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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里挑灯看键     飞升大吉txt下载     飞升大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双修之约

    书院钟声又起,申印自梦中觉醒,望着熟悉的房间,不由怅然若失。

    忆及梦中佳人,如今一个芳踪缥缈,一个尚在跟前,却已渐行渐远。

    俱往矣!

    一梦驱走心中软弱,未来的人生,都得为修炼而奔波,追逐更为缥缈的修仙梦。

    想到此处,时不我待,不敢在家里耽搁,出门与申老爹打了个招呼,没等对方多作问询,即纵身一跃,已离家数丈,眨眼间消失在小镇里。

    在太平镇,有三处地方可供他潜修。

    其一,太平书院。书院最近组织师生忙于抄书,想来也不安生。

    其二,太平道观。不说老道不乐意他去打搅,嬴骊还寄居在那里,去了徒乱心神。

    其三,“遇真洞”。就是道观后山,现在已经被大牛辟为修炼基地了。

    申印选择去与大牛作伴,当然,也可以走出太平镇,闯荡修真界。

    外界现在很不太平,天道宗与青云宗都打出狗脑子了,肯定会继续招兵买马,继而引起周围修真环境的紧张。

    天道宗高手云集,申印可不想一出门就被抓住,献给仇敌金不易,还是等局势清朗之后再说吧。

    他一路来到“遇真洞”前,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可是神识扫过,又一无所得,只好摇头苦笑,大概最近压力太大,过于敏感了。

    洞口依旧半遮半掩,拨开藤蔓走进去后,没发现大牛的身影,大概又去玄阴塔奋战了。

    他没有下水去玄阴塔,地下河有些昏暗,不太适合常规修炼。

    由于水潭正上方开了几眼气孔,洞里的光线刚刚好。他没有多作耽搁,面对墙壁盘坐,掏出丹药与灵石,准备来个高强度服食修炼。

    丹药是在斩蛇仙城搜刮功法时顺便采买的,有培元丹、固元丹、黄芽丹等数种,都是凝液期用到的上品丹药。

    结丹前,修士最主要的修炼目标就是打好基础,因此这阶段就是常说的筑基期。

    世间所传,百日筑基,是为了觅得结丹良机,只是这坐关百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当然,申印现在离那个阶段还远,当务之急先把修为提到凝液圆满再说。

    至于灵石,当然也是用来辅助修炼的。

    在入道之后,申印发现太平镇灵气充沛活跃,是不可多得的一方修炼圣地,虽然比不上他见过的几个洞天福地,但也只略逊半筹。

    按理说,灵气的浓郁程度足够供他修炼了,完全不必浪费灵石,但他的身家丰厚,哪怕用灵石堆,也要把闭关环境提到最佳。

    准备完毕后,当即吞下一枚培元丹,五心向上,闭目冥思,运转周天,炼化药力,汲取灵气,搬运锻炼,巩固根基。

    修炼不知岁月,转眼间囊中丹药耗尽,修炼速度随之下降,他才遗憾起身,结束这一次闭关。

    虽然未能一鼓作气踏入凝液圆满,只堪堪达到凝液高阶,但这种速度也是世所罕见了。

    话虽如此,他也有些惋惜当初没有多备些丹药,导致进境止步于此。

    其实,丹药的数量,是按照普通凝液修士所需丹药的两倍来准备的,他身上又不缺灵石,不至于连这点灵石也要省。

    没想到的是,一向平平无奇的《浩然正气诀》,修炼到最后,丹田能容纳的灵力,比一般功法要多两倍有余,果然名副其实地抓到个“浩”字。

    练气暂时停滞,他又抽取龙元,一丝丝强化肉身的强度,提高炼体境界。

    一丝龙元炼化后,铜皮铁骨只等闲。

    不知与大牛这种炼体天才相比相差几何,有心与其较量一下,但苦于没有等到对方出关。

    他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招惹塔灵,那混蛋竟然限制他结丹之后才能继续闯关。

    好男儿,心气得有,怎能死乞白赖地去惹其厌烦。

    等下次再见,塔灵如果亲自守关,非得将其暴打一顿,让它删号重来,管它自称塔灵几号,又一灵分饰几角,都得跪下唱征服。

    龙元虽好,不可多取。

    炼化了一丝龙元后,申印停下炼体,尽管得了老道传授御龙决,不必担心龙化,但消化不了,何必自讨苦吃。

    好在他是个修炼全能者,接着又开始服用壮神丹,强化起识海神识。

    论起三类修炼,还是修炼神识最为舒畅,周天运转完毕,不由自主长啸一声,激荡在狭窄的山洞中,回响阵阵。

    他站起来,准备扎入水潭,洗涤身上的尘垢。

    转身后,一道成熟的丽影映入眼帘,正是忽然长大的嬴骊。

    她托腮凝视着水中倒影,两相映衬,气韵犹如造物天成,哪里看得出数月前,眼前佳人才不过是个二七女童?

    “你怎么来了?”

    申印口干舌燥,却强作淡然地去水潭边洗漱一番。

    “嗯,怎么不说话?”

    他回头看向佳人,只见她双眼通红,垂泪欲滴,似是蕴含莫大的委屈。

    额,申印看不懂了,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像个正常人,拥有成熟的躯体么,现在愿望达成了,还有什么好心伤的呢?

    该伤心的是他!

    好在,他已经找到一个奋斗目标,为修仙事业奋斗终身!

    “我走了!”

    嬴骊擦拭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说完就走。

    “好。”

    一个走得潇洒,一个回得平淡,修真界终究以修炼为急务,容不得更多的儿女情长。

    嬴骊前脚刚走,申印后脚亦离去。

    大牛没有出关,他身上又没有丹药,修炼无以为继,只得走出“遇真洞”,准备回书院看看。

    话说,三月之期已过,他一直没有回去正式报到,不知天心堂有没有开除他的学籍。

    当初接取的天心堂任务,可谓是完全失败。说好的以斩杀妖兽数量定胜负与排名,岂料升龙山脉妖兽都被紫英神剑血祭了。

    众学子只得杀个寂寞,也许有人能有几个寥寥斩杀,比如申印在紫英派遗址还拿几只小妖练过手。

    当然,除了三支进入紫英派的队伍,其他人都在外面,前期应该有些斩获。

    比如,申印的“好学长”吴准笑,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如果没有去见孔夫子,那应该有些收获。

    想到吴准笑,申印上次回书院的时候,没有遇见他,收不到书院中的内幕消息。

    比如,这一次书院耗费人力去誊抄典籍,总该有个缘由吧。

    又,书院为了誊抄典籍,不知把天心堂比试延期到何时,该有个说法了吧。

    洞口,一只体型庞大的老青牛趴在溪边,似在反刍。

    申印看得一愣,原来青牛妖王被放养在后山,怪不得他总觉得被人注视,又找不到原因。

    嬴骊能找到“遇真洞”来,大概也是青牛妖王指点的吧。

    他来时,青牛妖王不现身,如今现身,想必有话要说。

    他躬身一礼,问道:“青牛前辈,为何在此?”

    妖王睁开双眼,硕大的牛眼瞪了他一眼,悠哉道:“牛渴了,要喝水,吃饱了,要反刍。哪像你们人族,恁多烦恼!”

    “受教了。”

    申印也听不出对方的深意,抱拳之后就要离开。

    “唉,年轻人,别急着走。陪老牛唠嗑唠嗑,都说人老了话多,牛老了,也不能免俗。”

    一代妖王如此出言邀请,申印自无有不从,端坐在旁,凝视着潺潺流水。

    “有些话,人鱼公子不好找你说,故托老牛来和你聊聊。”

    人鱼公子即是御兽宗高徒,嬴骊的师兄潘俊生,听到是他有话传达,不用想也知道是关于他师妹的事。

    申印听到这里为之黯然,尝闻曹公喜拂孤寡,未闻强掳人妇。他既与嬴骊缘尽,绝不再多纠缠,这才对得起曹公私淑弟子的身份。

    “北海有急信,公子临走前说,让你好生自爱,待成就元婴之后,为你与嬴仙子办双修大典。”

    青牛妖王的话,让申印听不懂了,喃喃说道:“潘俊生欺人太甚,欲作始乱之,终弃之之举乎?”

    这回轮到老牛愣住了,他怎么听不懂这少年的话呢?

    最后,反刍许久,才恍然大悟,哈哈笑道:“要么怎么说,人心太杂,这点屁事,说开就好了,总是猜来猜去,最终成了冤家。”

    接着,青牛妖王把一清老道为嬴骊修改功法,让她摆脱因修炼玄女功带来的桎梏,才气质大变的。

    潘俊生从一开始就看出嬴骊对申印的情愫,但后者修为未曾结丹,还得保留童子之身,故而,才有元婴双修之约。

    加上潘俊生急于回归北海,趁天道宗人手不足,封锁疏漏之时,师兄妹寻机离去。

    申印知晓前因后果后,不由哀叹一声,都怪他太自以为是了,没有给人家解释的机会。

    人家刚才来道别,他还如此拒人千里之外,恐怕伤透了她的心了吧!

    “现在赶回去,也许还能见到她一面,不至于带着悔恨离开。不然,再想相见,遥遥无期。”

    在青牛妖王的催促下,申印急忙起身,奔向道观,身后还传来沧桑而幽怨歌谣。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小键注:《诗经•郑风》

第一百零七章 坏消息

    申印回到道观,嬴骊已经随潘俊生走了,只得和一清老道大眼瞪小眼。

    以潘俊生元婴修士的脚程,申印不可能追得上人家,就算给他追上了,又能说什么?

    身上背的债已经够多了,自身修为却跟不上,什么时候才能还清这些许诺与情债呢?

    “最近安分点,你们惹来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一清老道平淡地说了一句,一甩拂尘,申印又被赶出门外了。

    申印不知老道所指,原本除了赶来与嬴骊道别,还要询问紫英神剑的事情,不曾想老道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只好赶去书院,打听情况。

    书院门口依然没有人,他只好又去教谕处看通告栏。

    没曾想,教谕处却很热闹,众学子都涌去观看通知了。

    他一时挤不进去,在外面听了几句,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新通知是关于天心堂比试的安排,正是申印先前一直关注的事情。

    比试将在三日后举行,届时由学校三大巨头主持,率性堂与缮性堂的学子也可报名参加。

    这么多学子聚在一起,当然少不了对天心堂学子来个排名,其中最有可能夺冠的,当数教谕之子孟志豪和祭酒之徒李若斯。

    这两人自从升龙山脉回来后,就没有现身,连书院誊抄典籍这等大事也未曾参与。

    “据说,李若斯学长在试炼中表现优异,被院长奖励了一颗结金丹,前天镇西打了一整晚的雷,极有可能渡过金丹雷劫,此次夺魁,十拿九稳。”

    一位学子说道。

    “那可不一定,除了李若斯,孟志豪虽然没能奖励结金丹,但孟氏家大业大,一颗结金丹还是能拿出来的,据可靠消息,孟志豪在镇外渡的雷劫。”

    另一位学子说道。

    申印听了几句,就默默回到自家院子了。

    无论李若斯还是孟志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在三十岁之前即能修炼到凝液圆满,只待渡过雷劫即可成为一代宗师。

    与修真界中大宗门天才弟子相比,亦不逊色分毫。

    前文提过书院学子年满三十岁即被毕业,或转为书院教习先生,或担任别的职司,甚至有些干脆回到家族修炼。

    因而,像荀氏、孟氏这种大氏族,高手绝不会少。

    哪怕冷家这种次一等的家族,也能随随便便派出金丹宗师为家族子弟保驾护航。

    申印回到小院后,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没有留言,他松了一口气,没有珊珊学姐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现在就怕那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他的能力范畴,自己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为之哀叹。

    当晚,申印没有修炼,没了丹药辅助,只靠汲取空中和灵石里的灵气修炼,那种龟爬的速度,实在不堪忍受。

    也没有看书,无论君子六艺原本,还是鲁夫子给他的六艺讲义,都没有心情看下去。

    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毕竟才结束一次闭关,好好放松一下心神与唤醒身体记忆。

    第二天,钟声响起时,他一直盼望的“学长”终于来访了。

    “大事不好了,孟志豪晋级金丹了!”

    申印闻言后,斟茶的手都不抖一下,分好茶后示意对方品尝。

    “你不着急么,现在还能喝得下茶?”

    申印端着茶杯,闻了一下茶香,才悠然道:“那又如何!有这工夫,不如品茶,这可是小弟专门从仙城买来孝敬吴学长的灵茶,还望不要嫌弃。”

    “灵茶?”

    吴家只是书院里的小家族,灵茶这种稀罕物,还真的没享用过几次。

    既然有灵茶享用,那喝了再说,当下端起自己那一杯,如喝凉白开般一口灌下,然后自己又斟了一杯。

    抬头见申印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尴尬一笑,道:“一大早跑来找你,说了一大通,还真有些渴了。”

    申印却直接点破,道:“别着急,给你留了一罐,足足一两呢。”

    吴准笑听到有得喝还能拿,顿时也不急了,还有心情调笑起申印,道:“好小子,出门一趟收获不少嘛,学长我还没逛过仙城呢!”

    “小有收获,至于仙城,也就那样。”

    申印之言半真半假,收获实则不小,仙城么,不比太平镇大多少,更别说与大都会相比。

    “听说,你也有份进入紫英洞天,还遭遇个大魔头?”

    申印点点头,书院这么多人进入紫英洞天,这个秘密必然隐瞒不了多久,更何况,吴准笑还是书院包打听。

    “回程被天道宗拦截不曾?”

    申印实在不耐,直接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准笑这时小心翼翼地看了前后左右,然后才凑近申印耳边,说道:“孟氏投靠了天道宗,此言千真万确,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几个陌生修士进了孟氏的庄园,是孟志豪亲自引路的,你猜他身边还带着谁回来?”

    “谁?”

    申印闻言不再表现出淡定自若了,因为这是个实实在在的坏消息。

    孟志豪虽与他有些小纠纷,但没到结仇的程度。

    现在对方勾结天道宗,那么与他就是敌非友了。毕竟,他手上可有好几条天道宗弟子性命,还彻底得罪了天道宗化神真尊的儿子。

    “是珊珊学姐,没错,他们抓住了珊珊学姐。”

    吴准笑悲愤地一顿手上的茶杯,看着申印,想从他那里看到那一份同仇敌忾的愤怒。

    “什么!孟志豪这是找死!”

    申印一把掀翻茶桌,还一把踢个稀巴烂。

    发泄了一通,他才问道:“学姐现在在哪?到了书院,还敢扣着不放!”

    吴准笑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摔得粉碎的茶壶,喝完杯中之茶,才道:“昨晚冷家去接回家族了,听说两家准备择日成婚。”

    申印这时冷静下来了,冷家与孟氏的联姻,真的到了如此紧密程度了么?

    孟氏怎会如此不智,带着居心叵测的天道宗之人来太平镇,不知道后者正在寻觅并拷掠当初闯入紫英洞天的人?

    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孟氏敢与天道宗勾结,肯定要遭到反噬。

    “我绝不允许珊珊学姐嫁给孟志豪,可惜我人微言轻,家族也不会听我的。所以,我找到你。”

    吴准笑期待地看着申印,知道对方曾与孟志豪又过约定,虽然日期推迟了数月,约定一直没有作废。

    “孟志豪结丹了!”

    申印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不就想知道他能不能按照约定抗下孟志豪的攻击么。

    他虽然有把握对其一击必杀,却不能透露给吴准笑,谁知道吴家这次会站在哪一方?会不会也跟着孟氏一起投靠天道宗?

    吴准笑闻之黯然,也对,申印修炼才多久?也许还比不上自己,怎么能指望他呢,也许是被孟氏气昏头了。

    他正想就此告辞,去寻求其他人帮助,不想申印没有就此放过他,仔细打听了天道宗来人的具体情况。

    天道宗果然是化神真尊金万年带队,率领宁勿缺与金不易等人,入驻孟氏庄园。

    得,金万年肯定是追踪紫英神剑而来,他背后也许还跟着天乙子那个虚仙。

    至于与孟氏勾结,不知道在玩些什么阴谋,但无论对书院,还是对太平镇的安稳,都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申印打听了冷家庄园所在,又吩咐吴准笑密切关注孟氏庄园,特别是天道宗修士的动静。

    许是有共同诉求,也许是一罐灵茶的收买,吴准笑拍着胸脯保证,把打听来的消息一日三报,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一丝异常举动。

    送走吴准笑后,申印本想回道观一趟,向一清老道禀报这个情况。

    想到老道先前之语,也许他早就知道此事,故而,才会警告自己安分些。

    也对,太平镇是一清老道的一亩三分地,天道宗想打坏主意,怎么也逃脱不了对方的关注。

    天道宗大概是以孟氏作为支点,撬开太平书院乃至太平镇的隐秘。

    这必定会招来一清老道的反击,到时,两大虚仙博弈,自然会到虚空交战。

    但谁来对付金万年这个化神真尊呢?

    老祭酒荀致远?

    还是书院那位神秘的院长颜思齐?

    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个消息通知荀致远或者颜思齐,免得到时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不知道如何找到这两位巨头,只好先去教谕处找鲁夫子。

    鲁夫子不在教谕处,有人告知说,他仍在藏书阁。

    申印只好硬着头皮去藏书阁,果然见到鲁夫子正带领学子誊抄典籍。

    他不由头疼地上前将消息偷偷与其说了,鲁夫子只是颔首而已,没有多说什么,就继续抄写起来。

    等到抄完一页纸,抬头看向申印,道:“怎么,你也想留下来帮忙?”

    申印哪里会自找苦吃,连连摆手,敬谢不敏。

    “你想帮忙我还不愿意呢,就你那手字,简直不堪入目。”

    鲁夫子嘲笑罢,才道:“好了,事情老夫已知晓,你也不必去找荀祭酒,他肯定在忙活大事。至于院长,他还在闭关,你注定见不到他。”

    “那天道宗与孟氏的事?”

