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真相就是
楚宜神色变得严肃，“那你可知那紫金鸾鸟禁制被破之时，并无一人守阵，也无一人敢上前拦它。”
“……师姐的意思是？”
姜璃心中一跳，感觉自己快要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腿软。
这种笑话一点都不好玩。
她看了眼身后的方元义，只见听到这句话，男人的眼神瞬间恢复坚毅，对她更是充满了肯定。
难怪刚才那么震惊！
也就是说，她刚才潇洒的离开，其实那大鸟就紧追在她身后，差点把她吞了。
而白无厌他们根本也不在线，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救命！
“阿璃。”楚宜扶住她，认真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很特殊。”
旁人听来，不过觉得是她清玄宗少主的身份特殊。
姜璃愣愣的点了点头。
确实特殊，一个灵力微弱的小废物罢了。
方才种种轰炸的场景在脑中不浮现，每一幕都触目惊心。
反应过来，姜璃只觉心惊肉跳，她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顾临渊提剑走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抿唇不语。
很快，远山悬崖边传来道道寒剑出鞘的“铮鸣”声。
只见金光闪烁，巨大的灵气波荡漾开来，一时间尘土弥漫，烟雾缭绕。
“镇妖塔五行阵已重新结印！”
“所有妖兽皆被收押封印，危机解除了。”
人群其中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顿时，人声鼎沸，满山传响着震耳欲聋的庆贺声。
突然间，半空雷云积压，厚厚的黑云朝低空压来，仿佛蓄谋着一场巨大的浩劫。
“不好！这是哪位修士的雷劫！”
“雷电呈紫青色，修为不低，应该是要突破元婴期！”
“普通人受不住的，大家快撤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雷劫？
是谁要突破了？
一阵鸡飞狗跳，所有的弟子都被吓住了，纷纷惊慌失措，朝山下狂奔而逃。
元婴期的雷劫，对普通修士来说，那可不是一般的恐怖。
稍微有些不慎，就会被劈成灰烬，死于非命。
雷云越来越低，压在众人的头顶，仿佛要将他们碾碎。
见状，姜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这么缺德这个时候突破境界。
“轰隆隆——”
黑空直直劈下一道寒光，不远处平地立刻被砸出一道个大坑。
一抹白影随之坠落，刚摔在地上，那人便立刻爬起来，站在坑中，笑嘻嘻地看着众人。
“给大家添麻烦了。”
少年容貌端方，嘴角总带着一抹笑，腰间挂着鎏金淬灵剑和折扇。
姜璃眼皮一跳，忙拉着旁边楚宜故意制造紧张道：“是白大哥要突破了，他刚经历了大战，也不知能不能扛住。”
果然，面前的少女秀眉微蹙，右手一直搭在寒一剑剑柄上，似乎在寻找时机。
斜后方的少年则是脸色一沉，丝毫没注意方长老投来结交的眼神。
天空的乌云越来越密集，空气弥漫起一股压抑的气息。
终于，楚宜双眸闪过坚定，拔剑而去，“顾师弟，护好阿璃。”
身边人群轰散，都在逃亡。
姜璃却愣愣的站在原地，移不开脚步。
她远远的看了一眼镇妖塔底部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瞬间心凉了半截，突然脑中某根不知名的弦断了。
顾临渊面容冷峻，满是担忧地向她走来，姜璃强忍着心中的疼痛，对他扬了个笑容。
随后身子摇摇欲坠，眼前发白，逐渐失去了意识。
“师尊！”
“……”
——
山间清爽，云雾缭绕。
峰顶一处仙阁，今日却打破了宁静。
“哎呀！顾兄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就看看小少主有没有事！”
“不必了。”冷冷的声线响起。
“前日之事真的非常抱歉，也不知道小少主好些没。”
两道身影在屋前推攘，玄衣少年冷着脸丝毫不退让，两方僵持不下。
白无厌左右手提满了大包小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就是如何也上不了最后一层台阶。
看着面前堵着的“肉墙”，白无厌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想来也是，以顾临渊对小少主的在意程度，没找他算账就算好的了。
白无厌笑意盈盈，伸手把东西递出去，“那便麻烦顾兄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小少主，实在抱歉。”
玄衣少年淡淡瞥了眼，并没有要接的意思，白无厌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强调道：
“我问过师姐了，都是小少主喜欢的。”
白无厌挠了挠头，脸都快笑僵了，稍微正经些道：
“对了顾兄，那个……我师尊问你是否有意随他修行，你看……”
顾临渊垂下眼帘，毫不迟疑冷淡道：“不必。”
白无厌咬了下舌头，拱手一礼便提剑离开了。
他就知道。
将东西堆在门口，玄衣少年正要推门进去，听到屋内传来动静，顿住脚步。
“汤圆……我……我下次不这么冲动了，差点把小命丢了。”
“你都不知道那只鸟有多恐怖……”
屋内少女脸色苍白，嘴唇不停发颤，卷着被子靠墙缩在角落，怀里抱着雪白的睢?。
汤圆伸长脖子，伸舌舔了舔她白嫩的脸颊，雪亮亮的圆眸透着担忧，“呜～嗷呜。”
真奇怪，主人怎么不保护小主人呢。
“汤圆抱抱，这个时候还是你最好了。”
少女闭眼，埋进小汤圆毛茸茸颈间，试图将脑中凶残的画面赶出去，
“嗷嗷～”
小主人贴贴，它也好喜欢小主人抱它，好香呀。
少女抬起头，眼眶泛红的望着眼前那只可爱的汤圆，伸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睢?也乐在其中，四条毛茸茸的腿迈出，正准备多亲亲小主人，空中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说是锋芒刺背也不为过。
它双耳一动，爪子掌心的灵契微闪。
睢?舔了舔少女手掌心，后腿猛一发力，跳窗跑了。
唉，什么时候主人才能将它正式介绍给小主人呢。
天天当没人要的“小野猫”也很累的。
“汤圆，你也不要我了么？”
姜璃小声说了句，重新缩进被窝，又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师尊。”
“……进来。”知道是顾临渊，她小心翼翼地应了声。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了，顾临渊立在门口，脸色比平日要冷上许多。
167 主动出击
“怎么了？”姜璃微微笑着，努力装成没事的样子。
顾临渊远远地看着她，眼神闪烁，不知道是何种情绪。
见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所有冷意尽数收敛，他进了门，把那堆东西随意摆在桌子上。
“师尊，方才白无厌送来的。”
毫无感情的陈述完，顾临渊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要留着吗？”
姜璃抬眸看了一下，全是好吃的，不过此时此刻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拿下去分了吧。”姜璃摇摇头，登时感觉脑子抽得疼。
“好。”
少年唇角微扬，飞快的一挥袖，让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消失。
“那师尊要吃别的吗？弟子可以现在去做。”
姜璃一怔，被子里的手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她眨了眨眼，满眼期待，“可以做小馄饨吗？”
上次还没吃着就送死去了，真可惜。
说罢，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退下了。
姜璃望着远去的背影，不禁嘀咕，怎么老感觉差点什么。
她从床上爬起来，胡乱收拾了一下，出去外面竹亭等着。
不一会儿，顾临渊端着餐盘走过来，两小碗馄饨摆在她面前。
热气氤氲，香气扑鼻。
“第一次做，师尊尝尝，若是不好吃的话，弟子重新再……”
话音未落，立刻传来满足的赞叹声。
如曾经设想那般，少女眉眼弯弯，朝他竖起大拇指，“嗯好吃，特别好吃！”
顾临渊指尖无意识抓了抓餐盘边缘，垂眸看着少女灵动的小脑袋，心情好了不少。
姜璃眨巴眨巴眼睛，眼底一片狡黠，扯着顾临渊坐下，将另一碗推给他。
“你也吃。”
顾临渊总不爱吃饭，还特别挑食，虽说修仙者辟谷，不吃凡俗之物也能获得营养物质。
但姜璃觉得嘴里不过东西，人生简直无味。
顾临渊没有推辞，毕竟这么些年已经养成和她一起用饭的习惯了。
两人安静的吃着，姜璃胃里正难受，吃了两口便吃不下了。
她抿了抿唇，悄咪咪的用余光看他。
顾临渊吃相很斯文，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优雅，绯色薄唇一张一合，连面前的小馄饨都变得高级了起来。
觉察到旁边少年似乎有所察觉，姜璃立刻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碗里的。
她低咳了一声，有些别扭道：“那日，多谢你。”
其实师姐表述有点错误，在距离危险最近的那一瞬间，她身后有顾临渊。
并不是她一个人。
“可是弟子并没有帮上忙。”
身旁人传来微微的感叹，姜璃听着，语气竟有几分低落。
他垂下眼帘，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小馄饨，继续淡淡道：
“那日危险无可度量，师尊竟能那般豁出去，想必师尊想守护的人很重要吧。”
说罢，少年装作无事般，喂了一颗小馄饨进嘴里。
“不是的！”姜璃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反驳道。
她语无伦次，声音越说越小，“我我……我就是看白大哥在半空守阵挺辛苦的，帮他一下……”
本来想的也是，走原著剧情的时候，让顾临渊也能在丹丘那些势利眼面前表现一番。
谁知道他全程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
让男主一个人风光，亏大发了。
“啪嗒”一声，瓷勺掉进碗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少年眼神变得冰冷，分明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却给人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良久，少年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容，似羡慕的语气道：
“白兄命真好，有师尊这般热心的守护他，令人好生羡慕。”
闻言，姜璃愣怔住了。
她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更多的是莫名地心慌，先前那些害怕的场景挥之散去，满脑子想着这要怎么哄。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没底气的嘀咕道：
“他有什么好羡慕的……”
少女的目光顺势向下移动到他的手上，惊呼出声：“手怎么弄的？你没看见流血了啊！”
满手的血红刺进她眸底，姜璃眉头一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仔细检查。
掌心靠下的位置，破了条口子，这会正不停往外渗着血，看着十分可怖。
方才这只手一直拿着勺子，她没注意划了到口子。
“师尊不必担心。”
顾临渊淡定自若地收回手，“只是方才切菜时不小心划破了皮而已，不碍事。”
“都流血了，还没事！”姜璃满脸焦急，伸手摸将腰间却是空荡荡的，储物袋没带在身上。
“我去找点药来，在这别动。”说着便跑进了屋。
这点小伤，对于修仙的人来说确实没事，用灵力稍微一补，便会立刻痊愈。
但姜璃心很软，很好骗。
顾临渊坐在原处，看着她奔走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心里装着别人又怎么样呢，把那人挤出去不就好了。
