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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南烧春     我是大土豪txt下载     我是大土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盗皮者

    三名保安,是黑子从赵村自己带来的,算是从小被黑子镇压着长大的,信得过,绝不至于投靠刘家。毕竟,在皮料场这件事情上,刘家是抢夺了赵村的利益,没有一个赵村人对刘向前有好感。

    赵村带来的三人中,一个是黑子邻居赵二娃,一个是村东头瘸子名叫石头,还有一个是村长赵友根的儿子,也就是那个经常扎小人诅咒黑子的赵富贵。

    从这样的安排可以看出黑子的油滑,赵村从赵有根到普通村民,几乎都绑到了黑子的战车上,虽用处不大,好在不用拖后腿,也算有了一个稳固的原皮供应点。

    “你媳妇还好?”黑子一进保安室,就亲热地拉着赵富贵地手,问候家属,礼贤下士得很。

    “关你鸟事!”赵富贵顿时黑了脸。

    “嘿嘿……”黑子早知道这货喜欢扎小人,黑子并不介意,时不时刺赵富贵一下,也是惯常手段,虽然黑子自己不生气,却乐意把这家伙气个半死。

    赵富贵抽烟,不理黑子,另外俩人就笑得呲牙咧嘴。都知道赵富贵买来的城里媳妇胸大屁古圆,压起来滋味定然不错,但没人敢当面调笑,赵富贵他爹在赵村也是狠辣角色呢,所以,大家也乐得听黑子口无遮拦,过过干瘾。

    “人呢?”

    黑子环视一圈,没看到“案犯”。

    “门背后。”

    瘸子蹦跶两步,把门关上,本背后就显出一个人影来,却是被绑了手挂在门后的挂钩上了。那老头骨瘦如柴跟一具干尸似的,给他一把斧头一个头盔,就能冒充游戏里的骷髅兵。所以,他虽挂在门后,但黑子方才推门而入竟然丝毫不觉得吃力。

    不过,这老头装扮实在风骚动人,一条鲜红色紧身七分裤愣是被他穿成了喇叭裤,精致的绿色马甲也能传出随风飘动的风衣格调,一头银发还扎了个辫子,是粉红色的绳子扎的,让人不忍直视。

    即便黑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牲口,见了也不由得眼睛微微一眯,生怕被这太过美妙的搭配戳瞎了狗眼。大白狗也吓得毛都立了起来,一通狂吠:“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直到被黑子踹了一脚,大白狗才闭嘴。不过,仔细一衡量,这老头子那一把骨头,只怕真不如半条大白狗重。

    罗惜梦眼神飘忽望着窗外,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别招罪,道:“就是这老头儿。”

    黑子让瘸子和赵二娃把老头弄下来,便问道:“坦白从宽,牢底……咳咳,那啥,抗拒从严!”

    老头儿嘴角冒泡,嘀咕道:“粗俗,粗鄙,粗鲁!居然这么对我,你鸡不鸡我系什么淫?我系有身份的淫……”

    瘸子准备教训老头儿,被黑子叫住了,不是黑子好心,而是瘸子教训老头的原因太不人道——听不懂他说话。瘸子精明有限,这都是没文化的缘故啊!黑子在心里感叹,罗织罪名都不会!

    所以,稍微能听懂的黑子就没答应,他把三名保安赶出了保安室,自己和罗惜梦坐下跟老头子说道起来。

    黑子并非不痛恨这个偷他东西的人,只是,这个人来历太奇怪了,引起了他的好奇。最让他瞩目的是,这老头全身上下的装扮丑到爆,但一个斜跨的小皮包却非常精致上档次,皮料和做工,都是超一流水准,颇为不凡,只是造型有些奇特。

    最奇怪的是,这皮包没有品牌标识。

    “你鸡不鸡我系做什么滴?鸡不鸡我系哪个国家滴公民呀?嗦出来吓洗你呀!”

    “母鸡呀。”

    “母鸡就好啦!我系法国第一皮包设计师啊!国宝级滴人物啊,你要是敢动我一根脚趾头,他们会派飞机来轰炸你滴!”

    “这么厉害?”

    “原子弹都有啊,原子弹鸡不鸡呀?”

    “行了,死老头儿,陪你骚包两句可以啦,还他娘的玩儿?再鸡不鸡我一刀捅死你,反正这穷乡僻壤的,也没人认识你,随便找个地方就埋了,还肥土。”黑子逼视地瞥了一眼这骨瘦如柴的老头儿,心想,这家伙有七十斤吗?

    “土鳖!大陆仔!”老头儿冷哼道。

    唰。

    一把雪亮匕首,插进木头左面,闪着寒光。

    老头儿顿时脖子一缩,瞳孔放大。

    “说!谁派你来的?你一定是间谍!”黑子厉喝一声,匕首这几天他可是随身携带,睡觉也是放在枕头下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刘家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可是曾经在水库游泳的时候,带着电筒往地下潜过好几回的,那绑在石头上的绳子他亲眼见过,哪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四十年前,刘向前就有如此很辣手段,如今这货老成精了,黑子更是不得不提防。

    “我,我,我……我不系间谍……”老头儿吓得哆嗦,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好像生怕黑子把他的脑袋上交给国家。

    罗惜梦差点没绷住笑出来。

    对算命学掌握得炉火纯青的黑子,深知这老头儿方才的港谱是装出来的,拿腔拿调而已,这类人最怕横的。

    果然,被这么一吓,老头儿就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起来。

    原来,这老头儿确实是法国公民,但却是华裔血统,名叫司徒龙飞,自称是巴黎时尚界的风云人物,专职为明星政要设计皮革制品,包括皮包、皮带、皮鞋和皮衣等等。总之一句话,老头儿说这个世界如果少了他这个设计大拿,时尚水平就要倒退五十年。他这次来中国,并来黑山镇,就是看古籍上说这里出好皮,所以来淘皮的,结果发现有个皮料场的仓库,他本着皮草设计大师的专业精神,下意识就钻了进去自取所需。

    黑子忍住没吐他一脸口水,道:“这么说你真的偷了皮料?什么皮?”

    老头儿嘀咕:“借用一点而已。”

    罗惜梦补充道:“蛇皮。保安从他包里收到一条蛇皮,大概只有半平方英尺多一点。价值大约……咳……大约十五六块。”

    “我赔钱。”老头儿字正腔圆,也不玩港谱了。

    “赔钱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黑子道,其实,黑子原以为这家伙偷了好多皮,罗惜梦大惊小怪的。结果只有这么一点,他自己先有些不耐烦了,只是发泄一下而已。

    “我陪十倍,一百五,行吗?”

    “哼。”

    “一百倍,我给你一千五,你放我走。不过,这皮我要带走,算我向你买的,怎么样?小老板?”

    “不用陪了,皮留下,你走人。”黑子忽然奸诈地眼珠一转,这老货有问题!开玩笑,黑子骗过的人海了去了,能骗他的可不多,这老头儿明显就不是会骗人的主,什么表情都露在脸上了。

    “那不行!”老头儿跳了起来,身轻如燕。

    “你偷的可不是一般的皮,你以为我这会计不懂,我都不懂吗?哼!你以为,就你懂行?好歹,我也是皮料场的场长!”黑子冷笑着,好整以暇地盯着老头儿。

    其实,他懂个屁!

    “呃……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身上没带够钱,我用银行卡给你转账?”

    “那你准备给多少?拿走这样稀有的货?”

    “一万五?”司徒龙飞试探道。

    “切!”黑子掏出一根烟,没有点上。

    “你说多少?”

    “我说?我这人脑筋慢,得仔细想想,你先呆在这儿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说着,黑子站了起来。

    “五万!不能再多了!”司徒龙飞伸手一拦,颇有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场。

    罗惜梦已经呆住了,什么皮?半平方英尺值五万?那是蛇皮,不是龙皮啊!她更惊奇的是,黑子什么时候懂皮了?只听说过他会算命治病看风水等奇葩招数,没听过他会正经技巧啊!

    黑子低头,点燃烟,惬意地抽了一口:“五万?没见识!你知道你偷走的是什么皮吗?”

    黑子语气里,带着一股不屑。当然,是装出来的。

第十七章 奸商

    老头儿急了:“当然知道,古籍记载,这是黑龙县大黑山独有的蛇品,金线蛇。只有端午左右一周扒下这种蛇的皮,才能得到的金丝龙纹皮!世上存有的这种皮,不超过一百平方英尺!我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设计师,别人可以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金丝龙纹皮?”黑子点点头,对罗惜梦道,“去电脑上查一查金线蛇的金丝龙纹皮价格是怎样的,对了,顺便查查这个什么金线蛇是怎么一回事。”

    罗惜梦哑然,半晌,才点头而去,出门时已经挂满笑意,这家伙果然是不懂,不过,太无耻了!

    司徒龙飞已经差点跳到天花板上去了,轻功略高超,跳累了,才拍着桌子骂道:“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无耻!无耻!奸商!奸商!”

    “淡定,抽根烟?”黑子把烟盒扔过去。

    司徒龙飞不理,独自撒泼发气良久,才瘫软地坐进椅子里,抹了一把脸:“居然被你这小子套了话!算了,跟你说实话,金丝龙纹皮在阳光下,尤其是地中海那样明媚的阳光下,会折射出灿烂的金光。这种皮漂亮无比,又数量极度稀少,所以比精品鳄鱼皮贵,价格二十万每平方英尺,但是,你这是生皮,才刚刚粗鞣,而且,你们并不懂这种皮的处理方式……所以,我给五万,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你仓库里可不止一块金丝龙纹皮,我发现的就超过十块!但我只拿走一块,还告诉你其他的,而你之前根本不知道。这就是说,我帮你赚了大钱!”

    “这包是你自己捣鼓的?”黑子没回答,指了指他的小背包。

    “是我设计、制造的,不是捣鼓!”司徒龙飞很严肃地反驳,带着无比骄傲的神色。

    “金丝龙纹皮只有这里有,对吧?”

    “是。所以珍贵嘛。”

    “好的。这蛇皮不卖,你把皮留下,自己走人,我不追究你盗皮的事情。”

    “我……我又不是不给钱!”

    “给钱也不卖。”

    “为什么?凭什么?”

    “啊——我想想,我忽然想学怎么加工金丝龙纹皮,这个理由靠谱吗?但我不会,你愿意告诉我吗?”黑子贼笑。

    “你,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司徒龙飞急了。

    “我还想弄个手工作坊,制作高端手工皮包,这个想法靠谱吗?但我没设计师。”黑子笑容更盛。

    “我……你想怎么样?”司徒龙飞双手捂胸。

    “皮草作坊,给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当作设计费。同时,你可以在我的皮料场中任意选取你中意的皮料,免费。你无须留在这里,只要教会我们工艺和出些设计就好。”黑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个要求……”司徒龙飞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认真的?”

    黑子点头。

    司徒龙飞无比郑重地道:“你放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老板了!唯一的老板!哈哈哈……”

    黑子奸计得逞,却突兀地没有任何成就感,直觉和经验告诉他,自己似乎在什么地方出了纰漏。这老家伙似乎特别高兴,高兴得都手舞足蹈,若不是自己踢了他一脚,他都差点抱着自己亲一口了。

    这件事情,有古怪!

    “有眼光!你这奸商有眼光!全世界都没人敢用老头子我的设计,就你敢拍板,还全手工制作,绝对的高端大气上档次!有眼光!”老头子叉腰狂笑,“西蒙!你个白毛鬼,看爷爷带着新设计杀回巴黎,气死你!”

    黑子顿时绝对眼前一黑,不是世界顶级设计大师吗?怎么没人敢用他的设计?他不耻下问,司徒龙飞是个藏不住话的老头儿,其性格跟他的着装一样风骚毕露,叽叽呱呱就告诉了黑子真相。

    原来,但凡惊艳的设计,真正敢生产的厂家都少得可怜,因为太超前。加上司徒龙飞又跟一个叫西蒙的法国大老板不合,敢用他的人就更少了。

    黑子总觉得他身上背的包挺不错嘛,不算太超前,跟电视和杂志上看到的设计差不太多,同时,他脑海里那些杂乱信息中,为数不多关于皮包的信息显示,未来十几年这种设计会流行。

    司徒龙飞就笑,这是四十六年前做的,黑子几乎吐血。

    就在黑子在考虑要不要殴打老同志的时候,罗惜梦惊惶地闯了进来。

    “价格如何?”黑子问,他想,即便设计卖不掉,学他对金丝龙纹皮的鞣制工艺然后卖皮也是能赚钱的,所以,价格就尤为重要了。如果真如老头儿说的那个价,那是普通蛇皮的一万倍。

    “没查,电脑被砸了!”罗惜梦气喘吁吁,鹅蛋脸上带着津津有汗迹,“刘,刘奇禄来了,带着一波混子,砸了会计室和办公室,还要去筒子楼找你算账。他还说,不一会儿警局的人要带通缉令来,是来抓你的。”

    罗惜梦仿佛跌倒过,右腿黑丝袜磨破了,右手手指也有擦伤,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

    “通缉令?效率挺高啊!该收网了。走,去会会这个太子爷。”

    黑子站起身,取回桌上的匕首,放回腰间刀鞘,拉下衣服遮住,跟着罗惜梦出门。

    临走,他吩咐赵富贵三人守住仓库,带着赵罗惜梦去办公室“看望”刘大少。当然,黑子收走了司徒龙飞身上的金丝龙纹皮,叫他去镇上逛两圈再回来,他知道司徒醉心金丝龙纹皮,绝不会一去不回,因为,黑子顺带收走了老头的护照。

    ……

    皮料场外,马路转角处,一辆大众桑塔纳里面,李秘书把司机赶下车,自己在车里点头哈腰打着电话。

    “唐小姐,这件事情怎么办?刘家老小恨死赵七了,要把他办成铁案呢,这家伙估计在劫难逃了。您,想想办法?”

    “哦,我知道了。”

    “什么?唐小姐,我需要做些什么吗?你也知道,我能力有限,可能帮不了太大的忙。赵七,赵七他不该惹土皇帝,还放狗咬了刘奇禄的命根子,虽然没伤太重,但……现在刘奇禄就带人闯进皮料场捣乱去了,说是要在赵七被抓前,先报仇雪恨。”

    “嚯嚯嚯……”

    “呃……”

    李秘书额头冒汗,拿着纸巾使劲儿擦。

    电话那头传来唐觅蝉淡定得无可救药的声音:“罪名罗列得仔细吗?你帮刘向前把把关,务必把罪名定得狠辣刁钻一些。”

    “这……”李秘书一时无语,心想,你不是跟赵七一伙的吗?怎么能这么坑队友啊?别到时候我这么干了,你找我麻烦!

    “另外,别在外面冷眼旁观了,进去救救刘家少爷吧。虽然这家伙无恶不作,但一想到他的遭遇,就怪不忍心的。”唐觅蝉说罢挂了电话。

    李秘书更加无语,刘家少爷带着几十号人,哪里需要救?该救的是赵七吧?听说唐觅蝉在上次来大黑山打猎,赵七救了她一命,她这才要自己做内应的。李秘书只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不够用了,到底怎么回事?

    ……

    黑子来到办公室的时候,仅有的两台电脑,已经被砸烂,大门也快被拆下来了。

    刘奇禄带着几十名混子在办公室里叫嚣,不外乎是让黑子滚出来受死这样的话。张麻子坐在门外哀嚎,满脑袋都是血,是被打的。刚才,刘奇禄遇到回来的罗惜梦,怒火攻心的他见这女人果然“背叛”自己投靠了赵七,便当即准备报复,却被张麻子不要命地拦住,罗惜梦趁乱跑去找黑子去了,张麻子就糟了罪,被打得鼻青脸肿。

    见黑子来了,张麻子顿时扑了过去嚎啕大哭,这货又一次被黑子坑了。

    黑子也有些不忍,道:“不是让你跟那帮新来的工匠呆着吗?出什么头?你傻啊?看,被打了吧?”

    张麻子那叫一个委屈啊,心说,老子是为了救你的罗惜梦才这样的,你却还说风凉话,天理何在?憋屈良久,张麻子吭哧道:“他们砸办公室,我能不管?”

    黑子道:“你怎么想问题呢?办公室破成这样了,让他们砸了更好,不然,谁给我们盖新的?”

    张麻子两眼一黑:“……”

    听到喽啰汇报黑子带着罗惜梦来了,刘奇禄在众混子的簇拥下,骂骂咧咧走出了办公室,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黑子。

    此时,那十二名匠人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打着牌瞧着这热闹场景,有说有笑兴致高昂。有说刘奇禄这回又要大发神威的,有说黑子这土包子下场凄凉的,也有说红颜祸水罗惜梦该受到惩罚的。总而言之,他们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刘家这面的,都在等着看黑子被刘奇禄教训的场景。

    在黑山镇,刘奇禄算得上凶名赫赫,得罪他的人从没有好下场,好多年没人敢跟他过不去了,所以,今日的场景当然也就稀罕。

    几十名新工匠则躲在厂房里探头探脑,不敢冒头。他们与刘家瓜葛不大,好不容易被黑子招进来,等着领工资呢,自然不愿皮料场被刘奇禄砸毁,这等于砸了他们的饭碗。但是,他们也知道刘奇禄的恶名,只盼赵七能够低头服软,认个错,低个头,保全了皮料场。这在他们看来,是唯一“苟且偷生”的办法了!

    算上新老工匠们和几十号混子,皮料场有近百号人,按照立场分为好几堆,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第十八章 警笛声

    大白狗一狗当先,怒视刘奇禄等人,黑子和张麻子站在中间,罗惜梦在后面。

    刘奇禄见了狗,下意识退后半步,夹紧双腿,却兀自不愿落了气势,跋扈叉腰,叫嚣道:“赵七你个狗曰的,终于敢冒头了?老子要跟你新帐旧账一起算,你今天死定了!”

