手中拿出了刚刚从树上揪下来的一片树叶,插到了窗户缝里。
邋遢道人走了。
邋遢道人身影就像是黑夜当中的一缕清风,他从几个巡逻的大汉身边经过的那几个大汉硬是没有发现邋遢道人的身影。
整个清河村的两个出口分别在北面和东面,可谓是戒备森严。
但是邋遢道人却借助那独特的轻功身法,很轻易的便越过了东边出口的一个栅栏,在两支巡逻队伍严密监控之下,很轻易的便离开了清河村。
离开清河村的邋遢道人身法速度更快,在没人的官道上速度硬是开到了每秒三十码的速度。
这速度已经非常人所能及。
直到跑出了清河村快一里地的距离,邋遢道人这才靠在一颗石头边呼呲带喘。
“累死本大爷了,等我把这小子的人情还完之后,绝对不再会与这小子有半文钱的联系,真是废了大爷半条老命。”
邋遢道人看了看天色,距离京城开城的时间还早。
邋遢道人找到了一处有火光的客栈,在客栈前将三张纸条打开,下一刻的邋遢道人脸色一片铁青。
因为孟海一共要让邋遢道人办四件事。
第一件事,去济民医馆,询问有关于“七日绝温丹”的详情,看看杨竹沥那边能不能找到解药,顺便再装上几瓶可以瞬间致人昏迷的迷药。
第二件事,是有纸条要送进越国公府,只不过纸条的内容一共有两张,需要邋遢道人将两张纸条的内容腾抄到一张纸上。
孟海当时写字的时候有些快,难免有些涂涂抹抹的地方显得极为不工整,所以这就有了,恰巧识字还会写字的邋遢道人全部腾抄一遍。
第三件事,是要邋遢道人回到瀚海学堂给家里人报个平安,毕竟在这一世里最关心孟海的当属父亲孟远生和母亲赵芳秀,这是失踪了,都快十天的时间了,自然得要向家里人报个平安才行。
第四件事,也是最麻烦的一件事,是让邋遢道人去宁王的红砖房找到密室,拿到一些关于宁王的罪证,包括一些兵力部署之类的情况。
邋遢道人看完这四件事之后,只感觉脸都快要被气绿了,前三件事还好说,跑一跑就行了。
第四件事要去宁王的红砖房里拿到机密文件,这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邋遢道人决定这第四件事罢工不干了,把前面三件事干完就得了。
当时邋遢道人所答应的,也只是将孟海平安无事的带回去,至于其他的,他绝对不干!
邋遢道人怀着一肚子的怒气,在一棵树上小睡了两个时辰。
待到天光放亮,北城门大开,邋遢道人直奔济民医馆走去。
即使此时的天光,这才刚刚放亮没多久,但是整个京城早就已经热闹非凡。
自从进城发放了有个叫“消费券”的东西,发放这种消费券的小天平府门口天天一大早就排上了一大条长龙。
还有几个朝廷指定免费发放米和食盐,和一些大饼和面食的店铺前,也是人满为患。
在邋遢道人来到济民医馆前的时候,医馆还没有开门呢。
邋遢道人眼巴巴瞅着对面的面瘫前,正在嗦着面的食客,喉咙耸动。
邋遢道人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杨竹沥和汤蓉这才一人提着一袋米和一袋面来到医馆前,在这两人的身后还跟着蹦蹦跳跳的杨玥儿。
杨竹沥一眼就看到了邋遢道人,而且第一时间就已经认出了这浑身干臭的邋遢道人。
杨竹沥一脸疑惑的走到邋遢道人面前,说道:“这位好汉,你这是找我们的?”
邋遢道人也看到了杨竹沥,他眼巴巴的瞟了一眼一旁的面摊。
杨竹沥也是心善,花了三文钱请老道人吃了一碗鸡肉面,这才把老道人带到医馆问清缘由。
等到邋遢道人进入医馆,就扯着那破喇叭的嗓子喊道:“问你们一件事,你们这里有没有卖七日绝温丹的解药的?”
杨竹沥,汤蓉,杨玥儿三人在听到“七日绝温丹”的那一瞬间,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最终说话的还是杨竹沥,他说的:“这位好汉有所不知,七日觉温丹那也算是一种罕见的毒药,想要制作出这么一枚丹药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制作解药更是耗时费力,我们这小小的医馆,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邋遢道人听到这话,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失望,他又问道。
“那你们可有解决的办法?”
杨竹沥想了想,继续回道:“想要解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必须要先看到病人,看看病人身体具体情况。尤其是病人的中毒情况。如果是在这种毒药到第七日毒发的一个时辰内,我有八成的把握为其解毒,如果是在毒发的两个时辰内,我用五成的把握,如果是在毒发的三个时辰内,恐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杨竹沥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面色很不好看的邋遢道人,说道:“难道是好汉的朋友中毒了?”
邋遢道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中毒的那个人,你们也认识,孟海。”
“孟海,他已经好多天没来了,他怎么会中毒?”
少女的惊呼声率先响起,杨玥儿小跑到邋遢道人的面前,一脸诧异的询问。
邋遢道人也没有隐瞒,就把孟海被赤巾那边的山匪抓走了的事情说了出来,又从盛北客栈被抓到了清河村的事情,更是一点也没有隐瞒,全部脱出。
之后又说明了,邋遢道人这是为了还人情才这么做的。
杨玥儿听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忽然飘向了靠近房梁处的一处小橱窗。
杨玥儿提着红裙,架着梯子就爬到了小橱窗边,在那里找到了一个油纸小包。
当时的邋遢道人一共搓出来两个信物,一个信物被邋遢道人扔到了这小橱窗的边角处,另一个信物自然是塞到了孟海的钱袋里。
杨玥儿急匆匆的将油纸包拿了下来,塞给了邋遢道人。
杨玥儿原因当中带着些许急切:“你之前说了拿这东西找你,你就可以帮我们一个忙。我现在请你帮忙,请你赶紧把孟夫子救出来,孟夫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总之你和他都要平平安安的出来才行!”
邋遢道人听到这话,心中一凉。
得,原本孟海纸条上的第四件事他是不想做的,毕竟去宁王的红砖房里找密室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但是邋遢道人现在闻着面前油纸包里那熟悉的味道,以及他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性格。
得,这算是邋遢道人从活下来到现在送出的最冤的两个信物。
杨竹沥说道:“还请好汉在孟夫子快要毒发的时候,千万把他送来,越早越好。”
邋遢道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又想到了什么,折转回身子,说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迷药,那种闻了能够让人立刻昏睡的迷药。”
杨玥儿双眼一亮,她又提着衣裙又顺着的梯子爬到了小橱窗边,打开了镶嵌在墙上的小橱窗,从里面拿出来了五、六瓶颜色各异的小药瓶,这每一个袖珍版的小药瓶还没有小半个巴掌大。
杨玥儿将这些小药瓶全部塞到邋遢道人手里,说道:“使用方法很简单,倒在手心里撒出去就行了。或者直接拿着瓶子口对外,撒出去。这个红瓶子里面放的是解药,撒药的时候先吃下一枚解药,可以防止被误伤。”
邋遢道人找了个布袋,将五六瓶迷药放在布袋里,你这不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医馆。
杨竹沥长叹了一口气:“多好的孩子,怎么会被那帮匪寇抓走了呢,真是可惜了。”
汤蓉也是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但愿能把人救出来吧,朝廷这天天派兵出去剿匪,也不知道剿了个什么。”
杨竹沥望着老道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又是叹了口气:“进了那帮山匪的手里,想要出来恐怕不易,多好的一个孩子呀,恐怕出不来了,可惜,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玥儿听到她父亲这句话,极为不满的嘟嚷道:“谁说的,那家伙肯定能出来!”
杨竹沥和汤蓉同时看了女儿一眼,随后两人又对视了一眼,最后换来的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第51章 道人逞威
邋遢道人一路跑到了瀚海学堂。
瀚海学堂与往日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瀚海学堂来了个玉夫子。
这可是整个大清都赫赫有名的玉如心。
玉如心这么大的才气,在小小的瀚海学堂里面做一个给小孩子们启蒙的夫子,实在是大材小用,许多人都不知道玉如心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们把孩子送入瀚海学堂。
瀚海学堂这段时间里的学生数量那可是一路飙升,从原来三、四十人,飙升到了现在已超数百人。
由于瀚海学堂实在装不下太多的人,在学堂里面的学生们只得拼起桌子,两三个小孩子共用一张课桌,这才勉勉强强能够坐得下。
但即使如此,每天仍然有不少的人挤破头了,也想送自己的孩子来瀚海学堂。
孟远生面如其人,严肃。
不管你送多少钱来,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才行。
所以在瀚海学堂那些从前花几百文钱一个月的老学员,孟远生全部都留了下来,那些想要动辄千百黄金想要送学生进来的父母,孟远生通通没有搭理。
在这期间,自然也发生了一些父母看不惯瀚海学堂,想要出面报复的人。
他们请来了几个打手,结果负责看门的老腿出去溜达了一圈,十几个打手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也有一些朝廷官员想要动点关系把自己的孩子塞进来,其中有个别几个人甚至不惜动用手中的权力给瀚海学堂施压。
但是第二天宋智就带着巡御司的人,把那几个朝廷官员的家给抄了,至于罪名,巡御司抄家不需要证明。
巡御司幕后的主使,那当然是赵宣了。
赵宣这段时间也是一趟一趟的跑到瀚海学堂打听消息,更是一趟又一趟的跑去巡御司,但是他并没有探出任何关于孟海的消息。
赵宣今天还没有来到瀚海学堂。
毕竟现在天光才刚刚放亮,赵宣仍然在温暖的被窝里面祈祷着孟海不要在外面受冻挨饿。
邋遢道人来到瀚海学堂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把瀚海学堂门口堆满,来送学生的父母。
这些父母告诫着孩子要好好听父子的话,好好上课,不要开小差……
邋遢道人就无语了,你们能不能先给我让开一条道。
瀚海学堂一共有两个门,前门和后门。
前门被围满了,邋遢道人就想绕到后门,结果到了后门也都是人。
一脸无语的邋遢道人又回到了前门,发现那些送孩子们的父母还没有散去,邋遢道人纵身跃起,几丈长的高墙对于邋遢道人来说,这和平地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当邋遢道人刚刚翻进瀚海学堂的那一瞬间,看门的老腿便已经注意到了邋遢道人。
老腿一瘸一拐的走向邋遢道人,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神色却极为不善:“你是何人,为何闯我瀚海学堂?”
邋遢道人也没有说话,直接朝着前堂走去。
老腿向前一步,正好挡在邋遢道人的面前的去路处,邋遢道人仅仅向旁边一闪身,又边前一跨步,就这么轻易的穿过了老腿走向前堂。
在两边正在打扫地面的凶虎和夜鹰见到这一幕,同时跑了过来。
凶虎挥舞起手中的扫帚从上往下扫了过来,扫帚在半空当中划过了“呜呜”的风声,院子里面的几棵小草都被这一扫帚所带来的气浪吹的左右摇晃。
邋遢道人纵身跃起,直接从凶虎的头顶“飞”了过去,“飞”了四、五米远的距离,这才缓缓的落到地上。
夜鹰则是已经预判出了邋遢道人落地的位置,他一个扫堂腿就想要打断邋遢道人的动作,结果邋遢道人的身影在半空又翻了一个圈,再次跨过了夜鹰,直奔前堂而去。
从邋遢道人翻墙进入瀚海学堂,一直到绕过三个人,中间不过五秒左右的时间。
邋遢道人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进入到了瀚海学堂的前堂大门。
学堂当中正在负责摆书扫地的孤狼和大刀,见到这一幕,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冲向了邋遢道人。
孤狼双眼死死盯着邋遢道人的面门,他左边一拳向上轰击邋遢道人的下巴,右边一拳向下攻击邋遢道人的小腹。
邋遢道人正想躲闪,却发现大刀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并且双手呈现环抱的姿态,封锁了邋遢道人向后的退路。
邋遢道人左右摇晃间,居然莫名其妙的躲过了孤狼一上一下的拳头,又在大刀那环抱当中脱身。
邋遢道人双脚快速在地面踩动,从前堂的大门口一路跑到了学堂的讲台上。
在这中间,他经过了那拥挤的过道,居然没有踩落半本书,甚至连桌子上的脚印都如同灰尘一般,轻轻一吹便能够抹去。
只不过当邋遢道人站在讲台上那一瞬间,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搭载了邋遢道人的肩膀上。
邋遢道人身体往旁边一闪,就想要摆脱肩膀上的手,但是刚刚摆脱肩膀上的那只手,他的后脖颈位置便又多出来了一只手。
邋遢道人在摇头晃脑之间摆脱了脖颈处的那只手,他的后腰处却又多出来了一只手。
邋遢道人凭借着身法的速度,居然一次次的摆脱了后面那人的手掌。
只不过当邋遢道人回头见到此人时,差点跪下。
此人是玉如心。
大秦能够排到前十的高手。
玉如心看见邋遢道人的目光一变,再次伸出手,直接抓住了邋遢道人的手腕。
邋遢道人这次没有躲闪。
不过邋遢道人的手腕实在是太脏了,玉如心在抓住的那一瞬间就嫌弃的撇开了。
玉如心之前是见过邋遢道人的。
所以他在见到邋遢道人到来的时候,他也是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邋遢道人听到玉如心的这句话,这才回过神:“哦哦,是孟海让我过来的,他让我给他的父母报声平安。”
一向以“大爷”自称的邋遢道人,这个时候也变乖了。
孟远生和赵芳秀可就在一边呢。
由于这段时间瀚海学堂的学生实在是太多了,赵芳秀和孟远生在早晨开课之前也要帮忙整理一下书本之类的东西。
孟远生忽然一个箭步冲到邋遢道人的面前,也不管邋遢道人浑身上下脏的已经不成样了,他一把拉住了邋遢道人的手,激动的问道:“我儿在哪里?”
孟海这离开家已经七、八天的时间了。
在这些天里,那可谓是音信全无。
孟远生和赵芳秀夫妻两人甚至都已经上报小天平府,动用官差衙役帮忙找人,但是仍然音信全无。
且这段时间里,整个京城的微妙氛围孟远生是感受的真真切切,就连瀚海学堂周围都多了不少巡逻的官兵和值守的军士。
孟远生不免担心孟海是不是已经在外遇害,又或者是被人抓去掳走了。
只不过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的猜测,并没有半点失去。
现在听闻有个人知道他们儿子到底在哪里,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赵芳秀也慌忙的来到邋遢道人身旁,升英语期待着急切与对儿子的思念:“这位老道爷,你可真知道我儿子在哪里?”
邋遢道人是没有见过孟远生和赵芳秀的,但是他听这两人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两人一个是孟海的父亲,一个是孟海的母亲。
由于玉如心就在一旁,所以邋遢道人也不敢再造次。
邋遢道人看了一眼玉如心,低眉顺眼的说道:“你们放心吧,孟海只是被山匪抓走了而已。”
被山匪抓走了……而已?
孟远生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还没有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赵芳秀则是双眼一翻,差点栽倒昏迷。
幸好在赵芳秀身旁跟着刚刚出来的小宁。
小宁是整个瀚海学堂十一个护卫当中的领头,她听说前堂有人打架就赶了过来,又恰巧听到了邋遢道人说的那句话,于是在赵芳秀双脚发软即将栽倒的时候,小宁一把扶住了赵芳秀。
赵芳秀脸上写满了惊恐,因为惊吓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的嘴唇有些发白,声音哆哆嗦嗦的说道。
“那……那快找官兵出去救人啊!”
邋遢道人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这件事还涉及到宁王叛乱……”
赵芳秀听到这几件事居然还涉及到朝廷当中的王爷,双眼一翻,又差点昏迷了过去。
邋遢道人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件事还有北边周国的参与,现在也不能确定是否只有一个周国参与其中,所以……哎?”
邋遢道人还没有说完,赵芳秀双眼一翻又昏迷了过去。
涉及到穷凶极恶的山匪。
涉及到高不可攀的王爷。
涉及到国外势力的干预。
这无论是哪一条也足够让寻常人被大卸八块,孟海只是一个学堂的夫子,他能承受的了吗?
孟远生在邋遢道人话音落下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孟远生哆嗦了一下也差点栽倒,还好,一旁的护卫大刀抢先一步搀扶住了孟远生。
邋遢道人挠了挠脑袋:“原来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涉及到宁王和周国呀,那你们千万别说出去,这件事应该还属于朝廷机密,你们如果传出去被朝廷里的那些人知道,我可要掉脑袋的。”
孟远生身体哆哆嗦嗦,他张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也不知道是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还是怎么着,居然嘴巴张开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一旁的赵芳秀倒在了小宁的怀里,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脸色苍白,嘴唇更是苍白,有气无力的,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玉如心这个时候倒是挺镇定的问道:“老道人,那你干嘛不把孟海给救出来,以你的身法速度,想把一个人救出来应该不难吧?”
邋遢道人听到这句话,脸色一苦:“玉夫子,你说的倒容易。你以为孟海像你一样会武艺啊,他那个小身板,恐怕我还没把他带回来,他一路上都得要被颠死了。但凡他会个一招半式我还有信心从山匪堆里把他救出来,但是他啥也不会,跑步还没有青年汉子快,你叫我怎么办?”
“而且里面还有两个周国的强者在那里,宁王身旁还有几个高手相助,清河村里更是有不少武林人士,还有一些手持弓弩的士兵。就算我的身法速度再快,那也只有一个人,到时候人家乱箭齐发,你叫我怎么把人给带出来?”
玉如心听到这话,撇了撇嘴:“所以你还是胆子小。”
邋遢道人壮着胆子顶了一句:“你胆子大,你去啊!”
玉如心双眼一眯,似乎是在思考着计策,三、四个呼吸过后,他开口说道。
“正好,在京城还有我相识的几个江湖朋友,我带着他们一起去救人,别说是小小的宁王,我算是中国皇宫我也敢闯一闯。”
邋遢道人听到这句话,吓得连忙阻止他自然相信玉如心是有这个能力的,但是却不能这么做。
孟海之所以没有让邋遢道人叫官兵把他救出去,一来也是担心像盛北客栈那样,官兵来了,但是山匪提前得到消息早跑了。
二来,他要找三当家报仇。
三来,万一官兵打过来,把他当成人质,或者有什么意外,一个弄不好再被乱箭射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邋遢道人说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到时候朝廷应该会召集你们这些武林人士一起行动,到时候你们听朝廷的差遣就行了。”
“我一会儿还要去一趟越国公府,就不在你们这里多做停留了。孟海让我过来就是提前给你们报个信,告诉你们他是平安的。”
玉如心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行,你去吧!”
邋遢道人说了句告辞,身影朝着学堂外面冲去,仅仅在两、三个眨眼间的功夫就翻过了瀚海学堂外面的高墙,消失不见。
刚刚和邋遢道人交过手的凶虎,这个时候不得不感叹:“那老道人的身法速度真俊,应该也是江湖高手,但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比如心听到这话,呲笑一声:“他哪里是什么高手,也就是身法速度快些。要论身法速度就连我也只能勉强够得到他,但是要论真正的打斗,随便来个三流高手就能够暴揍他。”
刚刚和邋遢道人交手,但是在一瞬间便被邋遢道人穿过身的众多侍卫听到这里,倒是颇为意外的望着邋遢道人消失的墙角。
速度身法,天下无双。
真拳实战,连三流高手都打不过?
孟远生和赵芳秀在邋遢道人离开之后,这才逐渐反应过来,只不过反应过来的两个人又不由得悲哀了起来。
这夫妻两为他们儿子的命运而感到悲哀,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被山匪抓走,怎么还涉及到王爷与周国之间的纷争?
邋遢道人在大街上晃晃悠悠的,先是找来了笔墨纸砚将孟海纸条上的内容重新腾抄一份,随后,大摇大摆的前往越国公府。
越国公府仍然戒备森严,但是这可难不到邋遢道人。
又是好几丈高的围墙说翻就翻。
只不过这一次的邋遢道人在越国公府中行至数百米远之后,还是被侍卫长发现了。
这位侍卫长,也正是上一回抓到邋遢道人的侍卫长。
几百个手拿兵器的家丁把邋遢道人围在了正中央,邋遢道人不慌不忙的朝着侍卫长打了个招呼。
“咱们又见面了,你去给越国公通个信,就说大爷我来了。”
只为长跑到后堂寻找侯睦。
没一会儿,侯睦带着侯顺一起来了。
在偏厅,邋遢道人将信递给了越国公侯睦,侯睦看完之后直奔皇宫而去。
邋遢道人又在越国公府休息了两、三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邋遢道人这才离开越国功夫,甚至离开了京城,前往了清河村。
以邋遢道人的脚程,从京城赶往清河村中间也就需要大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邋遢道人必须在天黑之前来到清河村。
孟海给邋遢道人布置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去宁王的红砖房里,找到密室拿去里面重要的情报。
宁王晚上是在红砖房里休息的,在宁王的身旁又有几个高手保护,如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动手,或许就要与宁王身旁的那几个高手交手才行,而邋遢道人的本事还没有能够达到与那些高手交手的程度。
所以邋遢道人就要在宁王离开红砖房的这段时间里面潜入进去,找到密室,获取里面的重要情报。
宁王在每天下午的时候都会与大当家和三当家开一场小会,等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会结束这场会议。
之后的宁王会去清河村的一处练兵之地,即是督促,也算是与那些将士联络感情,收买人心。
所以这个时候最适合动手。
邋遢道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尤其在碰到孟海之后,命就更苦了。
相较于邋遢老道辛辛苦苦的一天,孟海这一天过的可谓是松散至极。
孟海早晨起来的时候,五位姿态各有千秋的女子仍然坐在一旁等待着,看样子他们是在一旁坐了一晚上。
孟海有感而发,做眼线这一行业着实不容易。
但孟海还是指使着紫衣女子去村子南边买了一些早餐糕点,又让红衣女子去村子外面买些蔬菜瓜果回来,指使着黄衣女子出去买些零食点心。
至于钱……
孟海相信这五个女子身上肯定有钱。
只留下一位青衣女子还在房中,她是要盯着孟海的。
孟海有意无意的来到昨天写着英文课文和英文歌曲的纸张前,孟海轻轻的推了推纸张,夹在两张纸中间的那根发丝不见了。
果然,昨天有人动过他写的东西。
孟海闭着眼睛也能够想到,这绝对是那五位女子干的,或许此时的三当家已经看到了这些纸上写着的那些英文单词,只不过想必三当家也不知道那些英文单词所代表的含义。
孟海吃过了早餐,啃了几个水果,又吃了点零嘴之后,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床上有一片树叶,好像是今天早晨打开窗户的时候飘进来的。
孟海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有意无意的来到窗户边,摸了摸昨天塞进窗户缝隙里的那三封信,果然已经不见了。
孟海心里有数了。
吃饱喝足的孟海又带着五位女子在清河村里晃了起来,又买了大包小包的鸡鸭鱼肉,还有几坛陈年老酒。
孟海并没有回到他的茅草屋,而是去找了二当家大牛。
现在的二当家大牛整天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面呆着实在没事干就出去找人比比武,再或者就跟几个认识的熟人聊天打发时间。
孟海来到二当家大牛的房屋里时,大牛正躺在床上盯着房梁发呆呢。
大牛见到孟海提着打包小包的美食佳酿过来,他的眼角都乐开了花,大牛嘴中还客气的说道。
“哈哈哈,天师怎么这么客气,过来还带这么多好吃的,这是之前喝的陈年老酒?”
