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冷汗直冒
从此往后，祖父跟祖母之间的感情，一落千丈。
从此往后，被祖父冷落了多年的刘姨娘，又开始活跃了起来，重新赢得了祖父的关注。
从此往后，打小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父爱的余芷，出嫁之后，竟然渐渐的，成了祖父最心爱的女儿。
余朝晖一直觉得，这事怎么想，就怎么不对劲。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余芷母女二人设的连环计啊！
先是害了小姑姑的性命，然后是夺取郡王妃的位置，再然后是祸害欺辱小表妹。
进而是彻底的毁掉小表妹的声誉，连带着毁掉小姑姑在祖父心里的美好形象，夺取小姑姑在祖父心里的位置。
从而，也顺便一起，毁掉祖父祖母原本那和睦温馨的夫妻关系。刘姨娘趁机，重新引起祖父的关注，夺取祖父的宠爱。
一步步的，把正妻跟嫡子嫡女这一脉，给打入泥潭。
还真别说，这母女二人的阴谋诡计，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小姑姑余岚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小表妹淑芳，名声被毁得一干二净。
祖母跟祖父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裂痕，难以修补的裂痕。
余芷嫁入郡王妃，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刘姨娘重新获得了宠爱，甚至还在三十六岁高龄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儿子。
老年得子的祖父，老怀宽慰。从而，对余芷母子三人，更多了几分宽容跟宠爱。
那个小叔叔余保，去年过八岁生辰的时候，祖父甚至还不顾祖母的反对，十分强势的给了余保一千亩良田，两处五进的大宅子，以及两个旺铺。
可是，作为国公府世子的父亲，名下都只有一个三百亩的田庄，两个一进的小宅子，以及一个中等的铺子。
而这些，都是父亲在成亲之前，用自己打小积攒的私房钱，好不容易才置办起来的。
这私房钱，大多数都是祖母给的。
祖母给的，也不是公中的钱财，是祖母自己嫁妆铺子的出息。
挤掉父亲世子的位置，让余保成为下一任的镇国公，恐怕就是余芷跟刘姨娘最终的目的！
那么，在小表妹彻底完蛋之后，这母女二人，甚至是还要加上余保，下一个要对付的人，是父亲，还是他这个嫡长孙呢？！
想到这里，余朝晖不禁后背一寒，冷汗直冒。
他悄悄的，把父亲拉到一一边，跟父亲附耳说了几句。
余庆捷听了儿子的话，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原本，还有那么一点，想要静观其变的他，震惊愤怒之余，也不禁羞愧难当。
当年，余芷觊觎郡王妃位置的时候，他如果听儿子的话，全力制止，又或者对淑芳多几分关心爱护的话，余芷跟余姨娘，也不可能一步步的得逞。
是他小看了余姨娘，小看了余芷，总以为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姨娘，不过是个没啥见识没啥能耐的庶女，还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还有妹妹余岚，从小到大就深得父母喜爱，他这个做大哥什么都要让，什么都要靠边站。
第18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也就算了，他作为大哥，让着这个还算乖巧懂事的妹妹，那也真的没啥好计较的。
但是，凭什么她出嫁的时候，竟然带走了国公府几乎是十分之一的财产？！
要知道，光是母亲就生下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母亲自己的嫁妆，也给了余岚五分之一这么多！这倒是没有多给，母亲说过，五个兄弟姐妹，平分她的嫁妆。
他想要说的是，母亲五分之一的嫁妆，其实已经够丰厚了！
完全，没有必要，再给十分之一的公中财产！
三妹余芳出嫁的时候，就没有给那么多，最多也就三十分之一那么多。
奇怪的是，三妹竟然没有跟父亲母亲闹腾，只是好像跟小妹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这换了谁，心里能没有疙瘩？
父亲跟母亲也是糊涂了，这世上的事情，最容易产生矛盾的，就是“不公平”三字。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他这个做大哥，即便再是个好大哥，也没法真的不介意啊！
兄妹之间的裂痕，就是这样产生的。
在余岚无知无觉，不知道要去修补的情况下，逐渐成了一道鸿沟。
渐渐的，跟小妹余岚之间，疏远、冷淡了很多，再也不会亲亲热热的，一起说说心里话了，就跟有嫡庶之别的兄妹那般。
所以当年，他才没有义愤填膺，没有感同身受，没有挺身而出，没有对小妹的早逝花什么心思，更没有对外甥女淑芳多一分关注。
那个时候，在他的心里眼里，余岚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仿佛跟余芷这个同父异母的庶妹，也没有太多的差别。
反正都是妹妹，谁是郡王妃，又有什么要紧呢？
还有那个外甥女淑芳，她有那么一大笔的嫁妆可以继承，在郡王府里又有亲生父亲照顾，嫡亲的祖母也还在世。
郡王府，还能短了她的吃喝穿不成？
他这个做大舅的，完全没有必要去担心太多。
哪怕后来，这孩子突然之间就变坏了，名声变得很糟糕。
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没有多管闲事，就那样顺其自然。
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主动伸出援手。
当然了，若是被他撞上了，举手之劳的情况下，他还是搭了几次手，小小的帮了淑芳几次。
那种情况，他作为大舅，理都不理的话，对他自己的名声也是有大碍的。
回想了一下，如果对他的名声没有妨碍的情况下，他还会不会帮一把这可怜的孩子？
似乎，好像会，又或许不会？
余庆捷脑门子，一下子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问自己，过去，他真的这么冷心冷肺么？！
