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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虎胆】
苏乐终于浮出水面,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自己之前插在案上的廓尔喀弯刀,腾出左手一把抓了过来,然后一刀接着一刀地向水中戳去,潭水瞬间被血水染黑,那大蛇连中数刀之后,终于失去了力量,苏乐从潭水中爬了出去,蛇头已经被他斩落,可是大蛇的身体仍然缠绕在他的大腿之上挣扎,苏乐忍着疼痛,将大蛇的身体从自己的右腿上扯脱下来,然后举起弯刀狠狠砍了下去,将无头的蛇身砍成两段。
蝙蝠群已经散去,苏乐撕开自己的裤腿,看到创口处已经高肿起来,他用手摁了摁,伤口处的肌肤变得麻木毫无自觉,苏乐心中暗叫不妙,这条蛇十有八九有毒,他从裤子上撕下布条,扎在自己的大腿根部,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阻止毒血上行过快。
当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发现一个黑影正在靠近自己。
黑衣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刀,刀脊和刀身的宽度约为一比三,从长刀的外形来看应该是苗刀,黑衣人右手熟练地挽了一个刀花,然后用刀尖指向苏乐,他向前跨出一步,脚掌于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咚!地一声闷响,脚下的泥水四处飞溅,然后他逐渐加快了速度,利用山坡斜向下的优势发起攻击前的冲刺,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人如同达到急速的一辆列车,冲开雨雾,冲开夜色,在他向下奔行的速度达到极限的时候,手中的苗刀划出一大片的森寒光芒,劈开前方的雨丝,刀气压迫得正前方的空气向两方排浪般散去,苗刀细窄刀刃在苏乐的身体前方瞬间形成了一道狭窄真空。
苏乐抓起廓尔喀弯刀向上迎击而去,他右腿受伤,以静制动,对方则从高处斜向下冲下。将速度力量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占尽先机占尽优势。
双刀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刀刃相撞的地方迸射出千万点灿烂的火星。
苏乐身体一晃向后退了一步,对方的膂力应该和他不相伯仲,可是因为刚才对方从山坡上冲下,充分利用了地形的优势,所以才稍占上风,如果在平时苏乐或许有和对方一战到底的信心,但是他右腿遭到蛇咬后迅速肿胀麻痹。严重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苏乐的后方就是水潭,背水一战,退无可退。
虽然只是刚刚交手一招,对方已经看出了苏乐的弱点,他擎起苗刀,刀光一闪,朝着苏乐的右胸刺去,这是抓住苏乐右腿受伤行动不便,专攻他的弱点所在。苗刀细窄。修长,妖邪鬼魅。
苏乐手中的廓尔喀弯刀虽然沉重锋利,在交锋上威力甚至胜过苗刀,可是刀身过短。苏乐因为被蛇咬中腿部,行动受到限制,他做了一个极其果断的决定,在对方出刀的同时。苏乐扬起廓尔喀弯刀,全力向对方投掷而出,廓尔喀弯刀飞出之后宛如风车般在空中旋转。直奔对方的面门而去。
那黑衣人并没有想到苏乐会采用这样的冒险招式,他不敢怠慢,苗刀回收,用刀身挡住弯刀,而在他做出阻挡动作的刹那,苏乐猛然前冲,宛如一头凶猛的猎豹,甩出弯刀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苏乐真正的杀招还是在后面。
黑衣人更想不到苏乐居然敢铤而走险,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苏乐抓住他握刀的手腕,将黑衣人扑倒在地上,然后扬起他的右拳狠狠击打在黑衣人的鼻梁之上,这一拳砸了个正着,黑衣人被砸得满脸开花,他右手被苏乐抓住,探出左手,从腿上的刀鞘中抽出短刀,猛然向苏乐的颈部扎去,苏乐早有戒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双手抓住对方的一双手腕,他的头向后仰了一下,然后用额头狠狠顶在对方受伤的鼻梁之上,一下、两下、三下,连续三次撞击,让对方丧失了反抗能力。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后方走进,他扬起手中的苗刀,瞄准了苏乐的后颈,准备一刀劈落。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颈部,黑衣人的身体静止在那里,苏乐抓起地上的苗刀,反手一刀弧形劈斩过去,这一刀就将对方的脖子切断,一颗头颅在地上跳动了两下,落入水潭之中。
黎青冉及时现身,从对方的刀下救了苏乐一名,看到苏乐抽刀劈砍的一连串动作,黎青冉也不禁心惊,这少年临危不乱的心态实属罕见。
王修良听到了山坡上的惨呼声,木屋周围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成千上万条毒蛇正在向他逼近,王修良坐在木屋的门廊前,在他的足下洒了一些白色的药粉,那些毒蛇闻到药粉的气味,在周围聚拢,但是始终不敢逼近,王修良深邃的双目望着前方,扬声道:“无胆鼠辈,还在缩头畏尾吗?”他拿起一本书道:“你不是想得到这本医经吗?我准备好了,有种的话,你自己过来拿!”
明龙送走王福生后,重新返回,潜伏在木屋东南的大树之上,虽然外面战得激烈,他仍然强压住前去援手的欲望,守住木屋,因为苏乐交代过,要他确保王老爷子的安全。
苏乐和黎青冉干掉了三名潜入者之后,也向木屋靠近,虽然经历了一些危险,可是对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强大,看来正主儿胡九幽仍然没有出现。
黎青冉看到苏乐一瘸一拐的步伐,料到他受了伤,关切道:“怎样?”
苏乐咬了咬嘴唇道:“不妨事!”
木屋上方忽然响起了一阵桀桀怪笑之声,众人同时举目望去,却见木屋之上亮起了火光,却见一个矮小的男子拿着火机站在那里,他的身边是一名男子被倒吊在树枝之上,借着火光依稀辨认出,那名被倒吊的男子竟然是王福生。
王修良看到孙子被人制住,当真是目眦欲裂,他明明让明龙将孙子带了出去,可没想到最终还是落到了胡九幽的手里。
胡九幽嘿嘿笑道:“老匹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木屋下另有通道?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中计,来到这里陪你送死?”
对王修良而言,他这辈子最为看重的就是孙子的性命,他早已年过古稀,生死已经无所畏惧,可是孙子正值青春年少,若是出了意外,岂不是让他要抱憾终生,王修良颤声道:“胡九幽,你恨我只管冲着我来,不要加害我孙子……”
胡九幽哈哈大笑,他的笑声宛如夜枭般在雨夜中回荡,他怪声怪气道:“你居然还有孙子,原来你在这世上也有在乎的人,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这些年来我到处找你,没想到你隐姓埋名地藏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老匹夫,你当年对我家人见死不救,今天我也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亲人死去的痛苦。”
黎青冉手中弓弦拉满,瞄准了胡九幽的面门。
此时胡九幽又道:“周围埋伏了不少人吧,呵呵,我不妨告诉你,你宝贝孙子的身上全都浇满了汽油,你想用来和我同归于尽的汽油,知不知道我现在把火机扔在他身上是什么后果?”
王修良朗声道:“胡九幽,你要不要医经?当初见死不救的人是我,害死你妻子的人是我,你冲着我来,我把医经给你,你放了我孙子。”
黎青冉听说胡九幽的手中拿着火机,心中不禁一惊,她移动箭镞,将镞尖瞄准了胡九幽的手臂,她虽然有命中胡九幽的把握,但是无法保证在射箭的过程中火机难免不会出现差错。她低声道:“两人离得太近。”
胡九幽道:“你把医经送上来!”
王修良正准备回应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大叫道:“爷爷!”
黎青冉听到这声音从身边响起,慌忙转过头去,却见苏乐已经从隐蔽的树丛中走了出去,他手中拿着背囊,大声道:“胡九幽,你放开我哥,医经在我手里!”
黎青冉再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苏乐低声道:“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一定要阻止他将火机扔在王福生的身上。”他毫不畏惧地向前走去,大吼道:“你放了我哥,我替他!”
胡九幽微微一怔,苏乐之所以敢大胆走出来冒认王修良的孙子,是因为他从胡九幽刚才的话中听到了一些玄机,胡九幽在找到王修良的下落之前,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孙子,既然如此,不如冒险一试。
胡九幽皱了皱眉头,满面狐疑,苏乐扬起手中的背囊道:“你不是想要医经吗?医经就在我这里,你过来拿!”
因为苏乐的脸上涂抹着油彩,胡九幽距离又远,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
王修良叫道:“福喜别过来!”老爷子也是随机应变,看出胡九幽有些怀疑,所以才这样称呼苏乐,当然这其中也有私心作祟,他倒是希望苏乐能够迷惑住胡九幽,也只有这样才有营救孙子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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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大难不死】
明龙暗暗叫苦,虽然王修良的行为无可厚非,可这样做等于将苏乐置身于危险之中,对明龙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保护苏乐的生命,他万没想到苏乐会在生死关头挺身而出,佩服他胆量的同时又不禁担心,胡九幽毒辣阴狠,如果苏乐有什么闪失,他将如何面对宗主苏东来的嘱托。
苏乐方才走了两步,就看到数百条蛇虫挡住去路,他向胡九幽道:“你让这么多蛇虫挡着我,我怎么过去啊?”
胡九幽冷笑道:“你只管走过来,我保证没有蛇虫咬你一口。”
苏乐望着前方蠕动的蛇虫,不但没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王修良看到眼前状况也不禁动容,他失声道:“不要过来……”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呼喊,看到这年轻人挺身而出,王修良又怎能忍心看到他为了自己家的事情慷慨赴死。
苏乐大步向前方走去,他每走一步,就有蛇虫沿着他的腿部攀援,等他来到木屋旁的时候,身上已经挂满了几十条蛇虫。说来奇怪,这些蛇虫竟然没有一条对他主动发起攻击,看来胡九幽并没有骗他。这不仅仅是因为苏乐胆色过人,还有一个原因,他刚刚在水潭中被毒蛇所咬,在他看来就算再多一个伤口也无所谓。
走过王修良身边的时候,老爷子一把抓住苏乐,低声道:“你何苦如此,孩子,我心领了。”
苏乐大声道:“爷爷,我和大哥是一奶同胞,他若死了,我绝不独活!”这句话他是说给胡九幽听得,进一步获取他的信任。
苏乐挣脱开王修良向前走去的时候,王修良将一颗药丸悄悄塞给他,低声道:“吞下去!”老爷子看出苏乐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已经被毒蛇所伤。
苏乐带着背囊爬上竹梯。趁着胡九幽没注意,悄然将那颗药丸塞入自己的嘴里,咬碎药丸,只觉着一股腥臭至极的味道顺着喉头滑落下去。
胡九幽望着这个满面油彩的少年爬上屋顶,因为苏乐脸上涂抹着油彩,他看不清苏乐的本来面目,眯起双目道:“小子,倒是有些胆色!”
苏乐笑道:“为了自己的家人就算牺牲性命也是值得的!”
胡九幽似乎为苏乐的这句话打动,他向苏乐竖起了拇指:“是条汉子!”手中红光一闪,却是一条红色的小蛇向苏乐的身上投来。苏乐根本来不及闪避,那小蛇已经附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下方传来王修良惊恐的叫声:“别动!别动!”
胡九幽轻蔑地扫了一眼王修良:“这条血飞龙可是花费了我无数的心血,老匹夫,知不知道被血飞龙咬过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王修良颤声道:“我什么都给你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放过我的两个孙儿,你放过他们!”
胡九幽嗬嗬笑道:“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太晚?”他向苏乐道:“把书扔过来!”
苏乐向前走了一步。胡九幽大吼道:“站在那里,把行囊慢慢递过来,让我看清你的每一个步骤!”
苏乐此时他的心跳也不禁开始加快,那条红色小蛇已经游动到他的领口。苏乐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克服了眼前的恐惧,他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道:“你先放了我哥!”
胡九幽怒吼道:“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没资格,你们两人的性命全都被我攥在手里,我让你们生你们才能生。我要你们死,你们就要死!”
苏乐大声道:“你以为我怕死啊?怕死我就不到这里来,放了我哥。不然我将这些东西全部扔下去!”
胡九幽向前走了一步,他呵呵笑道:“有种!居然敢威胁我?”他点燃了手中的打火机,怒视苏乐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变成一只烤猪?”他作势要将火机扔出去。
苏乐道:“你赢了!”他将手中的行囊向胡九幽慢慢递了过去。
胡九幽伸手抓住行囊,与此同时他将火机向王福生的身上投去。
“福生!”王修良发出声嘶力竭的悲吼。
一支羽箭抢在火机到达王福生身前,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火机,火机旋转着飞了出去,胡九幽抽出一柄暗绿色的苗刀,反手向胡九幽拦腰斩去,黎青冉射出第一箭将火机射飞之后,第二箭瞄准了吊着王福生的绳索,镞尖正中绳索,绳索中断,王福生的身躯摔落在屋顶,又沿着屋顶的斜坡滚落下去,胡九幽的这一刀刚好砍了个空。
苏乐爆发出一声大吼,他抽出藏在身上的廓尔喀弯刀,用尽全力朝着胡九幽的右臂砍了过去。
下方王修良高呼道:“不要动……”
刀光闪过,胡九幽的右臂被齐肘切断,握着苗刀的手臂落在屋顶,胡九幽惨叫一声,几乎就在同时,那条红色的血飞龙一口咬在苏乐的颈部,苏乐只觉得一股酥痒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甚至做不出接下来的挥刀动作,左手想要抓住那条红色血飞龙,血飞龙倏然离开他的身体弹射出去。
王修良惊声道:“将它射下来!不要让它逃掉!”
在场人中拥有这样远距离攻击能力的人只有黎青冉,黎青冉出手之迅速超乎寻常,在听到王修良的那句话后,拉开弓弦,瞄准那暗夜中闪烁的一点红光一箭射出,这一箭正中血飞龙的七寸。
胡九幽忍痛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照着苏乐的胸口捅去,身后一道黑影宛如大鸟般俯冲而至,却是明龙在关键时刻杀到,一刀砍在胡九幽的左臂之上,胡九幽双臂被斩,再无反手之力,此时听到黎青冉的怒叱之声:“去死吧!”他转身望去,却见一点寒星直奔自己的面门而来,箭镞宛如天外惊鸿,穿透了他的头颅,血淋淋的镞尖从他的后脑贯穿而出,胡九幽的身体跪倒在苏乐的面前。
苏乐的身躯摇晃了一下,一个倒栽葱,从屋顶滚落下去,耳边响起其他人的惊呼之声。
苏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王福生坐在床边,关切望着他。看到苏乐醒来王福生惊喜道:“他醒了,他醒了!”