孟海又与大牛推杯换盏到下午,这回倒是没有把大牛灌醉,孟海也没有喝掺了糖水的假酒,是说了少许这个时代的烈酒,不得不说那滋味真的不怎么样。
孟海在下午回到他的小茅草屋时,茅草屋外站着一人。
这正是三当家。
三当家负手而立,站在茅草屋的正门口,似乎是在等着孟海。
孟海剑道三当家心终究一紧,但是这个时候还不得不过去。
孟海里盘算着三当家过来找他到底为了什么事,而孟海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三当家的进前。
孟海说道:“原来是三当家,不知三当家找我来所谓何事?”
孟海一边说着,一边就推开了茅草房的大门,示意请三当家进去。
三当家摆了摆手,他从怀里取出来了一封信。
三当家那阴柔到极致的面容上,写满了狠毒之色,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察觉,还以为自己的笑容非常和善。
当家将信封递给了孟海,说道。
“三日之后,清河村会举行拜将仪式。也就是说,三日之后宁王将带兵杀入大秦皇城,取代现在的大秦皇帝。这封信里详细写了在拜将仪式的时候,你要做些什么。”
孟海有些发愣,说道:“还有我的事儿?”
三当家阴毒一笑:“是啊,你可是望气师,而且你的任务还不少。你可要好好表现,记得要跟对人。”
孟海知道,三当家这是在威胁他听命行事,毕竟还有七日绝温丹的毒没有解。
孟海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三当家也满意的点了点头,自行离去。
孟海回到房间打开了那封信,孟海心中还是比较激动的。
三日之后举行拜将仪式,也就是说,三日之后是整个清河村防备最薄弱的时候。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官兵杀过来,绝对可以把整个清河村里的大小头领一网打尽。
孟海看了三当家信封当中所布置的那些任务,也就是让他借助神明之口,说出一些振奋人心的话,这些也不难。
孟海抬头看了一眼五位各自做事的绝色女子,刷刷点点的在一张纸条上写满了内容,随后又塞到了窗户底下。
孟海干完这一切摆出来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始吃起了桌子上的零嘴。
第52章 拜将仪式
孟海在吃完晚饭之后,忽然听到窗外一阵吵吵嚷嚷。
孟海仔细去听,发现整个清河村都沸腾了起来。
整个清河村里都回荡着“抓贼了”,“有贼人来了”,“贼人往那边跑了”,“贼人不见了”……之类的声音。
孟海还以为有贼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清河村里偷东西,想必这个贼也是把清河村当成了普通的村子,但是没想到整个村子里面那么多高手。
孟海正在这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到底是哪个倒霉的贼人来到清河村,却不知道此时这个贼人正是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一路拼命躲闪,一路险而又险的跑出了清河村。
邋遢道人跑出清河村三里地的距离,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在那里扯着破喇叭的嗓子大骂着孟海。
当然,在夜间,邋遢道人再次潜入清河村,即使清河村加大不少巡查的人少,而且戒备森严,但是这可拦不住邋遢道人。
邋遢道人三下五除二的就翻入了清河村,来到了孟海的茅草屋前,取走了孟海窗户下面的那封信,又拔了个树叶插入到窗户缝里,他这才离开,又是一路狂奔回了京城。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平安无事。
孟海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那是把清河村当成了自己的家,白天起来就指使这五个女子为自己买早餐,中午的时候买些鸡鸭鱼肉跑去找大牛吃喝,晚上随便吃点水果零嘴并过完了这一天。
直到三天之后。
孟海这天早晨是被紫衣女子给叫起来的。
孟海极为不情愿的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却发现整个村子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孟海在紫衣少女的指引之下,一路走到了村子最中央的一处圆台前。
这是一个搭起来离地三米左右的圆台,圆台直径有五六米长,原来是举行活动,或者唱戏、听书时候用的,早些年在圆台上还有个雕像,只不过现在已经不见了。
而在圆台周围的空地边,则是已经围满了人。
距离圆台最近的是一排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士兵一圈一圈的把整个圆台围得密不透风,看这士兵的数量也有好几千人。
在士兵的外围,是一圈一圈穿着各色衣服的壮汉,壮汉数量也有好几千人。
在壮汉外面则是一些老幼妇孺,他们在圆台的最外围站立,看那数量至少也有六,七百人。
孟海赶到的时候,恰巧看见站在圆台最中央的宁王正在插着一面旗帜。
这是一个绣着火红色太阳和金黄色盘龙的大旗,金黄色巨龙盘绕在火红色的太阳之上,金黄色巨龙的大嘴巴正好对准了太阳的位置。
这正是大秦的图腾标志,俗称国旗。
宁王站在整个圆台的正中央,他的左边站着二当家,右边站着三当家。
二当家大牛今天也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盔甲,那是一套黑铁盔甲,头盔,护膝,护肘,胸甲,护腰,护膝,腿甲……
这一套黑铁盔甲再配合着二当家大牛那魁梧壮硕的身躯,倒是将其衬托的威风凛凛。
三当家身上也穿着一身银白色的盔甲,全身上下一身银白色的套装在太阳的照射当中闪闪发光,倒是也显得英武不凡。
孟海距离圆台比较近了,这才发现,在圆台下方用红布写着三个大字:拜将台。
孟海与拜将台中间大约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他发现整个拜将台上已经摆满了物品。
宁王与二当家和大当家是站在拜将台前方的,在这三人的身后则是摆着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炉当中正有丝丝缕缕的白色烟雾缭绕在拜将台的正上方。
在香炉的左边,有一个“十”字形的衣架,衣架上面挂着一套做工极为华丽的绢帛衣裳,衣裳有点像是古装剧当中的龙袍。
整个衣裳以红色与黄色为主,在衣裳的腰带部位还挂着一个白玉玉佩,整个衣服挂在十字形的衣架上迎风招展。
在香炉的右边则是摆着六样祭祀品。
分别马头,牛头,羊头,狗头,猪头,有一只鸡。
在香炉的右边专门搭了一处高架,这六样祭祀品摆放在这处高架之上,由于高架是经过特殊设计过的,所以即使是在下面围观的人,也能清晰看见这六样祭祀品的全貌。
香炉是摆放在拜将台正中央靠后的部位,而在这拜将台的正中央,还摆放着一处香台。
这香台有点像孟海上一世在寺庙当中看到过的那种香台,是放东西以及供游客插香祈祷用的。
这一处香台上面放着一个小型的香炉,这是插香用的,除此之外还放着几个玉佩,和几个木盒子。
这几个木盒子都是成心闭合状的,所以也不知道木盒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今的宁王也穿了一身金色的长袍,衣袖镶嵌着红边,里面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衣,腰间系着金黄色的腰带,双脚则是穿着镶嵌着白色云纹的黑底长靴。
孟海看看拜将台上三个人的打扮,再看看他身上这不知道已经穿了多少天的白色衣服,尤其这白色衣服上面还已经染上了不少灰迹,他这身衣服实在是太土了。
宁王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拜将台上敬香。
三根香插在了香台上的小香炉里,香烟袅袅,丝丝缕缕的香烟飞向高空最后消失不见。
紧接着是三当家和二当家也同时上香。
做完这一切之后,三当家打开了香台上的一个木盒,从木盒里面取出来了一份檄文。
三当家虽然没有用喇叭,但是他的声音却传的很远。
这份檄文从开始到最后都在诉说着当朝大秦皇帝的昏庸无道,比如某某地方发生洪灾结果导致多少人伤亡,某些地方干旱导致多少人流离失所,哪些地方发生瘟疫又导致多少人死亡,还有一些朝廷贪腐官员的名称……
一份檄文洋洋洒洒居然有几万字,三当家喊了半刻钟左右的时间,这才读完这份檄文。
随后二当家又上前打开了一个木盒,木盒里面装着一只鸡,一只被捆绑好的活鸡。
在木盒里面还有一个碗,一个金碗。
二当家杀了活鸡,将鸡血放入到金碗当中,他将碗里的鸡血一半洒在了地上,一半洒在了天上,还有一半洒在了身后那绣着金色盘龙和红色太阳的大旗上。
这个时候也就该孟海上场了。
孟海还不知道自己要上场,结果他的身后被人推了一把。
孟海看清了那人,这是紫衣女子。
孟海作为一位望气师,名声还是远洋清河村的每个角落。
孟海刚刚踏上拜将台,整个拜将台下面就响起了一阵阵“天师”的呼喊。
虽然下面这些普通百姓以及那些将士,也不知道天师和望气师之间到底是什么联系,更加不知道天师和他们口中所谓的神棍又有什么不同。
反正伴随着一声呐喊,下面的百姓和军士们都纷纷热血沸腾了起来。
孟海按照三当家昨天给的那份书信上的内容,装模作样的拿着几张三当家给的符纸在拜将台上走了几圈,然后大声呼唤祭拜天神,祭拜月神,祭拜雨神,又祭拜风雨……各种各样的神仙。
尤其还有一个“赌神”,孟海也不知道这是哪路神仙,反正孟海再提起赌神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当中最先浮现出来的就是上一世看到过的周大明星。
孟海当初在考试的时候还祭拜过周大明星的画像,还真有些用,至少数学考及格了。
孟海在拜将台上蹦蹦跳跳了好一阵子,累的他差点虚脱了,他的任务才算是结束,退到拜将台的另一侧。
在将台的下方,忽然在此时响起了鼓乐之声。
随后,身穿金盔金甲,腰间配着金黄色宝剑,一副战神无敌模样的大当家,一步步的踏上拜将台。
宁王小碎步向前倒腾了几步,二当家和三当家在前跟随。
三当家又打开了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了符,印,斧钺,将其交给宁王。
符,印,斧钺,这是三样东西。
印,那是大将军金印。
符,这是调动军马的兵符。
斧钺,这是军权的象征,代表着宁王将军权交给了大当家。
宁王向南而立,拜将台下方的乐队奏起更加响亮的乐声。
宁王一授印,二授符,三授斧钺。
大当家每收一物,都是跪拜而接。
之后的三当家又从一个木盒里面拿出来了一份卷轴,打开卷轴开始诵读宣仪。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那也耗费了将近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孟海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甚至都忍不住想打了一个哈欠。
只不过想着下方那么多人看着呢,最后还是憋住了。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还挺繁琐的,孟海想着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这一套流程,走下来也就要五,六分钟的时间。但是没想到亲自参与其中,一套流程走下来,居然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而且下方的军兵,山匪,还有最外围的老幼妇,居然一个个神色亢奋,他们已经亢奋了将近三个小时了。
孟海一脸无聊的瞅着已经开始起誓的大当家,大当家张口闭口就是展出朝廷当中的逆贼,匡扶大秦社稷……
一个周国的探子,居然说要匡扶大秦社稷,孟海在一旁站着也不敢笑。
孟海心中又开始想着之前让邋遢道人传的那一份书信,三天之前他所传的书信,说的是三天之后让官兵动手。
但是现在三天的时间已到,怎么感觉清河村还是像往常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呢。
孟海已经拿到了邋遢道人从医馆里面带来的那些迷药,并且邋遢道人也附着上了迷药该怎么用,以及红瓶子里面装的是解药的信息。
孟海思索着大秦的那些官军什么时候能杀过来,到时候他又该怎么跑,杀红眼的宁王军队与大秦官军不会把他也给杀了吧!
到时候战局混乱,万箭齐发,又该走什么地方躲藏?
孟海正在这边天马行空的思索着这一切又一切或可能,或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时,他看见从远处飞来了一只白鸽子。
白鸽子由远及近,仅仅两三个呼吸间的功夫就已经飞到了大当家的面前。
大当家没动,三当家则是一把抓过了鸽子,取出了鸽子腿边放着的传说。
当三当家看完传输内容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三当家想了想,将传输的内容告诉了大当家和二当家,也包括宁王。
孟海不由得向前走了两步,整个拜将台本来就不大,所以三当家说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
三当家说道:“城里的那位传来消息,京城那边忽然调集三万烈阳军,好像朝我们清河村这边来了,算算时间最多还有一刻钟。”
宁王听到这里脸色一变。
三当家冲着二当家使了个眼色,是一让二当家先把宁王带下去。
大当家搀扶着宁王缓步走下了拜将台。
三当家见二当家大牛和宁王已经下了,拜将台又用小声对大当家说道。
“副指挥室那边的意思是提前动手,安插在京城当中的人手现在都已行动。副指挥使让我们先保宁王,保不住宁王就先保我们两个,只要退回大周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这次宁王叛乱,也足够让秦国大乱一阵了。”
三当家说真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撇向了孟海,他一愣。
“你怎么在这里?”
孟海听到这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三当家那阴柔的脸上写满了杀意。
孟海见到这一幕,赶紧说道:“我现在就下去,我什么也没听到!”
孟海说着,直接跑下了拜将台。
现在拜将台周围还围满着军兵和山匪,还有老幼妇孺,孟海作为刚刚祭拜完天地的天师,大当家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他给杀了吧?
孟海一路跑回自己的茅草屋。
在跑回去的路上,孟海听着大当家开始在那里宣告起义的一些细节,甚至开始调兵遣将,看样子他也要开始抵挡官兵与京城当中的那位共同行动。
孟海讲着三当家刚刚说的“副指挥使”,这在周国应该也算是很大的一个官了吧?
孟海一路跑回自己的茅草房,身后的五个女子仍然跟随着。
不过这五个女子可没有孟海那么好的体力,毕竟他们是女子。
孟海跑回房间率先将那几瓶迷药塞到了怀里,用顺手将这几天买的几个匕首插到靴子里,放到衣袖里,放到怀里,甚至连腰上都插了两把。
孟海又把这几天在铁匠铺里买的软甲穿在身上,这也就是几个铁链捆在一起做成的衣服,并不怎么结实。
但是以清河村的锻造技巧,能够打造出来这一身衣服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这一身衣服就花了孟海将近五两银子。
孟海将软甲穿在衣服里,匕首什么的全部别在软甲周围。
做完这一切之后,孟海又冲出了茅草房,开始寻找逃命的机会。
嗖……啪!
嗖……轰隆隆!
嗖……砰!
孟海刚刚冲出茅草房,耳边就听到了燃烧烟花冲向天空的声音,随后是一声声炸开的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清河村的上方炸开,即使现在是白天,但是那五彩斑斓的烟花仍旧清晰可见。
也不知道这些烟花是什么材质的,在天空之上炸开的烟火持续了十几秒的时间,那绚丽的火光才渐渐的消失。
只不过仍旧有不少的烟花,不断的冲向高空,烟花在高空当中炸开,整个清河村上方的天空已经被五彩斑斓的烟花所占据。
孟海能明显的闻到整个清河村当中充斥的火药味,这就又让孟海的心提了起来。
孟海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离开清河村,一边看见整个清河村里面的男女老少,额头上都绑上了一根赤红色的丝巾。
这些男女老少手中拿着刀,枪,棍棒,甚至还有拿扫帚的,一个个朝着清河村的正中央,看样子是向拜将台处冲去。
这些男女老少明显是认识孟海的,所以即使他的头上并没有缠上红色的丝巾,但是路过的众人也纷纷叫着“天师”,只不过他们只是匆匆喊过一声,便又冲向了拜将台的方向。
孟海大脑快速思索着。
恐怕再过不了多久,官兵就会与清河村当中的人打在一起,孟海这小身板肯定承受不住。
之前听三当家所说,最多再过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大秦的“烈阳军”就会到来,孟海刚刚回茅草屋收拾东西,已经耽误了七、八分钟的时间,现在算算也没有多长时间了。
孟海想到这里,放弃了冲出清河村的打算,到时候被大秦官兵当成山匪乱箭射死可就麻烦了。
孟海忽然想到了之前去过的,清河村西面的陈年酒铺。
酒铺的名字叫做“老孙佳酿”,孟海之前几天去二当家大牛那里吃肉喝酒,就是在这家酒铺买的陈年老酒。
孟海记得在这家酒铺里面有个酒窖,而且还挺深。因为买的次数多,而且量大,酒铺的掌柜在一次说话的时候无意之间说漏了嘴。
孟海这是想要去酒铺的酒窖里面躲藏一阵,等到官兵与山匪之间的战斗过去再说。
孟海想到这里,立刻朝着清河村的西边跑去。
由于这几天的闲逛,孟海已经对整个清河村的地形非常熟悉了,所以仅仅狂奔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来到了“老孙佳酿”的酒铺前。
整个酒铺里面已经没有人了,酒铺的掌柜可能也跑去了拜将坛那里,甚至整个大街上已经看不见一个人了。
孟海正打算踏入酒铺,耳朵敏锐的听到了远处的动静。
那是一片喊杀声。
甚至在天空之上还有乱飞的箭矢。
还有一些带着火光的箭矢。
孟海前世今生可都没有见过这一幕。
他加快了脚步,冲入到酒铺当中,酒铺分为前后两个房间。
酒铺前的房间堆满着各种各样的酒水,都是一大坛两大箱的,用来售卖的。
酒窖肯定不会在酒铺前的这个房间,孟海一脚踹开了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这是一间柴房。
柴房里面堆着的自然是一些稻草和柴火,还有许多酿酒用的仪器。
孟海在柴房当中仔细的搜寻了一遍,果然,在柴房靠脚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绑着把手的铁门,铁门的门是在地下的。
孟海看了一眼周围的柴火和稻草,将柴火和稻草全部泼洒在地上,装成里面一阵大乱被人搜过的模样。
孟海又找到了一个水缸,将水缸里的水浸湿地上的稻草和柴火,万一一会儿着起火来,也能够逃脱一劫。
至于湿草被点燃新城的烟……那就再说吧!
孟海做完这一切,弓着腰,将地上的铁门打开,用一根柴火将铁门支住,顺着木质梯子爬到一半,才把铁门给合上。
一股冷风刮来,孟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整个酒窖显得格外阴冷,并不怎么潮湿,但是却很黑。
整个酒窖的上方只有两个拇指般大小的小孔洞透光,这应该是用来换气用的。
由于两个小孔洞实在是太小,孟海也看不清孔洞外面的光景。
孟海摸索到透光的小孔洞旁,借助那两缕微光,这才驱散了少许的恐惧。
孟海靠着一个酒坛坐着,无论是地面还是背后的酒坛都非常的冰冷。
尤其是在整个酒窖这一片漆黑的环境当中,更能滋生人们心底深处的恐惧。
在整个酒铺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喊杀的声音,还有马蹄踏过的声音,以及一根根箭矢不断穿过而发出的破空声。
更有兵铁交击时的清脆响声,还有被兵器刺穿皮肉的轻响声,痛苦不止的哀嚎声……
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共同构成了整个清河村外的战场。
孟海顺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匕首只有半寸大小,但是这算是目前能够给孟海唯一带来安全点的东西。
孟海我拍了拍怀里的几个迷药瓶,确定他们还在怀里之后,这又安心了少许。
清河村外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孟海在阴冷的酒窖里面,居然有些发困了。
孟海心中非常紧张的,甚至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都有些出汗。
但是吧……怎么说呢……孟海听着外面喊杀声不断,还是睡着了。
孟海做了噩梦,不知道是被外面的声音影响的,还是心理作用。
孟海梦到他此时正站在一处战场当中,他手中拿着一把并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片刀,周围的山匪与官兵已经杀了起来,而他则是有些发愣的站在原处,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
一根根箭矢从他的头顶上飞过,一匹匹快马从他的身旁穿过,直到有个拿着长矛的山匪冲了过来,一枪刺穿了孟海的身体
孟海猛然间从梦中惊醒,额头后背早就已经被汗水浸湿。
第53章 巧捉宁王
孟海从梦中惊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孟海抬头,望向那两个透光的小孔洞,却发现外面几乎都已经黑了。
现在应该是傍晚七八点左右,只有几缕微弱的昏黄光芒将整个地窖照的有那么些昏黄。
外面的喊杀声已经停止了,整个清河村外都安静的可怕。
孟海坐了起来,感觉整个双腿都有些发木。
孟海又在酒窖里面休息了少许,直到双腿那种发麻、发木的感觉缓缓消散,孟海这才摸索到梯子前,顺着木梯爬了上去。
他站在梯子上,用手轻轻的推开上方的铁门,铁门打开了一角,露出了凌乱的柴房。
柴房里面没有半个人。
孟海一手握着匕首,一边爬出了酒窖。
从柴房来到酒窖前面的房间,整个酒铺上的酒水都已经被人砸落在地,只有零星的几个酒坛还摆放在柜台上,满地的碎片彰显着砸碎这些酒坛人的粗鲁。
孟海躲在门框边望着外面的街巷。
最先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孟海闻到了一股呛鼻的浓烟,呛的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了。
整个清河村地上遍地的尸首,大部分都是清河村山匪的,并没有看见官兵的尸首,应该是官兵取胜,然后将尸首给带了回去,但是在地上倒是能看见不少死去的马匹,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房屋的残垣断壁,甚至在地上还有一个个的大坑,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
有不少房屋都已经被烧毁,火已经熄灭了,但是那碳化的黑白色木质结构却散发着极为刺鼻的味道。
可能是茅草,也可能是衣物,风轻轻的吹起,便能卷起满天的灰絮,这些都是被烧成的灰烬。
孟海一路走着,一路多次差点被地上的箭矢给绊倒。
由于天光已经昏沉的缘故,整个清河村里又没有半点的火光,而且连半点的声音都没有,这就更让整个清河村显得恐怖到了极致。
孟海越往前走,越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双脚踩踏在地面,有一种行走在阴间的感觉。
孟海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晚风吹得有些发冷,由于整个清河村没有半点火光,甚至连月亮都被乌云所笼罩,所以他走路的速度非常缓慢。
孟海忽然想起宁王所居住的红砖房。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孟海想着先去红砖房里面躲一阵子,至少等天亮了再走。
现在外面的官兵可能还在不断的与逃亡的山匪战斗,如果现在出去被周围的官兵逮到还好,如果被山匪抓到恐怕小命就没了,即使他在山匪当中被誉为天师,但天师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可不好用。
孟海一路摸索向宁王的红砖房,路过他之前一直居住的茅草屋时,发现整个茅草屋已经被烧的什么也没剩下。
孟海觉得有些可惜。
在经过了半个时辰的摸索之后,孟海终于来到了宁王的红砖房前。
孟海正想推门进入红砖房,却发现红砖房内有几缕火光,还有几道人声。
宁王的红砖房里怎么有人?
