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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全文阅读

作者:一十二柒     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txt下载     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 偶遇小哥

    黑暗中,顾临渊抓住她乱动的手,打断她逐渐带着哭腔的声音。

    “……师尊,我没事。”

    得到回应,姜璃吸了吸鼻子,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活着的。

    姜璃匆忙将人从地上拉起来,顺便将他身上粘着的松子糖拍掉。

    她颇有些可惜道:“算了,以后请你吃。”

    她抽空看了眼门口和现在所处地方的位置,处于同一水平线。

    两个修仙的人,平地摔着,说出去让别人笑话。

    门是单向机关设置,有人进来就紧紧闭合嵌入石壁,纹丝不动。

    果然,每次都是她拉的顾临渊下水,刀山火海的,不跟她在一处他也不会多次涉险。

    罢了,等出去,让顾临渊多跟男女主接触,远离她这个倒霉孩子。

    黑幕笼罩,顾临渊看不见少女的表情,但莫名能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

    姜璃道:“这里好像是一处密室,我们分开找线索出去吧。”

    说完便离他远些,掉头准备去别处。

    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抓住,姜璃顿住脚步,扭头看漆黑一片里泛着光芒的黑眸。

    看不清顾临渊表情,只觉得他皱着眉头,听见与平日不同的语调道:“师尊,弟子……怕黑的,能让我牵着吗?”

    哇哦,大男人还怕黑啊!

    姜璃第一反应在心里笑了下,脑中突然想起记忆碎片里某个画面便僵住了,反手回握住他。

    “不怕,我可是夜猫子鬼见愁,谁见了都得绕道走。”

    在记忆碎片里,姜璃亲眼看着小顾临渊被装进四面封闭的漆黑小方格子里。

    那是一场瘟疫下,顾临渊很不幸染上了。

    他在垂死挣扎等人救。

    卖他的主人家暗骂晦气等人来埋。

    处境不同,永远无法让别人感同身受。

    再回顾一番,姜璃长长叹了口气,顾临渊能活下来是真不容易。

    怕黑又怎么样呢。

    姜璃开了道火符在前面引路,牵住他踩碎微弱的光往前走。

    掌心塞进了只温热的手,顾临渊微凉的指尖不知如何动作,随人走了几步,轻轻触上了她手背。

    终于得逞,黑眸闪过一抹狡黠,唇角也扬上来。

    师尊很好,他说什么都信。

    摔的地方应该是入口,往后有约莫五人宽的通道,前方隐隐能看见烛火的重影在墙面上跳跃。

    既然来了,就得进去探探。

    周遭是粗糙的石壁,到处都是符文封印,不知名的结界一处连着一处。

    传送符根本无法施展。

    姜璃心情复杂,没底气解开这些:“这画师不简单,不知窝着什么坏呢。”

    身后的顾临渊小声应了下,“师尊小心些。”

    姜璃捏了道火符,碎火如流星般破空划过,光芒洒了一路。

    脚下铺设的是平整的石板,走了大概十二步的距离,火符燃尽。

    面前又是一堵墙,两人到了转弯的地方。

    姜璃顿住脚步,拿出符篆却没用,假咳了下,递给顾临渊。

    “你来,随机抽测。”

    主要是她银纹镯灵力告罄,身上灵气弱的连符咒也无法驱动了。

    顾临渊接过,学着她的模样,施咒、燃符,放出火光。

    他侧眸,望向姜璃透着些许期待,姜璃眼眸弯弯,满意道:“真棒。”

    顾临渊淡淡嗯了一声,视线瞥向别处,脖颈却不停散发着热气。

    通道尽头,开设复门,四面都是门,分别指向四条路,拱形门上摆着四盏蜡烛。

    正缓缓燃烧着,照亮了二人脚下的路。

    蜡烛能燃烧说明,不是封闭环境。

    可四扇门都一模一样,选哪个呢?

    姜璃手掌动了动,示意顾临渊选:“你说,走哪个?”

    选择分裂症患者真的难堪此任。

    顾临渊站出来,轻松选了最左侧洞门,并轻松打开。

    往内看了一眼,黑眸微闪很快恢复如常,等在门边。

    门开之后,犹如得见天日,光芒泄入,把四盏蜡烛的光都比了下去。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对面门上的蜡烛悉数熄灭。

    姜璃笑盈盈走近,马后炮似的补充:“我刚也准备选这个来着,门上蜡烛最短嘛。”

    走至门边,看清门外场景,姜璃下巴能掉到膝盖去。

    门内入目便是水墨画,铺天盖地的画纸,墙面、地板和桌椅,凡是能接触到的地方,无一不贴着画。

    少女面带苦色,眼都看花了,终于在中央看见点不同的。

    一个男人正端坐在屋子正中的红木椅上,一手执笔一手拂袖,许是听着了动静,抬眸望向他们。

    姜璃定睛一看,愕然出声:“画师小哥?你怎么在这?”

    街上摆摊的被关在地宫里,每日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作画,画的作品被冠冕堂皇的人拿出去显摆,再名利双收……

    从地上画纸留的空隙中穿过,到青年面前,姜璃已经脑补了一台争名夺利的大戏。

    “姑娘,也是被抓进来的?”

    看看,果然是被抓进来的。

    姜璃心中一片愁云惨淡,默默听着,转眸望向顾临渊,不禁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我们自己进来的。”

    许筱竹:“?”

    看着青年仍然呆愣和单纯的申请,姜璃也懒得解释,一句“说来话长。”搪塞过去。

    许筱竹腼腆的笑了下,耿直到道:“此地无门无窗,只有灿如繁星的烛火陪伴我作画,如今你们来了,我也有个说话的伴。”

    “你没想过出去?”姜璃心中纳闷,看着桌上的半成品,换了种说法,“此处是何地?你可知你的画又作了何用?”

    许筱竹愣了一下,显然是被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

    正犹豫间,“啪嗒”一声响,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方才冻住的人如同搭上了弦似的,着急忙慌找地方让姜璃二人躲起来。

    “多有不便,姜姑娘和顾公子就先委屈一下。”

    话音刚落,柜门便被关上了,眼下一片黑暗。

    姜璃和顾临渊紧挨着缩在一处,缓缓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画圣大人。”许筱竹佯装刚起身,朝来人恭敬行了道礼。

    男人面色凝重,一展袖袍大步往前走来。

    浓眉微蹙,扫了眼案桌上的作品,美人尚未描黛,望着眼前谦逊有礼的年轻人,道:“可是受了干扰?”

092 反向收徒

    许筱竹面色如常,抿唇真挚道:“未曾。”

    玄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瞥向了他身后的柜子,毫不犹豫上前一把打开。

    “画圣大人!”

    略带惊恐的呼喊在身后响起,玄诀恍若未闻。

    锋锐的视线在空荡荡的书柜中扫视一番,才缓缓关上柜门。

    只见青年脸上迅速泛过一阵青白,又在男人转身之前恢复如常,平静地看向他,扬唇道:

    “画圣大人可是在寻什么?晚辈可以替您找。”

    玄诀僵硬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无事,我是怕柜子里没了纸,担心不够你作画。”

    许筱竹微微低头,拱手道:“劳大人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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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柜中重新进入黑暗,姜璃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呆呆地看着前方,张嘴小口呼吸。

    方才门缝那双冷峻而肃杀的眸子,犹如利剑,杀气浓烈。

    冷静下来,她收回捂住面前人的手,看着顾临渊好看昳丽的面容安心许多。

    “小心,先听。”

    姜璃抬眸对上他的,念了同心咒传话给他。

    顾临渊似乎在出神,看着她的视线一动不动。

    姜璃突然意识到,通识传话给他:“日后有时间再解释。”

    他闭了下眼,两人静静听着外面的声响。

    清润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哗啦”一声响,似乎是画纸被扬了起来。

    看着作品,玄诀似乎不大乐意,语气阴郁问道:“你还没想好?”

    此时估计是晚上,这里不知日月交替,屋内点的蜡烛光芒晃如白日。

    投射在洁白的画纸上,点点勾画格外分明,似乎能看出其中笔法的不同。

    画出来的神韵也不同。

    许筱竹态度如一,恭敬道:“多谢大人美意,但筱竹此生愿子承父志,画心中所想、笔法技巧随心而动,不受框架局限就好。”

    一番话下来,姜璃听得稀里糊涂。

    这不是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怎么听着是玄诀很看重路边摊小哥的意思。

    “可我能给你更好的未来,钱财、权利、地位,你想要的都可以。”

    男人像中了邪似的,张开双臂近乎疯狂的展示自己的优势。

    阔谈高论在密室中回荡,久久不能散去,仿佛也在提醒许筱竹拜玄诀为师的所能获取利益的分量。

    他默了一会,选择垂眸不回答这个问题。

    玄诀未能察觉到青年的情绪的不对,面上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只要拜我为师,这些你都可以得到,甚至更多。”

    “多谢大人,府里提供的环境很好,笔墨纸砚也都是康安顶尖好的,但晚辈更留恋在路边昏黄灯光下作画的日子,有微风、有落叶、还有偶尔蹭我靴尖的小野猫。”

    谈起过去,许筱竹腼腆地笑了下,未直接提及,拒绝之意却分外明显。

    玄诀浓眉拧成了“川”字,偏头看他不可置信道:“那能挣多少,你妻儿老母呢?”

    “晚辈孑然一身,多的时候能挣二两银子,少的话也能三个铜板。”许筱竹唇角笑容不减,“运气好的话,还能……”

    “闭嘴!”

    一道怒吼声伴随着哗啦啦的物件坠地声,姜璃猜应该是案桌上的东西被人扫到了地上。

    纯澈的墨汁被打翻,昂贵的画笔混乱中也断成两截,更重要的是半幅尚未完成的作品连带地上铺展的画都被弄脏。

    团团墨汁在洁白无瑕的画纸上绽开无边花,黑白交织,煞是刺眼。

    “肤浅!你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对得起这一身本领吗!”

    耳边嗡嗡作响,许筱竹恍若未闻,上前蹲下伸出发颤的手去挽救,却为时已晚。

    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什么都说不了。

    他的心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描绘,抵不过碎银三两。

    男人僵在原地,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失手打翻了砚台而懊恼,但看着面前半蹲崩溃不已,甚至呜呜咽咽哭泣的年轻人愈加火大。

    男人冲上前一把抓住青年的衣襟,恨铁不成钢:“你清醒一点!”

    许筱竹心如死灰,眸子里再无光彩,强忍难受一字一顿道:“晚辈自知才疏学浅,脾性乖张,恐难胜画圣大人信任,不配拜入门下,还望大人将传授绝学的重任赋予他人,放小人回去做个自由的卖画郎。”

    闻言,姜璃皱了皱眉,原来是玄诀想找徒弟接后学,所以把人关着。

    什么鬼畜操作?师傅上赶着求收徒?

    边想着,姜璃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面前的顾临渊,他微微一怔,满脸写着“你没事吧?”

    “没事。”

    姜璃颇为满意地顺了他耳侧的呆毛,心想抢来的徒弟还挺好的。

    一番话如同长刺戳伤了玄诀,他突然冷静下来,松开手,别过身。

    低沉的嗓音中似乎蕴含着无限的不甘:“你再好好想想,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

    许筱竹怔怔地瘫坐在地上,望着断成两节的画笔出神,地上的所有画像仿佛神活了一般,跳出来嘲笑他。

    斯文俊秀的脸上略显苍白,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人活一世,难道不是为自己吗?

    争名逐利,不是他的选择,又何必那么看重呢?

    “小哥,你怎么样啊?”外面安静,姜璃二人匆匆从柜中出来,看着落寞的青年有些无措。

    许筱竹微微一怔,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温和地笑笑:“没事。”

    姜璃转头求助顾临渊,抿唇摇了摇头。

    完了,这人伤得不轻。

    “走,我们带你出去。”姜璃肯定道。

    她双眸放光,感同身受道:“逃离这个囚牢,画心中所想,自在地活着吧。”

    顾临渊站在身后,幽深的目光投向少女,不知为何,他好像能感觉到她的灵魂也是不甘束缚的。

    想逃、想藏起来、想放任自己销声匿迹,抛下所有。

    他好像知道自己面对姜璃的时候,为何总想与之建立哪怕一丝一缕的联系。

    是后怕。

    是对未知事物无法掌控的恐慌。

    “不怕,有他在呢!”

