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镇殿司
“杀了李慕，本王如你所愿。”
桃助开心了。
但只是开心了一会儿。
下一秒，半截剑刃从他前胸捅出。
没有一丝察觉，须弥法相都没来得及开启。
桃助努力的向后转头，想看看是谁偷袭自己。
嵌在胸口的长剑突然转动，搅动着骨骼血肉，一阵血雾喷出，桃助终究还是不能瞑目。
中州王看向剑藏锋。
剑藏锋将纵横收回鞘中，冷冷说道：“我去将李慕杀了。”
中州王意味深长一笑，不置可否。
望着剑藏锋山岳般坚定的背影，中州王对身边人说道：“留着苏虞的性命。”
这样，才能永远把剑藏锋捏在手中。
不少人发现了笼罩帝都的八门金锁阵，不明所以的百姓开始恐慌，以为是神灵降罚，末日将至。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中州王手下，不管是修士近卫，还是将领士兵，纷纷出动，满城搜索李慕。
几乎把帝都翻了个个，还是没有李慕的消息。
望着桌上的地图，中州王用朱笔圈了两个地方。
皇宫和太尉府。
“回王爷，根据大离律法，属下无权搜查太尉府和皇宫。”
中州王想抽死这个手下。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看不出来我要干什么吗？
跟我讲什么律法？
“去，奉本王令，接管内宫，严格搜查！”
这下属明白了，中州王这是要反！
登时跪在中州王面前：“王爷三思啊！”
却不知中州王已经三思四思五六思了。
事已至此，反与不反有何区别？
下属的脸上却明显的不愿意。
造反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失败了，罪当株连。
就算成功了，以后也有可能成为新主掩饰罪行的磨下驴。
中州王平静的看了下属一眼，并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恼火。
你不去，自然有人抢着去。
“传令镇殿司桓楚，清查内宫，捉拿李慕！”
镇殿司，大离开朝之初成立的护卫机构，功能相当于现代的首长卫队。
但先皇驾崩多年，镇殿司从皇家卫队变成了巡逻皇宫的保安工种。
大将军衔的桓楚，也赋闲家中多年。
但此人在朝廷的威望，一点也不比中州王和董太尉低。
早年数次在叛贼手下救出先帝，先帝为表皇恩浩荡，不仅将其认为义弟，还把自己最爱的九公主指给了他的长子。
也就是说，桓楚是龙九未来的公公。
先帝此举，是看中了桓楚的忠心，更是想为龙阳留下一个可用之才。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不如人意。
桓楚的大儿子桓越，倒是出落的一表人才，做事风格也像极了他老子，狠辣老练。
可实际上和大部门官家子弟没太大区别，贪图享受，沉迷女色。
由于过分依赖父亲权势，不思上进，二十出头才熬到个校尉。
官卑职小也就罢了，日后娶了九公主做了驸马，平步青云也就指日可待了。
无奈龙九早就看穿了他的为人。
你平时里久居花街柳巷，出入香艳场合也就罢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当着公主的面和宫女眉来眼去，公主也都能忍！
但你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在太妃寿宴上借酒轻薄公主，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用桓楚的话说：你个逆子，人早晚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于是龙九将此事告知龙阳和几位朝中元老，表示宁死也不嫁这龌龊之人。
龙阳无奈之下，召集一干大臣，专门为此事召开了内部会议。
证据确凿，桓楚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已然没有其他办法。
但换做是谁，也不愿放弃这与皇家联姻的殊荣。
只得硬着头皮说要将桓越圈禁三年，以观后效，但婚事是由先帝所定，君无戏言，不可有违先帝遗愿。
但在众臣眼中，死去的先帝远远没有活着的太子重要，最终经过众人表决，婚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但经过此事，桓越被九公主退婚的事情人人皆知，颜面大失，桓楚虽然从未有过抱怨，但心中想必已经恼死了。
等于是说，龙九把桓楚逼到了龙阳的对立面。
而镇殿司，是有搜查内宫权限的。
中州王的王令传到桓府，桓楚已经猜到中州王要行动了。
假托染病，劝返来使，说稍后让桓越带人前去盘查。
桓越不解。
老爹你不想背着谋反的骂名，也没必要把亲生儿子往上推啊！
桓楚只说了一句话：“爹爹老了，现在把大离的将来托付到你的手中，是清剿李慕，还是进宫护驾，皆有你定。”
这不还是个烫手山芋吗？
到底该怎么站队，老爹你倒是给句明白话！
桓越实在，实在得有些迂腐。
这时桓楚突然咳嗽了几声。
看着父亲日渐虚弱的身体，桓越想起了那日，父亲从朝堂回来，便把自己锁在房中。
从那以后，镇殿司大将军便没了昔日的精气神。
这一切，不都是拜太子和九公主所赐吗？
中州王雄才大略，深得人心。
反观太子，终日赏花吟诗，闭门不出，哪有一点君临天下的样子？
桓越打定了主意，拜别父亲，领着早已在门前集结的兵卫，径直赶往皇宫。
......
另一边，董太尉和太子一前一后赶回太尉府。
果然看到后院的阁楼正燃着熊熊大火。
“老祖！”
董太尉不顾火势，大叫着就要冲进阁楼。
却被下人拉住。
“太尉不可，火势太大了！”
龙阳随后赶来，看着已经烧到楼顶的大火，和楼前团团转的家仆，斥责道：“快救火啊！”
董太尉瞪了龙阳一眼，咬牙说道：“老祖若有什么闪失，我定不会饶了李慕！”
如果说董湘之死，尚有疑问。
那李慕火烧董家老祖，已是证据确凿！
太尉府管家灰头土脸的跑到太尉面前：“老爷，下人们已经尽力扑救，可火势实在太大......”
一众修士闻言，连忙使用水系功法，无数道水流从天而降，洒向阁楼。
董太尉喜出望外，但紧接着又陷入了无助。
那水流不仅没有压制住火势，反倒像一股股火油，接触到火焰的刹那，甚至形成了小规模的爆炸！
董太尉鼻孔都在冒烟。
最令人气愤的事莫过于此了。
老祖在自己眼前被活活烧死，可自己却无能为力。
龙阳也是急的焦头烂额，心中喊道：李慕，你真的是在玩火！
董家老祖，并不是董太尉的父亲活着爷爷，而是他的高祖，足足活了两百多年的人瑞，四朝元老董鉴！
董鉴若是真的被李慕烧死了，那自己也就完了！
史书会怎么写？与妖人李慕勾结，残害大离元勋？
龙阳脱去长衫，接过一盆水自头顶淋下，推开众人，就往阁楼冲去。
“太子殿下！”
76、董家老祖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龙阳下意识的转身。
董太尉也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
众人回头。
看到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但头发梳理整齐的佝偻老人。
“老……老祖！”
老者正是董太尉误以为被困在阁楼内的老祖董鉴。
董鉴拄着龙头杖，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龙阳身边。
“太子殿下万金之躯，怎能亲赴火海，救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折煞老朽了！”
龙阳惊住了。
太尉府上下也觉得不可思议。
董鉴年迈，卧床多年，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头脑昏聩，耳聋目浊，不辨是非。
很多时候连董太尉都认不出。
可现在，不仅能拄杖行走，还能一眼认出并不常走动的龙阳！
董太尉自是喜出望外，一时竟忘了惨死的董湘。
“老祖，这是怎么回事？”
董太尉围着董鉴不住打量，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那位李老弟，那位李老弟可是位高人啊！”
“李老弟？李慕吗？”董太尉觉得不可思议。
董鉴恍然大悟道：“对！就是他，一激动把他名字忘了。”
董太尉有点郁闷。
老祖称李慕那小子为老弟？
那这辈分……
“老祖，外界传言，湘儿就是被这个李慕所杀！”
董太尉连忙将这一情况告诉董鉴，希望老祖不要轻信李慕。
“胡说！李老弟岂会是那种人？”
董太尉纳闷了，李慕到底对老祖做了什么，能让老祖如此维护他。
董鉴继续说道：“李老弟不仅用丹药治好了我的腿疾，还看出这阁楼风水不好，教了我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就是把房子烧了吗？
哪个风水大师也不敢这么干啊！
“老祖，你被他骗了！”
“你闭嘴！”
董鉴气的握着拐杖在地上敲了几下：“李老弟告诉我，你回来之后定会对他百般诋毁，果不其然，李老弟神机妙算啊！”
董太尉位列三公，威风一世，此刻却被董鉴训成了孙子。
不禁暗骂：狗日的李慕！
董鉴懒得搭理自己这曾孙子，转向龙阳，语重心长的道：“太子殿下可要善待李老弟啊！”
“龙阳谨记老祖教诲。”
对比之下，太子对自己的嘱咐恭敬有加，自己的曾孙却丝毫听不进去，董鉴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听下人们说，你带人去找李老弟麻烦了？”
董太尉瞪了管家一眼，又转向董鉴：“老祖，那李慕杀了湘儿，我岂能饶他？”
“你亲眼看见他杀了董湘吗？”
董太尉摇头：“那倒没有。”
“咱们董家世代忠良，上对得起历代先皇，下对得住黎民百姓，为人处世讲究个有凭有据，你连证据都没有，就带着一帮子人出去胡闹？”
“我哪里是胡闹？敢情死的不是你儿子。”
“你再说一句！”
可把董鉴气坏了，这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什么叫死的不是你儿子？
怎地，他不是我董鉴的后人？
“你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就不知道董湘平日里做了多少荒唐事，你是他爹，难逃罪责！”
董鉴如果不是离不了拐杖，估计就要给董太尉一耳光。
“太尉的封号是朝廷给的，你带着朝廷的人去报私仇像什么话？”
董太尉委屈：“我带的都是自己豢养的门客。”
“养门客不要钱吗？你的钱不是朝廷给的俸禄吗？还在这里跟我犟嘴？”
董鉴扬了扬手中的拐杖。
龙阳趁机做起了和事佬，劝住董鉴：“老祖息怒，表哥惨死，舅父只是一时冲动，误会解开了便好。”
董太尉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一旁。
董鉴怒道：“你如果还当我是你老祖，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准你再为难李老弟！”
董太尉不忿，反问道：“那我要找到证据了呢？”
“找到证据......找到证据你就去报官，跟我说个什么劲。”
董太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董家的后人，怎么痛失独子这种大事，老祖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实际上，董鉴并非不在乎，俗话说隔辈亲，更何况和董湘隔了这么多辈，那更是亲的没边了。
但董湘的纨绔做派又确实神憎鬼厌。
董鉴活了两百多岁，对于生死看得要比常人开的多。
人固有一死，生死有命，人已经死了，他再着急又能怎样？
这时，有人看到了天边的金色屏障。
“那是什么？”
“好厉害的阵法！”一个稍有见识的修士说道。
董鉴抬眼望去，怎奈视力所限，只看到一团光亮。
龙阳脸色一遍：“城中出大事了！”
董太尉还在观察壮观的八门金锁阵，突然被董鉴一棍子敲到头上。
“没听太子殿下说，城中出事了吗？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董鉴年纪一把，火气倒是不小：“你这太尉怎么当的？”
董太尉今天可谓是憋屈到了极点，李慕没抓到不说，还白白挨了老祖一顿训斥。
这情况，还不如老祖卧床不起的时候呢！
董鉴已经发话，董太尉只能招呼门客，出府查看。
不然又得挨棍子。
龙阳拜别董鉴：“老祖，我也去看看，日后再来跟老祖请安。”
“嗯，快去吧。”
董鉴在仆人的搀扶下，一边朝大厅走去，一边摇头晃脑：“糟糕，忘了问李老弟住在哪里了。”
......