在药柜旁挑选药材的王修良,以及外面清理战场的黎青冉和明龙全都闻讯赶了进来。
苏乐挣扎着坐起身,却感到身体有些酸软无力,王福生慌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苏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我睡了多久?”
“一个小时!”王修良来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苏乐的脉息,两道白眉拧在一起,过了一会儿,方才放松苏乐的手腕道:“体内的毒性暂时被压制住了。”
明龙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他对用毒之道并不擅长,甚至没听说过什么叫血飞龙,不过王修良并没有说毒性肃清,而是说暂时被压制住了,难道苏乐体内仍然留有余毒?
黎青冉道:“王老先生,您不是说血飞龙的蛇胆可以解毒吗?”
王修良点了点头道:“血飞龙的蛇胆的确可以解毒,虽然蛇胆能够克制血飞龙的毒性,但是苏乐所中的毒并非一种,他还被冥蛇咬伤,我真是没有想到胡九幽竟然修炼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毒物,血飞龙至阳,冥蛇至阴,这两种毒性相生相克,可是最终能够起到怎样的变化还很难说。”
王福生道:“爷爷,您之所以没有将蛇胆给苏乐服下,原因就是担心服用蛇胆之后破坏他体内的阴阳平衡,反而会导致更加眼中的后果。”
王修良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用药只能是固本培元,扶植根本,而不是将精力集中在解毒上。”
苏乐此时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想起之前在水潭中被一条大蛇所伤,应该就是王老爷子所说的冥蛇了。
明龙关心得是苏乐的生命安全,他低声道:“王老爷子,我家少爷会不会有妨碍?”
王修良道:“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调理得当,短期内生活应该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只是毒性在体内的发展还很难说,想要彻底清除他体内的两种毒素,必须采用抽丝剥茧的方法,不可心急。”
明龙听到这里,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王修良乃是疲门一代宗师,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将苏乐体内的遗毒全都肃清,那么其他人也没什么办法,联想起苏乐的身世,这位少主人还真是命运多舛。
苏乐性情豁达,他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其他人不同,他丝毫不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如果他没有选择留下帮忙,不顾而去,那样才会抱憾终生,他微笑道:“这么毒的两条蛇咬我,我都没事,看来我还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王福生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王修良极其欣赏地看着苏乐,他微微颔首道:“苏乐,你记不记得之前叫过我什么?”
苏乐微笑道:“王老先生,当时只是看到福生哥遇到危险,所以我才想起的一个权宜之计,还望老先生不必介意才好。”
王修良脸色一沉道:“介意!我怎能不介意?我活了大半生从未做过食言的事情,从那一刻起,在我心中就已经多了一个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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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回家】
苏乐听到这里焉能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他挣扎着想下床,却被王修良一把摁住,苏乐道:“爷爷!”
王修良重重点了点头,他向王福生招了招手,王福生来到床边,王修良道:“福生,你好好看清楚,这就是你兄弟,你是大哥,以后无论你兄弟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要冲在前面,你要照顾好他,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之外,你能够相信的人就是他。”
王福生激动万分,他一把抓住苏乐的手,有生以来除了爷爷之外他没有其他亲人,苏乐今晚为了救他舍生忘死的一幕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他心中早已将苏乐当成可以共患难的兄弟。
王老爷子的话惹得苏乐也是心头一阵激荡,他和王福生双手紧紧相握,郑重道:“爷爷,您放心,以后我和大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黎青冉和明龙悄悄退出门外,她瞥了明龙一眼,看到明龙脸上笼罩着一层愁云,显然是因为苏乐体内仍然留有余毒的事情而愁眉不展。黎青冉道:“你不用担心,老爷子认了这个孙子,就一定能够治好他。”
明龙道:“少爷太年轻,热血冲动。”
黎青冉道:“他是个很好的年轻人,在我看来,年轻未必是坏事,热血冲动也未尝是坏事,难道每个人都要老气横秋,难道每个人都要瞻前顾后才好?真要是那样,谁来承担?”
明龙道:“我只是不想让他冒险。”
黎青冉望着远方黑魆魆的凤凰山,冷冷道:“你无权决定他人的选择!”
明龙抿了抿嘴唇。
黎青冉道:“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这件事的全部,胡九幽的最早目标应该是你们,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太多阴差阳错的事情,没想到你们会住在我们的酒店,也没想到胡九幽竟然会误打误撞发现王老爷子的下落。”她转身看了明龙一眼:“苏乐是在还老爷子的人情。”
明龙道:“其实他没必要亲自身涉陷阱。”
黎青冉道:“一件事可以了解一个人,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和担当。老爷子又怎会对他如此青睐。”她向水潭边走去:“你有时间多愁善感,还不如花费点时间帮我将那几条死狗处理好。”
死狗指得是胡九幽和他的手下,这些事是不宜惊动警方的,虽然他们是正当防卫,可是一旦事情闹大,搞到最后肯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自古以来医毒不分家。
黎青冉和明龙两人清理完现场之后,利用王修良给他们的化尸水将尸体化去,这样一来就再无痕迹可循。
王修良在水潭边找到了那条被苏乐杀死的冥蛇,带着冥蛇的尸体返回木屋。等他们将木屋周围打扫干净,天光已经放亮。
苏乐苏醒之后,现在王福生的帮助下洗了个药浴,感觉体力和精神都开始迅速恢复。虽然走路仍然有些一瘸一拐,不过已经可以自行走路。
黎青冉和明龙两人回来,明龙将那条长度接近两米的两段冥蛇扔在门前,王修良让孙子将冥蛇的皮扒下晾晒,至于蛇肉弃之不用。
黎青冉从胡九幽的遗物之中找到了一本书,交给王修良。王修良粗略翻阅了一下,上面记载着胡九幽的一些下毒方法和饲养毒物的心得,本想将之毁去,可想了想。还是将这本毒经留了下来。
苏乐一瘸一拐地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此时天空已经放晴,红彤彤的朝阳投射在百草园内,阳光和金色的草木共同构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暖意。夜雨将昨晚的血腥洗刷得干干净净,木屋的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血迹,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这场殊死搏杀。谁也不会想到昨晚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王修良转身看了看苏乐,发现他的气色好了许多,露出欣慰的笑意:“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苏乐点了点头道:“好多了,跟好人一样。”
王修良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呵呵笑了起来。
苏乐道:“爷爷,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让你们和我一起返回申海,虽然胡九幽已经死了,我担心他可能还有其他同党,不久以后还可能卷土重来。”
王修良微笑道:“我正想跟你谈这件事。”他的目光投向远方正在忙着清扫院子的王福生:“福生虽然年龄比你大几岁,可是他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和外界少有接触,没见过什么世面,我已经这么大了,总不能让他守着我一辈子,用不了多久时间,我就会离开,所以我想让他跟你一起去申海,一来,他可以跟着你过去历练一下,二来,他的医术已经得到我的真传,你体内的余毒仍然没有肃清,我虽然用药将之压制住,但是我仍然担心以后还可能会有反复,有他在你身边,一定可以帮到你。”
苏乐道:“爷爷,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福生哥。”
王修良拍了拍他的肩头,低声道:“对不起……”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也只有他们两人能够明白,苏乐知道他是为昨晚叫自己福喜的事情而道歉,苏乐笑着摇了摇头道:“一家人,永远用不着说这三个字。不过,您必须要答应跟我一起走。”
王修良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到哪里都逃不了一个死字,你们放心吧,这百草园,我也不打算再呆了,不过,我也不会跟你们去申海,临死之前我还有几件事想去做。”
苏乐道:“爷爷!”
王修良道:“不用劝我,我主意已决。”
王福生虽然舍不得爷爷,可是他从小到大对爷爷的话都是言听计从,看到爷爷主意如此坚定只能答应下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并没有在宁江继续停留,当天就前往申海。
临行之前王修良将那本从胡九幽身上发现的毒经交给了孙子,叮嘱道:“这本书是从胡九幽身上发现,里面记载了他的不少秘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的东西落在不同人的手里可以起到截然相反的作用,对你以后或许能有一些作用。”
王福生重重点了点头。
王修良将一个青瓷瓶递给苏乐,这其中装着他亲手炼制的九转丹,不但可以压制毒素还可以怯病强身,王修良道:“这里面一共有九颗九转丹,对你的身体会有好处,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可解燃眉之急。”
苏乐恭敬道:“多谢爷爷。”
王修良摆了摆手道:“去吧!”
王福生依依不舍地望着爷爷,直到苏乐来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方才转身跟着苏乐一起走上了汽车,他知道爷爷不仅仅是让自己出去见见世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帮忙照顾苏乐,他的命是苏乐救得,这份人情是还不清的。
明龙来到王修良面前,轻声道:“王老爷子,保重!”
王修良微笑颔首。
明龙的目光又向黎青冉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转身向汽车走去。
苏乐落下车窗,朝表情复杂的黎青冉挥了挥手道:“黎姐,有时间一定要来申海做客,我还要向您请教一下您那手举世无双的箭法。”
黎青冉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箭法可不是我所长,不过你真心想学,我不会藏私,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去申海。”
汽车启动之后,苏乐伸手拍了拍明龙的肩膀,低声道:“明叔,您这下有机会了。”
明龙被这小子臊得老脸一热,只当什么都没听见,转脸去看车外的风景。
苏乐抵达沙洲别墅的时候,发现两位姐姐全都不在家里,因为苏明珠回到家里没多久就弄清了所谓的大姐发生车祸都是苏乐编制的谎言,无非是要骗她早点回家的手段,苏明珠一怒之下,打包行李前往位于时代广场的公寓暂住,顺带着把大姐苏明月一起给带走了。
苏乐对二姐的脾气已经非常了解,知道她多少有点大小姐脾气,虽然成功将她骗回了申海,可是她和兰蔻儿之间的事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掉的,不过这在苏乐看来只是小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他安排王福生暂时在家里住下,王福生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离开爷爷身边,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仍然显得有些失落,苏乐笑道:“福生哥,你来我这里千万别拘束,有什么需要只管对我直说。”
王福生道:“只是……只是我觉得住在你家里总是有些不太方便。”他为人淳朴,心中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了出来。
苏乐笑道:“暂时先住两天,如果你觉得拘束,我再另外给你安排住处。”他邦王福生放好热水让他洗澡,自己也回房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拿了一套衣服给王福生送去。
王福生洗完澡,仍然换回了他那身土里土气的衣服,苏乐将自己拿给他的那身衣服递了过去:“福生哥,您把这身衣服换上。”
王福生道:“爷爷说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
苏乐故意板起面孔道:“咱们什么关系?兄弟,两兄弟分那么清楚我可要生气的。”
王福生听他这样说,只好将苏乐给他的衣服换上,不过他实在是太老实,穿上这身衣服之后显得更加拘谨,怎么看这身衣服都像是从别处偷来的。
明天开始恢复一天两更。
第255章【忠奸难辨】
此时老莫敲门从外面进来,低声道:“少爷,庞润良来了。”
苏乐点了点头,向王福生道:“福生哥,你先看电视,我去去就来。”
王福生应了一声,看着这房间内豪华的装饰,过去这一切只能在电视上见到过,真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睡梦之中。
庞润良看到走入客厅,连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虽然他年龄上比苏乐大不少,又是苏乐的长辈,可地位和年龄是没有半点关系的,苏乐是千机门门主,自己是他的手下。
苏乐的脸上仍然可以看到一些擦伤,这是在凤凰山雨夜搏战留下的痕迹,不过看得出他的精神很好。在庞润良眼中,这小子有些精力过人,在他的印象中少有看到他疲倦懈怠的时候。
苏乐朝庞润良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轻声道:“让你追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他对庞润良的态度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从开始因为莫测高深而产生的尊敬,到后来尊称为庞叔,再后来直接称之为老庞,现在甚至连姓氏都懒得叫一声了。
庞润良来此之前已经猜到苏乐肯定会询问这件事,心中早已有了准备,他叹了口气道:“翻江鼠曹兴旺那个人相当的狡猾,在他筹划这件事之前肯定已经准备好了退路,我们已经将发出江湖追缉令,动员千机门下所有弟子,少爷放心,只要曹兴旺胆敢露面,肯定不会让他逃掉。”
苏乐笑了笑,唇角间流露出的都是轻蔑,庞润良非常不爽他的这种笑容,可是处在他的位置就算有再多不爽也得忍着。他向苏乐面前凑了凑,低声道:“少爷,我听说您在南武遇到了一些麻烦?”
苏乐淡然道:“只是一些小事情。”
他说得越是轻描淡写。庞润良的心中想法就是越多,苏乐在南武的遭遇他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无论是和陈云甫会面,还是被弄进南武警局,又或是涉嫌夏善义被杀,还是途中找到围追阻截,这全都不是小事,而苏乐居然用一些小事一言概之,这态度明显是透着对自己的不信任。
庞润良也搞不清他和苏乐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的这种状况,他毕竟是苏东来托孤的对象之一。自问在苏东来死后表现的也算不错,至少给所有人的印象还是极其维护苏家的利益,而且最早倡议苏乐担任千机门门主的就是他,可苏乐对自己的态度却表现的日渐疏远,这让庞润良实在有些不解。
人心往往是极其矛盾的,对于不解的事情总想搞清,尤其是对庞润良来说,他是最早找到苏乐,并见证了苏东来和苏乐父子相认的全过程。又极力将苏乐推举上位,当然他的动机并不是要完成苏东来的嘱托,他想要利用苏乐,他想效仿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忽然发现这个小子并不好控制,而且最麻烦的是,苏乐对自己并不信任。
庞润良是个善于总结的人。他很少将错误推给别人,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的不足,在这件事上。他认为并不是苏乐太聪明,而是因为自己做事不够缜密,一定是自己的某些行为引起了苏乐的警觉,想要重新获取苏乐的信任必须要消除他的警觉,想要做到这一点必然是要付出一定代价,拿出相当诚意的。
庞润良道:“少爷,南武的事情我多少了解到了一些。”
苏乐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说话最喜欢拐弯抹角,想说什么直说好了!”
庞润良听出他在委婉表示对自己的不满,马上拿捏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可能这就是代沟吧!我都已经不惑之年了,在社会上久了,说话办事就变得瞻前顾后。”
“你是说我说话做事不经大脑?”
庞润良慌忙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少爷我是说,我们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
苏乐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的人生观是什么?”