    少女突然转身拉住他,神采奕奕地给许筱竹一根定海神针。

    顾临渊黑眸微有动容,收回泛远的思绪。

    ------题外话------

    对对u,自由的灵魂永不甘束缚,一定会跑滴~

093 黑衣魔修

    “他很厉害的!一定会带我们出去的。”姜璃扬唇一笑,努力活跃气氛。

    “今日谁都别想离开!”破空一道厉声打断几人谈话,禁闭的大门轰然从中断裂,破成两半坠落在地。

    姜璃神色微顿,眯了眯眼试图看清烟雾来人模样。

    “好久不见!”

    低沉阴郁的声音冲破而来,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剑气,直奔三人所站地。

    顾临渊眼疾手快,伸手揽过少女腰肢闪退到一边,炽翎飞出鞘,堪堪挡下几道剑气。

    堂中骤然狂风大作,画卷飞舞,“哗啦啦”顷刻之间化为碎纸屑,飘落在地,如降大雪。

    许筱竹被强大的内力扇倒在角落,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兜头盖了厚厚一层“雪花”。

    待睁眼看清“雪花”的模样,许筱竹不由瞪大双眼,双手发颤地捧起一小团。

    画圣大人的亲笔作品,也毁了。

    他目光投向悬于半空的黑衣人,又看了眼剑拔弩张的姜姑娘二人,默默往角落缩了缩,收起自己不合时宜的悲伤。

    不给他们添麻烦就好。

    腰间的手将姜璃带到身后,寒剑铮鸣一响,人便迎了出去。

    来人三个黑衣男子,领头的带着面具,一位紫衣女子,齐刷刷发起攻击。

    姜璃靠着墙面心慌慌的,顺手摸到腰间凌云鞭,却犹如麻绳,感受不到丝毫的灵气。

    怎么办。

    她强装镇定,伸手摸到了后面柜子上,摸到个硬硬的,像石板。

    一个圆脸的黑衣人注意到旁边的姜璃,目光一凛,面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先解决你。”

    姜璃一步一步后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强压颤抖的声线挑衅道:“就你?老娘修仙的时候你还在和稀泥呢!”

    余光一瞥,顾临渊黑眸闪烁出怒意,再看眼前面具人充满不耐,招法愈加疾速。

    圆脸黑衣人果然不堪刺激,面目狰狞,他的长剑倏忽一转,剑气直冲姜璃面门。

    【滴!提取瞬间移动技能,消耗积分100】

    一剑砍空,圆脸黑衣人四顾心茫然,不可置信一个弱女子能逃过他的剑气。

    谁知扭头却见少女笑盈盈地站在他身侧,未等身子站直,“哐当”一声,他只觉双眼发黑,一股温热的液体自额角流下。

    “去你大爷的!”

    姜璃抄起手中砚台猛地往圆脸黑衣人头上砸去,待他吃痛捂住额头的空隙,喘气大喊:“凌云鞭!绑了他。”

    鞭子除了没有武力值,发挥本来作用还是可以的。

    解决完一个,姜璃拍了拍手,得空看半空神仙打架的三人,无论是招法还是剑术都是顾临渊打的急躁,其余人都只点到为止。

    似乎……

    姜璃敛眸沉思,见面具脸多次剑尖快要接触到顾临渊时,被他挑开是一方面,还有差之毫厘瞬间削弱的三成内力。

    这些人根本不想伤了他。

    她视线落到了那个面具脸上恍然感觉到不对,身量和脸型与脑海中某个影子重叠。

    这分明就是当初弟子大选时,潜伏在舍由峰凉亭的那个黑衣人!

    脑海中的碎片连缀成一段文字,【驱魔陡急,因骨相截,震慑邪灵,统霸九荒……】

    刹那间,剑气迎面扫荡而来,唤回怔然失神的姜璃,只见紫衣女子背离一室光华,执剑朝她刺来。

    脑中正发生地震的姜璃脚跟难移,不知所措。

    却见顾临渊及时甩脱黑衣人,疾速稳稳挡与她身前,冷峻的脸庞直面剑锋。

    紫衣瞳孔放大,长剑如避神邪骤然劈向别处,硬生生扛下顾临渊毫不留情的一击。

    女子坠地偏头吐了口血,看向姜璃的眼神充满审视和探寻。

    姜璃心下一沉,果然如她所想,这些人不会杀顾临渊而是要带走他。

    想起原著中那些捉走顾临渊,淬炼魔因骨,扔下魔域鬼池,摧毁灵根逼迫成魔的画面,姜璃只觉神经抽痛。

    “师尊?”顾临渊轻声唤她,面上担忧,黑眸划过一丝复杂神色。

    少女眼眶霎时殷红,眼尾沾染了泪珠,匆匆扫了他一眼,转眸看向别处。

    顾临渊心揪了下,他尚未探探寻清楚这种眼神的意思,身后魔气再次席卷而来。

    “师尊等我。”

    顾临渊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执剑迎了出去。

    谁知一去便冲进了黑衣人的法阵,黑气犹如囚笼大开,屋内瞬间暗下来,直接吞噬了半空中几人。

    再抬眸已是空荡荡的墙体和半飘扬状态的碎纸。

    姜璃怔在原地,余光瞥见不远处的紫衣女子,焦急追问:“他们人呢?你是妖?!为何与魔修混在一起!”

    紫衣女子唇角挂上血迹,扯出一抹破碎的笑容,任凭女子摇晃,只抿唇不语。

    话音刚落,一道黑焰凭空出现。

    灵气胁迫,屋内烛火纷飞,火光肆意跳跃,展览上陈旧的画纸竟卷起燎原之势。

    浓烟漫舞,封闭的环境很快无法呼吸,呛入肺中痛的姜璃蹙眉。

    夕颜漂亮的脸上终于产生一丝破裂,惊诧道:“可耻,竟然过河拆桥!”

    周遭火焰由魔气催生,寻常灭火的方法根本无效。

    她手心捏了道法术,准备拖了许筱竹离开,却见那个青衣女子正强忍疼痛往许筱竹所在角落奔去。

    夕颜不屑一顾,心道,这时候还想着别人,真是个烂好人。

    “醒醒!小哥着火了!还快走啊!”

    姜璃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处于低空气层,按照记忆终于找到了蹲在角落的许筱竹。

    不过他到底是普通人,早已晕厥过去。

    姜璃不停的咳嗽,掏了颗丹药给他服下,刚准备走就被那紫衣女子拉起。

    “你干嘛?”她挣扎了下。

    夕颜冷淡的睨了她一眼:“不想死就别动。”

    【滴!已完成男女主互救任务之一,积分奖励200】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正猛烈咳嗽的姜璃没有忽略。

    这女人估计是想带她出去,姜璃放弃挣扎,随口说了句:

    “去后院。”

    眼睛一闭一睁,鼻息间涌入新鲜的空气,伴随着淡淡的墨香。

    姜璃被摔在地上,踉跄了一下靠着摆画的架子,恍惚间,看见了门楼屋檐的瓦片,如释重负。

    出来了。

094 魔剑之主

    “放开他。”

    女人先前清冷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甚至带着颤音。

    姜璃睁眼,见后院中心站着玄诀,准确来说,是被楚宜和白无厌挟持的玄诀。

    她微微仰起头,看夜空明月高悬,远山翠黛,突然生出几分畅然。

    “夕颜,你别过来……”玄诀蹙眉,哀声道。

    可话音未落,身后略过一阵风声,紧接着八方金色光芒汇聚如一,捉妖阵启动,夕颜入阵甘愿成为囚徒。

    “啊啊——”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惨烈的尖叫声,紫衣女子双手护脸,却仍旧挡不住如纸张被揉皱般的皱纹生出,身子也扭曲起来,妙龄少女变成了佝偻老太。

    弯刀般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暮色如张大网笼罩下来,连空气都变得压抑。

    玄诀在阵外惊恐大喊:“夕颜!你怎么了?”

    “你别看……”一道枯树皮般粗糙的声线响起,带着哭腔。

    白无厌守在阵眼,楚宜匆匆赶过来,为脸色苍白快要晕过去的姜璃渡送灵力,秀眉微蹙,一遍又一遍的叫着阿璃。

    过了一会,怀里少女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血色。

    桃花眼缓缓睁开,眼中漾起令人安心的笑意,姜璃抚上楚宜的手轻轻摩挲,阻断她不知疲倦的传送灵力。

    “师姐,我没事。”

    说假话脸不红心不跳,姜璃早已把楚宜当做家人,不让她担心扯谎当然是必要的。

    她其实疼死了,肺里、身上哪里都不好受,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阵阵绞痛。

    但这些都不能说,要让师姐知道估计能散尽半生修为来救她。

    “师姐你跟白大哥没事吧?”她紧张问了下。

    楚宜摇头,借力扶她起来。

    姜璃强撑着起身,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心里想着怎么能找到顾临渊。

    “系统,怎么找到反派?”姜璃语气焦急地在脑中敲系统。

    系统:【他在虚设的秘境。】

    姜璃不耐烦道:“直接说怎么进去?”

    脑中又是劈里啪啦一阵键盘声响。

    系统:【直接调取主角位置信息,消耗积分500】

    姜璃:“……”

    万恶的资本,抢劫果然是你的强项。

    姜璃赌气道:“那我不救了。”

    系统:【剧情线未到,反派提前黑化,世界崩坏,宿主将在空间缝隙里被抹杀。】

    姜璃无语:“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

    【追踪主要角色位置,消耗500积分,结余-100】

    姜璃往法阵那边看了眼,目光收回落到身旁楚宜身上:“师姐,我去找一下我徒弟,一会儿就回来。”

    手掌被人轻轻拂开,楚宜张嘴刚要说什么,人已消失在原地,连个影儿都没留。

    “万事小心。”望着夜幕,楚宜怔怔地用神识补充话语。

    深渊密林,魔气笼罩。

    天空云层阴沉,四面皆是深渊,站在崖边往下看,也只是漆黑一片。

    半空中悬立着一排黑衣人,底下是凶恶狰狞的叱阎兽,对面便是遗世独立的白衣男子。

    顾临渊冷漠凝视着眼前一切,此情此景恰好与上辈子重叠。

    这些掠夺者又来了。

    不就想要一块骨头吗,绕这么大弯子。

    前世人微言轻,不明不白地就被人去取了肋骨,这辈子活的平整,居然还能看见自己仇家是谁。

    望着龇牙咧嘴的魔兽,他黑眸犹如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澜。

    既然招惹上门了,就陪他们玩玩。

    真无趣。

    两方对峙,力量悬殊极大,几乎还未开始,黑衣人便是胜券在握。

    叱阎兽乃是十级高阶魔兽,吞生肉、剔白骨,将此人扔在这,轻松便可拿到想要的。

    黑衣人狡猾的脸上露出笑容,对旁边“主上,此番必定取得魔因骨,修为大涨。”

    面具男冷眸投射出一抹寒意,“还不够,只有催生的魔因骨才会发挥真正的功效,他尚未入魔,得帮帮他。”

    一道白色光芒投射到半空,将画师府密室的情况展现出来。

    画面中,浓烟充斥着整个房间,咳嗽猛烈的少女似乎要把肺咳出来,白皙的小脸染上了血色。

    困厄其中,艰难求生,每一步都是折磨。

    顾临渊抬起眼眸,认清其中人,周围气息冷了许多。

    又见那青衣女子终于蹒跚从地上爬起来,身处出口最近的地方,第一反应不是选择逃生,而是折回去寻角落里那个男人。

    “小哥!”