    申印都糊涂了,这么大的事,鲁夫子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鲁夫子见这小弟子还不走,干脆放下狼毫笔,端起茶盅,说道:“书院几大氏族离心离德,已不是一日,孟氏今日如此,明日又轮到荀氏,圣贤之道掺杂了太多功利在里面,早就驳杂不堪了,走了也好,与其留下继续蚀蠹道德文章,还不如一拍两散!”

    鲁夫子说完,摆手让申印离开,继续埋首抄写。

    申印茫然地走出藏书阁,隐隐猜到书院即将面临分裂,而鲁夫子之流已经无力阻止,也不愿阻止。

第一百零八章 夜探冷香园

    是夜,鼓声响起,倦鸟归巢,人定时分,天地俱寂。

    申印一袭黑衣,偷偷摸到冷香园。这座庄园是冷家的产业,内部一横一纵两条干道,把庄园划分为东南西北四片区域。

    北区建筑物是家族公共场所,譬如,家族祠堂、传功堂、庶务堂等等都集中在那一片。

    东区是家族正门,家族会客厅布置在此处,专司迎来送往。

    南区是以家庭聚居为主,很多有家有口的普通族人就生活在此处。

    西区是家族修炼者居住场所,冷珊珊的绣楼就在这一片。

    冷家只是书院内部的家族,尽管另辟庄园作为居所,还没有能力布置大型法阵,只靠家族修士巡逻值守。

    北门是家族要地,东门是家族门面所在,都会有修为高深者坐镇。

    西门进去后,就是申印的目标所在,但同样也是最为危险之所在,因为那里聚居了冷家八成以上的修士。

    故而,他只得选择从南门进入,摸进南门后,发现这一片的冷家族人都已歇息。

    他没有浪费精力在这里,身形极速掠过,到十字路口时,看到两个修士在把守四方路口。

    正愁着如何避开这两个凝液修士时,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廿哥,珊珊孙侄女真的要嫁给孟氏志豪了么?这可是冷家的金丹种子啊,等她结丹后,招个赘婿不就好了,外嫁等于给孟氏添加一大战力。”

    “廿五,这是族老们决定的,我们这些小辈怎敢质疑,好好当差,多赚几枚灵石是正经。哥哥可听说了,孙侄女这次外出,一身修为被废了,族老们失望得很,才……”

    申印的神识比一般凝液修士强大得多,窃听两个同阶修士谈话轻而易举。

    这两位仁兄年纪可能还没有珊珊学姐大,就与冷天笑那位金丹宗师同辈,这也是修真家族的常态了。

    当他听到冷珊珊修为被废时,就知道她此番外出,没能寻到相应的功法,而冷家功法又不契合,故而才有被废之说,具体如何等见了面再询问清楚。

    这时他们说到家族秘辛,聊天改为传音进行,申印只觉得无聊,正想着如何绕开他们,东区街道传来一阵声响。

    “谁?”

    两人结束谈话,其中那个排行廿五的修士奔向东区,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引发的动静。

    申印发愁地看着剩下的这个修士,杀又不能杀,毕竟他是珊珊学姐的二十叔祖,尽管有些年轻。

    看到那位廿五叔祖又要转回,他只得冒险一试,伸指一弹,一颗上品灵石弹往北区区域,撞在瓦上发出声响。

    二十叔祖果然中计,招呼廿五叔祖快回来,自个儿前往北区探索了。

    申印就是趁着这个间隙,身形如鬼魅闪到西区。

    到了西区,他一直隐藏在房屋的黑影中前进,这一片都是修士居所,得事先观察好每一步落脚之处,才好行动。

    一直来到第十座院子,知道这应该是珊珊学姐的绣楼所在了。

    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院子门口,没有看到有修士看守,只看到一个没有修为在身的妇女,睡在绣楼下面。

    他见此不由暗道:学姐的处境不妙,修为果真化掉了,不然在此关键时期,看守者不至于连个修士都不是。

    不过这样子也好,更加方便他私会学姐。

    只见他像只壁虎般附在窗牗上,探知房里只有冷珊珊一人的气息,才轻轻敲了敲。

    “是谁!”

    冷珊珊虽然失去修为,依然很警觉,黑暗中抽出一把小匕首,凝神等待对方应答,一个不对即会大声示警。

    “是我,申印。”

    申印能感觉到学姐松了一口气,接着挑开窗口,化为一个残影闪了进去。

    房中挂了数颗萤石,把女子闺房里的一切摆设照了个通透。

    两人默默对视许久,冷珊珊才娇羞地撇开眼眸,嗔道:“夜半强闯女子闺房,学弟欲作采花贼耶?”

    她自从化掉修为,性情也不再如以往的冷酷模样,一娇一嗔总令人心动,又让人不敢轻易亵渎。

    他连忙摆手,接连说不敢。

    “呸,有贼心没贼胆,既然如此,你来此作何?”

    学姐的话,让申印有些委屈,遂气呼呼地道:“如果不是天意,此刻我尚在外闯荡,追寻学姐的踪迹,到时再回首,学姐怕已嫁作人妇了!”

    说着,自顾自往绣床一坐,气鼓鼓地看向一边桃红色的绣被,不由脸上一红,连忙站起,挑开窗户,让夜风吹干了脸上的汗珠。

    “噗嗤,小学弟生气的模样,还是那么可爱呢。”

    冷珊珊拉着他,一起在茶桌旁坐下,给他斟了碗凉茶,道:“消消火气,学姐这次也是出了个意外,当日给你留书,本想一走了之,不曾想碰到天道宗的狗贼与孟氏合谋,就被软禁到现在。”

    申印听到这里有些着急,道:“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你如实和我说,我与天道宗已势不两立,不在乎再杀几个小杂碎。”

    “呸,想什么呢,天道宗虽然贪财可恶,可就是没有贪恋美色的。”

    冷珊珊见小学弟眼珠子都红了,嗔骂一句,才把撞见天道宗密谋后的经历说出来。

    当日,她游历到第三坊市的时候,本想去白猿谷寻些“猿仙酿”防身,却一头撞见孟浩然与天道宗的宁勿缺密会,结果自然被他们禁锢住。

    如果不是孟浩然看她是自己的准儿媳,天道宗不会这么麻烦地禁锢着她,而是直接灭口了事。

    “这么简单?难道我还要感谢孟氏,那孟志豪呢?”

    申印可没忘了,冷珊珊是随孟志豪回来的,那小子难道真如他们所说,去镇外渡劫结丹了。

    冷珊珊说,孟志豪前天才与他们会合,顺便接引天道宗修士入镇。

    “那你的一身修为怎么回事?难道连一本低端阳属性功法也没找到?暂时过渡也好,至于全部化掉么?”

    关于这点,冷珊珊的解释是,她听到天道宗弟子闲聊,说中州的太阴秘境即将开启,到时会有各种阴属性功法出现,而要修习阴属性功法,必须没有修炼过阳属性功法的。

    很不幸,冷珊珊早就改修了一本低端阳属性功法,只得趁早化掉修为,把影响降到最低,结果就成了这样了。

    “中州?”

    申印想起在斩蛇仙城拍卖场结识的两姐弟,他们那让人印象深刻的气质,怎么也不能忘怀,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因为自己是他们债主的缘故。

    两千万啊!

    他不由拍着胸口,吸着冷气。

    冷珊珊却误以为他是为自己心痛,连忙抓住他的手,朗爽地道:“没事的,只要能通过太阴秘境的考验,落下的这点时间,肯定能赶上来的,倒是学弟你要努力了,别到时,又被学姐赶超了。”

    “中州那么远,没了修为,你如何过去?再说了,你不怕天道宗那些狗崽子,故意泄露给你听的?”

    他实在不懂,一向知性冷静的学姐,竟也有如此冲动的一面。

    不对,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果断,还是没有脱离冷珊珊的性子范畴。

    “我也曾想过他们骗我的,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不是吗?是我重回天才行列的机会,攀登修途之巅的机会!难道你希望我抱着一本低端功法,沉沦下境,看不到希望,蹉跎年华,那才是最痛苦的!”

    申印见她如此激动,不敢再刺激她,遂揽过她的娇躯,靠在自己肩膀上。

    许久。

    她低声道:“学弟,你陪我去中州,好不好?”

    申印点点头,说了一句“义不容辞”,觉得不够热烈,又说一句“责无旁贷”。

    是啊,不管是为了情义,还是责任,申印都得坚决去做。

    “那我们现在就走?”

    申印知道学姐无意嫁入孟氏,但没想到能这么果断舍弃家族,主动提议离开。

    “没什么,我对家族失望透了,从小就把我当做金丹种子培养,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拿来联姻,完全不念我们这些家族子弟的想法,这一次,更连个开口的机会也不给。”

    既然冷珊珊作出了决定,那他也无异议。

    起码,不能让她继续待在冷香园。

    不然,夜长梦多,真的被嫁入孟氏,那才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呢!

    当下,申印背着已经没有修为在身的冷珊珊,从窗口溜到楼下,再原路折返,顺利出了冷香园。

    到了外面,申印也放松了下来,道:“你们冷家怎么找来那两个活宝来把守,一个赛一个贪财,天上掉灵石也信,果真把脑细胞练到僵死了。”

    冷珊珊责怪地敲着他的脑袋,道:“好啊,原来你以前是这么想人家的,两位叔祖哪里呆了,只是穷怕了,倒是你很阔气嘛,一甩手就是数万灵石,我都想要灵石掉到我头上来了。”

    “嘿嘿,果然是一家人,贪财啊贪财!”

    申印取笑了一句,又狡黠地道:“不用看天上掉没掉灵石,只要你点头,我的就是你的,秒成亿万富婆!”

    冷珊珊却不上当,拍了他一下,让放她下来,准备自己走。

    申印感到有些可惜,背上空荡荡的有些不舒服。

    “发什么呆,放出飞行法器啊,难道真的靠双脚走到中州?”

    他苦笑了一下,把太平镇里的局势说了一下,最后道:“我们先去道观避一避风头,看天道宗如何狼狈退走再说。”

    冷珊珊点头同意,没想到太平镇已成是非之地,确实不适合马上离去。

    申印见她心情低落,忽然指着路口方向,说道:“学姐,你看那个呆头呆脑的高个子,像不像咱傻侄子?”

第一百零九章 高帽子大舅子

    夜黑风高,一个犹如竹竿的人影凭风而立,那顶高耸的儒冠却稳稳当当地直插天穹。

    冷珊珊看着眼前那人,陷入沉默,以至于忘了纠正申印趁机调戏之语。

    “兄长。”

    直到那人转身,冷珊珊才打破沉默,低头行礼。

    申印早就发现这人不是冷峻,但肯定是学姐认识的人,才没有出声。

    直到她叫破对方身份,他才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人果然与冷峻有几分相似。

    “鄙人冷子嵩,少年人,我看你有几斤几两,竟敢穿堂入室拐跑良家女子!”

    冷子嵩说完,散发出自己的气息。

    一股金丹巅峰的威严扑面而来,申印却不以为意,金丹又如何,又不是没杀过,哪怕对方是金丹巅峰,也不用多出一招。

    不过,人家毕竟是冷珊珊的兄长,也就是冷峻的父亲,不能这么冷酷无情地打杀了。

    他看了冷珊珊一眼,见她受不了这股威压,已被推到一旁,一屁股坐倒在地。

    原本没有与对方动手的意思,毕竟都是亲近之人,待看到学姐如此狼狈模样,申印怒了。

    下一瞬,红色的鳞片布满全身,右手亦突兀地出现一把等身长戟。

    “哼,给你脸了吧!装模作样的小崽子,来战!”

    龙王戟一挥,打破金丹威压,一招“横扫千军”拍向对方脑袋,大有直接送其归西之意。

    冷子嵩措不及防之下,仅来得及低头,那顶高耸的儒冠就此被扫落。

    “哈哈,早就看你这帽子不顺眼了,还带坏你家小子。再来啊,不是要称量小爷的手段么?”

    申印再次欺身上前,冷子嵩也顾不得披头散发,一边叫嚷着“斯文扫地”,一边祭出一支判官笔,想要击落地方的武器。

    “自讨苦吃!”

    申印言犹未罢,长戟已经点破判官笔,从笔尖开始犹如劈竹般穿透笔杆,直冲对方手臂。

    冷子嵩也果断弃了武器,退后一步,掏出一盏墨汁,泼出去之后,以手代笔,连连指划,一个“守”字出现。

    申印见对方如此不禁打,开始玩儒门法术了,也乐得有人陪练,遂收了一半力量,继续迎战。

    又一击点破那个不断汲取灵气的“守”字,还不忘调侃道:“大舅子,你还有什么本事,继续拿出来啊!”

    冷子嵩早就被气过头了,没有搭腔,现在冷静下来,继续书写着,似乎在书写一篇文章。

    倒是冷珊珊听到这小学弟又占自己便宜,不由冷哼一声。

    她当然知道自家兄长这篇文章不简单,既然申印如此拿大,索性不出言提醒,让他吃个苦头再说。

    果然,申印大意之下,以为对方技穷于此。不料,冷子嵩一篇文章写就,又掏出一枚印章,一盖上去之后,数百个文字以一种规律排列,然后化为一张文字大网一把罩住对手。

    申印被文字网络住,动弹不得,歪着嘴说道:“这是什么法术,难道你是阵法师?”

    “无它!立身诀耳,少年人,你立身不正,心性不定,行为不端,回去读过几年圣贤书再说。”

    冷子嵩一把挽住自己的头发,用一支木钗叉住了,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顶儒冠,戴上之后,申印觉得这顶帽子比先前那一顶还要高几寸,不由更为厌恶了。

    “小学弟,家兄虽不是阵法师,对儒门禁法却是极有造诣的,你越动勒得越紧,还是安生点吧!”

    冷珊珊开口劝说着,对自家兄长的手段不无夸赞之意。

    申印双眼翻白,道:“学姐,你现在才提醒,未免太晚乎!”

    冷珊珊笑吟吟上前,拿一根葱指点着他的脑袋,道:“谁叫你嘴里不干不净的,在兄长手中受点罪也好,别以为学了点秘术,弄了把利器,就以为天下无敌了。”

    “学姐!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

    申印生气了,怒喝一声,一支五彩羽毛出现,正是明王羽,它轻轻一拂,那些文字形成的网兜顿时冰雪消融般消散。

    “兀那高帽子,可敢再来一战!”

    他身形急进,越过还在发愣的冷珊珊,长戟直挑儒冠而去。

    上一刻,冷子嵩冷眼旁观妹妹与那少年卿卿我我,顺便感叹妹妹化掉冷家功法后,性情果然开朗多了。

    他暗中思索,冷家的功法是不是过于极端了,虽然进境相对容易些,但也禁锢乃至改变了修炼者的性情。

    孰料,这少年法宝众多,竟然轻易就刷掉自己好不容易布下的禁法。

    他哪里还敢直面对方攻击,见势不妙,顿时溜之大吉!只远远传来一句:“小珊,有空常回家看看!”

    申印见失了对手,赶紧默念御龙决,避免再次昏迷,收起龙王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弄得太难看。

    他回头来到冷珊珊身旁,拉着她就跑,道:“刚才动静不小,别把孟志豪给招出来,不然,我小小年纪拐跑他人妹妹,已经是一宗罪过,还要背上一宗拐骗人家妻子的恶名。”

    冷珊珊本来有一肚子怨气要发,听他说得无赖,却是事实,只抽了几下对方后背。

    来到道观前,申印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让冷珊珊自己去敲门,清风禀明老道后,把她安排在嬴骊之前住的院子。

    申印不由翻着白眼,说了几句话,就溜去三清殿前。

    他倚在门槛外,往里面偷看一眼,老道坐着一动不动,似已是入定,只得出了道观,回转书院。

    在房里眯了一会,晨钟敲起,吴准笑如约而至,喟叹道:“昨夜太平长安。”

    申印意外地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原来“包打听”也不是无所不知嘛。

    他昨夜干了好大的事,还在冷香园外与冷子嵩拼了一场,就差没把他打出血了,还太平长安?

    同理,如果昨晚天道宗有大计划,屠了整个书院,你小子是不是也要如此感叹?

    “孟氏就算了,禁卫森严,荀氏呢?”

    申印没有怪他,转而问起荀氏来,昨天从鲁夫子那里得来消息,非但孟氏蠢蠢欲动,连荀氏也不安稳了。

    “荀氏?荀氏好着呢,自古兰陵出美人,如果不是本学长心有所属,早就去荀氏抱得美人归了,哪里还轮得到韩呐言与李若斯?”

    申印见他说得有趣,问道:“不知韩学长与李学长的夫人,芳龄几何?”

    “自古佳人二八不为小,花信摽梅不为老,呃,我哪知道,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吧。”

    吴准笑越说越歪,好在及时刹住。

    申印能说什么,只得道了声“佩服”。然后,开始要求对方顺便把荀氏也关注一下。

    吴准笑当然叫苦不迭,如果不是申印及时扔给他一颗上品灵石,恐怕连“臣妾做不到”都要喊出来了。

    有了灵石,“包打听”又上线了,他把昨夜孟氏庄园的情报仔细说了出来。然后,又急匆匆地去安排盯梢荀氏庄园,好叫申印这个金主满意。

    荀氏本来不关他的事,与他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倒是孟氏,倒是耐人寻味了,引入天道宗这个强援,竟然还没有动静,这么耐得住性子么!

    孟氏如果想要接班夺权,荀氏与院长怎么也绕不过去,这两位可是有化神期修为,孟浩然恐怕镇不住场面。

    因此,才有天道宗趁虚而入,打着支援孟氏的名义,来到太平镇,实则想要探寻紫英神剑?

    那为什么天道宗弟子,还不出门大肆搜索?这么佛系的么?

    难道,他们锁定了紫英神剑所在,就等着一举抢夺到手。

    怪不得自己在外晃悠,也没人关注,原来是不想惊动自己背后的人。

    申印暗中苦笑,他背后有人?