这难不成是山匪,或者官兵布置下的陷阱?
孟海想着,就将耳朵贴在了门口,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那是一道陌生的男声,那人说道。
“王爷,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当家和三当家了,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他们的传信,我们就先在这里待到天亮,刚刚官兵已经在此处搜索了好几遍,想必今晚官兵应该不会再来了。”
紧接着又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居然是宁王的声音。
“那些官兵是疯了不成,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有拜将仪式。当时所有的人都集中在拜将台周围,整个村里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大伙回去拿武器装备又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如果能够在提早一刻钟知道那些官兵要来,不会输的这么惨。”
又传来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王爷,现在多说无益。今天就委屈王爷先在这里住下吧,晚上我们几个轮流在外值守,如果有什么动静也好,提前通知王爷。”
话音落下,房间当中沉默了少许,随后又传来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居然是二当家大牛的。
“是啊,王爷,只要大当家和三当家能够重新杀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宁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现在也只得如此了,你们可有探查到京城那边有什么动静吗。京城和我们清河村是一起动手的,想必此时此刻的京城也应该一阵大乱吧。”
房间里面一阵沉默,代表着目前没人知道这件事。
孟海在外听着,脑海当中正在天马行空的思索着其他事情的时候,宁王红砖房灯光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喝声。
“谁,谁在门外偷听?”
随后,房间里面就传来了一阵阵刀剑出鞘的声音。
孟海心脏都快要吓出来了。
孟海第一时间从怀里取出来了装有迷药解药的红瓶子,红瓶子里面装的是米粒般大小的黑色小圆珠。
孟海取出一颗小圆珠放到嘴里,只感觉口腔里面冰冰凉凉,连带着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孟海还没来得及将它咽下去,就又用手取出来了装有迷药的瓶子,将瓶子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手掌心中。
小瓶子还没有半个手掌大,里面的粉末倒在手掌当中,也恰巧只有小半个手心那么多,攥在手里也不会太过惹人注意。
在红砖房的大门被人打开的那一瞬间,孟海赶紧将手中已经空了的迷药瓶子扔向远处。
房门打开,除了大当家和宁王之外,五张陌生的面容出现在了孟海的面前。
这五个人全部都是彪形大汉,手上拿着大刀或者宝剑,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盯着孟海。
房间里面一共七个人,他们忽然间看到外面居然是孟海,全部都愣了一下。
随后,二当家的脸上就泛起了一抹惊喜。
“原来是兄弟你啊,你果真没有事,不愧是天师!”
宁王也认出了孟海,他挺着大肚子看着孟海,双眼当中,既有疑惑又有震惊。
其余的那五个人见到是天是互相对望一眼,也就收住了兵器。
孟海一只手攒着迷药,一边跟着五个彪形大汉走到了宁王身旁。
宁王张口问道:“天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因何来到这里?”
孟海说道:“我是躲在了一处酒窖中,在酒窖的地下藏酒室,所以才惊险的避过了外面的战乱。”
宁王和其余的众人听到这话,恍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孟海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
“至于我为何来到此地,因为我抓到了一只祥瑞,龙气在此处也是他告诉我的。”
宁王面带疑惑的挑了挑眉,问道:“何谓祥瑞?”
孟海这个时候才伸出了攒有迷药的拳头,由于手掌是攒着的,所以其余的人也看不出手掌里面到底握着什么。
孟海摆出了一副神秘的模样,将远处的五个大汉连带着宁王和二当家大牛,全部都招了过来。
“你们过来小心些看着,可不能让他跑了,一会我露出一个指头缝,你们可要看仔细了。”
在场的七个人听到孟海这么说,心中不免好奇起来,这拳头里面到底握着什么呀。
宁王自然不担心这其中有诈,毕竟在他的身旁还有五个彪形大汉守护着。
而且宁王还本能的认为孟海和他是一伙的,所以心中也不会有太多的警惕。
等到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甚至将脑袋凑到了孟海的拳头边上时,孟海说道。
“一会我数三个数,数到三的时候我会松开食指和中指,你们可要看清里面的东西,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孟海这么一说,又是吊起了在场七个人的好奇心。
孟海拖着长音喊道:“一……”
“二……”
还没等孟海喊出最后一个字,他忽然张开手掌心,随后猛地向上一抛。
白色的粉末瞬间洒在了八个人的脸上。
以宁王为首的那七个人在闻到粉末的第一瞬间只感觉晕头转向的,他们在转了两三圈之后,一个个倒地不起。
孟海脸上也洒上了不少粉末,毕竟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而且粉末是往上抛的。
只不过他之前已经服用了解药,虽然闻到白色粉末仍然感觉大脑有些昏昏沉沉,但是仅仅一瞬那种昏沉感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脑一阵神清气爽,头脑清明。
“阿嚏……”
孟海连续打了三个喷嚏,总感觉喷出来了点什么,他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这迷药的分量怎么样。
孟海又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个装有迷药的瓶子,将瓶子里面的迷药分成了七份,又让已经昏迷的七个人吸进去了一点。
直到大牛那边甚至都传来了呼噜声,孟海这才松了一口气。
宁王所在的这处红砖房明显也被人翻动过,甚至在不远处还有一个打开的密室,应该也是有人闯进去家里面的东西全部拿走了,想来这应该是官兵干的。
孟海在宁王的红砖房里找到了一摞绳子,用绳子将七个人全部捆住之后,孟海又觉得这绳子不结实。
孟海又跑去宁王的衣柜里面,将衣服全部撕开,编成了长长的绳结,把几个人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
孟海做完这些,感觉自己的后背又被汗水给浸湿。
孟海来到宁王的那张松软的大床上,虽然之前在酒窖里面睡了一觉,但是并没有睡好。
于是孟海躺在宁王的大床上,又陷入了梦乡。
由于之前已经睡过一觉的原因,这一觉大概睡到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孟海睡不着了。
他坐起身来,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七个人,孟海来到大牛的身边。
孟海取出了一枚解药,塞到了大牛的嘴中。
大牛浑身打了个哆嗦,也是打了三个喷嚏,有些发懵的看着孟海,忽然发现他居然已经被捆了起来,而且被捆成了个粽子。
大当家大牛看着近在咫尺的孟海,有些恍惚的说道:“天师,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我现在还没有醒?”
孟海这是干嘛,这是想要策反大牛。
孟海坐在大牛面前,开始从三皇五帝说到夏商周,又说起了那七雄五霸闹春秋……
大牛起初还不知道孟海的意思,但是后面孟海再说出要让大牛弃暗投明回归大秦那温暖的怀抱时,大牛怒了。
大牛不断挣扎着,似乎想要挣断身上的绳子。
但是大牛身上被缠绕的绳子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他力气再大,总不可能这段十几件衣服捆成的绳结吧。
孟海充分的发挥了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的本事,从赤巾说到大当家和三当家的一些恶行,又说起两人周国人的身份,以其帮宁王谋反的这整个事件的起末缘由,又说能保大牛不死……在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这才说服了大牛。
孟海在大牛一百遍保证那绝对拥护大秦王朝的统治,热爱大秦王朝,热爱大秦的每一个子民,绝对不干威胁到大秦的事情之后,孟海这才用匕首将大牛身上的绳结全部砍断。
孟海记得都是死结,还真没办法解开。
孟海对于刚刚“逃出牢笼的”二当家大牛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了无数次,彻底确定大牛是真心实意的不再与大秦朝廷作对之后,孟海这才放下心来,默默的收回了迷药瓶。
既然已经把宁王捆了,那就想个办法把他带入京城,毕竟这场事件的主谋之一就是宁王。
孟海这下就有些犯愁了。
该怎样把柠檬带回京城。
宁王那体型可谓是肥硕无比,尤其是宁王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肚子出奇的大。
宁王的胳膊腿倒是没有多少肥肉,和寻常成年人一样,但是肚子上的肉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轻轻一晃就能溢出来的程度。
尤其还有宁王身旁的那五个彪形大汉。
大牛说,这五个彪形大汉全部都是三当家派出保护宁王的,那孟海我不能放过这五个彪形大汉,谁让他们听命于三当家呢。
孟海对于那狠毒阴柔至极的三当家,可谓是没有半点的好感。
孟海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孟海之前在清河村里溜达的时候,有两三次都经过这宁王的红砖房,在宁王这红砖房旁边有一处做饭的食堂,这是给一些做工的人准备的大食堂,里面做的都是大锅饭。
孟海有幸见过那比他半个身体都要大的大锅。
孟海跑去了食堂,一共找来了六口大锅。
他将宁王那硕大的身体放在半米多长的大锅里,那分量刚刚好。
孟海和大牛联手,一起将那五个彪形大汉全部抬到大锅当中。
孟海用宁王的床单再次拼凑成了绳结,缠绕在大锅的把子上。
大牛一个人拉着缠绕在锅把上的绳结,拖着装在五口大锅当中的彪形大汉一路前行。
孟海一个人握着长长的绳结,拖着装在大锅里的宁王。
两个个人就这么离开了宁王的红砖房,离开了清河村。
这口大锅也着实结实,大锅盛着宁王在石子路上一路前行,在地面滑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半米多长的大锅硬是没有碎裂,甚至连锅把也坚实如同焊上去的一般。
天已经蒙蒙亮了,在辨认了回京城的方位之后,大牛和孟海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歇,拖着大锅里面装着的人一路前行。
中间的时候,宁王和五个彪形大汉陆续都醒来了一遍。
孟海将怀中的迷药又一次喂给了这五个人,又让这五个人陷入到了沉睡。
大牛在这期间显得非常沉默。
大牛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光彻底放亮,也就是早晨八点多钟的样子,有一支商队忽然从关到远处驶来。
商队一共有十辆马车,都是大马车,三匹马拉的那种。
在马车后面,拖着重重的货物。
马车最前方有一面大旗,大旗上写着四个大字:天理商行!
在马车周围,有不少骑马带刀的侍卫,应该是商队请来的保镖。
果然,在这十辆马车最后面,还有一面小旗,小旗上写着:赤火镖局!
这只商队从远处晃晃悠悠的赶了过来,在靠近孟海和大牛的时候也发现了这怪异的一幕。
一个人拽着绳子,拖着一口大锅,大锅里面还放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拖着五根绳子,绳子缠绕在大锅上,大锅里面放着五个人。
这怪异的一幕,无论是谁见到了,都得要多看两眼。
只不过这只“天理商行”明显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无论是商队的总管,还是镖局的保镖,在匆匆瞥了一眼这怪异的一幕之后,就打算离去。
但是商行的总管,匆匆瞥了一眼,收回目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再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在三、四次确认之后,商会的总管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声令下,让马车停了下来。
在马车最前方,骑着马匹的商行总管忽然从马匹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到孟海面前,忽然惊喜的喊道。
“孟夫子,果然是你,刚刚我看见你还不敢相信呢!”
孟海听到这句话,原本低头奋力拉大锅的身躯一震,有些诧异的抬起头,随后面露惊喜之色。
“你是张总管?”
孟海认得这人,这人当初是跟在陈理身边做事的一位总管,也算是一位心腹。
之前有一回陈理不在美食楼,孟海当时就将计划书交给了这位张总管。
而且看张总管在美食楼的熟练程度,他应该才是主负责打理美食楼的人。
天理商行,陈理。
原来天理商行是陈理创建的。
陈理是个商人,自然有属于他自己的商队,这天理商行的商队便是陈理名下其中一支商队。
陈理作为一个商人,不可能只开一个美食楼,美食楼只是陈理开办的最大的产业之一。
孟海在看见张总管的时候,可算是见到亲人了,尤其是看上了张总管的那匹马。
在几声寒暄套近乎之后,宁王以及那五个标型大汉锅上的绳子就顺理成章的缠在了马匹上,马匹拖着五个人一路颠簸着,一路狂奔着朝着京城赶去。
孟海坐在商队一辆车的车沿上,张总管坐在另外一边,大牛坐在这辆马车上方的一个木箱子上。
孟海就问道:“张总管,你怎么在这里啊?”
张总管笑着回道:“之前因为赤巾那伙山匪的事情,这条官道上时常有人来劫持商队的马车。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山匪已经被剿灭了,东家就催促着我把这几天在外面囤的货连夜运输到京城。”
张总管口中的东家自然就是陈理。
张总管又问向了前方那匹马拖着的六个人,问道:“这六个人是……”
孟海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说道:“一会儿进城你就知道了。”
马车晃晃荡荡的朝着京城驶去,又赶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眼前终于可以看见京城的大致轮廓了。
京城左右两边是左香山和右香山,以往的山匪都潜伏在这两座山的两边。
所以在经过香山的时候,镖局里的保镖们明显警惕了起来,在平安无事的经过香山之后,这几个保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京城可谓是戒备森严,松进严出。
也就是说,想要出去非常困难,但是想要进来几乎没什么阻拦。
孟海这些人是要从京城的北城进入京城当中,而北城也是整个京城当中戒备最为森严之所。
在北域门官道两边站立着数百名官兵,这些官兵手中拿着长矛腰间配备长刀,很显然,不是普通的官兵。
除了官兵之外,还有穿着赤云服,手握黑煞刀,腰间系着白银明月带,佩戴玉石打造的黄金玉佩的巡御司成员。
好巧不巧的是,孟海还认识其中的一位巡御司成员。
宋智。
实在是好久不见!
宋智在这群人当中,好像还是个领头的,他指挥着十几位巡御司的成员查验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十辆马车停在了京城北城门口。
宋智亲自前来查验。
当宋智看到孟海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孟海朝他呲出了个大白牙,宋智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刚刚向前走出几步,瞳孔猛然间收缩。
他看见了在为首一匹马上捆绑的那五口大锅,尤其认出了其中一口大锅里面的昏迷人影。
那是宁王,赵琪寿。
宋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这这这……这个是?”
一旁的张总管也走了过来,他从刚刚就对对大锅当中放着的这几个人感觉到万分的好奇,只是孟海没有告诉他大锅里面的人是谁。
孟海再次呲出了个大白牙:“这个应该就是你们这段时间要找的宁王,恰巧碰到了,就把他给你们绑回来了!”
张总管听到这句话,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虽然宁王叛乱的这件事还没有公之于众,但是作为陈理的心腹下属自然,听说过这件事。
当时张总管吓得一宿都没有睡着,生怕叛军杀过来。
但是过了几天看没事儿,心中也就渐渐的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忙起了手中其他的事情。
但是现在……
他们商队居然把宁王给拖了回来!
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第54章 毒发时刻
相较于张总管满脸的震惊,宋智脸上则是写满了震撼。
宋智向前快走几步,来到宁王的近前。
他看着躺在几乎已经被压平了的铁锅里的宁王,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又看了一眼孟海。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宋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重新问了一遍。
孟海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就是路上恰好碰到了,就把他给你们带过来。最主要的还是靠我这个兄弟,如果没有他,可能还扛不过来宁王,他在这里面可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孟海说到这里的时候,用手指了指远处的二当家大牛。
此时的大牛低着头默言不语,也不知道是因为被策反了不想说话,还是来到京城前看到如此多的官兵不敢说话的大牛。
孟海用只有他和宋智才能听到的声音,把这件事的大概说了出来。
孟海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大牛减刑,不管之前是不是山匪,现在把宁王给带过来了,如此大的功劳,怎么可能一点赏赐也没有。
宋智听完之后也明白了孟海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宁王,又看了一眼另外五个大锅里装着的魁梧大汉,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
宋智开始召集巡御司和北城周围站立的那数百官兵,这是要把宁王护送进皇城。
即使宁王已经有了谋反之实,但是这毕竟也是当今皇帝陛下的亲弟弟,如果在半路上出了个什么闪失,或许还真的会降罪于他们。
所以数百个训练有素的官兵,外加几十个巡御司的人手,包括正在源源不断朝这里赶来的军卒,共同押送着还在昏迷的宁王和五个魁梧大汉,朝着皇城的方向赶去。
过了皇城再往里面走,那就是皇宫了。
宋智在这里吩咐着众人做事的时候,孟海也把身上的装备全部取了下来。
首先就是穿在身上的铁环软甲,这玩意虽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但是还挺保暖,至少之前在地窖里的时候,靠着后面的酒缸睡觉,不至于那么冷,还能防硌。
接着就是从软甲当中掉落出来的四五个匕首。
孟海将匕首放在了天理商行最前方的一驾马车檐子上,又从腰间取出了两三把匕首,放在了马车旁边的木架上。从袖带里面取出来了三把匕首,放在马车的木架上。从裤腿取出了两把匕首放在了马车的木架上。从鞋子里取出来了四把匕首,放在了马车的木架上……
孟海身上的匕首林林总总的算下来,这都快将近二十把了。
王总管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一个人的身上居然能放这么多匕首!
吩咐完事走过来的宋智,看到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这是多怕死呀。
不过看这些匕首都是崭新的,貌似没有用过,难不成就是装在身上做个装饰品?
孟海做完这些,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轻松,大踏步的朝着京城内走去。
宋智跟着孟海,不再去管北城门口查验进出人员的工作,这些工作他已经交给了其他人去做。
孟海走在熟悉的京城大道上,只感觉人间一切美好,看什么东西都感觉新奇。
孟海说道:“宋大哥,你说我把宁王给绑了过来,是不是会得到朝廷颁发的奖赏,会不会吃万两黄金啊?”
宋智听到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敢接。
孟海哼着小曲调,踏着轻快的步子朝前面走着,看着周围许许多多熟悉的摊铺正在乐呵着呢,忽然感觉到身体微微有些燥热。
孟海明显能感觉到一股热气从他的五脏六腑当中蔓延而出,这一股热气不断的升腾至四肢百骸,到了最后,孟海觉得他全身上下已经滚烫的快要是能烧开水了。
孟海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一路跑回来,又穿甲衣又拿匕首忙活一大圈,累着了,只不过伴随着身上那种燥热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连眼皮都烧的有些睁不开了,他这才想起一件事。
七日绝温丹。
现在想想……貌似今天刚好是第七天。
孟海想到这里,脸上忽然一阵苍白,只不过这抹苍白很快便被灼热的皮肤给掩盖了过去。
宋智也发觉了,小脸红扑扑的孟海,明显是被烧的。
宋智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孟夫子,你这是?”
孟海感觉自己的眼皮有些发沉,整个身体因为灼热感显得愈发无力,甚至双脚踩踏在地面上,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孟海一个脚步不稳,身体向前倾斜。
还好宋智反应速度够快,一把搀扶住了孟海。
宋智二话不说,直接背起了孟海,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医馆。
孟海在最后的时候,含含糊糊的说道:“济民医馆!”
宋智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双脚快速在大地上略动。
宋智以平均每秒三米的速度向前狂奔,在跑了大概几百米之后,目光忽然望见远处几个骑马的巡逻将官。
宋智阴影如同一道闪电般的来到了最前方的那位马上将官面前。
骑马的将官是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他正在巡视着北城的大街小巷,忽然看到有个人瞬间听到了他的面前。
将官正想要破口大骂几句,他的目光在宋智身上那独特的巡御司服侍身上打量一圈,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宋智直接把腰间佩戴的黄金玉佩拿了出来,递到了将官面前。
这款由玉石打造而成的黄金玉佩,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巡御司,指挥佥事,宋智。
巡御司的指挥佥事,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官,虽说其中多多少少还含着一定的水分,但是寻常的三品大员放在巡御司面前那简直不值一提,更何况还是巡御司的三品大官。
将官不敢说话,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跪在地上就打算磕头。
宋智现在没心思管理这些,他翻身上马,背着孟海快速的朝着西城的济民医馆赶去。
将官跪在地上想了想,他把一个部下赶了下去,带着十几个人跟在宋智的身后。
十几匹快马,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城跑了过去。
西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将官的两个手下开路,但是即使有人开路,西城的人也实在是太多了。
宋智干脆又跳下马来背着孟海一路狂奔,将官见到这一幕,他也跳下马来,带着几个手下狂奔赶路,当然,还留下了两个人照看那些马匹。
宋智跑到济民医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直接闯入到了医馆当中,也没管有没有病人,就直接下令,让将官将衣馆里面无关的人全部请进去。
宋智带着十几个人闯入医馆的这一幕,可吓坏了医馆当中的众人。
杨竹沥和汤蓉还以为他们又犯了什么法,两个人的腿肚子都快要吓抽筋了,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就想要给面前的几位官爷跪下,远处的杨玥儿听到了声音也跑了过来。
他先看了一眼,累的呼呼带喘的宋智,又注意到了宋智身后背着的那个人。
宋智左右张望,恰巧看见了远处一个木板床,这是医馆用来给人扎针时候,病人所躺着的床。
床上只有薄薄的褥子,还有一张白色的床单。
宋智快速的将孟海放在床上,上前走几步,在怀里和腰间摸索了一下,取出来了一个钱袋,里面有几十两碎银子。
宋智声音当中带着急促:“你们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今天医馆我包下了,如果钱不够,我一会再差人过来给你们送,你们快去看看病人。”
宋智累的说话都上气都不接下气了。
且不说现在他和孟海也算是认识的朋友,单单孟海能把宁王带回来,这件事就足以证明他的非同凡响。
孟海把宁王带回来的这么大一件事,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送到皇帝陛下那里,万一人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皇帝怪罪了下来,恐怕宋智也难辞其咎。
杨竹沥颤颤巍巍的走到孟海进前,忽然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道:“这人不是孟夫子吗?”
杨玥儿看着小脸已经被烧的通红的孟海,她赶紧晃着杨竹沥的手臂,说道。
“父亲,你先别在那里认人了,你赶紧救救他呀。他应该中的就是七日绝温丹,之前打扮邋遢的老道人来到这里的时候说过,你快看看怎么救人啊!”