    黑子没理刘奇禄,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刘奇禄又道:“哼!装,接着装!实话告诉你,警局的人待会儿就来了,我爹说了,你得进去关几年,长长记性。”

    “什么罪名?”黑子问。

    刘奇禄嘿嘿冷笑,只以为赵七那冷静的模样定然是装出来的。他这次来,就是要亲眼看着黑子朝他跪地求饶,哪肯放过,便是显摆起来:“故意伤人、强女干妇女、商业诈骗、聚众斗殴……哪一条都够里蹲几年了。”

    黑子耸耸肩:“我不太懂。”

    刘奇禄见这家伙还不死心,心想,这家伙肯定是太蠢,还不知道这一招的厉害。对面不知害怕,刘奇禄又哪来的成就感,仿佛挤出全身力气砸出一拳,本以为该石破天惊,结果却打在了棉花上,好不憋屈。

    于是,为了让黑子知晓厉害跪地求饶,刘奇禄便耐心解释起来:“故意伤人,你们两个村子每年都抢水打架,邻村去年伤了两个,今年伤了一个,虽然都不是你伤的,但那又怎样?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花点钱,他们都会出来指证你!”

    “听起来,我没法反驳。”黑子点头。

    “嘿!这算什么?还有更狠的呢!”刘奇禄更加得意,“强女干妇女,罗惜梦将会指证你对她犯下的恶行,说你威胁利用她。嘿嘿,老子在里面也有人,**进去以后,就别想出来了!”

    “这是子虚乌有的事!”罗惜梦突然红了脸,反驳道,气势却弱极了。

    自从母亲死后,她已经不再依附刘家,却仍然不敢反抗土皇帝的权势,知道刘向前对黑子和他爷爷的所作所为之后,更加忌惮。

    “你会的,罗家坞三镇交汇处,最不太平,也许今晚你爹就会被流亡的暴徒杀死也说不一定,世事难料。”刘奇禄贱笑道。

    “你……”罗惜梦惊惧,看了看黑子。

    这已经是红果果的威胁了。

    “还有呢?”黑子依然冷静,拉了拉罗惜梦,罗惜梦心知这事自己插手不上,便退回黑子身后去了。

    “商业诈骗,就是这儿,皮料场。”刘奇禄脸上扭曲着诡异的笑容,“罗惜梦,张麻子,都会作证。你,威胁唆使他们,殴打我,放狗咬我,无所不用其极,逼迫我父亲将皮料场转到你名下。别急着反驳,张麻子,你是哪个村的?”

    又是威胁!张麻子无言以对,土皇帝家的势力,让人忌惮。

    “哦。”黑子点了点头,道,“很不错的计谋,你们砸完了?门窗有些老旧,帮我一并拆了吧。”

    刘奇禄只以为黑子会声泪俱下,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求饶,哪想到赵七这混蛋不怕死,还在装模作样?他格外诧异,又是几记组合拳打空了,憋屈得难受,再见罗惜梦一身制服妖娆诱人,却对黑子言听计从,更是心火狂烧。怒道:“罗惜梦,现在你手里没有把柄了!你以为老子还会怕你?乖乖滚过来,不然,老子让你一起死。”

    “人身威胁,加罗织罪名,收买指使流氓混子打砸抢,好手段……”黑子啧啧赞叹,然后对刘奇禄说,“您忙,我看着。”

    “给我打死他!往死里打。”刘奇禄咬牙切齿,指着黑子,对身边的混子们下令。

    要开战了?!

    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却反应各异。

    十二名老匠人收起纸牌专心看戏,开始后悔忘了买两斤瓜子。

    几十名新匠人却暗暗焦急,心想这赵老板到底太嫩不知道人在屋檐下该做什么,鸡蛋也想碰碎石头,不过,他们心中交集却无法插手,真打起来,他们也不敢相帮的。

    倒是张麻子这奸猾之徒有点良心,悄悄对黑子道:“要不,你先走,我给他们打一顿,再磕几个头?”黑子摇头,把张麻子打发去厂房里稳住新来的匠人们。

    罗惜梦紧张得下意识拉住黑子的手,旋即觉得暧昧,又要松开,却被黑子拽住,红了脸,奇怪的是,刚才的恐惧居然突然消失无踪了。

    混子们分分看向头头刀疤哥,他们平日里跟黑子关系不错,都服气黑子,真要对他动手?这家伙可不好对付!一年前,周三那一伙人在学校门口敲诈学生,把雪丫的钱给抢了,黑子和大白狗硬是轻松放倒周三的十多名喽啰,追杀了周三三天三夜,那家伙现在都不敢回黑山镇。

    刀疤没动,混子们也就没有动。

    刘奇禄大怒,质问领头的刀疤:“你他玛什么意思?老子给的钱少了?”

    刀疤道:“杀人的事情,我们不做。”

    刘奇禄差点气死:“老子让你们打他,没说一定要打死!”

    刀疤劝解道:“刘少,咱们今天是来看戏的,最好别乱来,若是打伤了赵七,他就可以要求进医院,不会马上蹲局子的。咱兄弟们常进局子,这是管用伎俩。咱们只要堵住,不让赵七逃了就行。”

    刘奇禄情商和智商都欠费不少,果然就被忽悠住了,他心想,等警察来了的时候,这家伙就知道害怕了,现在先当着他面狠狠砸个痛快再说,就拍着刀疤的肩膀道:“有道理,等他进去了再找人弄死他!现在,去砸厂房!”

    刀疤这才吩咐手下继续打砸,还隐蔽地对黑子递了个眼色。

    混子们得令后,马上又杀向了厂房。可怜张麻子刚听话地躲进厂房,谁知又遭了秧,嗷嗷叫着被一群混混追打得抱头鼠窜。

    等李秘书火急火燎赶来的时候,刘奇禄的人已经把厂房砸得差不多了。

    “赵七,服个软吧!胳膊拧不过大腿。”李秘书对黑子说道,很真诚。

    “服软?你们砸了老子的场子,还要老子服软?!你们不讲规矩!”黑子道。

    “所以说,你是胳膊刘老爷是大腿呢!你太嫩!不懂退让和妥协,所谓刚则易折。”李秘书在跟唐觅蝉通过电话之后,完全没有了心理负担了。

    黑子诧异地看着刘向前的贴身秘书,笑了:“刘向前给了我退让的空间?我还以为他想整死我呢!我交出了证词,他却言而无信,这是过河拆桥啊!”

    李秘书心想,怪只怪你太嫩,商场如战场,哪来真正的道义?他道:“董事长是这个意思,但,我或许可以帮点小忙。人不可太贪心,你让出皮料场,董事长或许可以饶你一次,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些。”

    黑子奇怪道:“你跟我爷爷没什么交情吧?”

    潜台词很清楚,李秘书是刘向前的嫡系,怎么会帮自己?在黑子看来,定然又是一个阴谋。

    李秘书也不好解释唐觅蝉让他做“卧底”的事情,只低声道:“警局的人马上就来,到时候,你就彻底输了。现在,你还有机会主动投降。”

    黑子笑了起来,笑容很奇怪,他看了李秘书一眼,忽然道:“你看我这大白狗,听话吗?”

    李秘书不解:“听说了,训得很好。雪山獒?”

    黑子道:“训狗容易,训人难。狗,记吃不记打,你得对它好一点,它愿意听话。人,忘恩不忘仇,你得对他狠一些,把他打疼了,他就不得不听话。”

    李秘书和罗惜梦都不知黑子在说什么,只是感觉黑子的态度格外强硬,二人皆是担心不已。

    黑子继续道:“我爷爷算命,这三年,我也算命。但是,我们真的是在算命吗?人命怎么计算?我们算的从来不是人命。”

    李秘书不信命,但也见识过黑子算命的精准,问:“那算的是什么?”

    “人心。”黑子笑道,“善良、邪恶、仁慈、残忍……有时候,让他们高兴,能获得些小钱。但更多的时候,让他们愤怒、恐惧、憎恶,才能得到大钱。刘向前属于后者,面对他这种敌人,要么忍,要么……残忍。”

    狐疑地看着黑子,李秘书又想起方才通电话时,唐觅蝉的冷静,他心里没来由地生气一股不安的感觉。难道是到如今,这家伙还能翻盘?而且,唐觅蝉远在东海,也知道他会获胜?

    不可能!

    李秘书他完全看不到黑子的胜机在何处,却又觉得这件事透着诡异,一时间想不通透。

    就在这时,警笛声响起。

    听见警局的人来了,刘奇禄也顾不上砸场子了,立马带人冲了出来,擦亮眼睛准备看好戏,他最喜欢在仇人被打趴下后,再去踩上两脚。

    他正在认真思考,待会儿黑子这混蛋若是跪地求饶,我该怎么折辱他?还有罗惜梦那贱人,一定要好好羞辱一番才解气!对了,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张麻子!哦,是了!还有那个咬过自己的大白狗,尼玛,今晚煮狗肉火锅吃!

    几辆警车径直开进皮料场,下来十来名警察,当先一名国字脸中年警官,便是镇上人称活阎王的刘所长。

    警察们还未走近,刘奇禄就指着黑子笑了起来:“你他玛狂啊!你接着狂啊!看见刘所长没有?他伺候老子跟伺候祖宗似的,老子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这回有你好受!哈哈哈……”

    罗惜梦和张麻子见了刘所长,脸色顿时就黯淡下来了,他们都知道这刘所长是刘家的铁杆,他来了,这件事情就胜负已分了!看来,刘家真的要把黑子往死里逼啊!

    十二名老匠人面有得色,数十名新匠人却不知所措,就连混混们也停住了动作,认定黑子要遭殃了。

第十九章 逆袭

    “刘所长,今晚一起喝一杯?只要你把赵七这混蛋给老子弄进去,钱和女人管够!哈哈……”刘奇禄大摇大摆迎上去,说话也好不避讳,显然跟刘所长关系极好。

    面对刘家太子爷的热情招呼,那刘所长却身手灵活地朝后跳开一步,避开了刘奇禄,义正言辞地道:“我们从来秉公办案,从来不徇私舞弊!你休想腐蚀我!”

    刘奇禄一呆,这情况从未遇到过啊!他心里已经开始骂娘,就你这逼样,还老子腐蚀你?不一直都是你这孙子想方设法地巴结老子吗?

    说罢不理刘奇禄,刘所长就朝身旁一个精壮警官道:“张局,这就是刘奇禄,刘向前的儿子。”

    “你是刘奇禄?”张局看着刘奇禄。

    “你哪来的?居然不认识我?”刘奇禄问,不太爽的样子,这家伙谁呀?叫踩在黑山镇的地界上,居然敢不认识老子?

    “原来是刘公子,你在这里,那就太好了!”张局嘴角扯了扯,仿佛在笑。

    “别他玛想巴结老子,休想腐蚀我!”刘奇禄嚣张摆谱,只觉得这家伙装模作样,到头来还是要巴结自己,忒不顺眼。

    张局没有再理会刘奇禄。

    倒是刘所长额头冒汗,拼命给刘奇禄递眼色,刘奇禄装逼的时候要斜四十五度看天的,自然没收到刘警官的信号,刘警官更是急得抓耳挠腮。

    张局走向黑子,道:“你是赵厂长?”

    “这狗曰的就是赵七,也叫黑子,这家伙在黑山镇**掳掠无恶不作,把他抓起来!赶快抓起来!”说道黑子,刘奇禄立马顾不得装逼了,火急火燎跳了过来,指着黑子大声嚷嚷起来。却是警察来了后,黑子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点要跪地求饶的样子都没有,刘奇禄大为光火。又见刘所长扭头不理自己,刘奇禄火冒三丈,但也知道这里大概是这个新来的张局做主,便大咧咧走到张局面前,吼道,“你他玛还在等什么?老子叫你把赵七抓起来,你耳朵聋了?还是不想干了?艸!”

    张局本就脸色不太好了,最后还被刘奇禄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脸色就更加阴沉了:“警方办案,还轮不到你插嘴!”

    “我艸尼玛!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刘奇禄勃然大怒。

    刘警官菊花一紧,赶紧拉住刘奇禄,低声道:“刘少,这位是县里张局,更是常委之一。”

    “嘎!”刘奇禄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面上表情格外精彩。他刘家虽然跋扈,却也只能在黑山镇这一亩三分地,县里的高官,他还惹不起,他老子也惹不起。

    张局看了刘奇禄一眼,又瞥了瞥一旁的刘警官,眼神如刀。

    刘警官立刻不敢说话了。

    “赵七。”黑子终于走过来,带着从容的微笑伸手要跟张局握手,并自我介绍道,“也就是这间皮料场的老板。”

    “赵老板年轻有为啊!我是县局张有年,特来督办一件重案,希望赵老板配合。”张局没有跟赵七握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让人怀疑他是否是面瘫。

    赵七缩回手,脸皮够厚,也不尴尬,点头说一定配合。

    重案?!

    刘奇禄听了这两字,对张局也顾不得愤恨了,心想,这么多小案子叠在一起,居然成了重案!这下赵七这王八蛋有的受了!

    十二名老匠人纷纷感叹,刘家果然根深蒂固,连县里都有过硬的关系,这下,赵七要狠狠栽一个跟头了!

    被混子们驱逐出厂房的新匠人们有些愣了,这么点狗屁倒灶的案子,也要县里的大官出面?看来刘家真的恨死赵七了,恐怕皮料场是开不下去了,果然考上刘家是正确的选择。

    罗惜梦也不挣扎了,反倒主动紧握黑子的手,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张麻子正躺在地上鬼哭狼号,盘算着用自己的惨状,控诉刘家的暴戾,以此减轻黑子的“罪”,谁知张局却定性为重案了,他哪里还顾得上哭号?当即一个鲤鱼打挺,嘿——没蹦起来,好尴尬呀。张麻子只好又使出一招咸鱼翻身,在地上滚了半圈,再老老实实爬起来,跑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张局诉说自己被打的经过。

    张局却不理张麻子这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货,吩咐他去镇派出所报案录口供,轻松打发掉了。张麻子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计可施。

    见张麻子当面控诉自己,张局也不理睬,刘奇禄更加得意,他想,自己老爹果然手眼通天,这下,黑子这王八蛋死定了!

    “领导们太重视了,我举报的案犯就是这个杂种,你们一定要公正执法……”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刘奇禄也不得不放低了一点身段,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赵七送进笼子里去。

    “好!既然刘少如此配合我们公正执法,那就太好了!”张局终于笑了,对刘奇禄道。

    刘奇禄心里冷哼,什么狗屁局长?不还是对老子陪笑脸?看来自家老爹的面子实在不小!张局的笑脸,让刘奇禄顿时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看见没有?张局对刘所长横眉冷对,对赵七冷冰冰,对老子却要笑脸相迎!老子果然还是黑山镇的太子爷!

    刘奇禄摆谱道:“配合?我很乐意啊,不过你也知道,我日理万机不一定有空啊!”

    “刘少爷客气了,你以前或许很忙,但是,你很快就会彻底闲下来了!跟我们走一趟吧。这是拘捕令,罪名——故意杀人。”张局笑着掏出拘捕令,扬了扬,对刘奇禄说道。

    “我,你……”刘奇禄眼珠子顿时失去了转动能力,裤裆湿了。

    这个转折,来得太突然,混子们惊愕地张大了嘴。

    十二名看戏的皮料场老匠人,宛如被迎面尿了一脸,震惊得发抖,他们站在刘家这边带头挑事,就是看准了刘家定会获胜,从未料到会是这等局面。

    倒是新招来的几十名匠人眼睛顿时一亮,交头接耳起来,却是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秘书正在哀叹赵七自寻死路,担心唐觅蝉为此克扣自己的赏钱。闻听张局的话,里迷失登时被吓了个魂不附体,同时,也错愕不已,那份罪证不是还回来了吗?怎么张局突然提起这事?还要抓刘少?

    他赶紧朝张局道:“张局,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告的是赵七多条罪状,没人告刘少啊!”

    “告赵七?这些许小事,你们镇上刘所长会侦查,我不管这些。我今天来是为了三年前,刘奇禄故意杀人一案。”张局冷声道,然后一挥手,两名虎背熊腰的警员按着腰间配枪,围住了刘奇禄,周围混子们哪敢帮忙?纷纷散开老远,生怕被殃及池鱼。

    李秘书额头冷汗直冒,果然是那件事!

    刘奇禄吓得完全失去了分寸,大骂:“谁他玛敢抓老子?姓张的,你敢动老子,我让我爹弄死你!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带走!”张局淡然下达命令。

    两名警员拿出手铐,铐住刘奇禄,拖上警车。刘奇禄那小身板,根本抵抗不过,初时还破口大骂,被丢上警车后,却顿时怂了,对着李秘书一通求救,泪流满面,腿也软如面条。

    “赵老板,感谢你将案犯行踪汇报给我们,同时,对于案犯给你的厂子造成的损失,我表示非常遗憾。但我们会督促刘家依法赔偿你的损失!”张局对赵七道别。

    “像我这种正直的人,自然要为构建和谐社会积极做贡献的,不用感谢。那啥,到时候多要点补偿,东西是小,我个人以及我的狗狗都受到了他们不同程度的威吓,心理创伤难以估量啊!这就贵了,比起被砸的办公室来说,起码……”黑子胡诌道。

    张局只是客气一句,完全没理睬黑子的漫天要价,上车就走。

    来去如风,警笛声远去。

    短短几分钟时间,剧情陡然反转,嚣张不可一世的刘奇禄被带走了,赵七却安然无恙。

    李秘书愣在原地宛如石化,那十二名老匠人也惊呆了。倒是一群混混有条不紊退出皮料场,刀疤朝黑子递了个疑惑的眼神,黑子没有搭理,他也只好满腹疑窦地离开了。原来,从刘奇禄找他计划打砸皮料场开始,他就跟黑子通风报信了。

    良久,李秘书才回过神来,愤怒地揪着黑子的衣领,叫道:“赵七,你狗曰的不讲规矩!你把证词复印了一份,还给了警方?”