    他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少年,道观与书院都不算是他后台。

    不管如何,当日一清老道远程控制紫金葫,把他与紫英神剑一起收摄走,这是实情。

    这一切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哪怕他再如何否认,也无人相信。

    天乙子这位虚仙存在,可不会在乎一个小修士如何想,也不会在乎他是否承认。

    “大消息,天大消息!”

    吴准笑去而复返,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还以为他这是为骗灵石而来。

    他悄悄凑近申印耳边,道:“莫西真君,就是荀祭酒的师弟,大张旗鼓地带着青云宗来了。”

    莫西真君?

    申印在斩蛇仙城外与他打过交道,当时,他似乎与孟浩然一起执行任务,没想到,这两位到最后都拉来外援。

    一个攀上天道宗,一个拉来青云宗。

    这两大宗门之间的斗争,竟然波及太平镇来了。

    他不由为一清老道担心,这两个宗门肯定都有虚仙在后操纵,到时,两大虚仙围攻,一清老道能否抗的下?

    “咚咚咚。”

    钟声密集,这是书院迎客的信号。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赶去书院门口,只见荀致远老祭酒已经到了。

    他带领着荀氏一系学子恭候在前,韩呐言、李若斯赫然在列,后面还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学子在后。

    “欢迎青云宗同道,莅临太平书院参观交流!”

    荀致远扬声说道,很快远处即有一个声音回应:“荀道友,客气了!太平书院高贤济济,青云宗往日少有来往,实在是遗憾!”

    话音刚落,符青阳带着一队弟子,走了过来。

    两大化神真尊会面,亦是两个势力公开交流,当然会引起一直藏头露尾的天道宗不满。

    “符青阳,你竟还敢出现在本座面前,谁给你的胆子!”

    赫然是金万年从孟氏庄园现出身形,怒视着符青阳,却忽略了旁边的荀致远。

第一百一十章 春秋史图

    金万年现身后,一大票天道宗弟子也随之出现。他们这两天枯守孟氏庄园,元婴修士尚好,像金不易这些金丹修士就快要忍到极限了。

    在书院门口见到老对手青云宗,当即跟在金万年身后,一起对青云宗众修压迫过去,自是引起现场一阵紧张。

    两家仍在以气势无声较量,莫西真君抽空来到荀致远身边,为后者指点天道宗的几个成名人物。

    “莫道友,天道宗对我等不薄,为何转身叛投青云!”

    书剑真君眼尖看见莫西真君与青云宗一起过来,以为对方已改投青云宗。

    他平生最见不得青云宗好,对其门下走狗更是零容忍,何况一个本来同病相怜的莫西真君,却能左右逢源,这让他更为恼怒。

    宁勿缺看到了莫西真君的举动,也有些恼怒。不过,现在以万年真尊为尊,他不敢越俎代庖。

    “呵呵,书剑道友此言差矣,莫某本就是出身太平书院,为了方便在外行走,才默认为散修。”

    莫西真君解释了一句,见天道宗众人都看了过来,连忙为荀致远引见。

    荀致远行了一礼,说道:“诸位同道远来是客,还请入内奉茶。”

    符青阳还了一礼,率先入内,青云宗是经过公开途径拜访太平书院的,他们是正经的客人。

    天道宗诸人只能算是孟氏的私客,本不该搅和其中,不过,既然牵涉到青云宗,不可能放任他们公开勾结。

    故而,金万年在孟浩然恭请后,亦紧随着进去。

    最后,见到客人们都已进门,荀致远才带着学子们入内。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会客厅可接待不下,改为在祭酒处前的露天空地进行。

    三方分主客入座,当然只有金丹宗师以上有座,书院学子们大多只能侍立一旁。

    侍者奉茶上来后,荀致远说着些没营养的话,连自己也觉得无聊,遂对身旁的孟浩然说道:“孟教谕,是否把天心堂比试提前,让诸位同道指点一下?”

    孟浩然知道有天道宗杵在这里,荀氏与青云宗无论是结盟还是密谋,肯定都进行不下去,他也乐得时间就这么耗下去,遂答道:“听祭酒的。”

    下一刻,在钟声的集合下,祭酒处站满了人。外界众修看得直皱眉,这般人挤人,哪里还有地方比试?

    书剑真君见此不由嗤笑出声,他初次遭遇荀致远时,被数落好一顿,回去翻破了典籍,也找不出所谓“十二子”的典故。

    这对于一直标榜自己是博学多闻的读书人来说,无异于是对他的无言羞辱。

    “书院果然人才济济,不知荀祭酒要如何比试?听闻,儒门擅长辩论,莫不是让我们听你们辩经论典?那也要腾个讲坛出来啊!”

    书剑真君手上本事也就那样,嘴巴倒臭的很,他说出这些话,连孟浩然都感到愤怒,顾忌对方现在是盟友,只得忍下,转而看向荀致远。

    荀致远表面上倒没看出什么不悦,只淡淡答道:“书院的确是以儒门经典为根基,以治世为己任,以为万世开太平为奋斗目标。”

    这些话确实让一批初次听闻者感到震撼,久经熏陶的书院学子却显得很平静。

    “世道不靖,乱象频仍,此正是书院学子奋斗之时,哪会没有伏魔护道本领,诸位且看好了。呐言,请祖师春秋图笔来!”

    韩呐言应诺,转身离去,须臾回转时,手上捧着一副卷轴和一支秃笔。

    只见荀致远恭敬礼拜后,一手拿着卷轴,一手握着秃笔,默念数息之后,卷轴被他定在空中,手中秃笔如刀般刻出一个个篆文。

    瞬息间,一篇道德文章顷刻写就,卷轴忽然传来一股吸力,把文字都吞噬个干净,然后突然虚化,直至消失。

    别说外派众修看得一头雾水,连书院学子也所知寥寥,一旁看热闹的申印,也以为老祭酒表演失败了。

    好尴尬!

    现场一片静悄悄,众修都把探询的目光看向荀致远,后者仿佛元气消耗过大,正在盘膝调息。

    又转而看向孟浩然,他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一脸嫉妒地看着荀致远。

    莫西真君表情却很复杂,有些怀念地看着卷轴消失的虚空。

    书院三个知道内情的修士,都没有说话,让众人很无奈。

    “呵呵,可笑啊可笑!都说儒门好大言,鄙人总算见识了!”

    书剑真君可不会放过打击对方的机会,修真界何曾出现这么一个书院,里面的学子自小都经过系统学习,对经典信手拈来,这让半路出家的读书人还如何混?

    “荀祭酒,我青云宗别的不敢说,唯有丹药众多,如有需要,大可明言。”

    符青阳见荀致远在书剑真君的嘲讽下,悠然睁开眼睛,只是仍然一脸苍白,遂主动示好。

    青云宗是来结盟交朋友的,不能看着对方受窘而无动于衷。

    “多谢符宗主好意,老朽并无大碍,诸位请看!”

    荀致远婉拒符青阳后,伸手虚空一抹,只见祭酒处的院落逐渐淡化,然后,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讲坛上。

    “此地乃是杏坛,可同时容纳三千门徒听讲演武。”

    荀致远正了正衣领,大礼朝拜,才感慨地介绍起来。

    这卷春秋史图,每次开启都须耗费大量元气,哪怕他身为化神真尊,亦不敢轻易启动。

    “这是洞天至宝?”

    半步虚境的金万年首先反应过来,惊讶地放出神识,探索四周的地形。

    除了这个大讲坛外,外面还环绕着大大小小的七十二个讲坛,再向外就是一片虚无了。

    “非也,此春秋史图并非如玄门洞天一般真实存在之物,而是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虚境之下在此演武,绝无生死之虑。”

    那更为难得了,如果修士在里面比试,哪怕生死决战,亦不会对本体有影响,这不是修道至宝么!

    之所以对虚境存在无效,实在是修为到虚仙境界,都能徒手布置这样的领域来。

    正是如此,这春秋史图对于虚境以下才算是个宝物,且看荀致远使用儒门独家秘术,耗费大量元气才能开启,实在得不偿失!

    想到这点,金万年也冷静下来,虽还有些热切,却不会心生强取豪夺之念了。

    申印不管这些高位者怎么想,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太平书院果然与至圣先师有着莫大的联系。

    连杏坛与七十二贤讲坛都一起出现了,还能说此儒门非彼儒门么!

    他初到书院时,得到传授的君子六艺典籍,那时与大叔的记忆结合得不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只是,那方世界的儒门,如何切入这方修真界的?

    群穿?

    他不由想起在书院常常做的那个梦境,太平道诸位祭酒与人决战于昆仑之巅,最后苍天撕裂的那一幕。

    太平道的传承是在道观无疑,一清老道如此一个无欲无求的人,却背负这么大包袱,怪不得只能自暴自弃了。

    汉末能与太平道争道统的,不是新传入中原的佛门,而是把持数百年统治的儒门。

    太平道开启了儒道之争,还设计诸多儒门大贤跟着“飞升”,才导致汉后的儒家屡遭挑衅乃至于没落。

    接着,道门与之争夺正统地位,然后佛门耐不住寂寞也插了一手。

    只是不知何故,两家自从“飞升”此界,却隐世不出,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修真界都没传扬过儒门与太平道的大名。

    至于春秋史图,远不只荀致远所说的那些功能。

    顾名思义,它肯定还有记录功能。

    荀致远把比试场地布置在此,肯定会邀请这两大外来宗门弟子参与比试,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申印觉得如此正好,能在此多虐杀几遍金不易,肯定是一件乐事。

    他不经意间看向正在怒视过来的金不易,抱以憨厚地笑容。

    然后,又看向孟志豪,这家伙果然已经渡劫成功,对于申印的挑衅,却直接无视。

    他仿佛已经忘了与申印的约定,或者压根就不在乎这个约定。

    孟志豪一直以来的对手,是与他一前一后渡劫进境的李若斯,他们才是天心堂的斋长竞争对手。

    李若斯却不是这么想,天心堂斋长什么的,在数月前,也许还是个香饽饽,今日过后就不好说了。

    他从近日书院的事务中,瞧出一些端倪,孟氏、荀氏都在各有所谋。

    在他看来只要紧跟着荀氏,紧跟着荀致远的脚步走,自己的道途一定更能顺利,唯一可虑者,是他的同门师弟与连襟韩呐言。

    韩呐言竟然不知何时也进境金丹期,这让李若斯更为忧虑,看来在老师的心目中,韩呐言的重要性要远胜过他。

    “金长老,符宗主,难得我等三方在此相会,不如让众弟子也一起参与比试如何,让书院众学子见识大宗门弟子的高明手段。”

    荀致远果然开口邀请,其他两方自无不可,他们带来好几个金丹弟子,与书院的新晋金丹较量一下也好。

    甚至,两宗还可以借书院这个场地,尽情来一场战斗,而不惧损伤。

    “那么,就请孟教谕带着金丹以下的小家伙们,去那边讲坛比试。”

    荀致远转头安排起来,让孟浩然带着这些金丹以下的学子一边玩儿去。

    然后,请金丹修士开始抽签,准备来个排位赛。

    当然,书院与两大宗门主事者都拿出不菲的奖励,让本就充满火药味的现场,更增添几分暴戾。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要挑战他!

    孟浩然带着一众学子没走远,就在附近的讲坛上。

    讲坛名为“四勿坛”,为了纪念儒门大贤颜渊,其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为修身之本,为后人所尊崇。

    孟浩然从众学子中选择修为最高的十人,暂时进入前十名,余下者必须经过一轮比试得胜,才允许挑战前十名。

    申印等人站在坛下,孟浩然按照花名册开始两两点名,点到者上台比试,得胜者可以挑战排行前十的学长,输者也可以继续下一轮。

    此刻,讲台上,两个御气期的缮性堂学子正在对打。一人御使判官笔,一人挥毫泼墨,远距离对抗,你来我往,确实热闹。

    笔墨纸砚乃文房四宝,故而儒门法器大多以此四类为主流。当然,也有以长剑为武器的,毕竟,剑,乃是君子之器,儒门修士都自诩为君子,人手一剑,必不可少。

    吴准笑看得津津有味,申印却觉得无聊,神识放出,偷看隔壁的比试。

    杏坛那边的金丹修士已经抽签完毕,第一对金丹修士上场,赫然是孟志豪与李若斯二人。

    这显然是荀致远特意安排的,身为地主,当然得为客人们示范,免得落下口实。

    这两人都是新近晋级金丹之境,刚稳固境界,本命法宝都没开始祭炼。

    当然,以他们身后的势力,法宝还是不缺的。

    孟氏功法大多如《浩然正气诀》一般,往浩大磅礴方向发展,修炼到最后,灵力总比同阶修士深厚一倍以上,至于具体是几倍,得看两者之间的资质了。

    既然灵力比常人深厚,兵器的选择当然以威力巨大为首选。

    譬如,现在孟志豪御使的一双瓜锤,一锤接着一锤,连绵不绝,端的凶猛无比,打得对手只有招架之力,毫无反击的机会。

    这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书院专出以炼体为主的猛士,与儒门文质彬彬气质严重不符。

    李若斯书法不错,武器也是常见的判官笔,却是左右手各持一支,罕见的能左右开弓迎敌。

    只见他俩近战拆招,虽不无凶险,但总让外人觉得有些做作。

    “荀祭酒,这两位金丹新秀,打算要表演到什么时候,把儒门绝技亮出来吧,书院不会是怕我等看了几眼就学了去吧?再这么磨蹭下去,还不如看看那边的小孩子玩耍呢!”

    书剑真君嘴里完全不饶人,讥笑嘲讽阴毒无比。

    四勿坛上,申印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老对手,对面吴准笑手忙脚乱地祭出法器。

    由于修为的原因,这边的比试结束得快,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一组上台比试。

    以申印的修为,打败勉强达到御气境的吴准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他没有率先出手,而是让对方有表现的机会。

    谁让他们是“好”同窗呢,他可还记得,当初正是这小子,以一招浮云手把他逼得狼狈万分。

    “浮云郎君,你倒是快点啊!”

    申印一边出言调侃,下意识地看向杏坛那边的战斗,恰在此时与书剑真君目光对上,随即平静地挪了开来。

    他暗道不妙,那嘴贱的真君,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不看面前的金丹宗师斗法,却来看这边的表演。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来?当初,在斩蛇仙城外灭杀金不易的时候,此人也在现场。

    刚才他轻易拍散吴氏浮云手,引得吴准笑一顿紧张,连念个口诀都错漏百出,到现在都没能祭出那件飞剑法器。

    他不由暗暗摇头,随手一击,拳风才打到对方面门,即慌得弃了飞剑,吓得跳下讲坛。

    申印轻松得胜,转身扫视排名前十的学长,犹豫了一下,指着暂列第一的那位。

    “这位学长,可有兴趣陪小弟过几招?”

    这位学长有些壮硕,为人却很是干脆,直接祭出一件砖型法器,申印抬头看去,还以为是一块板砖呢。

    当然,儒门修士怎能以板砖迎敌呢,那是一方砚台,即使厚度有些吓人。

    申印长戟在手,这次却没有龙化,对付一个同阶修士,再作弊就有些丢脸了。

    即使如此,申印在龙元的辅助下,《摩罗大法》已经把肉身锻炼到极高境界,哪怕不用防御,凭肉手也能接下同阶存在兵刃。

    当然,板砖这种力量型法器除外。

    龙王戟与砚台法器相撞,不出意外,砚台被打落台下,灵性大失。

    壮硕学长还没有反应过来,龙王戟的戟尖已经抵到对方的要害,他只得举手认输。

    申印干净利落地夺取第一,让众同窗很意外,而孟浩然更是震惊得一时忘了宣布结果。

    他可是知道申印的底细的,对方得以进入书院,还是走院长的关系进来的。

    来时没有一点修为在身,这才短短半年,修为臻至凝液高阶不说,还能一招击败凝液圆满的学长。

    还记得,天心堂刚成立时,对方以人情入选榜尾,那时亦没开启修炼之途。

    直到走了黑山寨一趟,才开始修炼。

    然后,去升龙山脉历练了一回,数月之间竟然能抵得上他人上十年的修炼,真是个怪胎,怪不得能入一清老道之眼。

    想到对方与自家儿子的纠纷,他不由舒展了眉头,好在孟志豪已经进阶金丹,不虞会败在其人手里。

    如果他当日与莫西真君一起走,见到申印残杀金不易一幕,就不会如此认为了。

    四勿坛上比试继续,申印稳坐第一,那位被淘汰下去的壮硕学长,在下一轮晋级上来时,明智地没有选择硬磕申印,以报上一战之仇,而是选了他人,顺利重回前十之列。

    这边同窗比试,友谊第一,没有出现大的伤亡。尽管在春秋史图中伤亡,并不是真的伤亡,但众学子不会刻意去享受那种感觉。

    杏坛那边就有些激烈了,孟志豪与李若斯磨蹭了许久,导致观众的不满,只好上演大招。

    孟志豪把瓜锤换下,改为使用一枚大印,上纹着“王者之印”几个大字。

    大印一经祭出,化为箩筐般大,兜头盖脸地镇压下来。

    李若斯也换了法宝,竟然是一根宛如圆木的丈许长法宝,撑在背后,顶着对方的“王者之印”。

    无论大印如何势大力猛,就是磕不开圆木的防御,无论从哪方面攻击,李若斯只管绕着原木奔走,凭借原木为他挡下所有攻击。

    荀致远看自己的弟子,竟然真的祭炼了这件笨拙法宝,不由颔首赞许。

    旁边的韩呐言不解,问道:“师兄的信木虽然坚硬,但久守必失,恐怕扛不了王者之印多久。”

    “为师的看法与你不同,信木看似孱弱,实则扎根地下,根基可谓厚实无比。”

    荀致远指点着现场,说道:“而王者之印看似高高在上,实则靠孟志豪的灵力支撑,一旦丹田金丹力竭,这无根之物,只得轰然跌落尘埃!”