杨竹沥想到了什么,先是给孟海把了把脉,之后又是翻眼皮,又是错别字,还又是看舌头,总之忙活下来小半刻钟的时间。
杨竹沥想了想,快速的给杨玥儿报了几种药材的名字,又给汤蓉吩咐拿来了许多瓶瓶罐罐。
宋智在这个时候,有些担忧的说道:“杨大夫,你看他还有救吗?”
杨竹沥满脸凝重的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十几个人闯入医馆的事。
宋智脸上露出一抹惊喜之色:“让杨大夫看看还需要什么,就算翻遍整个京城我也给你找过来。”
杨竹沥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宋智见到杨竹沥这个模样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够干扰杨竹沥,于是他对着将官和几十个巡逻士卒说道。
“你们在医馆外面看好,不许放一个人进来。”
将官点了点头,带着人将整个医馆全部都围了起来,尤其是门口和窗户的位置各站着两个人。
看这架势,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个大人物巡视到医馆来了呢。
宋智取出来了随身携带的纸和秘本,他在上面快速的书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他在医馆门口找了一个水果摊的小贩,让他送入京城。
这个卖水果的小贩自然就是巡御司的眼线之一,宋智做完这一切,又快速的回到了医馆当中。
孟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下去,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已经被烧的通红,尤其是双手双脚都被烧的有些发肿。
杨竹沥一脸凝重的拿着银针,时不时的就往孟海背上生前扎那么一下,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孟海就被扎成了刺猬。
孟海身上时不时的变有暗红色的血液,顺着银针流淌出来。
汤蓉这个时候就拿着沾染着药膏的纱布将血迹擦去,又拿着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草药敷盖在刚刚被扎出血的位置。
汤蓉还爬着梯子,从医馆上方的小橱窗里取出来了一瓶子略显土黄色的小药丸,时不时的塞到孟海的嘴里,配合着杨竹沥的扎针。
杨玥儿在一旁,一个人熬着五六种不同的汤药,不同的汤药火候和时间自然也不同,但杨玥儿一个人就能够操持过来五六种不同的汤药。
宋智这个时候也脱去了外面凌乱到有些碍事的赤云服,招呼着外面的将官,不断的打着清水清理伤口。
这一忙,整个医馆就从白天忙到了深夜。
而在皇宫之中。
紫气房内。
此时的紫气房里,正站着七个人坐着一个人。
坐着的那个人肯定是当今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
站立的七个人,那也是老熟人了。
左丞相萧生,右丞相杜鹏,翰林院大学士陈超博,文华院大学士曾世英,中庭首辅赵琦落,巡御司指挥使廖言,忠国公胡烈。
少了一人。
少的那人是镇国大将军吴去虏,他似乎被皇帝交代了其他的事情,此时并不在场。
整个紫气房里显得格外安静。
忽然有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尖细的声音传出:“陛下,越国公侯睦求见。”
赵琦缘点了点头。
从门外走进来了两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越国公侯睦,还有一位是越国公之子,小越国公侯顺。
侯睦和胡顺这父子俩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待两人走到赵琦缘进前的时候,同时,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将领。
此时的两个人身上还穿着盔甲,没有佩戴武器,盔甲上面沾满了鲜血,应该都是敌人的。
越国公侯睦声若洪钟的说道:“陛下万岁,末将带人去平京郡。平京太尉周瑞果然带领数千人杀了出来,现在敌手已经被末将抓了过来,现在已送到刑部天牢看压。”
平京郡那是整个大秦北方第一座大郡,当初平京郡守雷锐常被抓了之后,大秦朝廷并没有去动平京郡当中的其他人,而是不断的派巡御司的人按自潜入郡守府,获利诱惑威逼,总之,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平京郡上下的官吏也被巡御司的人全部威逼利诱了一遍,所以一直追随着宁王的平京太尉周瑞起兵的时候只有寥寥数千人,这已经是他这位太尉能够调动的最多人手了。
赵琦缘这么丰富,无疑将平京郡的战争规模以及伤亡人数调到了最低。
等到越国公侯睦汇报完之后,起身站在了远处,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小太监跑了进来。
“陛下,烈阳军,雷安伯,王奇远求见。”
赵琦缘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赤红色铠甲,铠甲上还沾染着大量血迹的将领,大步走了进来,随后单膝下跪行了一个军礼。
“启禀陛下,末将带三万赤阳军前去清河村剿匪,遇到激烈反抗,斩杀数千人,以活捉贼首两人。这两人是周国林兵司的天霄将军邓熊和天汉将军包星丞,现已送到巡御司天牢收押。”
“这次剿灭反贼,遇到平京郡,起同县县令带八百兵阻拦。平京郡,天水县县令带一千兵阻拦。还有,太原县县令带五百兵阻拦,丰民县县令带八百兵阻拦……算上其他林林总总的人数,这次交手总人数足有两万余众。”
清河村是在平京郡的容和县,容和县的南边是起同县,北边是太云县,东边是天水县,西边是丰民县,可以说把整个清河村包在了正中央。
王奇远在此说道:“清河村原有人口一千余人,半年前宁王带人屠村,将尸体全部埋葬于清河村的一处乱葬岗处,之后便在其中养兵养匪。”
赵琦缘听到这句话,双拳猛然间握起。
怪不得赤巾匪每次打到一半就不见人了,怪不得追着追着就找不到人影了。
把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部屠杀,又把山匪当做普通的村民安插在村子当中,外人也看不出来多大的变化,更何况整个清河村周围的县令全部都是宁王的爪牙,就连整个平京郡都在庇护着清河村,怪不得这几个月的剿匪一点收获也没有。
赵琦缘想到这里,心中的火气不由得升腾了起来,如果他能抓到宁王,绝对要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烈阳将军雷安伯王奇远,看了一眼远处的越国公侯睦和小越国公侯顺,烈阳君能够这么快的拿下整个村子里的山匪,还多亏了越国公的帮助。
如果不是越国公拖住了平京太尉想要支援的数千叛军,以及平京郡周围大大小小数十个县的叛军,烈阳军还不能如此轻易的拿下清河村的山费。
赵琦缘深呼了一口粗气,问道:“伤亡如何?”
王奇远回道:“三万烈阳军,伤八千余人,亡五百余人。”
赵琦缘听到这里沉默了许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安抚!”
王奇远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就是给那些阵亡的氏族抚恤金,根据受伤情况的严重给不同程度的赏赐。
王奇远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之前两次进入的小太监又跑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份书信。
小太监高高的将书信举过头顶,递到了赵琦缘前面。
书信的落款是镇国大将军吴去虏。
赵琦缘看完书信之上的内容,传递给紫气房中其他的人阅览。
原来镇国大将军吴去虏被赵琦缘安排到了北边第一郡,泰和郡。
吴去虏带着数百巡御司的人先是整顿了泰和郡上下的官吏,该杀的杀该抓的抓。
之前邋遢道从清河村宁王的红砖房中的密室里,发现了不少与其往来的人员名单还有一些书信。
邋遢道人记了一部分,抄录了一部分,结果被发现逃出了清河村,但那也记录了有一大半的人名。
于是,整个大秦境内的关里有许多都被清理了一遍。
吴去虏手中就有一份泰和郡的名单。
泰和郡守熊然早就已经被清理过了,紧接着就是太尉以及其他的大小官吏,包括泰和郡治下的各大县城。
等到吴去虏做完这一切之后,也不知道周国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开始派小股部队攻击泰和郡。
泰和郡那是大秦北边的边境,再隔几座山,再隔几条河,那就是周国的疆域了。
赵琦缘早就已经料到了周国绝对不会老实,所以他提早就派去了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坐镇泰和郡。
周国发动大大小小的进攻足有数百次,但是有这位大将军在周国的每一次进攻都是无功而返。
周国右派手底下的军队去攻打泰和军周围的一些小边境,说是攻打,其实为了逃避责任也就是派一伙山匪打扮的官军前去攻打,如果事发有人早上麻烦,完全可以推到山匪的头上。
虽然这件事双方都心知肚明,但是也都有一种默认般的共识。
周国有大大小小的袭扰了许多次,结果毋庸置疑,没有一次成功的。
镇国大将军,那可是当年跟随武宗皇帝出征,如同战神一般的存在,即使是武宗皇帝有些战略部署,还要问一问这位镇国大将军呢。
当年武宗皇帝带人杀到周国,连续夺下数十座城池,虽然最后都被周国派人赎了回来,但是这也对周国产生了巨大的打击。
当年的先锋部队就是镇国大将军吴去虏带兵去的,虽然距离当初已经有将近二十多年了,但是吴去虏的威名仍旧回荡在整个周国疆域。
所以在这些周国士兵打过来的时候,气势就已经弱了三分,后面实际作战更不用提。
泰和郡为了防守城池,那城墙可谓是加厚了又加厚,加深了又加深,周国在袭扰好几遍之后,最终无功而返。
泰和郡当中的军兵死伤许多,周国死伤更多。
但是所做的这一切,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在书信的最后,镇国大将军吴去虏表示他很快就会启程回京,恐怕用不了十几日便能够返回京城。
去的时候风风火火,回来的时候倒是挺安逸的。
赵琦缘看完这封信之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整个房间又陷入到了寂静。
赵琦缘在喝了几口茶之后,忽然问道:“难道你们,包括你们手底下那些探子,就没有打听到关于宁王的消息吗?”
在场的众人听到这句话,同时摇了摇头。
第55章 稳定大局
赵琦缘这次针对周国和宁王的叛乱,有一小部分是参考了孟海的意见,最终制定出的战略部署。
首先,是换郡守,然后派人威逼利诱下方的官吏,该杀杀该留留,行事果断绝对不能让他们有反应的时间。
其次,是封锁许多地方的道路,尤其是京城周围的道路,进出都要经过严密的检查,才能够进入出去更加严密。
所以说宁王想要跑绝对不可能,百姓不出门自然能够减少伤亡,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几个带伤的人逃跑那肯定就是山匪,所做的这一切,既是为了抓人,也是为了降低伤害,毕竟这件事是发生在秦国国内。
再次,那就是在润物细无声当中,将许多士兵派送到各大郡县,至于方法,那就是“一千减两百”战略。
毕竟城中还有眼线,如果光明正大的派兵会有人提前传递消息。所以赵琦缘参考了孟海的建议,派出一千军兵以巡查的名义外出,但是最后只回来了八百人,还有两百人屯守在外面。
城内的人可以看到士兵进进出出,但那么多人,总不可能挨个去数一共有多少人吧。
一次两百人,两次四百人,如此往复,越来越多,渐渐的就凑出了至少有一万人的兵力,这些兵力在平叛的过程当中,可是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再次,就是统筹全境,毕竟整个周国有偌大的疆域,宁王也不知道收买了多少个郡县,所以就派出了许多军兵潜伏在各大郡县当中一旦有乱象出现,可以有先斩后奏之权,负责这件事的是巡御司指挥使廖言。
在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京城内部的治安安全,包括囤积在京城内外的各大军营,廖言在这个过程当中可以说是亲自指挥,甚至亲自出手干掉了几个叛逆。
最后是全军出击,光明正大的发动攻击派,用大军前去斩杀贼寇,以之前派出去各路的军队作为接引。
当然,在这过程当中,还联系了江湖势力。
这次围剿清河村就有邋遢道人的徒弟,那位拿着盘龙棍的魁梧大汉张顶,带着数百武林人士一路冲杀,到也杀死了数千叛贼。
相较于赵琦缘这边,宁王和周国那边的战略部署就简单了许多。
因为事情有变,所以第一步是发号施令提前行动,搅乱京城。
第二步是发动起义,以信号为引,联系大秦境内各大郡县一起出兵。
第三步是突围,朝着京城进攻,在他们的谋算当中,这个时候的京城应该大乱。
当然,如果这一步没有成功那就带着宁王逃跑,先保护宁王,到时候另寻时机再次起义。
如果连宁王都保不住,那先保住大当家和三当家的性命。
宁王不知道的事,他也就是周国的一个棋子,目的便是为了搅乱整个京城。
第四步,大当家和三当家联合在京城当中的周国军队,包括宁王的势力一起大杀四方,让整个京城包括整个大秦变得更加混乱。
这最后一步是联合周国的军队,让周国的军队大举进攻,最终由内而外,由外而内的占领整个大秦,至少也要拿下几座城池。
在这周国和大秦当中的博弈里,宁王也就是一个比较重要点的棋子而已。
在这些大的战略部署当中,还有许多小的战略博弈,双方各有输赢。
但是最后赢的一方还是大秦。
而大秦之所以能够赢得这么快,那是因为周国当中出现了一位天师。
这位天师搅风搅雨,他最先只是想为了安全回京,但是在某位三当家有意无意的威胁之下,最终加快了周国计划的灭亡速度。
尤其大秦军队选择在败将的时候出手。
清河村大当家举行拜将仪式,可以说是整个清河村防备最佳薄弱的时候,虽然在外也有守卫,但是毕竟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拜将台周围,回去拿兵器再出来,中间肯定要耗费不少工夫。
还有孟海画出来的那份地图,拿到地图的烈阳军杀入清河村,那比进入自己家还要熟悉。
天时,地利,人和,烈阳军几乎已经占全了。
至于透露出如此恰当时机和机密情报的那位重要人士,此时还躺在某个医馆里面,痛苦的呻吟呢。
赵琦缘靠在身后的软榻上闭目沉思。
过去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三次进出的小太监再次跑了回来,他将一封信交给了指挥室廖言。
廖言看完书信的内容,瞳孔猛然的收缩,然后一脸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又看了一眼书信的内容。
赵琦缘也发现了廖言的举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廖言咽了一口唾沫,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赵琦缘,声音也传了出来:“宁王,被人抓住了,此时已经押送到了紫气坊之外……”
空气瞬间安静。
在紫气房中站着的几个人,呼吸同时急促了起来,左丞相萧生和右丞相杜鹏的目光已经望向了廖言手中的秘本,但是他们可不敢上去抢过来看。
赵琦缘更是已经站起了身,向前猛走几步,抓过了廖言手中的秘本,有两个熟悉的字眼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孟海。
赵琦缘深呼了一口气,认真的看了看秘本上的内容。
在这秘本上,并没有抓住宁王的具体过程,有的只是孟海回来了,并且用一口已经被压平了的大锅装着宁王和五哥魁梧大汉,来到了北城城门口。
然后就孟海毒发,送去了医馆,现在生死不知,但是医馆中人已经尽全力去医救。
宁王身旁的五个魁梧大汉已经押解巡御司大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些什么。
宋智所写的这张秘本在最后重点突出了大牛,这位原先的二当家现在改过自新,希望陛下能够从轻发落,并且特意指出这件事是孟海主张的,希望能够从轻处理。
赵琦缘看完整章秘本的内容,深呼了几口气,又缓缓的坐回了软榻。
他平静了一下,内心随后冲着外面招了招手。
刚刚送信的小太监立刻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宁王赵琪寿被压了进来。
宁王被押进来的时候还是一步三摇,庄严有些迷离,明显是迷药的那个劲还没有过去。
廖言亲自押解者宁王,来到赵琦缘面前,一把就将宁王摁着跪到了地上。
宁王肥胖的肚子在跪下的瞬间,甚至都已经垂到了地面,他那一张憨厚老实的面容上,此时写满了狰狞。
赵琦缘和宁王一个自上而下,一个自下而上,互相对望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在沉默又压抑的氛围当中,最先开口的还是赵琦缘,他目光直视着宁王,说道:“难道就只是为了权力,难道朕给你的还不够吗?”
宁王仍然恶狠狠的盯着赵琦缘,一句话也不说。
赵琦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你我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是我自小就拿你当做弟弟看。由于你天生有残,父亲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你,除了朕现在的皇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你若是想要与朕争取,朕也不会那么恼怒,但是你为何偏偏勾结周国势力,难道你不知道周国的狼子野心吗?”
宁王开口了,语气很是不客气。
“那又如何,待我坐上皇位之后,会立刻将周国的那些人给杀死,不会有后顾之忧的。”
宁王到现在这个时候仍然嘴硬,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在真的坐上皇位之后,有一万种方法铲除大当家和二当家。
在远处站着的中庭首府赵琦落,这个时候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二哥,难不成你觉得你真有本事能够杀掉周国的探子吗。你确定不是在你杀掉他们之前,他们就能够把你给杀掉?”
“好,就算你能杀掉身旁周国的势力,现在进入到我大秦的周国探子有多少你知道吗,你又如何与他们作对。更何况你还有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你觉得周国那些混账他们会放过你儿子吗,就算你防备的再如何周密,难不成你能让你那三个儿子从此之后不再出门?”
宁王赵琪寿,是上一任务宗皇帝的妃子所生。
当今秦皇赵琦缘,是上一任武宗皇帝的皇后所生。
在上一任皇帝最先生下赵琦缘之后,时隔几年又生下了赵琦落。
所以说赵琦缘与宁王毕竟是同父异母,而与赵琦落才是一母同胞。
所以刚刚中庭首辅赵琦落那一番话既是为了自己亲哥哥撑腰,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宁王的所作所为。
宁王被说的脖子也红了,脸也红了,但是他仍然不服气地辩解道。
“我怎么没有那个本事,在我即将登上皇位之前,我会暗中在酒里下药将我身旁的那些周国探子全部迷倒,逼问出全国各地周国探子的所在方位。最后再进行抓捕,绝对不会有半点差错。”
“待我登上皇帝位之后,手握大权,想要搜捕出来几个周国暗探,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到时候我成为皇帝了,那小小的周国巴结我还来不及呢,他们怎么敢对我出手?”
中庭首辅赵落还想再说些什么,赵琦缘却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住口。
赵琦缘上前两步走到距离宁王不足一步的距离,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赵琦缘声音当中,带着悲哀与嘲讽。
“你真的以为周国只是想让你登上帝位吗,周国狼子野心,他们只是想借用这次机会,让我大秦境内大乱……”
赵琦缘话刚说到一半,宁王抢先一步呛道:“那又如何,到时候我手握大权,带兵讨伐小小的周国,能翻起什么浪花?”
赵琦缘看着宁王沉默许久,最终说道。
“你当真糊涂,周国的算盘就是想让你我兄弟相残,借助我大秦混乱之时派兵出击。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至于谁死谁活他们管什么。现在我大秦将与各地看似太平,但是实则暗流涌动。如果周国此时派重金贿赂各郡郡守,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以周国探子为先锋,培育出一个又一个“赤巾”一般的山匪,外面周国进攻,内部山匪作乱,我大秦可还有安宁之日?”
宁王听到这话,张口又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赵琦缘紧随而来的一句话,给压了回去。
“我知道你又想说,手握大军出征剿灭就行了,但是那些可都是我大秦百姓。谁也不想做山匪,谁都想和和美美的在家过小日子。他们做山匪之前经受过何等苦难,最终才下定决心成为山匪当中的一员。那些不想做山匪的又因为战乱不休而流离失所,最终被迫落草为寇,这些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
“百姓的性命,在你,在我,和这朝廷大员的眼中就如同草芥一般。但是太祖皇帝开国之前,可也是这草芥当中的一株。你真以为周国会那么好心的帮你?周国是想用我大秦的百姓推翻我大秦的统治,最后插上他周国的旗帜。可别忘了,北方不仅仅只有一个周国。”
赵琦缘说到这里,深呼了一口气。
“一旦周国将大秦搅乱,北方的第一大国周国和那些小国必定主动出击。南方的赵国虽然与我大秦隔着一条大河,但是他们想要偷袭我大秦却轻而易举。西边的游牧部落更是狼子野心,每隔十天半月就会骚扰我大秦边境,待我大秦内乱,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东边的鲁国虽然距我大秦遥远,又一向交好,但是你确定我大秦这么一大块肥肉放在那里,鲁国会抹抹口水走人?”
赵琦缘在宁王的脸上吐了一大番唾沫星子。
这或许只是赵琦缘目前想到的一种现象,手足相残,大秦内乱,周边野狼共同逐鹿。
当然还有其他,比如杀了宁王辅佐宁王最懦弱的三儿子,成为被周国摆弄的傀儡。之后割地赔款签下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这样周国完全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整个大秦,
除此之外,赵琦缘还能想到周国的许多计策,只不过他并没有与宁王一一细说,因为以宁王的脑袋瓜子,只要手握大权,手握重兵,任你狂风大作,我屹然不动。
兵和军队是个好东西,但是用的好能够开疆拓土,用不好则是作茧自缚。
宁王明显属于后者。
宁王沉默了。
这时候,他的脑袋似乎才稍微有些清醒,仔细的回味着刚刚赵琦缘所说的那番话。
赵琦缘长叹了一口气:“三弟,父亲一向疼你,所以才在离世之后特意把你留在京城,生怕受到欺负。但是你却做出了谋逆叛乱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保不住你,等到处理完周国这件事,你恐怕也要下去陪陪父亲。”
宁王天道这话身躯一震,并没有说些什么。
赵琦缘又说道:“按理来说,谋逆大罪与我也脱不了干系。日后我会下一份罪己诏,昭告天下。”
宁王听到这里,更是沉默。
“你的三个儿子……我会将他们贬为庶民,或流放充军,但是总归能够保下他们一条性命,能为你延续香火。”
宁王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双眼泛出了泪花。
赵琦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强忍着不要让眼泪流出来。
宁王谋反,按理来说,他家无论是子嗣还是仆人要全部杀头的,但是赵琦缘选择放过宁王三个儿子,虽然流放,但是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大的恩赐了。
宁王沉默了许久,忽然说道。
“在平京郡,远竹县,有三个村子,叶家村,高山村,花海村,他们还有近三万军卒。这些都是十五年前到现在,我或是收留或是招募的兵卒。”
赵琦缘听到这句话,瞳孔豁然收缩。
宁王这句话既透露了他还有三万将士作为底牌,这也应该是宁王逃出去之后要去往的地方。
宁王还透露出,他居然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备着谋反了,怪不得这次的谋反涉及大秦疆域内的各大郡县。
赵琦缘呼吸又急促了起来,双目泛含着怒意,死死盯着宁王,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宁王把这一点说出来,就是为了换他三个儿子一命,虽然赵琦缘现在已经口头答应放过他三个儿子,但是如果再发生聚集三万之众的叛乱,恐怕……
赵琦缘挥了挥手,示意先把宁王押出去。
廖言亲自押送着宁王,只不过等宁王向前迈出几步的时候,忽然站住了身,回过了头,说道。
“对了,我身旁是不是有你们安插的奸细,是不是我的行踪暴露了。我身旁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尤其是进入清河村的那些人,除了选择最后反水的二当家,其他的人都是大当家和二当家严密筛选出来的,我身旁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奸细。”
宁王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块。
但是盛北客栈被剿灭,侯顺被救走。
清河村中宁王所在的红砖房中被盗窃,大秦军队选择在拜将仪式防备最松散的时候进攻,而且那些大秦官兵就像有地图一样在整个清河村里行动自如……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有人在暗中透露消息。
尤其是清河村这一处地方,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赵琦缘听到宁王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赵琦缘一步步走到宁王的耳旁,说出了个名字。
宁王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个天师?”