    画面终结。

    清甜的音调在空间内回荡,久久不能散去,砸在柔软的心上,生出一片酸涩之意。

    那人有多怕死,他都知道。

    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竟然可以不顾自己性命安危。

    方才奉承的黑衣人恰到时候开口,嗤了一声,语气带着嘲讽道:“居然顾着心疼外人,可见你也没多重要,不如加入我们魔族,必定委以重任。”

    顾临渊偏头凝视他,一双黑眸犹如幽深的寒潭,晦暗不明。

    “聒噪。”

    绯色薄唇微启,手中炽翎出鞘忽闪,说话那人已被拔了舌头。

    甚至未等他瞪大双眼,身子早已不受控制地坠落,成了叱阎兽口中食。

    “嘎吱嘎吱”下方发出巨齿咀嚼骨头的声音,顷刻,叱阎张开血盆大口,嘴角流出的黏黏糊糊的哈喇子染上了红色。

    其他黑衣人立刻忌惮地往后退。

    看着少年周身愈发翻滚的气势,大有心魔控体的趋势,正好如他所乐见。

    面具男微一勾唇,一边施法刺激下方的叱阎发动攻击,一边示意身边人言语刺激。

    “她不要你了。”

    “她更在意别人,你还是算了吧。”

    “你身怀魔因骨,修仙那帮人不会放过你的……”

    眼看着黑气缠绕少年的越来越多丝丝缕缕飞窜左右,面具脸眸中贪婪神色越来越明显。

    再多点,再多点。

    黑气围绕少年逐渐将其笼罩,就快要成功了。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魔息爆裂开来,密林参天大树拦腰截断,一众黑衣人皆受波折,碾压在地。

    冷煞魔气穿骨而过,面具脸滚入泥潭,面具粉碎,浑身泛起被撕裂的疼痛。

    还未等他喘息,“噗嗤”传来寒剑没入血肉的声音,面具脸喉头涌上腥甜,满脸惊愕地看着眼前人。

    白发、玄衣、黑眸,还有纹有赤红煞气的魔剑。

    此人竟是……魔剑之主!

095 师尊来接

    犹如地煞般的沉声响起:“本来想陪你们玩的,可本座如今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

    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紧握住剑柄上的纹路,微微用力,保持在黑衣人体内的姿势,朝某个方向转动。

    “啊啊!!”

    面具脸惨叫无遗,顷刻便断了气。

    触及煞灵,骨肉迅速发黑溃烂,最后整个身子化为墨绿的浓水流向四处。

    魔气四溢,彻底激化了叱阎兽,因为魔气对它来说犹如催化剂,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银发男子双眉不屑一挑,一脸的天真邪肆笑容:“要来试试么?”

    似是不忍男人的蔑视,叱阎兽发了疯地朝他袭去。

    一时间,昏天暗地,地动山摇。

    魔气盛焰,无形中向四周施压,叱阎兽身上道道血痕,灯笼似的大眼望向白发男子满是恐惧。

    锋刃朝它刺来,叱阎兽闭上眼,想是难逃此劫。

    谁知顷刻间,庞大气势尽数消空,滔天杀意悉数藏匿起来,叱阎兽惯会审时度势,趁机往密林深处逃窜而去。

    秘境结界微动,顾临渊心不规矩地颤了下,理智回笼。

    手掌一转,白发幻化成了黑色,赤红之瞳变为澄澈的黑眸,玄衣魔主变为白衣少年,魔剑换为蓝色炽翎剑。

    “咣当”一声,炽翎脱力坠落在地,白衣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摇摇欲坠,执拗地等着虚浮的结界处来人。

    应该是来找他的。

    “顾临渊!”

    光影昏暗,一道金黄光芒破空而入,光线丝丝缕缕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围着他转,暖洋洋的。

    独特的火符出现,顾临渊眨了下眼,便见着青绿衣裙的少女现身在秘境。

    还好,她是安全的。

    姜璃走至顾临渊面前,白色衣衫上的道道红痕狠狠刺入她眸中,一时间喉头滞涩,说不出话来。

    顾临渊离她很近,低头看她卷翘的睫毛微微发颤,好像是生气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神经不由绷紧,心中泛滥着慌乱,又带着几分惊喜,轻声问:“师尊,你是来找我的么?”

    姜璃确实生气,听到这句更是心火难消。

    这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也不爱惜自己身体,惹的一身伤。

    现下心里又独自想了些什么,还不加掩饰地试探她。

    姜璃赌气道:“不是!路过此地,顺便过来看看。”

    黑眸瞬间划过一丝黯然,不明显,却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地面坑洼不平还有几处血迹,远处密林还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野兽愠怒声。

    黑衣魔修消失的无踪无迹,顾临渊剑上带着血,说不定刚经过一场混战。

    万一杀个回马枪就不好了,姜璃不知如何出去,心想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她转身刚想找顾临渊商量,发现人这眼巴巴的看着她,抿唇也不说话,神色委屈。

    姜璃眉头微蹙,正要说他,余光瞥见不停在滴血的手臂,着急道:“你这怎么弄的?”

    话说出来,姜璃就咬了舌头。

    真是废话,当然是那群黑衣人伤的。

    顺着视线,顾临渊垂眸看了眼,一手鲜红,他迟疑片刻,答非所问,声线虚弱道:

    “师尊我疼……”

    顾临渊从来不会主动向别人说自己的感受,现下能开口,说明之前说的话听进去了些。

    少女眼见的心疼,寻了处山洞先给他疗伤。

    说是山洞其实就是倾倒的岩石缝隙,旁边又长了好些高大的灌木,刚好容纳两人,也能遮挡些。

    衣衫被鲜血浸透,滴在地上一片暗色,少年背靠石壁,漂亮的脸上越发苍白,虚汗淋漓。

    姜璃闷头从灵囊里拿出瓶瓶罐罐,止血的、止疼的,简单的为他处理了一下。

    “师尊怎么来了?”沉默了许久的顾临渊终于舍得开口说话。

    她面无表情收拾残局,不想搭理人。

    在不停流血的手臂上,发现了根断刺,姜璃微怔了一下,这刺怎么像是魔兽叱阎后背上的。

    那家伙长的跟刺猬似的,背后带了一背的刺,打起架来,便是最好的武器,身形庞大,见人就啃。

    与其他魔兽唯一不同的就是吃肉会吐骨头。

    吐骨头……

    想到这,姜璃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大双眼转头看向少年。

    反派身份不起眼,还能被魔族中人选中并一直逼迫,原因就是他身上的特殊之处。

    原著里说第二根左肋骨的中间一小截,刚好是魔因骨。

    魔因无果,大道循环。

    原著中人觊觎,也是后面顾临渊一剑统九荒,出名了才有人发现的。

    可如今安安稳稳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居然有人直接奔着他来。

    当初在竹林魔修杀了清玄宗弟子,想嫁祸给顾临渊,逼迫他成为众矢之的,再于孤立无缘之时抛出橄榄枝,让他死心塌地归于九荒魔主麾下。

    谁知道让她截了胡,暂无动作。

    原著中提到的这是一批,还有一批应该就是当下这批人。

    看来知道顾临渊的特殊身份那些魔修,不得不防。

    顾临渊目光一直落在姜璃身上,伤口处沾有魔气,她果然还是讨厌的。

    “方才那些黑衣人呢?”姜璃突然问。

    不管从哪知道的消息,要么全抓起来,要么全都杀掉。

    顾临渊微怔,书上说欺骗是隔阂的开始,想了下还是如实道:“都死了。”

    说完又觉得不太严谨,用干净的手拉住她衣袖,认真道:“还有被叱阎兽吃了的。”

    胃里突然一阵翻腾,姜璃脑海中画面不太美妙,不过好在解决了暂时的威胁,松下口气。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姜璃一秒都待不下去了,背过身直接敲系统。

    “系统刚传送票包返程吗?”

    系统:【宿主要出秘境可以问反派哦。】

    问顾临渊?

    姜璃刚想开口,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手腕,伴随着一道闷哼声,耳边响起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尊……会觉得我很残忍吗?”

    转头见顾临渊伤口处包好的白布果然渗出血丝,姜璃只觉头疼。

    她起身跨过顾临渊身子,半身跪伏逼近他。

    不等他动作,直接压在他身上,一手抵住他胸膛,一手拿着刚才取出来的叱阎兽背刺,桃花眼死死地瞪他。

096 过河拆桥

    “再不听话,我就扎你,比比我俩谁更残忍。”

    前世反派一人屠了大半的仙宗,多家门派就此断根,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现在不过杀了几个伤害自己的人,倒内疚起来了。

    真是被她带的矫情。

    姜璃使劲挤眉弄眼,摆出很凶的模样,沉声警告道:“没听宗里人说,我残暴如鬼煞么?”

    顾临渊眉头皱了下,反驳道:“师尊不是。”

    她气势不弱,故意抬高了声音:“怎么不是,我欺负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旮旯呢!”

    顾临渊抿唇不语,心中区分得清楚。

    她不是那个人,就算长的一样,也不是。

    还好,她不怕他。

    少女特有的温柔呼吸迎面而来,喷洒在脸侧,带起一阵痒意,顾临渊不由浑身一颤。

    靠的太近了。

    身上有不可忽视的存在,顾临渊没有想推开,而是下意识想拥入怀中。

    牢牢禁锢住,永远都不分开,或许能解他心焦苦虑的蛊毒。

    见他目光不极深的看着自己,姜璃气焰顿时消了下去,这才反应过来离他太近,忙退开。

    罪过罪过……

    反派再矫情那也是杀人不眨眼,万一理解错她的意思,以后记仇可咋办。

    姜璃蹲在一边,重新为他包扎,叹了口气,幽幽道:“伤害你的人可以反击,只要不滥杀无辜就行,又不是受气包,无需任凭别人揉扁搓圆。”

    绷带缠绕的动作刻意加重了些力道,姜璃悄悄瞥了眼苍白脆弱的顾临渊。

    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似乎心情很好。

    奇怪,居然不喊疼。

    秘境里天是亮的,这会也变得昏暗,不知外面正经历些什么。

    姜璃道:“我们回去吧,那画师府的事还没处理好。”

    她只是随口说说,估计出去还要寻阵眼什么的,也没那么容易。

    谁知身旁人淡淡的嗯一声,掌心凝聚了一道内力朝半空掷去,出现个光亮的漩涡。

    顾临渊撑着墙壁艰难起身,见她还坐在地上,伸出手来要拉她。

    茫然惊讶结束的姜璃,转为幽怨:“你能出去,不早说?”

    这破地方她待的快吐了。

    未待他回应,姜璃顾自转身离开。

    望着姜璃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顾临渊收回空落落的手掌,扬唇提剑追上去。

    秘境一出来,入目还是一片漆黑。

    熟悉的后院,光影憧憧,法阵中心的流光直冲天际。

    姜璃四处张望了下,在阵前看见了面色凝重的楚宜,她忙走过去。

    “师姐,我离开了多久?”

    一旁的白无厌跳出来,唇边笑意浓浓,招呼道:“小少主,顾兄。”

    一直心绪不宁的楚宜看着俏皮可爱的脸终于放下心来。

    视线往后移看了眼紧随其后的顾临渊,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在转回姜璃脸上时恢复如常:

    “半柱香时间,你们可遇上了什么?”

    原来秘境与现实还有时差,还好是长对短,不然师姐又该担心了。

    姜璃弯唇笑了下,说没事。

    后院有巨大的护阵笼罩,看起来像个大型玻璃罩,看不见外面世界,外面的也进不来。

    “姜姑娘。”

    一身浅浅的呼唤打断众人思绪,姜璃往深远处望去,只见紫衣女子仍被困在法阵中,玄诀在一旁不停敲打着结界边缘,想救她出来。

    她走近,目光掠过紫衣女子脸上,多留了一瞬。

    三千青丝变得枯黄,面上也是干枯如树皮,一时间,竟苍老了这么多。

    紫衣女子眸子划过落寞,颇有些困惑的望向姜璃:“姜姑娘手段真是高明,是如何与他们配合的?最前面就开始算计我了吗?”