    黑子轻松扭开李秘书的手,笑了:“刚才给你说过了,狗,记吃不记打,人,忘恩不忘仇。刘向前这种过河拆桥的老东西,最没信用,只能把他打疼了打怕了,他才知道畏惧、收敛!”

    李秘书怔住,原来这家伙早有算计?难怪唐觅蝉也不担心!

    “赵七,你太狠毒了!你得罪刘家有什么好处?”李秘书大吼起来,一句潜台词没说,那就是,之前因为皮料场的事情,刘向前或许只是教训黑子一下,现在涉及到他儿子杀人案,那就是不死不休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要把那份证词全交还给你们,因为我比你更知道刘向前。”黑子微微摇头,对李秘书下达了逐客令,“这事,你管不了,叫刘向前亲自来跟我谈。”

    李秘书无奈,只好匆匆离去。

第二十章 快刀斩乱麻

    张麻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伸手一抹横流的鼻血,咧嘴露出满口黄牙:“黑子,你真他玛牛掰!居然把刘奇禄弄进去了!不过刘家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接下来怎么对付?还有皮料场那些造反的老匠人怎么处理?”

    罗惜梦这才惊醒,见自己的手还被黑子拽着,就红了脸,挣扎开来跑了,丢下一句蚊子般的嗡嗡声:“我去清点损失……”

    “你不是被打了,张局让你去镇派出所报案录口供吗?”黑子对张麻子道,“去吧,放你一天假,先去派出所报案,顺便宣扬一下刘奇禄的恶行,当然,重点是要突出我面对刘家压力寸步不让,最终正义战胜邪恶的过程!另外,你受了伤,录完口供后,去街上多看几家医生,多买点药,当然,顺便提一提刘奇禄暗算我却自己被抓的事情。哦,对了,弄完这些,你大概也饿了,去吃顿好的,我给你报销,挑人最多的饭馆,当然也别忘了宣扬宣扬……”

    “你的光辉形象嘛!知道了!”张麻子知道这是黑子让他去宣扬今天的事情,踩着刘家的尸体托高皮料场的牛掰之处,相当于打广告。这样能轻易动摇那些放言不卖皮给皮料场的村子,也对出货渠道有些帮组。当然,这样做肯定往死里得罪刘家,但现在已经是势不两立的局面,也就没了这份顾忌。张麻子是油滑奸诈的生意人,不用黑子提点,自然省得这些道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怎么做。

    “今天你做得不错!很有主人翁的气概,值得表扬……”

    “得了吧!谁让你坑了老子五万块钱投入皮料场?不然,孙子才跟刘家对着干呢!说好的吃饭报销啊!别回头你不认账。”

    说罢,张麻子一瘸一拐走了。

    望着张麻子的背影,黑子咧嘴一笑,这家伙虽然抠门,但却不蠢,原来早已转过弯来,看来,以后不能再随意坑他了……得用点心思坑他。

    新匠人们回了厂房收拾残局,本来他们就在意自己的饭碗,山里人,找份收入不错的工作可不容易,这些乡下人虽然没有大智慧,却懂得态度要端正。黑子见他们颇为勤奋,也很欣慰,至于刚才他们没来帮忙撑场子,也是怪不着他们的,毕竟,在这黑山镇敢跟刘家硬碰硬的,真不多。

    老匠人们却是呆若木鸡了,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刘奇禄会被抓走。他们不知刘奇禄犯下的案子,只以为是黑子手眼通天,心下更加惊惧,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方才漫天要价时候的桀骜不驯荡然无存,现在,只剩下满脸笑容,跟黑子示好。

    这也不怪他们没骨气,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养家糊口,收入很重要。

    老匠人们的工资,说实话真心不低了,大约相当于霍子松砖厂大师傅的两倍,他们并非不知足,只是被刘向前威逼利诱之下,坚信刘家会夺回皮料场,这才铤而走险故意找茬。现在,情形逆转之后,他们也是醒悟过来,黑子恐怕占定皮料场了,这个家伙脸刘家太子爷都敢整,他们哪敢得罪?

    于是乎,各种拙劣媚俗的马屁滚滚而来,十二个老家伙加起来六百岁不少了,却是谄媚得很。他们巴结刘家,只为献媚谋好处,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也并不怕刘家记恨。原因也简单,刘家是狮子,他们是草,狮子吃羊,羊吃草,但狮子绝不会自己去吃草。

    “听说你们要涨工资?”黑子淡笑着挥手,止住了他们恶俗反胃的马屁。

    “这个,那个……”

    “我们只是这么一说,老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推脱起来。

    黑子就笑:“我说你们是被刘向前挑唆着跟我作对的,你们也承认吗?”

    “这……”

    “好了!对于你们的要求,我很重视,并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尊重你们涨工资的要求!人有追求这是好事!于是,我的决定是,你们谁觉得工资低了,自行离开去寻找更好的工作便是,我开酒会欢送!愿意留下的,我也不为难。”

    “赵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以前只负责鞣制皮革,现在还要带新人,工作量大了几倍,为什么不加钱?再说,我们都走了,谁给你带新人?那帮家伙,也会鞣制皮革?半年内没戏!”

    说这话的是领头的刘老汉,匠人中威望甚高。他认定,赵七缺不了他们,虽然怀恨,但工资多少也必须加一点。

    石头都能拽出二两油来的黑子笑了起来,递给刘老汉一根烟,早就打定主意快刀斩乱麻:“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所有老匠人!你以为你们铁板一块?哼!那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受刘家指使的?我又怎么知道,刘向前让你二儿子给他当司机,工资开得很高?你以为你能代表所有人?人家服你吗?什么便宜都自己占了?”

    刘老汉顿时无言以对,其余老匠人怒视刘老汉。

    黑子心想,这就是信息畅通的好处啊!这个信息来得简单,当然不是老匠人中出了叛徒,而是刘奇禄吹牛的时候告诉了刀疤,刀疤不敢真得罪黑子,给他透露了口风。

    “行了!工资不变,但工作满三个月后,表现好的,工资提升百分之五十。愿意留下的,回厂房帮着收拾,不愿意留下的,跟着刘老汉一块走吧!不送!”

    黑子冷着脸,走了。

    刘老汉僵在原地,这是拿他开刀啊,因被指出私自收取刘家好处,其他人也不服气他了,他现在完全没有要挟黑子的资本,只能被扫地出门。

    接下来,老匠人们纷纷围住了刘老汉质问,刘老汉百口莫辩,最终只能黯然离开了皮料场,其余十一人反倒是留下了。毕竟,三个月后,工资提升百分之五十,也是非常不错的待遇了。

    他们却不知道,奸诈的黑子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用以后的利益压榨着他们当前的劳动力,三个月后,新匠人成熟之后,他们还敢要涨工资?能被留下就算烧高香了。这倒不是黑子言而无信,毕竟他们今日的行为是典型的逼宫和吃里扒外,黑子不找他们麻烦,也是因为实在熟练匠人不够。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老孔告诉我们,人家欺负你,你就要大耳刮子抽回去,尿他一脸,看他下次还敢嚣张?!

    ……

    树倒则猢狲散,如今,刘向前这棵大树还没倒,诸多猢狲就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因为他们看见有人正在砍树。刘向前因儿子被捕,去了县里周旋,刘家一系没了主心骨更觉杯弓蛇影,无形中,黑子的崛起成为了大家的谈资。

    这只是黑子的小手段,上不得台面!

    张麻子是黑山镇混出来的人精,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加上一张利嘴,很是能煽风点火搬弄是非。今天上午刘奇禄和黑子的对决,在他口中说出来,可不是尔虞我诈那么简单。受黑子暗示,张麻子有意无意透出上头有人要整刘家,再扯上上次差点被坑的金家。罗惜梦是信用社出来的,今天也抽空回去串门,貌似守口如瓶,却三言两语点出三年前被杀的那个女人背后的大人物,局势就更加混沌险恶起来。

    其实张麻子的鼓吹和罗惜梦的暗语,都是经不起推敲的,但是,乡人们最是擅长蜚短流长,假的比真的更带劲,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日,各种流言持续发酵,完全笼罩住了整个黑山镇。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惊人的,在他们的改编宣传之下,各种诡谲离奇的言论都冒了出来,让人叹为观止。

    流言版本万千,但大体分为三种。一种是黑子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个红颜自然就是传说中找黑子借种的罗惜梦。一种是刘赵两家绵延半个多世纪的恩怨,从刘向前的老爹和赵半仙开始。最后一种传言最是奇葩,说是赵七被熊妖附体大展神威,这传言有理有据,黑子半个月前被八百斤大狗熊挠破心口死而复活,还破天荒的六月飞雪,不是妖孽降世又是什么?

    当晚,黑子把张麻子、罗惜梦和司徒龙飞请到会议室一起商量皮料场的发展方。

    司徒龙飞果然没有离开,并答应了帮助黑子鞣制金丝龙纹皮,并拿出一部飞设计图纸,做手工皮包。他不逐利,却好名,唯一的要求是,要黑子用他的图纸做出皮包后,让他带去巴黎时装周显摆,当然是自费,听说是要打那个什么西蒙的脸。

    对此,黑子表示了同意,但他实在不知道巴黎时装周是个什么玩意儿,还可以打架?

    这三人就是黑子现在的班底了,虽说都是被逼无奈投靠在黑子门下,但各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难得的人才。

    张麻子市侩怯懦,却极其懂行人脉也不少,加之做事卖力,这段时间把皮料场管得仅仅有条。

    罗惜梦心细如发,理财、管账、后勤也都游刃有余,最主要的是,这女人跟黑子关系过硬,十分信得过。

    司徒龙飞虽说妖孽了点,但对皮草工艺和设计的造诣,的确出神入化,这一点他分毫没有吹嘘。下午见留下的十一名老匠人的时候,司徒把他们的手艺和产品贬得一文不值,小试牛刀之后,那些家伙非但不生气,反倒都对司徒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有甚者当即要拜师学艺。

    上位者制人,下位者受制于人。

    黑子深信,这时代最重要的是人才,只要用好这三个人,皮料场铁定前程似锦。

第二十一章 打蛇七寸

    正事还没开始谈,司徒龙飞洗过澡换上更为风骚的苏格兰短裙,这个走路摇曳多姿的老头,就先说起了三个版本的传闻。

    罗惜梦当即反驳了红颜祸水版本,并一再声称自己跟黑子是清白的,两人的关系很纯洁。对此,张麻子连连点头,并表示绝对不会把她和黑子的关系说出去。罗惜梦顿时无语,却不再辩,那样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司徒龙飞这老货不正经地在罗惜梦身上瞄来瞄去,罗惜梦怒视之,司徒老脸不红,炫了一段法语,然后换上中文说,美丽的小姐,你的身体真是饱满有趣,我能约你共进晚餐吗?罗惜梦飞起一脚,作了回答。

    黑子心里却乱糟糟一团,对于第三个版本,他心里颇为惊诧,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次诈尸,的确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海。

    就在老不正经的司徒被罗惜梦痛殴得鬼哭狼号,再三表示赶紧谈正事的时候,保安赵二娃来汇报,说是刘向前来了,要见黑子。

    “你暗算了他儿子,刘向前来寻仇了!怎么办?”张麻子为人油滑抠门,为了钱命都不要,其实胆小如鼠。

    “刘向前心狠手辣,咱不见他。”罗惜梦也为黑子担忧。

    “黑山镇的土皇帝?这种土鳖有什么好怕的?见就见呗!想当年,我跟法兰西伯爵西蒙决斗的时候……”司徒龙飞是典型的猥琐版老顽童,不住地拿自己的英勇事迹挑唆黑子。

    “汪汪……”大白狗也出声表明立场。

    “他是来求和的,顺道也赔偿刘奇禄打砸的损失,敲竹杠的好机会,怎么能不见?”

    黑子笑着让赵二娃把刘向前放进来。

    刘向前进来的时候,模样有些狼狈,一脸褶子纵横交错成苦瓜状,满头银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像极了杂乱枯草。

    李秘书亦步亦趋跟在刘向前身后,见了好整以暇也不起身迎接刘向前的黑子,眼神就有些凝重。他又想起了之前跟唐觅蝉通电话时,对方轻松甚至带着戏谑的态度,仿佛笃定黑子能摆平一切艰难险阻。

    张麻子和罗惜梦在刘向前进门的那一刻,就弹簧一般从椅子上蹿起来,虽说不曾主动招呼,却也明显露出拘束神色。这就是刘向前数十年来的积威,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削去的。

    司徒龙飞拿了个速写本写写画画,斜着眼睛撇了一下这传说中的土皇帝,随即就失去了兴趣,一脸鄙视地看了如临大敌的张麻子和罗惜梦一眼,继续画设计草图去了。

    刘向前脸色平静,只是看见某个用粉红色丝带扎小辫子还穿格子短裙的老妖孽的时候,眼皮跳了一跳。

    “赵七,赵半仙死后,你夹着尾巴三四年,我一直以为你是一条土狗。哪怕前次你诈取皮料场,我也没把你当回事,因为手段上不了台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却是一只狼崽子!很好!赵老头后继有人!”

    刘向前坐到黑子对面的椅子里,平静说道。

    李秘书站在后面,递上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刘向前喝了一口浓茶,平静地盯着黑子,不再说话。

    这件事说来简单,一开始黑子就料到,以刘向前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刘向前让刘所长搜集了不少黑子的黑材料,准备送他进去改造改造,同时,刘向前还切断了皮料场的供货渠道和出货渠道,甚至内部的柱石们也打起了翻天印。然而,黑子也不蠢,早在他将证词还给刘家的时候,自己就留了一份复印件,并在刘向前发动的时候,交给了县局。黑子看人很准,县局的新头头听说是被贬来的,正是要戴罪立功的时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眼里哪里容得下沙子?更何况,刘家虽强势,但在那个层面上,却也不够看。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刘家暗算赵七不成,刘奇禄这骚包反倒成了瓮中鳖。

    刘向前忌惮的,并非是黑子的实力,他没什么实力,刘向前在意的是黑子这种借刀杀人的狠辣却恰到好处的手腕。如狼,凶狠、狡诈却又不失分寸。

    所谓的分寸,是指黑子只是将军,迫刘向前回援,无暇攻击,而没有赶尽杀绝逼刘向前掀棋盘。刘向前当然想掀翻棋盘搞死黑子,三年前炸塌的水库大坝就是证明,现在,他只怕更恨不得弄死黑子。但刘向前现在没空,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死了,那他比绝后的赵半仙更惨,赵半仙至少还有个收养的孙子。刘奇禄虽然被抓,但那份证词只是复印件,且上面诸多关键之处,已经被黑子故意涂黑。

    所以,刘奇禄虽深陷囚笼,却也留了一线生机。

    黑子这份大仇当前的绝对理智,才是刘向前如鲠在喉的关键所在,也是司徒看重的地方。

    喝着罗惜梦煮的咖啡,黑子好整以暇,毫不示弱地盯着刘向前,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带着欣赏,似乎很乐意看见刘向前这般狼狈模样。

    二人对峙,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罗惜梦、张麻子和李秘书三人甚至连呼吸声都可以压制住了,唯独司徒龙飞铅笔刷刷响,嘴里还嘀咕着:“唔唔,这包的带子要短点才好,这样胸大的妹子背起来,可以勾勒出鸿沟天堑,惊心动魄,嘿,嘿嘿嘿……”

    “有野心是好事!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路上埋葬的可不是一堆堆白骨,而是野心。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刘向前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破坏气氛的老妖怪,再度朝黑子开口。

    “我听说,狼从来不在意山羊的看法。狼可以说山羊在下游河水脏了水,让它在上游没办法安心撒尿,山羊有权力保留自己的意见,但终将被狼咬穿喉咙吞下肚去。这就是自然界的法则,这个法则在人类社会中,同样适用。”黑子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羊,你是狼?”刘向前笑了。

    “至少这件事情上,你是!”黑子也笑起来。

    “哈哈……”刘向前笑着点头,“听说今天上午,我那个孽子,在你皮料场捣乱了?损失怎么样?”

    “惜梦早理出来了,不算大,十万。”黑子道。

    罗惜梦咕嘟吞了一口口水,两台破电脑加几张烂桌子,充其量一万顶天,黑子这王八蛋狮子大开口,也不怕土皇帝翻脸?

    刘向前点头:“行!明天早上,我让李秘书给你拿钱过来。这件事,到此为止。”

    黑子笑容可掬:“做生意嘛,以和为贵!我没意见。”

    “那就祝赵老板财源广进了!”

    “刘董事长客气了,也祝你少爷吉人天相!”

    “谢了!那我就不打扰赵老板工作了,回见。”

    “我送送老爷子吧!”