想起刚才在厨房的画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
少年微微攥拳，让那鲜红的液体流的更快一些。
顾临渊无奈叹息一声，眼眸中却满是温暖的爱意。
很快，姜璃拿了一堆仙药出来，清洗干净，上药包扎好。
“谢过师尊。”顾临渊看着掌心纱布系好的蝴蝶结，心情似乎很好。
“顾临渊。”姜璃周身气息却突然冷下来，轻握住他手掌，认真唤了他一声。
“你不要羡慕白大哥，每个人的命途不一样，我们只来这个世上一次，过好自己就可以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渺，顾临渊却听得真切。
少年长长的睫羽半掩，遮住了眸底神色。
“还有，如果以后有人对你很好，记得好好珍惜。”
“好。”少年突然抬眸，幽深的黑眸瞬间变得澄澈，不经意看了一眼姜璃握住的地方。
“师尊放心，弟子会牢牢抓住的。”
气氛过于严肃，姜璃被盯的头皮发麻，立刻笑盈盈活跃气氛道：“学的挺快嘛！”
顾临渊同样弯眸，余光瞥见身旁人碗里馄饨并没有吃多少，“师尊不吃了么？”
“我吃不下了。”姜璃诚恳道。
“好。”顾临渊应了一声，伸手把她碗端过去，极自然地一口一个的吃了起来。
姜璃：“！！！”
168 好久不见
顾临渊看她目瞪口呆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那碗馄饨。
“师尊，怎么了？”顾临渊微有诧异地挑了挑眉。
姜璃小声提示道：“……那个是我吃过的。”
好像不太干净吧。
“可是弟子没有吃饱。”少年眼帘稍稍低垂，语气有些委屈道。
“刚才白大哥送的那些吃食呢？”姜璃真信了他的邪。
顾临渊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那个不好吃。”
姜璃：“……”
原来是想夸自己的手艺好。
说不下去了，姜璃起身收拾碗筷，阻止了他要动作的手。
“手受伤了，别沾水，这些交给我就行。”
“师尊如何做得这些，还是交给弟子吧。”顾临渊眼底明显不舍，伸手便要去接。
“有什么做不得的？”姜璃你可瞪起双眼，装得凶巴巴的，命令他好好歇着。
她端起餐盘正要走，脚步顿住，扭头道：“既然伤了右手，今日不用练剑，给你放天假。”
正在此时，烟云阁外面结界动了，两人同时投去视线，有名弟子站在外面。
那弟子瞧着面生，朝二人恭敬行礼后，转向顾临渊的方向，“顾师兄，宗主请您过去。”
“要我与你同去吗？”姜璃有些担忧的问。
顾临渊摇摇头，抛下一句“师尊不必担心”便转身离开了。
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了，姜璃愣在原地陷入沉思。
除了顾临渊拿了宗门盛会第一这事，好像想不到其他与他有关的事。
估计也是为了表扬他吧！毕竟也是为清玄宗争得了如此大的荣誉。
这样想着，姜璃快乐地回厨房刷碗去了。
“系统，我发现反派好像有刻意博取关注的倾向。”
四处无人，独自洗碗实在乏味，姜璃敲了脑中系统出来聊天。
系统：【宿主不必多想，一切按照剧情发展就行。】
她手里捏着抹布，轻轻一擦，手里的碗便洗干净了。
碗是变得洁白无瑕，可她心底的疑惑却是有增无减。
“一般这种情况是得不到关爱导致的，你说是不是应该马上给他寻个道侣了？”
系统：【一切皆有可能。】
她越想越兴奋，这样想来，似乎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对！肯定是看白无厌现在有了仙宗第一美人当道侣，所以他才会羡慕的。”
系统：【宿主的思路很清晰。】
姜璃匆忙把水中的两个白瓷碗捞出来，用灵力飞快的烘干放好，着急走出厨房。
“不行！不行！他这么优秀，我这个做师尊的，也要为他多考量一下。”
系统：【……宿主喜欢就好。】
有时候，上帝视角也是很累的。
——
一轮圆月挂在上空，黑幕上寥寥挂着几颗星星，衬托出几分孤寂落寞。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只留下几缕微风从树梢吹过，带起了几片枯叶。
夜色如墨，一道黑影踩着琉璃瓦飞快掠过，动作轻盈，脚尖轻巧地点了下叶片，向着不远处的深院拐去。
一阵轻风从林间吹拂而过，林子中传来一声猫叫，接着一只浑身灰白的猫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宫殿之内。
“喵呜！”
猫儿走入房屋之内，轻轻地叫唤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来。”
空荡的房间突然传出一道女声，妩媚多娇。
猫儿认主，两三下跳到了女人膝上。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突然自房顶照射而出，照耀在这只猫的身上，使得它的身体猛烈一抖。
“喵呜~~”
猫儿的叫声戛然而止，抬起头盯着突然进殿的这个人，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与恐惧。
“喵呜？！”
人影晃动了一下，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猫儿的眼前。
女人觉察到它的变化，轻勾着唇角，伸手抚上了猫儿的头顶以作安抚，“狸奴乖。”
“禀告宫主，属下偶然发现一桩秘闻，或许牵扯到两百年前仙魔大战。”
来人身材异常高挑，双肩宽厚，双腿修长，身穿墨色纹路繁复的劲装，脸上布满棱角分明的线条。
此人与罗刹宫其他训练有素的黑卫一样，暗处行动，满修仙界搜罗消息。
“说来听听。”女人歪斜着身子半靠在榻上，随心把玩着怀里的猫儿。
“千百年来，生来带有魔因骨的人必定来自异族，是最适合修魔的一类人。”
男人剑眉微敛，顿了顿，躬身行礼如实道：“那位或许与南浔尊者有关系。”
“喵！”
手心忽然脱力，猫儿受惊掉在地上，女人漂亮的脸上神色微变，连睫毛都在发颤。
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号了。
良久，她艰涩开口问道：“此话何意？”
男人没想到宫主会是这个反应，“那少年与普通身携魔因骨的人不同，身上带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气息，诡秘难寻……百年来只有一人，故而属下怀疑……”
“你确定吗？”女人起身，手搭在扶椅上，微眯起眼睛。
“确定。”男人恭敬道，语气坚决不容置喙。
“想办法把他带到罗刹宫来。”女人长吁一口气，眉心紧紧皱着，径直走出殿去。
男人看着女人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光芒。
“宫主。”守候在寝殿外的归音尘恭敬的行礼问候。
“嗯。”女人点点头，朝其他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黑暗狭长的小路上只剩下两人，归音尘跟在侧后方，为女人掌灯。
他边走边问：“宫主何事如此慌张？”
“赤晶的事查到了吗？”姹萝甩袖，岔开话题。
前段时间罗刹宫主心台赤晶石丢失可谓是轰动了大半个修仙界。
被神秘人盗走，至今未明。
“属下办事不力。”归音尘立刻单膝跪地，拱手道。
“近日罗盘感应，赤晶石似乎已被炼化……”
话音刚落，女人皱了皱眉，不悦道：“确实没用，家都让别人偷了，自去罪戒堂领罚！”
“是。”归音尘唇角下抿，面上带了几分自责之色。
赤晶的地位不可估量，比罗刹宫的人命还要重要。
女人淡淡瞥他一眼，挥袖转身离开。
姹萝踏入暗室，只看见一团黑雾在空中翻滚着，似乎在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女人的掌控。
女人轻抬手臂，那黑雾就被她吸进了袖口内。
“好些日子没见了，顾郎。”
169 菟丝花缠
“哗啦啦——”
一道书页翻动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悠远绵长。
袖中黑雾犹如不知餍足的小蛇，攀缘在如藕节般白皙的玉臂上，尽情吸食灵气。
手腕处传来丝丝阵痛，姹萝微微皱了一下眉，忍不住痛呼出声，很快却笑颜展眉。
过了一会儿，黑雾停止躁动，游离在女人周围。
她轻抚着那团并无实体的黑雾，仿佛抚摸着谁的脸，用一双妩媚迷离的水汪汪眸子打量着，分外柔情道：“今日怎的贪心些。”
“顾郎，是你要回来了么？”
刚补食了灵气的黑雾窜动的灵活些，也更横行霸道。
它似是不甘被人囚禁着，鼓动成一团圆滚滚的球交暗示中的摆设打的稀碎。
甚至蛮不讲理的朝女人攻击而去。
“顾郎，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呢！”
美貌少妇娇笑一声，轻盈的躲开。
一条黑气缭绕的绳子就飞快地缠上了姹罗的脖子，犹如毒蛇一般。
黑色的绳子勒紧，姹罗脸颊瞬间涨红，但她并没有呼救。
黑雾不过一团毫无神识的魔气，不讲情面，自然觉察不到女人眼尾暗含的失落。
“……别闹了。”姹萝停在原地，不愿与那黑雾周旋。
谁知向往自由的那团，这次像是铁了心的想要逃出这出暗室，寻不到出口，只将矛头对准了女人。
“唰”一声，黑雾极快地划破空气，打开一张巨形大掌要将女人扑倒。
姹萝脚尖微点地面，整个人如同闪电般的退了出去。
只顾前面，却不知黑气何时分成了两路，朝她的背后重重一击。
天生的防御状态，姹萝手心迅速凝聚了巨大的内力，她眼帘微垂默了一瞬，握紧的手掌再次松开。
她做不到。
哪怕是去攻击一个连脸都快要记不住的男人。
“顾郎……你总是这样狠心……”
平日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罗刹宫宫主，这时候也只能靠蹲在地上抱紧自己自愈。
空荡荡的暗室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刹那间，黑雾散去，一道身穿玄衣锦袍的清俊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暗室中只有顶空夜明珠悠悠散发着光芒。
两道人影遥遥相望。
片刻，如珍珠般的泪珠坠落在地。
——
清玄宗中。
秋风日好，新阳和煦。
出了烟云阁，姜璃才知道从丹丘回来她已经睡了三日。
期间她的宗主爹、楚宜他们来看望过许多次，居然都没醒过。
宗内多了许多新面孔，容色稚嫩，瞧着年纪不大。
还多了一些别的宗门的弟子，训练有素的站在竹林间，围成圈不知在看什么。
姜璃张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她撇撇嘴，专心去做自己的事。
想来宗门之间相互交流，那些应该是别的宗派来切磋武艺的。
不过几月未归，没想到宗里变化还挺大的。
顾临渊被叫去时泽殿还没回来，她不放心，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迎面走来两个身穿的清玄宗弟子服的人，一男一女，约莫十五六岁。
男的俊俏潇洒、女的清纯靓丽。
二人脸上均洋溢着笑容，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带着年少特有的纯真。
他们一边走，一边议论着什么。
见了姜璃，神情微顿，似乎认出来她修为要比他们二人高，立刻躬身行礼。
“师姐好。”
“你们好呀！”
难得有人这般亲近地对她打招呼，姜璃对着那两个人微微一点头，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话落，少女提裙拾阶而上，一袭浅青素衣飘逸，两人望着姜璃的背影看了许久。
很快山下林间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是分管他们今日练剑的。
见二人呆愣在原地，男人大喊道：
“干嘛呢！还不快来练剑！”
其中一个女子三两步跑到他身边，问道：“那是哪个峰里的小师姐？竟这般平易近人！”
她的声音甜美而又充满活泼，听着让人心旷神怡。
清玄宗乃修仙界第二大剑宗，能在这儿修炼的，都是来自各地的天赋型选手，多半也都是冷傲孤僻的性子。
光看着就凶巴巴的。
马上就要分峰修炼了，若是能跟着这位师姐一起修习，定是十分有趣。
男子顺着小姑娘指的视线望去，眯了眯眼，突然眉头一跳，仿佛见了凶神恶煞。
他扭头对上少女期待的眼神，暗含警告道：“什么小师姐，那是刚从外游历回来的少宗主！”
男人说完，却见二人脸上并无惧色，反而一脸期待和崇拜，苦恼地摇摇头。
良心作祟，男人好意小声提醒，“切莫对小少主不敬，以后看见她尽量绕道走，她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此话何意？”少年疑惑不解反驳道。
男人将二人拉回练武场，脸色铁青。
“宗里的事少瞎打听！”
时泽殿内。