这样的自己，他都快要不认识了！
很多年前，那个善良又热心的小小少年，都哪里去了？
多年前，那个充满阳光、满腔热血、满身正义的少年，都去哪里了？
总不能，就因为嫉恨小妹得了大笔的嫁妆，那些善良、热心、正义、热血，就这样没了吧？！
回首往事，余庆捷羞愧难当，只恨脚下没有一个地洞，可以让自己钻进去。
第19章 不是吧，这么严重？
这样，他就不用面对他那可怜的外甥女淑芳，不用面对自己曾经十分丑陋的心灵。
只是，现实不允许他逃避！
一切真相大白，作为国公府的世子，作为淑芳的大舅，作为余岚的大哥，他必须勇敢的面对现实！
并且，知错就改，代替妹妹余岚，担负起照顾、守护外甥女淑芳的责任！
在有生之年，他都必须对淑芳，竭尽所能的去守护！
不然，百年之后，他如何有脸面，去见自己的妹妹余岚？！
他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越众而出：“父亲，母亲，小妹死的太冤了！好好的国公府的嫡长女，好好的郡王妃，就因为两个身份低微之人的恶毒心思，而年纪轻轻的，就那样枉送了性命！”
他目光凌厉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道：“父亲，恶人必须得到严惩，正义必须伸张！哪怕去敲登闻鼓，哪怕玉石俱焚，儿子也要帮助淑芳，报杀母之仇！”
镇国公听得心惊肉跳，心里顿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脑海里闪过小儿子那依然稚嫩的脸庞，不禁痛苦的发问：“就不能，顾全大局，把这事轻轻放过么？”
事情闹大了，小儿子日后，想要出人头地，希望就很渺茫了。
余芷的一双儿女，这辈子就要毁了！
国公夫人听得怒火万丈，目光如刀的剜着自己的丈夫，眼底杀意迸发：“余煊，杀女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你执意要包庇杀人犯，那么你我夫妻之情，也就彻底到头了！我这就去京兆府，跟你义绝！”
不是吧，这么严重？！
镇国公余煊，还有其余的人，都被她的话给吓到了！
以至于，都忽略了她话里的某个意思，忽略了她说的偷换了的那一句。
“不是，包庇她们，我还不至于！我就是希望不要把事情闹大，好歹给余保一点脸面，也给淑芳的弟弟妹妹一点脸面！”
镇国公不敢再心存侥幸，不敢再对刘姨娘跟余芷有半点心软，只求能保住余保跟余芷的一双儿女。
他这样说，非但没有半点用处，反而进一步点燃了众人的愤怒跟悲伤、难过。
荆淑芳首先站了出来，大声驳斥：“除了被偷换走的那个弟弟，我没有其他的弟弟妹妹！余芷那个毒妇生的儿女，我可不承认是我的弟弟妹妹！
我母妃，就只有我这么一丝骨血，你怎么可以用我杀母之仇的儿女，来玷污了我那善良高洁的母妃！!！”
说到最后，她看向余煊的目光，悲愤极了，也冰冷极了！
仿佛他说的话，有个什么不对，她那目光就会化作万年的寒冰，将他给冰冻住。
从此往后，他跟这个外孙女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化解。
“我给他们脸面，谁又给过我什么脸面？谁又心疼过我？！这些年以来，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女，被恶毒继母设计陷害，有谁真的心疼过我？是你，还是你，还是你？！”
她伸手，一一点过屋子里的众人，不过略过了表哥余朝晖。
这个表哥，对她还是心存善意的。
只是，这个表哥，也不过只比她大了一岁。
在国公府里，没有哪一个长辈，会真的把他很当一回事。
第20章 一意孤行
他在府里，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很多下人他其实都指挥不动。
在她成长的岁月里，实在没有什么能力，可以把她从泥潭里救出来。
他的善意，他的好意，她都心领了，都记在了心里。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也包括余朝晖，他深恨自己作为嫡长孙，都十六岁的人了，连个秀才都还没有考上。
要是他三年前，就是秀才了，那么在这个家里的话语权，怎么样都要超过余芷跟刘姨娘吧？！
超过了这两个恶毒的小人，或许淑芳表妹的名声，就不会被糟蹋的这么的彻底！
三年，几百个日日夜夜，多么宝贵的时间啊！
在这一刻，他的心里雄心万丈，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明年考上秀才，在二十岁之前考上举人！
在一个家里，没有话语权，啥事都干不成！
镇国公余煊，被荆淑芳的话，给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面算啥？我母妃的性命，就那样被恶毒小人给祸害了！命都没了，还谈什么脸面？！莫非，在国公爷的眼里心里，我母妃的性命，还不如余保跟那两个骄横霸道的小崽子来得重要？！”
荆淑芳越说就越激动，一步步的逼近余煊：“莫非，国公爷认为，当年余芷觊觎自己的姐夫，我母妃作为嫡长女，没有主动给庶妹让位，所以死了也是活该？！”
一句又一句诛心之言，砸在余煊的心坎上，就跟有针扎心一般，让他几乎痛不欲生。
真是，家门不幸啊！
他怎么就，生了余芷那样一个祸害呢？
他怎么就眼瞎了，会认为她是个好的，从而觉得亏欠了她，从而对她多有纵容？！
外孙女淑芳，从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到满身的污点。作为国公，他又不聋不哑，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古怪？
不过是，觉得亏欠余芷太多，而余芷也不敢要淑芳的命，这才睁一个眼闭一个眼的。
不！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一时贪欢，跟刘姨娘有了瓜葛，从而不得不以良妾的身份，将她纳进国公府。
难怪，他听人家说过，小妾是乱家之源！
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余岚，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嫡长女，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他如何不心疼，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