    黑子起身,给刘向前和李秘书发了烟,陪着他们往门外走去,张麻子和罗惜梦相随,只司徒龙飞一门心思给大胸妹子设计皮包,没有理会。一路上也就说些镇上的趣闻,融洽无比。乍一看,似乎刘向前和赵七并非死敌,反倒是亲切的爷孙一般。

    上车后,黑子立在一旁目送,没有马上回去。

    刘向前摇下车窗,探出头:“算是和解吗?从此,进水不犯河水。”

    黑子笑着摇头:“我不信你,从来就不信。你还是忙着救你儿子去吧,现在跟我过招是鱼死网破,你犯不着。另外,忘了告诉你,那位两年前离开黑龙县的大人物,也就是死掉的那个女人背后的人,我知道,罗惜梦更见过。他还不知道这旧案被翻出来了,但是,你知道的,纸包不住火,或许说不准哪天他就知道了。”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刘向前没再多说,这事算是城下之盟,他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刘向前深深看了看黑子,才笑着点点头,叫司机开车走了。

    车开出没几米,窗口一个茶杯飞出,砸在了马路上乒乒砰砰乱响了好一阵。

    黑子笑了,如果刘向前能制怒,不砸杯子,才真正让人忌惮。现在嘛,黑子觉得轻松了许多,刘向前这头老狐狸,已经乱了方寸。

    ……

    回到会议室,张麻子和罗惜梦还是惊魂未定。

    黑子一脸轻松去看司徒龙飞的画作,指指点点说老头画得太夸张,这么大的胸,会不会重心不稳,老妖孽就鄙视黑子没见过世面,开始絮叨起他在法兰西的风流史。

    “你这是坐井观天,我见过一些非洲移民,孩子背在背上,喂奶都不需要解下来,直接这么一甩,嘿,嘿嘿嘿……”

    老妖孽兴致高昂,用骷髅般的小身板倾情演绎丰满肥硕的大胸女人,那动作那神情,黑子恨不得将其乱刀砍死。

    最先扛不住的是脸红得滴血的罗惜梦,她岔开话题道:“黑子,你这次跟刘家不死不休了,怎么办?以刘向前的性格……”

    “我们早就跟刘家不死不休了,你们以为你们还能回头吗?”黑子笑望着罗惜梦和张麻子。

    张麻子沮丧道:“黑子不是人,老子被你骗惨了!我现在是贼船上的大副,没可能回头了,罗惜梦更惨,做了压寨夫人……”

    罗惜梦瞪了张麻子一眼,张麻子闭嘴,罗惜梦却没有反驳。毕竟,外界大约都是这么看的。

    “放心,我们拿着刘奇禄的把柄,他们就投鼠忌器。就凭这一点,就可以玩刘家一年半载了!到时候,咱们羽翼渐丰,或许来个蛇吞象也不错!”黑子笑道。

    张麻子和罗惜梦点头,却仍有些担心。

    司徒龙飞难得来了兴致:“黑子够无耻!颇有我的风范!这方面我最有经验,只要你按住了女人的兴趣点,嘿,嘿嘿嘿……对方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仍由你摆布,说不定还会配合你……”

    “咳咳……这叫打蛇打七寸!”

    这老妖孽嘿嘿得太无耻,绕是黑子也听不下去了,见罗惜梦脸红得快滴血,就打断老妖孽的瞎掰,下了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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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新品

    黑子和刘家的恩怨暂时告一段落,一招攻其必救,黑子赢得了时间和先机。

    总的来说,刘家主动赔偿,黑子狮子大开口,双方也有了默契,那就是暂时休战。刘家需要解救刘奇禄,赵七需要时间站稳脚跟,各取所需而已。但,黑子很清楚,早早晚晚,双方还要决一死战的。

    之后,黑子开始和三人商讨皮料场的经营策略。

    司徒龙飞对黑子主张的以手工取代机械的提议非常赞成,并愿意献出自己的诸多技巧,帮助提升皮料场的工艺。他虽人不靠谱,但其世界级大师的水准,是不容置疑的,有了他的表态,张麻子和罗惜梦也就没了顾忌,大黑山最廉价的就是人工了。

    刘家撤兵之后,在张麻子的折腾下,总算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皮料货源再次敲定,同时,之前断绝的出货渠道也再次被打通。几人商议之后,还是觉得分出部分人手继续鞣制皮革出售,这样有助于提高新工匠的技艺熟练程度。

    同时,司徒龙飞回带领几名靠谱的老工匠,少量制作成品皮草制品,主要是几款大家一致觉得好看的皮包,而用料则是司徒龙飞企图盗取的金丝龙纹皮。这些皮包数量不会多,但必须精益求精,它们不会被用于贩卖,而是拿去巴黎展览。

    黑子虽不懂巴黎时装周是个什么东东,但身为时尚女性的罗惜梦却不陌生,甚至在听闻司徒在巴黎的地位后,对这老妖孽的观感都大大改善了。也是在罗惜梦的解释下,黑子知道巴黎时装周将会是一个绝佳的广告平台,只要产品能受到追捧,就会迎来巨额订单,可以开始做自主品牌。司徒怕黑子不同意,一个劲吹嘘他的产品一定会引起轰动,只是,他还算知趣,没敢吹嘘自己的设计,只说金丝龙纹皮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定然会大红大紫。

    黑子当即拍板认可了这份计划,他相信有特色的产品,定然不会被人无视。

    最后,黑子与他们又商量了许多关于厂房改造的话题,张麻子主张用刘家赔偿的十万块,进行大刀阔斧的改动,把皮料场弄得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国际大腕司徒龙飞表示反对,他倾向于粗燥质朴的风格,增添艺术氛围。黑子赞成了司徒龙飞的想法,因为这个方案糜费最少。

    会议结束之后,已经子夜时分,四人便回筒子楼休息。

    黑子回屋躺在床上,心情格外轻松,他想,如果做成了自己的品牌,赚了大钱,不知道可不可以娶到唐小姐?听说,她当初开的那辆牧马人就值五十万,那她肯定特有钱。身价几百万?几千万?不会过亿吧?

    端坐井底而不自知的黑子觉得,像刘家那样资产几亿,就是富可敌国了。

    电话响了,昏昏欲睡的黑子噌地一声弹了起来:“唐小姐,您好,那个,嘿嘿……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

    这是分开后第一次跟唐觅蝉通电话,前几天拿到皮料场黑子就想打电话,却好几次都没敢按下拨号键。

    大白狗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黑子,心下琢磨,老大为毛笑得像村长家那头蠢驴?

    ……

    刘奇禄被抓一周后,九月一日。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雪丫迫不及待地告别父母飞出家门,脚步轻快如蝴蝶般,沿着羊肠小径飘下山去。

    小丫头特别高兴,昨天邻村支书家派了个媒婆来家里给他二儿子提亲,山里姑娘十五六岁嫁人的不少。懦弱的父亲抽着旱烟,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彪悍老妈却是一口回绝了,理由是雪丫早就有对象了。

    妈妈终于承认自己和黑子哥的关系了,好高兴,啊,不对,是好羞羞才对。

    这个暑假都没怎么见着黑子哥,雪丫这就读初三了,暑假都在补课,就周末能回家,可惜的是,好不容易补课完毕,黑子哥却去了镇上,半个月了也不回家看看自己。想到这里,雪丫又忍不住撅起了嘴,踢了一脚路边无辜的小树苗,心想,今天要去狠狠骂他一回!

    哎呀,糟糕了!

    听说信用社那个女经理去黑子哥的场子当会计去了,他们该不会……哇呀呀!气死我了!

    可惜雪丫不知道,他离家之后,父母却在为她的终身大事而争得面红耳赤。雪丫父亲是个老实的乡下人,木纳怯懦,母亲则泼辣果敢,所以,交锋没几句,雪丫父亲就败下阵来,埋头哼哧哼哧磨刀,立场却也坚定不移。

    雪丫妈的是不饶人,叉腰吼道:“你说话呀,你就知道向者你那野侄子,黑子那王八蛋有什么好的?坑蒙拐骗无恶不作,丫头跟着他喝西北风去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能指望谁?”

    “黑子把场子拿回来了!刘向前儿子不也进去了吗?”

    “喝呀!场子?从刘家手里拿回来的,好威风啊!屁!你也是赵家人,你哥跟赵半仙是堂兄弟,你不知道赵家和刘家的死仇啊?黑子那是能耐吗?那是找死!刘向前什么人?能救不了自己儿子?我外甥可说了,刘向前正秘密准备对付黑子呢,这次是下了死手的。哼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家伙铁定活不长久了,你就等着瞧吧!我外甥现在,管的是刘家的运输队,住的是三层小楼,开的是小轿车,认识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黑子算个屁!照我说,还让雪丫上什么学?浪费钱!你还让她暑假补课!直接嫁过去得了,省老多事儿了!”

    “可……可黑子说了,谁不让雪丫上学,就打断谁的腿。你让雪丫嫁人,黑子能让你外甥绝后!”

    “嘶……”想起黑子那股能弄死八百斤熊瞎子的彪悍劲,雪丫妈就倒吸来一口凉气,竟无言以对,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她仔细一思索,理智地道:“那就等刘家把黑子整死了,再说!”

    这情形虽是一家一户,但类似的看法在整个黑山镇大有市场。也就是说,虽然不少人觉得黑子的突然崛起,让人侧目,但他把刘家往死里得罪,早早晚晚是要横尸街头的。

    ……

    一大早天气就很热,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黑子赤着上身,仔细看了看笔记本上的歪扭文字,良久,抬起头来,脸色略尴尬,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诡异的事情了——自己写下的内容也看不懂。

    黑子已经坚信自己上次的大难不死,似乎冥冥中透着玄妙。

    现在八点刚过,还不到上班时间,黑子便把昨晚梦见的记下来。这些信息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借着梦境,渗入黑子自己的记忆之中,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黑子坚信,写下来才是最靠谱的。

    然后,将笔记本藏好,黑子才审视起桌面上的三个皮包来。

    这是司徒龙飞工作一周后做出来的,一大早,这老家伙就送来给黑子过目。

    不用说,皮包缝制工艺精湛,皮料也是罕有的金丝龙纹皮,其设计前卫的同时,也带着浓郁的中华古典气息,与市面上的奢侈品大不一样。

    三个包都是小巧的手包,皮料也都是司徒最中意的金丝龙纹皮,却是三种迥然不同的设计风格。

    一款是深棕原色,风格粗粝。

    手包以最普通的麻绳缝制,带子也是原色金丝龙纹皮编织而成的,小拇指大小的皮绳,手包搭扣和边缘用不上漆的黑铁装饰。手包四四方方,盖面却是倾斜,总体来说,设计简易无比。

    司徒将这一款手包命名为“汉”,她如汉代一般古典大气。

    乍一看这包平凡无奇,真正画龙点睛的,是盖面上那一个深色古典凤凰图腾的烙印,这是真正的烙印。司徒龙飞亲自做了泥范,请镇上铁匠连夜做出的烙铁,直接烧红烙铁印上去的。生烙,在皮料还未鞣制前就烙了上去,一共烙了六张皮,却只做出一个成品,另外五个都因各种原因被司徒龙飞宣布报废。黑子记得,有一个报废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做好后,司徒那量角器测量,发现烙印图案跟手包水平面有一点三度夹角,换句话说就是不完全平行。当时,张麻子、罗惜梦和跟随司徒龙飞制作手包的几名老将人都劝司徒别太较真,司徒反而怒发冲冠,当即把那皮包扔进炉子里去了。

    后来,罗惜梦偷偷向黑子吐槽:这老妖怪一定是处女座!

    另一款是雪白透着银色闪光,清新雅致。

    这款皮包用皮也是金丝龙纹皮,却是司徒用秘法漂白过的,皮色雪白,金丝也变成了银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时,这款手包全以银色蚕丝缝制,针脚细密繁复,司徒得意称这是他独门秘技——八卦针法。这款手包修长纤细,边角圆润气质娟秀,像一名古典的江南仕女。当然,这款手包的搭扣等金属都是纯银。这款手包成品率最低,一共做了十一个,成功一个,大部分都“阵亡”在漂白那个环节,这也是司徒没有教授匠人们漂白技艺的原因,极难掌控。

    这一款被司徒命名为“宋”,他说,这款白色精致漂亮,却略失格局。

    最后一款手包最似司徒本人风格,大红色,火辣而浓烈。

    染红色不难,难的是如何红得绚烂夺目,为此,司徒反复叠染三次,色泽亮丽无比,甚至,颇有些刺眼。这款手包最是小巧,长不十八公分,高七公分,却整体呈现出珠圆玉润的风姿。

    司徒说这一款一定要叫“唐”,因为,她如盛唐般性感丰满。

    在看这三款手包时,黑子能够想象出司徒制作他们时的那份痴迷执着,过去这一周,大约他没睡过几个小时好觉,终日在厂房阁楼上忙碌。

第二十三章 中华风才是最牛掰的

    手包,是女人的最爱。

    黑子虽觉好看,但他到底不是女人,无法确定其是否会令人狂热、痴迷。他只能拿去找格局不俗的女人过目,试试效果,这个女人当然只能是罗惜梦。

    司徒龙飞被黑子坑蒙拐骗进来之后,黑子就让三名保安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给他落脚,他倒也不挑剔。张麻子和保安等人都是常驻皮料场的,自然也都住在筒子楼,反正房间不少。而随着与刘家分道扬镳,罗惜梦最近也不大敢回自己小屋,便在筒子楼上挑了间最向阳的房间,就在黑子对门。

    黑子套上外套拎着三个包走过去敲门,刚敲了两声,门就开了,黑子迈步进去:“司徒把手包送过来了,你来看……”

    话没说完,黑子被罗惜梦拿盆砸了出来,却是她正在洗内衣,开门的居然是一大早就过来串门的大白狗,这货一脸谄媚,尾巴一阵狂甩。

    天气热,罗惜梦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修长雪白的大腿,晃得人眼睛疼。

    拎着包站在门口,黑子听见门被反锁的声音,然后,传来罗惜梦教训大白狗的声音,以及大白狗无辜的呜呜声。黑子的脑袋里却在想,她不会只穿了一件衬衫吧?

    许大白狗看不许我看?

    真是人不如狗!

    许久之后,罗惜梦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已经一身正装,还画了淡妆。

    “进来吧。”

    罗惜梦照例去给黑子煮咖啡,神色平淡。

    黑子心想女人真是复杂神奇的生物,前一刻能羞恼万分,下一刻却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他坐进沙发里,将三个手包放在茶几上,罗惜梦就端来咖啡在黑子对面坐下,也不理黑子,就双眼放光地盯住了三只手包,并一一拿在手里研究,颇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

    黑子不说话,等着罗惜梦的品鉴,这是个品味不俗的女人,不论是美貌、智慧、风韵还是气质,都颇不一般。哪怕她生在这穷乡僻也,却并不比大城市里的女人逊色。

    实际上,罗惜梦大学还未毕业,便被一家外企相中,不多久就晋升中层管理人员。只是后来因为母亲的病情沉疴,又被刘奇禄威逼,才最终返回黑山镇,把自己插在了一坨牛粪上,即便如此,她也自修得到了法语和会计双料硕士学位。

    总体来说,她的眼光,应该不会低于于一线城市白领贵妇们的眼光。

    罗惜梦也看过司徒的设计草图,甚至制造期间也见过三款手包,但手包为成品前和成品后,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也就怪不得罗惜梦如此吃惊。

    “喜欢哪一个?”黑子喝了一口咖啡,问。

    “都喜欢!”罗惜梦抱着三个包,爱不释手。

    “最喜欢哪一个,只能选一个。”黑子追问,他想起了司徒对三款手包的论断,他说:性格强势独立的女人大多喜欢古典大气的“汉”,柔弱温婉又小资的女人或许会爱上“宋”,而奔放火辣、被占有欲强的女人,毫无疑问喜欢“唐”。当时,黑子很是惊诧地看着司徒,因为司徒说他自己也喜欢“唐”。

    “红色!”罗惜梦想了想,站起来,拎着“唐”在穿衣镜前比比划划起来,非常投入。

    “哦——嗦嘎!”黑子的眼神略邪恶。

    “对了,巴黎时装周马上就要开始了,司徒找人订下了一个展厅,花了不少钱,后续花费将会更多。虽然上周霍子松担保的贷款下来了,但咱们只有三十万,要办一场t台秀,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罗惜梦从镜子里看见黑子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这家伙一向不老实,她早已习惯了。

    “一切从简。”提到钱的事情,黑子就有些头疼。

    虽说,去巴黎是一个极高的起点,对产品销售促进效果可能会很明显,但关键是他拿不出钱,更担心花了钱后没效果。司徒说过,在巴黎时装周折戟沉沙的事情可多了去了,虽然老头子打包票说他的设计绝对会一炮而红,但黑子不敢相信,这老头儿的话还不如大白狗不靠谱。

    “再简单也不够,我算了下,就算最简陋最抵挡的t台秀,至少也要三十万翻十倍的价钱,而这种秀根本没人看。展厅是司徒龙飞的朋友借的,不花钱,但是咱们得请模特,设计制作宣传册,请服务的人员,为嘉宾提供高档饮品,请主持人、歌手、乐队,还要招待媒体……”

    “宣传册?还设计?咱们是中华风,去县城请个书法协会的老头儿,给点钱让写一份,再配一副国画仕女图,那啥,到时候印出来就行了。服务员什么的,请些非洲移民凑合,专挑最黑的那种,颜色深,走来走去也不抢镜,多好!高档饮品?红酒?香槟?咱们是中华风,给他们整龙井!再次一点,花茶怎么样?其实我有考虑过大锅茶!什么歌手,什么乐队啊,咱们是中华风!去请个会拉二胡的瞎子,再叫上两三个学古筝、琵琶的女学生。”

    “咱们走的是中高端,纯手工轻奢侈品路线啊!不能太喽!”罗惜梦以手扶额。

    “哪儿喽了?这叫中华风原生态!对了,也别整什么舞台灯光了,还得花钱,整一千只蜡烛!保证亮堂!”黑子振振有词。

    “蜡烛……”

    “对!蜡烛!咱们没钱,就别穷抠搜了,要另辟蹊径别开生面。同时,所有模特从中国带过去,挑次一点便宜一点的,身材够高就行,全部戴上三星堆青铜面具,嘿!老子就不信了!我看你身材就不错,噢,不行,我看电视里那些模特,胸都特别小,你不合适,不合适。你去是节约一点钱,但你上去露肉,我就亏大了……”

    “什么叫你亏大了?”罗惜梦没心情试包了,叉腰质问黑子。

    “别闹!”黑子拉着她坐下,歪着脑袋思索,“哎,对了!咱们不生产服装,只做皮草,所以,咱们其实可以找一家服装品牌合作!咱们有展厅,有模特,跟他们联手做,让他们给钱。先赚个百来万,不就行了?”