宗主坐在正央，长老们分列两旁，殿中站着顾临渊三人。
楚宜站在中间，顾临渊和白无厌立在左右。
顾临渊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目光如剑，气势逼人。
而白无厌一袭白衣素色长衫，温润如玉，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参见宗主，师尊。”
“参见宗主，长老。”
三人同时道。
姜尚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欢迎回来。”
“恭喜宗主，如今清玄宗人才辈出，此番出去的三位年轻有为的弟子们，实属为宗门争了光。”
其中一位长老站出来朝座上的姜尚行礼。
殿中的人自然都知丹丘宗门盛会的分量，对面前几位年轻人多了几分青睐。
那里聚集宗门之内最顶尖的天才弟子，都是来自于各方势力的优秀子弟，而且都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清玄宗中人才济济，大家都在思考让谁去的时候，却不知闫长老已经内定了。
果然还是道闫眼光独到，能入的了他法眼的定然也不是一般人。
他让自己门下的弟子参赛尚可理解，只是让那位去着实令人有些疑惑。
旁边靠下几个外门的长老心思各异，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哈哈，好，好啊！孩子们做的非常好。”姜尚一视同仁，闻言大笑道。
边说着，姜尚扭头朝身边板着脸的男人递了个眼神。
170 如何抉择
道闫长老这才像刚接上线的，目光投向台下的少年，沉声开口问道：
“无厌，听闻你在丹丘突破境界了？”
语气跟问罪似的，姜尚嘴角抽了抽，对他这个师弟也是十分的无奈。
突然被点到的白无厌丝毫不慌，仍然面带笑意朝道闫长老所在的方向，拱手一礼道。
“回禀师尊，确实如此，弟子如今已是元婴初期。”
道闫淡淡的嗯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喝自己的茶。
空气即刻陷入一片死寂，时不时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十分惊恐。
“距离上次突破不过才过了半年，道闫长门下弟子又突破了！？”
“这得需要多大的天分啊！”
长老们见状，纷纷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看白无厌，再看看其他弟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殿中顿时响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道闫抿唇，面无表情地瞥了众人一眼。
这有何大惊小怪的。
座上那位体面的专业假笑的宗主大人连忙开腔。
“前段时间，丹丘城主事殿那边来了信讯，你们别看道闫长老这冷凶凶的模样，实际他关心的狠，每回都注意着呢！”
闻言，殿中响起一阵哄笑声，道闫掩面低咳，抿唇瞥向别处，到底也没反驳。
“师尊费心了。”楚宜和白无厌同时拱手一礼。
时泽殿的长老都是清玄宗有位置的一些，平日不是在外游历就是闭关修炼。
今日赶上好时候，看到道闫门下的两个优秀弟子眼红的不行。
心中在今年这批新弟子里又挑不出好的，故而不得不将目光放在了顾临渊身上。
毕竟他是唯一没有正经师从的，即便那人是一宗少主。
姜尚看了看殿中明显不在状态的那人，岔开话题道：
“新弟子分录在即，今年招的弟子比往年多了许多，事务繁多，无厌和楚丫头随师兄们去打理一下吧。”
“是。”
两人话音刚落，道闫便带着楚宜和白无厌化成一道轻烟消失在原地。
殿中其他人还在疑惑不解，难不成那剑修眼界这般高，连宗门第一也不收？
众人正喜着或许能捡着个大便宜，要是能再收顾临渊为徒，在修仙界名声大噪也不是不可能。
谁知下一秒，姜宗主便将他们一一赶了出来。
顾临渊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目光如剑，气势逼人。
见状，只淡淡的看了眼突然空荡的周围，心下了然。
姜尚从前方走下来，好心规劝顾临渊。
“这次表现不错，可想过日后发展？”
顾临渊眼皮都没抬，随意拱手道：“弟子不知宗主的意思。”
“这么多年，想必你对清玄宗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可知剑修最出名的还要数道闫长老，你可有意……”
“无意。”
顾临渊冷着脸往后退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知觉缠上了炽翎剑剑柄“糖葫芦”珠串。
空气顿时陷入一片死寂，两个字直接堵死了姜尚准备的长篇大论。
他顿了一会，心中四是在权衡两者利弊。
“话不能说太满，你还是回去好好思考几日，毕竟这也不是小事。”
姜尚双手背在背后，拿出宗主的威严来，严肃道。
顾临渊朝他躬身行礼，直言不讳道：“弟子不用，师尊待我极好。”
提到姜璃，姜尚倒是怵了一下。
怎么两头的话不一样呢。
那时出门历练之前，姜璃向他讨了个奖励，还是替顾临渊讨的。
只要顾临渊在宗门盛会上获得名次，便让他选择最好的剑修拜师。
姜尚当时心中是偷着乐的，靠皮相博来的关注终究是会失去的。
乖女儿终于看不上这块傻木头了。
“要知道，选对了师尊会少走许多弯路，你看那白无厌，如今已是元婴期的修士，突破如此之快，离不开他……”
顾临渊及时打断他的话，冷眸一敛，“弟子师尊很好，谢过宗主。”
嘴皮子都快磨烂的姜尚：“……”
“爹爹！”
姜尚的话音刚落，一道浅青色色倩影便从殿外飞奔而来。
少女神采飞扬，如儿时那般可爱，姜尚老胡子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总以为她会过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谁知道了跟前也只是行了道礼。
顺便还站在了顾临渊旁边，他的对立面。
姜尚抿唇，略带幽怨的眼神望向对面少年。
“乖女儿身体可好妥当了？”
“劳爹爹挂念，已经痊愈啦！”娇俏甜腻的声音响起。
姜璃偏头，眼眸也是黑亮亮的，“不知爹爹与我徒儿可谈好了事？”
本来与平常无意，和此时此刻少女正挡在顾临渊前面，隐隐含着几分防御的意味。
弄得好像是他故意找茬一样。
姜尚笑容满面，眼睛眯了起来，他点头：“此前谈过一二。”
顾临渊低首，望向身旁女子，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
“那没事我们先走啦，卿阳找他来着。”
说罢，没等姜尚回应，人已经被拉走了。
姜尚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两人相行的身影，眼眸微眯，趁身影消失之前，喊道：
“过几日会有新弟子分录，乖女儿记得留意下。”
“知道了——”
远远的声音传来，姜尚满意挑眉，心想最好是多带几个弟子管着，别天天全心扑在一人身上。
……
林间吹过一阵凉风，两人并肩而行。
山上郁郁葱葱，绿草茵茵，一片生机盎然之景，毫无秋意。
顾临渊突然顿住脚步，“师尊想我拜在道闫长老门下？”
姜璃纠结的摇摇头。
在去丹丘仙岛之前，姜璃还想着顾临渊能获得个不错的名次，这样就能让道闫刮目相看。
后来却变了，顾临渊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他本身就是很厉害的。
虽然她不能给他更好的，但必然会倾尽全力。
姜璃还是有些忐忑，万一呢，万一他看不起她这个半吊子师尊，想拜更好的人呢。
所以机会照样给，至于选不选还是在于顾临渊。
顾临渊斩金截铁道：“那便不拜。”
“啊？可是……他是资历最深的长老，很多人来清玄宗都是冲他来的。”
这些话，姜璃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
顾临渊对上她眸子，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别人喜欢，我不喜欢。”
171 想要突破
“入门识字习武，修习剑术，若没有师尊，弟子不会有今日。”
姜璃一愣，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自己，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欣慰，脸上也挂满了温暖的笑容。
她默了一会，强压嘴角疯狂上扬的笑容，“哦，这样啊。”
像极了被表扬的小朋友坚持谦虚的神态。
竹林间风声萧萧，时不时传来旁边练武场弟子们练剑的声音。
少女面色淡淡，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顾临渊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捏紧，有些无措。
从中丹丘城回来，身后便多了许多议论的声音，说他的都不曾入耳。
可其中却夹杂了许多对姜璃不好的言论，若是……
顾临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神情，正欲开口，谁知少女却背着手朝山下走了。
果然，是那些人乱说，定然让她听进了心里，他们之间才会心生嫌隙的。
看着她的背影，顾临渊皱眉，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师尊，是不要我了吗？还是……”
猜不透姜璃如今是何种心思，顾临渊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
“想收别的弟子。”
身后传来低落别扭的声音，姜璃顿住脚步，偏头拧眉，莫名其妙的看向那人。
“这说的什么话？谁要收新弟子？”
顾临渊慢吞吞从身后赶过来，眼神瞟向了旁边只隔了一片竹林的练武场。
他眼神略带幽怨，故意把姜璃包扎过的那只手露出来，“清玄宗招了许多新弟子，师尊着急送弟子走，难道不是……？”
少年话未说完，打了个蝴蝶结的手突然被捉了回来，温热的指尖轻触，似乎是在用神识探测是否痊愈。
“奇怪，这伤怎么也不见好。”
姜璃捧着手掌心，又运功往其中输了一些灵气。
灵气滋润涵养，洒在伤口上痒痒的，像极了有人朝他手掌心吹了口气。
顾临渊垂眸望着她，一切不安分的躁动因子皆平息下来。
她的表情认真而专注，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担忧与关切，这种眼神让他有些失神。
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放开手。
“收什么徒，一个都带不好，也就你傻，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傻的不成？”姜璃似嗔似怪点破道。
本来自己就是个修仙废材，恨不得每天都瘫在床上养老，谁闲的没事去带徒弟。
话说的直接，也算让顾临渊安心下来。
只要她不想，他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将那些人拒之门外。
走到峰之间的岔路口，姜璃直接将身后的人推向另外一条路。
“别乱想，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她得去问问卿阳师叔，这修复伤口的丹药是否出了问题。
姜璃转身，见人还要跟上来，以为是他顾临渊手受伤了，想练功手痒，随口宽慰道：
“我去找白大哥问一下突破元婴期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好。”
少年果然顿住脚步，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看他这样子，姜璃估计是猜准了他的心思。
有天赋的人还这么勤奋，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呐。
她没在耽搁，直接开了符阵去弋阳峰了。
山路边突然传来几个女弟子的谈话声，嘻嘻哈哈的。
“啊！原来你说的是那位白无厌白师兄，他呀年纪轻轻早已突破元婴期。”
“这样的天才，估计是个人都会羡慕的吧！”
“我们也去看看呗，听说他人特别好！”
“好也轮不上我们啊，这挺玄宗有多少女修天天围着他转呢。”
“也是，他那般才貌双全的，是个姑娘都会喜欢的吧！”
“……”
在她们未曾注意的地方，玄衣少年脸色瞬间冷下来，掌心微转，一缕黑烟汇入白色的纱布之中。
丝丝缕缕的痛感自掌心传遍全身，让人清醒不少。
是要突破了，才会满心在他身上么？
……