当年，他的心疼、伤心跟难过，并不比妻子少。
也因为太过悲伤难过，一不小心，被余芷钻了空子，趁虚而入。从而，她渐渐的，取代了余岚在他心里的位置。
也是他傻啊！实在是太傻了！
余芷跟余岚，打小的关系就很不好。
并不是余岚打压庶女，而是余芷这个庶女，老是针对余岚。各种嫉恨，各种使绊子，各种背后起幺蛾子。
可是，当年刘芷说，要嫁去郡王妃，代替长姐照顾外甥女。这样的鬼话，他怎么就相信了呢？！
也难怪，那个时候，妻子跟几个嫡子嫡女，还有几个心腹手下，全都反对呢！
偏偏，他就跟中了邪似的，一意孤行。
第22章 掉包计
荆淑芳冷笑，现在才知道疼，现在才知道后悔，已经是太晚了！
她也不开口逼迫余煊，要他马上就应下要严惩刘姨娘跟刘芷的承诺，一副你爱咋地咋地的态度。
反正，国公夫人跟余岚的几个嫡亲的兄弟姐妹，以及侄儿侄女，这一次一定会抗争到底。
大幕她已经拉开了，如果接下来，他们还把握不住后面的剧情。
那她只能自认倒霉，自认眼睛没有擦亮，信错了人！
不过，在放手之前，她还必须再给国公夫人一份大礼。
“其实，我不是母妃的亲骨肉！”她看着国公夫人，很认真的，一字一顿的道。
“什么？你说什么？！”国公夫人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急切的追问。
“当年，母妃生下的，其实是一个儿子！余芷跟刘姨娘，当年偷了一户农家的女儿，也就是我，使了个掉包计！”
她说的很坦然，很从容淡定，半点都不心虚，也不慌张。
为什么这个时候，就这样揭开这事呢？
因为，要“先下手为强”啊！
刘嬷嬷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罐破摔，主动交代这事！
要是被这毒妇抢先了，还不知道她会怎么说，估计会颠倒黑白，把责任扣在她的亲生父母的身上吧？
刘嬷嬷或许会这样说，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这才起了歹心，买通稳婆掉包孩子的。
甚至，还会扣上别的乱七八糟的罪名，将她跟她的亲人，置于死地！
所以，她不得不防！
如今，她自己主动揭穿这事，刘嬷嬷想要给她以及她的亲人泼污水，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她说的这一番话，太过震撼了，太过让人震惊了！
不过，各人的关注点略有不同。
镇国公猛地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你，你是说，在余岚生下孩子之前，余芷早就有预谋了？！”
如果是这样，那余芷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样的女儿，可以自由出入国公府，甚至自由出入他的书房！
他都不禁要担心，哪一天他在不经意间惹了她不快，背后捅他一刀。又或者，在端给他的茶水里、补汤里下药。
对了，从小到大，他都一心只喜欢余岚这个女儿，对余芷没有怎么关爱过。
这么说，以她的为人秉性，应该一早就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恨的牙痒痒才对啊！
过去那将近十来年，他真是猪脑子，竟然会觉得亏欠这个女儿太多，一心一意的补偿她。
为了让她高兴，为了让她活得舒心开怀，在她对余岚的女儿扣上各种污名的时候，他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做自己不知道。
其实，他亏欠她什么？
每个家庭的庶女，各种待遇，不都要比嫡女差一大截么？
好歹，国公府夫人这个嫡母，从来没有克扣过她的日常用度，更没有虐待过她，也没有往她的身上泼过污水。
她这个庶女的日常用度，比一般五品京官家的嫡女，都要好许多。
而且，府里的庶子庶女，每次过生辰，每到过年过节，他都会给送上礼物。除非遇上特别的事情，不然，他几乎从没有少过任何一个人的礼物。
第23章 亏欠啥啊亏欠
只要见面了，都会给这些子女一个温和慈爱的笑容，从来就没有对这些子女冷暴力。
只不过，相对来说，他的时间跟精力，主要是花在几个嫡子嫡女身上。
这有啥不对啊？他可忙的很，公务忙，私事也忙。
就那么一点闲暇时间，也只能跟几个嫡子嫡女亲近一番而已。
如此想来，亏欠啥啊亏欠？
这庶子庶女，不都是要比嫡子嫡女，要没有地位么？
过去，他真是中了邪了，在余芷这个恶毒女儿身上，花了大量的财力物力跟精力，还有余岚都没有得到过的深厚的父爱！
为了这么个没有人性的东西，他甚至跟原本和睦相处了几十年的发妻，都几乎闹翻了。
因为跟妻子闹的很僵，他不得不对刘姨娘亲近了很多。
不然就好像显得他很蠢，显得他之前的坚持，都十分可笑似的。
一来二去，妻子当真彻底的恼了。
二人，分房睡了将近五年了！
甚至，若无必要，妻子都不乐意跟他说话了！
如今，他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他跟刘姨娘愈来愈亲近，根本就是刘姨娘跟刘芷设的圈套。
各种圈套，大大小小的圈套，推着他往坑里跳。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简直就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就在这当口，荆淑芳又扔下一个暴雷。
“我跟母妃的亲生儿子，虽然是被掉包了，但是他并不是送去了我亲生父母的家里，而是在刘姨娘的远房亲戚家里长大！也就是说，当年，我亲生父母，是知道自己生的是女儿，并且白白的丢了一个女儿！
我听说，当年，我亲生母亲因为丢了我，非常想不开。曾经三天三夜，都不吃不喝。好长时间都精神恍惚，直到后来又生下一个女儿，这才勉强熬过那个坎！”
国公夫人再一次大吃一惊：“你是说，岚儿的亲生儿子，从没有在你亲生父母家生活过？”
“是的，我已经有两个亲哥哥了，我爹娘没有任何理由跟必要，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掉包别人家的儿子！”
荆淑芳的语气不是很好，国公夫人这语气神情，一看就对她的亲生父母心存怀疑。
“再说了，我亲生父母家里，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家人连县城都没有去过，何况是这京城？他们去哪里认识郡王府的人，如何知道，我母妃要生孩子了？又有什么狗胆，有什么能耐，去掉包郡王府的嫡长子？！”