    “未曾。”姜璃如实回答。

    她只是大胆猜测,画妖与玄诀相熟。

    “本来没有把握,直到你出现在密室里,当时混战除了小哥不忍破坏玄诀的画,还有一人,那就是你。”

    紫衣女子顿了顿,选择沉默。

    阵外的玄诀倒是惊愕不已,画室里都是他随手画的,不值钱的稿纸。

    “还有,当时黑衣人放火烧了密室,你讨厌他的出尔反尔,明明可以自己先逃走,却折回去救了许公子,还救了我。”姜璃冷静陈述仿佛个局外人。

    提起大火,身后的白无厌忍不住拍了下旁边顾临渊的肩膀,好奇问:“什么大火?”

    顾临渊表情有一瞬的慌乱,又带着几分局促和愧疚,最终也没说话。

    丝丝鲜血沁出白衫,伤口又裂开了,不明所以的白无厌吓的一愣,小声道:“顾兄,你手臂出血了!”

    总不可能是他撞出血的吧。

    声量不大,姜璃在前面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顾临渊淡淡瞥了一眼,“无事。”

    白无厌挑眉闭嘴,侧过头关注前方,现下他这模样估计是怕小少主为他担心。

    后院树下躺靠着一个昏迷的青年,正是玄诀想收为徒弟的许筱竹。

    姜璃看了一眼他,悠悠道:

    “这些都是为了玄诀,而且密室起火,你猜测玄诀会在后院,所以经我提醒,逃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他,或者说,保护他。”

    “好了,别说了。”夕颜粗糙的声线响起,带有细微的颤抖。

    从未听过这些的玄诀崩溃坐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望着阵中背对着他的紫衣女子,艰难开口:“夕颜,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夕颜还是不肯跟他说话。

    姜璃沉沉地舒出一口气,“还有,今日如果不是有玄诀在,你不会自投罗网,可以逃掉的。”

    “夕颜!”阵外的玄诀突然大声叫了她一声,玄诀情绪不稳,哭喊起来:“都是我害了你。”

    法阵在不停的散发光芒,而紫衣女子身上的光彩却在一点一点流失。

    几乎灯枯油尽。

    夕颜默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回答他:“没有,是我自愿的。”

    夜风习习,很快将脸上水渍蒸发掉,姜璃抬眸看她不禁出神。

    肩膀上搭了条手臂才收回思绪,扭头见是楚宜满面担忧的望着她。

    “阿璃,有哪里受伤没?”

    女主指的应该是说在密室里的时候,姜璃想起肺管子都快咳裂的经历,实在是笑不出来。

    但还是给了女主一个安抚的眼神,“现在没事了。”

097 瑰丽的梦

    楚宜回归正题,十分不解:“画妖,你为何要害人呢?妖族在人间作乱,本就是违背道法,是要被消魂灭道的。”

    夕颜张了张嘴刚想反驳,空中突然一声叫喝,一道红光朝众人袭来。

    “你们欺人太甚,我阿姐才没犯错,错的是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捉妖师。”

    空气陡然变得凛冽,透着杀意,顾临渊拔剑立刻挡在姜璃身前。

    姜璃紧张道:“小心!”

    两剑相击,红衣女子自然不敌修为高深的顾临渊,很快不堪力道,剑被挑到了一边,人也摔到了地上。

    见状,白无厌眼疾手快,施了阵法将她困住。

    “放开我!”红莲咬牙挣扎,可深伤的捆绳越动越紧。

    白无厌看着她觉着眼熟,再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你就是那只吸食孩童精元的妖。”

    话经提起,楚宜眸中划过暗芒,拔剑朝那人走去。

    “哎!师姐小心。”看情况不对,白无厌上前拦住她。

    然后顶着她阴沉沉的目光,笑脸相迎:“师姐别冲动,这妖还得带回宗里的。”

    楚宜抿唇,冷冷地瞪了红衣女子一眼。

    顾临渊再退回到姜璃身边,肩头又是一片血红,他下意识侧身,不让姜璃注意。

    “都是我做的,跟她没关系。”阵中突然传来哀求声。

    见没人回应,夕颜慌了,越发低声下气哭诉道:

    “姜姑娘,求你看在我救你的份上,放过周郎,他真的什么都没做,还有我小妹,她……还小,都是我指使的,求求你们放过她吧。”

    闻言,被困住的红莲简直要暴躁:“阿姐,你说什么呢!”

    姜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确认那红衣刚好也是城郊抓小孩那个。

    “夕颜姑娘,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姜璃不敢忘,但是纪法天道,自在轮回,既然是他们做出的事,就要承担责任。”

    夕颜着急解释,粗糙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不是这样的,红儿她没有要害人。”

    难道其中常有诡秘的转折?

    看着女人老态龙钟的模样,心软了下来,“那你便说出真相吧,事实自会定夺。”

    法阵金光闪闪,犹如一座坚固的金钟罩,将夕颜困在里面,变得苍老脆弱。

    “我和红儿本是天边一缕晚霞,偷喝了仙山的朝露得以幻化成人,但那时候妖族混乱,各宗各族为争夺王位打的不可开交、水火不容,所以我们便在凡间谋生,但从未想过害人。”

    夕颜叹了口气,闭目回忆过往,一滴泪珠自沟壑纵横的脸上滑下。

    “因为啊,遇到了这世上最良善的人……”

    话语尾音袅袅,这时,耳畔忽然飘进一缕清新悠然的笛音,引人入境。

    康安是王都,繁华无尽,高台楼阁形影相吊。

    可在不起眼的地方,仍有人在努力生存。

    小镇偏僻,与富贵靡靡一墙之隔的地方,有处古老的小木房子,里面藏着渴望出人头地的瑰丽的梦想。

    凉雨绵绵,松子针一般,落入青石板缝隙的泥土里,消失不见。

    屋檐下,一抹紫影徐立,视线落在窗内的画纸上,满怀期待的看着少年今日会不会收拾东西出去。

    清凉的小水珠飘落在脸上,很是惬意。

    滴水潺潺,雨终于停了。

    一抹金色的光芒洒下,布衣青年停笔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眉心舒展许多。

    夕颜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从中走出个灰布长衫的少年,乌黑的秀发用布带随意的绑在身后,背着小书箱出去了。

    紫衣女子笑意盈盈,轻快地踩着青石板追了上去。

    到了一处山腰,青年轻车熟路找到了每日作画的凉亭。

    这里人少不会有人打扰,放眼望去,若隐若现的山岚如清水点墨,翠玉天蓝。

    刚下过雨,泛起阵阵如烟白雾,点缀在山巅,犹如身形曼妙的仙子。

    青年便对着那面山铺开画纸,执笔作画。

    紫衣女子便躲在木柱后面看他,好奇地看上一整天。

    男子勾描时很认真,需要安静,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会跟着屏住呼吸。

    虽然她给自己施了道法术隐身,但总感觉他能看见。

    可周围会有樵夫高歌走过,好汉歌穿林打雨,夕颜特别烦,都会去扮鬼吓唬他。

    渐渐的,山东面这一路便没多少人经过了。

    后面听街上几位爱闲聊的妇人谈起来才知道,事情被她搞砸了。

    那青年每日都去山上作画,实际是为了偶遇心中幽静、喜好山林的郡王爷,能得贵人赏识,他便可以不那么辛苦。

    可偏偏民间谣传那条路上有鬼,他与郡王爷半个多月都没见着。

    过了今日,那王爷便回京去了。

    夕颜算好了时间,雨也停了,蹲到郡王爷的人马上山,见他屏退左右,徒步踩上石板。

    便立刻抓住机会,施法改了山上的路,将他引到东面凉亭去。

    又嫌他走的太慢,施法来了场急雨。

    终于郡王爷拖着沉重的身体,飞快跑进了可以遮雨的凉亭。

    郡王爷年过半百,从未跑过这么急,气喘吁吁的恼怒道:“哎呀,这怎么突然下起雨来了。”

    话音落下,并没有人回应。

    夕颜放下去的心一瞬间又提上来,匆匆飘到青年前面,见他心无旁骛的在作画,恍若未闻。

    她看了眼他身后男子,身穿墨绿锦衣长袍,腰间悬着光泽透亮的长面玉佩。

    刚淋了雨,男人心情很糟糕,又见青年不理他,眉头都揪到一块儿去了。

    “往后看看呀!你要等的人来啦!”

    夕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可又不能在此时现身,青年并不能看见。

    亭外雨落唰唰,施法下的雨维持不了多久,很快,雨势渐小。

    她焦急不已,手无措只好站在青年旁边等待。

    身后男人又重重的咳了一声,眼尾余光不住的看向青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徐州还没有人敢这般轻待他,郡王爷怒火中烧,便要冲上去看他到底在忙什么。

    刚走至他身后,男人便顿住了脚步,静静地注视着他动作。

    此时仿佛能听见山林中响起一阵悠扬的琴音,潺潺流淌,伴随青年的动作让人沉醉其中,散去阴郁。

    ------题外话------

    小可爱们元宵节快乐呀~

098 永远的爱

    青年拂袖执笔点墨,唇角微勾,由水与墨汁的比例决定颜色深浅和山岚远近。

    顷刻间,一点一扬挥洒出山川的宏伟和近林的细致。

    只见他笔尖在水中微转,在提笔到山巅的位置,迅速而又利落的点上一层。

    夕颜满脸惊诧的往青年对面的视角看去,果然他画的是那薄如轻纱的白雾。

    她收回视线,见那郡王爷也被吸引了。

    如此细致的叠加都能轻松完成,可见画技高深莫测。

    “哗啦”一声,完善的山水图被人从画架上取下来,气势磅礴的山川春景图呈现在眼前。

    身后立刻响起掌声,伴随着豪气浑厚的赞赏:

    “妙啊!你这小生,年纪不大竟能画出如此气势雄壮的作品。”

    听到他有生气转为欣赏,夕颜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青年才迅速转身,低头朝郡王爷行礼,致歉道:“拜见郡王爷,小生方才沉迷作画,未能注意到您,还望郡王爷莫要怪罪。”

    “罢了,拿来让我仔细看看。”郡王爷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迫不及待的想近距离看他的作品。

    青年谦虚颔首,双手将画作递过:“王爷谬赞,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男人将画小心的捧在手中,时不时看向面前青稚的人,要不是方才亲眼看见他作画,属实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画中能体现四五十岁的沉淀。

    谦礼谨言,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沉吟片刻,郡王爷突出欣赏的目光:“你可愿随我入京?”

    “幸得赏识,实乃晚辈福分。”玄诀回道。

    高山流水,琴音婉转,志趣相投,自此得见天光。

    徐州偏僻小镇里,曾经有个天赋很高的孩子,画技高超,会临摹、会字画,在当地很快小有名气。

    他叫周全。

    父母是希望他安稳一世,万事周全。

    夕颜当时听起巷子里想给他说亲的阿婆们提起这事,就觉得周全周全,特别好听。

    后来受到推崇做了县令,只是这青年志向远大,不甘于此,很快便辞职回到自己的小木屋潜心作画。

    终于一朝被前来视察民情的京城郡王爷发现,收作门客,自此平步青云,不再为每日温饱犯愁。

    小木房子换成了精致的雕窗镂花,夕颜还是喜欢躲在窗边的屋檐下,看他勾勒每一束花、每一朵云。

    檐下有水声“滴嗒滴嗒”的响着,新阳初起,水洼里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紫衣女子郁闷地用脚尖点了点,踩碎着金光,又不忘往屋内看,窗子紧闭着。

    他今日怎么还不开始作画。

    正想着,“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出来个撑伞的青年,朝她这个方向。

    与此同时,骤然一滴雨水滴落在她鼻尖,浑身弥漫着沁凉。

    青年道:“姑娘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吧,莫要让雨淋湿了。”

    声音异常好听,夕颜蓦地转过头,顺着他的视线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

    只有她自己。

    “姑娘?”青年又叫了一声,眸子也深深的望着她。

    夕颜迎着目光走近,抬手在他身前晃了晃,然后小声问:“你,是在叫我吗?”