从弋阳峰出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那青衣少女站在殿门口，目光投向远山，满意地拍了拍腰间被塞满的储物袋。
“小少主慢走。”
身后药童颤抖着声音，恭敬的向他行了道礼，飞快关上了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了劫匪。
“谢了啊！”
少女清脆娇俏的声音传来，小药童扒在门缝看了一眼，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这小祖宗终于走了！
弋阳峰风景秀丽，连山路两旁长的花草都与别的峰不一样。
不是剧毒就是剧毒。
所以姜璃吊儿郎当从山下下来的时候，路边开的最艳丽的花朵，她都没多看一眼。
时间还早，刚从那恐怖的大鸟口中逃生出来，姜璃更加觉得生命的宝贵。
修仙界天天打打杀杀，还是不适合她这种普通人。
她在各峰跑了个遍，看了眼相处“融洽”的男女主，很满意现在这个发展趋势。
“砰！”
“轰轰——”
半空中两道人影飞来去，靠近悬崖山侧落石滚滚，尘土飞扬。
练武场越来越不能局限两个人，天上地下，剑气纵横。
“师姐！你们别打了！要下暴雨了！”
姜璃：“……”
好吧，男女主好像打得更凶了。
山间凉风阵阵，她抬头看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确实感觉不太妙。
少女舔了舔唇，捏符出了山门。
林风匆匆，一道青光飞过山林，转眼就进入了山中的一处山谷之内。
山谷之中有一块高达十丈的巨石，石头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
在数丈之外的斜坡后面，蹲守着身穿同款月白弟子服的人。
看着眼前的场景，众弟子不由屏住了呼吸。
雪白的溪流自峰间而来，穿过弯弯曲曲的林间河道。
“哗啦啦！”
刹那间，一道寒光闪过，众弟子闭眼后退，再睁眼，眼前多了个庞然大物。
“这……”
有个弟子满脸震惊，正要说话被旁边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老虎的脑袋高高仰起，双目圆睁，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
老虎的旁边还坐着一人，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神态悠闲惬意。
那人年纪不大，身着月白锦衣，身量修长。
少年清俊阳光，嘴角总蕴着抹笑意，清闲闲淡，并不在意身侧的危险。
巨石旁的老虎还在狂躁大吼，只见他轻笑了一声，好听的声线响起。
“困了就歇歇吧。”
172 洛阳牡丹
老虎啊呜一声，果真打了个哈欠。
谷中旋即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溪流哗哗的声音，伴随着浅浅的呼吸声。
那老虎嘴角还流淌着涎水，在男子脚边转了转，低着头鼻尖轻嗅，最后听话的趴在了旁边的巨石上歇息。
男子唇角满意地勾起，起身朝众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各自寻找石头练习。
不远处弟子得令，提着剑各自分散开去练习。
“师兄如今的幻术已这般炉火纯青了么？”
“太厉害了，这如何学得会。”
一位女修忍不住感慨，看着满山的石头毫无思绪。
“那你惨了，师兄对待修习最是严格，出了差错，后面定然是不会再带你的。”
女弟子扭头往后看了眼那位温柔的男子，幽幽叹了口气。
“真希望师兄能对我破例。”
哪里都好，就是太过死板，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
“现下还是白日，怎的就开始做梦。”身旁有个弟子走过，摇摇头道。
那女修立即变了脸，埋怨两句去找石头了。
远处男子遥遥地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竹简，掌心一转将旁边憨憨大睡的老虎收起来。
骨节分明的指尖捻了捻，男子转身去了溪流边，任水流冲干净手上的石屑。
溪流滚滚向前，冲刷着河道里的石块，男子静默了一会儿，目光突然定格在河对岸的石块上。
转瞬金光一闪，那抹月白身影便到了对面。
手又痒了。
“你这个刻的兔子就很好看哎。”
身侧突然传来一道清脆轻快的声音，男子微微拧眉，目不斜视。
很快，眼底晃过一抹浅青雾纱流彩裙角，那道声音的主人出现，小心蹲到了他面前。
耳畔响起银花碰撞的声音，男子余光一瞥，瞧见少女腰间挂着的凌云鞭。
他指尖忽顿，手中捏了千百遍灵活自如的刻刀，在这一刻仿佛卡住了一般。
目光仔细描摹着少女的眉眼，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忽然间，他竟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可是我打扰你了？”
少女扑闪着大眼睛，抬头发现男子正专注看着她。
男子绯色薄唇张了张，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挑哪句说好。
他默了一瞬，面色很快恢复正常，继续落刀，不过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是上古神兽麒麟兽。”
姜璃：“……”
长得跟兔子一样，哪里像神兽。
刻刀在石头上沙沙作响，坚硬的石块到了他手中，仿佛只是一块柔软的橡皮，来去自如。
姜璃看着对面的少年，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这个少年的长相虽然不算是绝美，但却充满了阳光，而且眼睛很亮，给人的感觉也很好。
一直以来，满心放在任务上，居然没注意到宗里的其他弟子。
今日一见，她面前这个看着就很单纯。
姜璃视线在那幅画和少年穿梭了几个来回，脑中突然蹦出个念头，嘴角扬起又拉平，突然问道：
“你知道这个石碑的由来吗？”
少年摇摇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道，从未听闻有什么传说，而且这座石碑的材质也不算是特殊，只是看起来比较华丽罢了。”
姜璃把怀里装着的几袋吃食放在石板的另一边，起身走到少年对面。
“错！你定然是别的宗的弟子吧！”她忽然正经起来，煞有其事的指着那块石板道：
“这个，可是清玄宗的绝密石碑，非常的重要。”
他看着巨石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和好奇，蹲下身看着巨石上的花纹。
并无特殊。
再起身，面前突然晃过那抹身影，男子双目被迫对上那双水光泠泠的桃花眼。
一时间，他呼吸竟乱了几分。
“喂，小公子。“她突然凑到男子跟前，眨着星星眼，一副痞气十足的模样。
“你叫我声漂亮姐姐，我就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姜璃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或许是面前的人看着就很好欺负。
小魔爪子按捺不住了。
“这个……可以消掉。”男子突然眨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腕一捏，石头上的痕迹尽数消失不见。
姜璃顺着视线瞧了一眼，石碑上的花纹果然完好如初。
挺高级的幻术啊。
“那你现在若是叫了或者告诉我你的名字，就给糖吃，可好？”她咬咬牙扬起笑容，不放弃道。
边说着，少女亮了亮自己怀中的几袋纸包，对面的男子陷入了沉默，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糖葫芦袋子。
姜璃微一挑眉，将葫芦袋子缩了回去，“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选。”
“洛阳。”男子挺直身子微微笑着，朝姜璃拱手一礼道。
“你的名字？”姜璃下意识反问，见对面人点点头，脸上即刻扬起笑容，真诚道：“这名字很有亲切感。”
有点她老家的味道了。
说完也没等有回应，男子直接转身去继续刻画了。
姜璃愣在原地，看着留给她的那道冷漠背影，嘴角不由抽了抽。
看来是太久没撩人，业务生疏了。
她正欲上前多唠两句，身后林间突然传来谈话声，似乎正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姜璃两边看了看，挑了一袋糖放在男子身后的石板上，飞快离开。
还是不丢人现眼了。
一阵凉风袭来，男子握着刻刀的手掌张开，掌心竟是一片凉意。
洛子亦浅浅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这才继续施以幻术。
刚完成一张画作，便听着身后有人叫他。
“师兄。”
洛子亦转身见弟子们回来了，温柔笑道：“今日任务可完成了？”
“师兄放心，都已完成。”其中一个弟子站出来，面带笑容，朝他恭敬行礼道。
洛子亦点点头，目光在几位弟子之间穿梭。
弟子们皆是乱飞着视线，心中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按照惯例，现在应是他们师兄抽一位，出来展示今日所学内容。
“今日就到这吧，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
众弟子：“？？？”
洛子亦偏头，温和笑道：“想继续练？”
众人纷纷摇着头，四散离去，有的则是上前去看洛子亦的作品。
“师兄，你为何画了一只兔子？”
173 意料之外
“兔子？不可能，你又眼瞎了吧！”一位弟子挤开人群，钻入其中，还不忘调侃石板前站的那名弟子。
“师兄怎么可能会画那种软绵绵的……”
那弟子随眼一看，瞧见一对长耳，到嘴边的话突然被塞了回去。
四周围着的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目光，蹲在蹲着、站着、弯着腰的……那一幅小小的画作之前围满了人。
他不信邪的凑近看，甚至翻来覆去将上面的花纹看了个遍。
反驳的话瞬间都卡在了嗓子眼，那弟子低声呢喃道：“这好像真是兔子。”
他性子直爽，有壮汉的脸少女的心，满心疑惑朝洛子亦喊道：“师兄，你为何画了只兔子啊！”
周围弟子同样也是满脸震惊，要知道他们师兄可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剑神。
捏得一手幻术出神入化，手下出来的妖兽神兽数不胜数，全是攻击力杀伤力最强的。
说到底，这样忙碌的剑神是不会有闲情逸致去画些女儿家喜欢的萌宠的。
“今日秋风甚好，方才在林间偶遇一白兔，随手画的。”
洛子亦抿唇，握着刻刀的指尖微微一颤，很快脸上扬起笑容，淡淡道。
旁边有不少女弟子眸中闪烁着光芒，心中暗喜，谁说剑神不懂情。
“哦。”那弟子点点头，也没有继续纠缠于此事，顺其自然道：“那师兄赶紧把它变出来，今日晚饭可以加餐了！”
听这话，女弟子们纷纷向他投去幽怨的眼神，那模样像是要将他剥皮拆骨一般。
“我……脸上有花吗？”他神情警惕道。
男子语气稍冷，出声打断他，“秦幻，这里是清玄宗，我们自然要守别人的规矩。”
那弟子瞬间安分下来，闭嘴安静站在一边。
秦幻性子直冲，天生的牛脾气，谁的话都不听，偏将自家师兄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听不得别人说他师兄半点不好。
边说着，洛子亦走近，弟子们纷纷散开，给他施法的地方。
小兔子纹路简单，想必三两笔就可以完成，众人纷纷围住，睁大眼睛想看个究竟。
洛子亦抬手扶住右手的宽袖，掌心一转，捏诀启动幻术。
只见中心金光一闪，那兔子花纹短暂的亮了一下，并无任何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兔子呢？”
有个念头在众人脑中蹦跶，谁也不敢说出来，只愣愣地看着中心坐着的男子。
洛子亦也是头回遇到这样的情况，指尖触上兔子图案花纹，轻轻划过。
此诀并无异常。
秦幻神情恍惚，仿佛天塌了般震惊，师兄于他而言，可是仙神般的人物。
从不会出半分纰漏。
“散了吧！大家赶紧走吧，等会儿就要错过清玄宗放饭的时间了！”
秦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双臂，立即哄散人群，留师兄在原地。
众弟子嘟囔一阵，似乎也不愿踩他们师兄的雷线，转身离开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旁边溪流哗哗的水流声。