赵琦缘听到这话,也愣了一下。
什么天师。
宁王那错愕的面目逐渐平静,最后讽刺一笑,被廖言带走了。
在宁王离去的第一时间,赵琦缘就派人去宁王刚刚所说的那三个村子处理军队的问题。
三万军队。
那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赵琦缘抬了抬手,大牛又被人给押解了进来。
赵琦缘仔细的打量着这位魁梧大汉,尤其目光在大汉身上那粗壮的肌肉上瞄了一眼。
远处的侯顺见到这一幕,一愣。
侯顺肯定认识二当家大牛,当时在盛北客栈外面的时候两人还打过一场呢。
只不过在现在这种场合,侯顺也不敢擅自说些其他的话。
赵琦缘目光盯着大牛,说道:“何时加入山匪的,多少年了?”
大牛愣了一下,赶紧跪了下去,他的头也不敢抬起却又连忙磕头。
大牛这辈子见到过的最大的官,恐怕也就只有县令了,面前这位可是皇帝陛下,大牛在连磕了数十个头之后,这才磕磕巴巴的说道。
“不到四个月!”
赵琦缘听到这句话,倒是愣了一下,旋即又说道:“那为何加入山匪,做个普通百姓不好吗?”
大牛又是“匡匡”的连磕了十几个头才说话:“如果草民能活下去,肯定不愿意做山匪。”
赵琦缘知道了,他又问了一个问题:“杀过多少人?”
大牛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说道。
“当时的时候倒是抢劫了不少来往的商队马车和一些行人的货物,打伤的人倒是挺多,但是很少杀人,即使遇到官兵,也只是将他们打残,但是不取他们的性命。除非杀红眼,或是遇到了像我这样的同行,或者山林一些打家劫舍的匪寇,我才会动手清理它们。”
大牛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在左香山射杀聚义酒楼东家就出孟海的场景。
当时的聚义酒楼东家是想要逼问计划书的下落最后杀人灭口,结果被大牛一箭给射死了,在大牛看来,聚义酒楼东家那肯定不会是好人,所以射杀他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赵琦缘听到这个回答,倒是颇为出奇的望了一眼大牛。
赵琦缘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你弃暗投明,最终把宁王绑了过来。按理来说这是大功,应当重重有赏,但是你之前毕竟参加了赤巾,抢劫打人无数,是大罪。你现在功过相抵,先下去吧。”
大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后脸露狂喜之色。
皇帝陛下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他现在就是无罪之身了?
皇帝陛下说这话的意思肯定就是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大牛又连磕了数十个头,兴冲冲的离去。
廖言回来之后,赵琦缘轻轻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让那个大牛去找孟海,这件事是他整出来的,你给孟海说,但凡大牛日后再惹事,我就找他的麻烦。”
巡御司指挥使廖言听到这句话,点了点头,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又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兵部尚书唐天和之子唐刀客求见。
唐刀客被他父亲兵部尚书派出去清理逃窜的山匪,现在已经完成任务归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时。
青牙军,青牙将军素令伯刘安会求见,刘安会是巡查大秦北边香山的。
左香山和右香山当中可是被赤巾埋下了不少好东西,而且在左香山和右香山当中,还有大大小小许多山匪窝点,这一下子也算是除掉了数百山匪,从地下挖出金银财宝无数,全部冲入国库。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厚山军,厚山将军泰安伯马元求见,马元是防备京城当中的隐患,今天的京城内也是格外热闹,不少街市店铺都出现了大量的杀手,马元就是处理整个大秦治安的。
只不过马元透露出了一个很遗憾的消息,周国林兵司副指挥使汪竹并没有抓到,他还在京城当中。
在之后每隔一刻钟或者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会有一支支派出去的人马前来回禀消息。
总的来说都是好消息。
第56章 熊孩子
孟海遭了罪。
他在被送入医馆的当天下午,身上的灼烧感就已经渐渐的消退。
但是在他肚子“咕噜噜”一声响之后,在茅房当中度过了两个时辰的美好时光。
孟海以平均每五分钟跑一次茅房的次数,在跑了十几遍之后,趴在床上虚脱了。
孟海感觉自己的屁股好疼呀。
结果这才刚刚趴在木床上还没到五分钟的时间,肚子又是一阵乱响。
杨玥儿笑着递过来一瓶黑乎乎的膏药:“你找人把这东西抹上,能够缓解疼痛!”
不用说,这一小瓶黑乎乎的东西就是抹到屁股上的,专门治拉肚子多次跑厕所导致疼痛的灵膏妙药。
孟海在房间里面搜索一圈,能给他涂药的一个是杨竹沥,一个是宋智,孟海放弃了。
孟海坚持自己给自己涂,大不了涂完以后多洗几遍手。
孟海又朝着茅房跑了五、六遍,这才趴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如果能够不喘气,孟海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必要喘气。
孟海趴在巨大的木床上,不断的呻吟着。
杨竹沥笑着走了过来,给孟海把了把脉,笑着说道。
“孟夫子放心,孟夫子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被排了出来,刚刚多次去茅房正是因为毒素在体内被药力化解所导致的。我一会儿再给孟夫子开上几副方子一天三次,不出五天的时间,孟夫子就能够完好如初。”
孟海点了点了头,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在早先的时候陈理来过一次,打算看望孟海,应该是张管家回去通知陈理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孟海还没脱离危险期,再加上门口众多兵卒拦路,所以陈理回去了,但是却留下了几样精美的食物。
孟海这个时候也只能翻过虚弱的身子,一脸期盼的望着远处的食物。
陈理带过来的这些食物,看上去都是平常普通的小菜,但是放在美食楼里,随便一碗至少也要五十文钱起步。
还好这些饭菜都比较清淡。
将这些已经放凉的饭菜放在主要的火炉边,微微的烤了烤,等到饭菜暖和了,也就能吃了。
陈理送来的自然不缺大鱼大肉。
只不过孟海现在这虚脱的状态可吃不了那玩意儿,太油腻。
所以那些油腻的东西也就只能交给杨竹沥,杨玥儿,汤蓉,宋智这四个人享用。
孟海靠在床上,床上支了个架子,架子左边放着一碗青菜炒白菜,右边放着土豆炒萝卜,中间放着一碗玉米汤。
孟海看着汤周围连一丝油水都没有,忍不住叹了口气。
杨玥儿不知道和杨竹沥说了什么,笑着走了过来,在他的手中端着小碗,碗里是一碗炒青豆,只不过青豆里面伴着几缕牛肉的丝丝。
杨玥儿笑着坐到了床边,将这一小碗炒青豆放在了孟海面前。
“这些牛肉都是我刚刚撕下来的,拌到了青豆里。虽然你现在不适合吃太过油腻荤腥的东西,但是稍微吃一点没关系。”
孟海望着杨玥儿那精致的瓜子脸,只感觉遇到了救命恩人。
孟海二话不说,抓起筷子在三五秒内就解决了一小碗炒青豆,虽然里面的确有几缕牛肉丝,但是少的可怜。
孟海将空碗递给了杨玥儿,一边用力的咀嚼着,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杨玥儿。
杨玥儿都被逗笑了,回到桌子前用小刀再次切下了几缕牛肉丝,又和青豆拌在了一起,递到了孟海面前。
孟海嘴巴还没有撅完呢,正想上前抢饭,但是杨玥儿却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青菜炒白菜,土豆炒萝卜。
杨玥儿说道:“你先把这些吃了,我再给你青豆,要荤素搭配。”
孟海可怜巴巴的望着杨玥儿,杨玥儿一副你不吃我就不给的模样。
孟海在无奈之间强忍着吃了一碗似乎没有任何味道的青菜炒白菜,这时代居然连盐都不舍得放一些,给差评!
孟海又将土豆炒萝卜吃了,这是土豆丝炒萝卜丝,虽然口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口感,但是却比刚刚的白菜炒青菜好吃多了。
杨玥儿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在检查了孟海把两盘菜吃干净,这才将伴着肉丝的炒青豆递给孟海。
这次的牛肉丝比上一回要多。
孟海又是三五下吃的干干净净,看的杨玥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杨玥儿摸索了一下,取出一个红色的手帕递给了孟海。
孟海想也没想的就接了过来往嘴上一抹,然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感觉到这才心满意足。
孟海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为什么都用红色的呀?”
杨玥儿愣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回道:“红色好看呀,喜欢呀。”
呃……
这么说也没毛病。
杨玥儿看着还没有嚼完东西,还想说话的孟海,笑着说道:“你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
孟海点了点头,正想说个知道了,结果嘴巴刚刚张开就被呛住。
“咳咳咳……”
孟海嘴里塞着东西,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杨玥儿赶紧一手搀扶住孟海的肩膀,一手不断拍击着后背往下顺气。
杨玥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孟海:“知道了吧,看你下回吃东西还说话!”
孟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想端上面前的玉米汤喝下去压压惊,杨玥儿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的说道。
“等你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再喝!”
杨玥儿声音拖的很长,一边帮孟海顺着气,一边用红色的手卷擦着孟海嘴,一副活脱脱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模样。
孟海在嚼完口中的东西,一口玉米汤下肚,这才感觉好受了不少。
孟海看着已经充满油渍的红色手绢,赶紧说道:“这个就不要了吧,到时候给你买个新的。”
杨玥儿嫌弃的看了一眼孟海:“这东西又没破,干嘛买新的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洗一洗就能用,还买新的做什么。”
孟海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杨玥儿收拾完东西,望着那仍然有气无力的孟海,颇为好奇的坐在床边,说道“对了,之前就想问你是怎么被山匪抓过去的呀,你在学堂好好的,难不成招惹了外面那帮山匪?”
孟海想起这件事,就感觉太冤了。
明明是聚义酒楼的掌柜和陈理之间的事情,结果最后倒霉的是他!
孟海正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就瞧见了杨玥儿那一张精致的小脸,小脸带着好奇,大眼睛眨呀眨的,精致靓丽当中,又增添了一抹可爱。
孟海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
这肯定是七日绝温丹的劲还没有过去。
杨玥儿瞧着孟海一直望着他,也不说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有些火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医馆外面传来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
“老孟,老孟,老孟……”
听这声音有点像是嘴巴被烫掉了。
只不过声音很熟悉,赵宣。
赵宣一伸手就把医馆的大门给推开了,在他的身后还带着十几个巡御司的人,只不过这些人看见房间里的宋智之后全部退了出去。
孟海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在他的手里还抓着……麻辣烫?
这是这个年代的烤串,有点像是烧烤,但是有一部分是煮出来的煮串,将这些或烤出来或煮出来的东西放在巨大的油布里,可以一路走一路吃。
赵宣进来的时候孟海已经闻到了上一世那熟悉的火锅味道,只不过这股味道有些混杂,并不如上一世火锅味道好闻。
孟海喉咙耸动了一下。
杨玥儿见到这一幕,扬着粉红色的小脸赶紧站起了身,推倒了一旁。
赵宣大大咧咧的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孟海的木床上。
赵宣手中油纸布里的烤串和煮串只剩下了十几根,这明显是赵宣在路上忍不住吃了许多。
孟海有些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赵宣一脸茫然的又朝里面挤了挤。
“老孟,我听人说你回来了,还受伤了,就特意买了点东西过来看看你,你要不要尝一尝?”
赵宣说话的时候就将混杂着烤串和煮串的油纸袋递到了孟海面前,不,递到了鼻前。
孟海闻到那味儿就感觉口水流出来了。
孟海正想伸手拿一个,杨玥儿却在一旁一瞪眼:“你现在是什么身体状况你不知道吗,你还想吃这东西?”
孟海弱弱的说了一句:“就一根!”
杨玥儿没有说话,只是骨股腮帮子盯着孟海。
孟海又被打败了。
赵宣看了看孟海,又看了看杨玥儿,贼兮兮的说道:“这么说你不能吃这东西?”
孟海还没有点头,赵宣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些东西也不能浪费,我就替你吃了!”
赵宣说着就拿出了一串,还带着点汤汁的煮丸子,丸子穿在一根木签上,一共有五个,每一个都有半个拳头大,属于大丸子的那一种。
赵宣就坐在孟海的窗前,一口吃掉了大半个丸子,然后撑着那满是油水的脸,脸正对着孟海,不停的咀嚼着。
“啊嘛嘛嘛……”
那咀嚼声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怎么着,居然让远处的杨竹沥听了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赵宣几下子就把煮丸子吃完,又取出来了一串炸豆腐,豆腐上撒了辣椒面和孜然面。赵宣一口两个,一边吃着脸却一边朝着孟海不停的咀嚼着。
孟海拖着那没有半点力气的身躯,猛地坐了起来,罩着赵宣脑袋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赵宣有些委屈的吃完炸豆腐,又取出来了一串烤肉,看样子应该是鸡块肉,上面同样撒着辣子面和咸盐面。
然后赵宣一口两个,两口五个,吃的满嘴流油不说,甚至辣子面都跑到了耳朵边。
孟海垂死之中惊坐起,一巴掌扇的人憔悴。
赵宣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他一边露出疑问的神色,一边又取出来了一串烤蘑菇。
孟海忍无可忍,直接一脚把赵宣踹下了床。
“啊嘛嘛嘛……”
赵宣坐在地上狠狠的撸了一串烤蘑菇,那咀嚼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远处正在说话杨竹沥。
赵宣一边大声的咀嚼着,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孟海。
孟海这下无比确认了,赵宣这是在针对她。
孟海医学奇迹般的直接蹦下了床,追着赵宣满医馆里跑。
赵宣一边跑着还一边拿出了一串烤鱼,发出了更大的咀嚼声,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大哭咀嚼着。
孟海撸起了袖子!
这熊孩子,今天非要把他教训一顿不可。
孟海最终还是落空了。
也不知道是身体现在还处于虚弱状态是怎么着,孟海追了几圈,硬是没有追上一边跑一边吃东西的赵宣。
他累的蹲到地上呼呼直喘,赵宣来到孟海三步远开外,弓着腰,脸对着孟海,又取出来了一串煮丸子,一口咬下去汁水涌起。
孟海只感觉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三五步冲上前照着赵宣头上就是一巴掌。
赵宣反应迅速,直接往下一蹲,这一巴掌居然落空了。
又在整个医馆跑了至少三圈,孟海终于遭不住了。
孟海坐在了木床上喘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赵宣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取出了油布里面最后三串儿,左手拿着烤鸡肉块和烤蘑菇,右手拿着烤鱼,蹲在孟海面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咀嚼声可谓是跌宕起伏,错落有致。
孟海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赵宣:“你,欺师灭祖!”
孟海现在的身份那还是赵宣的夫子。
赵宣一口咬掉最后一大块,带着汁水的丸子摇头晃脑,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孟海干脆往床上一躺,选择眼不见为净。
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孟海选择等自己养好了再去收拾赵宣。
但赵宣这个熊孩子将得寸进尺,发挥的淋漓尽致。
赵宣凑到了床前,用那还带着丸子口气的嘴说道:“你原来不能吃煮丸子,炸鸡腿,烤鸡块,煎大虾,卤猪蹄,红烧鱼,酱香牛肉……”
孟海耳边听着赵宣的报菜名,回想着刚刚吃的青菜炒白菜,我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孟海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赵宣的脖子,然后往床边一按,压在他的身上,接着伸出了手掌一阵狂轰猛锤。
赵宣那也不是好欺负的,翻过身来,一脚一拳更是打得虎虎生风。
宋智扭过了头,不忍心再看这一幕。
杨竹沥扭过了头,因为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汤蓉扭过了头,因为实在憋不住笑了。
杨玥儿扭过了头,因为太丢人了。
孟海和赵宣打了足足有小半刻钟的时间,两个人打的呼呼带喘,孟海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两人这才消停下来。
等到这两个人都消停了下来,赵宣这才坐在一旁的长条椅上,喝了一大碗的水,也带着些喘气,问道。
“话说,你之前是怎么被那些山匪抓走的。当时我听说你被山水抓走,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被那些山匪抓住,切成饺馅子呢!”
孟海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宣,说道:“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赵宣傻乐乐乐没说话。
赵宣说的这句话也是杨玥儿,杨竹沥,汤蓉和宋智心中的疑惑,尤其还在山匪贼窝里面待了十几天的时间,这样都没事,还把宁王给绑了出来。
赵宣作为当今大秦太子,自然知道他的宁王叔已经被人给绑回来了,而且将其绑回来的那个人还是孟海。
赵宣扑闪着大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孟海看着周围众人那询问的目光,缓缓的站起了身,似乎想要把双手插在裤兜里。
“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哎呦,那年我双手插袖,不知道什么叫做对手。”
孟海忽然意识到这个时代的衣服可没有裤兜,他一个没站稳还差点被绊倒,于是赶忙改嘴,将双手插在了袖子里,迎着众人的好奇的目光,他就开始讲起了自己被聚义酒楼掌柜绑架的那件事。
他被聚义酒楼掌柜绑架到了左香山,又被赤巾的二当家绑架去了盛北客栈,又被二当家和三当家劫持到了清水村。
孟海着重说了,在清水村当中的一些日常,不得不说,清水村的那家烤鸭店,烤出来的烤鸭还真的挺好吃的。
还有烤鸡也不错。
猪头肉虽然是清水村远近闻名的小吃,但是和京城的猪头肉比起来就略微逊色一分,而且那酱料也实在不行,但是对于清水村的人来说,那已经是美味一绝了。
话题渐渐的变了。
孟海从原本他如何威武雄壮,如何英武不凡,在天师的身份上一去不复返,弹指间万里之外山崩地裂……逐渐的衍生到了清水村的食物上。
这也不能怪孟海。
孟海看着赵宣那还带着辣子面和油脂的脸上,就不自觉的想起了当初在清河村里面吃过的那些美食,又想起了刚刚吃过的萝卜炒土豆……好大的反差呀!
也就是宋智踩了个急刹车这才停止了美食的话题,又将话题挪到了山匪的身上。
孟海又讲起了他在拜将台上呼风唤雨,弹指间雷云大作,那可谓是黑云压城城欲摧,一牛吹破百万里。
赵宣在一旁听的“嘿嘿”发笑,也不知道是因为内容发笑,还是孟海在说话的时候本身就容易引起发笑。
总归在欢欢乐乐的氛围当中,孟海讲完了他的光辉事迹。
杨竹沥长长叹息一声,也不得不感叹道:“孟夫子这十几天的经历,可比我这一生都精彩了许多。我这一辈子可能就在这京城里面待着了,小的时候跟随父亲在京城里的学堂读书,青年时候跟着父亲在学堂里面行医,早些年父亲去世了,恐怕我后半辈子就要在医馆里面待着了。”
汤蓉对于她丈夫忽然间的惆怅也是深有体会,她也是自小到大就一直待在医馆当中,而且是家与医馆两点一线,很少逛街,更别说离开医馆。
所以当孟海仅仅说出了他在京城外的一小部分经历过几次啊,就引得医馆当中的两人一阵的惆怅。
杨玥儿曙光直勾勾的盯着医馆敞开的窗户,她的目光或许在盯着那蓝蓝的天空,也可能在窗外飘荡的白云,但不管是蓝天还是白云,都去过京城之外,看过京城之外的光景。
在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是很少出京城的,除了一些必要的回老宅,或者遇到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才会离开京城,毕竟,寻常百姓从早忙到晚还填不饱肚子,如何有时间离开京城,不赚钱的吗!
而且京城的百姓大多数都是世世代代居住在京城的,最多的时候也就到京城外面的山里溜达一圈,白天出去,晚上就回来了。
像孟海这样不仅去了京城外面的山里晃达一圈,还被抓到客栈里面过了两天,又被送到北边一座大郡的一个县里的一个村子,住了好几天的时间,这一听就是极为偏僻的地方。
杨玥儿忽然拍桌而起:“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个生意,行走于天地之间,救人于危难之际,将那些生命垂危的病人全部救活,我还要游历天下,救治更多因疾病而饱受痛苦的百姓。”
孟海听到这话,也不忽然拍桌而起:“杨神医不愧是女中豪杰,这不正好说到我心坎上去了吗。到时候咱们结伴而行,闯荡江湖,从此做一对……咳咳,患难与共,也好有个照应!”
“哈哈哈哈……”
赵宣不知道,因为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非常不厚道的笑了,而且笑声不止,打破了原本一副英雄豪杰即将外出游历的庄重氛围。
杨玥儿似乎也因为这阵笑声打破了心中刚刚的豪情壮志,尤其是想到了刚刚说的那一番话,红着脸赶紧坐了下去。
汤蓉看的一阵发笑。
杨竹沥也是忍不住憋出了笑脸。
孟海非常不厚道的一巴掌拍在赵宣脑门子那熟悉的位置,赵宣吃痛一声,又想要扑过来和孟海拼命。
孟海赶紧推过赵宣,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个小故事讲给大家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赵宣一听说有故事可以听,立马乖乖坐直,顺手从陈理的适合里面抓过一把,还没有吃完的瓜子,一边觉着一边吐了满地。
“咳咳……”
孟海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故事也是一位神医,他的名字叫做扁鹊!”
赵宣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追问道:“扁雀是什么雀,像饼子一样扁吗?那他大吗?这种雀好吃吗,这肯定又是番邦小国进来的我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就像你之前说的俏克梨,我也没吃过这种梨子。改天弄个扁雀过来玩玩!”
孟海十分无语的瞪了一眼赵宣。
“扁鹊不是鸟,他是一个人名!”
孟海着重重复了这句话。
第57章 故事与反思
孟海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也不知道是因为从清河村里逃了回来,还是七日绝温丹的毒被解了,又或者是面前有个杨玥儿在场。
孟海讲起了他在上一世听到过的一个故事。
孟海再三嘱咐赵宣不要打断他的话,这才继续讲道。
“这位扁鹊也是一位神医,而且他所在的那个国家都知道的绝代神医。扁鹊上面有两位哥哥,因为他们家族都是干这一行的,所以他的大哥和二哥也懂医术,而且医术也不错。但是相较于扁鹊,很少人知道扁鹊的大哥和二哥的名字。有一天就有一个路人来询问扁鹊,你们兄弟三个全部都是行医救人的大夫,但是为什么就你的本事最大呢,而你的两位哥哥却没什么人知道?”