于此同时。
殿前校尉桓越带着镇殿司八百兵马，进入皇宫。
兵分几路，搜查李慕踪迹。
桓越趾高气扬，带着数十名兵士，来到九公主的住处，映辉宫。
一眼就看到院内焦急的龙九，和她身边的林清雪和顾倩兮。
龙九看到桓越，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桓越注意到打扮与宫中服饰不同的林清雪与顾倩兮二人：“她们是何人？”
龙九一手拉着将林清雪，一手拉着顾倩兮，将二人护到身后：“桓越，你大胆，竟敢擅闯本公主住处！”
映辉宫的侍卫立即护在龙九身前。
桓越再次见到九公主，心情十分复杂，不由想起了许多过往。
但更多的，是龙九对自己的不屑与傲慢。
“下官奉中州王之命，带领镇殿司搜查叛贼，还请公主不要为难。”
侍卫听到中州王的名字，立马就丧失斗志，丢下兵械退到了边上。
龙九看见自己宫中的侍卫如此脓包，顿时气极，但略微一想，便猜到他们要拿之人是李慕，心中不免惊慌，强装镇定道：“你们去别处搜查吧，本公主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叛贼。”
“那她们是谁？”桓越指向林清雪。
77、疯子
“她们是本公主的客人。”
桓越缓缓走向林清雪，每走一步，龙九的心里就咯噔一下。
林清雪心知桓越来者不善，暗暗蓄力，只要这桓越敢乱来，自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桓越停在林清雪身前，又望向一旁的顾倩兮：“这位姑娘有些面熟，是否在哪里见过？”
“你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
顾倩兮连忙躲到龙九身后。
倒不是桓越看见顾倩兮貌美故意搭讪，而是确实见过。
应该是某个寻欢的晚上，在群芳苑见过一眼吧。
桓越冲身后的兵士挥了挥手：“除了映辉宫的人之外，全部带回去拷问！”
他所说的全部，很具针对性。
只有林清雪和顾倩兮。
龙九挺身上前：“本公主说了，她们是我的客人，你敢动她们一下试试！”
桓越盯着龙九，一反常态，不似往常那般闪躲，用讥笑的口吻说道：“叛贼入宫，兹事体大，还望公主大局为重，莫要耍性子。”
龙九又怎会不知道，这桓越就是到自己这里来让自己难堪的。
好报当日的退婚之辱。
不然皇宫那么大，他桓越去哪里不行，就这么巧亲自来了这里？
桓越自小与龙九相识，清楚她的脾气。
自己姿态越低，她越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唯一的方法，就是威慑。
所谓公主千金之躯不可侵犯，不过是常年养尊处优养成的窝里横。
桓越斥责手下：“还愣着做什么，拿下！”
直接无视龙九。
龙九一边大喊“你敢”，一边眼睁睁看着顾倩兮被两名兵士抓住。
“本公主命令你们，放手！”
这群兵士也真心不容易，一面是军令，一面是来自公主的威逼。
桓越的声音要更具震慑力一些：“违令者，斩！”
看到桓越眼中的寒芒，龙九知道，自己的话此刻不一定管用了。
但还有林清雪。
只见林清雪一个箭步来到顾倩兮身边，轻轻两掌击退兵士，扶着顾倩兮：“你和公主先进去！”
拒捕？还手？
桓越看到近在咫尺的“绩效”，突然笑了。
“缉拿叛贼，不计生死！”
绩效确实近在眼前，但想来是没有那么好拿。
林清雪的元婴境界又不是摆设。
甚至连剑都不用，电光火石间便把几十名兵士撂倒。
且手下留了分寸，并未取他们性命。
桓越心中只有两个字：草率了。
看到一院子的兵士被林清雪三下五除二料理完毕，还未来得及回到屋内的龙九又折返回来，在身边一个倒地的兵士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得罪本公主，找死啊你！”
桓越有些尴尬。
虽说当初因为轻薄九公主，被桓楚禁足三年，三年间武艺大涨，但也是仅限于字面意思的武艺见长。
这林清雪一看就是修士，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打？打不了。
跑？太丢人。
由于刚才林清雪出手太快，效果太过惊人，桓越反应不及，呆在原地。
龙九趁机嘲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到我这里拿人，你凭什么？”
“我......”桓越不知该如何回答。
“凭我，不知九公主意下如何？”
一个威武的声音响亮的传入院中，剑藏锋高大的身影从宫外走了进来。
龙九登时闭上了嘴巴，心想：怎么把他招来了。
中州王和剑藏锋怎会不知桓楚父子的能耐？
威望确实不低，武艺也说得过去，但相比修行之人，终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而剑藏锋，深知李慕此时不会贸然现身，那最好的方法就是拿了他身边最亲密之人，逼他现身！
林清雪见过剑藏锋一次。
双方虽未正式交手，但光凭感觉，就知道自己和剑藏锋有着天地之别。
但她不会退。
命运天君的倔强，早已深入骨髓，扎根血脉。
应劫而生，一生征战不败，横推黑暗动乱，俯瞰万古岁月的命运天君。
上一世，面对举世之敌尚且不惧，何谈一个剑藏锋。
第一剑修又如何？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林清雪正握长剑，捏指成诀。
剑藏锋缓缓拔出纵横，向林清雪道了一声：“请！”
虽然心知林清雪不是自己对手，但无畏的气节值得敬重。
林清雪渐渐放空自己，凝神一处，眼中只有剑藏锋。
剑藏锋望着林清雪，心中不忍却态度决然。
不忍的是，要亲手杀了林清雪这个剑道奇才。
决然的是，今日谁也无法阻挡自己。
林清雪暴喝一声，全部的修为就凝聚在这一剑之上，带着骤起的罡风，呼啸着刺向剑藏锋。
剑藏锋闲庭信步，随手一挥。
当——
林清雪手中的太阿剑飞了出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最终吐出一口鲜血。
剑藏锋提着剑，步步逼近林清雪。
龙九再一次护在林清雪身前。
剑藏锋对桓越说道：“把她带走。”
桓越连连点头，急忙跑上前去，费力的将龙九拉开。
龙九刚被拉开，顾倩兮又挡在了林清雪面前。
剑藏锋眉头皱了起来，左手轻轻一挥，顾倩兮便飞到了几丈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李慕在哪里？”
剑藏锋的剑在林清雪眼前晃了晃。
林清雪仍旧一脸无惧，只字未答。
剑藏锋似乎很有耐心，再次问道：“李慕在哪里？”
龙九一边在桓越手中挣扎，一边喊道：“不许你动她，我皇兄不会放过你的！”
到了这步田地，太子哪里还有什么威慑力。
剑藏锋把剑尖放在林清雪的手腕上，刺拉拉缓缓划过，一道血线顺着手腕流下。
不疼，但却有种刺骨的寒。
林清雪感受到剑刃一寸寸割断了自己的筋脉，却仍然一声不吭。
龙九歇斯底里的大喊：“你疯了！”
情急之下，龙九一脚踩在桓越脚背，趁其吃痛，挣脱了控制，飞身扑向剑藏锋，一副拼命的架势。
剑藏锋看都没看一眼，大手一挥，龙九便和顾倩兮一样，摔飞了出去。
龙九白皙纤细的手指深深抠入地面，努力朝着林清雪爬去。
剑藏锋又把剑尖放到林清雪另一只手腕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李慕在哪里？”
林清雪惨然一笑：“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剑藏锋眼神阴谲如鬼魅：“你会告诉我的。”
林清雪咬着嘴唇，豆大的汗粒从俏丽的脸庞滚落。
78、最后一击
有些时候，做事太过专心，并不算是好事。
就如现在的剑藏锋，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找到李慕，用他的性命换取苏虞。
但他却没有想过，自己废了林清雪会有什么后果。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李慕看到这一幕之后的暴走。
全城戒严，李慕无处可去，只能进入皇宫和林清雪会合。
却看到了剑藏锋这个杂碎。
正在折磨林清雪。
什么宿命之敌，什么社死当场。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这种情况就不能忍！
“卧槽尼玛！”
一声标准的国骂出口，李慕直接一拳轰了过去。
虽然境界修为不如剑藏锋，但李慕胜在灵气充足，可以说是接近于无限蓝条。
怒发冲冠的一拳，不讲套路，毫无章法，就是把体内的力量打出去。
能打出多少算多少。
哪怕是纯度不够的黑火药，在体量达到一定程度时，威力同样不可小觑。
量变引发质变。
剑藏锋下意识转身、提剑抵挡。
李慕的拳劲就像一枚超级空气弹，硬生生把剑藏锋炸出十丈。
剑藏锋衣衫褴褛，露出若隐若现的古铜色肌肤，已经布满了微小的擦痕。
不可思议。
世间还有如此简单粗暴的功法？
李慕飞身来到林清雪面前，将她拥入怀中，又看了龙九和顾倩兮一眼。
满眼悲愤，怒火升腾，恨不得吞噬这片天地。
“剑—藏—锋！”
李慕捡起地上的太阿剑，怒吼着冲向剑藏锋。
此时，已经不是打不过的过的问题。
而是，老子今天必须弄死你！