    韩呐言沉吟许久,郑重行礼道:“今日观看师兄稳扎稳打,虽是斗技,实则蕴含治世之至理,呐言不如也!”

    荀致远颔首道:“若斯委实惊才绝艳,可惜心思过杂,难以从一而终,且看天意如何吧。”

    两人的战斗果然如荀致远所点评的一样,孟志豪自恃灵力比对手远要深厚,不知节省,直到久战不下之后,灵力所剩不多,攻击乏力。

    李若斯觑见机会,一剑飞出,将其枭首,“王者之印”化为一枚五纽纹章掉落主人的无首之躯旁。

    春秋史图里比试第一杀,来自太平书院的李若斯,这也就意味着天心堂斋长初步诞生。

    申印盘坐在四勿坛上,神识一直关注着杏坛的战斗,他没想到李若斯以一根圆木法宝耗干孟志豪那莽夫的灵力,一剑将其枭首。

    这跟圆木倒有几分定海神针的意思,不知他龙化后,龙王戟能否击破圆木的防御?

    他在想着如何攻破李若斯的法宝时,孟志豪无头之躯与首级忽然消散,下一瞬间,再度重现杏坛上时,脖子上纹丝无缝,根本看不出曾经身首相离,丹田金丹里的灵力已回到未战之时。

    “好,好法宝,好一卷春秋史图!”

    金万年接连击掌赞叹,他的三个赞“好”,众人一时没参透其中深意。

    这时,申印睁开眼对孟浩然道:“孟教谕,我要过去挑战他们,不知规则是否允许?”

    众人闻言一愣,在这里和他们玩得好好的,你小子以为拿到第一就能越级挑战了。

    孟浩然却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也没人再敢挑战你,去吧,这是难得的历练机会。”

    申印自战胜壮硕学长后,几位被连锁拉下的前十名学长不信邪,都上前与其一战,当然都在其变态的体修境界下落败。

    众人也无异议,这个异数一离开,第一名的名额让了出来,前十名学子顿时蠢蠢欲动。

    申印来到杏坛前,这次轮到金不易与韩呐言上场,趁两人尚未动手,他即大大咧咧地上台,道:“这位学长,可否把这个机会让给小弟,我与这位天道宗高贤有缘。”

    韩呐言不语,看向金不易,见他也是一身战意地看着申印,只好点头退场。

    “金兄,别来无恙否?上次未能让你尝尝魂断九幽的感觉,遗憾至今,这次想必不会让你失望。”

    见老对手揭他的伤疤,金不易更加出离愤怒,道:“你说的这些话,也是本公子想回敬你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起来,再战!

    除了寥寥几个见过申印越级击杀金丹宗师的人,其他人对这少年以凝液高阶修为,竟敢挑战金丹宗师,感到荒谬。

    这个修真界怎么了,尽出这种奇葩,众人此刻心中都有这种感叹。

    金丹宗师之下皆为凡人,只有渡过雷劫成就金丹,才能真正算是修真之士。

    一步为凡,一步成真,岂是虚言,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金不易可与李若斯、孟志豪不一样,他结丹时日已久,身上法宝众多。

    李、孟二人刚结丹没多久,连本命法宝没来得及祭炼。

    别看他们都有一两件趁手法宝护身,发挥出来的战力不比一般老牌金丹宗师差多少,终究不是本命法宝,契合度不够,战力平白低了数分。

    申印不管他人如何想,身形一晃,红鳞遍布全身,手持龙王戟,指着对手,喝道:“多宝公子,可准备好……受死!”

    长戟突兀降临,锦衣受激鼓荡,“啵”的一声破碎,正在积蓄愤怒的“多宝公子”,只有锦衣法宝自主护体,防御根本不堪一击,胸口即被穿了一个大洞,他茫然地看着滴血的戟尖,慢慢失去知觉,陷入黑暗中。

    申印突然发动袭击,顺利拿下“一杀”,顿时默念御龙决,暂时收摄龙元。

    众修见识了申印的爆发力与鬼魅般的速度,不由哑然,原来这少年竟然是个罕见的体修!

    那没事了。

    人家果然不是傻子,以凝液修为挑战金丹宗师,当然有自己的绝杀手段。

    宁勿缺摇头苦笑,自家那个傻师侄又一次被这少年虐杀,什么“多宝公子”,连主动祭出法宝的机会都没有。

    按理说,金不易几次三番对阵申印,应该会早做防备才是,偏偏这次还像根木头,呆呆地任人袭杀。

    与申印有赌约在身的另一个金丹宗师,看了此场景亦不由眼角猛跳。

    上一场,孟志豪大意之下折戟于李若斯剑下,仍不失傲气,反而战意更浓。

    面对李若斯那种呆笨的打法,他下台后,总算发现了对方的破绽,自忖再次对上绝对有把握将其击败。

    至于申印替下韩呐言,对阵天道宗俊才金不易,只当对方是来丢人现眼的。一个几个月前还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小人物,就算进境如飞,也不可能达到对抗金丹宗师的地步。

    且看吧,他敢打赌,这小子连金丹一指都接不下,看他还怎么哗众取宠!

    事实总与自己意愿相悖,当申印一击杀了天道宗俊才,他才愕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不在乎的小子,竟然成长到了这种程度。

    金不易仰躺在杏坛上,胸口的致命伤还在汩汩流血,这副凄惨模样,乃父金万年也看得很头疼,想着对方不会真的死了吧,为何自己心中也有一丝悲凉?

    申印却等得不耐烦,转身向荀致远,询问道:“荀祭酒,这人重生要等多久?”

    荀致远看着这位刚为书院争光的少年,含笑解释道:“看修为,金丹以下半刻钟,金丹一刻,元婴半个时辰,化神倍之。”

    还要等一刻钟?一刻钟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申印意味深长地看了孟志豪一眼,道:“既然如此,在那位仁兄起来认输之前,我想与孟志豪学长演武一番,以怡嘉宾,如何?”

    怎么?这小子还不打算退场,要等对手亲口认输?

    荀致远闻言皱眉沉吟,看了一眼金万年,想要照顾客人的脸面,正想开口拒绝。

    金万年不知道怎么想的,呵呵笑道:“荀道友,无妨,既然这少年人不尽兴,让他和犬子再战过就是了。”

    他其实也为金不易脸红,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杀神,竟然这般轻易就被杀,真没有半点长进。

    如果让这少年就这么下台,不但“死了”的金不易心有不甘,连他都觉得脸上挂不住,必须得在下一回合找回些脸面。

    既然这少年有继续挑战下去意思,当然乐见其成,期间还可以看一场内部决斗的好戏,何乐而不为。

    书院学子都道申印杀疯了,分不清敌我了么!

    尽管闹哄哄地议论着,却没有出言阻止,毕竟老祭酒还没说话。

    孟志豪被指名道姓挑战,加之上一场被李若斯枭首,心中压抑着一股火气。

    不待荀致远点头,他当即跳出来,祭出五纽纹章的“王者之印”,准备以力取胜。

    “来得好!”

    申印也不废话,长戟急速迎上,“叮”的一声响起,王者之印被击得破空而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由皱眉,不应该啊,如此势大力沉的笨重家伙,两相撞击,不是该被捅个通透么?

    当初,他对战同类法宝“镇天印”,都能一戟击穿,现在反而不能够了?

    “不好!”

    他当即反应过来,孟志豪此印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杀招随后而来。

    一柄黝黑重剑拦腰扫来,申印闪避不及,只得用长戟一格,一个移形换影退出重剑的攻击范围。

    然后,看见孟志豪势若癫狂,继续抡着重剑砸过来。

    剑,以飘逸唯美为君子所爱。

    在孟志豪手中,一改常规路数,完全把它当作钝器使用,务以力量压人。

    重剑无锋,故而丝毫不避忌与龙王戟撞击。

    每一次撞击,申印都感到对方灵力之磅礴,沛然不可直撄。

    他不由暗自腹诽,原来灵力修炼到极致,驭使武器,比起他来更像个体修。

    孟志豪的三件法宝,瓜锤、王者之印以及这柄重剑,一件比一件厚重,这是要把“灵修体用”进行到底啊!

    到最后,申印已经不和他兵器相交了,只以身法频频躲闪,时不时给他一击,先让他把那身灵力泄完再说。

    孟志豪又不是呆子,同样的错误当然不可能犯两次,只见他把重剑一收,赞叹道:“王者之剑,势不可挡!”

    然后,他盘膝而坐,朝天长呼一声,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众人都以为对方操纵着重剑追击对手,累得不轻,故而才调息如雷。

    他伸手一招,王者之印落在身旁,双手虚引一双瓜锤凭空出现,三大法宝一字排开。

    申印不晓得对方要弄什么玄虚,从他这么郑重其事的摆弄,觉得不应让对方继续下去。

    当下人戟合一,矫若游龙,直刺向对手。

    “斩妖!”

    孟志豪显然已经布置完毕,大喝一声,重剑拍向申印的那道残影。

    去路受阻,申印只得回身,落在一边,凝神戒备。

    “荡魔!”

    一双瓜锤一左一右交错着抡了过来,搅起灵气激荡。

    没想到对方竟能同时驭使这么多件法宝,申印暗道不妙,避无可避,只得祭出晨钟,一把罩住自己。

    “咚咚。”这是双锤砸击声。

    “乓乓。”这是重剑拍打声。

    “治国!”

    随着,孟志豪一声怒喝,那枚王者之印一把盖在钟顶上。

    “轰!”

    申印藏身在里面,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七窍流血,再也定不住晨钟,被砸得陷地三分。

    这还没完,孟志豪又是一声怒吼传来。

    “平天下!”

    期待的法宝没有落下,快陷入昏迷的申印,识海中有一阵呢喃声响起,才恢复些许清明,尽管还有些萎靡不振,但接着扛下去,应不是问题。

    符青阳见到书院的一个金丹小辈,能同时驭使那么多法宝,不由心生震撼。

    特别最后的哪一声吼叫,哪怕是他也有一股心神摇晃之感,惜乎,有些意犹未尽!

    他迟疑道:“没想到儒门也有一门狮吼功,这位俊才想必没有祭炼出相应的法宝,不然,气势更盛几分。”

    荀致远点点头,叹息道:“孟氏一向秉持王道,以浩浩荡荡的气概,横扫一切邪魔妖氛,治国平天下。真乃我儒门夙志也!”

    这时,孟志豪难得高光一回,把对手逼到毫无还手之力,龟缩在一件钟形法宝中,不知死活。

    他自己也不好受,接连驭使那么多法宝,即使有孟氏秘术加持,神识耗损不小。

    特别最后一吼,耗尽了丹田金丹里的所有灵力,几大法宝咣当落地,再也动弹不了,他自己也斜躺在地,想动弹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申印感觉外界的攻击戛然而止,掀开晨钟一看,孟志豪竟只剩下了半口气,满脸不甘地看着他再度现身。

    “你不是挺能吼吗?儒门狮吼功么,我也会!”

    申印说着,祭出暮鼓,准备联合晨钟,来个大喇叭合奏。

    “咚!”

    只一击,残血状态的孟志豪,顿时领盒饭,他也没心情再虐下去,心疼地收起有些故障的晨钟。

    晨钟在这一战,接连扛下了几件法宝的轰击,特别还是力量型的法宝,让它内部损伤不小,得找个时间让世界钵盂吃点东西,然后吐出佛光重新淬炼一下。

    这时,金不易“重生”归来,看着“死”得透透的孟志豪,以及遍地的法宝,不由眼眸发光。

    可惜,还有一个虚弱的家伙盘坐在那,地上的法宝还不属于他。

    不过,那家伙似乎与孟志豪拼个一死一重伤。这不是天意么,天道让他“多宝公子”来收拾残局的。当下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了,决不能给这家伙恢复过来!

    他祭出一把酷炫的飞剑法宝,斜指着申印,喝道:“起来,再战!”

    “战”字一落,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反应过来,飞剑直刺虚弱的人影。

    反正,表面工夫已做足,想必无人敢说他的不是。

第一百一十三章 魔法对“魔法”

    一双红色的手掌,紧紧夹住酷炫的飞剑,然后拧了几下,团成一坨,丢在金不易脚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讥讽。

    “华而不实!”

    金不易以为这一记偷袭轻松得手,却被对方徒手接下,加上被如此嘲笑,顿时更觉得无地自容。

    申印看似虚弱萎靡,实则根本没有什么损耗,刚才在内视识海,看如何调动世界钵盂的佛光,修补一下晨钟。

    徒手接下法宝级别的飞剑,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身在春秋史图,他都不敢贸然尝试。

    众人不知道他是以肉手接下法宝,只以为他手上的红色鳞片,也是一件手套法宝。

    只有几位化神真尊看出了些端倪,然后神识扫过他全身,才发现他身上的古怪。

    “龙人?”

    “妖化?”

    符青阳与金万年一前一后惊呼出声,这两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一眼看出了问题所在。

    前者对于真龙的研究要多一些,因为他们宗门的龙血秘境,传说就是真龙殒落之地,正因为有了龙血滋养,才能让灵药成长远超其他宗门呢,特别是诞生了一株化形的灵参。

    青云宗前段时间收获了一瓶化形灵药药液,炼制一炉极品延寿丹,让宗门祖师得以再现雄威,与天道宗虚仙天乙子打了一架,还生龙活虎地为宗门布置众多后手。

    他却不知道,青云宗得到的那瓶药液,其实是申印协助拿到的。如果他知道一个外来小子,在龙血秘境褥走宗门最粗的那根羊毛,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吐血。

    至于金万年,这个修真界的“警长”,对于各种诡异与隐秘知晓得更多些,也曾遇见过半人半妖的修士,因此对此有所了解。

    二人探询地看向荀致远,后者凝重地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只要他的脑袋是清醒的,那就是可教化之辈。儒门讲究有教无类,判定一个人是否在走正途,是心性,是行为,而非秘术。”

    荀致远一口咬定申印使用的是秘术,二人不好再说什么。

    此时,申印与金不易又胶着在一起,后者已经无法冷静下来,法宝一件又一件祭出,不愧“多宝公子”之名。

    台上落了一地法宝,有被申印破碎的,也有金不易自己丢弃的。

    眼见又一件法宝落在对方身上,都不能刮破对方一点皮肤,他又放弃这件法宝,再拿出另一件。

    申印暗笑这小子怎么不开窍呢,明知道自己肉身强悍,还一味地往自己身上招呼。

    如果不是为了测试肉身各处的强度,他都想一戟捅死这个陪练者。

    这让在一旁观战的宁勿缺暗自为之焦急,这傻师侄到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还拼命为他人锤炼肉身。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避实就虚么,既然人家的肉身十八般兵器都打不破,那就用术法嘛,要是让他“万全真君”上场,绝对不会这般难看。

    “器物迷人心!”

    许是宁勿缺的叹息让金不易听到了,他开始祭出一件偏门法宝,一杆阴森的旗幡--鬼王幡。

    只见他祭出此幡后,一只只赤发獠牙的丈许厉鬼出现,阴气顿时弥漫整个杏坛。

    “等的就是你!”

    申印不惊反喜,把龙王戟插在脚边,高举着世界钵盂,口中念念有词,那些厉鬼瞬间陷入迷茫,接着似是受到莫名存在召唤,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

    金不易嘴角不易察觉地翘起,下一瞬,他却慌得连连招着鬼王幡,可那些厉鬼却不听使唤,犹如倦鸟归巢般,钻进申印顶着的世界钵盂里。

    申印见一共收了近百只厉鬼,意犹未足地舔了舔嘴唇,似乎那些厉鬼都被吞到了他肚子里一般,让人看了觉得一阵恶寒。

    “多宝,上次是伪神,这次是恶鬼,天道宗就教会了你装神弄鬼?”

    申印得了好处,还不忘了调侃对手。金不易却气得把鬼王幡也扔了,在他看来,反正里面的厉鬼都被对家吞了,这东西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申印伸手一招,那杆鬼王幡即落入手中,他没有法诀,自不会操控,但秉承着“敌弃我取”的方针,先入手再说,这东西或许以后还用得上。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然你自裁吧,念你孝敬这么多好东西的份上,小爷留你一个全尸。”

    金不易气得发抖,冷冷地瞪着对方,如果目光能杀人,申印早就千疮百孔了。

    “欺人太甚!”

    说完,伸手拿出一颗墨绿色的珠子,里面还有一个狰狞的面孔,无声地咆哮着。

    金不易一口吞下那颗珠子,面容顿时大变,个子凭空拔高了数寸,头上还生了一对犄角,痛苦地咆哮着。

    “不易,别……”

    金万年有心阻止,但观儿子已经陷入疯狂,不让他杀申印一次,对方恐怕会成为他往后余生的心魔。

    “万年真尊,稍安勿躁,在春秋史图中,令郎不会真正受到伤害的。”

    荀致远也劝慰着,但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这天道宗的法宝真是邪气,刚才是豢养厉鬼的鬼王幡,现在是汲取真魔气为己用,果真是无所忌惮了么?

    “哼,口口声声替天行道,结果却是放任自家弟子驱神驭鬼,现在更要引魔上身。”

    符青阳见此,冷哼一声,直言指责道:“自身不正,还妄想秉持天宪,我看天道宗离灭亡之期不远了!”

    金万年不理他,天道宗行事一向霸道,天天喊着“除魔卫道”,却每每做出与之相反的恶行来,但从来没有真正触及禁忌。

    比如,金不易驱神驭鬼,还是以自己意识为主,算是打了个擦边球,但只是为人不耻而已,并未真正触及禁忌。

    现在他光明正大地触及禁忌,以自身化为邪魔,丧失了本我灵智心性,只知道杀戮。

    申印本还想看他弄什么鬼,至于搞出这么大动静。怎料,金不易直接变身,与自己龙化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不过,对方似乎被控制了,丧失了自己的意识。这与赤龙尊威胁所说的,百年后,没有他的帮助,申印会彻底化为龙人,何其相似。

    “嗷~”

    完全魔化的人魔金不易发出恐怖的嚎叫,赤红着双眼,扫过离自己最近的生物。

    申印!