杨玥儿侧过了脑袋,饶有兴趣的听着这个故事,很想知道后续的发展。
赵宣张开嘴巴,又插了一句嘴:“是啊,为什么呢?”
孟海伸出手,在那熟悉的脑袋瓜子上,那熟悉的位置,又用熟悉的力道拍了一下。
赵宣抱头不说话了。
孟海继续说道。
“扁鹊听了之后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才是我们兄弟三个当中医术最差的一个。路人不解,询问缘由。”
孟海看了一眼才没有打断自己说话的赵宣,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
“扁鹊是这样说的,我的大哥往往能在病情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了征兆,并且用温和的药把即将出现的病情给治好。所以寻常人在即将得病的时候就已经被治好,他们认为自己本身就没有病,自然不会觉得我大哥的医术有神奇的地方,还以为自己本身就没有病,所以我大哥的医术是在疾病未爆发之前就得以解决。”
“我二哥的医术是在疾病已经出现在了患者的身上,但还仅仅是像感冒风寒这种小病小疾的时候就将其治好。病情还没有得到恶化,只是寻常类似于小流感一般的普通问题就将其治好,自然不会有人认为我二哥的医术有太过于高超的地方,还以为他只会治这些无关痛痒的小病。所以我二哥的医术是在疾病出现征兆,但只是局限于小问题没有恶化的时候,就能够将其治好。”
孟海目光扫视一圈,在确定每个人都抱着万分好奇在认真听讲的时候,再次说道。
“扁鹊说,至于我。我只有在那些患者病入膏肓,实在是无法挽救之时,我才用比较激烈的手段和一些刺激性的药石进行医治,无论是我还是患者,都要承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疼痛,而且还不能保证每次都治好。但是正是因为我所救的人大多数都是些病入膏肓之人,征兆已经出现在了身上并且十分痛苦,我将他们给救好,他们千恩万谢,这才衬托的出我技术的高超。”
“但是相较于大哥在疾病还没有爆发之时,就能够观察出征兆,并且将其救好。相较于二哥在疾病仅仅只局限于小问题的时候,就能够将其根除。而我,只有在疾病爆发到最后最痛苦的时候,才用大量刺激性的药物将其解决。所以在我们兄弟三个当中,其实我的艺术才是最差的那一个。”
孟海在说完这一段之后,拍了拍手,表示自己讲完了。
杨玥儿,杨竹沥,汤蓉听得若有所思。
孟海一脸笑意的看向了杨玥儿,说道。
“所以说神医,在疾病还没有爆发之时就能够将其彻底的根治,在征兆出现于身上,但是只局限于小问题的时候,就能够将其解决。而在历史上留下姓名,那些救人于危难之际的神医,或许才是最末等的一类。我说的是或许,意思就是可能,大概,估计,莫约,不确定的意思……”
孟海在最后的时候慌忙解释了一句,生怕冲撞了杨竹沥祖上或许存在过的神医,而遭受到无情的暴打。
杨玥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愣愣的盯着前方,什么也没有摆的桌子,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沉思当中。
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同样也是目光有些愣愣的盯着前方,似乎有什么感悟。
只有赵宣想是领悟到了什么,但是立刻就又恢复了熊孩子拿着筷子挑瓜子,弄得一桌子脏乱的模样。
孟海目光看向了赵宣,想了想,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赵宣有些好奇的回过头。
孟海说道。
“其实我刚刚说的扁鹊的故事,也代表三个阶段。一看你就是王侯将相家的子孙,你以后肯定要保护大秦国泰平安,所以你更要知道这三个方面,就比如说这次的宁王叛乱。”
赵宣作为太子,无疑是知道宁王叛乱这件事,而且知道的还格外详细,甚至已经知道了宁王叛乱谋划了十五年之久。
但是赵宣并不知道孟海又把这件事拿出来,是想要说些什么。
孟海继续说道。
“扁鹊的那三个阶段,对应的是征兆前,出现端倪,和最终爆发。在宁王谋划之前也就是征兆前,如果这个时候能够发现宁王叛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将这场叛乱彻底终结,但是当今大秦朝廷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出现端倪,就是出现小问题。这或许就是前几个月京城外面出现山匪,但是大秦朝廷只是将这当成了普通的山水进行清除,却没有料到后面涉及到宁王叛乱,包括周国参与。所以能够先一步采取行动,将出现的端倪连根拔起,彻底断绝宁王和周国的势力,这一点大秦朝廷仍旧没有发现。”
“至于最后爆发,酿成大病。虽然可以通过猛烈的药石进行医治,也就是派大军进行镇压宁王的叛乱。但是战乱发生在自己地界,无论是受苦的百姓,还是受苦的军卒,再或者人心惶惶的朝廷,这些都是失察所导致的。派大军进行镇压,虽然镇压了宁王的叛乱,但是却让整个大秦也陷入到了混乱,镇压的这种激烈手段,用得了一时,但是却不能次次都用,而且如果后续清理不得当还会留下尾巴。这个尾巴又是一种祸患,朝廷之人又能够在这新的祸患出现征兆之前,就将其解决吗?”
“如果这个新的祸患在出现征兆之前解决不了,那又会酿成一场新的大病,在用强烈的手段将其镇压,或许还能够成功。但是又会留下第三个新的祸患,你觉得咱们大秦朝廷能够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镇压几次?”
孟海说完最后一个字,赵宣也呆呆坐在原地不动了,似乎也陷入到了深思。
宋智坐在一旁更是眉头紧皱,双拳紧握,陷入到了矛盾当中,他的额头上也能够看见几缕汗水轻轻的划过,似乎我在他的脑海当中也在为了某件事情挣扎着。
孟海对于自己在一个扁鹊的故事就讲出了两种不同的人生感悟,也是有点钦佩自己的口才。
上一世的时候,他为什么就是个庸庸碌碌,毫无作为的大学生呢?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孟海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他这叫理论知识完美无缺,动手实践就是个手瘸。
讲讲大道理,说说人生感悟还行,毕竟你那些心灵鸡汤看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有,上一世那些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但是,真的动起手来实操某些事情,还是饶了他吧!
赵宣,杨玥儿,杨竹沥,宋智,汤蓉五个人陆续的从沉思当中清醒,当他们的目光再次看向孟海的时候就已经有所不同了
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拱了拱手:“孟夫子,受教了。”
杨玥儿小脸红扑扑的,双手托着粉腮,红色的衣服更加衬托着她的俏脸的粉嫩,如同婴儿般又水润。
赵宣长出了一口气,双眼亮闪闪的,孟海我比文鼎阁内的太子太师说话好听多了,那个老头说起话来太古板了,说起大道理来也是一字一句毫无新意,还是孟海说话好听。
宋智但是早已经掏出了秘本,将孟海所说的话全部写在了本子上。
当今皇帝陛下或许也知道孟海所说的这个道理,但是却无法总结的如此得当。
孟海所说的话,最后交给文华院和翰林院的人编修一下,总结一下,或许又能成为治国安邦的不二秘籍。
孟海摆了摆手,冲着杨竹沥和汤蓉两个人行了一礼:“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两位神医呢,如果不是神医帮我解毒,恐怕我还没有办法坐在这里和大家说话。”
赵宣一听这话,急了:“你中毒了,中的什么毒,严不严重,我给你找些人参来补一补?”
孟海一把推开了赵宣,这个时候明显不想搭理这个熊孩子。
杨竹沥笑着摇了摇头:“要说救命之恩,还是孟夫子从之前的天平副总理衙门,将我们一家三人救了出来,否则我们还真的无法这样聊天呢!”
医馆的氛围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杨竹沥将远处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孟海端起这又酸又苦的汤,要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杨玥儿取出来了她的零嘴,杨玥儿管这东西叫“枣甜儿”。
这东西也就是杨玥儿之前送给孟海一部分那种像是红枣核一样的小零食,是用一种药材的边角料熬制成型的,这种像是红枣核一般的东西,吃到嘴里入口有点话梅的酸酸甜甜的感觉,但是嚼了几口又会出现如同糖浆那般甜腻腻的感觉,而且像牛肉一般有嚼劲越吃越甜,最后还能咽下去。
杨玥儿从医馆的柜台里面拿出了两三个递到孟海面前,孟海想也不想的在喝过那又苦又涩汤药之后,将其塞进了嘴里。
孟海的脸因为汤药的苦,所以扭曲成了痛苦面具,即使吃了这种枣甜儿,也仍然觉得万分苦涩。
赵宣看着如此痛苦的孟海,笑的比谁都开心。
孟海在临走之前想要留下钱袋,里面仅剩下的几两碎银子和几百文铜钱,但是杨竹沥坚持不收,孟海在推辞了几次之后,也就没再坚持给。
杨竹沥临走之前还给了孟海三天计量的草药,这是用来强身健体,顺便清除体内余毒的草药,一天三次。
孟海在谢过之后,提着大包小包的就赶回了瀚海学堂。
已经瀚海学堂才是他的家。
孟海看着将近八九点的天色,在路过海宣书铺的时候顺带瞄了一眼,早已经关门。
孟海,赵宣,宋智三个人晃晃荡荡的,便回到了瀚海学堂。
来到瀚海学堂,已经有晚上十点左右的时间了。
轻轻扣打学堂的大门,伴随着大门向左右两边分开,走出了看门老腿的面容。
老腿看到外面三人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瞬间出现了惊喜之色。
看门的老腿一瘸一拐的跑去后堂寻找孟远生和赵芳秀了。
孟海提着几包草药,看着并没有太大变化的瀚海学堂,只感觉到百感交集。
宋智顺手锁好了瀚海学堂大门,一行三人缓缓的朝着前堂走去。
原本桌椅摆放空旷的前堂,此时已经摆满了桌子,好几个桌子并排摆放,有点像是上一世上小班课的那种感觉。
整个前堂的桌椅板凳多了,书本也多了,在前堂学堂的左右两边还能看见不少的笔墨纸砚,全部都是崭新的,有许多崭新的书本。
穿过前堂,来到中堂。
中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多了一张大一点的桌子,看样子能够容纳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穿过中堂,便来到了后堂。
孟海在跨入后堂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从里头往外出的孟远生和赵芳秀。
赵芳秀和孟远生再看见孟海的时候愣了一下。
赵芳秀大叫了一声“我的儿呀”,随后直接飞奔了过来,抱着孟海就痛哭了起来。
孟远生虽然没有赵芳秀那么过激的行为,但是也是站在原地,但是一向严肃到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现在也是勾起了开心的笑,笑得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孟海被赵芳秀抱着,还是有些不自在,他虽然早已经接受了这一世父母的身份,但是接受不等于能够适应。
被一个有血缘关系,但是却极为陌生的女子抱着,孟海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太舒服。
只不过孟海也能够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赵芳秀心中的激动,我也再略微挣扎一下就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任由赵夸秀搂抱。
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人在惊动了少许之后,这才赶忙走过来,开始检查自己儿子身上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受伤的地方。
赵芳秀声音还带着哭腔,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还被山匪给绑走了,有没有受伤的地方,你看看你都……胖了两圈?”
赵芳秀对自己儿子的身材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孟海身上的一些衣服都是由赵芳秀缝制的。
孟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在清河村吃的,实在是太好了,天天一睁眼就是烤鸭烤肉,去大牛那边熟络感情,还带着烤鸭和其他一些肉菜,连吃了三四天的荤性,连点素的都没有,能不长胖吗。
反正那些钱都是三当家给的,不用白不用。
孟海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父亲,母亲,你们就放心吧。我在人家山匪营里可是出了名的,就连宁王还得要乖乖的叫我一声天师!”
之前邋遢道人过来送信的时候,孟远生和赵芳秀两个人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涉及宁王叛乱,还涉及周国的势力。
赵芳秀白了一眼孟海,道:“你平安无事就好,不要在这里吹牛,也不怕风大扇了你的舌头。”
孟远生一脸认同的点着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看门老腿忽然跑了过来。
老腿目光怪异的,看一下孟海,说道:“小孟夫子,外面有人找你?”
孟海一愣,他这才刚刚到家,会有谁来找他?。
老腿接着说道:“那人说是来找孟天师的。”
孟海满头的问号。
老腿又说道:“那人自称是二当家,大牛。”
孟海知道了。
孟海说道:“先把他请进来吧,带到中堂。”
孟海看着一路小跑离开的老腿,有些洋洋得意的看向了孟远生和赵方秀:“看到了吧,有人来找我,这位天师了!”
孟远生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他忽然问道:“二当家是什么东西?”
孟海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解释道:“赤巾二当家,在清河村那边,也算是我的好朋友。”
孟远生皱了皱眉:“你这像什么话,你怎么能和一个山匪做朋友,快快把他打发就是了!”
孟海撇了撇嘴,说道:“他可是个好人呢!”
孟远生眉头不解:“就算他是个好人,你也不能和山匪做朋友!”
孟海实在拗不过孟远生,还是先来到中堂看看情况。
二当家大牛,现在应该直接称呼大牛,毕竟他已经改过自新了。
大牛站在中堂显得局促不安,但是当他看到孟海的时候,双眼都在放着亮光。
“天师!”
大牛大声的叫了一声。
由于大牛现在是个潜在的隐患,所以在赵芳秀的身前站着小宁,孟远生的身旁站着黑熊,孟海身旁站着大剑。
赵宣有宋智守护者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
孟海有些诧异的看着大牛,问道:“你怎么来了?”
大牛挠了挠头,如实回答:“是皇帝让我过来找你的,陛下说让我跟着你。好像那意思就是让你看着我,如果我再惹事的话,找你的麻烦。”
孟海目瞪口呆,听这话的意思,他还和大牛捆绑在一起,日后大牛犯法,他也要受到牵连?
这算是什么事呀?
只不过人家皇帝都已经开口了,肯定不会挽回。
孟海满脸郁闷的看着大牛,但是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见到皇帝了,那你有没有看清皇帝长什么样子,快给我说一说。”
大牛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声音有些小:“当时我见到皇帝的时候太害怕了,没敢抬头看皇帝。不过皇帝似乎也挺平易近人的,皇帝在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就把我放走了。”
大牛一边说着,又将皇帝问他的几个问题给说了出来,尤其是大牛回答最后一个抢劫但很少杀人,而且杀的有许多都是同行或者心有歹念之人。
孟海这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放过大牛,大牛回答这个问题倒也巧妙,他说一个人都没有杀过,放在谁那里也都相信,所以大牛说只杀过很少一部分。
一方面是大牛的的确确的把宁王绑到了皇帝面前,另一方面是大牛并没有滥杀无辜,最后一方面那自然是孟海的因素。
但人家皇帝毕竟不是傻子,或许在这件事之后,还会派人详细的调查大牛的底细,包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最终才能确定是否彻底的放过大牛。
这些事情就不是孟海所能操心的了。
大牛的声音仍旧带着憨憨的意味:“那我今天住哪?”
孟海正在思考着皇帝为何要将大牛安排到他的身边,忽然听到大牛这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大牛理所应当的说道:“皇帝的意思就是让我后面跟着你,那我以后跟着你住哪里呀?”
大牛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说道:“我也不会白住,我可是很有力气的,可以给你们干力气活!”
大牛这意思似乎要赖在瀚海学堂了。
孟海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没有家?”
大牛沉默良久,说道:“原先是有的,只不过后面做了山匪之后就和家里的人断绝了联系,一方面是对不起爹娘,另一方面是怕他们因为我受到牵连。”
孟海老振华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那你回家就行了,你只要日后不惹事儿,就算是你对我的回报了。”
大牛沉默良久,又摇了摇头。
“回不去了,家里的人逃难,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了。”
整个中堂陷入到了一阵沉默。
孟远生干咳一声,说道:“这位壮士,你看要不先这样,在我们瀚海学堂旁边,有一家客栈名为“永兴客栈”,我们给你钱你先在那里住一晚。我们瀚海学堂的状况你也看见了,这么多人,没有多余的位置,明天我们商量好了怎么办,再把壮士请回来,你看如何?”
大牛挠了挠头,说道:“我都可以,我听你们安排就行了!”
孟远生顺手拿过了孟海腰间的钱袋递给了大牛,孟海对于孟远生这么一番操作目瞪口呆。
等到大牛拿着钱再开开心心的去找永兴客栈,孟远生这才阴沉着脸看着孟海。
孟远生说道:“此人你看着怎么安排吧,他之前是山匪,绝对不能在我家住下!”
赵芳秀狠狠的瞪了一眼孟远生,将孟海护在身后,说道:“儿子刚刚回来,你不要这么凶。”
孟远生无奈了。
事就是这个事,总归要解决的。
第58章 准备诗会
孟海睡了个懒觉。
赵宣昨天借天色已晚为由,留在了瀚海学堂住宿。
孟海一如既往的将已经熟睡了的赵宣踹下了床,接着把被子扔给了他,孟海则是裹着身上的衣服陷入了梦乡。
孟海是被赵方秀叫醒的。
他还没睁眼就闻到了一股极为怪异的味道。
那是药的味道。
赵方秀手中端来了一碗熬好的药汤,这是昨天在济民医馆的时候,杨竹沥开的方子,用来去除孟海体内的余毒,也可以强身健体用的。
孟海闻着那带着苦涩的药味,捏着鼻子干了一大碗黄褐色的汤药,接着就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皱紧眉头的赵宣。
“什么东西这么臭呀,老孟,你拉到床上了?”
赵宣揉着惺忪的睡眼,刚刚站起来就看见面如猪肝色的孟海,他的鼻子抽了抽,目光最终定格在孟海的药汤上,他嫌弃的扭开了头。
“我为什么又睡在地上了?”
赵宣很是不理解,这是他第二次睡到地上了。
孟海捏着鼻子喝完了汤药,一脸猪肝色的说道:“谁让你睡觉不老实,昨天我拉了你好多次,你还是滚到了地上,你这能怨谁?”
赵宣有点不相信,他在皇宫里睡觉的时候可老实了,怎么可能翻滚到地上?
孟海和赵宣就以睡觉会不会翻到地上为论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洗漱刷牙的时候辩,吃饭茅坑时候的时候辩,直到日上三竿都快吃午饭了,两个人还没有辩论出个所以然。
孟海身体已经好多了,可能是休息了一晚上的缘故,现在走起路来也精神了许多,看来再过不了多久,七日绝温丹的所有负面隐患就能够全部去除。
孟海一如既往的闲不住,在给孟远生和赵秀芳打个招呼之后,就打算去美食楼。
路过前堂的时候他看到了玉如心,玉如心站在讲台上正在教授课程,在前堂坐着黑压压将近两百余学生。
瀚海学堂太小,实在是坐不下那么多的人,所以在学堂后面黑压压还站着不少稚嫩的面容。
瀚海学堂招收学生都是有年龄限制的,如果超过了十五岁那肯定是不收的,看海学,他所面对的是七、八岁左右的孩童,给这些孩童展开启蒙的课程。
所以整个瀚海学堂黑压压一片全部都是稚嫩的面容,只有极个别看上去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孟海看着玉如心站在木头搭建的讲台上侃侃而谈,手中拿着一把戒尺,左右挥舞之间便将一个大道理说的格外清晰,下面坐着的稚嫩面容,一个个也是极为认真的听着玉夫子的讲课。
玉如心似乎察觉到了有人注视的目光,他一脸狐疑的看向学堂旁边的窗户,一眼就看见了孟海。
玉如心愣了一下,随后脸上浮现出了狂喜之色,只不过他还是很快便意识到此时所作何事,继续开始给瀚海学童诸多学子讲起了课。
孟海溜溜达达的离开了瀚海学堂,朝着美食楼走去。
路边的景物,那已经是相当的熟悉了,各种卖东西的小摊小贩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日的日常。
孟海刚刚走出门没几步,看见了从对面走过来的大牛。
大牛似乎已经在学堂的周围转了许多遍,直到看见孟海走了出来,这才小跑了过去。
大牛昨天在永兴客栈住了一晚,在今天天刚亮就跑到了瀚海学堂前,只不过看着有许多送学生来瀚海学堂的家长,大牛还是在瀚海学堂外绕了几圈,最终没有进去,直到看到孟海走了过来。
“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正好有你这一身肌肉,再也不怕被人绑架了!”