男子坐在石边，指尖不知沾了什么湿润有光泽的黏着物，正仔细看着。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秦幻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道。
“没事。”洛子亦垂下眼帘，嘴角突然出现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秦幻顺着视线看去，小兔图案脚的部位，不知何时沾上了一团晶莹的液体。
方才他没有注意，还以为是河边上的水珠。
而顺着路线看去，正好放着一个纸袋，这液体便是从中流出来的。
“这是什么？”秦幻好奇的打开纸袋，发现里面装着黏糊糊的糖块。
“谁放了一袋化掉的糖在这？”
洛子亦没回，抬手施法，将那团糖渍清理干净。
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味道，甜腻腻的。
小兔子软萌可爱，长着一双长耳朵，通体雪白，身体胖乎乎的，一看就是一只很好养的小兔子。
不过它的眼睛虽然红红的，却闪烁着狡黠，嘴角还挂起了笑容，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秦幻大手正要抓起它，却让它灵活地钻到了洛子亦怀里。
月白锦袍男子微微笑着，抬手捧起怀里的那只，轻轻捏了捏兔子的耳朵，眼神宠溺。
小兔子吧唧嘴舔他沾满糖浆的指尖，一脸满足。
一人一兔和谐地像一幅画景。
旁边多余的秦幻撇撇嘴，垂手在身侧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
恍惚间，他突然反应过来，着急道：
“师兄……方才可是来了什么可疑的人？”
“此人居心叵测、轨迹多端，估计是故意接近师兄来破坏的，师兄可千万要小心啊！”
闻言，洛子亦特别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起身抱着兔子走了。
走两步折回来，还拿走了他手里的纸袋。
“师兄！忠言言逆耳利于行，师兄待人真诚，可不知道这世上的坏人多了去了！若是……”秦幻一脸焦急，在身后匆匆喊道。
“轰轰——”
远处山峰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黑云即刻压下来。
半空灵气激荡，厚厚的积云中蕴藏着滚滚的天雷。
突然寒光劈下，仙峰抖了三抖，两人脚下站的土地都在发颤。
兔子受了惊慌，直往怀里钻，洛子亦挥袖将它耳朵盖住，眼神复杂的看向远处那片天空。
秦幻追上他，站在旁边感慨道：“这清玄宗里还是有些能人的，三天两头的有人突破境界。”
“看来家主此番让我们前来，实乃明智之举。”
洛子亦收回视线，对旁边人云淡风轻道：“你若是勤加修炼，修为定然比现在要高。”
天空的闪电一次又一次劈向大地，大地都在不停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溃似的。
而在远处的雷暴山峰中，此刻却传来一声震天的咆哮。
元婴期的雷劫时效要比筑基时短，威力大而疾速，一般人受不住。
过了一会，约莫是几十道雷刑已结束，此人应该已经突破了。
但是天空依旧乌云密布，而且天上的劫云越聚越浓，不停的“轰隆”声传来。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整个天地之间只剩下这道雷劫一般。
“这是……”秦幻疑惑道。
洛子亦剑眉一拧，待寒光再次投下之时，他瞳孔骤然放大。
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174 情理之中
天空划过一道光线，重重地砸在地上。
“轰隆！轰！！”
短暂的光线照耀着大地，使得原本阴暗的森林显得更加阴沉恐怖。
黑空中，森林里的鸟叫声不断响起，让人心中感到阵阵寒意。
一道黑影正缓慢的向着森林深处移去。
黑影越走越远，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密林中心开了个法阵，盘膝而坐。
所到之处，雷刑在顷刻间砸下。
另有两道黑影从树木背后站起，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皆是满脸凝重神色。
两人正是魔尊身边的左右护法。
正是黑袍和秦寒云。
“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破这么快！”
黑袍看着已经被黑暗笼罩的森林，叹息一声。
秦寒云再次刷新了对那个少年的认识，语气不自觉带着感叹，“这人在修仙正道有这般天赋，想必修了魔也定非凡阶，可惜了。”
不远处雷刑道道劈下，少年似乎离他们近了些，隐约能听见空气中传来浅浅的喘息声。
仿佛在极力压制巨大的痛苦。
黑袍瞥了一眼，寒光中心那人已是满身血痕，他嘴角不由抽了抽。
连着两级突破，两次雷劫接连施行，共五十六道。
受完，怕是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修为极高的修士都不会选择如此激进的突破方式，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受了什么刺激。
寒光闪烁，恐怖如斯，两人默契的挪远些。
黑袍拍了拍旁边人肩膀，不禁调侃道：“你不是最善用诱人入幻境，怎的不对他试试？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最好下手了。”
“还用你说！”秦寒云抖了抖肩膀白了他一眼，“早试过了，这小子识海铸造了一道坚硬的墙壁，谁都进不去。”
黑袍瞥了一眼早已被劈倒在地满身伤痕的少年，不可置信道：“不能吧，这世上就没有他想要的？”
人生而裹挟欲念，或超脱于生，或凌驾于死。
每个人所向往追求的东西，便会暴露他最大的弱点。
秦寒云狭长的凤眸微眯，远远的望着中心垂死挣扎那人，心中突然萌生出另一个念头。
“还有一种情况，是他知道自己有，特地铸造了铜墙铁壁。”
秦寒云顿了顿，语气都冷下来，严肃道：“这种人很少，幻梦师无法左右他的识海。”
因为太过珍贵，所以好好守着的，不敢奢求。
闻言，秦寒云也发愁，“今日若是无果，回去如何向魔尊交代？”
两人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少年突破。
雷劫久息不散，林中，不少灵兽都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纷纷躲避着。
“嗷呜！”
不少灵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向着森林中央赶来，它们的速度极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丛林的尽头。
“嗷呜！嗷呜！”
这时，一道不同的声音传来。
睢?兽叫声非常刺耳，听的人耳膜生疼，让人心里面发毛。
只见它围着少年扑腾跳两下，吐出来的火球替他扛下了几道天雷。
眼前突然挡了个庞然大物，两人眼睛瞪圆，嘴巴大张，对上视线皆是惊恐不已。
“我没眼花吧。”黑袍掐了一把旁边人。
秦寒云嫌弃的一把将他手推开，脱口而出道：“那是魔兽睢?，四足狮头麒麟身，这你都不……”认识。
话音未落，两人对上视线，秦寒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魔兽啊！”
惊恐的声音未断，“他在仙宗养了只魔兽！？”
刹那间，黑袍疾速将人拉着蹲下，透过树丛的空隙去看前面的情况。
忽然一道火球朝二人奔来，滚烫的黑焰将森林烧出一个大洞。
秦寒云劫后余生地看了眼不远处烧得黢黑的老树皮，放低音量警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相比于秦寒云的意外和惊诧，黑袍倒显得淡定许多，嘴角隐约扬起一抹笑容。
他扭头对秦寒云意味深长笑道：“现在不用担心交不了差了。”
说罢，两道人影化作青烟钻出清玄宗结界，闪身离去。
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微颤，浑身脱力倒靠在地上，仰面看着上空的雷云。
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在灼烧，刺痛阵阵，丹田中几股灵气相冲到快要爆炸。
顾临渊眉心紧皱，咽下口中血水，重重地喘了口气。
夜幕浓黑。
鼻息间充斥着铁锈味和焦炭的苦味，少年艰难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晃过一抹浅青。
少女一袭浅青雾纱裙，长发随风而舞，眼尾染着一抹笑意，如错落人间的仙使。
对上那双黑眸，少女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粉红，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更是水雾缭绕。
她蹲下身子，迎向顾临渊的目光，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的只有他的身影。
“再坚持一下，突破结束就好了。”
顾临渊朝着那道虚影伸出手去，轻唤道：
“师尊……”
见状，少女缓缓伸出了自己白皙纤长的小手，放到了顾临渊胸口满是血痕的衣襟上面。
“别太着急了。”
少女的语气淡淡的，不如往常那般轻快俏甜，落入顾临渊耳中，掀起的波澜竟比那天雷还要恐怖。
顾临渊没由来的心慌，连忙伸手追出去想要解释。
最后一道天雷降下，寒光大闪，阻断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那抹青影却越走越远，仿佛已经随风散去。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
“师尊……听弟子解释。”
“师尊……弟子错了，别不要……”
体内真气乱窜，灵脉却比往日顺通，丹田内某个东西被粉碎又重新粘合在一起，变得更加坚硬。
终于结束了。
所有痛苦在顷刻间涌上心头，仿佛被人生生破开胸膛，撕裂他那颗心脏。
少年偏头吐了口血，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想起身捏诀去找人，却怎么也聚不上力。
“师尊……”
一声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房中回荡。
落入房间中两人的耳中，久久不散。
“咳咳！嗯……”靠站在床边的少女不由掩面低咳打断。
姜璃脸皮微烧，笑着走近，来回摆着手试图驱散一些热量。
“那个，卿阳师叔可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床榻边的男人满脸肃然，两指搭在少年手腕处，眉头微蹙，似遇到了特别棘手的问题。
175 偶然发现
“奇怪，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卿阳长老清俊的脸上仿佛多了几道皱纹，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不得不说，这小子现下能够活着真是个奇迹。”
床边小桌上点着安神香，姜璃视线追着那缕盘旋而上的轻烟看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抿唇转移了视线。
床榻上的人仿佛陷入了痛苦挣扎之中，脸色苍白如纸，深深刺痛了姜璃的心脏。
她就出去凡间买了趟东西，回来峰里就变天了。
雷云密布的，黑压压的积云笼罩在整个清玄宗的上空，十分可怖。
当时她还只是看戏般笑着调侃又是哪家弟子突破了，闹出这么大动静，怕不是要上天。
拿着糖葫芦回了舍由峰才发现，烟云阁空荡荡的，而那雷劫笼牢里困着的正是顾临渊。
这还没把从男主那里未来的技巧交给顾临渊，这就自己突破了？
这徒弟收得真是太省事了。
突破是好事。
歧允阁古卷宗里说，修士突破是是对灵根、灵骨的洗涤，结束完是很舒服的。
所以顾临渊去突破，姜璃也就没当回事，在齐刷刷的雷声中安心准备两人的晚饭。
等顾临渊出来就可以吃了。
谁知过了许久，那雷劫也是越来越严重，峰里弟子们纷纷跑出来，脸色十分震惊。
甚至有了弟子还在练武场打拼了起来，显然是受到了刺激。
顾临渊连着突破两级，已经直接超过白无厌成了元婴中期的修士。
双雷劫，不是谁都能碰的，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姜璃也是一怔，她没有想到这一次的雷劫竟然会如此强大，简直比白无厌的雷劫还要厉害。
雷劫，是渡劫者对自己的惩罚，若是渡劫者没有达到天阶，就会承担天劫，并且雷劫越大，威力越强。