    语气低低的,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欢喜和惊讶。

    良久,青年往后退了一步,两人拉开些距离,他才迎上目光缓缓道:“姑娘说笑了,此处除了你也没有旁人。”

    在夕颜震惊他是如何看见自己的时候,青年继续道:“姑娘每回过来,在下都知道。”

    又惊又喜间,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那……那我之前……”

    她是一只妖哎,隐身术被人类发现也太丢人了吧!

    这时候的她总觉得天上挂着的那日头是个火球,不然耳后为何总异常发烫。

    屋内。

    如今是生活在王府,家具摆设自然是比以往要好上许多,又干净又宽敞。

    她走在其中,倒是拘谨的很。

    郡王爷对他很是欣赏,还特地空出一间房,让他做书房,可在其中专心作画。

    夕颜扫了眼四周,墙面上都挂满了字画,靠窗放了一盆玉兰,也是她在外面经常看的那一株。

    周全为她搬来了椅子,并在桌上倒好了茶递过,“姑娘请用。”

    青年以礼相待,并没有让她不舒服,夕颜很快也放下拘谨。

    隔了好会儿,她才问,“公子是如何判定是我过来的?”

    周全端坐在她对面的案桌前,正从笔架上取下悬挂的毛笔放入笔缸中泡着。

    闻言,望向她微微一笑,“姑娘每回出现都会带来一阵香味,就像……”

    他略停顿,指向窗边那坛花,“木兰混合墨香的味道。”

    夕颜捧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任茶香在唇齿间流连,长长的睫毛忽闪,默了一会,轻声道:“我是妖,你不害怕吗?”

    似是觉察到她疑惑的目光,周全从纸面中抬头,而后又低下头,没有说话。

    夕颜眸光暗淡下来,她没有与人打过交道,现下这种情况,应该是冒犯他了。

    毕竟谁会愿意被人盯着。

    空气中只有笔尖接触纸面传来的“沙沙”声,不一会,一缕特别的香气迎面而来。

    “哗啦”一声,夕颜见周全将画在手中抻了抻,朝她走来。

    她跟着站起身,规矩站好。

    周全放下画纸,躬身行礼道:“多谢姑娘相助,以此画相赠,聊表谢意。”

    夕颜微微一怔,有些惊喜,“给我的?”

    周全薄唇轻抿,点了点头。

    她目光落在纸面上,看见了一位与自己模样并无二致的女子。

    原来他是在为她作画。

    夕颜喜上眉梢:“谢谢,我很喜欢。”

    听到夸赞,男人并没有多余的表情,总是客客气气的,保持一定的距离。

    夕颜捧着画卷想,反正他不在意她的身份,日后多走动走动便熟悉了。

    春去夏来,夕颜像着了迷似的疯狂往王府画师那儿跑,好几次被人看见紫衣模样,后面索性也不隐身了。

    看见他作画便会在一旁为他扇风纳凉,有时候会在院里采风。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很奇妙又默契的相处关系。

    望着微风拂起涟漪的荷塘,鼻尖细嗅墨香,或许是她过的最惬意的时光。

    ------题外话------

    补充:

    夕颜其实不是牵牛花哦,是葫芦花的一种,之所以称为夕颜是因为它总是在黄昏盛开,翌朝凋谢。

    夕颜花语:永远的爱;易碎易逝的美好。

    所以这位小姐姐的命运emmm

099 雾里看花

    可近来发现周全情绪不太好,揉成团扔掉的废纸越来越多,清秀的脸上眉头总会皱起,夕颜心里着急,却不知怎么才能为他解忧。

    “怎么了?”

    在他今日第六次扔掉废纸,甚至随手摔了画笔,夕颜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男人郁闷的双手抱头,甚是烦闷,肩上仿佛压着重重的担子,整个人都垮下来了。

    “周郎。”夕颜施法点燃桌上的安神香,轻声唤他,蹲在他身侧耐心询问道:“是不是郡王爷给你压力了?”

    甚至有些着急,但仍小心翼翼地问:“他对作品不满意吗?”

    “夕颜,我想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周全忽然抬头,唤了她的名字,双眸幽深地望着她。

    夏日枯燥热烈,有不少虫雀躲在树上胡乱叫喊,叽叽喳喳的,不比春日潺潺的琴音令人舒适。

    夕颜怨愤地往树上施了道法术,赶走它们,终于安静下来。

    旁边一树海棠不知何时绽放,受惊后花瓣唰唰落下,美不胜收。

    仿佛世界只有他们彼此二人,夕颜回望过去,眸中似是有无限眷恋,应允道:“好,我来安排。”

    夕颜回到妖都,拼了半条命去万药谷与上古妖兽缠斗,盗来芒星草。

    芒星草制作进画纸里,可以让线条更流畅,画面整体看起来能让人眼前一亮,不论所画为何,都能起到烘托的作用。

    她找到同天幻化成人,结拜为姐妹的红莲帮忙。

    先送画给宫里荣恩盛宠正当头的孙贵妃,让她得到好处。

    抬高画作价格,限量为皇城里的达官贵人作画,随郡王爷参加皇宫各大宴会。

    一日,有人看重,周全得到个为史官作人像插画的机会,他没日没夜的品读史料记载中人物,细致勾勒每个人物。

    耗时半载,终于在三千六百位画师中脱颖而出,皇帝看了他的话大赞特赞,赐名为“天下第一画圣玄诀”

    周全有了新名字,他叫玄诀,成了皇家御用画师。

    玄乎齐神,绝笔决诀。

    一朝出名天下知。

    各大书馆、学院和商铺,玄诀的画千金难求,连临摹都供不应求。

    而夕颜也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成了他最“亲近”的知己。

    紫衣女子长叹一声,拉回思绪。

    听完故事,姜璃忍不住问:“所以,红莲在宫里吸食小公主的精元也是为了他?”

    闻言,倒在地上的玄诀也惊住了,向来喜怒不行于色的脸上一阵一阵白,仿佛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

    他追到紫衣女子正面,颤声道:“夕颜,我的画……都是因为你出手了才得到别人赏识的吗?”

    周全天生傲骨,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人低调,却竞争意识极强。

    夕颜低下头,用衣袖挡住脸,听她犹如枯树皮按在地上摩擦,激声反驳,“不是!周郎的画世间最好,我只是略施小计,让大家都看见而已。”

    情绪过于激动,本就灵力枯竭的夕颜竟有些喘不上气来。

    看着面前郎无情妾有意的二人,姜璃狠狠地皱了眉头,抿唇无语。

    怎么这世界全是恋爱脑。

    系统:【宿主的任务是助攻男女主cp成真,请再接再厉。】

    系统突然蹦出来,姜璃下意识瞥向身后楚宜他们,一个神色凝重,一个看好戏的嬉皮笑脸。

    收回视线,心中不由悲戚怨道:她的cp为什么不是恋爱脑啊!

    “有什么就冲我来!”角落里安静了一会儿的红莲突然找存在感,大声喊道:

    “宫里那位,不过是一物换一物,她想永驻容颜,是自愿拿她女儿来换的,我家阿姐心软,每次取完精元都会喂她吃下固元丹,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够了!别说了!”

    阵中忽然传出一声疾喝,红莲脸色变了变,还是收回视线,落在离她最近的楚宜身上,咬牙切齿道:

    “要论无情,那位人前温婉知性的孙贵妃才是,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们人类却比妖族人残忍千倍万倍!”

    楚宜突然心中一片恶寒,清冷的脸上寻不到一丝暖意。

    每个冰凉的夜里,那声“神仙姐姐”,都像是把刀子狠狠地扎进她心里,反复切割。

    长夜戚戚,远方阴云压下来,庭中灯笼中的烛火都晃了三下。

    “那城郊女童失踪,为何你们也脱不了干系?”姜璃肃声道。

    红衣女子姣好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直言不讳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如刺的目光扫过众人,凶恶无比道:“要不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捉妖师,毁了我的法阵,那贵妃发了疯似的求人,甚至逼迫,说不给她驻颜丹就大肆宣扬画圣名不副实,让天下人唾弃。”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个鱼死网破。

    “被逼无奈只好从城中找人先补上,等风头过去再……”

    闻言,夕颜哭得呜呜咽咽,气急道:“红儿,你糊涂啊!”

    “阿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红莲不安分地动了动,想挣脱身上的束缚。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同是天边一抹云霞,帮助过红莲一回便让她搭了性命来报答。

    “啪”一声,白无厌展开玉扇,幽幽提醒道:“可妖族擅自干涉凡人命途,便是逆天改命,是要受天道惩罚的。”

    此话不光是提醒了在场的两只妖,姜璃听了心里也是一咯噔。

    她改的剧情可多了去了,希望到时候天打雷劈认准系统就好,千万别牵连上她。

    系统:【警告!宿主禁止玩笑行为。】

    姜璃:“……”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顾临渊冷白指尖嵌进掌心,黑眸忽闪,瞬间冷若寒潭,看向白无厌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信命,可从来都不听命于天道。

    安静了许久的楚宜突然道:“夕颜姑娘,你可知,你一心守护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玄诀脸上闪过惊恐,似有所预感的,愣在原地,等待宣判。

    “此话怎讲?”夕颜微怔,疑惑道。

    只见楚宜手掌一挥,一道白光在半空投出一片光影,岁月穿梭将人带回到十年前。

    画面憧憧,如雾里看花,模糊不清。

100 嫉妒可憎

    在夕颜未出现的前二十几年,周全的经历犹如走马观花似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小时候的周全天赋就很高,可家境不好,父母早亡,常常因为买了画纸而没钱买米饿肚子。

    家乡小镇偏僻,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没人会有闲钱去买画回家供着。

    所以他的画一幅也卖不出去。

    乡邻好心给他推荐活计,可以挣钱,可他执拗的不行,连夜背着书箱搬了家。

    后面搬到徐州,那时候他十二岁,遇到了位老画家愿意收留他,便跟着他学画画。

    老画师还有个徒弟,比他大一点,十五岁连家都成了。

    周全学本领很快,老画师教的几个技巧他都会了,甚至还总结出自己一套经验。

    年少气焰嚣张,每每总是与师兄比较作品,老画家若是判定师兄赢了,周全便会没日没夜的精*雕细琢那一幅画。

    老画家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这样相互促进也好,便没多管教。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老画家的两位徒弟在小镇上有了一定的名气,画风不同,所以每回来的人,都会找特定的人去。

    师兄家的嫂嫂脾性温良,时常把小周全当做自家弟弟看待,让他在异乡找到了家的感觉。

    他们都知道,小周全生来傲气,不愿甘落第二,所以有时候许师兄会让着他。

    但他很聪明,一下就发现不对劲。

    这时候两人便会大吵一架。

    闹得最凶的时候,便是在给县令寿诞准备寿礼前,周全这年十二岁。

    日落西山,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小木房子的画室里空荡荡的。

    天气越发的凉了,穿堂风吹起地上散落的画卷,身穿黑布长衫,身形削瘦的少年走了进来,不忍打了个寒颤。

    他匆忙跑到旁边耳房敲了敲,“师父,你看见师弟了吗?他今日没有回来吃晚饭。”

    屋内一位双鬓微霜的老人,正在筛茶的手微顿,热气喷到脸上,他胡乱揪了把胡子,不爽道:“前几日县令过来夸了你的作品,估计让他听见,又躲在山里赌气呢。”

    一阵微风袭来,清瘦的少年脸上泛起些许凉意,扭头看竟是远处阴云压了过来。

    厚厚的积云中,隐隐发出轰轰的响声,估计等会儿有场大雨。

    许言收回视线,神色焦急道:“师父,等会儿可能要下雨了,我去找找师弟,要是回来的晚的话,就直接回家了。”

    茶香溢满整个房间,沁人心脾,老画家闭眼深吸一口气,听着越来越远脚步声,这才应了一声。

    郊外山林,是平日周全最喜欢作画的地方,每次一有情绪便会到这个地方来。

    许言拿着伞一路叫喊,终于在一处竹林斜坡上寻到了那个小孩。

    竹叶沙沙作响,凉风习习,黑云压得越发密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的窒息感。

    有不少枯叶扫到了他脸上,许言眨了眨眼,拂过那些,慢慢向那个抱着小书箱的人走近。

    他温声道:“师弟,要下雨了快随师兄回家吧。”

    身穿明丽白衣的少年搭拉着头,脖颈和手臂都裸在外面,手上被墨汁染的黑漆漆的,脚前面的地方还扔了几团画纸,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师弟?”许言长长的叹了口气,迈着步子走到他面前。

    “夏日虽炎热,但现下变天了还是容易着凉的。”

    他走到周全旁边,拿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干枯竹叶碎,“先将就着穿吧,等回去让嫂嫂给你洗干净。”

    面前的人还是没有理他,看着他身子微微颤抖,头也埋进膝盖,看不清表情。

    远天山那边已经雷声阵阵,估摸着已经开始下雨。

    往日哄几下便好了,今日不知怎么,这小孩自他过来就没吱过声。

    难道生病了?