当亲眼见到林清雪被废去双手的那一刻，李慕才知道，师妹在自己心中有多重要！
老子都不舍得欺负的人，你说动就动了？
当真以为剑术无双，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李慕盛怒之下，每一剑都蕴含着心中的狂暴，毫无章法，就是要取你狗头！
剑藏锋轻松的挡开李慕前几波攻势，渐渐察觉不对劲。
这小子好像疯了！
疯也不怕，关键是他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每个境界，体内所能容纳的灵气存量不同，但终有上限。
李慕先前那一拳，消耗的灵力已经可以用海量来形容。
不仅未现疲态，反而越打越凶。
剑藏锋不再隐藏，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真实境界。
周身的空气，先是涟漪般一圈圈荡开，接着便越发汹涌，渐渐形成了一道道冲击波。
映辉宫内，瞬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林清雪被飓风吹起，撞在宫门的朱红宫柱上，却仍在牵挂李慕：“师兄小心，他是渡劫巅峰！”
李慕的束发被吹开，随风飞舞，整个人都显得凄厉起来。
丝毫不在乎林清雪的提醒，大吼着纵身而起，太阿剑携着雷霆之势，劈向剑藏锋。
剑藏锋的身形忽然消失，瞬间来到李慕面前，纵横剑毫无征兆的刺穿了李慕的身体。
李慕大吼着，一把抓住纵横剑刃，劈砍的姿势却没有停滞半分，毫不犹豫的劈下，嵌入剑藏锋左肩，入骨半寸。
剑藏锋吃痛，拍出一掌，李慕连人带着身上的纵横剑，直直飞向林清雪。
李慕借势在半空翻腾一周，一只脚狠狠踏在地上，想稳住身形，以免误伤林清雪。
终于，从李慕身后刺出的剑尖，在距离林清雪不足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李慕的血，顺着剑尖滑落，滴在林清雪的白裙上，瞬间浸散开来，如一朵朵傲放的红梅。
林清雪感觉到一阵温热。
“师兄。”
李慕艰难的回头，看见林清雪泪眼婆娑，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死不了。”
剑藏锋侧目看了看被砍伤的肩膀，尝试着握了握左拳，感觉并无大碍。
李慕忍痛拔出身上的纵横长剑，丢到一旁，看着不远处的剑藏锋，桀桀发笑：“第一剑修，不过如此。”
这种激将，对剑藏锋一点用也没有。
不仅没有任何情绪波澜，反而戏谑的道：“先天剑体，亦不过如此。”
李慕苦笑。
狗屁先天剑体，也就你们这些无脑才会相信。
这一次，李慕决定不苟了。
一辈子总得硬气一回不是？
李慕调转全身的灵气，飞速运转，精神重新抖擞。
离火仙灵随着灵气运行，迅速蔓延全身，李慕的伤势竟在奇迹般的好转。
朱雀血脉，不死之力！
剑藏锋随风而起，停在半空，吐纳山河，剑啸天地。
周身的空间被强大的力量充斥，几近撕裂。
天空之中突然闪电密布，似乎是上天对规则破坏者的警示。
剑藏锋展示出的实力，已然突破了天地法则所能容许的范围。
李慕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头顶的剑藏锋，身后现出一个赤红色的双翅虚影。
无数把虚空之剑围成圆盘状，在身后飞速转动，卷积风云。
这是二人最后的一剑。
既分胜负，亦决生死。
“叱！”
二人同时出手。
李慕身后万箭齐发，汇成一条剑龙，咆哮着直冲云霄。
剑藏锋一声低喝，扭曲的空间之中，蓦地出现一柄百仞之长的巨剑，势如雷霆，以毁灭万物的姿态迎向李慕的剑龙。
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威力无匹的能量陡然在天地之间炸裂。
城外的高山拦腰而断，巨石翻滚，江河湖水应声倒灌，骇浪惊涛，磅礴的灵气炸裂了云雾，惊走了鸟兽。
大半个皇宫，俱成了尘屑瓦砾，烟尘滚滚，一片狼藉。
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桓越精神失控，嚎叫着跑出映辉宫。
李慕躺在地上，双目无神，只剩微弱的呼吸。
林清雪一点一点挪动身体，艰难的爬向李慕。
“师兄——”
李慕的大脑已经一片混沌，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
剑藏锋落在地上，也是一身狼藉，但气势却比之前还要旺盛。
“结束了。”
剑藏锋在废墟之中穿行，有过龙九，走过顾倩兮，看了看林清雪，又望向脚下的李慕。
“先天剑体，不过如此！”
这时的口气，已是赤裸裸的蔑视。
剑藏锋右手探出，纵横剑回到手中，抬手刺向李慕胸膛。
林清雪脸上青筋暴起，想要出声却什么也喊不出来，眼泪夺眶而出，在脸上的泥污间留下清晰的痕迹。
李慕恍惚之中，感觉到有人拿着剑，刺入自己的身体，先是肌肤，再是肌肉，然后是和骨骼的摩擦声。
心跳似乎越来越微弱了。
“妈蛋，到底还是没混到通关……”
李慕忽然释然的笑了，轻轻闭上了眼睛。
79、以一敌八
啪——
不知怎么，本已陷入昏迷的李慕，听到这个清脆的声音时，头脑突然清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个身材娇小，但绝不贫瘠的白发萝莉从天而降，双手叉腰傲娇无比的与剑藏锋对视。
“师尊。”
夜云轻今天换了一身红色的衣服，风格简约，极省布料，显得腿格外的白。
不是，显得格外利索。
从剑藏锋呆滞的神情和脸上的红印来看，已经不难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
夜云轻看了看重伤的林清雪，眉头微微皱起，顺便问候了一下剑藏锋的家人。
“李慕，你死了没有？”
“啊？”
“没死的话赶去带你师妹去疗伤！”
听夜云轻的口气，说得好像李慕在诈死一样。
李慕叫屈：同样是徒弟，为啥要差别对待？
夜云轻回过头，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你现在能耐大了啊你，敢动老娘的人？”
剑藏锋此时才惊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就是忽略了夜云轻的存在。
但堂堂第一剑修，渡劫巅峰大能，却被一个女人甩了耳刮子。
已经不是生气不生气的问题了。
这夜云轻欺人太甚！
夜云轻对他的宿命压制让他再次产生了一个错误的想法。
刚才只是我掉以轻心没有防备，不然她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打到我。
夜云轻望着陷入沉思的剑藏锋：“是你自己来还是等我动手？”
剑藏锋不明白夜云轻的意思。
夜云轻一把夺过剑藏锋手中的纵横长剑，一手握柄，一手执刃，用力一掰。
没掰断……
“好吧。”
夜云轻装作没人看到的样子，把纵横扔到一边，撩了撩额上的刘海掩饰尴尬。
“我是说你刚才怎么对我徒弟，我就怎么对你。”
剑藏锋突然身形一动，退到十步以外。
“你想废我双手？未免痴……”
痴字刚说出口，夜云轻再次闪到他的面前，抬手又是一耳光。
“吃什么？”
“痴……”
剑藏锋错愕不已。
夜云轻的速度未免太快。
相当不合理。
已知九州之内最高境界便是渡劫，而剑藏锋自己已是渡劫巅峰，没理由被夜云轻打的措手不及。
但很多时候，有很多事不能用常理来分析。
就比如夜云轻为什么能处处压制剑藏锋。
且当这是玄学吧。
“你再敢躲一下，信不信我一锤把你脑袋瓜子砸烂？”
夜云轻如同戏耍猫狗。
剑藏锋欲哭无泪。
自己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如果换做别人，可能就一咬牙一跺脚，跟夜云轻拼了。
但剑藏锋不会有这种想法。
修行是为了找死吗？
修行是为了活得更久，活的更好。
剑藏锋不想死。
却也不想被夜云轻废了双手。
他要想办法。
剑藏锋以指化剑，一道剑气冲入半空，直指八门金锁阵法。
随即高升传音：“几位助我！”
数秒过去。
夜云轻问道：“这是传说中的摇人吗？”
话音刚落，笼罩帝都的金色光幕逐渐散去，八个黑袍魔修出现在映辉宫上方。
见剑藏锋衣不蔽体，为首的莫先生沉声道：“想不到阁下也有如此窘迫之时。”
夜云轻抬头，脸现疑惑之色，凝眉思索片刻，指着头顶喊道：“莫友乾！”
那莫先生顿时一愣，眯眼向夜云轻看去。
夜云轻见莫先生不答话，冷声说道：“你以为你蒙着脸我就不认识你了吗？”
莫先生仍在极力辨认。
夜云轻突然手指天穹，那柄鎏金大锤自天外破风而来，落在手中。
“不认识我，可还认得这个？”
莫友乾见到夜云轻肩扛大锤的样子，终于想起来了。
“夜……夜云轻。”
莫友乾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抖一下不要紧，问题是另外七个也跟着抖了起来。
纷纷用衣袖掩住自己面庞。
“一、二、三……七、八……”
夜云轻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
李慕将林清雪抱回房间，仔细检查伤势，见手筋并未全断，安心不少，喂她服下丹药，又回到院中将龙九和顾倩兮叫醒。
待林清雪呼吸平稳，李慕的内伤也被噬灵诀修复了两成，回复了些气力，忙不迭的跑出来给师尊掠阵。