终于，她反应过来，却被狠狠的拦在了结界之外。
直到结束，她这才将满身破碎的人带了回来。
前半天，一向冷清的峰顶烟云阁，热闹的跟集市一样。
结界外面，山路石阶上白花花站满了一条的人。
这下顾临渊算是火得不行了。
估计清玄宗有大半的弟子都被他的坚强毅力所折服。
姜璃去请卿阳长老的路上，就听见不少的人在议论他。
她没闲工夫理，两三下赶走了了门外那些要来看望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师叔？他到底怎么样了，不是说突破了身体会更好吗？”
一经提醒，卿阳长老仿佛这才从老僧入定中醒悟过来。
“没什么大事，就是在灵脉尚未修复的时候，强行运功，真气冲撞了，再加上双重雷劫受了不少皮外伤。”
卿阳接过身旁人递过的清茶抿了一口，短暂歇下口气，面色凝重道：“不过……”
“怎么了？”
闻言，姜璃正要给顾临渊喂药的手狠狠一抖。
“他体内似乎有另股不寻常的气息，隐隐想爆发出来，就像……”卿阳抬手去抚摸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
他迟疑了好一会才补充道，“就像是魔息。”
一听此言，姜璃脸色迅速变化，随手一挥袖开了房门，着急反驳道：
“不是！这怎么可能！？”
这话可不兴说啊！
卿阳也觉得古怪，皱眉决定再把一次脉，面前却挡了个人。
“哎呀！卿阳师叔应该累得很，今日实在是麻烦了，师叔先回去歇息吧。”
姜璃脸上堆满笑容，好声好气的要送人走。
再检查下去，怕是看出个好歹来。
走到门口，卿阳突然停下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抓着身上挂着的药袋。
姜璃扶在门框边，笑意盈盈问道：“师叔还有事吗？”
“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很好奇，那小子口中不停叫的师尊可是你？”
卿阳满脸神秘，平日见他研究花草药都没这般八卦。
姜璃一惊，笑容即刻僵在脸上，“他许是在梦里遇到坏人了，喊我求助来着。”
鬼知道干什么不停叫她，无冤无仇的。
她骄傲地昂起下巴，继续道：“毕竟我混世小魔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卿阳不怎么听解释，自己先来了一场情景自现，“那他总说要师尊别走，是何意思啊？”
“这肯定是他受伤了神志不清，回想起以前被狗咬的那次，想让我留下帮他赶走。”姜璃神色不慌不忙，顺口接了话去。
怕他不信，姜璃眼眶用力一挤，刻意流露真情实感道：
“师叔你也知道，我徒弟呢并不是出自名门世家，小时候过的都是些颠沛流离的日子，所以很没安全感……”
卿阳半信半疑，“真是这样？”
姜璃点点头，“他如今是威名远扬了，但自尊很强的，不愿意听别人提起过去，所以这等糗事，还希望师叔不要告诉旁人。”
尤其是千万别添油加醋的告诉她爹。
终于费了一番口舌之后，贡献三坛她爹后院里的酒，算是唬住了长老。
二人不知，与此同时，屋内少年缓缓睁开双眼，空洞的望着床榻顶方。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屋内空荡荡的，秋日里的凉风自半开的窗棂中钻进来，心也凉了半截。
方才那人是发现异常了么。
此刻，房门紧紧关闭着，顾临渊害怕那人从外面推门进来，质问他。
又害怕那人不进来，只知道真相之后就此直接疏远他。
就与之前烟云阁那位侍女一样，毫无理由的就打发掉了。
再也不能见她一面。
“这到底怎么弄？”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顾临渊慌张闭眼，强压住自己不停发颤的身体。
系统：【受魔息裹挟，取九荒三中天的若水一碗，便可痊愈。】
姜璃轻手关上门，朝少年走近，看着满身的伤口心疼不已。
她继续在脑中问系统，“这容易得到吗？”
系统：【这是另外的价钱，五积分。】
姜璃：“……可以。”
你个铁公鸡。
系统：【容易。】
闻言，屋内某人白眼已经翻到了后脑勺。
空气又安静了一会儿，就在顾临渊快要忍不住睁眼的瞬间，他手腕处贴上两根温热的手指。
他突然听见那道熟悉的女声道：“怎么回事，他体内真有一小缕魔息。”
176 心软的神
果然，她还是发现了。
如何是好。
她会像上辈子那般，召集整个清玄宗的人，一同来讨伐他么……
那人说了一句，也没了后文。
而在这段时间，顾临渊像个等待宣判的罪徒。
内心万分煎熬，他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
系统：【一切都是按照剧情的发展，宿主不必过于干涉。】
“可是原剧情都被她改了啊，而且现在也没接触过魔族的人，哪里会染上这些。”
这些话，姜璃闭了嘴，只在脑中过了一遍。
系统：【系统即将进入更新模式，宿主请自行判断。】
“你真是……”姜璃嘴角抽了抽，几乎快要把一口银牙咬烂。
“看来烟云阁以后得多设几道结界。”
顾临渊闭着眼，好半天才听着这么一句话。
所以是……
鼻息间突然闯进一股甜腻的味道，少女柔软的乌发轻拂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
姜璃俯身检查了下顾临渊肩头的伤口，看着那黑糊糊的几道口子，不禁眉头紧蹙。
不愧是天雷，威力这么大。
伤口都快赶上烤肉的味道了。
“这也太狠了。”她低声呢喃着，顺手帮他捻了身侧的被子。
心里正想着顾临渊什么时候醒来，她道个别后好去找药。
后面看着他那张苍白虚弱不已的脸，又想还不如快点把药拿回来让他好受些。
谁知她刚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人拉住。
“师尊别走！”
少年拖着疲惫的身躯翻身朝床沿靠过来，半截身子悬在外面十分危险。
“这是做什么？”姜璃一惊，慌忙将人扶回原位躺好。
“师尊要去哪里？”少年唇角下抿，抬头望向姜璃。
姜璃眯了眯眼，不想告诉顾临渊事实，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反驳回去：“一醒来就质问我？”
“不是的！弟子不知如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定是给师尊添了不少麻烦。”
顾临渊垂下眼帘，满脸的委屈。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姜璃，但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害怕她真的不管他了。
哦哟！
这副模样给姜璃整不会了，高冷孤傲的少年，突破元婴境界之后，突然变成了时时红眼的小白兔？
姜璃收敛嘴角的笑意，义正言辞道：“是啊，怎么就知道给我添麻烦，刚还送出去三坛酒，这必须得惩罚！”
话一出口，床上那位伤痕累累的少年脸色变得更加沉重阴郁，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任凭师尊处置。”
不知怎的，姜璃听这话的语气总觉得他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连尾音都在发颤。
她也没有这么凶吧……
“好，就罚你今日必须把所有的药喝完，躺下睡一晚，然后才能吃糖葫芦！”
忙活了一整夜，天都快亮了。
闻言，顾临渊猛一抬头，满脸震惊地望向少女。
只见少女把所有要吃的东西都放在离他最近的小桌边。
稍微抬手就能够着。
小白瓷碗里盛着大半碗黑乎乎的汤药，顾临渊淡淡移开视线，目光落在了旁边纸袋，只露出来一角的那抹鲜红上。
轻轻的吸一口气，便能感受到空气中，除了苦涩的灵药气，还有甜滋滋的味道。
“怎么？你不愿意？”
姜璃见少年面无表情地沉默，顿时忍不住追问道。
“……愿意。”
看着少年一滴不剩的喝下药，然后乖乖躺下养病，姜璃满意地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好了，休息吧。”姜璃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要去睡觉了。
要去魔域的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包括顾临渊。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关上了，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顾临渊心里软的不像话，甚至早已化成了一滩水。
他躺下，微微弓着身子，手心紧紧攥着那串珠玉，成一种防御状态。
明明还没吃桌上那串糖葫芦，他此刻却是像泡在了蜜里一般。
他的师尊，打破所有常规，和他站在了一处。
这样好的人，叫他如何舍得放手。
少年闭眼，掩住逐渐变得幽深甚至晦暗不明的眸色，心中的那抹疯狂差点压不住。
再快点。
她眼里就只能装他一个人。
——
九荒魔域。
三中天。
四面皆是黑土，裂缝丛生，十分可怖。
来之前，姜璃查了一下藏书阁里的资料。
三中天其实在魔域领土边缘，在与修仙界交界的地方。
青衣少女生疏地御剑飞行，越往魔域的方向飞，越觉得压抑。
果然是魔域地界，魔气浓郁到了极点，怪不得那些修炼邪功的人，在这里可以肆意妄为，肆无忌惮。
姜璃一边飞行，一边打量着这片黑土地，四处寻找着能取若水的地方。
她收剑落地，看清了周围的环境，不由拧眉道：
“系统，你确定这地方能找到若水？”
系统：【往东三十里，有一处寒泉，本次提示消耗50积分。】
脑中顿时想起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积分砍掉一部分，姜璃仿佛听到了金币洒落的声音。
她捏了道符阵，刚在空地走两步，便到了一处建有地穴的地方。
姜璃运息感受了下，这里不但魔气浓郁，而且灵气充裕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难怪那些爱走捷径的修士容易走火入魔，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修炼，肯定会对他的心智产生影响。
“滴嗒——”
走过密林，进入一处地宫，洞中有不少滴水声，十分寂静。
前路漆黑一片，墙壁上偶尔有出火飞舞，姜璃咽了口口水，横下心提步冲了进去。
系统说的很简单，她肯定会取到的。
系统：【……】
谁知刚转弯，准备进去，撞见了一群人影。
这群人影身上披着黑色斗篷，将脸遮得严严实实。
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眼睛，他们手里拿着一把长剑，长剑在火光映照下泛起点点寒芒。
视线再往内游走，居然瞧见众人中心围着一个紫衣男子，正是玄衍。
玄衍此刻正颓废地跪在地上，脖颈倔着，一副不肯服气的模样。
姜璃正好奇他那样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跪着。
突然见他对面现出一个男人，头上跟他一样有角。
那个男人浑身都是阴沉沉的，猛一挥袖，瞬间将玄衍扇倒在地。
姜璃：“！！！”
177 偶遇玄衍
“你可知错？”
冷沉的声音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每一道都阴恻恻带着尖刺，让人头皮发麻。
“魔尊心中，不是早有评判……还想听我说什么……”
中心跪着的男子脸色苍白如纸，捂着胸口，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但是他依旧紧咬牙关，不肯低头。
“哼！”魔尊冷哼一声，眼神冰寒。
“废物！竖子无成，你不必再出去了，就在这好自为之吧！”
冷冽的语气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煞气，就像是来自于九幽地狱的恶鬼，要将人撕裂吞噬一般，带着极强的杀伤力。
男人的声音在地宫里回荡，不断穿刺着人的耳膜。
姜璃躲在拐角外，脊背紧贴着墙，捂住嘴连呼吸都不敢。
他是魔尊！
睥睨众生的魔尊！
正在教训自己唯一的儿子！
这是什么修罗场让她赶上了。
好在魔尊训了一会，一堆人簇拥着离开了。
地宫安静下来，姜璃瞥了地上那人一眼。
玄衍受了重伤，这会儿已经疼晕过去了，所有的高贵尊严在这一刻被攻击的支离破碎。
姜璃匆忙收回视线，手心攥紧了衣角，目不斜视地准备从他旁边路过。
别多管闲事别多管……
下一秒。
少女蹲下身，将旁边灰土土的人扶起来靠墙坐着，喂了颗保神丹给人服下。
“好了，欠你的人情已经还你了。”
男子眼皮动了动，并未苏醒，姜璃也没管那么多，转身就走。
受原著的影响，玄衍于她而言印象确实不太好。