对于这个外祖母，她其实有诸多的不满，诸多的埋怨。
“我可听说，当年我母妃生产的时候，那三个稳婆就是外祖母找的？外祖母还曾经跟我母妃保证，那三个稳婆，都绝对可靠？！”
荆淑芳的语气，不禁严厉了起来，看向国公夫人的目光，也没有了之前的柔和。
“......”国公夫人十分的窘迫，无言以对。
“你可真行啊！三个稳婆，三个都能被一个低贱的小妾跟庶女轻易收买，这样的人，还叫绝对可靠？！赶紧的，好好清理一下你那些心腹手下，看看你的身边，到底还剩下几个，是你真正可以信任的人！”
第24章 好啊！很好，非常好！
说到这里，她又不禁来了脾气：“还有，我六岁那年，你送到我身边的那几个人，其实在你送过去之前，就有两个人已经被刘芷母女二人给收买了！”
“这，这不可能！”国公夫人震惊的无以复加，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一心想要否认，她没有这么眼瞎。
镇国公也十分震惊，嘴巴张的老大，估计都能塞进去一整个鹅蛋了！
好啊！很好，非常好！
刘姨娘，刘芷！或许还得加上一个刘保！
这母子三人，这些年联合起来，把他给耍的团团转！
若不是淑芳揭穿这个内幕，估计最后这个国公府，怕是要落在刘保的手中的吧？
果真如此的话，几个嫡子嫡女，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嫡枝这一脉，会不会绝嗣，都未可知。
过去他是傻，但是作为国公爷，他该有的决断还是有的！
一个人要狠起来，其实啥都干得出来！
一个人要是狠起来，估计连他自己都会害怕！
他吩咐自己的长子，也就是世子余庆捷：“你立刻写一份状纸，去一趟京兆尹，务必把刘姨娘跟刘芷，还有所有的帮凶，全都抓起来！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父亲！”余庆捷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当即十分激动的应下，快步离去。
这个时候，刘姨娘跟刘芷，都还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二人收买的，国公夫人身边的人，早已被控制住。想要传音信出去，就算是有信鸽，也束手无策。
因为，所有的人，都被关在了一个屋子里。
秦简亲自守在门口，谁也甭想起什么幺蛾子。
“朝晖，你跟秦简立刻带人，把刘姨娘跟国公府的人，全都控制起来！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一个院落里，不准任何人走动！”
又扬声交代秦简：“你跟你手下的人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老实交代，将功赎罪，无论过去做过什么，都可以饶他一命！不过，若是执迷不悟，对抗到底，那么就等着诛九族吧！”
不用想都知道，侍卫之中，必然也有不少的人，被刘姨娘跟刘芷收买了。
单看有几个侍卫，娶了刘姨娘跟刘芷身边的丫环，就可见一斑。
“是，国公爷！”秦简也朗声应下，跟随在余朝晖的身边，快速离去。
紧接着，镇国公又接连对自己几个可靠的心腹手下，下了好几道指令。
荆淑芳有点失望，这个便宜外公，竟然把姚小靳给忘记了。
姚小靳，就是被掉包的郡王府的嫡长子。
小靳，小靳，就是孝敬的谐音。
可见，刘姨娘跟刘芷用心之险恶。
掉包了郡王府的嫡长子，又扔给农家，不好好抚养也就罢了，还给取了孝敬的名字。
结合姓氏，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对方，一定要做个孝敬的好孩子！
孝敬，对谁孝敬啊？
自然，是对姚家，也对刘家，甚至是对刘姨娘跟刘芷！
“国公爷，我母妃的亲生儿子，这十五年以来，过的猪狗不如！”
第25章 都懒得理你！
“什么？过的猪狗不如？！”国公夫人听得目赤欲裂，心都要碎了，看向荆淑芳的目光，不禁带了恨意，凌厉又冰冷。
荆淑芳不禁冷笑，一颗真心，一点点的寒透了：“怎么，难不成国公夫人，这是要怨恨我？这是要怪我，觉得我占了你嫡亲外孙的便宜，霸占了他十五年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国公夫人不说话，沉默以对，看向她的目光，依然带着无法抑制的恨意。
“都懒得理睬你！”荆淑芳冷笑一声，在心里暗暗嘀咕：蠢笨如此，难怪身边的人被人收买了十年，都浑然无知。
难怪，堂堂超品夫人，又有那样强大的娘家，以及五个嫡子嫡女作为后盾，竟然会输给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小妾！
而且，输得那样彻底，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要不是她及时揭穿真相，估计要不了几年，镇国公府世子就要换了做了！
原本，荆淑芳对她还挺同情，挺可怜的。
还想着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让国公爷主动把他自己的那些小妾通房，全都给清理出府去。
也好让糟心了那么多年的她，可以过上幸福安宁的晚年，也算是一种弥补了。
但是，她居然这么不识好歹，那往后二人就桥归桥，路归路，不再往来就是了！
不过，在走之前，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处理好！
她转身，看向镇国公：“还请国公爷立刻派人去保护姚小靳，务必立刻去接回来，迟则生变！若是走漏了风声，我母妃留下的唯一骨血，恐怕性命不保！”
镇国公的心一阵颤抖，颓然的抬起右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是啊，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岚儿的孩子，应该尽快接回来才是啊！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是我错了！”
堂堂国公爷，知错就改，当即吩咐一个心腹手下：“你带上一队精锐，陪朝阳跑一趟，务必把人好好接回来！”
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不妥，就连忙道：“你们先去准备好车马，两刻钟之后，在大门口等音信！”