其实是想蹭人头。
剑藏锋看到李慕片刻间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色大变。
李慕嘲讽道：“不用惊讶，我说过了，你，不过如此！”
“少吹牛！”夜云轻瞪了李慕一眼。
李慕连连点头，指着空中八人问道：“师尊，你认识他们吗？”
夜云轻道：“他们八个，是我二十多年前一个一个送进天牢的魔修，只是不曾想到他们竟逃了出来。”
“哦，手下败将啊！”
不得不说，李慕拉仇恨确实有一手。
莫友乾一直在纳闷。
二十年前的夜云轻，已经是当世第一人，二十年过去了，怎会还没有飞升？
二十年前打不过，现在也大概率搞不定啊。
莫友乾生出退缩之意。
另一名魔修说道：“莫老大，我们有八个人，而她只有一个人，八对一，有胜算。”
“我们的修为早已今非昔比，如今的她，未必敌得过我八人联手。”
莫友乾感觉这话似乎有些道理。
夜云轻将大锤砸在地上，豪气的拍了拍胸脯：“来吧，好久没痛痛快快打过架了。”
八人的身影开始变幻，在夜云轻眼前不断腾挪闪现，慢慢的，半空中出现一张黑色的大网，对准夜云轻投下。
眼花缭乱的夜云轻一把推开李慕，举起大锤向大网抡去。
一道金色的光华闪过，大网瞬间消失。
“花里胡哨。”
八个魔修的手上，分别召出各自兵刃，分工有序，攻守兼备的攻向夜云轻。
夜云轻的身影不断闪烁，忽而与长刀对撞，忽而与铁鞭交戈，速度太快，以至于天空中同时出现了数个夜云轻。
噼里啪啦，星火四溅，如同大年三十的夜空。
夜云轻以一敌八，游刃有余，但八人尚可勉强支撑。
全赖于八人默契的配合。
剑藏锋瞄见李慕，心中又生出一个馊主意。
击杀李慕，让夜云轻分心，莫友乾八人便可趁机出手，重创夜云轻！
剑藏锋收敛气息，悄悄向李慕走去。
80、龙魂
李慕观看天上的战斗，眼睛有点花，低头揉了揉眼睛，再次睁眼，余光瞥见了向自己走来的剑藏锋。
“你干嘛？”
这话问的，直接给剑藏锋整不会了。
过了许久剑藏锋才说出一句“取你狗命。”
李慕蹭的跳出两米远，指着剑藏锋：“你你你，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剑藏锋：“……”
这李慕被自己打傻了？
这还是方才那个急头白脸要跟自己拼命的李慕吗？
李慕冲着夜云轻喊道：“师尊，麻烦你老人家提提速，这货又要杀我！”
剑藏锋吐出两个字：“无耻！”
男人就该一对一的决斗，你叫人算怎么说？
第一剑修也和那些双标的世人没什么区别，只许自己摇八个人，不准别人吹哨子。
但李慕就是这么贱。
我就叫人怎么了？
谁让我师尊牛逼呢？
你有本事也叫啊？
夜云轻见到李慕一副没出息的欠揍样子，冷冷回答道：“知道了。”
李慕看见剑藏锋气炸了的样子，竟然比杀了他还要开心。
干脆来个火上浇油。
“你知道那天帝尊跟我说什么了吗？”
提到帝尊，剑藏锋冷静了不少。
直勾勾的盯着李慕，等着他继续说。
李慕却说道：“哎，我不想告诉你。”
这下才是真的气炸了。
剑藏锋直接出手，将李慕拉到自己身前，周身气流旋转，二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李慕只觉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极速下坠，再次看到光亮，已经深处一个漆黑又明亮的地方。
漆黑的分辨不出自己身处何地。
眼前的情景却又无比清晰。
剑藏锋将李慕拉进了自己的小世界。
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剑藏锋制造的一个独立空间。
这样，任夜云轻再厉害，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师尊？”李慕试探着叫了一声。
在确定自己与外界隔绝了之后，李慕选择隐入身后的黑暗之中。
在无数本修真小说里，都有过这样的描述。
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是可以窥探甚至运用诸天万法的，剑藏锋一个渡劫巅峰，会使用空间法则并不稀奇。
李慕分析，只要没有飞升，那终究还是凡人之躯，空间法则这种东西属于逆天奇术，就算不会招来天罚，消耗的灵力也绝对不少。
不跟你打，就躲着。
看你这个状态能维持到几时。
然而，李慕的分析只对了一半。
空间法则与时间法则，确实是逆天而行，因为它扰乱了自然规律，破坏了万物平衡，甚至有可能改变天命因果。
频繁使用，天地道则早晚有有所察觉，或是降罚人间，或者直接抹杀。
但这玩意使用起来，消耗并不大。
就好比是一个人进门出门，只需在开门的时候花费些力气。其他时候并不会有所消耗。
进入小世界，你爱呆多久呆多久。
哪怕你死在里头。
但可惜，掌握空间法则是有门槛的，不然李慕直接挖个洞就出去了。
李慕躲入黑暗之中，警觉的注意着身边的一举一动，以防被剑藏锋偷袭。
夜云轻见剑藏锋和李慕二人同时消失，心生不详之感。
稍一分神，被莫友乾瞧出破绽，欺身杀来。
夜云轻身形一闪，再度举锤，出现在莫友乾身后，将他撞飞。
随即回到地面，快速观察周围。
天地之间，原本就存在万千世界，彼此隔绝而又相连。
要知道李慕到了哪里，难又不难。
只需不再压制境界，突破到天君境界，便可将神识跃居四维之上，强行破坏剑藏锋的小世界。
但这也意味着，必定会暴露在天地法则面前。
夜云轻陷入犹豫，举棋不定。
莫友乾八人却毫不知死，步步紧逼，认为这是唯一能够重创夜云轻的机会。
天空之上，轰鸣作响，八个魔修身上泛起了赤红色的光芒，氤氲着层层黑气，整片天地都被血腥的气息笼罩。
城中奔逃的百姓，头顶忽然生出一条血线，与八人身躯相连。
精血源源不断的抽出体外，街道上的人全部停了下来，渐渐目光呆滞。
八人身前，聚集起一团血色的能量，不断变大，压向夜云轻。
夜云轻的束发被风吹开，向后滑行半尺，眼神愤怒，双臂抡圆，将鎏金大锤掷了出去。
锤音破空。
撞在血色能量团上，劲势未消，对峙许久，发出阵阵泥瓦崩碎之声。
当的一声，鎏金大锤被弹回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扛下了！
莫友乾惊喜不已。
八人吸收百姓精血的速度提升，在身前凝聚出一个更大的能量团。
夜云轻抬起右脚，重重踏在地上，地砖应声破裂，裂痕绵延至宫墙之外，方才停歇。
地缝之中，金光乍现，能量涌动，伴着声声龙吟。
“畜生，家都没拆了，还躲着不出来？”
随着夜云轻一声斥骂，一条金色巨龙冲天而起。
这便是大离王朝护国神龙的元灵。
虽然只是一道不具实质的灵体，但经过大离万民千年信仰供奉，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神龙出世，举世皆惊。
龙阳看到了，龙骁也看到了。
纷纷赶来。
龙魂盘踞空中，巨大的身形傲视大地。
天地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本该消失千年的力量，忽地变色。
龙骁望着天空中的神龙元灵，震撼又兴奋，拳头不住颤抖。
赌了！
灭神龙，夺元灵！
龙骁将腰间仅存的一枚玉佩用力拽下，狠狠摔在地上。
又是一阵阴风袭来，无数个黑影缓缓现身。
“王爷，终于来了吗？”
为首一个獠牙外翻，面容可怖的巨人抬头望向神龙元灵。
龙骁说道：“罗刹大人，助我夺取龙魂，从此你我共享九州！”
罗刹，食人恶鬼，飞空地行，捷疾可畏。
罗刹首领胸膛起伏，似有无尽怨愤：“三千年了，整整三千年，我魔族身居地底刀山火海，受尽永世无尽苦劫，不就是为了等待今日吗？”
身后的魔族大军受到感召，齐齐发出呜咽之声。
龙阳赶到映辉宫，见到眼前景象，不由心生惧意。
魔族！
这世上怎会还有魔族能够踏足九州？
浮屠城镇压的又是什么？
想不明白亦不必多想，八成又是自己皇叔做的好事。
癫狂！
为了野心，竟然与魔族为伍。
这时，又一道笼罩天地的金色光影出现在天边，隐隐看出是个男人模样。
天地法则！
连天地法则都感知到，即将发生的大战会达到什么规模，被迫现出法相！
81、天地法则
但是，只有夜云轻看到了。
天地法则，是一个世界无上的存在，至高神明，无所不在。
其他人看不到，是因为他们还在天地法则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简而言之，就是这道法则可以轻易将他们抹杀。
夜云轻不同。
虽然只是恢复到了天君实力，肉身修为尚不足巅峰期万分之一，但神识依旧是那个永不消亡的星域霸主，绝世神王。
所有人都感觉到天地间突然凝重的威压。
却都天真的认为，这是战力达到一定水准带来的“自然现象”。
夜云轻心中却慌了神。
方才她忍不住想要暴露实力，但还未暴露，仅仅是一个念头，就惊动了天地法则。
冲谁来的，一目了然。
天君实力，已经足够她蔑视天地法则，睥睨九州。
可是天地法则与世界命脉相连，一损俱损。
也就是说，想靠武力组织法则意志降临，除非毁了整个世界。
毕竟是自己生存了数千年的土地，夜云轻不舍得。
也不愿。
这八个魔修，和中州王召唤出的魔族，都在不断挑战夜云轻忍耐的极限！
夜云轻如果想解决掉他们，必然要暴露修为，而修为一旦暴露，只会等来两个结果。
与法则意志打一场，毁了九州大地。
还有就是飞升另一个高维世界，离开九州。