庞润良道:“太远大的目标已经没有了,我现在最想做好的事情就是能够让千机门平安渡过这段非常时期,完成对宗主的承诺。”
苏乐道:“老庞啊,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从我爸去世之后,我怎么感觉你做事有点敷衍啊?”苏乐说话的时候故意盯着庞润良的意思。
庞润良居然面色不变,他点了点头道:“不但少爷觉得我敷衍,千机门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苏乐道:“难得你敢承认。”
庞润良道:“少爷以为宗主走后,整个千机门有多少人对你心服?又有多少人甘心情愿地奉你为接班人?”
苏乐道:“只怕没几个吧,一巴掌都能数过来,你既然什么都明白,为什么又去说服那帮老同志同意捧我出来当接班人?坦诚点,说说看,到底有什么目的?”
庞润良道:“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成宗主的遗愿,所有人都能够看出我在敷衍,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
苏乐摇了摇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庞润良道:“他们都说我是想借着拥立你当接班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苏乐目光一亮,他心中也这么想,不过他以为庞润良一定不敢说出来,可没想到他不但说出来了,而且是当着自己的面说。
庞润良道:“这个世界上有忠就有奸,你要想取信于别人,就得让别人以为你是和他同样的一种人,你刚刚说没几个人推举你当接班人,事实的确如此,让你执掌千机门是宗主的意思,我既然答应了宗主,我就得信守承诺,坚定站在少爷身边,不顾一切的维护你的利益,在别人的眼中我肯定是个忠诚之士,可是我若是这样做,很多人就会将我划到你的阵营,就会将我孤立,少爷,你可能对我的有些做法看不惯,但是请相信我对你对千机门绝没有任何的恶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采用怎样的手段,只要我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我能够完成对宗主的承诺,那就已经足够了。”庞润良说得颇为动情。
苏乐也承认他的这番话很有道理,也的确显得非常的真挚,可对庞润良此人,苏乐仍然无法消除戒心,父亲在遗言中的提点始终是他处理和这帮老人关系的一盏明灯。苏乐轻声道:“我相信你,只是我们苏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的表现始终不是那么的积极。”
庞润良道:“少爷,江湖中有一句老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要忘了,您才十八岁,还年轻啊,就算等上十年,二十年也不算晚,事有轻重缓急,你知道为什么门中八大长老会同意由你出任接班人吗?”
苏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庞润良道:“我能够说服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并不是因为你是宗主的儿子,也不是因为所谓的江湖义气,而是两个字维稳!”
苏乐点了点头,心中对庞润良的话却并不是完全认同,这帮老人之所以愿意捧自己上位的原因还是利益。
庞润良道:“的确有很多人在乎钱,可是也有一些人对钱并不是那么的看重,八位长老在千机门的利益牵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比如金老爷子,又如孟秋然,他们和苏家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往来。能够打动他们的是稳定,他们需要的不是金钱上的利益,而是千机门这块招牌,虽然千机门最近遇到了一些事,虽然很多人认为我们的声势大不如前,但是对大家来说,千机门成立的这些年都是值得怀念的时光,每个人都真真正正从千机门获得了好处,眼光长远的人都知道稳定才对大家有好处,即便是他们在内心中不信任你的领导,但是除了你之外,再也找不到更适合这个位子的人。”
苏乐道:“维稳的目的无非是在拖延,等到每个人都稳住了阵脚,那么我这个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庞润良欣赏地望着苏乐,这个年轻人果然不简单,他将事情看得很透,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的心机和见识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庞润良道:“走一步算一步,其实你比其他人更需要稳定,更需要时间。”他清楚苏乐的弱点所在,应该说苏乐存在太多的弱点,无论这少年人将内幕看得如何清楚,终究无法摆脱千机门的影响。
庞润良道:“一个人想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生活下去,首先学会的就是接受现实。”
苏乐道:“现在我已经开始有些理解庞先生的苦心了。”
庞润良道:“我不在意你理不理解,我只想做到对得起宗主的嘱托。”他已经是第二次强调这件事了。
苏乐点了点头。
庞润良道:“最近外界有很多不利于你的传言,我看这次你去南武,要门陈云甫针对你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事?”
第256章【自家人】
“什么事?”
庞润良道:“因为宗主和丐帮的渊源,所以丐帮怀疑他们的镇帮之宝绿竹杖落在了宗主的手里。”
苏乐摇了摇头道:“不是为了这件事,陈云甫找我是询问乌木令的下落,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
庞润良道:“宗主去世之后,太多不利于我们的消息被四处散布,我看这一件件的事情都是针对千机门而来,少爷,越是这样,咱们越是应该小心从事。”
苏乐道:“你的意思是……”
庞润良压低声音道:“对内稳定各方情绪,平衡各方利益,力求不要发生任何意外事件,对外尽量树立苏家的正面形象,远离种种是非,手头的一些事有必要放一放。”
苏乐皱了皱眉头:“难道我妈妈的骨灰也不找了吗?”
庞润良道:“低调从事并不是不做事,让别人以为你只是个胸无大志贪图享乐的二世主绝不是什么坏事。”
苏乐点了点头道:“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可是我父母的事情一定要讨还公道。老庞啊,希望你能够真真正正地为我们苏家考虑。”
庞润良脸上拿捏出一副激动地表情道:“少爷,没有宗主的照顾,我庞润良早已暴尸街头,哪能有今日的风光。”
苏乐点了点头道:“发个毒誓吧,你以后要是对不起我,就万箭攒心不得好死。”
庞润良心头不由得一紧,心中暗骂,你小子好毒啊,表情却显得慷慨激昂道:“我庞润良若有丝毫背叛少爷的心思,让我万箭攒心不得好死!”心中却道,老子这辈子给多少人算过命,这些誓言何曾应验过,就算发更恶毒的誓言又能怎样?
苏乐哈哈笑了起来:“庞叔。我跟您开玩笑的,您还当真发誓。”
庞润良笑道:“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心中却明白自己是被这小子给阴了。
这时候桑红袖回来了,庞润良适时起身告退,来到桑红袖面前告退的时候,桑红袖只是点头意思了一下,对他的态度并不热切。
苏乐将庞润良送走之后,回到客厅,看到桑红袖坐在那里等着自己,他笑道:“小妈回来了?”
桑红袖轻声叹了口气道:“你去南武遇到不少麻烦吧?”
苏乐道:“一些误会而已,已经说清楚了。”
桑红袖拿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这上面是隆基截止十一月的全部营收情况。你过目一下。”
苏乐摇了摇头:“小妈,咱们不是说好了,公司的事情我不过问,您看着办,再说了,我也看不懂。”
桑红袖接过保姆送来的一杯咖啡,抿了一口,然后道:“这份你必须要看,里面有你吩咐我做出的那部分股东分红。包括今年向上浮动的百分之十,全都做得清清楚楚,你仔细研究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将这笔资金尽快派发出去。”
苏乐马上明白是关于千机门的内部分红,这笔分红对稳定千机门目前的局势非常重要,的确是他交代尽快做出的,比原定分配日期要提前一个多月。只有尽快将这笔资金分配到账,千机门的那帮老臣子才可能心安,苏乐笑了笑。将文件收好:“小妈,辛苦您了。”
桑红袖道:“最近关于咱们苏家的负面消息很多,眼看就快到年末了,我准备做一些有影响的活动扭转一下形象,同时联络下政商两方面的代表人物进行一下沟通,你看怎么样?”
苏乐道:“好啊!”
桑红袖道:“今天开了一天的董事会,有人提议搞慈善晚宴,有人提议慈善义演,有人又说举办慈善足球赛,大家争论不休,到最后也没达成统一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
苏乐道:“既然是做慈善,怎样都无所谓了。”
桑红袖道:“虽然是做慈善,可我们还是要看重效果的。他们提议的几件事都是短期效应,无论怎么轰动,都有作秀之嫌,我担心就算花了大价钱也未必能够将事情办好,我个人最期望的方式是润物细无声,既要引起社会上的广泛关注还要拥有持续效应,只有做到这两点才是最理想的。”
苏乐脱口道:“不如举办一次厨艺大赛!”
桑红袖微微一怔。
苏乐因为她的迟疑而显得有些窘迫,他只是一时突发奇想,他对商业经营手法可谓是一窍不通,在桑红袖面前提出这样的建议只怕要贻笑大方了,连忙道:“那啥,小妈,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您别笑话我。”
桑红袖道:“说说你的想法,具体点。”
在她的鼓励下苏乐道:“我觉得吧,这厨艺就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情,之前在钱塘的云舟曾经举办了一次中法美食对抗赛,可中途因为意外而夭折,如果我们顺利举办一次厨王争霸,并进行全程直播,肯定会引起社会上很高的关注度,而且厨师不比那些大明星,没有那么高的出场费,没有那么高的架子,更接地气,对举办方来说也不必耗费这么多的钱,最重要的是厨艺比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分出输赢的,我们可以持续一个月,只要做好新闻界的工作,在宣传上采取文火慢炖,就能够起到你刚刚说的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地把社会关注度提到最高点。”
桑红袖眨了眨一双凤目,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就这么办,我马上就让他们开始筹备。”
苏乐原本只是说说自己的想法,却想不到真能得到桑红袖的认同,他有点将信将疑道:“那啥,小妈,您千万别怕伤害我自尊心,所以才那么给我面子。”
桑红袖笑道:“真的很好,我绝没有照顾你的意思,在商言商,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
苏乐听到她称赞自己,也开始自信起来:“最好能够请来一些餐饮界响当当的大人物。”
桑红袖道:“我对餐饮界的事情并不熟悉,你过去不是做过厨师吗?你说说咱们应该请谁?”
苏乐道:“我连厨师资格证都没混上呢,不过我倒是听说过,烹饪界最为推崇的几位,有南天馋北地吃,西佛东聋中无盐的美誉。”
桑红袖对这种说法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听起来还是相当的有趣,她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全都请来就是,价钱方面不是问题。”
苏乐心说你口气可够大的,这些人可不是花钱就能请动的,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可现在脑子里却豁然开朗,他一直都想找到有南天馋之称的庄穷,却始终没有想到可行的方法,给桑红袖建议的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个能够找到庄穷的办法,庄穷这个人对美食的喜好几乎达到了偏执的程度,如果他们举办一次轰动全国的美食盛世,以庄穷的性情不可能不过来凑这个热闹。苏乐心中有太多的迷惑想要解答,而很多的答案极有可能都在庄穷的手中。
桑红袖当然不会想到苏乐提议的背后还另有一番深意,她是真心觉得这个提议相当不错。
此时王福生从客房内出来,看到苏乐和桑红袖在那里说话,马上停下脚步,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王福生虽然年龄比苏乐要大,可过去很少和社会接触,所以在待人接物方面青涩的多,苏乐已经看到了他,笑着站起身来,叫道:“福生哥,你过来,我给你介绍。”
桑红袖也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有些好奇地望着王福生,苏乐道:“小妈,这次我和二姐在途中遭遇了一些麻烦,幸亏福生哥出手相救,不然我们就麻烦了。”
桑红袖这才知道这位土里土气的小伙子是一位医生,她微笑道:“欢迎!”
王福生两只手有些不安地拽着衣服的下摆,两只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直到苏乐提醒之后方才小声道:“桑阿姨好……”
苏乐对王福生的介绍就是他的结拜大哥,桑红袖笑道:“你们小哥俩聊着,福生,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你和小乐是结拜兄弟,咱们就是一家人。”桑红袖说完,起身去楼上换衣服,留给苏乐和王福生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
王福生在苏乐身边坐下,保姆很快就送上一杯茶,桑红袖走后王福生明显感到自如了许多,他朝苏乐憨憨笑了一下,示意苏乐将手腕伸出,帮他诊脉,苏乐将手腕递给他,王福生为他切脉之后,点了点头道:“不用担心,你体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苏乐道:“有你这位杏林高手在我身边,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对了,你有没有时间,咱们去我二姐那里看看。”
王福生道:“好,我刚好帮她复诊。”他一直以为苏乐姐弟两人住在一起,可自从来到苏家,并没有见到苏乐的那位二姐,想起苏明珠,王福生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苏明珠那两条修长雪白的美腿,脸上顿时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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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一针见血】
苏乐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还以为他是因为拘束,笑道:“你没听我小妈说啊,到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
王福生道:“我知道,对了,苏乐,临来之前,爷爷交代我,让我去大师伯那边拜会一下,他又写了一封信,让我尽快交给他。”
苏乐道:“成,咱们这就过去。”他叫来老莫,让老莫送他们出去。
这次老莫虽然陪同,不过并没有开车,而是扮演陪驾的角色,苏乐开着桑红袖送给他的那辆路虎驶出了苏家沙洲豪宅。有了驱车前往南武的经历,苏乐的驾驶技术明显有了质的飞跃,身边有老莫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在,苏乐开车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夏济生在申海相当的有名,他在东汇区开办了一家私人诊所,针对的客户群体也全都是达官贵人,寻常老百姓是无法得以迈进他的门槛的,虽然服务群体有限,可是夏济生高额的诊金却让他足以成为行医者的个中翘楚,当然这是以他高超的医术作为保障,他擅长针灸之术,诸多疑难杂症到了他这里都可以做到针到病除,所以也得到了一个称号,一针见血。这个称号也绝非美誉,一是指他的针法高超,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任何病人见了夏济生都得出血。
夏济生的诊所其实就是一栋花园别墅,平日里大门都是关着的,他看病必须要预约,而且每天只看一人,夏济生对外宣称自己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
苏乐驱车来到诊所门前,老莫推门下车,铁门前出现了一位看门老头,老莫并没有说明来意,只是说隆基董事长前来拜会,那老头翻了翻眼皮,显得颇为高傲。他表现出这样的傲气是有原因的,无论你是政府高官,还是超级富豪,来这里都是看病的,都是有求于夏济生的。那老头回去打了个电话,没多久就打开了大门,隆基的招牌在申海一带还是响当当的。
苏乐将车直接开到小楼前方,停好车,老莫就在车内等候,苏乐和王福生一起下了车。看到门前已经出现了两名身穿灰色唐装的青年,这两人都是夏济生的徒弟,负责过来引领客人的。
苏乐大步走了过去,身材较高的那位青年是夏济生的三徒弟梁财,他向苏乐道:“苏先生是吗?”
苏乐点了点头:“是我!”
梁财道:“家师正在午休,请跟我到休息室等候。”
苏乐心说这夏济生的架子可真够大的,他点了点头正准备跟着过去,没成想,梁财一伸手将王福生给拦住了:“你。在外面等着!”
王福生愣了一下,他老老实实停下了脚步。
梁财以貌取人,看到王福生土头土脑的样子以为他是个跟班,所以才会这么说。
王福生倒没有什么。苏乐顿时恼火了,怒视梁财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梁财道:“苏先生,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只许病人自己进去。”
苏乐呵呵笑道:“病人?谁跟你说我是病人了?”