尤其是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她的眼珠子，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放过她几次。
人情还清，一码归一码，这种危险的人物，她还是要离远些的。
小心哪天成了手办都不知道。
姜璃摇摇头，转身去了别处。
得趁他没有醒过来，抓紧时间取了若水回去。
耳畔响起哗啦啦的水流声，姜璃咽了口水，壮着胆子往地宫中心方向看去。
地宫中心很大，四面都是灰蒙蒙的大石头堆砌起来的格子强，角落装有石柱。
墙上刻画了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兽类的图腾。
顶空嶙峋崎岖的部分，不知道粘黏着一些什么东西，在黑空中，寒光闪烁。
正中心有一股清泉，在寒光照耀下冽滟生辉，犹如一捧星沙，浓厚的灵气环绕左右。
姜璃眯眼，这应该就是若水了。
她挽了挽袖子，迫不及待的飞上前。
待靠近些，那些亮晶晶的星沙别显得越发美丽，让人不忍陶醉其中。
“你真的要直接取若水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的冷淡的声音，打破美好的幻境。
马上接触到水流的手指一抖，飞快收了回来。
姜璃僵硬地扭头看去，是靠在墙边那个男人苏醒过来，嘴角微微勾着，正朝着她笑。
“小丫头，你怎么来魔域了？”
姜璃浑身打了个激灵，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凌云鞭。
想起来玄衍暂时身心大损，应该可以对付，便放松许多。
她选择回了第一个问题，“此话何意？”
冷面男子嘴角的冰寒收敛许多，幽幽扬起一抹笑意。
“抬头看，上方那些虫子也正看着你呢。”
虫子？
闻言，姜璃抬头往上看，只看见一片细碎的光亮，也正是地穴中寒光的来源。
“那些看着很美，实质上是一条条凶恶虫子，在自己分泌串联起来的恶心粘液中发出的诱导光，漂亮的光线照射在若水，只要有人靠近他们便会发动攻击。”
玄衍低磁阴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听到姜璃眉心快要拧到一处去。
受伤了还能说这么多恶心的话。
姜璃垂下眼帘，再看面前那白亮亮的泉水，生理性不适。
“那怎么办？”她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耐。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见身后男人没在接话，姜璃幽怨的向他投去视线。
“过来。”玄衍望着她，忽然笑了下。
又想耍什么花招。
姜璃瞪了他一眼，指缝捏着法阵的符咒，朝男人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有什么条件？”她缓慢地走到男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开门见山道。
魔族殿下可是从来不做没有价值的买卖。
“小丫头。”玄衍闭眼突然笑了一声，捂着胸口某个地方，痛苦呻吟，“我受伤了。”
姜璃言简意赅道：“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不听你爹的话。”
她直接问：“你有方法取到若水？”
男人浑身魔气乱窜，肩头的衣服也被划破了，伤口结了厚厚一层血痂，十分可怖。
姜璃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突然想到家里那位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爹……”地上男人突然笑了，满眼单纯的仰头看向姜璃，“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他。”
魔族殿下跟自己父王之间那点破事，姜璃没半点兴趣。
无非就是严厉的父亲和叛逆的儿子，原著里提到过几笔，还有魔尊特别重视顾临渊来着。
幸好这辈子她转移剧情，魔尊和顾临渊还没见上面，不然这修仙界可惨了。
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家事，她也不想多说。
“如何取若水？”姜璃语气变得焦急了些。
玄衍微微一怔，似也没想到她会指着执着于这个，朝少女伸出两指勾了勾，“凑近些。”
姜璃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警惕地挪动了一步。
“我又不会吃了你，凑近些是为了不吵到那些灵敏的虫子。”玄衍失笑道。
终于，理智战胜矜持，姜璃弯下腰凑到他跟前。
谁知腰间猛的搭了一股力，她一个趔趄便被勾到了男人怀里，后背被人抵着，距离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你！”
姜璃惊叫一声，想挣扎起身却被紧紧搂住。
“放手！”她怒目圆睁的瞪向男人，双手撑着男人胸膛想要推开他。
“别乱动，小心伤到自己。”玄衍轻描淡写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关心。
他双眸紧紧追着桃花眼，似要看个够。
说这话的时候，旁边肩头早已经滴答滴答落着血珠。
男人的伤口崩开了，自己却毫无知觉。
怀中的少女还是不停的挣扎，这让他皱了眉，威胁道：“你是想吵醒那些臭虫子吗？”
178 插翅难逃
“别跟老娘动手动脚！”
姜璃扔了道隔音符封住两人之间的区域，拼命挣脱玄衍的禁锢，直到呼吸道新鲜的空气，忍不住破口大骂。
闻言，玄衍微微抬眉看向对面的少女，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化为了一句轻叹。
“真拿你没办法……”
姜璃已经不相信他了，气冲冲地提步离开。
要不是为了维持仙宗和魔族的薄弱和平关系，她早将这登徒子大卸八块了。
玄衍看着那抹纤细娇小的背影，不由得笑了。
“喂——”
身后玄衍朝她叫了一声，姜璃没搭理。
他继续幽幽道：“用镜面术，迷惑那些虫子。”
姜璃顿住脚步，不情不愿的切了一声。
少女的背影冷漠而又坚定，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玄衍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他闭眼感受了下，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轻声感叹道：“完了，这里果真跳的快了许多。”
他忽然有种莫名冲动，想把胸腔内的那物挖出来瞧瞧。
或许这样应该能弄清楚，为何他的所有物会因为别人悸动。
空气中突然弥漫起浓郁的魔气，玄衍剑眉一敛，掌心凝聚起强大的内力。
他突然朝半空中砸去，怒喝一声道：“滚出来！”
地宫中突有巨石滚落，正要捏诀施法的姜璃闻声望去，这才发现身后几个带斗笠的魔族黑衣人。
“修仙界的人？”其中一个男人对上姜璃的视线，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姜璃唇瓣微张，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正要解释却猛地被人打断。
“别动她。”
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姜璃晃了下神，面前便拦了一道坚强的身影。
“小殿下，这人定是修仙界派来的奸细，你切莫被她蒙蔽了双眼。”对面的男人姿态高傲，用并不恭敬的语气道。
玄衍浑身散发着低气压，冷哼一声道：“尊使是嫌自己命长么？”
尊使一般都是魔尊身边办事的，相当于带刀侍卫，地位也不是特别高。
但方才魔尊惩罚过殿下，想必玄衍在魔尊已经失去了信任，所以这两个语气并不客气。
“殿下若执意如此，属下只好禀告魔尊，让他来处置。”
话音刚落，那人便被一道强劲的袖风，扇到了角落处，口吐鲜血。
“殿下息怒！”另一个人道。
玄衍眼皮微抬，揉了揉手腕，慵懒的看向那人，视若死物。
“威胁本殿？”玄衍手心一转，将人扯过来踩在脚下。
姜璃一愣，飞快转身去施镜像术。
只是符纸刚捏了出来，一道劲风朝她袭来，含带着浓浓的杀意。
姜璃正要疾速闪开，身子却猛得被一道力拖走。
等反应过来，她已重新被玄衍挡在了身后。
而他的对面又来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他身形高瘦，脸庞棱角分明，眼神锐利，浑身的魔气让人难以抵抗。
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这里好生热闹啊，是谁又惹小殿下不高兴了。”男人故意放大音量道。
边说着，男人微微偏头，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盯上了玄衍身后的少女。
他语气中含了一丝不可置信和讽笑：“还是仙门中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玄衍语气不善，胸中的怒火似乎马上就要爆发，“黑袍护法今日没事做？”
“没事啊。”对面男人微一挑眉，指着姜璃的方向，“不过她有事，殿下可是要为了这个女人再让魔尊动怒？”
提到魔尊，眼看着玄衍周身气压越来越低，寒气凌人。
“她是本殿的人，不能动。”
突然，一阵清脆悦耳的翡翠声传来，少女从玄衍手臂下钻出来，举起手中的凌云鞭。
她尴尬地看向众人，“那个，打扰一下。”
“你们别吵架，我自己可以打的。”
玄衍的话说的含糊，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别人误会，更不想欠他人情。
空气安静了几秒，对面的黑袍忽然笑出声，“小姑娘有胆有识，难怪殿下如此青睐你呢。”
姜璃唇角拉平，故意激他道：“少废话！不是想带我走吗？”
“回去！”玄衍突然拉住少女，神色紧张。
姜璃停住，匆匆推开玄衍的手，朝对面人扬起笑容，“我跟他不熟。”
话音刚落，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玄衍想追上前，却猛地撞上地宫的结界禁制，重重地摔在地上。
地宫外密林。
姜璃奔跑在树林中，场景在她身旁飞速倒退着。
她的速度不慢，再加上魔域密林难以确定位置，这时候应该已经甩掉了那黑袍。
姜璃暗自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准备折回地宫。
然而，就在她放松紧惕的一瞬间，忽然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一阵寒意。
一股巨大的杀意扑面而来，吓得她一哆嗦，差点就尖叫起来。
“嗨，小姑娘。”
她心中惊惧，转身一看，只见一个黑袍人正站在不远处。
他手中拿着银白色长剑，嘴角带着冷笑，眼神中透露着杀机与残忍，猛地朝她刺来。
“这位大哥，天这么黑，慢点追哈。”姜璃尴尬笑笑，拔腿就跑。
“好呀。”黑袍提着剑追去，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
“跑吧，三中天这么大片林子，够你跑的。”
黑袍低吼一声，手腕用力一挥，剑气朝着姜璃呼啸而去。
爆炸声在耳边响起，黑光吞噬了姜璃眼前的一切，将她整个吞噬进去。
少女被魔气的余波击中，身体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木上，将那棵树木撞断了腰部。
黑袍用魔气凝结出一张大网，朝少女方向抛去，他飞身一蹬，腾空而起赶过去。
“小姑娘跟本护法走吧，你这般有趣，魔尊应该也会想见你的。”
黑光散去，四周林木已化为焦黑，只有男人声音在回荡。
黑袍脚踏上焦土，望着某个方向，冷笑道：“手脚还挺利索。”
——
回到地宫，姜璃半点没敢耽搁，捏诀挡住那些飞虫视线，飞快装了一小瓶若水。
“这活咱下次还是不敢轻易接了。”
将小瓶放进储物袋，姜璃正要走，面前却挡了一人。
“你也要与我打过？”
179 微微发热
“小丫头可真有本事。”
男人脸色苍白，身后袖袍中的指尖坠着血珠，肩侧被禁制灼伤的部位传来阵痛，面上端的却是云淡风轻。
见少女安好无伤，玄衍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
瞧见她手里的东西，眸中复敛起一抹寒意，似笑非笑道：“这若水可是魔族之物，小丫头为谁取的？”
既然已经逃脱危险，为何又让自己重新陷入囫囵。
姜璃听了玄衍的话，眼神微凝，她知道自己不能露怯。