说完，转身就去了书房，快速的写了两封书信。
一封给当地的县令，请县令带人，协同余朝阳把人带回来。
不然，贸贸然的闯进去，要把人带走，对方很有可能会煽动整个村子里的人闹事，堵住不让走。
一封给京兆府尹，请他出示一份公文，证明余朝阳的身份。以便，取信于当地的县令，也证明带走姚小靳的合法性。
镇国公忙完急事，这才松了口气，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吃了一块点心。
然后，就吩咐孙子余朝飞：“你去一下大门口，把这两封书信给你二哥！”
原本，他是想亲自去的，无奈感觉累极了，只好算了。
荆淑芳站了起来，跟大家告别：“那我也该走了，各位多多保重！”
“去吧，得空再来府里小住两天，你虽然不是岚儿的亲骨肉，但是毕竟顶着岚儿亲生女儿的身份十几年，也叫了我十几年的外祖母！”
国公夫人面上和气，心里却冷哼：白占了我外孙的身份，还惹了那么多的笑话，害得国公府也跟着丢人！
第25②章 那才怪呢！
十几年的便宜，怎么能白白让你给占了，少不得要拿你去联姻，也好补偿一点国公府的损失！
荆淑芳却好笑的摇摇头：“还是不了，国公府高门大院，我贵为郡王府嫡长女，又是皇家郡主的时候，我都高攀不起，你们也没有谁肯让我高攀！
往后，我一个冒牌货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农女，就更加高攀不起堂堂的镇国公府了！你我的身份地位，将会有云泥之别，还是别往来了，免得我这个乡野村姑，丢了你国公夫人的脸面！”
她这话，没人敢接，就连国公夫人，也不禁张口结舌。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实在没有那个脸面，说自己过去对荆淑芳很好。
嫡亲的外孙女啊，就因为做事有点不太靠谱，丢了几次脸，她就公然扬言不再见这个外孙女。
要命的是，外孙女的继母，正好又是跟外孙女母亲很不对付的庶妹！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外孙女能有好日子过，那才怪呢！
其实，换成别的人家嫁过去的继母，只要那继母还有一点脑子，都不可能对国公府的外孙女下毒手。
所以，此时此刻，国公夫人也实在没有这个脸面，给自己脸上贴金。
镇国公急了，他跟妻子想的不一样，他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除了在刘姨娘跟刘芷那儿，算是栽了个跟头）。
“淑芳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他关心的，是这孩子的去处，怎么也叫了他十几年外公，又举报有功，帮余岚报了仇，又帮余家找到了余岚的亲骨肉。
“国公爷，我这自然，是要去找我亲生父母了！”荆淑芳和气的一笑，对镇国公还算恭敬，没有话里带刺。
镇国公，其实应该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只是在刘芷这事上不那么靠谱。
“孩子，你听外公的话，你都十五岁了，这个时候回去，你难不成往后想要嫁给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不成？”
好歹，这孩子也帮了余家大忙，原本她可以不揭穿自己的身世的。可是，为了余岚，为了余岚的儿子，她还是这么做了！
这孩子，心底无私，是个宽容大度的好孩子！
跟她相比，他自惭不如啊！
过去，这孩子名声很糟糕，他明明也怀疑这是余芷捣的鬼，却为了成全自己那可笑的父爱，而装聋作哑。
没有去查证，没有为这孩子做主不说，连伸出援手都做不到！
国公夫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镇国公闻声抬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她连忙掩饰的笑了笑，努力和气的对荆淑芳露出慈爱的笑容：“淑芳，好孩子，听你外公的，别去乡下找你亲生父母！你都叫我十多年外祖母了，如果你留下来，我自然会用心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顿了顿，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然后说：“现在，虽然你的身份不同了，不是郡王府的嫡长女了，郡主的身份估计也要被收回去！
不过没有关系，我可以让你大舅，认你当闺女！这样，高门当家人的继妻，侯门庶子的正妻，以及皇子的侧妃，你还是有那个资格做的！”
第26章 谁能不恼火？
说着，一副洋洋得意，又高高在上的样子：“外祖母，一定会非常用心的，帮你找到这样的人家！依我看，以皇子的侧妃为好，最次也不过是侯门庶子的正妻，可比你嫁给一个庄稼汉好太多了！”
荆淑芳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镇国公不禁在心里哀嚎了一句：这下子，完蛋了！
要知道，淑芳当了十多年的王府嫡长女，以及皇家郡主，如今妻子说什么，让她一个还未满十五岁的姑娘，去给人家当继妻、侧妃，这不是胡闹么？
这简直就是，把刀往人家的心口插！
关键，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而且，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觉得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这换了谁，谁能不恼火？！
果然，下一刻，荆淑芳就摔碎了一个茶杯。
“我不稀罕！什么高门继妻，什么侯门庶子的正妻，什么贵人的侧妃，我统统都不稀罕！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不但如此，从今往后，我也要跟郡王府，跟国公府，彻底的了断！
免得有一天，这两户人家，把我送去当踏脚石！
“国公爷，请你为我做主！请为我立一个女户，这样的话，往后谁也甭想拿捏我，逼我去做什么继妻跟小妾！”
荆淑芳“扑通”一声，就给镇国公给跪下了，接连“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白嫩的额头，眼看着，就一片青紫。