夜云轻早晚都会飞升，但绝不是现在！
踏入更高维世界，就意味着距离那个宿命之敌更近了一步！
天君实力，如何与完全体神王相抗？
但目前的局势，也只有展露真正实力，这一个方法了。
夜云轻心乱如麻。
此刻才想起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好多事情没来得及交待。
看到夜云轻恍惚失神，中州王这边士气大振。
“取夜云轻首级者，本王将孤月宗的灵脉赐予他！”
九州大陆，修仙门派何止上百，不入流者占据大半，若想排个名号，势必得占据一方灵脉。
而孤月宗，坐拥第一宗门千年，其灵脉根基必定非同凡响。
罗刹首领喝止跃跃欲试的罗刹众，沉声说道：“我去！”
本为神明，只因一步踏错，便沦入魔道。
罗刹族的底蕴不容小觑。
尤其是罗刹首领，万年之前便是魔界四皇之一。
只见罗刹首领身形陡然变大，高耸入云，靛青的身躯散发着来自地狱的腐败气息。
所展示出的威压，已经明显超出了法则意志所能容许的境界。
但法则只是昂立天外，静静审视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你奶奶的！”
夜云轻忍不住破口大骂。
自己暴露修为就不行，魔族就可以？
看这架势，还想借自己之手把这罗刹首领首饰了，然后他（她？）再来个黄雀在后？
不管了！
再傻站着就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了！
夜云轻将地面深坑之中的大锤召回手中，高举过头，大喝一声，一道摧枯拉朽的冲击波从脚下升起。
破境！真仙境！
映辉宫中，不，整个皇宫之中，无数个身影飞上半空。
合体境以下，根本没有站着的可能。
真仙境，李慕倒是见过一个。
当日在泗水城外，被离火天尊击败的那个百目妖王。
但这会儿，李慕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同样藏在暗处的剑藏锋，才是眼下最可怕的敌人。
李慕收敛气息，隐匿身形许久，仍不了剑藏锋的有所动静。
心知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
无奈之下只得另想办法。
回想起看过的那些玄幻故事，多少主角一剑斩星辰，一拳打破次元壁……
可惜，李慕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是游戏里那个扑街反派。
怎么说也是次元壁，能让自己一个元婴说干碎就干碎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
正好李慕多少有点。
归根结底，自己和剑藏锋闹到今天这个局面，全是因为苏虞。
那自己是否能够拿苏虞当幌子，骗剑藏锋把自己带出去。
赌一把吧。
师尊不也常赌吗？
李慕从黑暗中走出，开口说道：“进来之前，我感觉到了苏虞。”
说到苏虞，剑藏锋仍未现身，但明显加重的呼吸被李慕感觉到。
“她被中州王关在一个隐秘之地，也就剩下了半条命。”
“不对，进来前是半条，这会儿可能已经……”
剑藏锋突然出现在李慕眼前，揪住他的衣领。
李慕害怕的咽了咽口水，轻轻的将剑藏锋的手扒开，开始强行装逼：“我是说，如果我拼尽全力，你百招之内定然无法胜我，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去救……”
剑藏锋冷声道：“杀你何须百招……”
“要不试试？”
李慕心好慌，但越慌越要装的无所畏惧。
果然，剑藏锋犹豫了。
跟苏虞相比，李慕算个球？
“走，带我去找她！”
剑藏锋抓起李慕，一剑刺向虚空，一个漆黑的漩涡出现在二人面前。
……
罗刹首领脸颊的红须迎风掠到耳后，圆滚滚的双目不怒自威，声如洪钟，咆哮而出。
“真仙境……你还……”
后边的话竟再也说不出来。
夜云轻脚下陡然再次升腾起一道气浪，带着冲天的气势，响彻九霄。
境界再度攀升。
地仙境！
气势仍未衰减！
反而更盛！
罗刹首领的脸僵住了。
“这不可能！”
大地崩陷，山岳倾塌……
但夜云轻仍在突破。
这时，一道光华自天边骤然亮起，发着耀眼的强光，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火焰尾翼朝着皇宫飞来。
天地法则出手了。
显然，夜云轻暴露出的实力，连法则意志都惧怕了。
再任其妄为，后果难以收拾。
盘桓在空中的神龙元灵，突然一声长吟，向着那颗流星扑去。
护国神兽的本能。
夜云轻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空间之力，原地踏出一步，地面立时裂开一个口子，飞身而起，迎向那道光华。
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相撞。
不，三股。
平分秋色。
天地法则再度施压，夜云轻在半空中退了些许。
神龙元灵竟然直接涣散。
夜云轻气极！
“你这狗屁意志，放着魔族侵扰人间不管，偏偏逮着老娘不放？”
天地法则开口说话，竟是稚嫩的孩童声音：“因为你比他们危险，我必须阻止你。”
“是非不分，狗屁不如！”
“就凭你一个区区的地仙级星球意志，也想阻止我？”
82、又想害我
夜云轻又破一境。
天仙境！
身上气势又强上数倍，天地忽地一黑，转瞬又明。
最诧异的，要数罗刹首领了。
变个身就为打酱油？
心中十分矛盾。
逃还是战？
天仙境的实力，已经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战，此刻夜云轻好像正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制，自己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不！
毫无机会！
那个神秘力量的来源自己尚不清楚。
夜云轻胜了，肯定会转身收拾自己。
那个敌我不明的力量胜了，也有狙杀自己的可能。
“逃！”
罗刹首领一声令下。
魔族素来嗜血好战，不知退为何物，此刻却收到了“逃”的指令。
数钱罗刹族立即施展匿身之术，身形渐渐虚化，化为黑烟，向地底逃窜。
“地网天罗！”
一道清朗的声音破空而来，地面被金色的光芒覆盖，那群罗刹族就像撞到了铁板，再次实体化。
只见天南风云涌动，积雷密布，无数个白袍少年御剑而来，意气风发。
他们身上，均绣有代表“孤月宗”图腾的符号。
高山皆仰止，剑仙自西来！
“我孤月宗灵脉，岂是你这乱臣贼子说送便能送的？”
孤月宗掌门何守梧居高临下，傲世帝都。
在他身侧，漂浮着五个身影。
依次是：青羊峰首座陆青衣，落霞峰首座冉松，无妄峰薛涤尘，
观海峰慕容泰。
以及璇玑峰首座长灵子。
何守梧一声令下：“尽诛魔族余孽！”
大战一触即发，三千孤月门人瞬间与罗刹族杀成一片。
莫友乾等八个魔修见状，均是心领神会。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战局已经完全扭转。
九州大陆安逸多年，寻常修仙弟子一年也难遇到一个妖魔，此刻遇到如此难得的实战机会，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想借此显一显威风。
六峰首座的目光，则一直在夜云轻身上。
均是细思极恐的后怕。
庆幸那日在灵秀峰，没有跟夜云轻打起来。
不然孤月宗可能就被除名了。
何守梧对身旁的陆青衣说道：“师弟，你还记恨夜师妹吗？”
陆青衣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尴尬不已：“不……不敢。”
确实不敢再记恨了。
夜云轻今日的成就，他已经没有资格记恨了。
就如骄阳下的一粒微尘。
骄阳是夜云轻，微尘是他自己。
无妄峰首座薛涤尘道：“夜师妹面对的那股力量，究竟是何物？”
几人凝目望去，却未瞧出任何端倪。
何守梧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般情景，与我派天书中所记载的……如此相像……”
“天书？”几人望向何守梧。
孤月宗中，有一卷记载宗门秘闻的书卷，由每任掌门候选人，根据前任掌门临终前的口述记录。
而天书第一分章，是由孤月宗第二任掌门风措记载的古月仙人起居。
“书中记载，古月祖师飞升之日，亦有天外流星降世，祖师为阻飞星毁灭九州，拔剑破之……”
长灵子惊道：“掌门师兄是说，师姐要飞升了？”
不由悲从中来。
我这备胎还没转正，师姐就要飞升了？
那不是要从此天人永隔了？
那怎么行，这几日学了些情话还没来得及表现呢。
想着，长灵子有些伤神。
何守梧察觉异常：“长灵子？”
长灵子脸现悲伤：“我失恋了！”
然后嗷的一声，冲向脚下的人群，一路砍杀罗刹族众。
可能是在转移失恋的忧伤。
其余几位首座也回过神来。
夜云轻那边战斗层次太高，帮不了，那就干点力所能及的，斩妖除魔吧。
几个大佬加入屠杀魔族的队伍，刷本速度提升了一倍不止。
看着自己的族人不断倒下，罗刹首领怒了。
你们这些修士，就知道以大欺小，以多欺少。
局势已经十分明朗。
中州王完全落入下风。
莫友乾悄悄来到中州王身边，望了望中州王，眼神复杂。