梁财眨了眨眼睛。有些迷惘道:“你不是病人来这里做什么?”因为夏济生医术高超,平日里来到这边的全都有求于他,长此以往。连他的这帮徒弟都惯出了不少的臭毛病。
苏乐指着王福生向梁财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敢将他拒之门外,信不信你师父回头要抽你的嘴巴子。”苏乐倒不是傲气凌人,他是因为看不得夏济生的这帮弟子狗眼看人低。
梁财被苏乐的气势唬住,他咽了口唾沫,此时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什么人在外面吵啊?”却是夏济生已经醒来了。
苏乐道:“夏先生架子真是大啊!”他瞪了梁财一眼,梁财心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这位年轻人气势很强,周身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威慑力。
夏济生道:“阿财,不得无礼,请客人进来!”
梁财听到师父发话,这才向苏乐和王福生道:“两位请。”
苏乐向王福生挤了挤眼睛道:“回头你别说话。”
王福生点了点头,他为人忠厚,不善言辞,又没有见过多少世面,苏乐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在梁财的引领下步入客厅,这套别墅的装修风格全都是中式,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全套红木家具,不说这套家具的价值,单单是客厅博古架上摆放的几件瓷器古玩,一看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儿。
夏济生正站在博古架前擦拭着他的花瓶,给刚进来的客人一个背影,这显然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王福生在背后观察着他的这位大师伯,夏济生身材高大,头发有些花白了,发至齐耳,身穿黑色唐装,这样的打扮如今只是流行在中医和从事书画行业的人身上。
夏济生端着手中的瓷瓶,从瓷瓶上的反光已经能够看到客人来到自己的身后,不过他仍然没有及时回头,淡然道:“来了!”
苏乐看到这货莫测高深的样子心头不由得一阵反感,装逼装成这样实在是太明显了,真以为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要求你?
王福生本想说话,苏乐却用眼神制止了他,回应道:“来老半天了,见夏先生一面真是不容易。”
夏济生将花瓶小心放下,缓缓转过身来,微笑望着这两位年轻人,从他们之中认出苏乐并不难,苏家的事情最近在申海闹得很是轰动,夏济生关心的不是江湖事,疲门虽然曾经是江湖八门之一,可随着时代的发展,疲门与江湖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少,如今大行其道的西医几乎和疲门没有了任何牵扯,中医这两年式微也是不争的事实,并非是因为中不如西,而是因为中医在传艺授业方面有着极其严格的限制,从而导致许许多多的奥妙医术在岁月的长河中失传。夏济生虽然是王修良的大徒弟,可是他也无法尽得王修良的真传。
夏济生微笑颔首道:“苏先生,久仰久仰,快请坐,不知找夏某有何见教?”
苏乐和王福生在红木沙发上坐下了,夏济生坐在单人位上,自然而然地翘起了二郎腿,他向梁财道:“上茶!”
虽然夏济生始终带着笑容,可是他骨子里的那种孤高和傲气还是不免流露出来,苏乐这次前来的目的原本是为了陪同王福生,压根没准备找夏济生看病,可看到夏济生的这种态度,苏乐心中不免产生了恶作剧的念头,他故意道:“找夏先生当然是为了瞧病。”
夏济生心说无论你家里多有钱,到最后还不是有求于我?到底是年轻,有求于人,必礼下于人的道理都不懂得,居然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说风凉话,夏济生淡然道:“苏先生可能不知道我的习惯,我现在每天最多只为一个人诊病。”
苏乐道:“夏先生诊金多少?”
夏济生道:“不是诊金的问题。”他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客厅,风轻云淡道:“到了我这种年纪,金钱在我眼中早已没有那么的重要了。”
苏乐故意叹了口气道:“这么说,夏先生是要拒绝我这样一个病人了。”
夏济生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观察苏乐,虽然他没为苏乐诊脉,可是在他眼中苏乐并不像一个病人,认为苏乐十有八九是在消遣自己,夏济生微笑道:“苏先生见谅,很多人说我拘泥不化,定下来的事情从不轻易更改,梁财,你帮我看看,能帮苏先生约到几号?”
梁财拿起一个预约挂号的本字翻了翻,脸上明显写满了得色,心说你丫对我不敬,最后还不是得犯在我的手上?他低声道:“师父,排期已经到明年六月了。”
苏乐还没有说话,王福生有些忍不住了,他正色道:“为医者必先具佛心,先医己心,而后医人,如果病人得了急症,连一刻都不能等,更何况七个月之久?您这样做根本就是推诿!”
夏济生听到他的这句话,脸色勃然一变,冷哼了一声道:“年轻人,你在教训我吗?”夏济生在申海也算得上是有些身份有些地位的人,他一向自视甚高,今天被一个毛头小伙子当面斥责,面子自然过意不去,发火也是再正常不过。
王福生性情耿直,他回敬道:“不敢,就算教训也轮不到我,我只是好奇夏先生学医的时候,尊师难道都是这样教你的?”
夏济生一向自视甚高,听到这个毛头小子竟然将自己的师父抬出来教训自己,心中自然是勃然大怒,他的手重重在茶几上拍了一下,厉声道:“梁财,送客!”
王福生拿出爷爷托他带来的信,放在茶几上,起身道:“不用送,我自己走!”他原本对这位师伯抱有相当的尊敬,可今天的所见实在是让王福生失望透顶。
苏乐却没有急着站起身来,伸手拉住王福生道:“福生哥,不急,等夏先生看完信再走!”苏乐是存心想看看夏济生看完这封信的表情。
第258章【安全帽】
夏济生拿起那封信,还没有拆开就已经从那信封上的字迹辨认出是师父所写,夏济生赶紧将那封信拆开,当他将那封信看完,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土里土气的毛头小子竟然是师父的嫡孙,夏济生这个尴尬啊,不过他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久,应对眼前的小场面还是游刃有余,马上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福生,原来你是我师侄啊!”
王福生欠缺人生历练,他转换角色的本领自然不如老于世故的夏济生,即便是比起比他还要年轻的苏乐也要差上不少,王福生还在为夏济生刚才的态度生气,苏乐已经如同春风拂面一般,他呵呵笑道:“夏先生,刚刚是故意跟您开个玩笑,您大人大量十万不要介意。冰@火!中文”
夏济生心中暗骂,可事情既然已经明朗了,总不能再撕破脸皮,他对王福生这位师侄倒没多少埋怨,从面相上也能看出王福生憨厚老实,不懂人情世故,苏乐却是个滑头,夏济生认为今天的事情都是苏乐在背后怂恿,夏济生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福生啊,不是师伯心狠,而是师伯能力有限,我年轻的时候也抱着济世救人的心思,以挽救天下病患为己任,可是后来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能救得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更让我心冷的是,有些时候你救人,未必能够得到他人的理解和感激,所以我渐渐改变了自己的看法,现在行医只是顺其自然,没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做,不知根底的人我不会去救,现在我每天只约一位病人,将多数时间用于享受人生对我这个不求进取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倒也不错。”
王福生虽然不认同夏济生的观点,但是他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观,即便是自己身为师侄也不能强求他恭敬道:“师伯,我明白了,我们还有要紧事,先走了。”
夏济生挽留道:“你来申海,我这个做师伯的自然要好好做做东道。”
王福生摇了摇头道:“师伯,您不用跟我客气的,我真得还有事
我们先走了。”
夏济生原本还想问一些师父的消息,可王福生执意要走,他也不好强留这次他当然不能再摆那么大的架子,亲自将苏乐和王福生两人送到大门外。
苏乐先向汽车走去,却看到一辆深蓝色别克商务来到路虎旁边停下,车内下来的竟然是宗友文,他下车后将父亲宗瀚祥背了下去,然后看到司机将轮椅放好,宗友文再将父亲小心放在轮椅上,不用问,他们是专程来找夏济生问诊的。
因为退婚的事情苏乐对宗家的印象大打折扣,虽然其中有何远舟的原因,但是宗瀚祥并不知道这层事情真正促使他悔婚的原因是因为他认为苏家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认为如今的苏家对宗家的未来展已经没有了好处。
虽然如此,可是在这里遇到于情于理都是应该过去打声招呼的,苏乐迎了上去微笑道:“宗伯伯,这么巧啊!”
宗瀚祥的气色并不好,他咳嗽了几声,认出迎面过来的是苏乐,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小乐!”看得出他的精神很差,甚至连多说一句话的气力都没有了。
宗友文让司机先推着父亲过去他在苏乐的面前稍作停留,低声道:“我带爸过来看病在夏先生这里坚持治疗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本来已经有所好转了,可前两天突然加重。”因为父亲的事情,他愁容满面,心情明显不佳。
苏乐道:“友文哥,您赶紧陪宗伯伯去看病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宗友文当然知道苏乐只是客气,他又不是医生,跟他说又能有什么用处,不过人家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表明还是很看重两家交情的,在退婚这件事上,宗友文一直对苏家抱有歉疚,他虽然明白父亲用心良苦,理智上懂得应该这样做,但是在感情和良心上始终过意不去,宗友文道:“我走了!”
夏济生终于还是没来及询问师父的消息,他向王福生道:“福生,这两天抽时间一起坐一坐。”
王福生点了点头道:“师伯,我走了!”他大步向苏乐走了过去,经过宗瀚祥身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朝他脸上看了看,这并不是因为王福生好奇心重,身为一个医生,遇到病人会出于本能做出一些下意识的举动。
来到路虎后座坐下,王福生仍然禁不住向车窗外望去。
苏乐道:“福生哥!”
王福生这才回过神来,他向苏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刚刚那父子俩是你熟人?”!
苏乐点了点头道:“认识!”
王福生道:“那位老人家病得不轻,只怕命不长久了。”
苏乐闻言心中不由得一惊,他向王福生看了一眼,旋即又道:“既然找到了你师伯,想必他应该有些办法。”
王福生对这位师伯并不了解,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而这初次见面的感觉也谈不上好,他轻声道:“应该没问题吧。”
苏乐和王福生一起来到苏明珠工作室的时候,看到现场正在装修,这才想起离开申海之前曾经将这件事委托给桑红袖,想不到这么快就已经付诸实施。
苏乐让王福生在外面等着,他走入工作室去看看,刚刚走进去,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喂!谁让你进来的?没看到这是工地啊?不知道戴安全帽啊?”
苏乐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带着戴色安全帽的少女朝自己走了过来,分明是牙箍妹陈夕,看到是她,苏乐不禁笑了起来,这倒不是他在刻意讨好陈夕,怎么说陈夕也是桑红袖的外甥女,说起来两人也算得上是远房亲戚,再者说了,上次他在状元桥跳江的时候,围观这么多人,也只有这位牙箍妹义无返顾地跳了下去,虽然搅黄了苏乐的苦肉计,可人家毕竟是一片好心。
陈夕看到苏乐朝自己笑,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缓和的迹象,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透过圆圆的黑框眼镜盯住苏乐:“原来是你啊,怪不得那么没礼貌。”
苏乐道:“我姐在吗?”
“不知道!”陈夕硬邦邦地回应道。
苏乐碰了个钉子,仍然笑得阳光灿烂:“那啥,我小妈让你负责这边的装修改造?”他探头探脑地想进去看看,却被陈夕伸手给拦住了:“嗳嗳嗳,我说你有没有点安全意识?出入工地一定要戴安全帽。”
苏乐道:“我没有啊,要不你帮我找一顶?”
陈夕白了他一眼道:“就你事儿多!”
苏乐心中暗忖,我犯不着跟你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笑眯眯道:“没办法,身兼重任,好歹还挂着董事长的职位呢。”这货分明是提醒陈夕,别忘了我是隆基的董事长,是你的上司。
陈夕转身走向一旁,似乎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这句话,苏乐感到有些尴尬,此时看到陈夕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顶安全帽,绿色的,苏乐一看就明白这丫头故意消遣自己:“换一顶!这颜色有点扎眼。”
陈夕强忍着笑:“我觉得挺好,这颜色环保,不少工人都戴着呢。”
苏乐叹了口气,接过安全帽就扣在自己脑袋上了,他还真不信这个邪,戴上之后,他看了看陈夕头顶的安全帽道:“还是你这顶蛋黄色的顺眼些。”
陈夕道:“拐弯抹角骂人是不是?”
“你别多想,我没其他意思,那啥,我二姐呢?”
陈夕指了指楼上:“脾气呢!”
苏乐倾耳听去,果然听到二姐苏明珠愤怒的声音。
苏明珠火是有原因的,工作室装修是在她强烈要求下才进行的,可装修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且所谓装修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处理了一下墙面,重新铺贴了壁纸,甚至连家具都没更换,苏明珠的这趟旅程本来就不如意,回来后得知姐姐车祸的事情根本就是假的,心中的怒火自然要找到一个宣泄口,她瞄准了装修。陈夕是负责指挥这次的工程,可设计师另有其人,苏明珠这会儿正抓着设计师,先把他狠狠臭骂了一顿,现在正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设计师。
设计师愁眉苦脸地望着苏明珠:“二小姐,您说的这些方案根本不现实,陈总监给出的预算是二十万……”
“二十万?你脑袋锈逗了?我这里一共三百多平方,每平方的装修费连一百块都合不到?你懂不懂设计?你知不知道我工作室的用途是什么?”苏明珠一边说一边指点着设计师,设计师步步后退。
苏乐和陈夕刚好出现在二楼,他们对设计师来说意味着大救星,苏明珠看到他们两个更是怒火中烧,她冲着陈夕走了过去:“陈夕,你负责这件事吗?”
陈夕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被苏明珠的气势给吓住:“是啊!”
苏明珠道:“二十万,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大一间工作室,你拿二十万出来装修,你当是打叫花子吗?”
第259章【铁齿铜牙】
陈夕道:“苏小姐,我是奉命行事,拿多少钱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要做的是,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情。<冰火#中文”她看了看身边的苏乐,苏乐却佯装没注意似的,抬起头看着周围的状况。
苏明珠道:“奉命?奉谁的命?桑红袖还是他?”她指着苏乐。
苏乐咳嗽了一声道:“二姐…···”
苏明珠道:“我没问你,你的事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苏乐尴尬地又咳嗽了一声。
陈夕道:“当然是桑总,如果没有桑总的命令,我根本不会过来做这种无聊的工作。”
苏明珠怒道:“无聊的工作?你居然敢说我这边的事情无聊!”
陈夕道:“不是吗?这里装修还没有一年吧,你有没有使用过?家具装饰全都是新的,空调电脑上的塑封膜都没有撕掉,这就要全部更换,太败家了你!”