    罗惜梦张大了嘴,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这货还真是鹅卵石也能攥出二两油来!但是,真能找到合作者吗?

    “有了钱,咱们就不用这么伤脑筋了,可以办正常的t台秀!”

    罗惜梦提醒黑子,他的逻辑出现漏洞了。

    “错!中华风才是最牛掰的!”

    黑子斩钉截铁道。

    无人知晓,就在方才,黑子脑中又神秘地灵光一闪。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此后数十年,随着中华国力日渐强盛,中华风将会风靡全球,同时,这个世界也早已对单调的欧式风格产生厌倦了。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什么就什么吧!”罗惜梦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品牌注册的事情,我去找朋友联系了一下,可以先在省城注册,你有想好叫什么名字吗?品牌必须在我们去巴黎前注册好,现在恐怕又要提前了,要找合作者,总不能以黑山镇皮料加工场的名义吧?”

    “你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黑子道。

    却说黑子拿回了刘家占据的百分之七十股份,自己只占了百分之四十,张麻子十万块买了百分之十,黑子送了罗惜梦百分之五,因为这件事上,罗惜梦贡献颇大。剩下百分之十五,给了司徒龙飞,当然,与张麻子和罗惜梦不同,黑子只是将分红权给了司徒龙飞,他若离开,带不走股份,股份所有权,还在黑子手里。

    罗惜梦没说话,继续等黑子拿主意。

    “造梦者,怎么样?”黑子道,不过,黑子乡音很重,“造”在大西南的发音是“糙”。

    “什么?”罗惜梦脸色微红,“换个名字!”

    “梦工厂?”

    “那是美国一个动画公司,重名不好,容易侵权。”

    “梦工坊。”

    “可以。”

    “其实,我还是更倾向于‘造(cao)梦者’。”

    “滚!”罗惜梦红着脸啐了黑子一声,这家伙越来越放肆了,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欺负自己?不能惯着他!她扭身走到角落给受伤的手指贴创可贴去了,那还是一周前被刘奇禄推倒划伤的,本来早已痊愈,刚才洗衣服,似乎有崩开伤口了。

    “手指还没好?”黑子关切道,“手指伤了,就别经常碰水嘛,反正乐于助人的我就住你对面……”

    砰——

    三秒钟后,黑子又一次被关在了门外,这一次他不孤单,大白狗也被扫地出门了。黑子隔着门道:“我没说帮你洗内衣,我的意思是我这买了一台二手洗衣机,你犯不着自己手洗!”

    大白狗幽怨地看着主人,意思很明显:是你害我没吃完饼干。

    咚。

    门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黑子灰溜溜往回走,以他对罗惜梦的了解,不用看也知道,这女人又把拖鞋扔过来了。但是他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不对!

    难道,我说让她手指别碰水,她不是误会成洗内衣,而是其他什么事情?

    哇,好邪恶!

    难怪她喜欢红色那款手包!

第二十四章 秣马厉兵

    雪丫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罗惜梦将黑子赶出门,还将三个皮包砸在黑子哥怀里,又骂了黑子哥几句,砰的一声关上门,态度恶劣至极!

    雪丫当即怒发冲冠去踢罗惜梦的门,黑子哥缺心眼,还笑眯眯把她拉走。

    进了黑子哥的房间,雪丫努力要做出彪悍的样子,可惜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下来,于是乎,再也坚强不起来,八爪鱼一般攀到黑子身上,连抓带咬起来,黑子很敷衍地“惨叫”两声,一点也不凄凉,

    雪丫还是原谅了黑子。

    不是雪丫宽宏大量,接受了罗惜梦那狐狸精住到黑子哥对门的事实,而是不知母亲准备把她嫁给表哥,误以为母亲认可了她和黑子的“娃娃亲”而窃喜,忍不住要说出来跟黑子哥分享。

    “你还小,上完初三还有高中,然后是大学。”黑子摸着雪丫的脑袋,循循善诱道。

    等你八年后毕业,哥的娃都会打酱油了吧?

    想到这里,黑子就忍不住想起唐觅蝉那绝美的容颜,那日,她打电话来,竟然主动认可了黑子成为她的实习男友。黑子高兴之余,始终觉得梦幻,难以置信。当然,唐觅蝉说过,做她的男朋友,哪怕是实习的,也很危险,黑子自然没有当真,心说,难道你命硬克夫?那不怕,咱会堪虞之术,逆天改命什么的,也玩过,虽然是坑钱的把戏,但算命的从来不信命,跳神的绝对不拜神,黑子不迷信。

    雪丫带来的好消息不止这一个,还有个好消息。

    秋天到了,山里野物早就肥了,黑子接手皮料场后大肆收购皮料,价格不低,各村猎手们也变得积极起来,听说,好几个村的猎手们准备拉帮结伙进山大干一场。

    而后,黑子带雪丫去街上买了些日用品,便让她去学校。雪丫磨磨蹭蹭不肯走,说要给黑子哥做午饭,下午再去报道。

    黑子就问:“你暑假作业抄完了?紫薇眼睛刚瞎的时候,你说你还没开始做。”

    雪丫大吃一惊,麻溜提起书包跑了,给黑子留下七个鸡蛋,是她在家偷偷为黑子藏的。不一会儿,雪丫又跑回来,期期艾艾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黑子哥,以后做出很多很多包包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一个那个白色的?”

    ……

    又过了十来天,在罗惜梦的奔波之下,总算是把品牌的诸多环节敲定了,皮料场总算有了自己的品牌。

    同时,司徒龙飞画功了得,手绘了一份品牌简介,其中有黑子杜撰的大黑山的制皮历史,也有司徒龙飞从古籍上摘抄来的关于大黑山的资料,还有司徒手绘的工艺流程图和厂房图。毕竟,皮料场太过简陋,若是拍照的话,铁定跌份,画成图画反倒古色古香韵味十足。

    联系时装品牌共用巴黎展厅的事情,是罗惜梦负责。

    在这方面,罗惜梦明显比张麻子合适,毕竟张麻子太土气,就凭他那张恰似月球表面的脸,让他跟人谈这种高大上的事情,铁定竹篮子打水。

    合作的事情并不顺利,哪怕罗惜梦足够漂亮,也足够有气质,但当对方一问清楚梦工坊的底细之后,十个有九个都会立马挂电话,剩下一个会选择报警。在对方看来,这种连皮包公司都不如的小作坊说自己手里有一个巴黎时装周的展厅,绝对就是诈骗。

    对此,罗惜梦也无可奈何。

    司徒几乎昼夜不休,赶制出了几款提包,并用狐皮做了一件风格飘逸的皮衣,产品的准备进度,还算不错。可惜,合作品牌始终没有找到,以至于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的黑子,迟迟无法真正开始准备t台秀的事宜。

    整个皮料场秣马厉兵,为巴黎时装周做着准备。

    但,如果最后无法找到合作者,黑子就不得不以那三十万贷款去运作整场秀,这已经不是捉襟见肘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去时装周,为的就是打一个高起点高回报的广告,而如果最后仓促收场,铁定是没有什么效果的。

    黑子心里也非常着急。

    司徒龙飞和张麻子不止一次关切这件事,显然,他们也非常担心。张麻子负责的皮革鞣制,已经出货一次,赚来的钱却已经用来发工资,根本没有余财。

    ……

    时间来到九月十三日,距离去巴黎还有一周的时间。

    这天中午,黑子去看司徒的工作进度,同时也去劝他多休息,听张麻子说,司徒已经十来天没回房睡觉了,家里都结满蜘蛛网了。张麻子担心司徒累死在工作台上,还得花钱火化,这抠门货才特地请黑子出马把司徒赶去睡觉。

    司徒又瘦了,整个人跟木乃伊似的,在厂房阁楼上跳来跳去,精神头居然不错。

    “奸商,你来得正好!快来,快来!”

    见黑子和大白狗爬上阁楼,司徒就热情洋溢地打起了招呼,那一脸激动,仿佛发现新大陆了一样。

    大白狗见了骨头,双眼放光,再见司徒是个活人,顿时兴趣缺缺。

    黑子走过去,司徒就扯出一条皮裤来,递给黑子:“来,拿去给罗惜梦试穿一下,用你的手机拍照给我看效果!看看有没有细节需要改动。那女人保守得过分,我给她,她一听是紧身的,吓得脸都白了,死活不穿!气死我了,偏偏这镇上就她一个身材容貌堪比模特的女人!”

    “紧身皮裤?”

    黑子接过,心想,我给她她也不会穿吧?不过,这女人的身材的确没话说,修长婀娜,又不缺肉感!

    “对啊!对啊!就是上次我设计皮裙的时候,你跟我提起的那种。这用的是最贴身的设计,弹性最好的皮!配上高腰t恤,露个小腹,绝对性感爆棚!”

    “尺码合适吗?”

    “我没量,但我相信我的眼睛,35、25、36,绝对错不了!啧啧,你这奸商有口福!”

    “额……那啥,听说你好几天没睡觉了?”

    “睡了啊!你看我精神很好嘛!”

    “精神不错,我只是担心是回光返照。”

    “乌鸦嘴!”

    “你每天在这里睡觉?睡多久?”

    “我每隔三个小时睡二十分钟,午夜多睡一个小时,每天三个多小时。”

    “那不等于没睡?”

    “切!没见识,这是只有天才才会的多相睡眠法,也叫达芬奇睡眠法,嘚卟嘚卟(此处略去一万字)……”

    总之,司徒精神挺不错,得不得不给黑子介绍了一番达芬奇睡眠法,说得黑子昏昏欲睡。黑子见他的确精神不错,十个手指甲有九个月牙白,比大白狗还生龙活虎,也就没再勉强,带着皮裤找罗惜梦去了。

    ……

    “有用,没用,有用,没用……”

    赵富贵缩头缩脑走向办公室,手里扯着一朵月季花花瓣,嘴里念念有词,神色虔诚。

    “没用!”当扯到最后一片花瓣的时候,赵富贵面色惨白,整个人都僵住了,“怎么会没用?怎么会没用?我辛辛苦苦做了十个小人,都扎得稀巴烂了,居然没用?到底是为什么?难道黑子那混蛋不怕扎小人?没道理呀!”

    “不对,一定是我数错了,数数花蕊试试……”赵富贵一咬牙,又开始扯起花蕊来。

    结果,最后一根花蕊还是“没用”。

    赵富贵恼羞成怒,把月季花枝扔在地上,猛踩一气。

    踩得累了,他才又从墙边扯下一朵,嘀咕道:“金莲刚刚来看我,又骂了我一顿,还说她跟黑子没那事,是不是骗我的,我数一次就知道了。如果黑子真敢欺负我的金莲,我回去做一百个小人,扎得他永不超生!有那事,没那事,有那事……”

    “呜呜……一定是我数错了,花瓣不靠谱,数花蕊算了,一定是刚才数错了。有那事,没那事……”

    赵富贵来到办公室门外,也不敲门,蹲在门边,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扯花蕊。

    房间里传来声音。

    “别看,太紧了!”

    “哇哦,黑得发亮啊!好看,真好看!”

    “羞死人了!这种裤子谁穿啊?穿了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真的好看,司徒说这裤子很性感,能引领潮流!”

    “那老头就是个色坯!”

    赵富贵一个激灵,弹了起来,把耳朵贴到办公室门上,那是黑子那牲口和罗惜梦的声音。

    裤子?

    还很紧?

    黑得发亮?

    难道是这对狗男女在办公室穿那种丧心病狂的裤子?

    真是不要脸!

    想当初,赵富贵进城觉得好看,给金莲买了一条,回家被金莲打了三巴掌。

    由此可见,那是不好的东西!

    听到黑子的怪笑,赵富贵格外失落,为什么?为什么我辛辛苦苦扎了四五年小人,他还活得这么滋润?并且还真勾搭上罗惜梦这个镇上最漂亮的女人了!简直人神共愤!

    “来,别动,我拍几张照片!”

    “不许拍!”

    “挺胸收腹提臀,来,再摆两个好看的姿势!不错,不错。”

    “哎呀!要不是为了工坊,我才不会让你摆布呢!下不为例!还有,照片给司徒那老头看一眼就好,不许给他留着,我,我不放心!那老头太猥琐了……”

    “不会,这些漂亮的照片,当然是我自己留着了。”

    “呸!”

    门外,赵富贵已经震惊了。穿那种羞死人的裤子,还拍照?还给司徒看?天哪!他们镇上的人真会玩!

    哎呀,糟糕!

    赵富贵猛然惊醒,拍了拍脑门,自己刚才数到哪儿了?是有那事还是没那事?

    “谁?”

    房里传来黑子的低喝。

    被发现了?赵富贵被吓着了,腿有些发颤,黑子不会以为自己在偷听偷看吧?怎么办?那家伙可是连八百斤的熊瞎子都能搞死的人啊!不会要杀人灭口吧?富贵想要逃跑,却迈不开脚步,腿软得发抖。

    “是你?”

    黑子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冷冷盯着富贵。一旁,大白狗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富贵。

    赵富贵伸手捂住自己眼睛,不敢往里瞥,额头冷汗直冒:“我啥都没听到!更没有看到!”

第二十五章 合作者

    黑子语气平淡:“你来有什么事?”

    富贵做贼心虚,总觉得黑子不怀好意:“没,没,没事,哦不!不!有事,是,是我媳妇金莲来了,她,她……”

    “哦?咱的小金莲来了?叫她过来坐会儿呀!好久没看见她了。”

    “不做!不做!她走了!”

    “她走了,你还来干啥?不用上班吗?你这态度当什么保安?”

    “是金莲让我给你带个话……”

    “哦?什么事?”

    “我爹给金莲说的,金莲给我说,让我转告你。”

    “进来说吧。”

    黑子转身进屋,赵富贵期期艾艾不敢踏入,偷偷撇了一眼,见罗惜梦端坐墙角的办公桌后面,脸色微红。他这才敢走进去,眼神却忍不住往罗惜梦身上瞄,然后,他赫然看见罗惜梦今天穿的那条短裙,放在另一张椅子上,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他想,这对狗男女果然在办公室大白天的干坏事!裙子都脱了!

    罗惜梦虽连带红晕,却淡定地敲击着键盘,不见惊慌神色。

    赵富贵心里腹诽,这女人也真不要脸,现在一定就穿着那种羞死人的邪恶小裤子,居然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忐忑坐在沙发上,沙发很软,是刘向前赔钱后,罗惜梦亲手置办的,从办公桌到沙发茶几,再到咖啡机空调等,还建了个专用卫生间,奢靡得很。

    “说吧,什么事?”黑子坐在对面,问。

    “是附近量个村的村长商量着要退股,就是新林村、刘村的村长,他们说皮料场得罪了刘家,风险大。金莲今天来街上卖鸡蛋,顺道就来传话,是我爹让她来的,当然,我爹不会退股,另外两个村的村长不高兴,跟我爹吵起来了。总之,总之……”

    赵富贵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搅着手指越说越糊涂。

    黑子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黑子等人占据着皮料场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另外百分之三十,分别在三个村委手里,如果他们这时候撤资,要黑子拿钱买回股份,的确很头疼。

    罗惜梦也听到了赵富贵的话,道:“富贵,喝茶还是咖啡?我给你拿,你别急,慢慢说。”

    见罗惜梦作势要站起来,赵富贵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别!别!我不渴,一点都不渴!”

    罗惜梦不知赵富贵为何如此紧张,只是一笑,又坐下,她也不想动弹,这皮裤太贴身了,真走出去,她也觉得怪别扭的。这种裤子,也只能穿着让黑子看看,哪能到处走?

    想到这一点,罗惜梦突然红了脸,把脑袋躲进电脑显示器后面去了。

    赵富贵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女人真胆大!穿成那样还敢见人?不知为何,他有些嫉妒黑子。

    不一会儿,在黑子的追问下,赵富贵终于说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这次,真不是刘家挑唆,而是另外两个村觉得黑子得罪了刘家,早晚要翻船,所以才提出要下船。赵有根坚定不移站在了黑子这边,原因也简单,他还想继续当村长,所以不敢得罪黑子。

    “好的,我知道了!你做得挺好,下次,你媳妇再来,别急着走,乡里乡亲的,叫她过来坐一坐嘛。”黑子送赵富贵出门。

    富贵连连甩头:“不!不!她忙得狠,家里猪羊都离不开她!”

    黑子厄尔一笑,拍了拍赵富贵的肩膀。

    富贵走出几步忽然回头:“黑子,你生日真的是六月初六?”

    黑子笑道:“那只是差不多五岁时,爷爷捡到我的日子,谁也不知道我哪天生日,就姑且把那天当生日了。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富贵一溜烟跑了。

    黑子摸不着头脑。

    转过墙角,富贵啪啪直拍脑袋,嘟囔道:“难怪扎小人这么多年,都不管用!原来生辰八字不对!看来,是要逼我出绝招了!”

    ……

    “来,咱们再拍两张!”

    “拍了那么多还不够吗?不拍了!”

    “多拍几张留着做纪念嘛!”

    “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别闹了,过来看看这个!”罗惜梦红着脸啐了黑子一口,又对他招手,“终于有一家公司在知道我们的底细之后,没有一口回绝我们的邀请了!他们愿意跟我们商量合作的事情!”