    看他单薄的衣裳被晚风吹起来,连脊背的骨头清晰可见,许言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俯身查看他情况。

    谁知手刚碰上他后背,腹部骤然一痛,许言脑中神经似乎啪一下断了弦。

    “够了!”

    许言不由瞪大双眼,张了张嘴,万分惊恐的看着眼前对他怒吼的人。

    小孩双目通红,满脸泪水,犹如一头发狠的发狠的恶兽,将插在他腹部上的白刃,拔出再插入。

    “别在这儿假惺惺了,师父刚夸了你,是来向我炫耀的么?!”

    刹那间,倾盆大雨洒下,敲在石板路上弹跳起来,打湿了半身鞋袜。

    身形本就削瘦的少年犹如雨打浮萍,脆弱的晃来晃去。

    湿发贴在脸侧,鲜血自嘴角滑下,腹部被捅了好几刀,这会真像个血窟窿一样不停的往外渗,顷刻许言站的地方满地赤红。

    周全全然不顾,拼了命的发怒发吼,似是与寻常吵架并无二异。

    “别以为我不知道,县令。同时找我二人作画,师父私下却多次在他面前举荐你,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有多煎熬……”

    许言终于撑不住跪倒在地,用尽全力去拿落在身旁的纸伞,苍白的嘴唇不住发颤道:“师弟……下雨了……记得打伞,别淋着……”

    “谁稀罕你的伞!”周全一脚踢开,连带着许言也向后倒去。

    天地间安静下来,只有齐刷刷的雨声,入目是一片迷离的红色,顺着小路蜿蜒流向远处。

    突然一阵凉风袭来,竹影剧烈的摇晃,周全眼中终于有了他师兄的身影。

    无论是手上与墨汁混在一起的鲜血,还是手中拿着匕首,都在表现一个事实。

    他杀人了。

    亲手杀了这世界上第二个天赋异禀的人。

    那个人是他的师兄。

    周全红着眼,跪在他身旁,崩溃大喊道:“……师兄!”

    画面一黑,伴随着声音飞向远处,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应答他。

    大雨滂沱的日子里,那位身穿黑布长衫的清俊少年,再也没回来。

    凄惨的尖叫声在整个后院中回荡,引人收回思绪。

    画面中白衣少年,身形放大数倍,变成了如今腰缠万贯的画师模样。

    瘫坐在地的玄诀如遇鬼煞,不顾弄脏身上的昂贵官服,痴迷的去捞地上晃动的树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题外话------

    危险!!!

    存稿-2-2没了呀

    啥时候我才能成为一个有存稿的小扑街呢(╥﹏╥)

101 置之不理

    树影如水中月般虚幻,玄诀捞不着,有些无措的愣在原地,尖叫几声后胡乱扯了自己簪发,甚是狼狈地爬到法阵前,满手鲜红的敲打着法阵。

    “夕颜,我头疼,真的好难受,帮我揉揉好么……”

    说着男人又用力地抱头砸地,一举一动好像都不受控制了。

    梳戴整齐的乌发上沾上不少泥尘和枯叶,头也撞得血肉模糊,与平日见的那位温润如玉的画圣大相径庭。

    法阵内的紫衣女子也跟着痛心的哭起来,声音变得更加滞涩,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艰难道:“你……这番面目,倒是我不曾见过的。”

    她倾心的是,能望着云霞坐上一整天的小画郎。

    不是利益熏心,只在乎声名威望的杀人凶手。

    在这复杂纷乱的世界里,他是唯一一个能将兰花和墨香的味道引进画中的人。

    看他作画的时候,仿佛在尘世间独独劈出了一方属于自己的澄澈天地。

    每回他提笔,她能在旁边研墨,借着昏黄的灯光,够她一只没有本体的妖温暖许久。

    那些所有瑰丽的、缠倦的、温暖的梦,都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

    未经历过大场面的姜璃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复杂的看向楚宜,“师姐是如何发现了玄诀小时候的事的?”

    看着暴躁发狂,大有自杀趋势的男人,白无厌顺手施了道凝神诀让他消停下来。

    他转头回了姜璃的疑惑,“我与师姐意外进入了一幅秋郊图,刚巧发现正好是周全从小的发家经历,亲眼所见。”

    “原来如此。”姜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一切便说得通了。”

    楚宜抬眼看向角落里何时苏醒过来的青年,目光微微一顿,隐隐带着几分猜测。

    姜璃觉察到视线,解释道:“他叫许筱竹,应该是周全师兄的儿子。”

    难怪玄诀暗地里,全城搜捕二十多岁的年轻画师,找到之后把他关起来。

    并不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要收他为徒,甚至想把自己的毕生绝学传授给他。

    院中斑驳树影微晃,只见外出寻食的鸟雀归来,为自己窝中张着大嘴的幼鸟喂食。

    鲜活可爱的幼鸟,这才得以生命的延续。

    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鸟妈妈,对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

    姜璃心中忽动,畅然道:“或许,他是想为自己的过失做出弥补吧。”

    “非也。”树下安静的青年突然站起身,恍惚回道:“他让我放弃过去所学,抛弃父志,成为第二个画圣。”

    姜璃:“……”

    这不是死不悔改嘛!

    哪怕玄诀师兄已经死了,他还是没能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得知真相的许筱竹只觉眼前发黑,脑中一片空白,他强忍着心中的钝痛,朝姜璃他们行了道礼:“诸位仙师,可有法子消除我今日记忆,在下只想做个简单的卖画郎。”

    众人对了个眼神,应允下来。

    许筱竹拖着沉重的身子转向夕颜,垂眸恭敬道:“多谢夕颜姑娘救命之恩,此生若忘,来世再报。”

    说着,人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突然法阵周围金光流失的速度越来越快,夕颜在阵中猛地吐出口鲜血来,整个身子磕倒在地。

    “阿姐!”红莲惊慌失措,尖叫道。

    姜璃皱了皱眉,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

    “师姐,此阵可有消耗妖族灵力的效用?”

    楚宜同样疑惑,抿唇摇头否认。

    姜璃道:“那就奇怪了,为何夕颜会骤然变老呢?”

    她走上前去检查,除了阵眼处放了白无厌的配剑,这阵就是普通的束缚法阵,跟木栅栏围起来的大牢没什么两样。

    “夕颜姑娘,那些黑衣魔修与你……”

    话音未落,一道紫光便在法阵中炸开,姜璃淬然闪退,最后稳稳地靠着顾临渊才顿住脚。

    定睛一看,白无厌和师姐正和来人过招。

    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妖孽般的男子白脸赤眸,邪笑道:

    “小丫头,好久不见呀,想我没?”

    顺着视线看去,姜璃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玄衍又整什么幺蛾子,穿了一身大红袍,白脸浓眉红唇一脸怪笑地看着她。

    拜托!

    虽然头上的角没了,大半夜的飘在半空真的很吓人好的吧!!

    姜璃抖了抖肩,自觉的往顾临渊身后躲。

    见状,玄衍似乎不太高兴,趁其不备一把将地上的红莲细颈禁锢在手心,甚至作出深情款款的亲昵模样。

    两人通身衣着均为赤红,又举止亲近,姜璃突然感觉他俩很般配。

    白无厌义正言辞警告道:“大胆魔修,妖族的事休要插手!”

    姜璃挑眉看去莫名想笑,估计是玄衍脸化的太白,男主都没认出来这是那魔族殿下。

    旁边的法阵也隐隐有冲破的趋势,不像内部,倒像是外部胁迫。

    红衣男子置若罔闻,一手改为搂着红莲的腰,在她细长的颈间嗅了一口,漆黑的余光瞥向姜璃,见她目光果然在他身上。

    玄衍满意一笑,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充满魅惑,“小丫头喜欢这样吗?”

    此话一出,空气便陷入了极端的诡异。

    姜璃心中一片恶寒,还没满头问号中出来,顾临渊和楚宜他们已经齐齐拔剑冲了出去。

    她独自在后面蹲着观战,时刻注意夕颜的情况,一不小心瞥到了玄衍那张脸,不禁小声呢喃:“救命,这魔头吃错药了吧!”

    “……姜姑娘。”

    身后忽然有道虚弱发抖的声音叫她,姜璃闻声看去,法阵中倒着的人竟越来越虚弱,似乎有话对她说。

    她匆忙解了阵法,上前扶起紫衣女子,翻遍灵囊给她找了点丹药喂下,可怎么也喂不进去。

    姜璃无法,咬牙渡了些灵力给她,轻声问:“你怎么样?”

    其实不怎么样,夕颜浑身已经不是佝偻老太那么简单了。

    枯黄发皱犹如一张被捏起来的纸,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变形。

    再之后,姜璃发现灵力渡进去也没用了,“这是怎么了?”

    “别……费力气了……”夕颜偏头倒靠着姜璃,张嘴说话好像随时能碎掉。

    ------题外话------

    两章之内一定给男主找个情感导师专家!!!

102 撩心为上

    姜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惊慌的看了眼前面的打斗,“不可能是师姐他们做的,收妖乃是捉妖师的本分,我们是修仙的,只是想把你带回去潜心改过。”

    她正忙着解释,夕颜却拼了命的撑着凑近姜璃耳旁,气若游丝道:

    “黑衣……魔修……臧冧……啊啊!”

    紫衣女子嘴中的话断断续续的,姜璃还未听清就被尖叫声替代,再反应过来,眼前怀中人已化成了一缕紫烟。

    随风散去。

    紫烟自指缝中溜走,姜璃猛一抬头,正好见悬在半空的玄衍右手火化了一团枯黄的纸,顺手连灰都扬了。

    那纸……

    脑中忽然划过一个画面,整个画师府里能有如此枯黄的纸,不是书房摆着的那张又是什么!

    可夕颜明明是云霞幻化的,顶多算作画妖,现下怎么会被一张纸控制呢。

    “死了才干净。”

    红衣男子毫不在意地捻了捻指尖的纸灰,意有所指地盯着姜璃道:“这下是不是安静许多呢?”

    眸光如蛇蝎,看的姜璃浑身发毛,她咽了下口水,站稳脚跟。

    可玄衍为何会突然过来?

    堂堂魔族殿下会闲的管一个小妖的死活?

    方才夕颜也提到了黑衣人,那玄衍与那帮人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莫非玄衍也知道了魔因骨的存在,然后要夺掉它,增进自己的修为!?

    不对劲,姜璃心里直犯嘀咕。

    与此同时,对面那人含笑瞥了她一眼,歪着下巴挑眉道:“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璃:“???”

    她尴尬地跟着扬唇,说这么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有什么关系。

    姜璃目光移开,发现白无厌三人皆是一脸诡异的望着自己。

    “玄衍。”她肃然正经地叫了他一声,底气不足道:“那只妖在人间作乱,被我们捉住理应按规思过,你休要插手!”

    边说着,姜璃已经拿出凌云鞭蓄势待发,其他三人也纷纷拔剑,做出防御姿势。

    “好,给你。”

    空中传来一声浅笑,甚至含了几分宠溺,只见那红衣女子被扔了下来。

    而另一红袍在空中飞舞,张扬肆意,正如他这魔头一般。

    这么听话?