苏明珠气得双目圆睁:“嗬!你个小三八,居然说我败家,真是铁齿铜牙啊!”
苏乐一旁听着,听到二姐说陈夕铁齿铜牙,心中这个乐啊,二姐说话虽然刻薄,可这句话形容得真是贴切。
陈夕道:“苏明珠,收起你的小姐脾气,如果你不是生在苏家,你有什么资本在这儿挥霍,工作室装修得再好有什么用?从成立到现在一单生意都没做过,还好意思乱提条件。”
“你······”苏明珠被她气得差点没背过去,拳头都攥起来了。
陈夕显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美眸圆睁,寸步不让地瞪着苏明珠:“我说错了啊?”
苏乐看到势头不妙-,赶紧插在两人之间:“我说两位,都少说一句……”
苏明珠和陈夕同时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闭嘴!”
苏乐被吓得一哆嗦,感情这两位都是老虎啊!
苏明珠道:“我败家怎么着了?我花你一分钱了?我败也是我们苏家的钱!”
陈夕道:“我就看不惯你们这种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劳而获,一无是处还傲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抛开苏家这两个字,你们还剩下什么?”
苏乐一听有点傻眼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牙箍妹飙连带着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苏明珠彻底被激怒了:“反了你还!你给我滚,我们家不用你这种人。”
陈夕道:“你不用我,我还不乐意伺候你呢!”她将安全帽摘了下来,重重摔到了地上,转身就走。
苏乐道:“嗳……你别急啊!”
苏明珠听到他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气得一把就将苏乐脑袋上的绿帽子给拍飞了:“臭小子·怎么着?你还打算挽留她啊?你留她试试?我说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这种不上台面的低劣货色你也能动心?”
陈夕本来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听到苏明珠的这番话·一转身又回来了,她怒道:“苏明珠,你说谁不上台面?你说谁是低劣货色?”
苏明珠道:“说你怎么着?我就说你这个小三八!不知用什么下流手段勾引我弟弟,怎么着?你这个小**,敢怎么着?”她也是气昏了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陈夕咬了咬嘴唇,冲上来照着苏明珠就是一脚。
苏乐一看这可麻烦了,赶紧上前挡住,陈夕一脚踢在他身上。那边苏明珠看到陈夕居然敢冲上来打自己·心说还反了你了,她抄起一旁的花瓶就砸,这女人要是杀红了眼·比起男人下手更黑,更加的不计后果。
苏乐扑上去帮陈夕挡住这次重击,其实苏明珠将花瓶挥出去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真要是砸在陈夕身上非得闹出大事不可,挥出去的手却已经收不住了,花瓶蓬!地一下砸在苏乐脑袋上面了,陈夕躲过一劫,苏乐却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这下苏明珠和陈夕两人都傻眼了,陈夕率先反应了过来,上前扶住苏乐:“喂·你有没有事啊?喂?”
苏乐两只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有没有事?要不你试试……”苏乐说完就躺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事情的始作俑者苏明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吓得手足无措·来到弟弟身边蹲下,抓住苏乐的右手:“弟弟,你别吓我······你别吓我……我……我真不是诚心的……”
那帮工人都凑了过来,陈夕怒视苏明珠道:“你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赶紧去叫12o!”
这会儿功夫王福生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跟着进来,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凑近一看,现苏乐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他分开众人道:“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大夫!”
苏明珠哭得梨花带雨,看到王福生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激动地话都说不清了:“快……快……快帮我弟瞧瞧······”
王福生走过来探了探苏乐的脉门,现息平稳,再伸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苏乐虽然竭力!屏住呼吸仍然让王福生敏锐察觉到了,他马上判断出苏乐是装晕,王福生虽然老实,可他也不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主儿,而且他和苏乐是兄弟,不能揭穿兄弟的事情,他问明生了怎样的事情,马上就知道苏乐为什么要装晕。
最紧张的是苏明珠,这会儿功夫连眼睛都哭肿了,可怜巴巴望着王福生道:“我弟弟怎么样?”
王福生道:“只是晕过去了,不用送医院,来,大家搭把手,把他抬到沙上歇一歇。”
一群人你架胳膊我抬腿,将苏乐弄到了沙上,陈夕还找了一个软垫塞在苏乐的脑袋后面。
王福生道:“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对流一下,大家不要围得那么紧,谁去给他弄盆冷水,泡杯茶过来。”
陈夕自告奋勇去了,苏明珠去泡茶。
王福生将众人支开之后,方才低声道:“别装了,再装我就让人用冷水泼你了。”
苏乐眯起眼睛从眼睛缝里面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小声道:“你是没看到,刚刚差点拼个你死我活。”
陈夕端着一盆冷水送了过来,苏明珠也泡好了茶。
王福生让陈夕将毛巾在冷水中打湿,然后敷在苏乐的额头上。
苏明珠把茶放在茶几上,脸上的表情仍然戴着惶恐和不安。
王福生道:“不用担心了,没什么事情,让他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
苏明珠垂泪道:“我真不是想砸他,我本来是······”她看了一旁陈夕一眼,叹了口气道:“这事儿都怪我。”
陈夕看到苏乐沉睡不醒的样子,也有些懊悔:“这事儿我也有责任!”虽然她没有向苏明珠让步的意思,可一码事是一码事,苏乐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也不会平白无故挨了这么一下。
王福生在苏乐身上摁了一下,苏乐感到肋间一酸,忍不住嗯了一声,这下没办法继续伪装下去了,只能装出如梦初醒般睁开了双眼,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这是在哪儿?生什么事情了?”
苏明珠看到苏乐醒来,顿时破涕为笑:“小乐,这是在我工作室,我是你姐!”
苏乐道:“姐!你怎么俩脑袋四条胳膊啊?”
苏明珠道:“还晕着呢!”
苏乐道:“福生,你去帮我姐复诊一下,看看她好了没有。”苏乐知道这位二姐不好对付,刚好趁着现在她良心不安的时候提出要求,料想她不会拒绝。
苏明珠听到弟弟都这样了,还不忘自己的事情,心中又有些感动,眼眶有些热,点了点头,带着王福生去了她的办公室。
看到两人走远,陈夕在苏乐的肩头拍了一下:“嗨,刚谢谢了!”
苏乐故意眨了眨眼睛道:“你谁啊?我好像没见过你,怎么俩脑袋呢?”
陈夕啐道:“别装了,刚就看出来了,你演得太拙劣,倒地一点都不自然。”
苏乐道:“谁装了?我说你这人怎么有点没良心啊?刚刚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挽救了你。”
陈夕道:“快别这么说,这么大人情我还真受不起!”
苏乐道:“可那都是事实啊,得亏我替你挡一下,如果那花瓶砸到你脑袋上,就你这小脑袋,估计到最后只剩下一副牙箍了。”
陈夕听到他又拿自己的牙箍作调侃,倒是没生气,她向周围看了看,去墙角边拎了块红砖过来,回到苏乐身边。苏乐吓得赶紧支撑起半个身子:“干什么?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至于下狠手吧?”
陈夕朝他笑了笑,钢牙灿烂,笑容也灿烂,然后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扬起纤纤素手,一掌劈了下去,那块砖被她从中劈成两半。
苏乐的舌头伸出去老长一截,好半天都没能缩回来。
陈夕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掌,然后朝着苏乐微微抬起下颌。
苏乐现在算是懂得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也懂得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本以为刚才是为陈夕挡了一劫,可事实上却是捍卫了二姐的安全,这陈夕不但是铁嘴钢牙,根本就是无敌女金刚,空手劈砖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过了好一会儿,苏乐方才道:“女侠,不知出身何派?师承何人?”
陈夕端起那杯茶送到苏乐的面前:“无门无派,自学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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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不顺眼】
苏乐道:“真是天赋异禀,盖世奇才!失敬,失敬!”
陈夕道:“你少给我来这套,赶紧把茶给喝了,我可告诉你,没你二姐那么糟践钱的。”
苏乐坐起身,喝了口茶道:“那也得注意方式方法,回头我劝劝她。”
陈夕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家的公司,自己不问,什么事情都推到我小姨身上,我小姨为了你们苏家,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可你们这帮白眼狼根本不懂得感恩。”看来她对苏乐姐弟几个积怨颇深,这次找到机会一股脑宣泄出来。
苏乐道:“过份了啊!你当自己是美利坚还是联合国啊?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来插手了?”
陈夕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看你们几个不顺眼怎么着?”
苏乐道:“得,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陈夕道:“我告诉你,这边的事情我不管了,回头我就去跟我小姨说去。”
苏乐道:“没劲了啊,你是小孩子吗?动不动就报告家长,我小妈都那么辛苦了,你何必又去给她增添心思。”
“给她添堵的人是你们吧!”陈夕寸步不让。
苏乐道:“我承认我说不过你,我认输!”
陈夕道:“我跟你说正事儿,这工作室真没必要折腾,虽然花得是你们苏家的钱,可没见过你二姐这么折腾的,钱多可以做慈善啊,实在不行施舍给乞丐,好好的装修非得要重新整顿,劳民伤财不说,装修的过程中还会产生新的污染源,对自己身体也不好啊。反正我这是忠言逆耳,你们这帮败家子肯定听不进去,话我说完了。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着办。”陈夕说完这番话准备离开。
苏乐却道:“别急着走啊,我请你吃饭!”
陈夕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邀请,眨了眨眼睛,伸手向上推了推黑框眼镜:“怎么觉得好像有些阴谋啊?”
苏乐笑得阳光灿烂:“真心请你,因为你跳河救我的事情。”
陈夕切了一声,举步向门外走去。
苏乐道:“你怕我啊?”
陈夕摆了摆手道:“敬而远之。”
苏明珠的复诊情况很好,王福生为她诊脉之后,发现她恢复的情况比预想中还要迅速,不过王福生也有一些意外的发现。比如说苏明珠最近又抽烟喝酒,王福生放开苏明珠的手腕道:“苏小姐,你恢复的情况还算不错,不过我建议你近期不要再抽烟喝酒,这些不良的习惯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苏明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道:“我爱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
王福生被她一句话给噎得无言以对,憋得满脸通红方才说出一句话:“可这对你身体也不好啊!”
苏明珠道:“王福生,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可这并不代表你就能对我的生活习惯说三道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懂吗?”
王福生点点头。
苏明珠又道:“人活着要是连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还有什么意义?你说对不对?”
王福生道:“每个人都想活得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可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懂得自我约束,不能只顾自己开心不管别人的感受。”
苏明珠冷冷望着他道:“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不顾别人的感受?”
王福生摇了摇头:“我出去了!”他不善言辞,留下来只有被骂的份儿。
“喂,我还没说完呢。”
王福生回到苏乐身边。看到苏乐已经没事人一样在哪儿喝茶,他笑道:“好了?”
苏乐本来就没什么事情,他笑了笑道:“我二姐怎么样?”
“放心吧。她没什么事情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苏明珠已经追着王福生的脚步而来,发现陈夕已经不见了,余怒未消道:“那个丫头呢?”
苏乐道:“走了!”
苏明珠道:“还好她走得快,不然我一定要将她满口的铁齿铜牙全都掰下来。”
苏乐朝地面上断成两截的红砖看了一眼,心说真要是打起来,你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空手劈砖的本事连我都没有。
苏明珠伸手想去摸苏乐的脑袋,苏乐吓得把头一缩:“又来!”
苏明珠道:“我刚才是不小心,我想砸得那个人又不是你。”
苏乐还没说话呢,王福生忍不住道:“砸谁都不对,真要是把人家砸伤了,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苏明珠刚才还憋了一肚子火呢,听到王福生这么说,满腔的怒火全都冲着他发作了:“我说你这个土老帽怎么这么讨厌?我做什么都是自己的事情,我违反法律我自己负责,用你管了?闲吃萝卜淡操心!”
王福生被她的一通抢白窘得满脸通红。
苏乐实在是看不下去二姐这么欺负一个老实人,他叹了口气道:“二姐,你少说两句,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你不对。”
苏明珠怒道:“我不对怎么着?苏乐,我算明白了,你小子从头到尾都看我不顺眼,我花钱你心疼了是不是?成,大不了这工作室我不装了,我不花你钱行了吧?”
“二姐……”苏明珠抓起茶几上的茶杯狠狠向地上掷去,茶杯摔得七零八落,房间内正在准备施工的工人都被吓了一条,苏明珠尖声道:“都给我滚蛋,我不装了,不要你们在这儿晃来晃去的恶心我!”
那帮工人全都朝苏乐望去,大家心里都明白,苏乐才是苏家的当家人。
苏乐被二姐的不通情理也搞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道:“话是你说的,全都走人,这工作室不用装了!”苏乐说完大踏步离开了工作室。
那些工人看到苏乐走了,自然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苏明珠性情刁蛮,前来给她装修的工人技术人员虽然过来没几天,可已经被骂了无数次,可以说所有人对这位二小姐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让他们离开刚好求之不得!
苏明珠看到苏乐犯了脾气,果然走了,那帮工人一个个都跟着走了,心中忽然感到无尽的委屈,她怒道:“走了就不要回来!”说完就颓然坐在沙发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苏明珠抹眼泪的时候,感到手臂被人碰了碰,她抬起头,看到王福生手里拿着抽纸递给自己,她本以为所有人都走了,却没有想到这厮还留在这里,一把抢过抽纸,赶紧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了:“你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因为落泪的情景被人家看到,苏明珠显得有些慌乱。
王福生道:“其实苏乐对你很好的,为了救你,他甚至可以连性命都不要,任何人有这样的弟弟都应该知足。”
苏明珠咬了咬嘴唇:“你赶紧在我面前消失,我最烦你这个土老帽,别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
王福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苏明珠却又叫住他道:“你给我站住!”
王福生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苏明珠道:“你留下我问你点事儿。”
王福生道:“苏乐还在下面等着我呢。”
苏明珠道:“王福生,这一片狼藉的,你好意思让我一个人收拾,你不是教训我吗?你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你今儿就帮我把工作室打扫干净。”
王福生面露难色:“这……”
苏明珠道:“别这这那那的,是不是跟老莫一起过来的?我跟他说。”
苏乐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不见王福生出来,老莫接到了苏明珠的电话,向苏乐道:“少爷,二小姐刚打电话过来,说王福生陪她办点事儿,暂时不跟我们回去了。”
苏乐一头雾水,心说二姐能找王福生办什么事儿?正在奇怪的时候,看到对面车灯向自己闪动了两下,苏乐举目望去,却见闪灯的是一辆黑色软顶奶油色的甲壳虫。
苏乐认出那辆车属于陈夕的,他走了过去,来到那辆小车前,陈夕将车窗落了下来,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眸似笑非笑道:“我改主意了,答应你的邀请。”
苏乐故作糊涂道:“我请你干什么来着?”