    黑子也收起玩闹的心思,走了过去。

    “这家公司小有名气,总部在蜀都,这是他们的公司主页,旗下两个品牌,一个经营布匹丝绸名叫西蜀锦绣,另一个是成衣品牌,名叫西蜀布衣。这次要合作的,就是西蜀布衣,他们准备去巴黎展出他们今年的秋冬新款服装。”

    罗惜梦抿了一口咖啡,指着屏幕道。

    “对方怎么说?”

    黑子滑动鼠标,粗略浏览了一下对方的网站,大致了解了一下,这是一家在全国都有些许知名度的品牌,特色比较鲜明,主要做西蜀地方特色的布艺。

    罗惜梦道:“挺奇怪的,他们说要直接来咱们皮料场谈判,并且,点名要见咱们的设计师。对了,他们最先问起我寄过去的品牌宣传册是谁做的,我告诉他是我们设计师手绘的,然后,他们似乎就对司徒很感兴趣。”

    黑子想了想,纳闷:“不会是来挖墙角的吧?司徒虽然长得对不起观众,水平还是不错的!”

    罗惜梦莞尔一笑:“不置于吧?司徒是专做皮草设计的,而西蜀布衣不沾皮制品。”

    “叫他们来吧。”黑子道。

    巴黎时装周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平台,但对黑子来说,是一个惊天赌局。随着时间的迫近,黑子正在秣马厉兵,从准备抢眼的产品,到寻找合作者,都格外迫切。

    “那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别急嘛,乖!来,先把裤子脱了!我得拿去给司徒,说不定有要改的地方。”

    “呸!好好说话!等着,我去卫生间换下来。”

    黑子见罗惜梦一脸戒备模样,心里好笑,转而又想,这女人若真提防我,又为何住在我对门来?说起来,跟罗惜梦的关系越来越扑朔迷离,黑子不敢细想,却也乐在其中。

    ……

    九月十七日,晴。

    西蜀布衣的老板周相城带着一大波人赶到了黑山镇,五辆车,一辆劳斯莱斯一辆卡宴其余三辆也是奥迪,派头十足,着实亮瞎了镇上不少好事之徒的狗眼。

    周相城五十来岁,肥头大耳,举止粗鄙,身边跟着俩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窈窕女人,寸步不离。这胖子把两个女人当拐杖用,走路都扶着她们的水蛇腰。周相城看来桀骜,下巴指天,看谁都是眼珠子往下翻,一副俯视的样子,颇为让人生厌。只是,当看到罗惜梦的时候,肥肉乱颤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明显是在咽口水,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邪意。

    黑子跟周相城打招呼,被胖子直接略过了,翻到垂涎三尺地挤开黑子去跟罗惜梦搭讪,罗惜梦吓得挽住了黑子的手,躲在黑子背后,周相城面露不喜。

    “赵老板,你好!”这时,后方一个三十来岁戴金丝边眼镜的斯文男子走上前来,热情地根黑子握手,“我是西蜀布衣首席设计师,吴园。我们周总比较低调,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您多包涵。”

    周相城撇了吴园一眼,抚着两个女人的腰肢,转身朝会议室走去,嘴里毫不留情地鄙夷道:“这种穷乡僻壤的破烂场子,也配跟老子谈合作?狗曰的,癞蛤蟆打哈欠!”

    两个女人风情万种地附和着。

    吴园扶了扶眼镜,略尴尬,跟罗惜梦握手:“您就是罗经理吧?幸会!”然后,吴园吩咐剩下的人回车上等候,只剩下他一人时,才对黑子和罗惜梦道:“实不相瞒,周总不认同跟你们合作,准确的说是不相信你们真能拿到展厅,毕竟,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拿到……不过,我相信你们!”

    “为什么?”黑子忽然觉得这个自称首席设计师的家伙,是个野心勃勃之辈。

    “很简单,我不会被你们的场子暂时的粗陋和落魄蒙蔽!因为你们的设计师是世界顶尖的大师级别!”吴园笑道,“让我见一见这位大师,不用理会周总,他只是来看我笑话的。合作的事情,我能做主!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你知道,我们公司分为两个品牌,最初西蜀布衣几乎快倒闭,是我和我的设计团队让它成长起来的。同时,我们拥有着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只要设计部一致同意的事情,他也反对不了。”

    这算是开门见山了,这家伙倒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黑子静静地盯着吴园,企图看透他的真实目的。

    “不用猜了!姓周的尸位素餐,西蜀布衣上上下下都起了反意,我不过是顺势而为,现在,我与其说是来找你合作,倒不如说是找你借力。掌控西蜀布衣大部分股份的,是设计团队的成员,但他们信心不足,未必全都站在我这边,我需要借助这位大师的影响力,让那些墙头草站在我这边!”吴园笑容平和,声音不大,“内行看门道,我一看你们宣传册上的画作和设计,就知道你们这里藏龙卧虎非同一般!”

    “先去会议室喝咖啡,司徒先生马上就到。”黑子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心里顿时明白,合作者找到了!

    吴园、黑子和罗惜梦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周胖子正大咧咧坐在皮沙发上,将油腻腻的猪蹄儿从一个女秘书的衣领里面抽出来,浑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倒是那女秘书故作矜持地扭捏了一下,实则撩拨多余埋怨。

    对此,吴园早已见怪不怪,走到周胖子诸人旁边,隔着一段距离坐下,目不斜视。

第二十六章 盟

    罗惜梦脸色不虞,板着脸去煮咖啡。

    黑子却要坐在对面笑脸迎人。算命的大多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子从小耳濡目染,也算学得一番忽悠人的好口才,跟周胖子说起猪语,也是格外投机。那周胖子没几下,就对黑子收起了高傲之色,反倒煞有其事地炫耀显摆起他亲自调教的两个秘书来。当然不是黑子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能让这胖子看重,只不过投其所好,陪他吹点带颜色的话题而已,顺带巧妙奉承几下,对方骨头就轻了二两。

    吴园诧异地看了黑子一眼,问道:“赵老板,你们的设计师什么时候能到?要不,咱们先谈谈合作的事情?”

    周胖子正在跟黑子探讨女人胖点可口还是瘦点香甜,被吴园打岔后,胖子格外不爽,笑眯眯的脸上肥肉顿时耷拉下来,呵斥道:“小吴啊,你怎么没大没小的?我跟黑子兄弟探讨专业问题,你插什么嘴?做生意怎么做?当然是靠朋友!什么都公事公办?猪脑壳!”

    吴园面色一沉,忍着气解释道:“周总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距离时装周不过三天时间了,我们需要好好配合,尽量做好,不要出现纰漏……”

    “这些事情当然是你们这些下面的人处理了,黑子兄弟是做老板的,跟你说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周胖子鄙夷了吴园一眼,又扭头兴致盎然地对黑子道,“黑子兄弟,刚才我们说道哪儿了?哦!对!女人还是要白一点有肉才好,瘦得跟竹竿一样的,确实没什么味道,干瘪瘪的!你别看我这两个秘书瘦,其实有货得很!所以说,最好的还是这种看起来瘦瘦的,捏起来肉肉的……”

    吴园闭口不言,隐晦地给黑子递了一个眼色,大意是说:你看到了吧?我们的老板就是这种饭桶,我们想不造反都难!

    黑子微微点头,表示理解,却还是笑容满面跟周胖子周旋,甚至,这货还偶尔出格地逗弄一下周胖子的两个秘书,周胖子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仿佛遇到同道中人般“惺惺相惜”。

    罗惜梦倒好咖啡,做到黑子旁边,开始整理起待会儿需要展示的资料来。不过,她貌似专心,却脸颊通红,显然是被黑子和周胖子的污秽话语影响到了。

    过了一会儿,司徒龙飞抱着两个新做好的提包钻了进来,他激动地把提包网会议桌上一扔,就唾沫横飞地给黑子吹嘘起来,大意是这两个提包一定会在巴黎受到名媛们的疯狂追捧。

    黑子点点头,拉着老头儿坐下,不理他,给周胖子和吴园介绍起来:“这位司徒先生就是我们梦工坊的设计师!”

    周相城斜着眼睛睨了一眼司徒龙飞,被后者惊世骇俗的着装吓了一跳,眼角微跳,没敢再看,又跟黑子嘀咕起来:“黑子兄弟,有空去蜀都,哥哥带你去找最好的公主!啧啧……”

    吴园则是弹身而起,眼神火辣地盯着司徒龙飞。

    司徒本不满周胖子跟他抢黑子这个倾听者,正要发飙,却见了吴园直勾勾的眼神,一时错愕,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啊!

    “老师!司徒老师!我是吴园啊!您还记得我吗?”

    吴园几乎是一溜小跑着扰了一大圈,来到司徒龙飞的座位旁,伸出双手握住司徒龙飞的手猛甩,差点把老家伙骨头抖散架。

    “吴园?没印象。”老头儿被抖得脚不沾地,赶紧抽出手。

    吴园顿时有些尴尬。

    “但是,看着眼熟!”老头儿又道。

    “熟,当然熟了!”吴园再次激动起来,要去抓司徒龙飞的手,却被对方躲开,“我是三年前毕业于巴黎艺术大学服装设计系的学生,您教了我两年皮草设计!并且,我还经常想您讨价设计手稿的绘制手法。”

    “哦,想起来了,原来你也是中国人啊!”老头儿点点头,却兴趣不怎么高。

    “当然!”吴园郁结,在巴黎上学的时候,用的都是法语,老师的确也没问过他是哪里人。

    “我还以为你是日本人呢,中国人很少有长得这么猥琐的。”司徒嘀咕道,声音可不小。

    “……”吴园更是无言以对。

    对面两个女秘书毫不忌惮地笑了起来,周相城不耐烦地撇撇嘴,气氛一时尴尬。

    “司徒还做过老师?”黑子问。

    “司徒老师是巴黎艺术学院的教授,还是名誉副院长!地位崇高无比,他可是当今世界上有数的设计大师,别的不说,单就是他的设计图画法也是当世一绝。我就是看了你们宣传册上的画作,才怀疑司徒先生在这里的,毕竟,那种以指甲简单擦刮画纸,就能做出皮革真实质感的技巧,是司徒先生的独创……”吴园吹嘘起来。

    “哦,前些年缺钱花,就去忽悠几堂课,骗点钱咯。”司徒再度坐下。

    铃铃铃……

    司徒从包里掏出一个机械闹钟,关掉,咔咔咔拨弄几下,然后道:“你们聊,我先睡会儿。”

    虽然司徒并不热情,但吴园还是忍不住激动心情,搓着手返回对面,嘴里还对黑子道:“赵老板,你真厉害,仅凭这大山沟里的一个小小工坊,居然能把司徒老师请来做设计师!他可是我们华人在设计界的骄傲!看,他还保留着多相睡眠的习惯,跟在学院一样……”

    现在的吴园,不是西蜀布衣的首席设计师,更像是司徒的一名狂热的粉丝、虔诚的学生。

    “过奖!”黑子跟吴园客气点头,轻描淡写揭过他的恭维,对周胖子笑道,“周总,你们稍作等待,我和我秘书先去把准备好的策划方案和一些资料拿过来,咱们先了解一下巴黎展厅的事情!”

    “对头,对头!”周胖子对黑子观感极佳,就笑眯眯对黑子挥手,然后转过脸就变了态度,满脸怒容地训斥吴园道,“乱跑什么?没规矩!现在可不是闲聊叙旧的时候,套什么近乎?我们是来谈合作的,还是黑子兄弟清醒,知道去准备资料,辛亏我来了,要是交给你,不知道办成什么样儿……”

    吴园脸色顿时难看,尴尬点头,追着黑子出来:“周总教训得对,我去帮赵老板。”

    周胖子也不再理会吴园,跟两个女秘书不知交头接耳聊起什么邪恶勾当来,笑容猥琐,二女更是搂着周胖子的手臂磨磨蹭蹭,骚气熏天。

    司徒这猥琐老头儿此时居然无视对面俩小美妞,躺在沙发上就呼噜声滚滚而起,睡得投入,一丝不苟。

    出了会议室的门,黑子和罗惜梦走向办公司,去拿巴黎传过来的关于展厅和本届巴黎秋冬时装周的资料,同时,也拿出按照黑子一意孤行要走中华风而准备的策划方案。这些,都是跟西蜀布衣谈条件的筹码,通常,筹码决定收益。

    在这件事情上,黑子寸功未立,如果不算那份中华风方案的话,第一功毫无疑问是司徒龙飞的。这老家伙在巴黎的人脉和面子都着实不小,一个长途电话五十三秒,就拿下一个展厅,居然还没花一分钱,据说是他一个老友办时装展后挤出半天的时间,无偿借给他的。第二功该是罗惜梦的,这女人虽然困在这穷乡僻壤,确精通法语,所有资料全部由她整理企划,且都是中法双语。

    来到办公司后门口,罗惜梦进去拿资料,黑子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帮忙,因为吴园跟来了。

    “那个展厅,真的有半天的时间?”吴园亲热地搭着黑子的肩膀,问,“是司徒老师拿到的展厅吧?老师真厉害!有他出面,咱们两个品牌这次铁定能一炮而红,以后咱们要多多亲近啊!”

    “这是自然!等从巴黎回来,如果效果好的话,你们应该就能彻底将周胖子踢出局了吧?”黑子笑道。

    “或许吧!你也看到了,周胖子为人粗鄙贪于享乐,根本不在意公司的前途,也毫无进取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吴园叹息道,“黑子老弟,我看你不似凡人,不如入股我们公司怎么样?到时候,受益一定比你这小小皮料场要高得多!而且,跟你合作,我放心!连老师都信任你,亲自出山为你设计,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哦?怎么入股?我可没钱啊!”

    “钱都是小事,我们现在去巴黎不就是为了搏个名头吗?这个时代,名气决定收入!只要你将这次展出的名头让给我们做主,反正你们产品少,退居其次也不打紧。再将司徒老师挂名为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就够了!到时候,我们会分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想想,百分之十啊!那可是几十上百个皮料场!”

    “听起来很诱人!”

    “嗨!我就是见你亲切,愿意跟你合作,当然了,怎么考虑在你自己决定。如果你愿意的话,待会儿跟我谈合作,不跟周胖子谈,我可以讲合作费用提升到两百万,你们的开价不过一百五十万而已!对吧?”

    “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结盟”达成,黑子跟吴园握手,吴园笑着先离开了,这时罗惜梦抱着一叠资料出来。

第二十七章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怎么回事?”罗惜梦奇怪地问黑子。

    “你觉得周胖子身边那两个女秘书怎么样?”黑子没有正面回答。

    “怎么?你羡慕?”

    “羡慕他?你在逗我呢?十个那样的女秘书,怎么比得上一个惜梦?”

    “不许拿我跟她们比!”

    “那倒是,同样是秘书,她们只能做到贴身,你能做到贴心,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档次嘛!哈哈……”

    罗惜梦踹了黑子一脚,抱着资料走了,黑子心疼地跟在后面拍裤腿,这可是他这辈子穿过的最贵的裤子!是罗惜梦给他买的西服套装,花了整整五百块,黑子肉疼心也疼。虽然穿起来别扭,但这土包子还是挺爱惜的。

    回到会议室,罗惜梦将资料发给周胖子等人人手一份,自己就坐回位置仔细看起对方的资料来。

    周胖子翻看了两分钟就失去了耐心,吩咐两个女秘书帮忙研究,又在儿女翘臀上摸了两把,就叼着雪茄来找黑子。黑子也看得头昏脑胀,他就将事情都丢给了罗惜梦,麻溜地跟周胖子勾肩搭背走到外面走廊上胡吹海侃起来。

    吴园抬头看了一眼,黑子抛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吴园便是微微点头,却见对面司徒老师还在睡觉,无法沟通,颇有些遗憾。

    罗惜梦格外不满,说实话,她极其讨厌周胖子,不仅仅是他不务正业的工作态度和糜烂的生活,更因为他猥琐放肆的目光。可现在,黑子跟周胖子如出一辙,这让她好不气闷,本来,黑子没文化也不会经商和管理,她帮他做许多事情,也是任劳任怨,只是黑子的行为朝周胖子靠拢,这让她非常不满。其实,罗惜梦最最不满的是,黑子这牲口经常用坏坏的目光打量周胖子的两个女秘书,眼珠子差点掉进二女胸前深沟里去,回头却总是有意无意瞄一眼罗惜梦,然后还露出失望的表情。

    越想越气愤的罗惜梦,看资料也颇不耐烦起来,竖起耳朵偷听黑子那王八蛋都跟周胖子说些什么。不听还好,一听罗惜梦更是差点当场气炸,若不是还有外人在场,罗惜梦指不定就冲出去拧着黑子的耳朵教训一顿了。

    原来,黑子和周胖子似乎正在点评各自的秘书,虽然罗惜梦的工作职务是会计,但实际上什么工作都替黑子做,说是他的秘书没什么不对。周胖子提起自己两个秘书的时候,表情特别猥琐,用词也非常下流,黑子却也好不了哪里去,罗惜梦听见黑子嘴里冒出“白嫩”、“大腿很有弹性”、“声音很带劲”之类的词儿。

    虽然罗惜梦跟黑子关系正常,至少表面没有越界,但她总怀疑这家伙在跟那猥琐胖子炫耀某些并不存在的关系,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到底是在刘家能苦熬近四年的成熟女人,罗惜梦最终忍下了心里的滔天怒火,只是下定决心:这件事完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黑子!跟他说清楚,不能让这家伙对自己有任何非分之想!以为自己对他好,就有利可图!