孟海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大牛有什么去处,就暂时把它留在自己的身旁,正好有这么个魁梧壮硕的保镖在,肯定不会发生像上一回被绑架出城的情况了。
赵宣和宋智也跟在身旁。
一行四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开往了美食楼。
一路上能够遇到不少巡逻的士兵,这些士兵明显已经非常熟悉自己要巡视的范围,就连一些平时容易滋生罪恶的小街死胡同,那也要钻进去看一圈才肯罢休。
与此同时,孟海还看见了所经过的两个小天平府前,抢消费券的事情。
孟海这才想起消费券的这件事,是他之前写给小越国公侯顺的,看来侯顺已经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朝廷,皇帝已经按照他所书写的内容稳定民心。
又路过了几个米铺,几个盐铺,面铺,布行,都有打折优惠甚至免费发放的活动,在这些场所的大门前,仍旧是车水马龙,拥挤不断。
这些疯狂抢购的人,脸上大多都是写满了兴奋开心。甚至还和前队,后队,甚至和插队的人开始肆无忌惮的聊起了最近城中发生的大小事宜,完全没有因为宁王叛乱而产生的恐慌。
尤其是几个大妈大婶围坐在一起,私下谈论着有关城外大军打架的事情,有一位大妈说,山匪和官兵打的如何厉害,死伤了多少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但是等到米铺开始发放免费的一小碗大米时,所有人的脸色全部转化成了兴奋与惊喜,早就将打仗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孟海非常满意的看着这温馨祥和的一幕,宋智也将所见所闻记载的心理等,过些时候将会写成秘本上奏皇帝。
美食楼这段时间出奇的火爆。
在美食楼的大门前,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帜,这是一条盘绕在太阳上的金色巨龙,巨龙张开嘴巴做出一副一口吞下太阳的模样。
这正是整个大秦的国旗。
只不过与大秦正规国旗不同的是,面前这个象征着图腾的国旗,周围有一圈极为繁杂的花纹,而且正规的金龙是有五条腿的,也就是所谓的五爪金龙,但是面前的这条金龙只有四条腿。
孟海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于是回头问向了宋智。
宋智笑着解释道:“为了引起宁王叛乱所产生的恐慌,朝廷选择了一些有实力的酒楼,瓦肆,歌坊……这些娱乐场所,进行打折优惠。在这些酒楼原本的折扣上还要打八折,朝廷也会给予这些被选中的娱乐场所一定的补助,在这关键的时期,这些补助的发放都是由户部侍郎亲自负责,不会出现贪赃的状况。而且这件事背后还有中庭首府的干预,一旦被他抓到有人贪赃收贿,那可不止是掉脑袋的事。”
宋智又指了指美食楼前的那面巨大旗子,继续说道。
“被选中的娱乐场所面前就会挂一面这样的旗子来告知来往的众人,这里面有官方的,也有像美食楼这样商人所创办的,这段时间这些娱乐场所可谓是火爆至极,尤其是像这种打折扣,快要疯狂的酒楼。”
孟海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步踏入到火爆的美食楼中。
美食楼里已经座无虚席了。
与上一次来的美食楼不同的是,此时的美食楼一眼望去,桌椅板凳有大有小。
最大的桌子能够容纳十几个人,最小的桌子只能容纳两个人相对而坐。
在美食楼的正中央,还有能够容纳三四个人,七八个人之类的桌子,这些桌子坐的满满当当。
尤其有些最多只能坐五个人的桌子,硬是又挤进来了六个人,在节省空间的同时又增加了点菜量。
虽然坐的有些不舒服,但是吃的却格外的好。
美食楼还有专门打扫卫生的几个店小二,此时的美食楼地上虽不说是清洁光滑,但是以肉眼很少能够看见垃圾,甚至连些汤汤水水洒在地上,也有人立刻上前收拾。
这美食楼的环境便让人舒心了许多。
在美食楼,一些偏僻的地方还摆着花花草草装饰美食楼,在一些人多的地方,更是摆着高大的绿植。
虽然这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拥挤,但是也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尤其在美食楼的正中央,用一个如同水缸一般的大缸里面栽种着盛开紫色花朵的小树。
这朵花周围四五步的距离之内,还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盆栽,应该是为了防止有人花粉过敏或者其他的事情,此处虽然热闹至极,但是却没几个人朝着这棵开花树前凑。
孟海在踏入美食楼的瞬间,周围的几个店小二相互对视了一眼,明显都是认出了孟海。
孟海被一个店小二带到了二楼“叁”号房间,仅仅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有十几样大菜呈了上来。
店小二告知陈理正在处理一些事,马上就来,先让众人吃点东西等候。
孟海也没有多做推辞,招呼着大牛等人就开始吃了起来。
大牛一边吃着,一边感叹着:“你们京城这边的人实在是好多呀,这家酒楼的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酒楼居然有这么多人过来吃东西。”
孟海也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美食楼居然能够来这么多的人,我看二楼和三楼的房间差不多也要被订满了,还好,留下了这么间包房。”
孟海群里是这么说的,心中却在默默的盘算着,如此一来,他能够赚多少钱。
现在距离与陈理那二十一天的分钱约定不知道还有几天,他之前被山匪抓走的时候,可没心思算这些,也不知道一共被山匪抓走了几天,等一会陈理过来的时候得要好好的询问一下,这可是大事。
也就只是吃了小半刻钟的时间,包房外面便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肚子率先挺了进来。
进来的肯定是陈理,整个大秦京城除了他的肚子这么大以外,恐怕也只有中庭首府那硕大的身躯有的一拼。
至于宁王,宁王的确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子,而且身上的肉大多数都在肚子上,但是寻常人肚子上的肉都是向外挺的,而宁王肚子上的肉都是朝着四面八方搭拉下来,一副救生圈的模样。
孟海后面也已经了解到了,宁王这是自小体弱多病,身上的肉便是某次用药不当所致,所以也就在那次之后,宁王便不得生育,而且身上的肉越来越多,尤其集中于肚子部位,这也就造成了宁王浑身上下都挺正常,唯有肚子上的肉堆积如山的现象。
陈理在走进来的那一瞬间,脸上就已经洋溢起了喜悦的笑容。
“孟贤侄,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陈理在说话的同时,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孟海摆了摆手:“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
陈理一愣,随后一脸笑容的坐在了后边,店小二搬来的加大加粗的椅子上,整个肉瞬间瘫在了椅子里,将整个椅子挤压的一阵怪响。
陈理摆了摆手,身后的几个店小二全部离开。
陈理说道:“这段时间实在有些忙,三天之后大秦要举办一场诗会,现在整个大群,各大酒楼都开始忙活了起来,我这几天也因为此事而感觉到头疼。”
孟海微微一愣,这是什么玩意儿?
陈理诧异的看向孟海:“孟夫子作为读书人,难道连诗会也不知道?”
孟海茫然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就是那种舞文弄墨的地方,你一首诗,我一句词,在那里摇头晃脑,交换来,交换去,弄个没完没了的地方?”
陈理对于孟海这么说诗会也有些差异,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贤侄要是再这么形容,也的确没错,其实这也就是天历皇帝为了彰显对文人的重视,所这么做的。天历皇帝已经在位二十一年,而这诗会一年一次也已经办了二十年年。”
孟海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陈理继续说道:“像这种整个京城都要热闹起来的诗会,一般各大酒楼瓦斯都会派些人写几首诗挂在门口增添气氛,还能够涨涨人气,我们酒里面请来的几个书生也在为此事发愁。”
赵宣用手戳了戳孟海,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毕竟作为灵魂与肉体同时生活生长在这大秦京城的每一个百姓,对这种诗会是格外熟悉的。
赵宣说道:“以往的诗会都是在这个月底或者下个月初举行,但是因为宁王的事情,上面决定提前举办诗会稳定人心,所以就定于三日之后正式举行诗会。老孟,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学堂的夫子,写几首诗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孟海从刚刚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说话,他的脑海当中,正在孕育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
正好借助这次机会,好好展现一番,顺便宣传海宣书铺,为书铺增加一些人流量。
孟海想到这里,目光漂见了远处一脸哀愁的陈理,嘴角微微的勾起了弧度。
孟海搬着凳子朝着陈理那边挪了挪,张口便道:“陈伯父,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理看到孟海那显露出一副坏坏的笑容,就知道这期间准没好事,但是绝对能获得不少的好处。
陈理眼珠子翻了翻,也换上了一抹诚恳的笑容:“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贤侄你只管说就是。”
孟海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们可以举行一场拍卖活动,卖的就是诗。到时候我找人再画上一幅画,将诗写在画上,到诗会的时候拿到美食楼里拍卖。一来也是顺应着社会这场气氛,二来也能为美食楼增加不少人流量,三来更是能为我们赚不少钱。”
陈理听到这里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
他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不拒绝像这样的活动,但是他也是一个现实的人,也知道那些文人的心态,所以陈理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孟贤侄的这个想法是好的,但是有一件事,文人最恨嫖窃别人诗作的情况。而且还是这种将辛辛苦苦写出来的诗进行售卖,这就相当于将绝世佳作与金钱划成了等号,绝世佳作于红秀联系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那些文人接受。”
孟海听到这里不乐意了,但是他眼珠一转,又说道。
“陈伯父,诗会最重要的是什么?”
陈理愣了愣,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诗会诗会,最重要的肯定就是诗呀?”
孟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陈伯父这句话说的对,也不对。诗会对于那些文人书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诗,但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最重要的那就是钱。”
赵宣在这个时候,有些发懵的问道。
“老孟,刚刚陈东家不是说了吗,那些文人书生可不喜欢这种拿诗词进行拍卖的活动。”
孟海鄙夷的望了一眼赵宣,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些文人书生能有多少个钱,好好个诗,会让他们舞文弄墨去,我们可不赚他们的钱,就算他们参加我们的拍卖会,能让他们拿出来十两银子那都是天价了。”
陈理听到这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的确如此,大秦文人书生虽多,但是有钱的还真没多少,大部分都是寻常人口中的穷书生,所以……
孟海下一句话传出:“我们这场拍卖活动主要面向的是上流人士,也只有那些上层人士才能够真正舍得花大钱买下这种诗作。到时候等他们拍卖上,在镇上一些小礼品之类的,绝对能够吸引来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富家子弟。”
陈理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不确定:“贤侄说的这些也都在理,我也的确能够帮贤侄料理好这件事……但是无论是诗作还是刚刚贤侄所说的画,可都不好整啊。”
孟海大拍大晚道:“陈伯父放心,这些东西就交给我了,这些东西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如何让这场拍卖会更加吸引人,能够引来更多的富家子弟。”
陈理揉着大肚子,双眼微眯,明显也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孟海引诱性的说道:“酒色财气,这是世间的祸根,但是用的得当,也的确能够带来巨大的收益。”
“拍卖期间自然得要准备好酒好菜,而且价格绝对要比往日更公道便宜。这次还要请来几个姿色出众的女子,将这种拍卖仪式由姿色出众的女子主持,也算是一大亮点,最好是男女一起主持。”
“接着就是财,既然是诗会,那么,就举行一场斗诗仪式,让那些文人书生竞相斗诗,然后举行一个投票仪式,投票最多的诗能够获得极高的赏钱,这是名利双收的好机会。我相信这绝对能够吸引来不少文人书生,接着,利用从众效应增加声势,能够吸引来更多的人。”
“最后是气,这里的气,我觉得应该是气氛和气场。像这种诗会最怕冷场,尤其是在拍卖之前冷场无人,所以在拍卖会开始之前的气氛绝对要尽到位。既然是诗会,那么,这场气氛绝对离不开诗。”
孟海说完这些,陈理在一旁连连点头。
陈理各种行业套路倒是随手就来,但是像这种一条一条的分析,分析每一条该怎么做,而且如此细致,还是第一回。
孟海这些细致的分析,再加上陈理那些商业套路,说不定就能够让美食楼成为今年诗会最大的亮点。
孟海最后又警示了一句:“无论怎么做,千万不要触犯大秦律法。而且最好不要出现与人争执的状况,还有各种各样明里暗里的腌臜事。”
陈理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恍然的点了点头。
赵宣,宋智,大牛三人完全帮不上忙,这三人在一旁吃吃喝喝,倒也是极为自在。
孟海和陈理在这边交头接耳的开始,详细的制定诗会的一些内容。
孟海一边和陈理讲着话,脑海里面开始飞速的思索着画和诗的事情。
孟海上一世可背过不少古诗,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没有出现过的。
所以关于这些诗倒是不用在意,这些倒是其次。
但是如果仅仅是诗,或许能够惊艳四方,但是无疑显得太过于单调。
但如果找个名人大家画一幅画,将诗放在这幅画中,那这可就是一幅收藏品了。
而且如果能够找到一位名人作画,配合着诗,那绝对能够让整体的价格翻了不止五六倍。
但是找谁作画呢?
孟海记得书铺伙计王五倒是会画点山山水水,但是却不怎么出名,如果实在找不到人,让王五过来画一下倒也可以。
孟海忽然又想到了一个人,玉如心。
孟海好像听谁说过玉如心会画画,但是就是不知道画的怎么样。
即使玉如心不会画画,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人脉关系,联系到一位会作画的名家,那还是挺容易的。
孟海立刻将目标锁定在了玉如心的身上。
诗会还有三日,得要在这三日的时间里面好好的准备。
第59章 玉府大宅
孟海在与陈理商定完诗会的一些细节之后,也已经到了下午。
离开了美食楼,孟海一边思索着诗会的一些详细细节,一边在那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等到快回到瀚海学堂他才记起来,怎么没有问距离分钱日期截止还有几日,看来做事情不能一心二用。
等到下次再去美食楼的时候,肯定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孟海心中又想着去寻找玉如心的事,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瀚海学堂。
大牛又被安排到了永兴客栈继续住下。
孟海敲响瀚海学堂大门,开门的是老腿。
老腿笑着将三人迎到了瀚海学堂。
绕过了前堂正在给学堂讲课的孟远生,正想回书法写个关于诗会的计划书,却听到远处有人叫住他。
孟海听着这声音还有些熟悉,回头望去,发现是玉如心。
玉如心原本是靠在一张摇椅上晒太阳的,当他听到脚步声便坐了起来,目光瞧见走来的孟海更是站了起来。
玉如心目光在赵宣和宋智两人的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在宋智的身上多停留了一阵,随后便一脸笑意的看向孟海。
“孟夫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给我说一声呀?”
孟海原本还想着找玉如心说诗会的这件事,没想到玉如心就在瀚海学堂,这就省去了找人的麻烦。
实在是太巧了。
孟海说道:“我也是昨天刚刚回来的,玉夫子怎么在这里啊?”
玉如心笑了笑:“我在这里是专门等待孟夫子的,在孟夫子消失的那段时间,我还以为孟夫子给不起我“道德经”,一个人偷偷的跑了呢。没想到孟夫子被那些山匪抓去,居然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倒教我刮目相看。”
孟海也接着说道:“玉夫子这是哪里话,今日未见玉夫子倒是光彩依旧,更加英武不凡了呢……”
两个人就在这里互相吹捧了将近半刻钟的时间,才渐渐的步入正题。
孟海走到了玉如心的面前,露出了一副笑脸,说道。
“正好,我有件事还需要找玉夫子帮忙。”
玉如心挑了挑眉,做出了一副疑惑的神色。
孟海接着说道:“不知道玉夫子会不会作画,我想请玉夫子帮我画上三幅画。”
玉如心满头的问号,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有些摸不着头脑。
画什么画?
但是玉如心还是说道:“画画倒是没问题,我的画技在整个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你怎么突然想起画画了?”
孟海听到这里,脸上的惊喜之色便愈发浓郁:“你快跟我来书房,我看看你画技如何?”
玉如心笑着摇了摇头,满脸鄙夷加嫌弃的说道:“你的书房我去过,里面用于作画的东西实在是太少。而且就你书房里的那些宣纸给我做茅房纸我都嫌弃,要不这样,你去我家那边,我“玉府”一应作画的工具都是齐全的。”
孟海想了想,点了点头。
现在距离诗会还有三天的时间,而且今天已经过了一大半,过了今天那就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也不知道玉如心作画的速度如何,两天的时间能不能赶完三幅画。
不仅仅是画,还要想一想该用什么样的诗句填写在画的空白区域,好为这幅画增添价钱……文艺气息。
孟海找到了赵芳秀,说了一句要去玉如心那里叫父母不必担心,赵芳秀自然又是一阵的嘱托。
孟海把本应该中午喝的草药一饮而尽,这才跟着玉如心上了马车。
玉如心的马车一直都是停在瀚瀚学堂门外的,这是一辆大马车,马车周围还镶嵌着白玉石,这让整辆马车瞬间就上了档次。
赵宣自然而然的要跟着,宋智也要贴身守护着赵宣。
玉如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这两人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一路驶向南城。
玉如心的府邸是在那权贵如云的南城。
马车颠簸不断,驶向南城。
由于这个年代的路实在是不怎么好走,这才刚刚驶出去仅仅有百米的距离,孟海就感觉自己的屁股有些被颠疼了。
玉如心是没有发觉这一点,他坐在马车上稳如泰山。
玉如心自顾自的说道:“现在这段时间大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从瀚海学堂到我府中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孟夫子,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难道身体不舒服?”
孟海被这辆马车颠簸的实在是头晕目眩,所以对于玉如心的这个问题,也只是笑了笑。
马车大概行驶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孟海这才渐渐适应这颠簸起伏的马车。
马车旁边有个窗帘,打开窗帘可以看见缓慢倒退的景物,大街小巷的行人看见马车都是慌忙避让,甚至还有几个粗鄙的大汉在马车经过之后狠狠的吐一口浓痰,表示对这些权贵的嫌弃。
孟海见到那吐浓痰的粗鄙汉子,怎么感觉那么的熟悉,曾经他可是看过许多大汉都是这么做过的,没想到这一回轮到了他的身上。
玉如心似乎觉得马车的氛围太过于沉默,或者他心中的好奇心太重,于是便问道:“孟夫子,可否方便说说是如何逃离山匪控制的?我听说这件事还有宁王和周国势力的参与,而且朝廷能够如此迅速大败宁王所属,里面不乏孟夫子的功劳。”
孟海想了想,也就把自己被山匪抓走的经历说了一遍,这也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他之前在“济民医馆”的时候说过一遍自己的经历,现在又说了一遍。
杨竹沥和汤蓉当初听完这段经历,心中都是对于孟海这一段经历的紧张与后怕,还有对外界的好奇。
杨玥儿听完这段经历,更关注的是清河村周围那些人的八卦,尤其是清河村一些首饰珠宝店,孟海也没有去过,就把上一世的一些珠宝首饰拿出来说了一番。
宋智听完孟海这段经历更关注的是每一个阶段孟海都做了什么,宋智现在已经完全不隐藏记秘本的事情,他把孟海我说的那些当做历史一样,一字不落的记录了下来。
而赵宣关注最多的那自然就是热闹,尤其听到官兵和山匪打了起来,他鼓掌叫绝,还有在清河村当中关于拜将仪式的一些细节,赵宣听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这些是听过孟海经历的众人心中,不同的关注点,而面前的玉如心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关注点。
玉如心最大的关注点是孟海凭借着一张灵巧的小嘴,如何周旋在山匪、大当家、三当家与宁王之间。
孟海再说出了那句“待到秋来九月八”的诗时,玉如心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玉如心说道:“前面有一段时间京城大乱,有一些武林人士便拿刀杀去皇宫,当时他们边喊边冲杀,嘴中还一边大声呐喊着这首诗。当时我听了只感觉极有意境,还能体味到这首诗当中的那种肃杀之气。我原以为这是宁王费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一首反诗,没想到是你情急之时所著。”
孟海被玉如心这么说的,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孟海挠了挠脑袋,更加不好意思的说道:“玉夫子谬赞了,其实这首诗也是我小时候在一本书里看到的。”
玉如心淡淡的瞟了一眼孟海,随口说道:“也是你小时候家里穷,烤红薯的时候烧掉了?”
“啊?”
孟海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似乎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想起了这茬。
从玉如心第一天来瀚海学堂的时候,孟海就将手抄在宣纸上的“道德经”交给了玉如心,当时玉如心问起了为何没有装订成书册的成品,孟海当时的回答就是,小时候家里穷,那些书册都扔到火堆里面烤红薯了。
之后在瀚海学堂拿到那一本“瀚海语录”,孟海回答也是,原先的装订本也都烤红薯用了。
所以现在的玉如心又提起了这一茬,孟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默认下来这件事。
马车在颠簸的大路上飞快的行驶着。
再穿过了北城,来到南城,大马路就显得平坦了许多。
南城都是达官贵族居住之所,路宽敞,也平整,马车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许多,而那种颠簸感却奇迹般的小了许多。
孟海打开窗帘望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连绵起伏的高耸院墙,时不时的还能看见几辆马车相错而过。
在南城的大马路上,两三辆马车并排相错而过那是极为寻常的一件事,这要是放在北城,是难以想象的。
北城两辆马车能够相错而过,那就已经证明这路段非常宽敞了。
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阵子,终于停到了一处诺大的府邸之前。
玉如心率先跳下了马车,孟海紧随其后。
紧接着是赵宣和宋智。
马车停在一户高墙大院之前,这是个三进的大院子。
在面前这处府邸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玉府。
孟海目光注意到了,在这处府邸对面的另一处府邸。
那处府邸上大大的写着三个字:回暖堂。
孟海记得这个名字,这不是玉如心开的那家学堂吗?
玉如心也发现了孟海的目光,不加掩饰的解释道。
“对面是我开的学堂,里面大概能够容纳一两千人左右。里面现在是有我教下的几个学生作为的夫子教书,现在还没有放堂,里面还有不少学子正在学习。”
孟海恍然的点了点头,瞬间感觉玉如心就是个肥大腿。
孟海一定要抱紧这根大腿,又有钱,又有名声,武功又好,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的放过。
这根大腿可要抱严实了!
玉如心自然是不知道孟海心中的想法,他敲响了玉府的大门,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打开了大门,迎接玉如心进入其中。
玉如心简单的向管家吩咐了几句,管家下去准备。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踏入如此古香古色的古代府邸,这可比瀚海学堂大多了。
瀚海学堂在这处府邸面前顶多算是一处比较大的院子,瀚海学堂也就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但是面前这处府邸那是大的可怕。
走进大门,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看着四周那高大的墙壁,孟海只感觉到一阵的气势恢宏。
进了大门,左拐来到外院。
外院有不少侍从正在忙活着。
穿过了二门,又向前行走了一段距离,这才来到内院。
内院里更是有数不清的仆从杂役。
内院人正前方正对着的是正房,玉如心并没有带着几人进入正房,而是朝着左边拐去,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穿过那各种各样,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房间来到一处气势恢宏的大木房前。
这应该就是这一回的目的地了。
如新用手指了指前方的大木房,说道:“这是我的书房,一般画画写字我都在这里。对了,还没有问玉夫子要画什么样的画,需要多大的纸,画的风格又是什么……”
孟海被问了个目瞪口呆。
画画要讲这么多的吗?
孟海讲了半天,喃喃说道:“画什么,我一会再告诉你。至于纸张,那自然是越大越好,画的风格是什么,这还得让我想一想!”
孟海琢磨着肯定不能用水彩笔在a4纸上画火柴人,在来之前心中虽然有不少关于作画的想法,但是毕竟还是停留在一片浆糊当中,还没有从中抽丝剥缕整理成体系。
一行四人踏入到了书房。
玉如心的书房,那就是个小的图书馆。
在书房的正对面有一处巨大的书桌,书桌上,笔墨纸砚应有尽有,各种各样的毛笔就挂了三大排。
正对面的书桌一眼望去,至少也有三米长。
在书桌的背后,那是一排又一排的书柜,书柜上面堆满了书籍,从上至下至少也有十行,每一行至少也能放下二十余本书。
书架一共有三排,堆的满满当当。
在面前书桌的左边有一处巨大的茶几,或者说专门用来喝茶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茶具,那不远处还能看见一罐罐用来存放茶叶的陶瓷罐,大大小小也是堆满了一个架子。
在书桌的右面,则是一个平整的桌子,相较于正中央的书桌,左边的桌子就又显得异常巨大。
在桌子的四个角下面各刻着一个麒麟,而桌子的四条腿上更是刻着麒麟纹路。
玉如心用手指了指左边的桌子,说道:“我将这个桌子命名为“麒麟画案”,我平常作画都是在这上面。有的时候来几个好友弹琴演奏也是在这处。”
玉如心话音落下,一路走到了书桌正后方的三个书架后,那里还有一个隐藏的柜子,柜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杂物。
玉如心从里面取来了许多东西,将其全部放在麒麟画案之上。
现在画案上铺下了一块巨大的黄色布,这应该就是画布,非常的厚实,上面还能见到不少沾染上的墨水。
玉如心又将一张白色的宣纸铺在了画布之上。
孟海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这片宣纸,光滑细腻,这可比他在瀚海学堂用的宣纸好上许多倍。
孟海忍不住感叹一声:“你这里的纸怎么这么好啊?”