陈夕道:“苏乐,信不信我把你撞出去?”
“我说你一小丫头怎么这么暴力?”苏乐绕到甲壳虫的另外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陈夕开车从路虎前方经过的时候,苏乐朝老莫道:“莫伯,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跟陈夕去吃饭。”
老莫望着那辆甲壳虫绝尘远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汽车驶出时代广场的地下停车场,苏乐方才想起了一个问题:“咱们去哪儿吃啊?”
陈夕道:“不是你请我吃饭吗?轮不到我操心啊!”
苏乐想了想:“要不还是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吧?”
陈夕马上显得警惕起来:“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苏乐笑道:“我是说僻静点的地方说话方便,你别总把我往坏处想。”
陈夕道:“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太磕碜,让别人见到你跟我在一起跌份儿?”
苏乐朝陈夕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
陈夕道:“别看我,影响我开车。”
第261章【满江红】
苏乐道:“其实你长得也不算磕碜,就是牙箍显眼了点。”
陈夕道:“再磕碜跟你也没关系,我都没感到自卑,你操什么心?”
苏乐发现她开车的速度一点都不慢,甲壳虫在车流中灵巧穿行:“这是去哪儿?”
陈夕道:“干脆去大巷口吃鱼吧,那边有家满江红不错。”
苏乐点了点头道:“成,你来定!”
苏乐已经不是第一次到大巷口来,上次还是跟高大宽,前往越江茶楼吃早茶,大巷口复建的古建筑群规模不小,可是生意普遍冷清,经过越江茶楼的时候,苏乐发现那里已经关门了,大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停业装修,这才几天居然又装修了,难道也跟苏明珠一样的路数?苏乐想了想应该不可能,十有八九是因为生意太差而关门大吉。
因为大巷口这一区域被规划为步行文化街区,所以陈夕将车停在了外面,他们两人并肩走了进去,苏乐驻足观望越江茶楼的时候,陈夕道:“这里没开门啊!”
苏乐笑道:“这里是我朋友开的。”
陈夕点了点头道:“位置不错,可生意不佳。”
苏乐道:“位置算不上好,开饭店的并不是越接近入口越好,这里人流量虽然很多,可是大家逛街都有个习惯,认为入口处的茶楼饭店大都是宰人的,所以都喜欢往里走。”
陈夕因为这句话对苏乐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看来你还懂点商业心理。”
苏乐道:“我这人没文化,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过去开过饭店,对顾客心理还是懂那么一丁点的。”
“说你胖你就开始喘,这可不好,谦虚使人进步,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
苏乐忽然发现和陈夕斗嘴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他笑道:“我这人太肤浅。没资格谦虚,而且我觉得谦虚的人都太过装逼。”
前方已经到了满江红,虽然名叫满江红,可这间酒楼和岳飞的那首词实际上没有着半毛钱的联系,不过这里的生意着实不错,还不到十二点,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等候,里面已经没有位子了。
苏乐最讨厌得就是排队,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却想不到陈夕非常坚持。她去拿了个号牌,两人前面还有16个,只能在门口耐心等着,依着苏乐的意思,干脆多拿一百块跟前面的换号得了,可陈夕给他一个败家仔的评语,苏乐无可奈何,只好陪她一起在外面等着。
等位子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捧玫瑰花朝他们走了过来。从中抽出一支递给苏乐:“叔叔,买枝花吧!”
苏乐看了看陈夕,显然这位小女孩把他们两人当成情侣关系了。
苏乐虽然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接过那枝花递给了陈夕。陈夕被苏乐送花的行为闹得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苏乐道:“多少钱?”女孩伸出小手:“五块!”
苏乐拿出十块钱给她:“不用找了!”
小女孩惊喜地向苏乐鞠了一躬:“谢谢叔叔,您真好,祝你和姐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陈夕臊了个大红脸,苏乐却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之所以开心是因为看到陈夕的窘态。陈夕觉得周围人都在朝他们观望,还好刚巧叫到了他们,她低头做贼一样率先走了进去。苏乐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被安排在二楼楼梯拐角的一个狭小位置,桌子很小,周围人声嘈杂,苏乐忍不住叹道:“这环境也忒差了一点。”
可能是接受了苏乐一朵玫瑰花的缘故,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陈夕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环境虽然不好,可是沸腾鱼做得很好。”
苏乐将菜单递给陈夕,陈夕道:“一道沸腾鱼就够了,咱们两个人吃不了太多,不用浪费。”
苏乐道:“没事儿,多点两道,好不容易我才请你吃饭,你别跟我客气。”
陈夕道:“没跟你客气,我最讨厌别人铺张浪费,知道你有钱,可没必要把钱都浪费在面子上,再说,这里的菜也只有沸腾鱼好吃。”
苏乐只能尊重她的意见,服务员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看到他们只点了一道沸腾鱼,补充问道:“啥子?就点一个菜?”
苏乐点了点头道:“对啊!”
那服务员的目光明显有点鄙夷,在他看来苏乐有点小气巴拉的,带女朋友出来吃饭居然只点一个菜,现在这种人真是少见。
“一个菜!”服务员说完,一边摇头一边走了。
苏乐道:“看到没?我被他鄙视了。”
陈夕笑道:“别跟这种势利眼一般见识,我们吃我们的,管他怎么看?”
她把手中的那枝玫瑰花放在一旁,脱去外套,黑色羊绒衫勾勒出她的曲线,苏乐意外发现陈夕的体型也是亭亭玉立,胸前的海拔也是非同一般,这妮子也属于有真材实料的那种。
陈夕留意到苏乐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胸前,马上向后靠在椅背上,轻轻咳嗽了一声,介意提醒对面的苏乐自重。
苏乐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望着陈夕的双眼,嘿嘿笑了一声道:“上次的事情多谢了啊!”
陈夕道:“有什么好谢的?如果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会跳下去。”
苏乐道:“这话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咱俩好歹也是远房亲戚,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陈夕道:“你人品有点问题……”她没具体说,说完目光就投向窗外。
苏乐心里这个郁闷呢,心说我品行不好?这句话从何说起?想起上次电梯里有人摸她屁股的事情,难不成到现在她都把那笔帐算在自己的头上,苏乐道:“陈夕,我还得跟你解释清楚,上次的事情跟我无关,我没摸你,我发誓我……”
陈夕啐道:“有完没完?我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纠缠什么劲?”
苏乐瞪大了双眼,不是因为惊奇而是因为冤枉。
陈夕道:“听说你让工人都走了?”
苏乐没说话,直愣愣看着她。
陈夕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苏乐道:“我冤枉。”
陈夕道:“我不是更冤枉,你说我为什么每次见你都要倒霉?”
苏乐道:“倒霉的那个好像是我啊!”
“那还死乞白赖地请我吃饭。”
苏乐苦笑道:“我至于吗?”
虽然只点了一道菜,可两人左等不见上菜,右等也不见上菜,陈夕倒还没什么,她似乎习惯了这边的慢节奏,苏乐有点不耐烦了,叫服务生过来,这边的服务态度实在是不敢恭维,连叫了三次,服务员方才姗姗来迟。
苏乐让他帮忙催菜,那服务员不耐烦地看了苏乐一眼道:“人多啊,等会儿。”
苏乐想要发作,陈夕劝道:“出来吃饭,你别跟服务员一般见识。”
苏乐只能忍着,可又等了十多分钟仍然不见上菜,他又叫那服务员,那名服务员比他更加不耐烦:“我说你们不就是点了一道菜吗?催什么催啊?等不及你去别家店啊?”
苏乐一听就火了:“你什么态度?”
那服务员道:“我就这态度,虽然我是干服务的,谁也没规定我要看你脸色。”
苏乐道:“谁给你脸色看了,我们花钱吃饭,又不是花钱受气,从点菜到现在都四十多分钟了,菜呢?”
那服务员振振有辞道:“嫌慢你多点两道啊。”
陈夕也听不下去了:“喂,你什么态度啊,把你们老板叫来。”
此时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就是满江红的经理满祥贵,苏乐本以为这货会通情达理,却想不到他比那个服务员还要嚣张,问明情况之后非但没道歉,反而来了一句:“两位,拜托你们别在这儿吵吵,对我们的服务不满意,请到别家去,外面饭店多了,大不了不做你们的生意。”
苏乐望着这货,恨不能一巴掌抽过去。
陈夕道:“真是够牛的啊,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在这里干了?”
满祥贵笑道:“这位小姑娘话可够大的,我不妨告诉你,这门面是我买下来的,姓满!有本事你把我给赶出去?”
陈夕道:“你通过谢宝成的关系买下这间门面,因为他是隆基的老臣子,所以给你打了个七五折,你只不过缴了一成订金,剩下的钱还没给,正式合同都没签,所以这里姓苏还没到姓满的时候。”
苏乐一听愣了,敢情这门面是他们老苏家的,真是岂有此理啊,事实上整个大巷口就是隆基开发的,这对隆基来说只是一个小工程,苏乐本身对隆基的业务又不关心,所以才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没成想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外人给鄙视了。
满祥贵听陈夕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他隐约意识到这件事有些不妙,可刚才的话说得太满,这会儿想圆回来已经晚了。
陈夕指着苏乐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苏乐,隆基的董事长,既然你不打算跟我们做生意,那好,明儿我就让人过来收房。”
第262章【沸腾鱼】
满祥贵虽然心中将信将疑,可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好不容易才把生意做得这么火,如果隆基真要收房将他从这里赶走,岂不是前功尽弃,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满祥贵道:“可我已经签过协议了,反悔你们是要赔偿的。”
苏乐看都不看满祥贵,向陈夕道:“反悔的话咱们需要赔多少?”
陈夕道:“不需要赔啊,按照协议,他一个月前就应该缴清一半首付,签署正式的房屋买卖合同,可他迟迟不去办理,这事儿问题在他。更何况他今天惹你这么生气,看来赔多少都无所谓,你是铁了心要把他从这里赶走了。”
苏乐点了点头起身就走,陈夕穿好外套,临行前仍然没忘苏乐送给她的那枝玫瑰花。
满祥贵看到两人扬长而去,心中犹豫到了极点,不知是不是应该追上去解释,可他又担心两人是故意在恐吓自己,追上去岂不是自找难看?
苏乐和陈夕离开满江红,迎面却遇到了一个熟人,听到那人惊喜道:“苏乐!”
苏乐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方才抬起头来,看到那人竟是满祥瑞,上次在钱塘云舟大酒店突发火警的时候,苏乐曾经将他从顶楼旋转餐厅一路背下来,足足43层,后来满祥瑞为了感激他,还专门请他和高大宽吃饭,所以苏乐对这件事的印象颇深,他还记得满祥瑞是燕京大学的国学博士,好像还师从某位国学大师,具体的名字自己记不得了。
苏乐笑着伸出手去和满祥瑞握了握手:“真巧啊!满兄什么时候到申海来的?”
满祥瑞道:“我应邀来申海讲课,在这里已经呆了半个月了。”他看到陈夕,又看了看苏乐笑道:“这位是你女朋友?”以满祥瑞的修养本来不会做出这么冒失的判断的,可看到苏乐和陈夕在一起,而且陈夕的手里拿着一枝玫瑰花,男女之间已经到了送玫瑰花的地步。这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
陈夕道:“普通朋友!”
满祥瑞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他指了指陈夕手中的玫瑰花道:“我误会了。”
陈夕道:“花我自己买的!”
苏乐道:“你吃饭没有?”
满祥瑞正准备回答苏乐,此时满江红的老板满祥贵从里面走了出来,惊喜道:“祥瑞,你来啦!”原来他们两人是堂兄弟。
满祥瑞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节,忙着为苏乐和陈夕介绍道:“这位是我堂兄!”
他又将苏乐和陈夕介绍给满祥贵,满祥贵心中有鬼,脸上的表情窘迫到了极点。
苏乐咧嘴一笑道:“领教过了。”
满祥瑞道:“苏乐,我堂哥做得水煮鱼是一绝,走,一起尝尝。”
苏乐道:“我刚刚出来啊。”
满祥贵赶紧走过来道:“快请。快请,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别客气。”
苏乐和陈夕对望了一眼,两人脸上流露出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意,虽然他们刚才的确有些生气,可两个人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遇到满祥瑞之后,苏乐明白了这层关系。也没将刚才发生的不快点破。
满祥贵将他们请入包间内,这包间他一直都给堂弟留着,本来是打算好好请堂弟吃一顿的,瞅了个机会。低声询问堂弟道:“那个苏乐当真是隆基的董事长?”
满祥瑞道:“是啊,最近苏家的新闻难道你没有关注过?”
满祥贵证实苏乐的身份之后,更是惊得一张脸都失了血色,懊悔不迭道:“这下麻烦了……”
满祥瑞这才觉察到可能发生了事情。低声询问清楚事情的经过,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堂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满祥贵苦着脸道:“这怎么能怪我?他脸上又没写着身份名字,我怎么能知道他竟然是苏家的少爷,兄弟,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满祥瑞点了点头,让他去准备酒菜,转身回到包间。满祥瑞在钱塘初识苏乐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苏乐的真正身份,直到最近看到报纸才将那位将自己从困境中救出的热心少年居然是申海大亨苏东来的儿子。
满祥瑞一走入房间内,马上就笑道:“刚才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
苏乐和陈夕对望了一眼,两人当然都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不过刚才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的口径,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苏乐笑道:“满博士,你把我闹糊涂了。”
满祥瑞笑道:“满祥贵是我堂哥,他把刚才的事儿都跟我说了,我骂他有眼不识泰山来着。”
陈夕道:“这话倒是没冤枉他。”
满祥瑞道:“苏乐,千万别生气啊,我那个堂哥始终都是这个样子,过去穷惯了,后来辗转找到我家里,我爸看到他过得可怜,就替他缴了学费,让他去学厨,他也算得上踏实肯干,毕业后从路边摊干起,一点点也干起来了,这两年有了些钱,脾气也见长,回头我替你好好说说他。”
苏乐笑道:“算了,我们也没当真跟他计较。”
陈夕道:“你们两人很熟啊?”她毕竟是女孩子,想起刚才的事情仍然有些愤愤不平,满祥贵那副嘴脸实在是欠抽。依着她的意思,真应该将店面收回,把满祥贵从大巷口赶出去。
满祥瑞道:“苏乐是我的救命恩人,上次在钱塘,云舟大酒店失火,是他把我从43层楼上背下来的,我欠他一条命啊。”
苏乐道:“满博士,你再这么说我可真要坐不住了。”
满祥瑞笑道:“得,我不说!”