    十几分钟后,闹钟再次响起,惊得所有人一阵哆嗦。

    司徒醒了。

    吴园忍不住又靠了上去,也不看资料了,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十来份自己的设计稿,毕恭毕敬地请司徒指点斧正。

    司徒一口气将设计稿揉成一团扔掉,只留下一张,拍在桌面上,撇撇嘴道:“这件上衣还过得去。”

    吴园也不生气,乐呵呵点头。

    司徒却没有继续点评的意思,看了看表,就嚷道:“奸商!奸商!快进来,你们还没谈啊?我都睡完一觉了,再不谈,我就回去干活了,今天还得鞣八张皮,出两个单品呢!”

    “你呼噜声太大,怎么谈?就是你耽误时间了,回头扣你工资!”黑子就带着周胖子进来,吴园也回了原位,谈判正式开始。

    司徒嘀咕一句:“我睡觉从不打呼!”

    众人侧目,这老东西哪来的自信?刚才那呼声明明比猪还洪亮。

    谈判很简单,因为周胖子很直接:“我老周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尝过白人妞儿,这事儿靠谱,哈哈哈……黑子兄弟,开个价!”

    吴园隐蔽地露出一个鄙夷的表情,看向黑子。

    黑子呵呵一笑:“对于设计和巴黎时装周,周大哥和我都是外行,不妨让司徒先生和吴先生两位专业人士谈?”

    吴园投来感激的眼神。

    司徒不耐烦地撇嘴。

    周胖子点点头,没有异议,打了个手势让吴园做主,自己就把肥硕的身躯压在桌上,隔着“楚河汉界”跟黑子挤眉弄眼:“你说欧洲女人的尺寸是不是真的比较……大气?到时候我请客,咱们兄弟俩亲自去测量测量、钻研钻呀!”

    “这个问题很深……奥啊!是要好好钻一钻!”黑子答道。

    一旁的罗惜梦红了脸,在桌子下狠狠踩了黑子一脚。

    吴园则跟司徒谈起正事来,从确定时间到展厅规模,再到邀请嘉宾等细节,无所不包,司徒对答如流。

    最后,吴园问司徒:“老师,咱们要合作,大概什么价位比较合适一些?”

    司徒知道黑子这是空手套白狼的计划,也知道黑子急需这份钱来做启动资金,但他对钱没多少概念,就问黑子:“奸商,别瞎逼逼了,白人妞松不拉几的远不如东方女人细腻紧致,有什么好研究的?没见识!你快开个价!我还要回去忙呢。”

    “周大哥最近多锻炼,别到时候抬着回来……”黑子严肃地叮嘱周胖子一句,才对司徒道:“两百万!”

    司徒转口对吴园道:“两百万。”

    吴园早就跟黑子主动承诺了这个价格,自然不惊讶,就对周相城道:“周总,对方开价两百万,对于这个档次的展厅来说,不多!咱们……”

    “你瓜的啊?对方开两百万,你就答应?回个……五十万吧。别哈(傻)戳戳的!”周相城怒斥一句,又摆上猥琐表情,跟黑子继续探讨,“我这一身肥膘,临时抱佛脚没用了,到时候找两个会‘骑马射箭’的就好,应该不会太累。”

    “说的也是,周大哥这种有身份的人,办事还用自己动手?”黑子顿时表示赞同,手上也不含糊,发现罗惜梦有准备拿她尖锐的高跟鞋跟踩自己,就把手伸到桌下一把抓住了她大腿,罗惜梦顿时退避三舍不敢造次。

    吴园的表情就有些诡异起来,这事情透着奇怪的气氛。

    赵七漫天要价周胖子坐地还钱不奇怪,怪的是这俩人谈下流事情津津有味,却不直接在正事上交流,还要人转述,十分奇怪。

    吴园想了想,发现这个赵七有点城府,把周胖子讨好得不好意思公然跟他翻脸,这样一来周胖子最终必会妥协,自己和赵七的约定就能达成。

    想到这里,吴园心中大定,对司徒稻:“我老板说五十万。”

    “你让他去吃屎!”司徒顿时怒了,也不请示黑子,直接开骂。

    吴园顿时尴尬,看向周胖子。

    “黑人妞?黑子兄弟口味略刁钻啊!到时候你自己尝试吧,我给你加油!”周胖子给黑子竖了个大拇指,回头就喷了吴园一脸口水:“你是猪脑壳啊?谈你妹!不会谈滚蛋!告诉对方,八十万,一分不多!”

    吴园暗暗咬牙,新说,开价的是跟你谈得正嗨的赵七,你怎么不跟他对骂?无奈,吴园之好转头对司徒道:“我们老板的最终价格是八十万。”

    司徒打了个哈欠,起身拿上闹钟就往外走:“奸商,我那几块皮快到火候了,你们谈。”

    吴园顿时错愕,心里却乐开了花,心想,肯定是黑子跟老师打了招呼,才会摆出这么强硬的姿态,这下周胖子该没脾气了吧?他好整以暇对周胖子到:“老板,对方寸步不让。”

    周胖子正在跟黑子比比划划讨论竹笋型的优劣,瞪了吴园一眼,又望着黑子把自己的观点发表完:“所以说,竹笋型弹性没得说,但是不够圆润丰满。”然后,周胖子才怒骂吴园:“要你有什么用?谈判都不会,还想接管公司?你自己说,就凭你把谈判对象都留不住的水准,也配管理公司?傻鳖玩意儿!让开,我来!”

    吴园顿时怒气爆棚,对黑子做了一个暗示眼神,叫他无论如何坚持到两百万。

    黑子会意点头。

    周胖子坐直身体,让自己显得正式一点,才对黑子道:“这竹笋型,啊呸!我说这展厅合作的事情,黑子兄弟胃口太大了点吧?”

    黑子笑道:“两百万不能少。”

    周胖子:“一百万。”

    吴园撇嘴,心道这蠢货还骂我,自己更不会谈判!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才能跟赵七达成同盟,解救公司和品牌!

    黑子再笑:“两百一十万。”

    周胖子嘿了一声:“一百二十万,这是底线了!”

    罗惜梦诧异看着黑子,心想,哪有这样提价的?再看周胖子,心里更是鄙夷,这家伙真是个草包!

    黑子摇头:“两百二十万。”

    周胖子的两名女秘书都不约而同看向了黑子,带着一丝崇拜的神色,大概平时没见过这么跟周胖子叫板的牛人。

    “狗曰的!”周胖子板起了脸,“一百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多了!”

    罗惜梦心里松了一口气,预定目标达到了,便伸手在黑子腰间掐了一把,暗示他该松口了。

    黑子怪叫一声:“两百三十万。周大哥你别瞪我,我本来准备同意了,她掐我。”

    罗惜梦白眼一番,差点晕过去。

    吴园嘴角带笑,看向周相城。

    周胖子面红耳赤,显然已经动怒,良久,才一拍桌子:“两百万!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绝不能再多!你再提价,我转身就走!”

第二十八章 空手套白狼

    罗惜梦的眩晕感暂时消失,恢复平静,两百万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严格来说,这次的展厅虽是司徒刷面卡混来的,但终归没花一分钱,白赚两百万,办一个乞丐版中华风的t台秀远远足够了。

    所以,她幸福得又掐了黑子一下。

    “嗷呜——”黑子鬼叫一声,对周胖子道,“又掐我!两百万还少?凭我跟周哥的交情,怎么可能狮子大开口?”

    周胖子倒吸一口凉气,怒视罗惜梦。

    罗惜梦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愤愤地在黑子耳边咒骂一声:“你混蛋!”

    黑子扯着破锣嗓子怪叫:“要什么手表?要什么自行车?破娘梦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周胖子脖子一缩,就捂住了猪蹄儿上圈着的那只瑞士金表。

    罗惜梦竟无言以对。

    “让你见笑了,周大哥,我觉得吧……”黑子慢吞吞对周胖子道。

    “你闭嘴!”周胖子打断道,“不许再加了!刚才你说两百三十万对不?就这样定了!”

    “我……我准备降十万来着,不过既然周大哥这么豪爽,那我就笑纳了。不能让别人以为大哥你抠门不是?”黑子耸耸肩,委屈地道。

    俩女秘书顿时笑喷。

    啪啪两声。

    周胖子刮了俩女秘书一人一个耳光,二女终于淡定了。

    “老子差那十万块钱?”周胖子吼道,“就这么定了。”

    “周大哥当然不差钱,所以,我才不好意思降价嘛!”黑子摆出一副替你着想的贱样。

    “那是!你要是刚才降价了,那是瞧不起我!我也会瞧不起你的!百八十万买买个展厅,说出去都嫌丢人,咱西蜀布衣能干这事?”周胖子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还不忘数落吴园,“看见了吗?这才叫谈判!学着点!钱都不是事儿!关键是气势!是气势!你懂吗?”

    吴园很想吐周胖子一脸狗屎,但篡位尚未成功,只能暂且隐忍,低眉顺眼点头称是,心里早把周胖子骂得千刀万剐。

    “找个地方吃饭,我请!去最贵的饭店!啧啧!你们这儿大概也贵不起来,总之去最好的!”周胖子居然又热情地挽住了黑子的手臂,往外走,“你这秘书不错,很不错,不是竹笋型吧?”

    罗惜梦正如坠云端,完全不知道为何最后谈下来是两百三十万,却背周胖子这一句话气得差点摔倒。

    ……

    下午一点,黑子和周胖子坐在会客室喝茶,吴园带着周胖子的两名女秘书和罗惜梦张麻子在隔壁会议室讨论合同细节。

    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周相城做老板许多年,都是这样办事的,两名女秘书和吴园早已习惯。

    黑子不懂这些门道,不去凑热闹,罗惜梦和张麻子也不强求。

    罗惜梦是个厉害的女人,这些事情交给她,黑子放心。再则,张麻子上午准备午饭和监督生产去了,没有参与谈判,但他为人奸猾吝啬,最适合干这种事。

    黑子和周胖子言谈正欢,却不再是聊的欧洲女人的事儿了,旁人若是听见,只怕会吓出屎来,这俩二货居然讨论的是品牌价值和经营理念。

    “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是健忘的,同时也是愚昧的,知名度是决定一个品牌成功与否的最关键的要素!所以,我才会花两百三十万买下这次的合作权。哪怕被你坑了,也无所谓!”周胖子谈正事很认真,却还是改不了那早已深入骨髓的猥琐气质,“就像名妓和暗娼身价天差地别一样,名气至关重要!哪怕玩起来没啥区别,但消费者心理感觉就是不一样。”

    “周大哥一针见血!”

    “这不是我有见识,关键有些事情太明显,谁都能一针见血!比如你压着的是个雏儿,那肯定一针见血嘛!”

    “也不一定,有些见识短……浅的,也见不了血。”

    “哈哈哈……”周相城开怀大笑。

    “老实说,我拿到这展厅,没花一分钱,只是没有启动资金,这才迫不得已找人合作。算是空手套白狼!”

    “空手套白狼是本事!吴园也想空手套白狼,但他套不着,你能套着,这就是差别!这件事,我服气!黑子兄弟不一般呐!”

    “也比不过周大哥厉害!严格来说,你也是空手套白狼!这两百多万的合作费,你们早晚都要出的,要么你拍板!要么吴园聚众逼宫,他拍板!只是,你这样出其不意多给三十万,他吴园就机关算尽也枉然了!而周大哥你,凭借这份合同,可以成功收拢人心,将吴园扫地出门!不也是空手套白狼吗?”

    “说的也是!哈哈哈……”

    商场就是战场,尔虞我诈、明枪暗箭、城府心机从来不少,能活下来的都是牛人,而能活的如周相城这般滋润的,那就是妖孽了。这个猥琐的胖子从来不蠢,不然早就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所谓面带猪相,心头嘹亮,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黑子虽然初入商场,但之前跟爷爷行走“江湖”十来年,接触最多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商人,对他们格外了解,看人也能**不离十。所以,黑子绝不可能选择吴园这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冒失家伙,这家伙不仅野心勃勃,还奸诈得没有底线,他一方面联合黑子,另一方面又想方设法把司徒绑到西蜀布衣的战车上,黑子岂能甘心被耍?

    “周大哥,吴园怎么说也曾是你的爱将,你就忍心将他拿下?”黑子笑问道。

    “心不贼,长不肥!兄弟,你看我这一身肥膘,好多猪都羡慕嫉妒恨呢!你觉得我很不下心?放心,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打蛇不死是什么后果,不会心慈手软,不会给他反击的机会,也不会让他有机会报复兄弟你!”

    “合作愉快!”黑子抿了一口茶。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些舍不得!”周胖子微微叹息,“吴园辜负我的信任,要打翻天印,死不足惜,但他给我找来的两个女秘书倒是功夫一流,啧啧……都辞了,怪可惜的!”

    “那你留着继续用啊。”黑子笑道。

    “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胖子忽然豁达起来,“西蜀吴家,从袍哥时代发际,到现在百十年了,长盛不衰,原因就在于他们奉行的杜鹃的法则,把自己幼子寄养在别人窝里,最后将别人的家据为己有!空少套白狼,他们家族玩儿了几十年了!吴家的法则虽然残忍,却有效,那个家族向来英杰辈出,还好吴园不算顶尖之辈!今日,我斩断他们一只爪牙,他们定然视我为眼中钉。我还没活够,可不敢在身边藏定时炸弹!”

    “周大哥豪爽!”黑子觉得什么大家族的勾心斗角距离自己太远,也不怎么在意。

    周相城也没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缠,接下来,他自然是又开始憧憬起去欧洲大战白人大妞为国争光的事情来。

    ……

    当吴园和罗惜梦等人联袂来到会客室的时候,周相城正拿着手机在跟黑子炫耀他过去走南闯北的“战绩”,手机视频里过分凄厉的女声,听来悲怆。

    罗惜梦气红了脸,张麻子猥琐坏笑。

    两名女秘书默契地围住周胖子醋意大发,娇嗔声能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吴园面露鄙夷,却藏得隐秘,将理好的合同展开给黑子和周相城过目,道:“赵老板,周总,合同细节都敲定了。展厅将以我们为主,同时,司徒老师会成为咱们公司的名誉设计总监,这有助于提高我们的知名度!如果没问题的话,两位老板签字之后,合约就可以生效了!”

    周相城笑了笑没说话。

    黑子摆摆手:“不用了,太麻烦!一份合同而已,你们也准备了十多页?办事效率太低了!我和周总已经理好另一份合同,惜梦,拿去完善一下复印三份,拿来我和周总签字。”

    说着,黑子从桌上拿起一张中华烟的包装纸,反过来,上面写了两三百字,一共三点,大致如下:

    第一,巴黎时装周展厅合作以梦工坊为主,西蜀布衣投资两百三十万,作为第二品牌展出,相关产品和人员运送费用自理。

    第二,西蜀布衣和梦工坊结成战略伙伴关系,西蜀布衣所有出货渠道无偿与梦工坊共享,并在制作工艺上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第三,西蜀布衣每个季度派三到五名设计师到梦工坊,跟随司徒龙飞先生学习设计学。人员由周相城亲点。

    只此三点,绝对比吴园的条件要宽松许多,算起来,西蜀布衣付出颇多,得到却很少。

    这份潦草的“合同”拿出来之后,除了黑子和周相城之外,所有人都懵了。

    两名周相城的女秘书也顾不上撒娇,面露惊恐地看向了吴园。

    罗惜梦和张麻子面面相觑,在他们看来,他们跟吴园商定的合同都算不错了,毕竟对方实力雄厚又出了大价钱,却没想到黑子能忽悠周相城认可一份更加离奇的合同。这一刻,他们不知道周相城已经被吴园逼宫的他们,都以为周胖子是猪!

    吴园脸色难看,愤怒地盯住了赵七,这家伙背叛了他!是他跟周相城露了底,不然那个蠢货怎么会怀疑自己?他若不怀疑自己,怎么会自己跟朝气谈?这死胖子可从来没这么勤快过!这次,怎么会自己谈论合同?

第二十九章 逼宫

    只能说,吴园太小觑天下英雄了,他自始自终,没有看清楚周相城猥琐愚蠢面具下那颗精明的心。

    “周总!你这份合同,我不敢苟同!同时,设计部的设计师们,也不会赞成!这简直就是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吴园没了退路,只好翻出自己的底牌——持有大部分股份的设计师们。

    “他们会支持我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幸运,能够被吴家强大的资源送去巴黎,成为司徒先生的弟子!但是现在,他们只要表现出色,我就能让他跟随司徒先生学习。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同时,我忘了告诉你,你的三个朋友,在昨天,已经将股份卖给我了,他们没告诉你吗?哈!一定是昨晚的小妞太厉害了,他们现在还没起床吧?我算算,他们三个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二十一,也就是说,我现在拥有西蜀布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我有权签订任何我认可的合同!你若不服,大可卖掉股份!”

    周胖子抽着雪茄,吞云吐雾,面色平静至极。

    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天,周胖子就已经跟黑子谈妥了价码和条件,今天才拉拢黑子的吴园早已落后,今日的事情,不过是周胖子和黑子联手做戏,戏耍吴园都是其次,主要是帮周相城重新从股份到人心,方方面面彻底掌握住西蜀布衣。

    吴园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他知道自己败了,彻底败了,从周相城说出他是吴家子弟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败了。

    罗惜梦回过神来,抓起那份潦草合同走了。她又不傻,当然知道这份合同对于梦工坊来说,自然是好处多多!