    姜璃匆匆接下红莲,在抬头看那人已消失不见。

    虽未转身,但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背后有几道锐似锋芒的视线。

    完了,不答应还好。

    答应她,像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

    “阿璃,他为何看起来与你很熟?”楚宜面色紧张道。

    空气陷入莫名一阵停滞,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回答,尤其是白无厌唇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姜璃心里一阵赌的慌,连忙把红莲推给他,奔着师姐去了。

    眼看着昏迷的红衣女子朝他压过来,如临大敌的白无厌匆匆打开锁灵囊将她收进去。

    姜璃道:“没有很熟悉,有过几面之缘,他是魔族中人,与我们势不两立呢。”

    她说的款款大方,丝毫没注意到身后黑眸划过一丝黯然,只一瞬,便被人尽数收了起来。

    好像从玄衍盯上她眼睛开始,每回出现都是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魔族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人间,难不成是在试探仙宗?

    想必今日玄衍过来,也不仅仅是找她说话那么简单。

    再过大半个月就是宗门盛会,到时候估计还会有更多双眼睛盯着他们,看来得时刻加强注意。

    姜璃觉察到她师姐脸上疑虑的神色,知道她也是担心自己,保证道:“师姐放心吧,我不会与魔修有来往的!”

    楚宜复杂的眼神凝视她片刻,轻轻拍了拍她手,“魔族生性狡猾,还是要小心为上。”

    院中突然空荡荡的,连最初那抹淡淡的香味也散了,一阵凉风袭来,只能闻到略微刺鼻的血腥味。

    顺着味道,扭头便见顾临渊躲在她身后,而碰上她目光正想侧身躲过去。

    白衣如雪,右臂却大片鲜红刺眼,姜璃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

    “师尊,弟子不是……故意的。”

    顾临渊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昳丽的脸上翻滚着恐惧和忐忑,紧张地欲言又止,害怕面前人对他产生任何的厌恶。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休息吧。”姜璃看着那刚换下来又被染红的白衣,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见此场面,白无厌算是长了见识,没想到平日不近人情的顾兄在小少主面前竟乖巧成这般,他突然蹦出来插一嘴道:“顾兄不知何时受的伤,我这有上好的疗伤药,不如就让我……”

    “……帮忙疗伤吧。”后面的话被他吞进了肚子里,原因是接收到了不太友好的视线。

    他还是不冒这个险了。

    “他怎么办?”正要离开的姜璃突然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位著名的天才画师,差点给忘了。

    月光皎洁,几乎照亮了整个院子,男人披头散发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楚宜顿了顿,道:“他自己会选择一种结果度过此生。”

    深夜客栈。

    夜色浓黑,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烛灯,桌边坐着的男子面无表情褪下外衫,布料早已粘连血肉,鲁莽撕开,只怕少块肉都是轻的。

    谁知男子只淡淡的看了眼,毫不犹豫地用力扯下。

    那层薄如蝉翼的痂快被除掉,手臂便犹如开了个血窟窿,大滴大滴的血珠往外蹦,染了他一身血红。

    男子忽然嗤笑了下,单手机械地将桌上的瓷瓶打开,撒在伤口上。

    余光一瞥,突然发现门外多了道身影。

    顾临渊唇角微勾,黑眸也跟着闪烁,蓦地,手中虚握的瓷瓶故意掉在了地上。

    “哎哎哎!”

    门突然从外面“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连连叹息声,闯进来个果青色衣衫的少女。

    姜璃道:“你小心着点。”

    她匆匆把怀里准备的一堆药瓶子在桌上,转头看男子,直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这个反派脑子是被门挤了吗?

    在伤口处倒了大半瓶的药粉,本来是血肉模糊这下成了麻球粘芝麻。

    乱七八糟的。

    剩下的还被摔在了地上。

    强迫症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本来是想让顾临渊自力更生,谁知道他这么简单粗暴。

    ------题外话------

    1:31,第一次熬这么晚写东西……

103 乖乖坐好

    “师尊。”见来人,顾临渊恭敬地叫了声,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克制和期待,“师尊还未休息么?”

    方才姜璃给了他药,让他自己处理伤口,说自力更生才知道别人劳动成果的艰辛。

    其实换句话说,就是不想再管他的事了,这些他都懂的。

    姜璃眉头揪到了一处,“这就是你给自己疗伤?”

    刚说两句,顾临渊又沉默下来,垂眸不知再想些什么。

    “罢了,我原本也只是路过,顺便给你带了些药来,留着用吧。”

    姜璃面不改色掩盖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看她徒弟的行为。

    语气轻飘飘的,态度也表现得十分寡淡,更具说服力。

    “嘶——”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哼声,该还等回头,顾临渊眼疾手快拽住姜璃一方衣角,软下声来,“师尊,弟子已自悔过,原谅弟子好不好?”

    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既不会让姜璃尴尬,也顺便给了她留下来的理由。

    都递到跟前了,姜璃当然顺台阶往下走,说实话她还是很担心反派伤口的。

    不然也不会半夜睡不着悄悄过来看。

    顾临渊忽然一步一步走近,停在她正对面,俊美的脸孔在昏黄的烛光下熠熠生辉,他眉心微皱,黑眸却犹如一汪寒潭,澄澈有光。

    离自己这样近,仿佛都能感受到顾临渊温热的呼吸,微风带过的乌发尾端不经意扫过她脸颊。

    痒痒的,轻轻的……让人不禁多停留了一瞬。

    一直以来没发现,这反派长得真是越来越标致,宽肩窄腰大长腿,眉峰柔和,凤眸极美,天生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姜璃忽然心颤了下,对着他眼眸只看了一眼便移到了手臂上。

    窗外月光突然偷偷溜进来,洒了一地银光之后,带着凉意和药香又匆匆离去。

    姜璃忽然心中一动,主动往前踏出一步,双手抓住他手臂将人推回桌边好生坐下,开始照往常调药给他疗伤。

    可恶!这人畜无害的好模样差点蛊惑了她。

    还好她也不是吃素的,在现实生活中,她可是一度被朋友们称为海王的人。

    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丝毫不慌。

    谁知下一秒就啪啪打脸了。

    顾临渊听话坐好,趁姜璃去打湿毛巾的空挡,慢悠悠将身上的白衣褪下,露出个滑溜溜的肩头。

    此情此景,她突然想起刚认识顾临渊那会,整个人浑身上下写着“叛逆”二字。

    受伤了死活不让别人碰,也不用她的药,脾气倔的很。

    尤其不让人靠近,想扒他衣服检查伤口那次,居然能直接让他气得吐血。

    可现今,桌边男子半褪衣衫,手臂低垂在两侧,揪着衣服等她过去,目光清亮,肌肤有如玉一般都色泽,光是看着……就很好欺负呀。

    真是乖巧的没话说。

    姜璃低声笑了下,展开手中清洗过的帕子朝他走去。

    “上药这般鲁莽,不疼才怪呢。”她边清洗边道。

    手帕一点一点将伤口表面干净,温热的指尖轻触肌肤,带起一阵酥麻。

    “师尊费心了。”

    顾临渊垂在两边揪着里衣的手颤了下,鼻尖充斥着少女独有的甜滋滋的淡香味,莫名觉得心安。

    这是他上辈子从未感受过的。

    好似中毒上瘾之后定期服下解药时的痛畅,片刻便让人分外留恋。

    “注意点,这只手最近少用力,还有内服的药记得吃。”

    好一会儿,清理干净,重新上好药,姜璃慢悠悠缠绕绷带,不忘叮嘱道。

    顾临渊低头“嗯。”了一声。

    她抬眸瞥了眼他脸色,竟然没有半点反抗之色。

    想调侃几句,抬头看天色也不早了,便作罢。

    临走前,姜璃忽然想起那盯着顾临渊的魔修,认真给他打预防针。

    “对了,我们仙宗与魔族势不两立,你以后离他们也远点……”

    顾临渊微微一怔,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看着他美艳的面孔略显惊诧,姜璃只当他是吓到了,眯了眯眼继续深入道:

    “尤其是别听他们说的话,他们呀,惯会使蛊惑人的手段,将人哄的五迷三道的,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顾临渊把词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了下,还是未能品出他对姜璃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只好一脸无辜地回道:“好,都听师尊的。”

    说着,他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好意提醒道:“多谢师尊,今日多有劳烦,早些歇息吧。”

    房门大开,明月高高悬挂,旁边挂上了诸多璀璨的星子,姜璃闭了闭眼,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明日一定是个晴天,起来之后我们一起去吃早饭?”

    顾临渊扬唇道:“好。”

    与此同时,幽深魔域。

    九锦楼里的殿下自回来便脸色非常不好,凉嗖嗖的谁也不给靠近的机会。

    饶是见他喜怒无常惯了,也顶不住时时的发脾气。

    玄衍突然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众随从,气愤道:“鹿头怪,你说的都是假的!”

    “哎哟!殿下息怒啊,在下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哄着。

    顶着能吃人的视线,鹿头怪一脸懵逼,“殿下究竟是如何付出行动的呢?”

    提起来,玄衍还有点烦躁,“就按照你说的啊,抱着别的女人让她吃醋,这女人真奇怪,不是喜欢本殿吗?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鹿头怪疯狂流汗,“……或许是那女子反应比较迟顿,见您圣颜未能反应过来。”

    一番话哄得魔族脾气古怪的殿下服服帖帖,旁边跪着的丫鬟侍女们真是由衷的佩服。

    玄衍若有所思的搂紧怀中狸奴,低声轻语:“那她可要抓紧了,本殿是很喜欢那对琉璃珠,可过了耐性,也就不那么喜欢了。”

    ……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等处理好御史府的一些交接工作,他们也该走了。

    刚进府门,便听着府里的侍从们正低声议论。

    “皇城乃是天子脚下,没想到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多事。”

    “谁知道呢,皇帝身边的红人都疯了。”

    “唉,识人不清,谁能想到表面光风霁月的玄诀画师内心竟如此黑暗。”

    “不过他这辈子也算是毁了……”

    ------题外话------

    上药ing

    顾.脱好衣服.白白净净.乖乖坐好.临渊:师尊我准备好了呢~

    姜小璃:(面不改色)正经点!不准瑟瑟!!

104 “平等交易”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年河西谁都不知道未来命途。

    众人唏嘘一阵,各自分散忙活去了。

    白无厌开扇朝身旁楚宜挑眉笑笑,两人一道走进府内。

    姜璃和顾临渊在客栈吃了早饭,又随便上街逛了逛。

    她主要是想,看能不能碰上之前那个女道士骗子。

    刚过去几天,街上贴了不少告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贵妃装神弄鬼,祸害宫闱,伤及皇嗣,已被打入冷宫。

    罪臣玄诀自述罪状,念在诚心戒罪,家产没收,降为庶民。

    街上人来人往,也就当看个热闹,告示一出来,许多家字画店都将自己吹捧的“画圣亲笔”默默收起来,让伙计拿去后院儿烧了。

    现如今,这东西谁有谁晦气。

    “早说这个不好看,你非要浪费钱买这些,现在好了,退也退不回去。”

    街边一位女子扯着男人耳朵骂,手里胡乱抓着没退出去的画。

    “以后全凭夫人做主,看准了再支钱。”边说着,那男子竟然把自己腰间的钱袋子递了过去。

    他神色委屈,连连致歉,好声好气哄着夫人回家去了。

    姜璃余光瞥了一眼,挑眉惊讶,就两三个铜板都交上去了,再掏口袋都能掏穿。

    看来这位兄弟平时家庭地位挺高啊。

    街上全是这种场景,摆摊儿的也不好好做生意,没什么好逛的,索然无味。

    转了一圈没看着,也就作罢,不过方才看见钱袋这倒提醒了她。

    她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灵囊内装着的金银铜宝,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把灵石全换成民间用的钱,让自己灵力属于枯竭状态,这种做法估计也没谁了。

    “师尊?”