此时服务员过来上菜,先送上六道特色凉菜,三荤三素,素的是:剁椒炝拌三丝、香菜拌豆腐、糟香毛豆。荤三样分别是:椒麻鸡、夫妻肺片、盐水虾。虽然都是家常手艺,可初步的感觉非常清爽,色泽搭配也十分到位。
酒是瓷瓶装五粮液1618,满祥瑞让服务员开了酒给他们倒上。
陈夕不喝酒,满祥瑞又让人拿来两瓶露露,陈夕道:“我喝水。”
满祥瑞端起面前酒杯道:“苏乐,陈小姐,既然到了这里,我好歹也算半个地主,想请不如偶遇,咱们同干了一杯。”
苏乐点了点头,拿小酒杯跟他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陈夕抿了口茶稍稍意思了一下。
苏乐尝了尝凉菜,应该说满江红的几样寻常凉菜做得还是颇有水准的,满祥瑞道:“感觉怎么样?”
苏乐道:“味道不错。”
连陈夕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不错,好像凉菜比上次有提升。”
满祥瑞道:“我堂哥亲自下厨了,他做菜还是马马虎虎的。”
苏乐以为自己听错,可满祥瑞给他堂哥的评价的确是马马虎虎这四个字,看来满祥瑞对自家人还真是高标准严要求。
陈夕道:“你这位堂哥的人品虽然不怎么样,可他的沸腾鱼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满祥瑞笑了起来:“要说这沸腾鱼,他的确学到了三分水准。”
苏乐因为沸腾鱼没端上来,所以也不好多做评价,想起上次他和满祥瑞一起在五嫂鱼羹吃饭的情形,这位满祥瑞的确学识过人,用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也许他的眼界本来就比普通人高一些。
沸腾鱼很快就端上来了,苏乐也会做这道菜,主要是这道菜流传太广,几乎大江南北,从东到西都能找到这道菜的影子,沸腾鱼又称水煮鱼,是渝北风味,在当地也有人称之为江水煮江鱼,看似做法原始泼辣,可实际上做工非常的考究。
苏乐知道这道菜算不上复杂,烹饪流程几乎每个厨子都能掌握,早已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食材的选择和火候的控制极其关键。
满祥瑞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苏乐拿起筷子从红艳艳的汤锅中夹起一片鱼肉,鱼肉晶莹如玉,脱离汤锅之后,晶莹的肉质因为提起的动作而微微颤抖,还未吃入口中已经能够感到其嫩而不散的质感,苏乐将这片水煮鱼塞入口中,但觉口感滑嫩,油而不腻,鲜香腴美,麻辣鲜香几种不同的感受同时冲击着口腔内的味蕾神经,怎地一个爽字得了!苏乐忽然明白为什么陈夕坚持要来这里吃饭,也明白为什么满江红的生意会火爆到这种地步,同时对满祥贵刚才的傲慢态度也开始理解,一个人如果能够烧出这么好吃的沸腾鱼,的确可以拥有一定的骄傲资本。
陈夕朝苏乐笑了笑,意思是怎么样?我没带错地方吧?
满祥瑞也吃了一口沸腾鱼,陪着苏乐干了一杯酒:“怎么样?”他很想听听苏乐的评价。
苏乐道:“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沸腾鱼。”
满祥瑞笑道:“平时他都不是亲自下厨的。”
苏乐道:“这道菜我也会做,不过总是掌握不好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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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意外惊喜】
满祥瑞道:“做沸腾鱼,选材非常得重要,一定要选择太湖野生的螺蛳青,这种螺蛳青,专吃大田螺,所以味美清隽。干红辣椒,要选择生于渝北的子弹头,要用立秋前后的鲜品干制而成,这个季节的辣椒身长、肉厚、色鲜、籽少,辣味正并带甜,质量佳,煮在高温的红油之中不会变黑发焦。而与之搭配的麻椒则更为讲究,只有产于黔南地区的麻椒才能熬出那种特殊的麻味。此种麻椒的果皮具有特殊的香气和强烈持久的麻味。鱼肉的味道是事先腌制出来的,而不是在烹饪过程中调制。”
满祥瑞说得津津有味,苏乐听得聚精会神。
陈夕却懒得加入他们两人的谈话,专注于面前的美食,按照她的说法,满祥贵的人品虽然不好,可厨艺实在是一流的。
苏乐对满祥瑞的确佩服,上次在钱塘品尝五嫂鱼羹的时候就知道他博学多才,可没想到任何菜式他都能讲出背后的故事和渊源,苏乐道:“满博士真是厉害,想必你一定是位烹饪高手了。”
满祥瑞呵呵笑道:“我这个人贪吃,对饮食传统文化有过一些了解,可是我对实际操作几乎是一窍不通,都是纸上谈兵,你千万别笑话我。”
苏乐道:“满博士,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满祥瑞道:“咱们两人不用说求字,你也别叫我满博士,直接叫我名字,看得起我就叫一声大哥,大不了就叫我老满,只要是你的事情我肯定全力以赴。”
苏乐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最近我们集团打算冠名举办一次烹饪大赛。”
听到这里陈夕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望着苏乐,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情。
满祥瑞道:“这个想法很好啊。上次在钱塘的中法厨师交流活动,因为意外而夭折。当今烹饪比赛虽然很多,可是缺少一个具有代表性的比赛,如果你们能够举办一次具有轰动性的烹饪大赛,并能够得到行业内的认可,以后可以将这种比赛的方式延续下去,甚至可以通过这样的比赛确立行业标准。”
苏乐只是有些想法,可是具体怎么去做他还没有想到,听满祥瑞一说,他心头豁然开朗。欣喜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满大哥,你帮我策划这件事怎么样?有什么条件,你只管提出来。”
陈夕心中暗叹,败家仔的嘴脸又露出来了,谁不知道你们苏家有钱,人家万一要是狮子大开口,我看你该如何应对。
还好满祥瑞根本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他笑道:“苏乐。你既然开口,我自然是无条件帮你,不过我个人能力毕竟有限,万一到时候我没能力帮你把这事儿办好。你可不能骂我。”
苏乐笑道:“我信你,你学识渊博,见多识广,这件事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两人说的兴起,又同干了两杯。
陈夕一旁忍不住泼冷水道:“说的容易,千头万绪还不知从哪儿着手呢。”
满祥瑞道:“对了。苏老弟,你有什么想法吗?说来给我参考参考。”
苏乐道:“我初步的想法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到影响最大,要办成一次烹饪界的盛事,要吸引国内外顶尖的烹饪高手齐聚申海,最好能请来烹饪界公认的几位前辈,比如南天馋北地吃,东聋西哑中无盐。”
陈夕对烹饪界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听两人谈话跟听天书似的,心说你们谈论的难道是武侠小说?
满祥瑞对烹饪界的掌故了如指掌,听苏乐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道:“老弟,你所说的这几位前辈全都是大宗师级数的人物,别说是五个全都请到,只要我们能够请到其中的一个,就已经足可以轰动申江,可以说这次的烹饪比赛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陈夕道:“说得这么牛气,好像他们都是明星似的,他们再厉害能比周润发刘德华更有号召力?”
满祥瑞道:“你所说的只不过是影星,他们的影响力仅仅限于电影圈,苏乐刚才所说的这五位前辈,在烹饪界的地位可以说等同于电影界的斯皮尔伯格、詹姆斯卡梅隆,他们的影响力那可是世界性的。”
苏乐跟着附和道:“的确如此!”
陈夕道:“那就花钱呗,苏乐,你不是有钱吗?只要肯花钱,没有请不来的大人物。”
苏乐道:“我花钱,你把玛丽莲梦露请来陪我喝下午茶!”
“你……”陈夕被苏乐噎得无言以对,气得抬脚向苏乐踢了过去,苏乐伸腿挡住。
满祥瑞却因为他们之间的斗嘴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道:“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是花钱能够解决的,不过我应该能够帮你请来至少一位。”
苏乐惊喜道:“真的?”
陈夕嗤之以鼻,心中暗道,吹牛!
满祥瑞点了点头,他轻声道:“老弟,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出身?”
苏乐摇了摇头,他对满祥瑞的出身一无所知,经他一问,忽然想起刚刚所说的五位大宗师里有一位北地吃也是姓满的,满载元大师,满祥瑞也姓满,难道他们之间……苏乐恍然顿悟道:“你和满载元先生是……”
满祥瑞微笑道:“他正是家父!”
苏乐瞪大了双眼,我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满祥瑞竟然是北地吃的亲儿子,难怪他信心满满地说能够至少请来一位大宗师过来捧场,儿子发话,老子当然要给这个面子。
满祥瑞道:“我实话实说,刚才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出身。”
苏乐摸了摸后脑勺道:“我真不知道,哈哈,我真不知道!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有眼无珠!”
陈夕一旁看着苏乐,心中暗自附和,你小子的确有眼无珠。
满祥瑞和苏乐越说越是投缘,两人推杯换盏,没多少工夫两瓶五粮液已经下肚了,陈夕看到苏乐喝得眼神都有些飘忽了,提醒他道:“不能喝就别逞能了。”
苏乐道:“你别管我,我今儿跟满哥喝酒高兴。”
陈夕道:“我才懒得管你,喝死你算了!”
此时满祥贵敲门走了进来,又送了一瓶五粮液过来,现在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当初一丝一毫的傲气,剩下的全都是卑微和谦恭,他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人家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只要惹火了苏乐,自己签过的那份协议根本就不作数,满祥贵努力了这么久,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对他来说这一切来之不易,越是来之不易的东西越是懂得珍惜,满祥贵冷静下来之后,心里后怕不已,他亲自下厨去做菜,估摸着苏乐和堂弟谈得差不多,这才进来敬酒。
满祥瑞也喝得面红耳赤,不过他头脑还算清醒,拍了拍苏乐的肩膀道:“我堂哥来了。”
苏乐朝满祥贵点了点头,笑道:“坐吧!”
满祥贵本想坐在陈夕身边的空位上,可遭遇到陈夕的怒目而视,赶紧屁股又挪到下一个位子上,距离陈夕远一些,这才端起杯中酒道:“苏总,陈小姐,刚刚真是对不起,我……我忙昏头了,怠慢了你们,对不起……”
苏乐借着点酒劲儿摆了摆手道:“事情过去就算了,我和满哥亲如兄弟,你是他堂哥,咱们也算是亲戚了。”
满祥贵心中一松,率先将那杯酒喝了,他这叫先干为敬,一是表示对苏乐身份的尊重,二是因为苏乐的宽容,他也要表现出一定的诚意,酒场上打拼的人,这点礼貌肯定是懂得的。
陈夕道:“他这人一喝多就满嘴放大炮,你可千万别当真。”
满祥贵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又愣了。
苏乐瞪了陈夕一眼:“你很了解我啊?”
陈夕道:“没看到我忙啊,哪有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满祥贵道:“来,咱们哥仨喝一杯。“
陈夕接着他的话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对了满经理,这店面虽然不找你要了,可该付的钱得抓紧啊。”她这时候把这件事提出来多少有点煞风景,陈夕明显是存心故意,她还在生满祥贵刚才慢待他们的气呢。
满祥贵一脸尴尬,连连点头:“我一定,一定,我这周就去把尾款给付了。”
苏乐道:“什么钱不钱的,说这话太见外了……”
陈夕伸出手去,照着苏乐的大腿就狠拧了一下,痛得苏乐嗷!地一声叫了起来。陈夕是担心他酒后乱说,万一拍拍胸脯,把店面白白送给人家,那可就麻烦了。
苏乐有点酒意上头,可还不至于对满祥贵这么慷慨,被陈夕扭了这一下,他把本来要说的话全都给忘了,端起酒杯向满祥贵道:“钱的事儿不急,你年前送过去就行。”
满祥贵本来还是满怀期待地等他说出一句慷慨大方的话,其实一个店面对苏乐这种阔少还不是九牛一毛,真要送给自己也不算什么,可没想到陈夕的一抓让苏乐的话锋一转,变成了这样。
第264章【酒后】
满祥贵心中一琢磨,好嘛,这距离年底也不过一个多月,敢情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就算不送给我,看在我堂弟的面子上,再给个折上折,也够意思啊,生意人习惯于算计。
满祥瑞是最先喝多的一个,没多久就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苏乐跟满祥贵喝了几杯,也觉得有些酒意上头了,他起身道:“得,我得走了,再不走,我就得喝多了。”
陈夕切了一声,心说你已经喝多了,舌头都直了。
苏乐拍了拍满祥瑞,满祥瑞嗯了两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满祥贵笑道:“苏先生,他是喝多了,您放心吧,我照顾他。”
苏乐点了点头道:“好好帮我照顾他,他是我好……哥们!”
满祥贵道:“您放心吧,他也是我兄弟。”
苏乐站起身,向陈夕道:“小陈,结……结账……”
陈夕心头这个气啊,今儿是怎么了?明明是你请我吃饭啊,这顿饭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为了配角而生,光看他们两人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了,本以为就算无人搭理好歹也落一白吃白喝,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还充大方,你大方你自己把帐结了呗,干嘛让我结?我你什么人啊?你把我当秘书还是当佣人啊?陈夕美眸圆睁,恨不能照着苏乐醉醺醺的红脸上很捶两拳。
满祥贵嗅到了浓烈的火药味道,慌忙道:“这顿我请,怎么能让你们结账。”
苏乐道:“不行,满哥,您做生意也不容易,这顿一定要我来……结账……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满祥贵哭笑不得道:“哪能呢?我怎么敢看不起你。”
苏乐道:“那好。小陈,结……结账……”
陈夕点了点头,将信用卡抽出来递给满祥贵:“没密码的!”
满祥贵没奈何,只能接过信用卡。
陈夕这边扶着摇摇晃晃的苏乐来到了楼下,满祥贵将信用卡送回到她手里,向她挤了挤眼睛道:“苏总,走好!”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收他们的钱。
苏乐今儿是真喝高了,顺手将胳膊搭在陈夕肩膀上,挥了挥手道:“走了啊!照顾好我满哥……”
陈夕道:“我说你倒是没拿自个儿当外人,今天到底是谁请谁吃饭?”
苏乐道:“当然是我……请你!”
陈夕道:“那凭什么该我结账啊?”
苏乐道:“谁让你结账了?你跟我抢什么?”