镇国公忍不住抚额，不赞同的瞪了妻子一眼：“你不说话，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
又温和的安抚荆淑芳：“好孩子，你放心，没有人敢逼迫人给人做继室跟小妾的！”
“请国公爷，帮我立一个女户，不然我没法放心！”
荆淑芳又“咚咚咚”的，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抬头之际，额头已经有血渗了出来，看上去十分的骇人。
在场的女眷们，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这也太吓人了！一定，很疼吧？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求国公爷成全！”这个女户，她今天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因为，只有立了女户，她的终身大事，才能自己掌握，而不被人拿捏！
毕竟，她顶着郡王府嫡长女的身份，过了十五年。
那么，无论是郡王府那边的人，还是国公夫人这边，又或者是亲生父母那边的长辈，想要插手她的婚事，似乎都很有底气。
最关键的，还是亲生父母那边的长辈。
谁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呢？
梦境里，又或者是前世的记忆告诉她，亲生父母跟兄弟姐妹，都是和善正直的人。
但是，爷爷奶奶，以及族里的几个长辈，虽然也都是本分勤快的庄稼人。但是似乎掌控欲很强，容不得小辈质疑，或者是忤逆自己的决定。
镇国公看她的态度这么坚决，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只好妥协：“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写封手书，让你小舅舅亲自去一趟衙门，帮你把女户这事办好！那么，可以起来了吧？”
“谢谢国公爷！”荆淑芳松了一口气，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第27章 这也太实诚了
又转身对着余庆泰：“谢谢您，要麻烦您了！”
余庆泰有点无语，又有点无奈：“哎呦，你这丫头，小舅都不叫了？别这样生疏，往后，我还是你小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别太客气了！”
不说别的，就冲她揭穿了小妹余岚被害的真相，又帮小妹找出了亲生儿子的。
那么，淑芳对余家，就有大恩！
原本，她可以不揭穿的啊！
那个刘嬷嬷，事到如今，都还没有吐露掉包的事情。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淑芳自己不说，或许掉包的事情，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唉，这孩子，这也太实诚了吧？
他忍不住就问出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实诚？其实，你身世的事情，你可以不说的啊！”
荆淑芳半真半假的道：“可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非常担心，母妃的亲生儿子或许会有生命危险！说不定到了合适的时机，就会被刘姨娘母子三人，给干脆的灭了口！”
“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自己的亲人有问题。被人灭口，简直不要太容易，随便找个机会，把他骗去深潭边，推入水中淹死。
又或者，把他从山顶推下去摔碎。又或者，故意让他生病等等！每当想到这些，我的心就没法安宁，没法平静！
这做人，得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既然知道了身世的真相，就不能装聋作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无辜之人的痛苦之上，那是要遭报应的！”
这话，确实半真半假。
她主动揭露身世，一来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亲人；二来，确实也有可怜、担心姚小靳的原因。
再说了，无论是郡王府，还是国公府，她都不想再有什么瓜葛了！
在场众人，几乎有一半人，都被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尤其是小舅余庆泰，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好，好孩子！往后，你有啥事需要帮忙的，一定要来找小舅！你的母妃，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子，也一定会觉得很欣慰的！”
在名下养了快十五年的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不但不是白眼狼，还是一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小妹在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行，往后若是我遇上了什么难事，自己解决不了，或许会求到你的跟前来！”荆淑芳对着余庆泰，报以十分友好的微笑，又甜甜的笑着恳求：“那么，现在请您务必帮忙，把女户的事情给办好！在这里，淑芳先谢谢您了！”
余庆泰过去十来年，都是在千里以外的地方任职，就算这样，每到年节，他都会托人给荆淑芳送礼。
是余家众多人之中，少数几个没有让她觉得寒心的人之一。
“好说，好说！小舅这就去！”余庆泰欢快应下，当即就带着她去了衙门，给她办女户去了。
镇国公疲惫的挥了挥手，对众人道：“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
一个时辰之后，荆淑芳走出衙门，荷包里已经装了一份文书。
这是以沙小禾的名义，立的女户的文书。
第28章 沙小禾
余庆泰把她送到了珊瑚呆的客栈，留下两个护卫守在客栈门口，又硬是塞给她一叠厚厚的银票。