    旁边人突然顿住脚步,表情严肃,顾临渊微愣,疑惑不解,也跟着停下来。

    顶着日头,姜璃双眸微眯认真道:“我决定了。”

    顾临渊目光落在她身上上,试图从其中找出些许破绽。

    “师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璃没说话,似是在密谋某件大事,一副严肃的表情,拉着人直接回了客栈。

    待四处无人,姜璃一口气把储物袋里的钱全倒出来,噼里啪啦,铜板金银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装着东西时未曾觉察,倒出来竟足足有一座小山那样高。

    门关上,姜璃郑重其事道:“以后……算了还是目前,目前我的钱都放你那,若有新存的灵石也一并给你存着。”

    “这是为何?”顾临渊诧异。

    对她这种行为很是不能理解,以为是姜璃担心他没钱花,顿了顿,下意识解释道:“师尊,我有钱的。”

    他的袋子里倒出来可都是真家伙,全是粉色高阶灵石,水光盈盈的直晃姜璃眼睛。

    这些可都是可都是上等灵力储蓄资源啊!

    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呢。

    姜璃伸手小心的碰了碰,试问道:“那我和你换可以吗?”,说完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堆,略显艰难,“这些都给你。”

    反应过来的顾临渊,不动声色地将那些水灵石悉数装进她的灵囊袋,顺便把旁边的金山银山也装了进去。

    一顿操作,姜璃都不好拒绝,笑盈盈掂了灵囊的重量,客气道:“这不好吧。”

    顾临渊道:“弟子的钱给师尊是应该的。”

    姜璃热泪盈眶地看着桌对面的顾临渊,觉得五年前收这么个徒弟真是划算。

    黄昏,御史府。

    霞光染透了天边几朵云彩,飘飘散散的,犹如轻纱般撩人心弦。

    凉亭内微风阵阵,三道身影站在其中,风姿绰约。

    “多谢丰公子相助。”白衣女子执剑谢礼道。

    锦衣玉簪的俊秀少年斜坐在栏杆边上,散漫地往湖中扔些鱼食。

    波光粼粼,瞧着争先恐后抢食的小锦鲤,风怀远笑了下:

    “没事,不过就是去惹我爹玩儿罢了,举手之劳,楚仙师不必放在心上。”

    白无厌勾唇,突然对这个人有了深刻的认识。

    画圣宴会上,还得多亏了这尊佛拖延时间呢。

    说着,几句客套话之后便要离开。

    坐在栏杆上那人忽然转下身来,拍掉手上的鱼饵碎屑,四面看了看,云淡风轻道:“今日怎么不见姜仙师?”

    楚宜温声道:“师妹有事耽搁了,不能亲自来向丰公子道谢。”

    丰怀远淡淡的应了一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出神。

    转眼天快就要黑了。

    御史府里的小厮在凉亭四周挂起了照明的灯笼,在水面映照出了不少影子。

    丰怀远垂眸平静地望着湖面,像是在发呆,下人们也不敢催促。

    片刻,他骤然顿悟一般,起身迈步出府。

    *

    “楚姑娘,御史府来人了。”

    客栈里,掌柜突然走到正在用饭的四人桌前,恭敬轻声道。

    闻言,楚宜微顿,放下碗筷,与旁边几人对了视线,疑惑道:“何事?”

    掌柜笑道:“听说是那丰家二少爷病了,指名要姜姑娘过去瞧瞧。”

    白无厌摇扇,唇角始终带着笑,不禁调侃道:“这丰家二少爷事儿可不少啊。”

    “嗯?”正忙着纠结吃葫芦鸭还是烧雏鸡的姜璃举筷忽顿,“找我的?”

    疑惑的神经在脑中转了一圈,她恍然大悟想起来档子事:“哦,这样啊。”

    似笑非笑转头对掌柜道:“告诉他们我等会就去。”

    得了信儿,掌柜陪笑着退下了。

    姜璃顺口嘟囔:“前些时候,惹他不快了,估计要找我算账了呢吧。”

    犹豫的时间,姜璃发现葫芦鸭和烧雏鸡都被人夹在了她碗里,心上一喜,朝顾临渊笑笑,准备开吃。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

    楚宜温柔弯眸,她相信师妹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用完饭,姜璃摸了摸肚子往客栈外走,好像有些吃撑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阑珊,吆喝声穿街弄巷,像磁铁一样疯狂吸引着她。

    姜璃看了眼御史府的方向,随便拿了瓶药给顾临渊,好声央求道:“乖徒儿,你帮去看看他吧,我得有点事去。”

    望着她心猿意马的模样,顾临渊早就心下了然,拿着药去了御史府。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一道玄影飞檐走壁,站在御史府屋顶上俯瞰全宅,最后凭着记忆,视线落到了一处繁华的院子里。

105 明了心意

    向来灯火夜如白昼的御史府今日不知为何暗了下来。

    尤其是他落脚的这处地界,黑漆漆的,连个身影也看不着。

    难道人已经没了?

    当然顾临渊没有心情关心这些,捏着药瓶淡冷漠地进入屋内。

    谁知门刚推开,黑靴踩着一地柔软的东西,就像碰着什么机关似的,房中瞬间亮起一盏昏黄的小橘灯笼,上面有只墨笔勾勒的小巧精致的俏皮垂耳兔。

    灯笼晃晃荡荡的,很是可爱。

    顾临渊莫名脑中想到了那道动如姣兔的青影,唇角微扬了个弧度。

    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顾临渊瞬间变了脸色。

    “姜姑娘,你终于来了,在下准备的这些你还喜欢吗?”

    顾临渊处在黑暗中,只有身旁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床榻方向走来的人神色微顿。

    黑眸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发现周围没点的灯看不见的地方,满地的鲜花,堆遍桌椅的女子爱用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等摆的样样齐全。

    看样子,他好像猜到了七七八八,表情忽然变得凝重。

    再看地上的花瓣和小橘灯只觉得碍眼。

    “姜姑娘,今日在下为你准备这些,实际是为了……”

    男子声音尚未说完,房中四角灯“唰”一下全亮起来。

    一室光华,两人对视。

    “你怎么在这?!”

    丰怀远收了暧昧语气,满脸疑惑地看着站在圆形花瓣中心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相比他的惊诧,顾临渊依旧是淡漠的模样,目不斜视踩着花瓣走出去。

    “姜姑娘呢?”丰怀远不死心地往门口方向找了找,并没有那道青影。

    话说出去,犹如花香飘散至空中一般,石沉大海。

    只见男子扔了个白瓷瓶在最近的桌面上,便要转身离开。

    “哎!”丰怀远赶忙拦在人前面,见他眼熟,打听道:“你是……姜姑娘的徒弟?”

    男人周身气压过低,丰怀远站在旁边感觉到冷嗖嗖的,忍不住摸了胳膊的鸡皮疙瘩。

    顾临渊眼眸半抬,冷淡地扫了一眼,准备离开。

    “唉!”闻言,丰怀远重重地叹了口气,哀哀的说,“准备这么久的,她竟半分爱意都无法接收到。”

    顾临渊黑眸忽闪,微微怔住,不知为何,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默了一瞬,他像为确认般,幽幽道:“你,说什么?”

    “对啊!”看着眼前站着的人,丰怀远反应过来,哭诉道:“这位大哥,你可否将在下的心意传达,本少爷是真心钟意姜璃姑娘,从第一眼见她就被她那双漂亮的眸子所吸引,旁人都说我浪荡成性,但我还是头一回这般爱慕一位女子,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

    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身子被人撞靠在桌边,颈间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丰怀远余光一瞥,发现脖子底下居然架着把剑,方才面无表情的男人似乎脸更黑了。

    他重重一惊,“大哥……顾仙师……这是何意啊?”

    “想什么?”顾临渊冷如鬼煞的声音响起。

    昳丽的脸上无半分情面,黑眸睨向别人的时候冷若冰霜,手下的剑刃杀气腾腾。

    丰怀远呆呆地望着男子,微弱的烛火扫过来,他看清了这人容貌。

    拥有绝美的容颜,是绝对的领地的占领者和控制者。

    “……你也喜欢姜姑娘。”

    他突然脱口而出道,也没想男子是否会立刻挥剑抹了他脖子。

    近乎气音的语言飘荡出来,落入耳中,心头倏忽掠过一丝痒意。

    顾临渊疑惑地有些呆傻,好似听到了从未有过的用来形容他的新词,“何为喜欢?”

    凉风习习,街边挂上了五彩的灯笼,灯火通明。

    人声嘈杂,顾临渊失神漫无目的走着,脑中只有方才那人的声音。

    “见之则喜,不见则想,闭眼则现,靠近时,心乱如麻……”

    昏黄的灯光下,顾临渊顿住脚步,只闭眼一瞬,再睁开,眸中竟涌动着浓浓的宠溺。

    良久,他突然笑了。

    他好像,不是中了蛊毒。

    活了两辈子的,未知情爱滋味,倒先着了人的道。

    原来贪恋所有关于那人的一切,称之为喜欢。

    他有喜欢的人。

    确认这一点之后,顾临渊伸手按住胸膛,只感觉里面的东西快要跳出来。

    “叮铃——”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小贩热情的吆喝。

    “卖镯子喽!”

    “叮当镯!上等翡玉,机会难得嘞!”

    “哎,爷过来看看吧,买回家小娘子保准喜欢。”小贩洋溢着笑容,热情拉拢驻足在顾临渊。

    顾临渊视线落在那对白翡青镯上,突然问:“可否能教在下如何制作?”

    “天生技巧,哪能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小贩迟疑了下,面前立刻压了一锭银子,立马笑眼接活。

    “公子谦逊好学之心感天动地,自是那天庭玉帝也为您所动容,想必很快便可学会。”

    想继续追问两人何时开始学习,谁知那人竟凭空消失了,小贩赶紧收好银子,省得他反悔。

    “真是个怪人……”

    走过西巷,穿过一排桦林木,就到了许筱竹摆小摊儿的地方。

    姜璃远远地望了眼,正好瞧见那灰布长衫的青年再给一位妇人介绍自家摊上的东西。

    “字画五钱,画像二两,还可现场为您作画。”

    那夫人听了不知是嫌贵还是觉得廉价,摆摆手离开了。

    青年莞尔笑笑,颔首目送她离开。

    言辞款款,想必乐在其中。

    姜璃收回视线垂眸轻笑,一切都恢复原状,多好。

    正当她要提步离开时,街旁突然闯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周身衣衫破烂,脏乱的头发散在额前,看不清脸。

    “嗖”一下佝偻着身子,坐上了许筱竹摊前的小板凳,支支吾吾的,似乎是要求画。

    旁边摊贩捂住口鼻,似是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要将人赶走,小哥却道:“这位老爷可是要字帖还是画像呢?”

    男人在自己脸上使劲比划,却不把脸露出来,应该是想让他画的意思。

    旁边商贩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就知道做烂好人,这穷乞丐你理他干嘛!”

    ------题外话------

    情感导师小丰丰上线~喜欢就是喜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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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4002/ 第一时间欣赏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最新章节! 作者:一十二柒所写的《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为转载作品,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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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介绍:
只想活命搞钱恶毒女配×腹黑幼稚超强反派大佬
姜璃穿书了 成了那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配,对男主情根深种,不惜残害最疼爱她的女主师姐,还不停折磨羞辱男二。
终于在她不断努力下,宗门破灭,女主神散,男二直接黑化,带魔兽碾碎了她。
下场极其凄惨。
穿书的她苟命要紧,绝不插足男女主感情,成了最大的cp头子。
专心组cp却掐了反派桃花。
越想越愧疚,姜璃只好在别的方面补偿他。
反派受人欺负,让他成为内门弟子。
反派没有资源,“最好的灵药练功秘诀仙器都给你”
反派无故蒙冤,她极力作证。
反派有心上人,她苦口婆心:“徒儿啊,爱情都是浮云,事业才是王道!”
反派:“师尊,我想……”
姜璃:“给你都给你。”反派太惨了呜呜呜。
看到男女主琴瑟和鸣,反派也成了正道之光。
她终于可以光荣退休了!
反派却满世界寻她,紧紧拥住:“阿璃,你说会给我最好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掐了病娇反派桃花之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