孟海虽然在上一世的书法课上也学过画画写字,但是买的都是门口小商店里一块钱几张的那种宣纸,对于宣纸这方面的研究也就停留于几块钱几张。
但是即使如此,孟海在手轻轻触碰宣纸的那一瞬间,也能意识到这张宣纸比他上一世买的那种宣纸好上许多倍。
玉如心听到这话,有些洋洋自得的介绍道。
“之前我就说了,你们瀚海学堂的那种宣纸就是个劣质货,恐怕是京城哪个不知名的小作坊私下制作的,也就只有你们这些人会买。”
“宣纸应该是韧而能润,光而不滑,洁而稠密,纹理纯尚,挫折无损,润墨性的。根据宣纸的不同,还能够分为生宣和熟宣,当然,还有一种仿宣。”
“原料的产地不同,制作的工艺不同,制作的工坊不足,各种原因所铸造的宣纸品质也就不同。我现在用的这幅宣纸,那是安阳郡的宣纸,安阳宣纸那可是我们大秦一绝,一般都是御用。我与安阳郡守有有些交情,所以他就送我了几百张宣纸。”
“其实作画也可以用麻纸,皮纸,竹纸,树皮纸。但是我最喜欢用的还是这种宣纸,之前我画过《天河图》,《山花雷夜图》,《大落宴》,直到现在还是受无数人追捧的名画。”
玉如心在说出这些的时候,显得极为得意,但他也的确有得意的资本,毕竟正如他所说,他当年包括前段时间所做的几幅画,到现在那还是上层人士津津乐道的绝世佳作。
当然,这些他并没有给孟海说,因为看梦海那满脸茫然的面色,他知道这家伙完全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些什么。
玉如心有些怀疑,孟海到底是不是个书生。
让绝大多数文人书生足以疯狂着迷的东西在孟海眼里,也就是那匆匆一撇。
就比如他刚刚所说的麒麟画案,打造他这幅画案的木料那可是上好的紫檀木,上百两白银都不一定能够买下一条桌子腿的紫檀木。
再比如他桌子上挂着的那三大排毛笔,每一支毛笔没有几千两白银都下不来。
再加上他一旁放着的饮茶器具,每一种窑制那都是产自大秦安阳郡的名产,有价无市的那一种。
如果只是孟海从未见过好东西,所以对这些好东西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赵宣……
赵宣明显是认得玉如心书房里的这些东西的,但是这熊孩子的目光当中全都是嫌弃,也就只是对于玉如心书房角落摆放的几样绝世名剑感兴趣,但在看那几百两银子都买不一条桌子腿的麒麟画案时,更是嫌弃的皱紧了眉头。
玉如心也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干脆问道:“纸我已经给你铺到上面了,你快说你要画些什么?”
玉如心用手指了指麒麟书案上铺着的那一大张宣纸,粗略估计,这副宣纸的横长至少也有两米,树长至少也有一米。
这么大的……纸?
孟海以为a4的纸可能太小,换个a3的纸也就差不了多少,结果人家直接给你取出来了长两米多,宽一米多的大纸。
玉如心自顾自的解释道:“你之前不是说要用大纸画吗,这是八尺的八尺全开宣纸,难道你觉得还不够大?如果你觉得小了,我那里还有一丈二尺的纸,只不过我桌子可就放不下了。”
玉如心说着,用手指了指他三米多长的麒麟画案。
孟海连忙点头:“够用了,够用了,就是不知道玉夫子画画速度如何?”
玉如心想了想:“这段时间光跑到你瀚海学堂教书,倒是没时间画画,手有些生疏了。以前八尺全开的宣纸作画一幅,应该也需要……”
玉如心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望天,嘴里嘟嚷着应该是在计算着时间。
孟海心中一凉,这么长时间了吗……
距离诗会也就只有两天的时间了,如果时间太长,画个一年半载,那就要等到明年社会了。
孟海赶紧说道:“玉夫子,我这幅画是要拿到三天以后的诗会上用的,如果你觉得作画时间太长,可以换一幅小的……”
孟海这边话音刚刚落下,玉如心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孟海,下意识说道。
“时间长?的确有些长,我一起作画一幅至少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但是拿到两天之后的诗会应该是够用了。”
玉如心说到这里,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些错愕的问道:“你要把画拿到诗会上用?”
孟海赶紧解释:“到时候会在画上写一首诗,以诗衬画,以画显诗,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玉如心听到后面半句,目光又是瞪大:“你还要把这话拿去卖?”
孟海看着玉如心那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
只听玉如心下一句话传出:“那你必须得要分,我至少三成,不,一半!”
孟海错愕地抬起了头。
玉如心说道:“以往我画的那些画售卖出去,至少也能得万两白眼,我现在帮你做画这么一幅,至少也能卖个千两纹银往上,这次算我吃亏,结交你这位朋友,但是你至少也得要分我五成。”
玉如心从学习画画到现在,至少已经画了上千幅。
尤其是近些年,玉如心的话大多数都被他售卖了出去,所以他并不是像其他文人书生太过于抵触售卖自己家做的这种行为。
而且玉如心也不能算是个文人书生,那还算是半个江湖人。
最近有段时间的玉如心,那是游走于江湖当中的。
第60章 廖玉之战
孟海想着做什么事都注重有来有往。
玉如心最关注的也就是一文一武。
孟海就想着等玉如心帮他作画完成,要不要叫玉如心打一套太极拳呢,或者打一套军体拳?八段锦?
只不过以他的武学造诣,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
那接下来也就只有文,这一方面了。
等到时候搜刮来上一世的一首诗,送给玉如心也就是了。
孟海随手从玉如心的书桌上取出来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了三首诗,作画的内容也就是根据这三首诗来。
玉如心看完第一首诗愣了半晌,看了第二首诗又愣了半晌,看完第三首诗彻底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玉如心自惭一笑:“在这方面我还真不如你啊!”
孟海赶紧解释:“这些诗都是我小时候从家里的一本书上背出来的,都不是我写的。”
玉如心点了点头:“只不过那些书被你后面烤红薯的时候烧掉了。”
孟海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在画画这方面,孟海也指点不了玉如心什么,一切都看玉如心的自由发挥。
孟海在上一世是个文科生,但是并不是艺术生,对于如何鉴赏画作也没有太大的见解,顶多觉得这幅画不错,那幅画也还行。
所以在玉如心第一幅画画出来之后,孟海只是鼓掌叫好,但是想不出来用来形容的词汇。
倒是一旁的赵宣,一边点头称赞着,一边说出很多专业性的词汇,孟海不由得高看了一眼赵宣。
画作正上方写有诗,而且还是以玉如心那独特的笔迹写出来的,这为整首诗增添了一种韵味。
玉如心是有自己的印章,所以他在画完画作写下诗之后,将印章轻轻的盖在画作右下角,印章只有大拇指般大小,但是却极为清晰,在印章的旁边,还写下年月日,还有玉如心的姓名。
这或许是玉如心近几年最用心的一次,所以一幅画整整画了一个时辰,直到外面的天色有些昏暗,这一幅画才算是画完。
孟海在这期间也没有闲着,给玉如心,又是磨墨,又是涂颜料。
不得不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玉如心这一幅画下来就用了至少数百种颜料,玉如心的颜料就像是女人的口红,好几种颜料,看上去颜色都差不了多少,但是玉如心偏偏能说出每种颜色之间的差异。
什么叫做大红,什么叫做朱砂红,胭脂红,枫叶红,砖红,酒红,郎窖红,铁锈红,玫瑰色,番茄红,姨妈红……
呃,后几个是孟海自己脑补出来的。
总的来说吧!
玉如心单单一种红色的颜料就有十几种,黄色又有十几种,蓝色再来十几种,用这三种颜色加起来的颜料便有将近五十多种了。
孟海忙到后面实在是插不上手,玉如心随便叫一种色号,他辨认半天也没发现两种色号有什么区别,最后打下手的还得用赵宣。
也不知道赵宣以前是不是学过,玉如心说的哪一种色号他都知道,而且看着玉如心一边画着他还一边赞叹着说着几种专业词汇。
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
懂的果然多。
孟海来这个小土鳖见到自己插不上手,也就只能走到玉如心的书桌前,看着面前的书桌,想了想,抄袭上一世的一首诗送给玉如心,也算是预先支付一部分的酬金。
毕竟后面两幅还得劳烦人家作画,总得先给点好处。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在玉如心画完第一幅画之后,孟海提出了告辞离别。
玉如心也没有多挽留,点了点头。
“正好明天早晨要去瀚海学堂,我晚些时候画完找人装裱起来,明天统一给你送过去。”
孟海听到这里,心中自然是大喜。
“那就多谢玉夫子,有劳玉夫子多画几张了。”
玉如心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道德经后边一部分……”
果然,玉如心不会白帮忙。
孟海笑着说道:“我今天晚上默写出来,明天一大早拿给你。”
孟海说到这里,又用手指了指玉如心的书桌,那里放着他刚抄好的一首诗,说道:“上面有一首诗,算我送给你的。如果你画性大发,也可以根据那首诗画一幅画,自己裱着,不要总是送给别人或拿出去售卖,总得有一副镇宅之作吧!”
玉如心点了点头,将几人送出府宅,嘱咐着管家赶着马车将几人送回瀚海学堂,他这才又回到书房。
他一边想着作画的事情,一边想着桌子上的那首诗,便一步步的走向了书桌。
玉如心坐在书桌前,在书桌上放着一张宣纸,宣纸上潦潦草草的写着一首诗。
玉如心看向了这首诗的标题,《侠客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但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玉如心看的一阵发愣,似乎是想起了某件往事。
玉如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这首诗的前两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玉如心脑海里面快速的出现了一位穿着白衣的公子,骑着白马狂奔于山野当中的景象,白衣公子手拿宝剑,一副侠客打扮,遨游于原野之间。
玉如心喃喃自语道:“赵客,吴钩,一个倒像是和地名有关,另一个像是武器的名字,应该是出自于某个地方的典故,但是我为何从未听说过呢?”
玉如心脑海当中快速的思索着有关这两个典故的信息,但是最终没有半点信息,他终于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两个典故。
继续向下看去,玉如心忽然一阵热血沸腾。
“十里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玉如心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早些年仗剑江湖的岁月,那时候的侠肝义胆,那时候的除暴安良,那时候的快意恩仇,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浮现在眼前。
玉如心再次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继续向下看去。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玉如心看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现整首诗的最下方标有注释。
还是孟海贴心呀,记得把注释写上。
孟海为了让玉如心更好理解这首古诗,就将上一世刻下那些注释全部标注在了整首诗的最后,毕竟这些注释也是上一世变态语文老师让默写过的。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玉如心不自觉地读着这首诗的后续,忽然感觉到一阵的热血沸腾。
他回想起了八年前的一件事。
曾经仗剑江湖,无人能敌的玉如心,成败在过一人的手下,当年那人仅仅比玉如心年长几岁,但是却让玉如心三招之内重伤昏迷。
击败玉如心的那个人,正是当今巡御司指挥使廖言,这位当今大秦武力值排行榜第三的人。
落败之后的玉如心消沉了许久。
三招之内就被人击败了,这几乎已经成了当时玉如心的心魔,即使到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八年,但是那时的落败似乎仍旧在眼前。
整个江湖当中,已经很少有人去提这件事了,就连玉如心身旁的人都从未再提及过此事,甚至连玉如心都在催眠着自己忘记这件事。
但是那场落败对于玉如心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无法忘记这件事,直到今天又看见这首诗,想起了当时比武落败的场景。
玉如心在这八年的时间不断演习武艺,八年之前的他便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更何况是八年之后的他,但是他仍然不敢去找廖言。
生怕再次落败。
玉如心的武功在进步,廖言的武功自然也不会倒退。
玉如心怕自己再次落败。
而且败的更惨。
但是他今天看了这首诗之后,心中那尘封的勇气被激发,心中那股傲气再次升腾。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玉如心愣愣的坐在书桌前,水中反复的念叨着两句话。
“纵使侠骨香……谁能书阁下……”
玉如心的双眼渐渐的变得锐利。
太阳缓缓的落入地平线,一轮明月升腾至高空。
玉如心忽然提笔,在一张崭新的宣纸上,潇潇洒洒的写了一首诗。
他将这首诗装在信封当,顺手拿过远处武器架子上的一把白色宝剑,来到玉府的正房,找到了两大坛酒,将两大坛酒一饮而尽。
“咳咳……”
玉如心被酒水呛的咳嗽了起来,但是他的双眼当中却掩饰不住傲气与锋锐,他的双眼渐渐的布满着血丝,握着宝剑的手也不断的攥紧。
玉如心离开了府邸。
他骑了一匹快马,直奔皇宫赶去。
马蹄在青石路面快速的踩踏,骏马托着玉如仙的身影,快速的在市井当中穿梭。
他将这匹骏马交给一家客栈,暂时拖为管理,玉如心的身影融入到了黑夜当中。
玉如心穿的是一袭白衣,但是他穿着一身白衣在皇宫当中穿梭,却没有人发现他。
巡御司指挥使廖言的工房,也就是办公室。
有一位穿着巡御司服饰的青年赶紧跑进廖言的办公室,手里托着一封信,他将这封信递到了廖言的面前。
“巡御司百户邓勇拜见指挥使大人,刚刚经过指挥使大人门外,恰巧有一封信从我面前飞过,插入大人的门框之上,入门框至少有五寸之深。”
廖言听到这句话猛然抬起头,目光瞧着巡御司百户邓勇手中的这封信。
能够将一封书信插入门框,五寸之深足以证明此人武功不凡。
而且直接插在人家指挥使门框之上,明显是带着挑衅意味来的。
廖言打开了这封信,上面写的是一首诗,名字叫做“带剑行”。
少年傲气无从敌,曾有挫锐一败憾。
今朝请君还剑赐,白虹落月霜衣寒。
大风苍茫青云巅,金栾高歌战龙盘。
八年宝锋未有试,为斩夜噩梦忆残。
八年……
这封战书也让廖言勾起了八年前的记忆,他记得八年前他在山招之内战胜过一位青年才俊,当年的他也是不谙世事,而且入了巡御司小有名气。
那一日他似乎刚刚晋升巡御司指挥使,人逢喜事精神爽,再加上八年以前,他还是一位三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
所以在晋升指挥使的喜事和心中傲气夹杂之下,他也使用出了平生自以为傲最强大的三招击败玉如心。
廖言的眼前也不由得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心底深处的血气再次被激起。
廖言抬手拿起了黑煞刀。
廖言的这把黑煞刀不同于其他巡御司官员佩戴的刀刃,这把刀是皇帝下旨专门为廖岩打造的,整个天下仅此一把。
在这皇宫有一处青云门,文武百官入朝进见,每天都要穿梭青云门。
在青云门前,有一处空地。
此时的空地正中央,正站立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
玉面郎君,玉如心。
他负手而立,即使他已经被众多官军包围,但是仍然气定神闲的覆手而望。
他所面对的方向,是金栾殿的方向。
背靠青云门,面朝金栾殿,白衣玉如心,请君速来战。
玉如心是自己出现在皇城这片空地上的,闻讯而来的皇宫禁军将其包围,但是却没有人动手,一来是不敢,二来是皇宫当中多出来这么个人也不好贸然动手。
直到远处,一道红衣身影飘然落下。
廖言来了。
两个人相对而站。
“指挥使大人!”
周围的禁军明显都认识廖言,他们向其行礼。
廖言只是挥了挥手,说道:“你们退出去,今天没你们的事。”
数百禁军听到这话,互相对望一眼,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都退了下去。
但是有几个头脑灵光的禁军,一溜烟赶紧跑去找自己老大汇报这件事,其他的禁军也都是退到青云门之外,虽然廖言下令让他们退出去,但是他们也不敢彻底的退出,万一一会儿真的闹出了人命,他们又不在场,那就是失职,要掉脑袋的。
玉如心看着面前的廖言,抬起了手中银白色的宝剑,声音当中夹杂着傲气:“请君一战!”
廖言同样抬起了手中的黑煞刀,声音当中,带着浓郁的战意:“请君一战!”
白银宝剑出鞘,一道银白色的亮光似乎令天边的明月都黯然失色,苍穹之上的月光也因为这道银白色的亮光而退避三分。
黑煞刀也同样出鞘,无形的风浪使得地下的落叶都在微微的颤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滞。
两股无形的气劲在不断碰撞当中,一刀一剑撞击在了一起。
砰……
刀剑碰撞在一起,如同九天之上的雷霆炸响,刺耳的轰鸣声回荡于整个青云门内。
银白色的剑光如同穹天而降的流星,闪展腾挪之间,便是数百剑刺出。
黑煞刀更是被舞动如风,一劈一斩之间,寒气四溢。
两个人从地上打到了数十丈长的柱子上。
在青云门的两边,各立着盘有巨龙的柱子。
柱子被命名为盘龙柱,这是开国太祖皇帝时便已经铸造而成的,已有了数百年的历史。
两个人借助身法速度就这么跑上了数百丈的柱子上,而且还是边打边跑,震耳的轰鸣声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两人从左边的盘龙柱打到右边的盘龙柱,又从右边的盘龙柱打回青云门前的空地,又从青云门前的空地一路打到青云门外。
如此响动,自然是吸引了宫中禁军的警觉。
有越来越多的禁军包围在两人打斗场所的正中央,但是没有人敢靠近,尤其是两人打到禁军之前的时候,黑压压一群禁军还在不断的向后倒退,生怕伤及到自己。
两人打斗的规模已经不是这些普通的禁军所能及,甚至就连禁军统领见到两人如此打斗,也只得退避三舍,保证自己不受伤。
皇帝来了。
大秦皇帝陛下赵琦缘亲自来到青云门前观战,在他的身旁站着大秦第一高手,大秦战神,罗河。
罗河军武出身,从一个小兵混到校尉,从校尉混到将军,从将军一路飙升至大将军,现在更是大秦战神。
罗河红岭大秦皇城全部军队,甚至就连禁军也要听其调遣,他被封为“星河王”,这已经是被封王了。
大秦战神,正一品星河王之所以被封为这个称号,一来,是因为他的名字当中有个“河”。二来,是因为罗河手中有一把星河枪。三来,由他亲自挑选训练了一支军队名为星河军。
此时的罗河手握心和枪,正站在大秦皇帝赵琦缘身侧随驾保护。
赵琦缘自然问起了这件事,罗河也知道玉如心和廖言之间的渊源,并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赵琦缘闻言连连点头。
诗兴大发的赵琦缘看着两道身影交战在一起,吩咐身旁从一品御前太监取来笔墨。
赵琦缘观望着远处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交战在一起,银白色的剑光与那白色的身影融合在了一起。
赤云服,黑煞刀,大开大合的廖言更如同一只猛虎般扑向那团银白色的光芒。
赵琦缘眼睛看着远处的战场,手中的笔却已经在面前的纸上快速的略动。
白衣飘似谪仙人,赤火燃如炎阳神。
剑展大鹏齐天翼,刀落人间斩风尘。
龙争虎斗风云会,夜尽天明逞英能。
秦有双杰安邦定,六合八荒莫不臣。
恰巧在赵琦缘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远处的天边有一缕曙光刺破黑暗。
天要亮了。
两个人打了一夜。
赵琦缘见到远处仍然战意高昂的两人,又吩咐人再次取来一张纸,画了一幅画,画的正是两人不断缠斗时的情形。
诗,送给了玉如心。
画,送给了廖言。
诗和画的名字都叫《送廖玉战》,而且在今天上朝之前,这件事将会传遍朝野上下。
在天边朝阳彻底划破黑暗,一轮金黄色的太阳缓缓升起时,两人同时收手。
玉如心常常吐出一口气来:“还是无法战胜你。”
廖言也常常吐出一口气来:“这次没能打败你。”
两人是平手。
如果继续打下去,或许还真能分出一胜一败,但是胜的那方必定是惨胜,败的那方必定是重伤。
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玉如心手提白银宝剑,一步步的走出青云门。
禁军朝左右两边散开,给玉如心留下了一条通往宫外的道路。
禁军相送,秦皇目送。
玉如心这待遇,自大秦开国以来恐怕就他一人。
而玉如心之所以走到这一步,是因为那首诗,侠客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玉如心付了银子迁回骏马,一路狂奔至玉府。
他来到书房,另外两幅画一气呵成。
他找人将两幅画装裱了起来,驾着马车赶往了瀚海学堂。
等到玉如心来到瀚海学堂的时候,他浑身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
即使昨天站了一夜,他的脸上能够看见明显的疲惫,但是双眼之中的亢奋,那是难以遏制的。
玉如心抬着三幅刚刚装裱好的画,走进了瀚海学堂。
这三幅八尺全开的画,装裱起来之后,长度将近两米五,宽将近也有一米四。
三幅画都是用红布包裹起来的。
玉如心踏入瀚海学堂,看门的老腿和这位御夫子早就已经相熟了,但是他明显能够感觉出来今天的玉夫子与众不同,身上那凌厉的肃杀之气,即使是久经战场的老腿,也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
在院落打扫卫生的凶猛和夜鹰也感受到了那股锋锐的战意,也让久经沙场的两人有些心惊。
在泉源堂收拾东西的孤狼和大刀,一时之间也感觉到呼吸困难。
在中堂收拾,刚刚吃完碗筷的大剑和黑熊也是互相对望一眼,甚至都不太敢和玉如心对视。
直到玉如心看见正带着痛苦面具喝着草药的孟海,他所展现出的所有气息,这才一点点的收敛沉淀。
孟海吃完早饭之后就被强迫着灌了一碗草药,这是济民医馆开的去除淤毒,强身健体的草药。
那么苦味即使在喝完之后吃下杨玥儿所装的小零食“甜枣儿”也难以去除,孟海更是又用糖水漱了一遍口,仍然感觉舌头麻麻涩涩的。
孟海忍不住抱怨道:“这是什么破玩意,咋这么难喝,医馆那边不会开了假药吧?”
孟海对面坐着又是一夜无家可归的赵宣,赵宣憋着笑,用手指了指孟海刚刚放下的药碗。
“还有一口,不要浪费了,全部喝干净!”
赵宣幸灾乐祸的说道。
孟海伸出手来,在赵宣脑瓜子上那熟悉的位置,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玉如心在远处见到这一幕,似乎触及到了心中的某一点,他笑了,笑得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