    他无奈地地叹息,真的应了那句话,“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看来他也要彻底龙化,不然还真的可能吃亏。

    当下放开关元穴的禁制,龙元再无限制地被抽取出来,本来已经遍布身上的红鱗竟然有进化为金色的迹象,头上鼓起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肉瘤,尾骨发痒,也隐隐有逆生长的趋势。

    “呜~”

    两个肉瘤破出两根枝丫,后襟也顶起一个不雅的小帐篷。

    一人魔一龙人,确认过眼神之后,瞬间撞击在一起。

    金不易魔化后,直接失去理智,只有战斗本能,之前本体带着的软弱已经随之消失。

    什么贪生怕死,什么多宝公子,都与人魔金不易无关。

    瞬间互击了千百招,两人身上的衣裳零碎,露出了里面的道道伤痕,伤痕上还沁出血液。

    人魔金不易仿佛不知疼痛,用手指摸了一把黑色的血液,伸出猩红开叉的舌头,状若无人地舔食起来。

    这个动作,引得众修一阵恶寒,连平日与金不易交好的同门,亦在心中埋下一丝避而远之的潜意识。

    “呜呜呜~”

    龙人申印却发出一阵阵嚎叫,他身上可谓找不到一片好肉,激射而出的血液,让他脸上一阵苍白。

    相对于冷血不语的人魔金不易,龙人申印的惨嚎要可爱得多。

    “呵呵,对于魔头,小爷见得多了,没见过你这么次的!”

    的确,申印遇到的,不是圣元子就是黑衣人这种级别未知的存在,哪怕圣铠那个魔宝器灵与魔侍七号,都要比眼前这人魔厉害得多。

    说到底,人魔金不易主要以金不易本身境界为根基,经过真魔气污染才变成这么一个半人半魔的东西。

    “小爷是打不死的!”

    说着,继续调用龙元,把伤口一一弥合上,再次变得精神抖擞,战意充沛。

    “再来!”

    龙人申印主动攻击,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才各击一拳,分散开来。

    这次两者傷得更重,各自耷拉着一只手臂,显然激战过程中,被对方打折了。

    “哈哈,痛快!”

    龙人申印再次调用龙元自我疗伤,人魔金不易却变得越来越瘦,头发变得枯白,显然全身精血都被耗干净了。

    如此再三,众人都不用看下去了,如无意外,这一战人魔将完败!

    看着躺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人魔金不易,龙人申印昂首挺胸,后襟挺的更翘了,道:“多宝,教你个乖,男人必须要持久,不持久毋宁死!”

    就在龙人申印享受周围崇拜的目光时,人魔金不易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际,突然化为黑雾,包裹住对手!

    “天魔解体大法!”

    金万年惊呼出声,却已救之不及,只得恨声道:“好个魔头,还我孩儿来!”

    龙人申印听到金万年的话,晓得魔界这门臭名昭著的神通的厉害。

    不由暗自腹诽自己明明是正派,话说得多些怎么了,凭什么也会遭厄运!

    金万年含怒一掌拍出,这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台上之人肯定躲无可躲,申印也绝无幸免之理。

    “金道友,这里是我的春秋史图!”

    荀致远伸手一挥,巨掌消散无踪,话中隐含警告之意,接着,才慢悠悠地道:“令郎不会真个出事,放心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祭酒

    黑雾散尽,台上剩下申印的身形,只见他踉跄坐倒,愁眉苦脸的模样,让早已满血复活的孟志豪犹豫不已。

    “唉!”

    申印长叹一声,然后似是才看到孟志豪,马上恢复到精神抖擞,对他说道:“孟学长,久等了。我们再表演几招,给多宝公子一些时间复活,话说,他还没开口认输呢!”

    众修闻言都不由惊诧,金不易的天魔解体大法,似乎没有对申印造成实际性伤害,且看他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貌似损耗也不大,还主动邀战孟志豪!

    孟志豪脸色一变,上一战,他已经倾尽所有,连孟氏多开秘术都用上了,还是不能奈何对方。

    看对方现在这样子,还没有解除龙化,刚才他也看见了其与人魔金不易的厮杀,两者的肉身都是强悍的离谱,让他再次上场,估计也讨不到便宜。

    孟志豪心有不甘,如果不是他那套本命法宝缺少关键的一件“王者之笏”,也不会在最后一吼中功亏一篑。

    即使心中不愿,事实让他不得不低头,道:“学弟大才,为兄不如也!然与学弟演武,于修途大有进益,不如择期再战,如何?”

    哟嚯!这家伙还真有不甘,还想再次约战!

    申印表面却微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只是学长是否还记得,我俩三月之前约战的赌注?”

    孟志豪脸色一僵,脸色发青。当然记得,数月之前,他曾威胁眼前这小子,要在比试中将其毙于掌下,故而,才许下若对方得胜,自己与冷家女解除婚约,成全对方。

    那时,这小子才养气境,与他凝液大成相比,相差何止千万里。

    孰料,短短数月后,他却惨败于对方之手!

    他一向以修炼为重,对男女之情并不太过在意,与冷家的联姻,只不过是氏族安排,特别近日他结丹后,婚期还被提上日程。

    本来对冷珊珊并无感情,现在她还成了毫无修为废人,注定不能陪他一起走过漫长的修途。

    她终究是孟氏的准媳妇,是他孟志豪的未婚妻,这是众所周知的,让他如何开口?

    即使知道不敌对方,被逼到如此境地,是个男人都会宁可上前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接受如此奇耻大辱。

    “吾儿志豪与冷家女的婚姻,是老夫考虑不周,她一介修为全无之人,确实配不上吾家千里驹。”

    孟志豪开不了口,乃父孟浩然登台帮忙解围,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示意儿子坚强点。

    申印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对方对冷珊珊的贬低,把这个名分的桎梏解决掉,他会亲自陪同前往中州,寻觅太阴秘境的机缘,到时一飞冲天,谁高攀谁还不一定。

    见其仍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荀致远伸手阻止,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金公子远来是客,不要逼迫过甚!”

    他其实早就看出申印的外强中干,不像其所表现出来的精神,悄悄传音道:“小子,适可而止!你还是赶紧回道观避难吧,等下金万年动起手来,老朽可护不住你。”

    申印这才尴尬一笑,没曾想自己的处境瞒不住这位老祭酒。

    他现在周身血气被封,龙元与真魔气正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每待一分钟都是煎熬,恨不得尽快下台离去。

    正是如此,才不得不用虚虚实实的话术,恐吓孟志豪一番,让他服软认输。

    他团团作揖一圈,道了一声“献丑”,就拾步下台,途中收到孟志豪的传音。

    “小子,你别得意,等我的本命法宝祭炼成功,必会来取你小命!”

    申印不觉得意外,继续踏着台阶而下,嘴里反击道:“那要尽快,不然只能与我儿子切磋了,我与珊珊学姐的儿子!”

    说完,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离去,临了,还想吟诗一首,却只记得其中两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聒噪!”

    荀致远拂袖一挥,张狂得无边的少年,即被传出春秋史图,只留下他的一段影像。

    “啊~我的真魔珠!”

    申印当然不知道,他前脚被送离开,死对头金不易即复活过来,然后失声哭嚎起来。

    以他“多宝公子”一身法宝用一件扔一件的作风,竟然只对那颗邪恶的“真魔珠”念念不忘,这更让他人更为嫌恶。

    申印出了春秋史图,发现自己已落在书院外,也没空研究那件儒家至宝的玄妙,当即拔步直奔道观,不是为了寻求一清老道的庇护,而是向圣元子老魔寻求解决真魔气污染肉身之法。

    “圣元子呢?”

    他倚在三清殿的门框上,看向殿内与一清老道对坐的白胡子老头。

    “真魔气!”

    供桌上的紫英神剑窜出一个黑色虚影,正是闻到气味的老魔头圣元子。

    他围着申印转着圈,时不时还拟人化地嗅着鼻子,然后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咳咳,小子,找本座何事?”

    圣元子刚才还表现得很热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现在又转换成一副威严难近的上位者表情。

    申印无语,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魔尊,这是你最爱的真魔之气啊!”

    圣元子却摇着头,唏嘘道:“今时不同往日,经过一清道友的开解,本座意识到身为神剑之灵,应该与过往切割,为神剑的使命而奋斗终身!所以,凡是与魔有关的,恕我无能为力!”

    面对如此矫情的圣元子,申印也很无奈,什么与魔切割,他是一点也不会相信的。

    当初为了寻觅遗落此界与魔有关的东西,不惜一头撞到荒山古墓黑衣人封印之地。

    遍尝业火的滋味后,才得以脱身,会因为一清老道三言两语而放弃自己的欲望?

    申印信他才怪!

    而且,申印也不相信老道,能开导这种能跨界而来的老魔头。

    “也罢!我还是找圣铠帮忙吧,相信它一定乐意汲取这一丝真魔气。”

    说着,他转身就走,亳不停留。

    “站住!”

    圣元子喝道:“那个小叛徒在哪?就它那三脚猫功夫,还是本座教的,能为你解决这么高级的难题?切莫自误,你这是被天魔解体大法污染的吧,本座敢说,这世上除了那位存在,只有本座能解决你这身上的隐患!”

    圣元子果然看出其中的门道,说明对方肯定能帮他汲取出真魔气,只在于肯不肯而已。

    见他提及那位黑衣人,申印装作恍然大悟道:“也行,如果圣铠实在解决不了,就跑荒山古墓一趟,反正又不远。”

    说罢,又开始向外走去。急得圣元子一把招过紫英神剑,回头道:“李玄元,走吧,我们得去会会那个叛徒。”

    “天地无情任逍遥,囹圄有灵不自由。”

    玄元子摇头叹息,随着紫英神剑出了道观门口,即消散不见。

    一清老道皱着眉头,神念扫过道观外,只见申印背着紫英神剑,正在与闻讯赶来的冷珊珊说话。

    听到申印为了帮她解决了婚约,与金丹境界的孟志豪搏杀,哪怕对方现在好好的在眼前,没有像受伤的样子,也不由一阵后怕。

    “我哪像是有事的样子,倒是孟志豪就倒了血霉了,一次被李若斯枭首,一次被小弟轰杀,如果不是在荀祭酒的春秋史图中,早就往生极乐了。”

    申印还在洋洋自得,圣元子又浮现出身影,讥笑道:“说得自己多高明,还不是被人糊了一身真魔气,看来不只你本事稀松,连什么春秋史图也不过尔尔!”

    “学弟,你受伤了?”

    看到冷珊珊一脸焦急的模样,申印心里一暖,握着对方的手,道:“没事,男子汉么,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的。至于这个魔头的话,不能信,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一清老道接着扫过书院,果然见到春秋史图被祭出来了,挂在祭酒处的虚空中,里面正有几波人在战斗。

    然后,神念笼罩整个太平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在镇外隐隐发现两道虚境存在气息徘徊着。

    哼,果然贼心不死,让这小子带着紫英神剑去那里躲一阵子也好。

    一清老道刚才与玄元子论道,一时忘了监控太平镇,导致几波外来人入镇,也没注意到,好在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外人对书院有所图谋,就是对太平镇的挑衅,对他一清的不敬,看来还得出手一遭,让他们知难而退。

    太平镇,千年以降,能葆持太平,不是没有倚仗的!

    他得出镇会会两大虚境高手,太平书院里的事,得让人盯着。

    当下,他嘴唇微动,道观里两道身影浮现在三清殿里,齐齐躬身行礼:“大祭酒!”

    这两人,一个是申印误以为的挂单道士,神神叨叨,常年闭关不现身的怪人。

    一个是爱好搜罗奇石的“石疯子”。

    “本座得出镇一趟,你们看好书院,别让外人把书院道统一锅端了!”

    一清老道一改平日的无所谓神态,威严十足地吩咐起来。

    “是!”

    二人异口同声地回应,态度庄严而恭谨。

    待一清老道的身影消散,“石疯子”活动着脖颈,对旁边的道士说道:“好久没活动了,颜思齐那小辈也太不像话了,这时候闭死关,难道以为凭荀致远能撑过如此危局?”

    道士没有说话,颔首而已,却已表示出赞同对方所言。

    这二人,赫然把颜思齐与荀致远当作后生晚辈,一身修为可想而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今日良辰会

    太平镇外,天乙子皱眉看着虚空某处,淡淡说道:“青云子,别藏头露尾的,有话就出来直说。”

    虚空安静了一会,才发出一阵波动,一道苍老的身影浮现,正是青云子。

    “这太平镇的法阵有古怪,显然有高人坐镇其中,看来天道宗的主意得落空了。”

    天乙子沉默了一会,嗤笑一声,道:“说的你青云宗没有野心似的,再说了,这么大一个镇子矗立在这里,千百年来,青云宗都没发现异常,真是失败。”

    两人互相讽刺了对方一会,又都沉默下来,接下来,又是一场定力大比拼。

    许久,还是青云子先败下阵来,他说道:“我已与宗门后辈失去联络,你那边如何?”

    “人没死,联络不上。”

    天乙子言简意赅,只要人没死,就不用过于担心,这一直是天道宗对门人弟子的态度。

    这世道已经够艰难了,不能自立的门人弟子,都将被淘汰掉,不是自主淘汰,就是经过修真界法则优胜劣汰。

    天道宗的弟子可以被无情淘汰,但青云宗却不能,这次进入小镇的由宗主符青阳带队,这是一宗之主,代表着宗门脸面。

    符青阳是友好拜访,只要书院高层脑袋没坏掉,他就不至于有生命之忧。

    青云子看了天乙子一眼,唯一可虑者,就怕两大宗门相遇,控制不了局面,擦枪走火,那就是笑话了。

    “想必,你也得到消息了,小镇只有书院一家修行势力,修为最高者是院长,你怀疑那位使用葫芦摄走紫英神剑的高人是他?”

    青云子其实不在乎紫英神剑落在何人手中,只要不是已经结仇的天道宗,被过路虚仙夺走最好。

    谁料,这位高人并不是过路者,而是在青云宗门口的坐地户,这就需要另作斟酌了。

    这个坐地户的体量有点小,以青云宗的底蕴,本可以不在乎,但拥有虚仙的坐地户就不能忽视了。

    一位虚仙,修真界天花板的存在,足以改变修真界各势力的格局了。

    “不无可能!”

    两人又是相对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身旁,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也唯有太平镇里的主人了。

    两人被来人欺到身边,都没能发觉,如果对方发动突袭,而不是出声打招呼,他们中某一个,极有可能受伤,乃至殒落。

    “某家青云子,忝居青云宗太上长老一职。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青云子本就本着交好太平书院而来,无有不可对人言,故而可以坦荡自报家门。

    “青云宗每一代祖师都叫青云子,还是祖师一直是你?”

    来人不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很冒昧的问题。

    青云子也不恼怒,他一生中就这个问题回答过无数次。

    “道友说笑了,丹道虽然艰难,但虚境传承一直未曾断绝过,因此,青云子只是坐镇宗门祖师的代号。”

    “受教了!”

    来人拱手一礼,又转而看向天乙子,道:“道友何故不语?”

    天乙子沉重地问道:“你是院长?”

    来人摇头,追忆许久才道:“书院院长闭关中,我是大祭酒。”

    天乙子皱眉道:“可是荀祭酒当面,缘何你的修为对不上?”

    “此祭酒非彼祭酒,一道一儒,道既不同,理亦有异。”

    来人正是一清老道,他拿出紫金葫,自己灌了一口,突然问道:“两位道友喝酒吗?”

    也不待二人拒绝,自怀中掏出两个玉杯,给两人一人斟了一杯,衣袖一拂,凌空飞到他们面前。

    同时说道:“彼辈祭酒徒有其名,只是给先贤酹酒之人而已。我辈不但收酒于众,还负责赐酒于人。”

    看到那个紫金葫,二人目光一亮,不管此人是谁,只要是紫金葫在手,就是此地主人无疑。

    青云子也不嫌老道邋遢,杯到即干。

    他是炼丹师出身,每一颗丹药炼制的过程中,不知道掺和多少汗水,始知灵丹难得,同理,这老道的灵酒酿制过程,亦须费心费力不少,哪里还有那么多矫情。

    “好酒!”

    青云子没能喝出什么不同,只当是口味独特的灵酒。

    天乙子却是不同,凝视良久,不太确定地道:“这是愿力?”

    一清老道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天乙子果然见多识广,这灵酒之中确实蕴含着一丝愿力。

    “然也,默念太平之名,即可供奉一份愿力,此太平之愿力也。”

    他指着身后的太平镇,满眼朦胧地说道。

    “本座不愿沾染红尘,故而道友盛情,唯有敬谢不敏了!”

    说着,也一拂回去,酒杯稳稳停在一清老道面前。

    “红尘自为仙,道友着相了。”

    又是一拂过去,酒杯还是停在天乙子面前。

    “天道赐福成仙,不须假借外物!”

    天乙子再次拂了回来,又停在一清老道面前。

    青云子看得都蒙了,这两人为了一杯酒推来让去的,至于么?

    “也罢,福兮,祸兮,谁能说得准呢?”

    一清老道不再推让,准备拿起那杯酒,却冷不防被青云子捉住,道:“我倒有些口渴了,道友何吝再赐一杯灵酒?”

    说着,又是一饮而尽,天乙子无语地看着他,一清老道仿佛遇到酒友,兴奋地拉着对方坐在云上,频频劝酒。

    天乙子只得枯坐一旁,看他们推杯换盏,谈兴方浓,却绝口不提太平镇中事。

    这时,老道趁着酒兴,吟咏一首古诗,青云子在旁敲盏附和,其诗云:

    今日良辰会,欢乐难具陈。

    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义俱未申。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

    三位虚境高手于镇外云上高会,天道宗与青云宗弟子却在春秋史图中打出火气来了。

    连书院亦分为两派,一派以孟氏修士为主,支持天道宗。一派当然是以荀氏为主,支持青云宗。

    他们两派虽然人手少,却是代表地主,不能因为人少就没有份量。

    现在金丹宗师根本插不上手,都是元婴真君才有资格站在杏坛上,其他人要么去别的讲坛另开战场,要么蹲在台下,看着长辈们生死相搏。

    “二位道友,亦有意一战乎?放心,荀某既为春秋史图主持,绝对两不相帮。”

    荀致远见双方大多数元婴弟子正在复活中,遂对两位化神真尊提议道。

    “自无不可!”