仿佛在问：这就是你多年的精心谋划？这特么就是你整天说的一切尽在掌握？
中州王面色阴沉，却仍算镇定，瞧不出丝毫惊慌。
“现在可以去孤月宗了。”
莫友乾一愣。
偷家吗？
“孤月宗倾巢而出，宗门内的防卫必定十分薄弱，此时去找东西，大概会好找些吧。”
莫友乾知道中州王所说的是什么东西，刹那心动，却又马上平静。
“王爷自信那件东西真的存在吗？而且我们一定能找到？”
中州王笑了笑：“万一找到了呢？”
万一？
到这种时候了还跟自己说万一？
但这个万一，仿佛是最后的翻盘机会了。
混乱中，莫友乾将另外七人召集到一起，带着中州王，悄然离去。
众人尚未察觉。
唯独龙阳，一直在寻找中州王的身影。
于他而言，中州王才是最大的敌人。
……
一个漩涡出现在映辉宫。
剑藏锋和李慕从中走出。
看到外面的情景，二人都愣了片刻。
天上的轰鸣，地上在厮杀。
李慕道：“看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剑藏锋不瞎，自然看得出目前的状况，问道：“苏虞在哪里？”
李慕反问道：“中州王一般把人藏在哪儿？”
他知道个屁啊！
原本就是在忽悠剑藏锋。
鬼知道苏虞被藏在了哪里。
剑藏锋低声道：“随我一同去找。”
“好。”
李慕假意答应，趁剑藏锋放下戒备，松开自己之时，趁机闪到十米开外，扯着嗓子喊道：“剑藏锋，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喊声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纷纷向他这里看来。
剑藏锋一副看傻逼的表情，又无语又生气。
这李慕太特么能装了！
见孤月宗六老齐至，剑藏锋隐去身形，消失在众人眼前。
“李慕师兄把剑藏锋打跑了？”
“应该是的吧。”
“第一剑修啊！都被李慕师兄打败了？”
“看得出，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何守梧有些郁闷，他不知道这群马屁精是如何看出李慕修为又精进了。
“李慕，快去帮你师尊！”
何守梧想确认一下，李慕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李慕望着天边与飞星对峙的夜云轻，和不时传来的爆炸声，不禁咽了咽口水。
“又想害我？”
“我去帮忙不是找死吗？”
83、九幽紫电
掌门发话，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又事关师尊安危，不去帮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师尊也不见得会输。
过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慕纵身来到夜云轻身后：“师尊。”
夜云轻一脸嫌弃：“滚，别添乱。”
“好的师尊。”
李慕压根没有停顿，就当是在天上转了个圈。
头顶传来天地法则的声音：“咦？是他！”
夜云轻只觉面前一片虚无，对自己对峙的力量突然凭空消失。
“赢了？”
有人发出疑问。
李慕落地后再次望向夜云轻，发现那股神秘的力量已经消失。
李慕觉得师尊屌爆了。
其他人认为李慕太牛了。
根本没看到李慕出手，仅仅是在夜云轻身边兜了一圈，那股与夜云轻僵持不下的神秘力量就瞬间消散了。
夜云轻的感觉却不怎么好。
总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天地法则绝不可能逃离的。
忽然。
云雾散尽，一道庄严宏伟的石门出现在天空之上。
门后的虚空中，雷声隆隆，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漩涡之中蓄势。
白日惊雷。
孤月宗五老都兴奋了。
雷劫来了。
只是不知应劫的是谁。
修行，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几个老家伙的内心独白惊人的一致：快劈我！
李慕见这阵仗，先找了个角落躲了起来。
渡劫这种事，大概率轮不到自己。
夜云轻张开双臂，撑起一道屏障，想要硬扛雷劫。
她不想飞升。
跟那群无知修士不同，夜云轻清楚飞升意味着什么。
长生？不灭？
非也！
飞升并不是修行生涯的终点，而是另一个开始。
九州世界的渡劫境，或许真的可以让你横行无忌，万人追捧，可一旦飞升，到了那个文明更高的世界，渡劫境也不过是那里的起跑水平。
茫茫寰宇无尽头。
九州是一，飞升之地是二，可二上面还有三四五六，甚至十百千万。
修行，是无止境的！
夜云轻早晚会离开，但绝不是现在。
何守梧几人见夜云轻阻挡天雷，以为她不想让自己渡劫。
“夜师妹，这不太厚道吧？”
夜云轻心中犹如神兽奔腾而过：“傻逼。”
陆青衣提剑就往天空冲去，大声说道：“师兄师弟们，应劫了！”
何守梧、冉松、慕容泰、薛涤尘身形齐动，去接受天雷的洗礼。
夜云轻轻叱一声：“李慕，给我拦住他们！”
“啊？”
嘴上很震惊，但下意识间，李慕还是冲了上去，拦住几人。
特效一开，万夫莫敌！
孤月宗五老的眼神中都带着怒意。
你师徒两人是什么意思？
阻我飞升？
无处不在的天地法则看到李慕的特效，发出惊奇的声音：“果然是他。”
夜云轻对着无尽虚空问道：“你认识他？”
法则意志反问：“你不认识他吗？”
夜云轻开始重新审视李慕。
自打第一次见到李慕，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似曾相识，却又死活想不起来。
同样的感觉，长灵子第一次见到李慕也有过。
此时李慕漂浮在空中，身上光芒万丈，剑气纵横。
夜云轻终于看到了以往看不到的道韵。
“你是为他而来？”
夜云轻发出疑问。
法则意志稚嫩的笑声宛如铜铃般清脆：“刚才不是，现在是了。”
夜云轻沉默了，脑海中闪过好几种可能。
法则意志道：“我答应过那个人，再次见过他时，要兑现我们的约定。”
“什么约定？”
“把他当初留在我这里的东西，还给他。”
夜云轻脸色大变：“这九幽紫电，是因为他……”
“嗯，你猜对了。”
突然出现的虚空之门，门口蓄势待发的紫色雷电，根本不是什么雷劫，而是诛仙灭神的九幽紫电！
整个九州世界都无法承受的域外力量。
不然，也不会用虚空之门作为传导。
“那人与你有仇？”
夜云轻不明白，天地法则为什么要用九幽紫电这种量级的武器来对付李慕。
法则意志道：“无仇，反而有恩。”
“那你可曾想过，他根本承受不住？”
法则意志轻叹道：“如果承受不住，那就说明你我都看错了，他不是他。”
“不行！”
夜云轻断然拒绝。
就算李慕不是那个人，他也是自己的徒弟。
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徒弟犯险。
天地法则却说道：“你在这里呆的太久了，也该走了。”
“我现在还不能走。”
夜云轻回望脚下，俯瞰遍布自己足迹的九州大陆，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不舍。
天地法则坚定的道：“你必须走！”
“虚空之门已开，上位面的人马上就会发现你，到时候我拦不拦得住事小，九州万千生灵的性命事大！”
夜云轻纠结了。
自己来到九州世界三千载，游历六界，所为的，不就是对那个人的承诺吗？
当年，一代神王夜云轻陨落。
神识在无尽虚空游荡。
即将消散，失去意识之时，遇到了战天的古月仙人。
两个执念深重，同样极欲求生的人，短暂合体，与天争斗两万回合。
古月仙人为追寻大道向虚空尽头而去，夜云轻感念古月求道笃心，答应来到九州世界，守护孤月宗。
古月仙人并未飞升，其道心之强大，勇气之无畏，让夜云轻这个神王也钦佩不已。
可此刻，天地法则告诉自己，李慕就是古月？
看李慕那不成器的样子，哪有一点古月仙人的影子。
倘若李慕真的和古月有什么联系，那就说明古月现在的处境不会太好，大概率可能已经陨落。
古月都办不到的事情，他李慕能办到？
天地法则心知自己无法用武力逼迫夜云轻做任何事。
只能问道：“你相信他吗？”
夜云轻眼神清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信他！”
“那你就此离去吧，我想他的选择总不会错。”
夜云轻愣神。
天地法则突然驱动九幽紫电，击向拦在孤月宗五老面前的李慕。
夜云轻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太快了！
超越位面的速度和力量，碍于天地法则的约束，夜云轻只能眼睁睁看着万道九幽紫电砸在李慕的后背。
李慕甚至没来得及大叫一声，身体就被雷电光团包裹，然后炸裂。
爆炸的威力直接将方圆百里夷为了平地。
千年帝都，变成了一个狼藉的深坑。
神龙元灵也应声消散，华为漫天星光，消散各处。
84、优厚补偿
电光交错的爆炸中，夜云轻隐约看到了古月的身影。
在和李慕的身躯渐渐融合。
之前无数次似曾相识的感觉终于变得清晰。
恍惚间，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认出李慕。
或许是很难将李慕和古月联系在一起吧。
除了同样英俊，几乎再没有相似的地方。
怪不得会收他为徒......