    余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签字画押,然后所有人一起去吃了一顿野味,气氛和谐极了。当然,吴园除外,他当时就带着两个他请来迷惑周胖子的女秘书,灰溜溜滚了,动作非常之圆润。

    ……

    合作者找到了,时间也紧迫得如火烧屁股。

    只剩下两天了,梦工坊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罗惜梦最忙,她是真的要去找会拉二胡的瞎子老头,会弹古筝琵琶的女学生。

    一开始,她只以为黑子是一时心血来潮开玩笑的,毕竟那感觉太另类,或者说山寨了。她知道,张麻子作为皮料场名以上的经理,自然会抵制黑子这种不靠谱的脑残想法,她没有猜错,张麻子明确表示了反对。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司徒龙飞竟然举起双手双脚赞成了黑子的提议,并怒赞黑子果然是一头奸商。

    当然,由于西蜀布衣两百三十万的加盟费,预算已经非常充裕,罗惜梦自然不会真如黑子说那般抠搜拙劣,拉二胡的瞎子是名冠西南的老乐师,弹古筝的女学生也是音乐学院的佼佼者。此外,招模特是重中之重,由于西蜀布衣产品较多,模特人数也随之大大提升,经过商量,招模特的所有费用,双方平摊。

    这样一来,罗惜梦就更放开了手脚,直接去模特学校拎了十个班两百多号人来甄选,最终选出二十四人。个个水准都不低,身段气质也极具古典东方美,虽然比起世界名模差距巨大,但好歹人家是专业的。

    即便是罗惜梦大大提高了t台秀的规格,也只用掉了不到八十万,再加上二十万的后勤交通备用金,还剩下整整一百三十万。

    黑子也没闲着,他这两天事不少,却不是共事,而是派出所刘所长开始调查黑子的案情了,就是前几天刘家举报的那些子虚乌有的事儿。

    ……

    九月十九日,上午。

    霍子松急匆匆来皮料场找他,神色有些凝重。

    “没功夫陪你下棋,等我从巴黎回来,再陪你,让你一对车马炮都行!”黑子取笑霍子松,只以为这家伙遇到什么难事,找自己下棋解闷来了。

    “下你妹!”霍子松却拉着黑子眉头紧锁地问道:“你就不能老实点?茅房里点灯,你找(照)死?才跟刘家搞得不死不休,你怎么又得罪县里吴家了?”

    “哪个吴家?”黑子纳闷,他这段日子就我在皮料场没挪过屁股,哪有功夫去县城得罪人?

    “还有哪个吴家?就是舱江市电子巨头吴家的分支,黑龙县三大家族中的吴家,上次跟刘家合谋准备卖皮料场给金家那个吴家!”

    “没有啊!我不认识他们!”

    “嗯?那他们为什么让刘所长明天想办法扣住你?我听到风声,他们动了大手笔,要把你扣进去。看动静,不像是为刘向前帮腔,而像你往死里得罪了他们!”

    “啥?怪糟糟的!”

    “最近刘所长找你调查是吧?明天,他会以案情未明怕你畏罪潜逃为名,不许你出国去巴黎!明白了吗?”霍子松开门见山道。

    “调查是有的,我还以为就是走个过场呢!”黑子觉得不对劲了。

    霍子松拍了拍黑子肩膀:“你们这次势头不错,我都羡慕你!要不是我那火砖上不了巴黎展台,我都想搭你顺风车!不过你放心,我来跟你说这些,就代表我给你打点好了,明天不会有事的。”

    黑子再度奇怪地看向霍子松,这家伙连刘向前的屁古都不敢摸,怎么敢跟黑龙县吴家对着干?再说,他也没那实力!

    霍子松看出了黑子的疑惑,道:“是刘所长来找我主动说起吴家的计划的。他是个墙头草,上次被你收拾刘奇禄的手段吓住了,以为你背后有什么神通广大的人,他现在耗子钻风箱,里外不是人。所以,他就来找我,故意探你底细。还好我警觉,骗他说你跟西蜀布衣的老板关系匪浅,又替你吹嘘了一些其他莫须有的关系。刘所长就一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立刻就怂了,一五一十把吴家打算扣下你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让我在你面前多给他美言几句。”

    “哦?谢谢!”黑子点点头,心里有些明了了。

    吴家?

    不用说,跟吴园有关系!

    听说沧江市那个吴家家主,二十年前是沧江首富养子,后来首富四个亲儿子一口气全死光了,他继承了家业。现在想想,果然跟周相城口中那个吴家的风格如出一辙。这样一来就明显了,是吴园在报复,他想困住黑子,然后破坏西蜀布衣去巴黎的计划。

    而后,黑子笑了起来,说知道了,又态度大转弯请霍子松下棋,霍子松摸不着头脑。

    ……

    赵富贵自打当保安之后,变得更加有追求了,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不用被村长老爹耳提面命,也不用夜夜被媳妇威逼利诱交公粮,日子过得自由而惬意,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完成自己的梦想。

    他的梦想很简单——扎小人,扎死黑子这王八蛋!

    上午,富贵窜厂房搜刮了些裁剪皮革留下的边角料,拿回保安室一针一线缝制小人儿,司徒龙飞从王寡妇家吃了抄手回来撞见,大为惊奇,遂问富贵在做什么。富贵答曰,做小人定五行锁命魂扎仇人,八字不行就换五行。司徒又问是谁得罪了他,富贵说是村里一个老是喜欢偷看他媳妇洗澡的混蛋。司徒义愤填膺,说这种人该扎,就兴冲冲在一旁指点教导,还夸富贵悟性极高,是制作皮草的天才。

    富贵对做皮草没兴趣,做小人倒是矜矜业业。

    缝好小人已经是下午两点,富贵关起门来咬破手指画符文,定好方位风水,准备将黑子的魂魄锁入刚做好的小人之中。

    这窃魂术还是黑子的爷爷赵半仙传给富贵的,那时富贵才八岁,赵半仙就说他骨骼精奇,非要传他诸般玄门秘法,富贵欣然接受。后来,被爹打着去上学,秘法学习就中断了,爹说赵半仙是见他傻,故意逗他玩,富贵却坚信自己真的骨骼精奇。

    窃魂术是最高深的一种秘法了,富贵之前从来没有用过。所以,他在保安室,顶着风扇绘制符文,小半个小时的时间,竟弄得自己满头热汗。

    “好了!不知道有没有锁定成功!找个机会试一试才知道。”

    富贵不太自信,嘀咕着,拿起针轻轻在“黑子”,也就是小人的脑门上猛地一刺。

    “出事了!出事了!黑子,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张麻子突然从门外冲进了皮料场,一边跑还一边大呼小叫,听语气似乎格外恐慌。

    富贵登时大喜,这就成功了?

    “狗曰的,那两个村的王八蛋,果然要撤资了!还嚷嚷着咱们拿不出钱,他们就要冲到皮料场来搬东西抵债!怎么办?黑子……还不止这些!刚刚银行打电话来,说要马上撤回刚刚拨下来的贷款!说我们场子的贷款渠道有问题,必须马上追回资金。”

    张麻子差点摔了一跤,连滚带跑钻进筒子楼去了。

    富贵冲出保安室,激动的口干舌燥。老子果然是骨骼精奇的绝世天才!第一次使用窃魂术就成功了!

    富贵激动地搓着手:“皮料场要垮了,哈哈哈……”

    这货屁股一扭,急不可耐钻回保安室,继续拿着针对皮制小人一通猛扎,功夫了得。

    富贵扎了没多久,新林村和刘村的村支书和村长就打上门来了,他只好放下小人,跟着赵二娃和石头去门口阻拦。

    又一会儿,银行的孙经理也来拍门要帐了。

    富贵不是高层,自然不清楚西蜀布衣给了多少加盟费,在他想来,黑子这穷光蛋,铁定无法拿出钱来给那两个村子。要知道,两个村子的股份是百分之二十,换成钱就是十万出头啊!他认定黑子定是拿不出钱来,所以吓得躲起来了,不然,对方逼宫这么久了,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

第三十章 长见识了

    其实,黑子现在已经不在皮料场了。

    张麻子收皮接到两个村要退股的消息,急匆匆赶回来,结果却怎么也找不到黑子,打电话一问,才发现黑子带着罗惜梦和司徒龙飞,中午饭都没有吃就去了蜀都,说是要提前坐飞机去巴黎。张麻子最初还有些埋怨,但当黑子对他说起了他提前离开的原因,以及接下来的计划,张麻子就激动得筛糠,因为,他看见美丽的钞票在朝他招手。

    黑子留给张麻子的任务很简单——先示弱于人,等对方逼宫,然后,趁机收回新林村和刘村的股份。

    张麻子挂了电话,来到大门外把新林村和刘村的领导请进来,态度谦卑,甚至带着谄媚。苦苦劝说对方不要撤资,两个村自然不答应,要求皮料场马上回收股份,不然,他们就要发动村民来皮料场搬东西抵债了!张麻子无奈,只好说黑子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黑子不在,他做不了主。两个村的领导却是执意要退股,逼着张麻子给钱,张麻子只好跟两个村子签订了城下之盟,写下欠条。两个村正式将股份还给皮料场,皮料场在十日内,支付两个村各五万元。

    没有人知道,张麻子在办公室关起门激动得打滚,他的股份又可以增加了!黑子这招,真够贱的!不过,我喜欢!

    银行的孙经理来的时候,正巧在门口遇到两个村的领导,一番询问之后,原本就杀意熏天的孙经理,脸上表情就更加凶恶了。不过,张麻子却不怕他,拿着合约说事,时间不到就不还钱。孙经理便说不要利息,要他们马上还钱,张麻子最终退让,也签订和欠条,十日后付清。这让,孙经理才满意地走了。

    孙经理刚走,刘所长就带人来了,目的很简单,上次刘家告黑子的诸多罪名,需要黑子回去协助调查,只是,他扑了个空,黑子已经走了。刘所长也没为难留守的张麻子,干脆带人走了。

    皮料场门外,几辆警车后面,听着一辆黑色轿车,那是刘向前的座驾。刘所长从皮料场空手而回,刘向前便是下车怒问他为何没有把赵七押回去。

    “赵七已经走了!”刘所长如实相告。

    “什么?”刘向前皱眉。

    “他是中午走的,去巴黎举办t台秀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比他们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天。”刘所长道。

    “不知道为什么?还用问?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刘向前目光如炬顶着刘所长。

    刘所长额头冒汗,没有说话。风声就是他走漏的!这不是看不起刘向前,只是神仙打架,他这小鬼不想遭殃而已。

    片刻,刘向前才道:“有些人以为我刘家会这么垮掉?不敢得罪赵七?幼稚!现在老子还在,谁也骑不到我头上来!有县里吴家帮忙,我儿子过不了多久就能放出来,而赵七,恐怕命不会很长!让蜀都的吴少惦记上了,谁也救不了他!刘所长!你自己看着办吧!马上派人去蜀都将赵七抓回来吧!他这可是畏罪潜逃!”

    刘所长菊花一紧,慌了神:“他这点罪名构不成畏罪潜逃,而且,张麻子说,赵七刚才已经上飞机了!”

    刘向前冷哼一声,走了。

    ……

    “哇!这些椅子都是皮的?真皮假皮?我掐一下……哦,这里的服务员很漂亮哦!哎,快看,那里有个歪果仁!”

    国际航班的商务舱很豪华,像黑子这种血统纯正的土包子,自然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啧啧称奇。罗惜梦只觉得带着这家伙登机实在丢人,远远走在了前面,假装不认识黑子,倒是司徒龙飞和周胖子本来脸皮厚,还比较抗得住。

    为了躲开吴家扣人的把戏,黑子临时决定提前赶赴巴黎,自然就没有提前预订机票。所以,当中午罗惜梦打电话订机票的时候,只剩下商务舱的机票了,罗惜梦心疼钱舍不得。

    黑子也是抠门惯了的,自然不肯花大价钱,但是这货最会忽悠,便打了个电话约周胖子一同提前出发。周胖子这两天将吴园的影响从公司彻底清除了,又还没有招到可口的女秘书,正无聊呢,以为黑子等不及约他去研究欧美女性的生理构造,立马就同意了黑子的邀请。

    黑子贼兮兮地给周胖子说,你直接去机场就是了,我们会帮你定经济舱的机票的。周胖子最要面子,哪能做经济舱?他当即拍板,你们别管,我来定头等舱的机票!

    于是,黑子奸计得逞。

    虽然最后周胖子没能定到为数不多的头等舱座位,但好歹也是商务舱,档次和舒适度并不低。

    落座后,黑子缺发现罗惜梦司徒龙飞和周胖子等人都坐在后面,自己却孤零零一人坐在第一排,他也没介意,因为他在看旁边的一只大美女。

    罗惜梦、司徒龙飞、周胖子以及胖子带的随身翻译,坐在同一排。

    胖子却非常羡慕黑子,他很不满地对罗惜梦道:“你怎么不把那张单独的票给我?那家伙运气真好,居然挨着大明星坐,真特么的艳福不浅!”

    罗惜梦没有理睬周相城,这一副八戒模样和气质的大老板,实在让她反感,若不是黑子的土气更让人难以忍受,她还真会将那单独的票给周胖子。

    “我靠!那个女人真的是张艺雅呢!今天终于见到活的了!胸部跟照片上一样大……”周相城喋喋不休,继续对黑子羡慕嫉妒恨。

    商务舱每排四个座位,中间一个过道,一边两个座位,大明星张艺雅跟黑子就隔着一个过道。黑子探头探脑,往张艺雅那边瞧,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一眨也不眨。罗惜梦虽然也漂亮,不逊明星,但是,罗惜梦到底不如明星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会有那种抓人眼球的气场。

    “看什么?”张艺雅见黑子目不转睛看她,撇了一眼黑子老土低端的打扮,以及土气的发型,嘴角就划出一抹高冷鄙夷的笑,斜着眼睛哼道。

    “看美女!”黑子大言不惭道。

    张艺雅捋了捋头发,阴阳怪气道:“土鳖,你想要我的签名吗?”

    黑子摇头:“大妈,我只想你让一让,你挡着我看美女姐姐了!”

    大,大妈!!!

    “你……”张艺雅顿时气得差点喷血,她不过三十岁而已,正是事业的黄金时期,居然被这瞎了狗眼的东西叫成大妈?

    张艺雅瞪了一眼自己左边的位置上的女人,眼神冷谲。

    在张艺雅旁边坐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容貌清丽的女子,这是他们公司的新人童画,这次跟他一起去巴黎出席活动。如果说张艺雅算过气的准一流明星的话,童画连三流都算不上。加上这童画性格冷淡不喜溜须拍马,平日里清纯干净,张艺雅很是讨厌这个新人,在她看来,这一行里面有几个干净的女人?

    童画身材高挑,五官精致,气质娴静,是标准的玉女模样。她只是淡然朝黑子一笑,就撇过头看窗外,没有什么其他神色。

    这表子心里一定在嘲笑我!张艺雅越想越不平衡,凭什么自己就比童画大几岁,她就是姐姐,自己是大妈?!

    “童画,你跟我的助手换位置,你去那边坐!反正那个土包子那么喜欢看你。”

    张艺雅就朝黑子旁边的一个胖女人招了招手。

    “为什么?”童画淡然问。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太特么低贱了,跟你的人一样!”张艺雅扬着下巴哼道,她自持身份,不愿意跟黑子这种土包子斗嘴,却是一定要在童画身上找回场子的。张艺雅怎么能让这表子骑到她头上去?她才是公司的一姐啊!

    “我没喷香水。”童画道。

    胖女人就走到童话旁边,指手画脚道:“没听到雅姐叫你滚那边去啊?管你有没有喷香水呢,你喷了那是你香水臭,你没喷,那就是你有狐臭!懂了吗?你想熏死雅姐啊?咱们公司都指着雅姐赚钱呢,她身体出问题了,你担待的起吗?”

    童画苦笑一下,没有再解释,提起手包就走到黑子右手边坐下。

    胖女人还不罢休,一脸肥肉颤来颤去叫道:“成天装清纯的棺材脸,忽悠谁啊?还不是千人骑万人拱的货?清高什么?就你这样的货色,两条腿被搞成圆规也红不起来!”

    童画暗暗咬牙,眼圈微红,依旧没有还嘴。

    后面一排,也是张艺雅公司的随行人员,此时却都不敢帮童画出头,低着脑袋假装没听到。

    黑子不懂她们的纠葛,但也知道似乎是自己让这位美女收到了欺负,他却不好出头,只是摸了摸鼻子,朝童画歉意笑了笑。然后,黑子瞪向还在骂骂咧咧的胖女人,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呲牙模样,那胖女人顿时吓住,闭了嘴。

    张艺雅讥讽地道:“啧啧,童画跟那土包子坐在一起真般配啊!天生一对!”

    黑子嘿嘿一笑,对张艺雅道:“原来我这么帅?谢谢啊,谢谢。你说给我签名,你是明星吗?”

    张艺雅只以为黑子蠢,不知道她在讥讽童话,又或者是知道她的地位,不敢开罪她,便摆出一副高傲模样,说:“是啊,我可是不随便签名的!”

    黑子哦了一声,就回头“低声”对童画说:“看,这么丑的大妈都能当明星,她不说话,我差点以为她是长了鸡胸的男人。你这么漂亮,以后一定是世界级的明星!”

    “噗呲……”童画一时没憋住,笑了出来。

    黑子的“低声”可一点也不低,这两排的人都听见了,后面也传来低低的笑声。

    “你这土狗,你居然敢说我丑?全国有几个比我更红更性感的女星吗?”张艺雅顿时弹了起来,挺起硕大的胸,朝黑子怒喝道,“你哪只眼睛看我丑了?”

    黑子双手一摊:“你不丑,只是长得有些匪夷所思。我很纳闷,人居然可以长成这样!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啧啧……”这还不算,这货说罢又扭头对另一边的童画道,“她家里一定没有镜子。”

    “嘶——”张艺雅倒吸一口凉气,气得说不出话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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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土豪介绍:
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
说的就是黑子这种上刀山能抠回二两铁,下油锅敢带肥皂去搓澡的狗犊子。
死而复活的黑子从大山沟里走出来,带着一头雪山獒,踏入商海沙场。
这是一个从大山里的土包子,成长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的故事。
我是大土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大土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大土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