    “乐意奉陪!”

    金万年与符青阳本来就结仇不浅,这次又打得火药味十足,虽然人不会真正损伤,但符箓用掉了即是没有了,法宝损坏了就是真的损坏了。

    两人应下后,荀致远把众修挪移走,只留下两位化神真尊。

    由于身在春秋史图中,因此二人不必飞上云层,就这么在众多后辈面前交战,让他们大饱眼福。

    化神级别的交战,哪怕是在春秋史图中动手,但波动还是传到外界来。特别这两人,一人摸到虚境的边,一人执掌一宗诸多强悍法宝,战力皆是不凡。

    石疯子与道士一左一右降落在祭酒处的屋顶上,抬手掐诀,不断扫灭虚空溢出的混乱元气。

    这样的大动静,在藏书阁抄书的鲁夫子,当然也坐不住了,不得不出来查看情况。

    当他看到这二人,待他们闲下来时,上前拱手作揖,道:“石前辈、木前辈,晚辈有礼了。”

    “原来是小鲁夫子啊,你也来看热闹,为何没见颜思齐那小子出来,难不成闭个死关,真的死在里面了?”

    石疯子嘲笑道,都是生活在太平镇中,哪怕常年闭关,天长日久之下,想不认识都难。

    木道士仍然没有说话,唯有颔首而已。

    “石前辈说笑了,院长本来今日要出关主持比试,临时有所感悟,又回去闭关了。”

    鲁夫子说完,石疯子道:“这小子从小就这样,怂了就怂了吧,还说得煞有其事。”

    “像他的风格!”

    木道士难得说话,却让鲁夫子更加窘迫无言。

    “老木啊,我们也不要逗小鲁夫子了,还是说正事吧。既然颜小子不出来,和你说也一样,大祭酒的意思,你们书院的人心乱了,那就趁早分家吧。让想走的人都走,不想走的人也要脱离氏族,以个人身份留在书院,想必你们书院早就准备好了吧!”

    石疯子现在就是太平镇主人的使者,说出的话,代表着那一位的意思,由不得他来拒绝。

    再说了,鲁夫子自己也受够了,书院里的派系林立,学子大多是家族出身,都怀有私心,不说教化天下这个宏大目标,连区区太平镇一地,亦是步履维艰。

    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着两大派系主事者,从春秋史图出来,就可提上议程。

    申印两人来到“遇真洞”下的地下河,当然不知道太平镇正在悄然发生的变革。

    他把玄阴塔指给冷珊珊看,说道:“怎么样,壮观吧!这是我与大牛的秘密基地。”

    申印正想收割来自学姐的赞叹,却被紫英神剑中的圣元子破坏了气氛。

    “赶紧的,进去揪出那个小叛徒,然后再来秀恩爱!”

    面对申印杀人的目光,圣元子淡然说道:“你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皮肤变黑了不少吗?真当真魔气如此好驱除的么!”

    “我办不到!”

    申印虽然心急驱除真魔气,但让他进去叫大牛出来,还真的没办法,只得被动地等他自己出来。

    他接着道:“塔里有灵,我入了它的黑名单,必须得金丹期才能进去闯关,还是你陪着学姐进去吧,劝劝你的同类,看能不能让它把大牛放出塔来!”

    在他看来,冷珊珊虽然没有修为在身,但有紫英神剑傍身,通关应无难事。

    事关申印的驱除真魔气大计,冷珊珊以凡人之躯,毅然决然地进去一试。

    紫英神剑没有废话,让冷珊珊抱着,准备踏入玄阴塔中,末了,申印只说了一句:“学姐,记住了,非九星奖励不要领取,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慎之慎之!”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今书院三分……

    镇外云层上,纵情高歌后,一清老道总算想起邀请两位同阶存在进镇,意识到这般于家门口宴客好没道理。

    天乙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枯坐数个时辰,就只看到两个酒鬼在推杯换盏。

    他又不能走开,生怕一走开,这二人会勾结在一起,还不知道如何坑天道宗呢!

    严格来说,这二人都是地主,大小两地主,天道宗才是外来者,面对外人,他们天生就有联合的基础。

    正是因此,青云子特别能放得开,只靠青云宗肯定奈何不了强势的天道宗了,难得有个可以联合的潜在盟友,那还需要考虑么!

    一清老道收起紫金葫,晃了一会,笑道:“酒不多了,不能再喝了,进去看戏吧,他们应该搭好舞台了。”

    说罢,当先引路,二人紧随其后。

    他不怕这两人把太平镇的秘密挖掘出来,因为那些秘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唯有一个意外,就是在申印那里,不过,这会儿,那小子应该藏身玄阴塔了吧!

    暗河中有座玄阴塔,他是知道的,那涉及到一个了不得的隐秘,以他有些忌讳的身份,亦不敢过多接触那个东西。

    书院祭酒处。

    春秋史图停下了波动,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图卷一收,乌泱泱一大班修士现身庭前。

    众修回到现实后,纷纷检查起自身的状况,然后发现身体都没有问题,就是外物有所缺损。

    特别是金不易,本来消耗掉一颗珍贵的真魔珠已经很伤心了,末了,脚下还掉了一地被申印击破的法宝,他恨恨地踢了一脚这些破烂。

    除了荀致远因为主持春秋史图,元气消耗过大,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人都神完气足。

    金万年仍在感受那卷春秋史图的妙用,正想开口与荀致远说些什么,神识发现云层上有两道陌生化神的身影。

    “太平书院底蕴不浅啊,不意还有两位同阶道友在此!”

    金万年说着,看向孟浩然,后者不明所以,倒是荀致远反应过来,向云层拱手道:“多谢两位祭酒护持,不然书院损失不小。”

    云层上现出两道身影,正是石疯子和木道士二人。

    这二人一出现,引起书院众学子的不解,书院除了荀致远之外,什么时候还有两位祭酒?

    荀致远把众学子的反应看在眼里,也不多做解释,挥手让他们离去。

    接着,他又请几位化神真尊进祭酒处奉茶,石疯子却说道:“不必了,我们奉命来见证书院切割枝桠的。”

    荀致远闻言不由苦笑,道:“那好,浩然,你去把各家主事者请来,太平书院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书院修行家族以荀氏、孟氏为首,冷家、陈家、胡家、刘家次之,最后就是吴准笑出身那种小家族。

    荀氏、孟氏都以儒门正统嫡传自居,氏族内以元婴真君为主事。当然,荀氏这一代的主事者是位化神真尊。

    其他几个家族的主事都是金丹宗师,譬如冷家的冷子嵩,此刻赫然在列。

    此次,裁剪的对象主要是这六家,他们早就通好气了,各自围绕在荀氏与孟氏身周。

    冷家本来决定跟孟氏一起走的,但此番联姻出了些变故,只得改投荀氏。

    毕竟,外界风云涌动,不是他们几个金丹家族能承受得了的,不得不附庸在两大氏族门下。

    他们却不知,哪怕两大氏族,于外界毫无根基,亦不得不投靠更为强大的势力。

    这才有天道宗与青云宗这两大修真宗派,前后来到太平镇的缘故。

    这时,鲁夫子搬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在众人的见证下,划去这六大家族的名字,表示从今往后,他们就不再是太平书院的一份子了。

    当然,也不会就此绝了他们向学之心。如果想要重回书院,就得以个人名义加入,这规矩与世上主流修行门派无异。

    接下来,孟氏宣布成立天心阁,随天道宗远走中州,成为其门下附属势力。

    其以天心为名,可见孟氏的野心,想凭借天道宗的扶持,发展成一个王者大派。

    孟氏的“王者理念”,亦是天道宗急需的,因此二者可谓是一拍即合。

    荀氏亦宣布成立兰陵派,投靠青云宗,代其镇守斩蛇仙城,并改斩蛇仙城为兰陵仙城。

    兰陵,据说是荀氏的祖地,随着荀氏子弟逐渐没落,外姓弟子崛起,大概只有荀致远知道兰陵祖地在何方了。

    荀氏的目的很简单,在青云宗大肆收缩势力的情况下,将已成鸡肋的四大仙城之一收入囊中,然后逐渐蚕食其它三大仙城。

    紧接着,就是切割传承典籍,这是每一个修行势力的根本。

    藏书阁原有的典籍,这么多年来,在书院有意识地誊抄之下,都有足够的备份。

    哪怕前段时间得自紫英派的典籍,这段时间高强度誊抄之下,关键的典籍都已备好了三份。

    “好无聊!”

    一清老道打了个哈欠,对两位虚境存在说道:“你们的弟子都好好的,你们看着吧,我先回去睡个懒觉,至于那个什么天心阁、兰陵派,就拜托两位多作关照了。”

    他这一走,两位虚仙再无掣肘,如果想要玩弄一些花样,下面的人,哪里有能力制止?

    “这位……大祭酒,呃,道号叫什么来着?”

    青云子说出一番让人无语的话来,他之前和人家称兄道弟,推杯换盏,竟然没问清楚人家叫什么?

    “这位道兄还真是洒脱之人,你看,这抱朴而居,就不是我辈所能及的。”

    青云子的神识尾随一清老道而去,发现他竟然钻进一片破败的建筑群中。

    “咦,太平道观?原来道观与书院是两家啊,我们先前的猜测全都错了,原以为虚仙出在书院,不料却是一个不起眼的道观。”

    青云子正在感叹着,天乙子却说:“你错了,他们之间的联系绝不仅仅是皆冠以太平之名,太平镇应该是一个整体。”

    又道:“一虚境四化神,你青云宗也就剩这么多了吧?”

    青云子听到天乙子的试探之言,眉心一跳,道:“怎么可能!青云宗屹立修真界数万载,底蕴绝不输于你天道宗!”

    天乙子嘿然不应,对方这话听听就好,外人不会知道天道宗如何强大。

    一个偏远边州的宗门,哪里知道中州大门派的底气,更别说,天道宗在整个修真界都排得上前三的存在。

    “太平镇里能有什么秘密?也就是这个法阵比较特殊,可惜,我的本职是炼丹师,对阵法一道所知不多。”

    青云子摇头叹息,然后又正色道:“你莫非还想打那把紫英神剑的主意不成?我再次申明,青云宗绝不会允许它落在天道宗手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与一清老道打交道后,青云子发现此人,是那种毫无野心的纯粹修道人。

    漫长岁月证明,太平镇千年如一日隐世不出,并不会影响青云宗的地域权威。故而,他将先前的担忧一扫而空。

    现在,更隐隐警告天乙子,如果天道宗不认清事实,说不得会联合这位大祭酒,让其清醒些。

    “好了,给你们两家三天时间,撤走所有名册上已除名之人,三天之后,书院本部要重新整顿,恕不招待外客!”

    鲁夫子冷冷说着,抱着名册转身就走,他现在俨然是书院的主事者,当然,主要因为颜思齐闭关不能管事。

    鲁夫子走后,石疯子与木道士隐身云层中,继续监督两大新成立的宗派,以及他们的宗主门派。

    “唉,那位道兄说得对,本以为拆散一家势力,会经过一番生死纷争呢,没想到人家自己都分好家当了,只等着一个机会。”

    青云子叹息着,看了不知神游何方的天乙子一眼,小声道:“我们两家中计了,平白担负个恶人之名!”

    “恶名?我天道宗会在乎?”

    天乙子不屑地回道,天道宗数万年来,不知背负了多少恶名,也不差这一份。

    “你就偷着乐吧,如今还能拆分书院,平白招揽到书院三分之一的实力。如果等到他们日后壮大起来,青云宗不知还能剩下几根骨头。”

    他暗讽青云宗得到实在的好处,却犹在抱怨诉苦。

    实际上,天道宗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书院这个奇特的传承,将会给天道宗的统治带来更多的变化。

    他隐隐有些期待,“王者之道”要如何在纷乱的修真界中实现。

    没想到,这一趟为了紫英神剑而来,紫英神剑杳然无踪,却收获到一份不逊色于紫英神剑的“宝物”。

    这份“宝物”不能直接增强天道宗现有的实力,却能助它发展出一条新的道路。

    天道宗急需变革,身为虚仙存在,当然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理念,不会像低阶弟子,过度崇拜宗门。

    他们纵横修真界,看似风生水起,然隐忧不少。

    天道宗里里外外的问题不小,不然,有天意垂青的“天”字号大宗,竟然未能一统修真界,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看来,书院本部的实力,仍然不小啊!”

    青云子看着云层中的两人,石疯子似有所觉回望了一眼,虽然没真给他看出什么来,但由此可知其实力不低。

    这是两个资深的化神真尊,实力绝对不逊色符青阳,乃至于金万年一般的半步虚境。

    还有一个正在闭死关的院长,颜思齐,他又是怎样一个存在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好男儿,当自强

    “闭死关”的书院院长颜思齐,翻着鲁夫子送回的名册,陷入沉思之中。

    曾几何时,他还想挽留荀、孟两个氏族,不惜斥重金,耗费莫大精力筹建天心堂,拉起书院改革的帷幕。

    事与愿违,该走的还是走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颜思齐默默念着先贤的至理名言,然后笑道:“我决定了,待书院重回正轨,得好好去看这个修真界了。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我就不信,自己登不上仙梯!”

    申印待在幽暗的玄阴塔前,心神沉入识海,御使着世界钵盂吐出佛光,修复着晨钟这件大功臣佛宝。

    许是方法用对了,佛光把晨钟的“暗伤”一点点地抚平,直至没留下一丝痕迹。

    许是金不易贡献的厉鬼质量不俗,经过世界钵盂炼化,产生的佛光质量远超往昔。

    他干脆掏出那杆“鬼王幡”,研究起“多宝公子”送来的法宝。

    然后,又翻出在金鲤妖王水府中,缴获的旗幡残宝。

    这两杆法宝,都是一个类型的,只不过一件用于役神,一个用于驭鬼。

    最后,他还是无奈收起,没有专门的御宝口诀,只能眼馋,不能真个享用。

    “下一次,是不是该劫多宝的御宝法诀了?”

    申印想到这个倒霉的孩子,都有点不想直接干掉他了,他自忖与对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是吗?

    额~这个待议……

    “也该出来了啊!”

    申印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玄阴塔,无论是大牛,还是冷珊珊,这么久了都没出来,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都想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责问塔灵的冲动,不是他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而是真魔气太特么的霸道了,刚才圣元子提醒时,还只是皮肤略微发黑而已,现在么,整一个黑叔叔。

    体内的龙元一溃千里,再也僵持不下去,完全被真魔气污染,这一点他早有预料,所以才没把它们收回关元穴,不然,关元穴现在已经沦陷了。

    当真魔气污染了龙元,下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申印还保持人龙状态,会不会变成怪模怪样的人魔龙?

    他不敢再想下去,当即盘膝坐下,决定搬运周天炼化这股异种真魔气。

    同时,对圣元子不由恨得咬牙切齿,明明他有法子,却不出手,看来没尝试过魔版六字真言的厉害,还不把带头大哥放在眼里。

    什么?

    不认识字又如何,六字真言这么高档的东西,重其意不重表象的。

    他决定了,不把老魔降伏成孙行者,决不放过。要不然,日后遇事不积极,恐怕又会误事。

    《摩罗大法》是魔道功法,平时修炼没有什么,反正有佛宝替他洗涤去魔气。

    而今,他主动汲取真魔气修炼,识海顿时乱套了,八件佛宝仿佛遇到毕生之敌,纷纷飞出来,环绕着他旋转,释放出道道耀眼金光。

    “有这种好事?”

    他本想着主动炼化真魔气,别让它捣乱,孰料,魔道克星主动出手了,倒免了他一番工夫。

    这世界,非但异性相吸,连佛魔两个冤家,一见面就要掐架。

    幸亏如此!

    申印暗自庆幸自己修复了晨钟,不然,这八兄弟不会这么齐齐整整地出来干架。

    果然正应了那句话: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解决了真魔气的隐患,申印才有空看自己身上的颜色,一片金黄!

    “看来离金刚不坏之身越来越近了,不会影响某方面的功能吧?”

    他徒手砸了一下黑色的地板,发出一声震天响,疼得直吸冷气,得意之下,竟然忘了这是玄阴塔的领地。

    塔前这一片小广场,亦属于玄阴塔,哪怕看似普普通通的黑石板,亦是难得一见的灵材炼制而成。

    “副作用那么明显的么!金刚不坏之身,果然会降低修炼者的智慧,脑袋都僵坏了。”

    申印腹诽不已,与之相比,他还是觉得龙化更加适合自己。

    龙元被佛光洗涤干净后,申印解除龙化,尾巴消失不见,头上的一对小巧鹿角亦被收回,恢复常人模样。

    他这才后知后觉,珊珊学姐刚才也看到自己的这副怪模样,竟然没有一丝嫌弃,看来已经完全接受自己的一切了哇。

    想到冷珊珊,他又看向玄阴塔,喃喃道:“怎么还不出来?”

    他越想越不对劲,不该让学姐随那个不靠谱的老魔一起行动的,耽搁那么久都没出来,一定是圣元子干了些什么!

    当他握着墨玉铭牌,准备强闯玄阴塔时,冷珊珊狼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怎么回事?那该死的魔头呢!”

    申印怒了,一把扶住学姐的肩膀,看向她身后,却没发现紫英神剑。

    难道圣元子那老魔开小差,没护得学姐周全,学姐才会如此狼狈?