怪不得自己这暴脾气却从不会对他发火......
夜云轻愿意离开。
是愿意离开，而不是想离开。
离开之后，域外那股力量便会发现自己，却能保护九州免遭毁灭。
而且，她相信，如果李慕真的是他，早晚还有重逢的一天。
“清雪，帮我把这个交给李慕！”
夜云轻声音很小，但她知道，林清雪能够听到。
一点温润的光亮自夜云轻手中缓缓下坠，落入映辉宫原先所在的位置。
宫殿已成残垣断壁，林清雪突然从废物中惊坐而起，伸出右手，将那团光亮接在手心。
夜云轻又望向孤月宗众人，语声温柔，却更像是告诫：“老娘走了，你们以后给我挺直了腰杆做人，不然我回来把你们脑袋瓜子砸烂！”
说完，夜云轻长舒一口气，似是解脱，又似是无奈，朝着虚空之门飞去。
李慕这边。
火光中古月仙人的影响紧紧虚晃了片刻，接着就是李慕近乎扭曲的表情。
天地法则惊诧，将神识探入爆炸圈：“先天剑体怎会体内无剑？”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法则意志开始恐慌。
九幽紫电，是当日古月仙人与天地法则大战时，凭借自己强横修为，自虚空引来。
虽然是诛仙灭神的力量，但对于先天剑体这种体质，有着不亚于万年锻体的裨助。
先天剑体能吸收九幽紫电。
可根据李慕现在的表情，显然他无法吸收！
因为体内无剑！
那么，九幽紫电的威力将会完全释放，摧毁九州世界。
天地法则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来不及思索，连忙运用空间法则，空气开始扭曲，宛如一个黑洞，将李慕和整个爆炸圈卷了进去。
天地法则灵力消耗殆尽，渐渐消失。
而李慕，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孤月宗五老仍在愤愤不平。
夜云轻真的一个人把天劫扛下，独自飞升了？
那我们怎么办？
生平夙愿眼看就要实现，此刻却又化作泡影，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
一个个呆在那里。
夜云轻飞升了，长灵子无疑是最失落的。
但他素来看得开，从未得到也就谈不上失去，所以相比其他几人，还留有三分清醒。
地网天罗无以为继，自行消散。
死伤惨重的罗刹族连忙遁入地底。
接下来，就是龙阳太子表现的时候了。
中州王已然失势，再没有人能撼动龙阳的地位。
龙阳从一堵歪斜的墙下走出，示意董太尉清点还有多少活人。
“今日幸有孤月宗诸位相助，击溃中州王，大离江山才得以不落入逆贼之手，待本宫登基之后，定会厚赏贵宗！”
龙九一身血污，望着四周的破败和遍地尸骸，神情恐惧，直到看见远处的龙阳。
“皇兄。”
龙九跑向龙阳，像个吓坏了的小女孩，紧紧抱住哥哥。
顾倩兮亦是满脸错愕，灰头土脸，环顾四周也没看到李慕的影子。
“他呢？”
林清雪紧紧握住夜云轻交托之物，双目无神：“死了。”
顾倩兮瞬间瘫坐在地，片刻后开始嚎啕大哭。
林清雪皱眉：“除了哭你还会做什么！”
转过身，她自己却也落下了两行清泪。
【我若再努力一些，也许就能帮到师尊和师兄。】
【我若当日大度一些，不与师兄争执，此刻或许也不会如此难受。】
【我若一开始就不来孤月宗，说不定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
因果论。
但这些已经不重要。
师兄和师尊已经不在了。
林清雪转过身，身影倔强又单薄，朝着宫门走去。
......
李慕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身体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使不出一丝力气。
甚至连眼睛都无力睁开。
耳边寂静的可怕，听不到任何声音。
“老子到底还是死了。”
可是，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在原来的游戏剧情中，自己不是有四位师妹吗？
可这龙九还未入门，自己就英年早逝了？
剧情崩坏了？
这时，又听到了那个令人厌烦的系统声音。
【检测到宿主肉身受损，正在修复。】
“修复你妹啊，老子都死了，还.......等等，意思是我还没死？”
【触动天地法则，宿主现被传送至万妖界。】
不是吧，换个地图重来一次？
【待宿主达到一定实力，可利用盘古之心激活神树，回到九州世界。】
你特么的把我送回去不行吗？
我动不动不了，把我扔在妖界，不是送羊入虎口？
然而系统就像是串了频一样，丝毫不理会李慕的心声，双方各说各的。
【由于宿主在天地法则那里成功隐藏境界，导致剧情崩坏，系统将给予优厚补偿。】
啧啧。
这意思就是法则意志误以为李慕很牛逼，能够承受住九幽紫电，结果自己没扛住，低压高也算隐藏呗？
李慕不动声色，想看看这个补偿能有多优厚。
【叮！补偿奖励三选一】
【选项一：直接降临万妖界，化身不死妖王。】
【选项二：系统将宿主拟化一只兔子，重走修行路。】
【选项三：修复宿主肉身，宿主仍以如今形象行走世间。】
一顿发自内心对狗策划家人的问候之后。
李慕接受了现实。
还差一点就选了第一个。
不死妖王，听起来不错。
但是看到那个妖王的投影，李慕果然看向了另外两个。
妖就算了，起码是个王，可是这妖王怎么是一棵千年树妖？
还是扎根十丈，无法移动，在一定范围内用藤蔓攻击的那种。
这不就是个垃圾副本BOSS吗？
这个不行。
第二个，莫不是来搞笑的？
在茹毛饮血的万妖界变成一只兔子？还重走修行路？
首先想想今晚是清蒸还是黄焖吧。
那......只能选第三了。
这特么算什么优厚补偿？
确定选项，李慕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眼前也出现一丝光亮，还隐约听到了流水和嬉笑声。
“你们快来看，这是什么？”
“呀，这里有个人！”
“人？妖界来人了？”
“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吗？怎么和画里的不一样，如此丑陋？”
李慕：......
他知道这些人是在议论自己。
可是自己怎么会丑？
难不成系统修复了身体，忘了修复脸？
85、初入万妖界
李慕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河边。
水流舒缓，双手触到大石上的苔藓，微微仰头，看到几个婀娜的身影。
一棵大树倒下，形成的天然木木桥上，几个模样各异的雌性物种正好奇的打量李慕。
姑且称这群雌性物种为女人吧。
身体多少都有些动物元素，衣物或是粗制布料，或是直接用兽皮裁剪。
虽然样貌怪异，但起码女性的基本特征还在。
头上、颈间，手脚踝处戴着各种动物的骨质饰品。
活脱脱一个原始社会情景再现。
李慕支撑着身体，从水中缓缓爬起。
一个女人尖叫一声，拔腿向远处跑去。
另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女人叉着腰，一副毫不畏惧的表情，指着旁边一个瘦弱女子：“你在这里看着他，我们去叫人！”
除了那瘦弱女子外，其他人一溜烟跑的不见了踪影。
李慕纳闷，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被自己吓跑的。
不禁摸了摸脸，又回头望了望水中的影像。
“还好，依然玉树临风。”
李慕走上河岸，瘦弱女子拿起骨刃，身体蜷缩着，恐惧的往独木桥另一端挪了两步。
“你不要乱动，不然我会还手的！”
李慕抓了抓头：“我为何要乱动？”
说着，李慕又朝着女子走了一步。
女子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不留神从桥上失足，掉入水中。
李慕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女子手腕，将她拽了上来。
女子仍然很害怕，飞快的跑到岸边，捡起了一块石头。
“别！你别砸！我不过去！”
李慕心想，莫非在妖怪的意识中，人也是可怕的存在？
见女子十分紧张，李慕干脆盘腿坐在独木桥上，希望这样能让女子放松些。
看到李慕坐下，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石头，然后一步一试探的从水中捡回了自己的骨刃。
李慕打量这女子，长相与人族并无太大差异，除了头上两只圆圆的耳朵略显突兀之外，完全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姿色不算上佳，但也清纯可爱，好好打扮一下应该还有前途。
“我叫李慕，小妹妹怎么称呼？”
“阿瑶……”
少女将头转到一旁，双臂紧紧的环着膝盖，怯怯回答道。
她这个姿势，说明她很害怕，很缺乏安全感。
李慕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警觉的抬起头：“你来了这里，又怎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说的也对。
李慕为了能让沟通轻松的进行下去，不得已编了个谎话：“我是遇见了坏人，幸亏我拼命反抗，才逃脱魔掌，最后伤重昏倒，醒来便到了这里。”
阿瑶一边点头，一边分析李慕所说的真实性。
“你不想告诉我这是哪里也行，你告诉我怎么离开总可以吧？”
阿瑶摇了摇头：“只有族长知道出去的路。”
“那行吧，你带我去见下你们族长。”
李慕话音刚落，就听到岸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十几个赤裸上身的妖族男子，在先前那壮硕女人的带领下，来到河边。
“胆敢擅闯我族领地，意欲何为！”
可能是觉得有了靠山，壮硕女子直接凶神恶煞的发问。
李慕看了一眼这些人的打扮，目光锁定在一个头戴冠羽，满身刺青的鼠脸老者身上：“我跟你们管事的说。”
女人一惊。
他怎么知道族长的身份？