那双琉璃珠子他是越来越不能看透了，里面透着的总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意。
玄衍突然冷笑，“莫非仙门有人走火入魔了？”
“这就不劳玄衍殿下关心了，告辞。”
姜璃见他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扔下一句话飞快开符阵跑了。
地宫瞬间空荡下来，男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一道黑雾飞窜进来，面前跪了一排头戴黑色斗笠的魔族人，其中一个男人沉声道：
“殿下，魔尊大赦，您可以回魔宫了。”
玄衍居高临下冷漠地斜了他们一眼，顾自掉头，拖着满身疲惫靠墙随意屈腿坐着。
“不回。”
几个黑衣人眼神飞转，额头冷汗涔涔，不知该如何应对。
清晨。
回到仙宗，姜璃捏了好几道洁净术才回了舍由峰，直奔顾临渊房间，里面却没见着人。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也铺的整整齐齐。
姜璃将若水放在屋内桌子上，正准备出去寻他。
又跑哪儿去了，受那么重的伤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姜璃拳头硬了。
等她见着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谁知刚转身，顾临渊就出现在门口。
少年脸色不好看，穿着单薄的衣衫，周身都是冷冷的，堵在门口，见了她，抢先开口道：“师尊去哪了？”
“师尊一整夜没休息？”
“弟子早上做了小馄饨，可师尊不在房里，都冷了……”
对面少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姜璃完全插不上嘴。
她心中微惊，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和恐慌，看着顾临渊眨眼强装镇定，笑盈盈道：“我一大早出去练功了。”
少年看向姜璃的目光依旧冰冷，但身上的寒意却收敛了许多，毫不留情戳穿道：
“师尊骗人的时候总会眨眼睛。”
姜璃：“……”
知道就知道，你还说出来干嘛。
“出去办点事。”姜璃随口敷衍道。
看到少年的脸色不是那般难看，才稍微安心了些许，问道：“你怎么起来了？身上的伤口不疼了？”
少年沉默一阵，如实回答。
“疼。”
姜璃眉心一跳，赶忙将人扶到了床上躺好。
又喂了许多仙丹给他吃下，将装若水的小瓶子递过。
顾临渊接过，顿了一下，还是毫不犹豫的喝了。
见状，姜璃不禁失笑：“你不怕我下毒吗？”
“师尊去过魔域了？”顾临渊半点没被她的笑容传染，反而浑身紧绷起来。
他看着姜璃，直言道：“是不是特地去魔域给弟子取若水的？”
姜璃有些震惊：“你知道了？”
这反派对魔族的事情还挺了解。
少年眼帘微微低垂着，眼神也变得闪躲。
“昨日卿阳长老在的时候，听过一两句，所以师尊……”
话音未落，就被一道关门声打断，嘴巴突然被人蒙住。
顾临渊略显惊恐的看着面前少女，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但不许多想。”
姜璃俯身凑近，睁大双眼对上他的，低声道。
“唔……”顾临渊心悬在了半空，目光紧紧追着姜璃，仿佛这样才能寻得一丝慰藉和安全感。
姜璃把他身怀魔因骨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提了一下这个东西的重要性。
谁知她口干舌燥陈述完，少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别不放在心上，那个很重要的！”姜璃从椅子上跳起来。
她都快急死了，对面人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师尊……不害怕吗？”顾临渊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试探，“弟子与常人不同。”
“当然怕啊！”姜璃脱口而出道。
但她明显感觉到对面人脸色一变，立刻解释道：“那物不论是仙宗还是魔族都想得到，所以得时刻注意防范危险，别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
少女声音都在颤抖，似乎在恐惧着什么，在床边来回走动，手腕处的镯子碰的“叮当”响。
清脆的声响在房间回荡，荡漾起一丝波澜。
靠在床边的顾临渊唇角微勾，仿佛满身叛逆的血骨都得到了安抚。
“师尊放心，弟子会好好保护的。”
姜璃点点头，不忘强调：“还有，此事除了你我，切莫宣扬出去。”
“好。”顾临渊被中的手不自觉放在左下肋骨的位置，垂眸扬起笑容。
顾临渊本就长的好看，这会生病了脸部白弱弱的，笑一下，竟然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姜璃心里暗骂了声“妖孽”，眼神有些慌乱地看向别处，起身准备离开。
“咳！你好好休息，宗里来人了我去看看。”
“师尊。”
身后顾临渊突然叫住她，双眸亮晶晶的，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师尊是特地为了弟子去取的若水么？”
不知怎的，姜璃听出了他强调的意思，莫名想到昨晚被追杀的场景，心里一阵后怕。
“废话，还有谁值得我这样？”
她直接说，想的也是顾临渊能够多爱惜一点自己身体，别老受伤。
谁知床上那人又笑了，这回连眼尾都染上笑意。
“多谢师尊关心。”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极了，像是有魔力般，能够吸引住她的全部注意力。
姜璃神情恍惚了一下，突然有些脸烧，忙说了句“不用谢”逃似地出了房间。
清玄宗弟子同时突破双阶的事，传遍了修仙界，许多仙宗的人慕名而来拜访。
不过这些人情交往姜璃全塞给了她爹，故而一进她爹的殿中，满是怨声载道。
“他人呢？”刚接待完一批客人的姜尚累瘫靠在椅背上，气喘吁吁。
姜璃笑着迎上去，给他揉了揉肩，“在闭关，不见客。”
姜尚哼哼一声，“他现在可是威名远扬，有不少人来管爹要他呢。”
光是仙宗门派直接挖人的就有十几个，筹码一个比一个高。
180 压轴出场
“爹爹答应他们了？”姜璃有些担心。
万一他爹捞了什么好处，直接把人送走可就亏大了。
“怎会！”姜尚重重地哼了一声，望着殿外某个方向，“他们啊就是眼光不行，徒弟厉害肯定是师父教的好。”
姜大宗主悠然自得地端起身侧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所以自然是我家乖女儿更厉害，教导有方。”
突然被带了顶高帽的姜璃受宠若惊，见宗主爹也辛苦了，便顺着他的话道：“没错！女儿可是尊贵的清玄宗小少主。”
见气氛合适，姜尚突然追问道：“所以乖女儿可愿再收些新弟子带带？”
“啊？！”姜璃闻言吓了一跳，忙解释道：“女儿如今不过金丹期中期，可以正大光明开始收徒？”
“唯一的少宗主，谁敢说你。”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姜尚让她收新弟子的念头还没有打消。
有一个顾临渊就够麻烦的，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姜璃愣在原地，陷入沉思，思忖着对策。
“你与顾临渊结了同心契？”刚才还笑意盈盈的男人突然严肃起来，沉声道。
姜璃嗯了一声，抬手伸到他面前，不以为然。
“这个方便联系，随便结的。”
“你可知道这……”姜尚的眼神变幻莫测，欲言又止。
姜璃皱眉看向姜尚，“爹爹，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你知不知道，这同心契可寻位可知心，甚至有时候连命都绑在一块的，万一他有什么危险，你怎么办！？”
姜璃一愣，她当时倒是没想这么多，随即笑道：“没事，他是我徒弟，况且他修为比女儿高，要连累也是女儿连累他，不亏。”
同生同死倒是没什么，毕竟系统早说过，她的命是跟主角人物绑在一起的。
不过这“寻位知心”留在两人中间，好像不太妙。
姜璃攥了攥手掌心，想着回去找个机会跟他解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这果断的拒绝，在姜尚脑中又想成了另外一种情况。
“女儿不会看上那小子了吧！”
姜璃：“！！！”
她正要反驳，座上那个男人已经开始翻旧账了。
比如当初力排众议收顾临渊为徒、顾临渊闭关她也闭门谢客，顾临渊出去游历她也跟着……
最最重要还特地强调只收了他一个徒弟。
“好了爹爹！”
姜璃感觉有无数只苍蝇在自己头顶脑上盘旋，一个头两个大，立刻反驳道：“其实女儿可以带新弟子入门的。”
闻言，座上的男人立刻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三日后，随你师姐一块去挑吧。”
姜璃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知道她爹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懒的周旋，突然有些头疼，不过为了顾临渊的名声，还是一一应下。
相较于她，姜尚心情倒是好得很，抿了一口茶，乐呵呵道：“宗里来了的位特别的人，乖女儿肯定喜欢，不过遗憾的是他今日不在。”
“那便有时间再见吧。”姜璃随便敷衍了两句。
姜尚望着少女落寞的小脸，眸底闪过一抹暗色，有些于心不忍，很快装作无事。
“好了，爹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女儿自己去玩吧。”
姜璃转身离开，姜尚望向姜璃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句叹息，沉声叫了殿外候守的弟子来。
“把消息传出去，小少主德才兼备可以带新弟子了，自有一套修炼的术法，让那些宗族长老闭嘴！”
“是！”
弟子躬身应道，然后悄悄退出去办事了。
——
三日后，峰内练武场。
今日风景格外秀丽，山鸟吱吱雀跃叫个不停。
白衣弟子们争相上台展示，多半是因为旁边站着一位清冷昳丽的大美人。
少女粉黛倩倩，肤白若雪，三千青丝利落束起，浅月白衣裙上的银线勾花，在晨曦中透出淡淡的光芒。
煞是好看。
不愧是仙门第一美人。
不远处树旁，姜璃站在一处阴凉底下，叉腰眯眼旁观着这一切。
不一会儿，半空中闪出一道仙气飘飘的男子，俊美的面上总挂着笑容。
但是笑却不达眼底，有种猜不透的神秘。
男人不偏不倚，落在了清冷美女旁边，细看便会发现眼中多了几分宠溺和真诚。
树下的少女面上只微微勾唇，内心却已是鬼哭狼嚎。
没错，就按这个速度发展！
男女主给我锁死！
男人的到来也引起一阵骚乱，人群哄闹，只见白无厌依旧很好说话的安抚众人。
清玄宗今天招新弟子的方式有所变动，主要是长老们忙着闭关修炼。
一些基础的术法便可以由师兄师姐们带入门，换句话说，跟着哪位前辈便有机会跟他同一个师尊。
当然也有直接拜师的。
看着场中排列整齐的新弟子，姜璃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不过招弟子之前，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除了弟子自荐，还需要招的人介绍自己，让新弟子看到所跟随的人的价值。
每个师兄师姐的面前都会放一个盒子，中意哪个，便把手中的明珠放入盒子中。
姜璃才不会觉得面前的盒子里没有灵珠丢人，故而她准备最后上台。
“诸位清玄宗的新生力量们，在下道闫长老门下白无厌，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话音刚落，场中便灵气四溢，多了一道飞舞的白影。
场下感叹声此起彼伏，叫声连连。
后面一位接着一位，弟子们脸上纷纷扬起着笑容，看来拜入清玄宗是个正确的选择。
最后，姜璃压轴。
“清玄宗姜池鱼。”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自空气中悠悠传来。
话落，场前的台上却是空无一人，众人在四面寻找的时候，视线定格在了对面不远处的树杈上。
“小少主这是？”白无厌展开玉扇，出声问道。
旁边的楚宜微微皱眉，亦是疑惑不解。
“听说这可是小少主，要不还是跟着她混吧？”一弟子远远看的少女一眼，虽然挂在树上，但瞧着应该是温柔俏皮的性子。
能跟着少宗主修习，日后不管她继不继承仙宗，地位都是一等一的。
“是啊……不是！”
旁边有个人顺口应道，见到下一幕瞬间惊恐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