走之前，又反复交代并警告了店家一番，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他要把她带回国公府，或者送去郡王府，都被她一一否决了。
没有办法，他只好跟她约定，明天一早，他会亲自带人来送她去寻亲。
珊瑚闻声找了出来，见到荆淑芳，激动的哭了起来：“主子，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担心啊！
毕竟，过去那些年，国公府对主子真的很不友善啊！
“没事，堂堂国公府，还能把我给害了不成？”
荆淑芳淡淡一笑，她又不姓余，国公府没有必要，对她采取什么极端的手段。
不然，早些年，就该让她“病逝”了。
还有，她跟镇国公这个便宜外祖父，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似乎对她心有愧疚。
如此，怎么也不可能要她的小命！
她还真的赌对了，镇国公表现的，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
“珊瑚啊，我跟你说，我不是郡王府的人，我明天就要去寻亲了！你是留在王府，还是回镇国公府去？”
“主子啊，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你怎么就不是郡王府的人啊？”
珊瑚泪水涟涟，担心的不行：主子，是不是病糊涂了？
“珊瑚，我真的不是母妃的亲生女儿，当年我跟母妃的亲生儿子，被余芷给掉包了！今天，我已经跟镇国公说明白了。
这个时候，余芷、刘姨娘以及所有的从犯，估计都已经被镇国公的人给押送去了衙门的大牢里了！”
荆淑芳看着珊瑚，很认真的道。
“什么？！”珊瑚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的亲生父母，是偏远小山村的老百姓，你想清楚了，到底何去何从！我可以把卖身契还给你，你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日后都不用给人为奴做婢！”
幸好，珊瑚的卖身契在她的手中，不然还得跟郡王府扯皮。
珊瑚回过神来，连忙道：“主子，你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你别赶奴婢走！”
“行，只要你不嫌弃乡下地方贫穷，那就没有问题！”荆淑芳，不，如今应该叫沙小禾了。
“对了，我如今立了女户，我也不叫荆淑芳了，我改名叫沙小禾了！”
珊瑚傻愣住了：“为啥啊？淑芳这个名字多好啊，又高贵又文雅，为啥要改掉啊？”
“因为，我亲生父亲姓沙，我往后就是农村丫头了！”沙小禾淡淡一笑，淑芳什么的，她一点也不稀罕。
上辈子，她顶着这个名字，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还不如，取一个村姑的名字。
既然是农村丫头，就不要特立独行，叫什么淑芳。
梦境中的记忆告诉她，她的亲生姐姐叫沙小梨，妹妹叫沙小米，那么她叫沙小禾，不正好么？
她可不想因为一个名字，让姐姐妹妹，都跟她生分。
珊瑚愣了愣，很快又回过神来：“既然这样，那么奴婢要不要改名啊？”
第29章 落网
“你原名叫什么啊？”沙小禾反问道。
“奴婢不记得了，太久远的事情。还请主子，重新给奴婢取一个名字。”
珊瑚有点失落，她五岁就被卖去了国公府，七岁到了主子的跟前。
娘家姓什么，在哪里，她没有什么印象了。
只仿佛记得，好像在一个小山窝里。
只记得家里的长辈，重男轻女十分严重，她上头的一个姐姐也被卖掉了。
似乎，还有一个妹妹，刚一出生，就被祖母给溺死了。哦，似乎也不对，好像是被扔了。
记忆，非常模糊，也有点混乱。
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也好，就重新取个名字，不如就叫小芹吧！芹，就是芹菜的芹！”
沙小禾想了想，就道。
说着，倒了一点茶水，用手指沾了一点水，在桌上写给她看：“不喜欢的话，可以另外再取一个。”
珊瑚却满心的欢喜：“不用另取，就叫小芹。芹这个字，好听又好看！”
“行，你喜欢就好！”沙小禾松了一口气，就怕她不喜欢，还想叫回珊瑚这个名字，或者取个更文雅一点的。
这可不行啊！她都叫小禾，没有道理，丫环的名字比她这个主子的名字，还要文雅。
这说出去，有点不像话。
沙小禾又跟她商量：“小芹啊，你都十七岁了，到了成亲的年龄了。等我找到亲人，你就应该相看人家了，你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新出炉的小芹姑娘，害羞了一阵，就鼓起勇气：“主子，奴婢想要嫁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最好能跟主子在一个村子里。实在不行，就隔壁村子，反正不能隔太远了！”
嫁的太远，她没法在主子需要帮忙的时候，及时的搭把手。主子的亲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欺负主子？
还有就是，嫁的太远了，她自己也有点害怕。万一那是个喜欢打人的男人，万一婆家欺压她，她可能都没法向主子求助。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找一个老实本分、又勤快的人家！”
沙小禾欣慰的点了点头。
很好，小芹没有好高骛远，没有因为自己之前是郡王府的大丫环，就跟珍珠一样，总想着要嫁给贵人，或者是举人进士。
人生在世，要有自知之明。
给小芹在乡里，找一个秀才相公，倒不是很难。
毕竟，小芹女红很好，会一手不错的绣活。人也长的很不错，眼界也不缺，还识一点字。厨艺也拿得出手，人也很勤快，还有点傍身的银子。
只是，婢女出身的秀才的糟糠妻，一旦这秀才科举顺利，考上了举人、进士，那么十有八九，是会抛妻弃子的。
话分两头。
沙小禾主仆二人，在客栈商议小芹的婚事之时，刘姨娘、刘芷以及所有的从犯、帮凶、知情不报之人，全都落网了。
有一个算一个，都统统被镇国公府的人仗责了三十大板或者五十大板，然后才被扔进了官府衙门的大牢里。
刘姨娘的儿子刘保，被送去了田庄，关押了起来。
刘保名下的财产，刘芷的嫁妆，刘姨娘的私产，也都被镇国公收了回去。
第30章 张口结舌
继镇国公府之后，廉郡王府，也发生了大地震。
廉郡王十分的激动，在第一时间，就跑去了镇国公府。
“岳父，您是说，岚儿当初不是简单的病故，而是被刘芷害死的？！”
“是的，正是如此，你没有听错！”看着这个女婿，镇国公的心里堵得厉害。