    “小紫被塔灵强行留下了,魔尊亦被困在塔中。”

    冷珊珊的话让申印稍解怒意,但又好奇起来,小紫不过是神剑心生剑灵,迄今为止,都没发现有什么特长,塔灵那无耻的家伙怎么会看上她?

    难道就因为同类相吸?

    塔灵看出了圣元子与玄元子不是正经的器灵,这并不奇怪,但他们也是天道认可的器灵,难道器灵界,也存在鄙视链?

    如果真是如此,他开始为赤龙尊的前途感到悲哀。

    后者可是心心念念要成为八部浮屠的器灵,好回去找已经登仙的仇家复仇,问题是,一个水货器灵,能斗得过正牌真仙么?

    那圣铠亦是正牌器灵,又怎么说,难道是因为正魔有别?

    接着,冷珊珊解说了在塔内的遭遇,原来她一入塔,即被传到一个莫名空间,一个自称是塔灵的家伙,亲切地接待了他们,主要是紫英神剑中的小紫。

    塔灵说,没想到下界还有小紫这样的存在,想要亲自指点小紫修炼。

    这当然被自负的圣元子一口拒绝,连一向少有露面的玄元子亦出来帮腔。

    最后,他们只得开始约斗,两个此界见识上已是巅峰的存在,竟然输给个宝塔之灵。

    “塔灵那混蛋虽然可恶,但没有动手打你吧?”

    冷珊珊知他所指,只得说,她之所以如此狼狈,也是因为答应和他打赌。

    他说,最近有两个人能够九星通关,让她也闯一闯,只要能完美通关,可以让她带走神剑。

    “这不是欺负人么,学姐你的修为都化掉了,还怎么闯关!”

    申印可是知道闯关需要面对些什么,非变态或者开挂者,绝难完美通关,何况一个没有修为在身的凡人!

    “没有,那位塔灵前辈给我一颗丹药,让我在塔内回复之前的修为,是我的战斗能力太差了。”

    申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不开挂也想完美通关?

    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学姐你想逆天呢!

    “算了,塔灵总算还守规矩,我们暂时就不找他的麻烦了。”

    冷珊珊见申印不在意,却急得额头冒汗,道:“怎么办,塔灵说大牛不在里面,魔尊又失陷了,你的真魔气该怎么办?不行,我还要进去闯关!”

    “哎~学姐,你看清楚,我早好了,看把你急的!”

    申印一把拉住她,把她的脸掰过来,说道:“看清楚,你肉嘟嘟的小学弟,已经好了,还是那么可爱,不是么?”

    冷珊珊惊讶地摸着他的额头,那一对小角确实消失了,皮肤也变回正常的红润,她靠着他肩膀上,看向他的后襟,才噗嗤笑出声。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冷珊珊红着脸,轻轻打了他一拳,道:“没有,只是你怎么突然又好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申印突然装得很忧郁的模样,叹息道:“学姐,你不知道,你学弟功法法宝众多,随随便便拿出一样,区区真魔气就灰飞烟灭了!”

    “就你会作怪,可惜,我把紫英神剑失陷在里面,你又少了一个倚仗。”

    说着说着,冷珊珊又提到此事,终究未能忘怀。

    申印却没太在意,道:“紫英神剑在外面是个祸害,多少虚仙为了它打得头破血流,由我带着,还真的不知是祸是福,如今好了,塔灵那混蛋总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见冷珊珊情绪好转,再接再厉地说道:“迟早有一天,你学弟我,要亲自打造一件至宝,不,一套至宝,用以镇压万古,比玄元子凭紫英神剑镇压一世还要威风千倍万倍!”

    这个半真半假的誓言,说得豪情万丈,听得冷珊珊眼神迷离。

    “走吧,我们一起回冷香园,拜访拜访大舅哥,别让他做出糊涂事来。”

    申印一不正经,冷珊珊神智归位,敲了对方脑袋一记,嗔道:“又胡说!”

    见她不是真的生气,他涎着脸道:“我没胡说,孟氏貌似已经投靠天道宗,如果冷家跟着一条道走到黑,到时,你有家不能回,该怎么办?”

    冷珊珊不理他,率先下水,显然心理也颇为担心家族,与先前不管不顾地要与申印私奔,完全变换了个态度。

    出了“遇真洞”,没发现老牛,申印想着,对方该不会与大牛结伴闯荡修真界了吧?

    嗯,大牛牵着老牛,这副唯美风景,果然天造地设!

    申印迟疑了一会儿,冷珊珊已经跑出数丈开外了,他只得上前道歉道:“莫忧,方才戏言耳!”

    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飞剑,又说道:“没了大家,我们还可以组个小家嘛,你不知道,孟志豪那家伙威胁我,要找回场子,我说等我们儿子去教训他,时不我待啊!”

    冷珊珊被气得娇羞不已,暗骂一声:“无赖!”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走中州

    冷香园东正门,申印与冷珊珊降落之后,看到吴准笑一头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哟,这不是吴学长么,你怎么从我岳家出来?”

    吴准笑见到冷珊珊后,满脸欣喜地上前,准备打招呼,却看见对方亲昵地捶了申印一拳,眼神不由一黯,只得改口道:“申兄说笑了,闻道有先后,故而以前小弟还能厚颜僭称学长,如今申兄走在前面,理应是吴某的学长。”

    见吴准笑如此伏低做小,申印心中暗爽,这小子明明比他小,就因为早几年接触修炼,处处以前辈自居。

    在春秋史图中,申印先是将其戏弄了一顿,逼下擂台,又通过暴打孟志豪、金不易等人,总算让对方意识到他已今非昔比。

    “嗯,孺子可教也!往后你就跟着本学长,保证让你吃香喝辣的!”

    吴准笑于修炼方面不算出彩,或者说还没遇上机缘,就让他申印来做对方的贵人吧!

    “去去,”

    冷珊珊打断了申印的歪歪,问道:“怎么不见小峻送你出来?”

    吴准笑低头叹气道:“冷学长走了,早走了!”

    “啊?怎么回事!”

    申印抢先一步扶住冷珊珊,瞪了吴准笑一眼,道:“快说清楚,冷峻在春秋史图里,不是还好好的?到底遭了谁的毒手,是孟志豪还是金不易?”

    吴准笑见把人家吓坏了,急忙把从春秋史图中出来后,发生的变故说了出来。

    “学姐,大舅哥没练坏脑子,还算看得清家族前途在哪的,你看斩蛇仙城,哦,现在叫兰陵仙城,离书院也就千多里路,到时归宁省亲也很方便。”

    冷珊珊心情低落,没有心思纠正申印的话,一旁的吴准笑却听得脸色铁青,如果不是打不过对方,他都有用鞋帮子抽他一脸的冲动。

    冷香园已经人去楼空,冷珊珊坚持进去看看自小生活的地方,申印想着反正他俩准备去往中州,不知何时能回来,也就由她。

    他拉着想趁机跟着进去的吴准笑,让对方把书院分家的细节说清楚。

    孟、荀二大氏族各自拉来强援,申印猜到他们近期会有大动作,却不料是闹分家那一幕。

    好在书院背后也不是没有能人支持,主动作出切割,三方都没有闹出纷争,和平分手。

    他对于孟氏一伙的天心阁不太看好,跟随名声烂透的天道宗远走中州,不一定能够安稳立足。

    但孟浩然敢于开拓的勇气,却是书院以往所欠缺的,也许天心阁在他的领导下,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荀致远这个老祭酒带领兰陵派,选择立足本地,稳扎稳打,算是另外一种风格。

    申印拉着吴准笑到申家酒馆,与八姐打了招呼,然后问道:“你吴家为什么没有跟着其中一派走,留在书院准备苟成另一大氏族么?”

    “我家就我与家父,算什么家族,家父留在书院继续执教,我也只得跟着留下。”

    吴准笑首次谈及自己家族,竟是只有父子俩的修真家族,他问道:“不知令尊是哪位?”

    “家父讳用,忝居缮性堂教习一职。”

    申印惊诧地看着对方,他并不认识那个叫“吴用”的教习,倒是由此想起“智多星”的绰号来。

    他说道:“令尊才是聪明人,现在书院人才凋零,鲁夫子肯定会提拔一批可靠之人。”

    这两父子也真有趣,一个疑似“智多星”,一个混成“包打听”,都有一技之长。

    “但愿吧。”

    吴准笑不敢多喝酒,怕回去后被他父亲看出来,只得浅尝辄止。

    申印也不强迫他,自斟自饮着,直到一壶酒下肚,才道:“我和学姐准备远赴中州,寻觅机缘,你小子可有意同行?”

    吴准笑纠结了一阵,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干,呛得咳嗽连连,平静下来后,道:“我得回去请示家父。”

    申印看他急匆匆离去的身影,喊道:“要快点,明日我们就出发!”

    这时,八姐听到动静走来一看,问道:“小弟,你那同学怎么就走了,刚才听到你们说想出远门?”

    申印愁得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得道:“是有这回事,只是不知该如何与老爹开口,八姐可有主意?”

    八姐坐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道:“老爹最近一直为你的婚事发愁,族老们扬言,如果你不能在这两年为家族诞下子嗣,就要收回祖田,老爹的主祭位置也会保不住。”

    申印在家里排行老九,前面八位都是姐姐,造成申老爹困境的,八姐等几个女儿自忖也有责任,谁叫她们生为女子,让小弟承担家族传承这一大重任。

    “小弟,你现在是修炼者吧?”

    申八姐忽然问起这个问题,申印嘴里嚅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你别忘了,你八姐夫也曾在书院读过书,他知道同学中,很多人都是修炼者。当初,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是他向老爹推荐你到道观治病的呢!”

    申印还能说什么,他可以不在乎什么祖田,什么主祭的位置,但那是申老爹一生的追求啊!

    “学弟,你还真的在这里,鲁夫子在到处找你呢!”

    冷珊珊来到酒馆,看着与申印坐在一起的女子,询问道:“这位是?”

    申印急忙起身,拉着冷珊珊对申八姐介绍道:“这是我学姐,我俩的关系可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挤眉弄眼,申八姐会意,噗嗤笑道:“原来是老九的准媳妇,姐姐知道如何和老爹说了,你们去忙吧!”

    申印没再逗留,拉着冷珊珊回转书院,她才反应过来,道:“那位是你姐?你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没办法,家里逼婚颇急,小弟正苦于无法应对,幸好上苍派来了学姐。”

    申印一语双关地诉说着,把家里面临的困境说了,重又叹息道:“可惜,我们修真者注定晚婚,不知道二老在有生之年能否含饴弄孙。”

    两人一起来到教谕处,鲁夫子依然在这个院子里办公,占用了孟浩然留下的办公室。

    鲁夫子平静的递来一枚玉简,申印伸手去接,却被他一瞪,只得收回手,看向冷珊珊。

    “这是紫英派典籍中翻出来的《素女经》,应该与你的体质相符,你拿去看看。”

    冷珊珊迟疑了一下,才道谢收下。

    “你的名字还在书院花名册上,冷子嵩临走前找过我,让你自己决定去留。”

    鲁夫子见她收下玉简,才如是问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冷珊珊没有犹豫,直接道:“学生愿意留下。”

    鲁夫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申印,正在头疼着如何安排这个刺头。

    “学生生是书院的人,死是书院的鬼!”

    申印连忙表态,却招来鲁夫子的不满,这小子成分复杂,心思诡异,谁知道他此话是真是假,遂缓缓说道:“老夫不在乎,一个连君子六艺都没学完的学生,不要也罢!”

    什么鬼?老子连堂堂金丹宗师都杀了好几个了,还要学劳什子“君子六艺”?

    如果不是为了和珊珊学姐在一起,他才不在乎这个已经破落的书院呢!

    他正想发飙,冷珊珊急忙上前拱手道:“夫子放心,学生会督促申学弟完成学业的!”

    “但愿如此!”

    鲁夫子似乎很忙,挥手让他们离开,末了,又说道:“你们去中州,要小心天道宗,他们在太平镇不敢放肆,在外界就不一定了。”

    申印哪里还用得他提醒,手上都沾染了天道宗好几个金丹弟子的性命,已经注定不死不休!

    鲁夫子是一番好意,他们只得拱手应是。

    他们一出来,看着教谕处排得长长的队伍,又回头看了鲁夫子办公室一眼。

    来到外面,刚好碰见吴准笑眼眶通红地跟着一个中年教习过来,遂主动上前打招呼。

    这位中年教习正是吴用,听闻儿子要出外闯荡,遂把他训斥了一顿。

    如果不是书院事务繁忙,他恨不得拎在身边,不让其离开视线半步。

    “吴教习。”

    吴用对申印没有理会,却主动与冷珊珊聊起来:“子嵩兄离开前,曾让我关照你,不知小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不见身影。”

    冷珊珊与他聊了一会,才看向与吴准笑挤眉弄眼的申印,说道:“我们准备去中州一趟,日后再来聆听吴教习教训。”

    吴用惊讶道:“原来是小珊要去中州,怪不得笑笑这小子也死乞白赖地和我说要出外闯荡,也罢,我允了,只不过,你如今修为尽失,能否安全到达中州?”

    冷珊珊很是不解,为什么吴准笑要跟他们一起闯中州,只拿着眼睛看向申印。

    后者“哈哈”笑道:“吴教习放心,元婴以下,在我手里走不了一招,安全方面无需忧虑。”

    吴用见他口气这么大,用神识扫了对方一眼,发现才凝液高阶修为,竟敢在他金丹宗师面前大放厥词!

    正想出言教训,吴准笑悄悄在他耳朵说了几句,他才脸上含笑,道:“原来是你小子啊,鲁夫子早就提到你的事迹,在春秋史图中,接连越级斩杀金丹宗师,不愧是我太平书院的俊才!”

    末了,他挥手道:“既如此,笑笑,你去吧。跟着你申学长学些本事,不要浪费了光阴!”

    直到吴用转身进了教谕处,申印才拍了吴准笑的肩膀,故作深沉地道:“笑笑学弟,令尊果然智慧不俗!”

    冷珊珊看不过去,过去帮忙解围,说道:“事情已了,不如现在就出发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关山难渡

    越前关,越州与中州的交界处,一座雄伟关城拦去前路。

    越州修真界,一向以青云宗为尊,越前关城地属越州,归属权却是中州修真界。

    这其中涉及两州修真界的博弈,个中隐秘外人却无从得知了。

    入城费不贵,只象征性收取一枚灵石,凝液下品,金丹中品,元婴上品,其他境界免费。

    关城背靠绝地,所处之地更不是凝液修士之下能穿越的,因此,来到这里的都是以金丹宗师为主,最不济也是有金丹宗师坐镇的商队。

    即便有种种限制,它却格外繁华,比申印经历过的各个仙城热闹千百倍。

    究其原因,这里不仅充当两州之间的桥头堡,还是互通有无的窗口。

    申印皱着眉头看向吴准笑背上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曹掌柜,怎么还没醒?”

    他们一行人经过兰陵仙城的时候,修整过几日,结果却被这位青云宗的外门弟子给缠上。如果不是有一面之缘,且受到青云宗“丹修圣手”的委托,申印很想趁他睡着时,弃之荒郊野外。

    当时,他们赶到兰陵仙城,刚好是在一场惊天大战之后。

    天道宗眼馋兰陵派分到的家底,竟然杀了一个回马枪,由天乙子坐镇,金万年带队,纠结了上十名元婴真君,杀到兰陵派临时驻地的原城主府。

    孰料,老谋深算的兰陵派新掌门荀致远早有布置,借着门派创立,大宴宾客,不仅请来了附近几座仙城的元婴真君,还给青云宗发出了数十份请帖。

    结果数十位元婴真君济济一堂,天道宗元婴不但讨不了好,反被击毙几人,狼窜而逃。

    如果不是青云子不欲多事,与天乙子休战,天道宗偷袭团可能仅剩下天乙子与金万年了。

    接下来,青云子一路“护送”天道宗一行出境,方才返回。

    申印等人才敢继续前往中州,不然碰上天道宗一行,非得出事不可。

    在他们休整期间,曹占梦被刘长老带来,让他加入申印的队伍。

    这位曹掌柜自从青云宗大肆收缩势力之后,他在第三坊市的好风堂也结业了,失去了工作的他,趁着还能走动,决定前往中州寻求机缘。

    他的功法极其特殊,每天都要睡个七八个时辰,清醒的时间也就三四个时辰,没人陪伴的话,走到中州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没有找到愿意带他一程的人,只得通过关系找到申印这里。

    别看申印年纪小,修为不高,可经过春秋史图一战,他的战力为青云宗众修传扬开来,什么越级挑战,还以一敌二,反正传到最后变得玄之又玄。

    刘长老给他安排这么一个人陪同,那正好不过了。

    “快了吧,我们先进城?”

    吴准笑苦笑一下,他一路都在照顾这位曹掌柜,快成人家的专职童子了。

    申印无奈只得上前交了两颗下品灵石,守卫瞄了一眼这四人,两个凝液期修士,一人似乎还身患重病,所以懒得搭理他们。

    可那少年却直向他走来,执礼甚恭,“敢问守卫大哥,我等要去中州,请问该怎么走?”

    青年守卫惊讶地看着他,本以为是来越前关城淘货的,毕竟这里有很多来自中州的特产。

    没曾想,又是几个妄想过关的修士!

    谁不想过关,过关就等于鱼跃龙门,去往物华天宝的中州地境。

    想他在关城做了上十年守卫,还没有机会去中州看看那边的风景呢!

    没错,他亦是越州本地修士,被越前关城聘请为守卫。

    他冷哼一声,努着嘴,道:“喏,攀过那座山脉就是了!”

    申印气得直想打人,要是他是化神真尊,哪里用得着来请教,直接飞渡即可。

    旁边一位中年守卫看不过去,道:“大雄,你不想干了,忘了城中规矩了?”