陈夕差点没被这厮给气背过去。她终于明白,跟一个醉鬼是没道理可讲的,今天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并不是接受苏乐的邀请,而是没在他喝多之前弃他而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下麻烦都被自己找来了。
陈夕搀着苏乐,确切地说应该是扛着,这货右手搭在她肩膀上,几乎把身体的重量都依靠在她的身上,陈夕虽然有些力气。体质也算不错,可从满江红到停车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扛着他走过去也需要消耗相当的体力。陈夕一边走,一边从心底咒骂着这讨厌的家伙。
苏乐却显得有些兴奋。他一边歪歪斜斜地走,一边还高兴地唱起了歌:“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陈夕原本有些生气,可听到他怪腔怪调的歌声。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她叹了口气道:“苏乐啊苏乐,你还真是个活宝。小声点儿,别把狼给招来了。”
陈夕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苏乐的歌声虽然没把狼给招来,却招来了一群卖花的小姑娘,十多名卖花的小姑娘将他们团团围住,纷纷将手中的鲜花伸向苏乐:“叔叔,买枝花给姐姐吧,姐姐好漂亮。”
苏乐道:“买,我全都买下来……”
陈夕道:“你买了我也不要,咱俩没那交情。”
苏乐去掏自己的钱包,抽出几张百元大钞,那帮小孩一哄而上,陈夕好不容易才把她们给打发了,带着苏乐冲出重围,真是有些狼狈了,钱花了,玫瑰花还是最初的那一枝。
陈夕感觉苏乐真是和自己有点犯克,自己哪次见到他都会倒霉,将醉意朦胧的他弄进了车里,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在方向盘上拍了拍,然后又狠狠摁了一下喇叭,这才感觉到心头的郁闷稍稍减轻,转头看了看苏乐,发现他居然躺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陈夕气不打一处来道:“睡,睡你个大头鬼,信不信我把你给扔到申江里面去?”
苏乐嗯了一声,看来已经睡着了。
陈夕摇了摇头道:“酒鬼,早就说不让你喝了,没酒量尽会出洋相。”
这里距离苏家的沙洲豪宅不远,陈夕驱车将苏乐送了过去,刚刚到家,苏乐就已经醒来了,陈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
老莫闻讯赶来,看到苏乐喝成这般模样,不由得看了陈夕一眼。
陈夕以为他把这笔帐算到自己身上了,赶紧摇头道:“别看我,这事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苏乐似乎清醒一点了,笑道:“陈夕,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快请里面坐!”
陈夕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把自己怎么到家都给忘了。”
老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陈小姐,里面坐,夫人就快回来了。”他知道陈夕和桑红袖之间的关系。
陈夕点了点头帮着老莫一起将苏乐搀扶进了房子,苏乐就在客厅内坐了,老莫让保姆给苏乐倒茶,自己先出去了。
保姆把茶送上后,也没有继续逗留,回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苏乐说话明显还带着酒意:“陈夕……我……今儿干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吧?”
陈夕道:“你敢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算我借你一个胆子,你敢吗?”
苏乐嘿嘿笑了起来,笑得傻傻的,在陈夕眼里这货喝多了跟痴呆儿没啥两样,她在心头已经狠狠把苏乐数落了一通。
苏乐指了指茶壶道:“陈夕,帮我倒杯茶。”
陈夕瞪了他一眼道:“我欠你的啊?你凭什么指使我做这件事做那件事,我又不是你保姆。”
苏乐笑道:“咱们不是……朋友嘛?”
“少跟我套近乎,本来我倒是想给你个机会,跟你一顿泯恩仇来着,可是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请我吃饭,居然让我结账,你有没有良心啊?”
苏乐一脸迷惘道:“有吗?不可能啊。我带钱了啊……”他掏出钱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现金一张都不剩了,他嘿嘿笑道:“骗我,你骗我,我钱都没了,肯定是我结的。”
陈夕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结个屁!你那钱全都献爱心了,哎,我不跟你这个酒鬼废话。”陈夕被他气昏了头,忍不住爆粗。
苏乐道:“倒杯茶啊,口渴!”
陈夕看到他迷迷瞪瞪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酒后吐真言,说不定趁着这次的机会能将过去的那点事儿全都问出来,她决定由浅入深,由近及远,先试探一下再说。
陈夕道:“倒茶不是不可以,不过给你倒茶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乐道:“没问题,你问就是,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夕浅浅一笑,腮边泛起两个醉人梨涡。
苏乐望着她,咽了口唾沫道:“其实啊,你把眼镜摘掉,把牙箍弄掉,也应该挺好看的。”
陈夕被他夸得俏脸一红,啐道:“你有毛病啊,我问你了吗?我没问你不许说话。”
苏乐点了点头道:“你问,你只管问!”
陈夕道:“你那天为什么跳江?”
苏乐被她给问住了,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回答她的问题。
陈夕道:“为了女孩子?”
苏乐道:“就算是吧。”
陈夕兴奋地挥了挥拳头:“我早就看出来了。”
苏乐道:“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陈夕道:“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啊,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苏乐道:“不是那种,我就是闹着玩的,我要是想死还不如去撞车,就凭我那么好的水性,你淹死我也不能淹死。”
“嗬,你好毒啊,居然咒我,我好歹也算见义勇为,救你于危难之中吧,当时那么多人看热闹,怎么就没有其他人跳下去救你?你表演给谁看?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怎么没跳下去救你?”陈夕绝不放过打击苏乐的机会,而且在打击苏乐的时候她格外兴奋,感到格外地来劲儿。
苏乐被她戳中了痛处,宛如霜打茄子一般把脑袋耷拉下去了:“其实是她让我跳的。”
“你傻啊?你有没有脑子?她让你跳你就跳,她让你死你怎么不去死?”
苏乐彻底被击败了,话都不敢顶撞一句,陈夕在两人的交锋中第一次全面占领了上风,得意的眉开眼笑,她决定乘胜追击,继续问道:“咱们不聊这件事,对了,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做了什么?”
陈夕起身作势要给他倒茶,其实悄悄将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臭小子,今儿我看你交代不交代。
苏乐道:“第一次?”
“对,在电梯里,你站在我后面。”
苏乐道:“喔,想起来了,你说我摸你那次。”
陈夕俏脸有些发烧,毕竟这事儿提起来有些丢人,横竖都是自己吃亏了,她嗯了一声,拿起茶壶倒水。
第265章【撞死你】
苏乐道:“我摸你?”望着前方陈夕的翘臀就在眼前,苏乐不知脑子搭错了那根线,他居然伸出手去,照着陈夕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人喝多了出手往往没轻没重,这巴掌明显拍得有些重了,把陈夕拍得差点没趴到在茶几上,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苏乐又是一巴掌拍在左边了,拍了还不算,这无节操的家伙居然还用手捏了捏:“这样啊?不对,我绝对没摸过!”敢情这货是身体力行亲自验证来着。
陈夕也是太过麻痹,被轻易占据得上风冲昏了头脑,居然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给苏乐,而且她到现在还坚持认为苏乐摸了自己,同样的错误犯了第二次,而且两次都被苏乐得逞,这第二次被他左右两边摸了个遍,最后还用他那猥琐的手爪子狠狠捏了两下。
陈夕第一感觉就是有点疼,这货的手真重,第二感觉就是羞愧难当,进而恼羞成怒,于是乎她抄起茶壶,带着一壶滚荡的热水,狠狠问候在苏乐的脑门上了,伴随着这一狠辣利落的动作,陈夕怒叱道:“流氓!”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却是桑红袖回来了,她把客厅内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当然只是一部分,苏乐摸陈夕屁股的一幕她没看见,只看到陈夕拿着茶壶狠狠砸在苏乐脑袋上的情景。
陈夕这下砸得可不轻,苏乐被她砸得懵了一下,然后感觉清醒了过来,头顶的鲜血哗地一下流淌了下来。
陈夕是恼羞成怒,出手的时候也没想到后果,看到一下把苏乐的脑袋给砸破了,顿时也吓得呆在那里。
桑红袖惊慌失措,快步来到苏乐面前,大声叫人过来帮忙。
外面的老莫听到动静也跑进来了。刚巧这时候王福生也回来了,他在时代广场的工作室陪着苏明珠打扫了整整一天卫生,把工作室整理得差不多,这才被苏明珠送回来,苏明珠把他扔到大门外就走了,她是不想和桑红袖打照面。
王福生也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这么火爆血腥的场面,慌忙过来给苏乐止血上药。
桑红袖看到苏乐被伤成这个样子自然生气,她怒道:“陈夕,你搞什么?为什么要出手伤人?”
陈夕心里这个委屈啊,可这事儿没法说。总不能说苏乐摸自己屁股,她指着苏乐道:“你为什么不问他?”
苏乐这会儿倒是清醒了,他摆了摆手道:“这事儿赖我,不怪陈夕……哎呦,福生哥,您倒是轻点儿。”
陈夕心头又是委屈又是难过,想想自己认识苏乐以来的遭遇,全都是她吃亏,而且吃亏一次比一次严重。现在所有人都把责任算在她的头上,把她当成伤人凶手,连平时最疼爱她的小姨也不站在自己这一边,陈夕跺了跺脚。眼圈都红了,转身朝外面跑去。
苏乐看到陈夕跑出门去,慌忙起身去追,几个人都没有将他拦住。
陈夕刚刚启动汽车。苏乐就拦在了车前:“喂,喂,我喝高了啊!”
陈夕怒道:“滚蛋。马上从我眼前消失,信不信我撞死你!”
“陈夕,我真喝高了!”
陈夕将档位切到倒档,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加速前冲。苏乐吓得一闪身让到一边,甲壳虫擦着他的身体驶了过去,苏乐捂住心口道:“我靠,真撞啊!”
远处传来陈夕愤怒的声音:“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桑红袖一群人也跟着后面追出门外,看到眼前的一幕,老莫是一头雾水,王福生更是糊里糊涂,他也不清楚苏乐和陈夕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是桑红袖唇角不禁泛起了笑意,她摇了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没什么事,大家都散了吧。”
桑红袖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她对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想弄个清楚明白的。风波过后,她把苏乐叫到书房。
苏乐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狼狈,脑袋上的血虽然止住了,可多了一个小口罩,他伤得不重,王福生用特别配制的金创药给他处理了伤口,按理说不会留下伤疤。这会儿苏乐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回忆起来了,心情那是相当的懊悔,他有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态过。陈夕虽然和他话不投机,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这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自己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去对付一个帮助过自己的女孩子?禽兽啊!苏乐在心底大骂自己。
桑红袖等他坐下之后,轻声叹了口气道:“不能喝就不要逞强,喝多酒对身体没有好处。”她并不想让苏乐太过难堪,如果他不想针对今天的事情做出解释,她也不会勉强。想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有很多方式,就算从苏乐这里得不到答案,找到陈夕一切就会明了。
苏乐道:“今天的事情全都怪我,跟陈夕没关系。”
桑红袖道:“陈夕从小个性就很强,有做错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些。”
她越是这样说苏乐越是不好意思:“小妈,真的,这事儿都怪我,我喝多了,乱说话。”苏乐倒是想承认错误,可话到唇边还是没说出来,不能说,丢人,自己刚才干的那个事儿实在是龌龊,想想都臊得慌,活该人家拿茶壶把自己给开瓢儿。
桑红袖道:“不提这件事了,对了,你说得那个提议,我拿到董事会上说了,大家都认为你的提议很好,非常具有创意性,如果能够将这件事操作好,不但可以重塑形象,还可以对我们的一些产业起到良好的推广作用。”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有没有听说过大巷口,隆基前两年开发改建的古建筑街区,那是政府压下来的任务,当时我们就对这一项目并不看好,现在开发已经完成,可是销售情况很不理想,所以我们只能改变经营策略,拿来自主经营,可招租情况也不容乐观。本来就是要打造饮食文化街区,如今这个项目基本上停滞不前。”
苏乐道:“我知道,我今天和陈夕就去那里吃饭了。”
想起他们两人的事情,桑红袖不知为何总是想笑,在她看来苏乐和陈夕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苏乐敏锐察觉到桑红袖凤目中的笑意,他越发觉得尴尬了,咳嗽了一声道:“小妈,您是说,要将这次的烹饪大赛和大巷口的推广活动结合在一起,让两者相辅相成,借着烹饪大赛的东风将大巷口这个项目给盘活?”
桑红袖心中暗赞,当真是孺子可教也,苏乐虽然没有进过大学的校门,也没有什么商业经验,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是要讲究天分的,他无疑是天分过人的那种。桑红袖道:“我的确这么想,现在只是有了初步的想法,具体的企划必须加紧进行,咱们集团虽然有商业企划的高手,可是在饮食文化方面并不擅长,我正准备去聘请专家顾问呢。”
苏乐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位朋友,他是燕京大学的博士,师从于国学大师吴悦甫先生。”
桑红袖秀眉轻扬,她听说过吴悦甫的名字,在国学界这可是一位泰斗级的人物,他的弟子应该有着相当水准的:“他愿意帮忙?”
苏乐笑道:“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加顺利,他叫满祥瑞,是烹饪界大宗师满载元先生的儿子。”
桑红袖道:“满载元先生,我听说过,他在北方烹饪界的名气如日中天,京城不少达官显贵都以和他相识为荣。”
苏乐道:“就是他,烹饪界有五个传奇人物,也是国内仅有的五大宗师,南天馋、北地吃、东聋西哑中无盐,满载元先生就是这其中的北地吃。满祥瑞和我交情颇深,他不但答应帮忙策划这次的烹饪大赛,而且他还保证请他的父亲满载元先生光临比赛现场。”
桑红袖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抚掌赞道:“好啊!这消息真是太好了,小乐,你办成了一件大事,如果满载元先生愿意帮忙,那么这件事已经成功在望了。”
要说这五位宗师大都没什么名利心,就是常说的出世,这其中时常在公众场合露面的也就是满载元,所以说相比其他人而言,满载元的名气更大。
桑红袖这才清楚苏乐今天喝多酒的原因,在她看来少年人醉酒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年轻人意气风发热血冲动,发生这种状况很正常,虽然苏乐少年老成,可是他毕竟还是个年轻人,桑红袖并不担心苏乐,苏家三个儿女中,苏乐是让她最为放心的一个。
桑红袖又问起苏明珠工作室的事情,苏乐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其实依着他的本来意思是不想事情闹僵,苏家不缺那点钱,钱和姐弟感情相比根本没那么重要。
仍然三更送上,章鱼够不够诚意?够不够努力?章鱼已经开始奋发努力,诸君可否陪我一战?只差一张凑够八百,诸君可愿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