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担当的男人，让他相继失去了两个女儿。
长女是圣上赐婚，没有办法，只能嫁给他。
不然，以岚儿的才能秉性，当可以嫁个好男人，这一生都可以过的平安喜乐。可以儿孙满堂，可以长命百岁。
至于余芷，为了这么个连男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敢做出来。结果，害人害己。
这一次，只要他不开口求情，无论是刘姨娘，还是刘芷，最起码都会是流放三千里的下场。
秋后问斩，也极有可能。
“岳父大人，淑芳真的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廉亲王愣了愣，又继续发问。
“是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啊？过去十年，你关心过她一次么？你担心过她一次么？！”
镇国公越说就越激动，猛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在他：“你的继妻跟她的走狗，设计她、欺辱她的时候，你为她说过一句好话么？好几次，她被你的好妻子害得快要死的时候，你惩罚过你的好妻子么？！”
“我，我......”廉郡王被他的气势给逼的，步步后退，张口结舌。
“既然，你长达十年之内，都没有关心过这个孩子，那么又何必假惺惺的问起她？！”
镇国公想起这个没有血缘的外孙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脸也火辣辣的，很是羞愧。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人家毕竟叫了他十多年的外祖父。这十年以来，他也没有好好待这个孩子，愧对外祖父这个称呼。
而且，也是因为他的女儿刘芷，害得沙家失去了一个女儿，也害得淑芳过了十年十分悲惨的日子。
“刘芷生的一双儿女，也是骄横霸道，心肠又歹毒的！这样的儿女，等你老了，是不可能真心孝敬你的！如此，你还要当心肝宝贝么？”
廉郡王连忙表态：“不，再也不会当心肝宝贝了！再过两年，一个嫁出去，不再来往了！一个娶媳妇之后，就分家单过！”
他承认，他对淑芳来说，不是个好父亲。
但是，作为父亲，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女，全都是孝敬的、懂事的。
刘芷生的一双儿女，说实话，他早就不耐烦了。
那么骄横霸道，小小年纪，心肠就狠毒的很。
如果刘芷好好的，倒也罢了，再怎么样，那两个逆子逆女，也不敢对他这个父亲下毒手。
当然了，那是过去的想法。
如今，知道余芷害死了余岚，又搞出掉包计来。
他对刘芷教养出来的儿女，压根就不敢相信了。
他生怕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两个孩子的手中。
只是，未成年之前，他也不好不管啊！
“听你的意思，这两年，他们还要住在郡王府？”镇国公不高兴了，语气很差：“既然这样，那我嫡亲的外孙，往后就住在国公府好了！”
第31章 坚决不行！
“不行！那是我的儿子，流落在外十五年，我亏欠他太多了！找回来之后，我必须自己好好补偿他！”廉郡王不干了，顶着镇国公那凌厉的目光，态度非常的坚决。
“不行也得行！刘芷生的那两个儿女，那么的阴险恶毒！我那外孙在乡下长大，估计淳朴老实的很，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你那恶毒的儿女给祸害了！”
镇国公的态度，比他还要坚决。
廉郡王愁死了，也急得不行。
这样可不行！坚决不行！
镇国公这么讨厌刘芷生的儿女，那么，如今嫡长子可是他跟镇国公唯一的牵绊了！
若是嫡长子，都由镇国公府抚养，那么往后廉郡王府，一定会受到来自各方的打压。
没有了镇国公府作为护身符，郡王府很快就会败落。
“那两个逆子逆女，我送去郊外的田庄，给他们请严厉一点的夫子跟管教嬷嬷，好好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儿子满了十五岁，就给他娶一门亲，然后就分家另过！女儿满了十五岁，就嫁出去。没有特别的事情，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从此轻易不再往来！”
“这样就够了？就没有别的打算了？！”镇国公冷笑一声，半点不松口。
“岳父大人，小婿还有哪里做得不对的，还请指教。”廉郡王也很是无奈，不明白到底哪里，让岳父如此的不满。
“刘芷，你不打算休了？还让她顶着继妻的名分，呆在你家的族谱里？她生的一双儿女，你还打算让他们继续以嫡子嫡女的身份，呆在族谱里？！”
镇国公当真恼的不行，一字一句，说的越来越严厉。
“哦，不是，这个小婿回去就会处理好！”
廉郡王被他的目光给吓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他竟然从岳父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杀气。
“那行，等你处理好了，让我满意了，再来国公府接人吧！”
镇国公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又不忘提了一句：“郡王府里的下人，务必加大力度，深度清理一遍！但凡跟余芷母子三人，有半点沾边的，统统发卖掉！
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就先调去偏远的田庄，慢慢的调查处理！总之，我希望我的外孙入住郡王府的时候，你能给他一个安全的、舒适安静的生活环境！”
“是，小婿记住了，还请岳父放心！”
廉郡王老老实实的应下，其实一个安全的、舒适安静的生活环境，他何曾不想？
处理干净跟刘芷相关的人，可以保护好即将归来的嫡长子，又何曾不是对他自己的安全方面的一种保障？
现在看来，刘芷跟她的走狗，包括她生的一双儿女，以及他们的心腹手下，其实都跟疯狗差不多。
啥事，都干得出来。
第二天一早，沙小禾跟小芹吃过早饭，正要拜托店小伙去帮忙寻个马车的时候，余庆泰带着十个侍卫，以及两辆马车，已经等在了客栈门口。
“淑芳，小舅陪你去寻亲！”
目光对上这个满脸诚恳的汉子，沙小禾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