    他训斥了青年守卫,然后对申印道:“这位小哥,要想过关,得去城主府问问,那里有诸多过关条件,总有一条适合你们的。”

    申印对他的回答极为满意,当下递上一颗中品灵石,一行四人进了城。

    中年守卫待他们走远,扬了扬手中的中品灵石,道:“大雄,叫你口臭,人家是个有灵石的主,这一份你就不要想着分了。”

    不说两个守卫关城的修士,只说申印一路寻到城主府,打听到诸多通关条件。

    一、中州之人,随意往返。

    二、持有中州各势力信物者,可带一人过关。

    三、越州青年才俊,通过城主府考核,可以过关。

    四、花灵石过关,分为三个等级:金丹以下,一万下品灵石;金丹宗师,十万下品灵石;元婴真君,百万下品灵石。

    五、为城主府效力,年限满五十年者。

    看着这些条款,申印不由摇头,他就知道想要顺利过关肯定不会那么容易。

    他把君家那枚铭牌拿给他们看,顺利得到两枚传送符,也就只能两个人过关。

    可以不理会做梦中的曹占梦,难道要把吴准笑遣返?

    吴准笑也知道事情严重,申印极有可能要放弃他俩,他可不想就此折回书院,准备掏出灵石买路。

    “财不露白!”

    申印及时阻止了他,说到灵石,他身上有好几千万,但在这里能轻易拿出来示人么?

    “那怎么办?”

    吴准笑愁眉苦脸,这些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唯一可以满足的就是花一万下品灵石过关。

    他身上的几枚上品灵石,还是之前为申印跑腿时获得的,如果在那之前,大概只能望关兴叹了吧!

    “说不得,要试试第三个条件了!”

    申印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个必须通过城主府考核的条件,然后看着睡梦中的曹占梦,忧心道:“不知曹掌柜的战力如何?年龄是否超限?”

    他想干就干,让冷珊珊等人在外等候,自己前去与城主府执事说,想要参与过关考核。

    那位执事来兴致了,这些考核条件,都是仿照中州各大势力招收弟子而设,可以这么说,有能力通过考核,在中州也会混得不错。

    第一项,灵根天赋如何?

    第二项,精通那门修真百艺?

    第三项,实战如何?

    面对执事的三连问,申印陷入沉思。

    第一项,于他肯定不会很友好,虽然没有正经查询灵根天赋,但即使不至于平平无奇,也无甚出彩处。哪怕他已经服用了两枚补天丹,灵根资质的改善也不会一蹴而就。

    第二项,修真百艺就他所知,有炼丹、炼器、制符、阵法等等,可是他连君子六艺都没修完,更别说涉猎其他了。

    只剩下第三项了,这是要招收打手!

    “我选择第三项!”

    执事摇摇头,本以为会捡漏一个天才呢,不料又是个莽夫。也对,越州但凡有些天赋的,都被各大势力搜刮一空,哪里还会有遗漏?

    他带着申印来到一间石殿前,指着殿门口前的凹槽,道:“放入一百枚灵石,开启法阵,里面会出现对应修为的傀儡若干,只要战败他们即可。”

    申印会意,当下掏出灵石,插入凹槽,示意执事开启殿门。

    执事开启法阵后,正色道:“生死自负,你决定好了么?”

    申印闻言一凛,这大殿不同于玄阴塔,还会出现真正的伤亡,中州面对外州修士,手段果然很残酷。

    他没有多言,一手握着龙王戟,随时准备着晨钟,毅然踏入大殿。

    “咚咚咚!”

    三声钟声传来,震得申印握着龙王戟的手隐隐渗汗。

    卧槽!这哪里是同阶傀儡,其威力与金丹修士一击差不多了!

    方才他大意之下,没有开启龙化,被几个傀儡捶了几下,后背隐隐生疼。

    龙化后,申印把晨钟一收,嗷嗷叫着,道:“来啊!几只杂碎!”

    他现在防御惊人,哪怕金丹宗师用法宝亦不能破其分毫,这是天道宗俊才金丹宗师亲自验证的。

    面对三只力量型的金丹傀儡,他本可以一招捅死它们了账,现在却想着一一把它们拆散了才甘心。

    在外窥视的执事惊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没想到,这小子是个金丹体修,太残暴了,城主府这次亏大发,三只金丹傀儡可是价值不菲。”

    当申印出来时,已恢复到彬彬有礼的模样,执事可不敢提出让他赔偿之事,只摇头叹息道:“年轻人,戾气挺重的啊!”

    申印闻言一愣,敢情这位执事看到他在里面的作风,只得淡淡说道:“城主府不厚道,说好的同阶修为,却放出三只金丹傀儡,别告诉我中州的凝液修士都能越级挑战!”

    执事脸上一红,硬着头皮道:“法阵检测到你的炼体修为,所以才会放出相应修为的傀儡,身为敢于挑战通关的俊才修士,以一敌三,是个问题吗?”

    不是吗?

    申印很想反怼回去,但不想多事,伸手说道:“过关传送符!”

    传送符到手,之前的不悦都被他忘在脑后,乐滋滋地来到外面,见到曹占梦醒了,喊道:“老曹,趁着还没做梦,赶紧去闯关,不然,你去不成中州了,打道回府吧!”

    曹占梦打个哈欠,道:“小可年龄超限,没机会咯。”

    尽管有所猜测,但听他证实这点,不由郁闷地道:“那你自个儿回去吧,我们三个的传送名额到手了!”

    这时,吴准笑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曹掌柜花灵石买了过关传送符。”

    申印更加郁闷了,他为了不引人注意,才奉行低调的准则,结果却被同伴破坏了。

    “曹掌柜,看来在好风堂这些年赚不少啊,不去扫些土特产贩卖到中州?”

    曹占梦听了这话,却极为紧张,传音道:“这门生意,我们可做不得,给他们知道了,会直接没收,所以不要乱说!”

第一百二十章 取道泉郡

    象郡城,中州西南边境的大城之一。

    有间客栈。

    一个身手灵活的矮个少年,进了客栈,转到一个小院子里,端起茶桌上的灵茶一饮而干。

    “学长,总算不辱使命,四海商会的掌柜说,君家隐居之地在东南泉郡。”

    这人正是吴准笑,他被申印派出去打听消息,大笔灵石开道下,直到今日,才探听到有用的消息。

    “泉郡么?”

    申印不置可否地拿出一枚中州地图玉简,探查起来,确认大概路线后,无奈对冷珊珊道:“天道宗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偌大的象郡城,竟然打听不到太阴秘境的消息。”

    中州很大,下面辖有七十二郡,各郡都建有仙城,象郡城就是其中之一。

    象郡城也有城主府,是象郡一地各修仙宗门联合治理地方的机构。

    申印等人初来乍到,还想去城主府打探消息,却被以非本地宗门子弟为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倒是有好几家本地小宗门势力向他们伸出橄榄枝,申印尝试让吴准笑和他们接触,得到的回馈莫不是地方恶势力那一套。

    刚入门,要供奉一份不菲的拜师礼,然后,每年每月都要有例敬等等……

    他们还不是象郡城的正式成员,同样享受不到城主府的各种福利。

    他们招揽散修的目的,也再简单不过了,嘴里的口号是为了正式加入象郡城主府体系,实则为了搜刮散修们的灵石。

    申印实在不想招惹麻烦,了解过后,对他们敬而远之。

    然后,才有吴准笑去向各大商会打探消息的一幕,这些大商会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哪怕象郡本地修真界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自有对外联系的通道,不必屈服于本地修真界的地方保护统治。

    既然外地人打听不到太阴秘境相关消息,申印想起了与他有交情的君氏姐弟。

    在中州人生地不熟,难得有个熟悉的朋友,当然要上门寻求帮助,也许还能知道一些只有大宗门大势力才知道的隐秘。

    “好,那就先去泉郡,你去看那位曹掌柜醒了没有,我们即刻出发!”

    中州地域广阔,每一个郡都辖有方圆数万里,象郡与泉郡之间,又隔了上十个郡,这一去恐怕有上百万里路程。

    好在,申印花重金在四海商会购买了一艘飞舟,平日只需以灵石驱动即可,不然,让他御剑飞行,还要带着三人,累死他都飞不到泉郡。

    自从在越州越前关,传送到中州越后关之后,为了赶到象郡城这座西南最繁华的仙城,短短万余里路,可把他折腾个半死。

    此刻,他坐在飞舟里,与冷珊珊对坐品茗,曹占梦睡在在一边坐榻上,吴准笑则被他赶去驾驭飞舟。

    “如今方知,赶路也可以如此悠闲。”

    话音刚落,笑容突然僵住了,原来外面驾驶飞舟的吴准笑传来一声惊呼。

    同时,听到他咒骂道:“飞天鼠,你没长眼睛么,小爷这么大一艘飞舟你没看见?”

    “正是看见了,才跟着过来的,好肥羊,乖乖跟大爷回去,别惹我生气!”

    申印听这意思,怕不是遇到劫道的了,示意冷珊珊在里面等着,自己出去看看。

    “怎么回事?”

    吴准笑算是找到主心骨,小声说道:“这家伙是象郡城的地头蛇之一,当初他就不怀好意,想要坑我们入盟……”

    “哦,我懂了,不就是修真界的流氓头子么!”

    申印饶有兴致地看向这个留着两条鼠须的儒雅中年人,金丹期修为,倒也值得他出手一番。

    “嘿,原来你这个胖小子才是头,我说呢,这矮小子,怎会有这么大一笔身家!”

    “飞天鼠”嘿嘿一笑,说道:“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只要奉上所有财物,成为我逆天盟成员,就可以在象郡城混,不必舍近而求远!”

    “逆天盟?”

    申印冷笑着看向这只“飞天鼠”,吴准笑在象郡城里的活动,肯定都被对方监视了,因而出城没多远,就被追赶上来。

    “明知是逆天而行,还敢如此嚣张,不死何待!”

    申印打开飞舟护罩,圆形的晨钟出现在“飞天鼠”的头顶,“咚”的一声响,“飞天鼠”措不及防之下,驾驭不了飞行法器,法器和人都一起向下摔落。

    好在,他身为金丹宗师,很快就稳定了混乱的识海,避免了摔个稀巴烂的下场,但还是脚下不稳,踉跄趴倒在地,昏了过去。

    申印倒是没觉得可惜,刚才没有趁机将其毙命长戟下,主要怕惹出象郡城的狠角色来。

    他敢肯定,这个见不得光的“逆天盟”,背后一定投靠某个大势力或者大人物,不然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行事。

    区区一个金丹宗师,他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如果对方出动元婴真君的话,那就麻烦了,特别他现在还是三个人的“保姆”,一旦自己逃命,这几位非失陷敌手不可。

    申印伸指一点,封住对方身上的灵力,然后,以一丝龙元困住对方的金丹,然后提着他回到飞舟里。

    “继续前进!”

    申印把“飞天鼠”扔在脚下,又给吴准笑下达指令,自顾转身进舱内去了。

    “你留着那人作何?直接打杀好了!”

    冷珊珊见到申印进来,抱怨了一句,书院出身的她,对于这种匪类一向冷酷无情。

    “申小哥的意思,是怕打草惊蛇,怕引出这只老鼠背后的巨鳄来。”

    曹占梦已经醒来,正在喝着灵茶解渴,他在坊市主持好风堂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修士,为了资源财物,各种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

    事见得多了,也就能淡然看待,对申印的处理方式很理解。

    现在不管杀了“飞天鼠”,还是放她回去,都不保险。只有带着他出了象郡地界,再行处理,那时就不用怕元婴真君追踪而来。

    申印却没好气地回道:“老曹,你到底要去哪里,不要总跟着我们好不好。”

    虽然,曹占梦大多时间都在睡梦中,但偏偏每每当意外解决时,总能清醒过来。

    如果不是对他有些了解,还以为对方是装的。

    睡梦中的曹占梦,还不觉得如何,清醒后的他,就有些碍眼了。

    “老朽一介无家可归之人,走到哪算哪,何必一定要问前程呢?”

    申印两人见他说得可怜,都不再言语,他却又说道:“不过,这些日子来,我倒觉得跟着小哥一起,也许就能找到机缘所在。”

    “很好,跟着我们也不是不行,大家都有分工,你做梦的时间多,就不说了,醒着的这段时间总该做些事吧?知道你做甩手掌柜做久了,眼里没活,那我就安排一下,你去给吴准笑导航,免得一头撞到元婴真君脚下。”

    曹占梦心不甘情不愿地去配合吴准笑,申印这才满意地笑着对冷珊珊道:“这老家伙没点眼力见!”

    冷珊珊却没有附和,坐不安席地问道:“你们几个都有事做,那我呢,该做什么好?”

    “额~”

    申印扶额叹息,然后灵机一动,道:“学姐,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

    曹占梦身为一个老牌凝液修士,还做过一地掌柜,能力与见识都不会差。教导吴准笑如何辨别方位,如何驾驭飞舟,可谓绰绰有余。

    他随意点拨了几句,看见昏迷在一旁的“飞天鼠”,见猎心喜,不由跃跃欲试,遂交代吴准笑几句后,盘膝坐在“飞天鼠”身边,双手不断掐诀,然后自个儿歪倒一边。

    吴准笑见怪不怪,还以为曹占梦睡觉时间又到了,也就由他倒在那里,自己则专心驾驭飞舟。

    殊不知,此时曹占梦正在他营造的梦中空间,审问起金丹宗师“飞天鼠”。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飞天鼠”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看着身周阴森森的环境,以及堂上那位威严的天师,慌得趴在地上,连连叩首。

    “天尊饶命,小修胡不归知罪……”

    未等曹占梦多问,“飞天鼠”胡不归已经把平生所造的恶孽尽数道来,生恐眼前的“太乙救苦天尊”将他打入九幽,永不超生。

    在曹占梦有意引导下,他把此次来堵截申印一行的前因后果,都详尽说了出来。

    原来,逆天盟是城主府某位副城主的“黑手套”,专门用来为其攫取利益的,丧命于他们手上的散修数不胜数,像申印一行外来者,修为不高,还有些资财,更是他们眼中的“肥羊”。

    曹占梦又了解到,如果碰到棘手的“肥羊”,会立刻传讯回去,那位副城主会亲自动手,如果出来一个时辰没有回去,他也会追来查看。

    这次,原以为是件很轻松的活计,没料到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

    说着,胡不归哭哭啼啼起来,曹占梦想到对方提到象郡城副城主随时会到,心神一阵不稳,梦境一阵摇晃。

    胡不归终究是金丹宗师,比曹占梦要高一个境界,看到不断淡化的梦境,顿时醒悟过来。

    哪里有冥界公堂,哪里有太乙救苦天尊,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个凝液期的家伙,不知使出什么手段,竟然在梦中掏出自己那么多隐私,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当场咬死他。

    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飞舟上,那个家伙躺在他身边,就想伸手捏死对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自己的丹田被封印,金丹上被一丝异种灵力所封锁。

    他这才想起,之前自己不备,给一个胖少年偷袭了,结果就失手被擒。

    哼,区区一个凝液修士,也敢越级封印,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金丹宗师的能力!

    接下来,胡不归尝试了种种手段,还是没能撼动金丹上的那一丝异种灵力,封印自然无从解开。

    是谁?难道飞舟上还有超越金丹宗师的高手?

    人家既然把他擒住禁锢,想必有所顾虑,不敢取他性命。

    既如此,那就主动点,坦白自己的身份,早日脱身为妙。

    “前辈,晚辈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胡不归突然喊话,让专心驾驭飞舟的吴准笑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过来,踢了一脚仍然动弹不了的前者,喝道:“飞天鼠,有话就说,前辈在这里听着呢!”

    他没听出吴准笑的调侃之意,只当飞舟上果真有金丹宗师以上存在,当下不假思索地道:“晚辈受离副城主派遣,如果一个时辰不回,他恐怕会来打搅前辈,不如让晚辈回转,把这个消息带回去,免得两雄贸然相见,伤了和气。”

    这话让吴准笑有些紧张,回头看向舱内。里面那个大爷可不是所谓的“前辈”,一旦那位离副城主追来,可就要鸡飞蛋打了。

    这段时间逗留在象郡城,当然知道城主府的高手众多,能挂个副城主头衔的,都是元婴真君,背后还有更深的门派背景。

    这时,曹占梦也悠悠醒来,第一次越级施展“入梦术”,成果斐然,如果不是他自己定力不够,导致梦境不稳,绝对不会失败。

    这一次失败,让他识海有些受伤,醒来之后,第一时间预警:“申小哥,快想办法,这家伙后面带着尾巴,象郡城的一位元婴真君随时追到我们!”

    这话一出口,吴准笑想要上前堵住他的嘴巴,为时已晚!

    胡不归脑袋也突然宕机,这是怎么回事,那位前辈会怕另一个元婴真君追来?

    接着,他悟了!

    哪里有什么前辈,只是几个凝液小修装神弄鬼,凭借一些未知的手段,让自己以为失陷在元婴真君之手!

    该死!

    “哈哈~”

    他突然畅快地笑起来,张扬地道:“快放开本座,不然离副城主降临,你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申印与冷珊珊联袂出来,踢了一脚曹占梦,道:“你怎么搞的,突然萎靡不振起来?要睡去里面睡去。”

    曹占梦不好直说自己刚才用“入梦术”,探取胡不归的秘密,不料被反噬了一下,导致识海受伤。

    “刚才用了些秘术,结果伤到了自己,快想办法吧,这家伙说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

    申印也没深究对方的秘密,点点头,说道:“那就把他扬了吧!”

    “扬?”

    众人不解,申印突然笑吟吟地看向胡不归,道:“飞天鼠,看你文质彬彬的,想必读过几年书,可听说过“挫骨扬灰”这个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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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大吉介绍:
每个宇宙只有一个主人--天道。
当新天道崛起,必会两雄相争,引发天下大乱。
汉灵帝光和七年,一场新旧天道引发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最后,新天道不敌老牌天道,销声匿迹。
古老谶纬有言:
苍贼未死,
黄天暂避。
岁在甲子,
飞升大吉!飞升大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飞升大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飞升大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