于是众人更加警觉，亮出了各自的武器。
李慕眉头微皱，对这个行为表示不解。
那族长确是一只鼠妖，虽然年纪老迈，但眼珠子滴溜溜的依然灵活，上前发出疑问：“你怎知道我是这里的管事？”
李慕分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还用问？
瞅你这身招摇的打扮，就差把族长两个字写脑门上了。
但因为这群人的不友好，李慕换了个说法。
“阁下英明神武，气度不凡，你若不是族长，还有谁能胜任？”
鼠脸族长呆滞了片刻，接着捋了捋颌下的短须，叽叽笑出了声。
一只老鼠，能神武到哪里去？
但不管是人是妖，马屁不穿这个道理一样适用。
族长伸出枯瘦的右手，刚准备邀请李慕上前说话，却被身旁的鼠头人拦住。
这个一看就能分辨出品种，兴许是进化的不够彻底。
“族长小心！我怀疑此人和昨夜十三峰峦的爆炸有关！”
族长又把手缩了回去，小眼睛里射出精光。
“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李慕又将方才给阿瑶解释的那番话又复述了一遍。
族长作思考状问道：“昨夜的爆炸真的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我昏迷之后醒来便身在这里。”
李慕并没有说谎。
当他被传送到万妖界的时候，却是是五感俱失的状态，什么也不知道。
族长对身边的鼠头说道：“应该不是他，所他真有炸平十三峰峦的本事，还会站在这里跟我们废话吗？”
众人纷纷觉得有理。
昨晚那爆炸，不仅炸平了方圆数百里，更将生活在十三峰峦的黑山族炸了个团灭。
看李慕也不像有这本事的人。
“那怎么办？要不杀了他永绝后患？”妖群中有人说道。
“胡说！”
族长回头给了那人一耳光：“月祭期间岂能杀生？”
“那把他赶出去？”那小妖挨了一巴掌，却仍没有闭嘴的意思，捂着脸继续出谋划策。
鼠头妖也点头道：“对，把他赶走！”
族长眯起眼睛反问：“把他赶走，他要是又跑回来怎么办？”
挨打的小妖脾气上来：“二叔，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慕哭笑不得。
怪不得敢和族长抢话茬，原来是叔侄。
族长想了一下：“将他赶他走，还得提防他再溜回来，倒不如把他带回去，派人严加看管，放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放心些，等过了月祭，再行处置吧。”
“族长英明！”鼠头妖不失时机的吹捧起来。
开始那壮硕女人突然大叫一声，对族长说道：“我有事先走了。”
“站住！”
壮硕女人反常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鼠头妖问道：“族长还没走，你着什么急？”
壮硕女人一边往李慕那里瞟，一边吞吞吐吐道：“我的棚子被雨冲坏了，住不了人的。”
鼠头妖恍然大悟。
原来这壮女人是不想看管李慕，所以才找借口开溜的。
86、我做你妻子
万妖界内，除了灵妖族在，其余族群由于生产力的限制，基本都处在原始社会那个档次。
大多居住天然山洞。
也有自行搭建简易帐篷和木屋的。
鼠脸族长所在的银鼠族，素来有着一个荒唐的传统。
如有外人来访，又是男子的话，就会被安置在未婚女子的住处，族内称之为“钻山洞。”
无论女子是否愿意，皆要与该外来男子行夫妻之实，在逗留期间如双方互生情意，女子可随男方离去或是男方从此长居族内。
若是男方不愿，可留下让女方满意的酬劳作为补偿，自行离去，若女方不愿，可在深夜时分将外来男子杀掉。
况且在银鼠族内，一视同仁，并无囚犯与良民之别。
族长既然打算暂且留下李慕，那就必然会按照族规，将他安置在一名未婚女子那里。
可银鼠族内，已经没有几个未婚女子了。
恰好壮硕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说族内民风奔放，没有贞烈一说，只要丧偶就可以无数次再嫁。
但李慕终究是人族，是万妖界视为不详，避之不及的人族。
这让族长犯了难。
杀不能杀，放了又不放心，带回去又没人愿意。
这时，那壮硕女人看到了久久未说话的阿瑶，顿时心生一计。
“族长，阿瑶没成婚，而且她那里够大，让她把这人带回去吧？”
众人齐齐望向阿瑶，都是一脸嫌弃之色。
“阿瑶，你把他带回去。”
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更像是直接发号施令。
阿瑶也是一脸不情愿，却又不敢违背族长，咬着嘴唇，不停的搓弄着双手。
壮硕女子连忙补刀：“族长跟你说话呢，你不会吱个声吗？”
阿瑶被她这么一吼，吓得一哆嗦，连连点头：“是，族长。”
李慕懵逼了。
为啥那丑陋黢黑，胳膊比自己腰还粗的壮女人能够跟族长讨价还价。
阿瑶却不行？
只能逆来顺受？
来不及思索，李慕被两个银鼠族人押着，朝阿瑶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李慕注意到，银鼠族的族群并不壮大，而且住的十分分散，零零散散的妖族，或是在捕猎，或是在采摘。
但每个妖族看到李慕，都像动物园看老虎一样，有的害怕的跑来，胆大的上前偷瞄几眼，还有几个甚至冲他丢起了石头。
又走过一片石滩，押送李慕的妖族松开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山洞。
这么草率的押送吗？
没到地方就松绑？不害怕自己跑了？
跟在身后的阿瑶推了推发愣的李慕，二人徐徐走进山洞。
那壮硕女人说的不错，阿瑶的山洞的确挺大，可惜没有顶。
若是遇到下雨，估计也就靠近石壁的地方可以呆人。
山洞内无桌无椅，无床无被，只有几块还算平整的大石，以及一堆杂草。
门口的石头上，放着几个快要变质的野果。
阿瑶走到积水的石坑前，蹲下身子喝了起来。
！！！
这尼玛什么鬼地方？
自己也要像阿瑶一样，吃野果，撅着屁股在地上喝雨水吗？
怪不得妖怪们都想当人。
不行，这里呆不了。
李慕怒气冲冲的走出山洞，停了两秒，又转身回到了洞里。
洞口百步之外，几把弓箭已经上弦，正瞄准着山洞。
李慕走到杂草堆上，向后一躺。
想起了和夜云轻吃香喝辣的情景。
想起了和师妹、顾倩兮腻歪的时光。
好怀念啊！
李慕不忿。
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元婴修士，就甘心被一群小妖控制住？
“对啊，老子是元婴！”
李慕果断起身，再次向洞口走去。
阿瑶一把拉住了他。
“你放手！”
阿瑶摇了摇头。
“再不放手的话，可别怪我欺负女人啊！”
阿瑶一个劲的摇头，手上却没有松动半分。
李慕第三次警告无果之后，便决定采取武力突破。
牟足了劲，一挣！
丝毫未动。
李慕诧异，伸手去掰阿瑶的手指。
掰不动？！
“你吃什么长大的？”
李慕观察自身，灵气没有任何问题，离火仙灵也在。
但为什么会干不过一个小妖精？
这特么……太坑了吧？
难道万妖界的战力层次和九州不一样，元婴到了这里就是废柴？
李慕接受不了。
苟了这么久修行出来的元婴境界，原来一文不值。
竟然打不过一只耗子。
李慕只得作罢，暂时收起了逃跑的念头。
阿瑶见状，也松开了手。
然后跑到一旁，拿来一个果子，递给李慕。
李慕甩手将果子打落在地。
一心摆烂。
阿瑶默默捡起果子，擦去上面的尘土，躲在那里自己吃了起来。
李慕有些心酸。
就如同打翻了可怜乞丐的饭碗。
惭愧的上前，扶起阿瑶。
阿瑶依然抗拒，紧绷的身体可以明显看出她的拘谨。
“你真的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阿瑶摇了摇头，可马上又点了点头。
“你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阿瑶摆了摆手，指了指头顶，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李慕猜测，她的意思是隔墙有耳？
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阿瑶将吃剩的半个果子塞到李慕手里，奔到洞口，将树枝做成的栅栏拉到外面。
又跑回李慕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指了指旁边的杂草堆。
李慕不明其意，只能任由阿瑶拉着，二人钻进了杂草堆。
阿瑶翻到李慕身上，自己的身体却绷得直直的，捂住李慕的嘴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李慕渐渐听到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阿瑶终于开口：“先不要出去，他们还没走远。”
李慕点了点头：“你真的知道怎么出去？”
阿瑶问道：“你能带我一起出去吗？”
“为何？这里不是你家吗？”
阿瑶的眼神忽然黯淡，似有千般愁苦。
“我不嫌弃你是人族。”
李慕脑子有点没跟上。
我一本正经的跟你商量如何离开，你冷不丁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阿瑶生涩的用胳膊环住李慕的脖子，幽怨道：“不过我也没得选，一直以来，都是她们不要的，瞧不上的才会给我。”
李慕的懵逼程度起码加了个二次方。
阿瑶继续说道：“我做你妻子，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87、灵石不是用来炼化的吗
李慕听到阿瑶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事情不一般。
方才那几个妖族女人看到李慕的，就跟看见了怪物似的。
想来这里和人族的审美不太一样。
结合刚刚醒来时听到有人说自己丑，李慕通过分析得出：
在银鼠族，黑胖才是美，自己这种小白脸是没有市场的。
要不然那壮硕女人也不会硬生生把自己推给阿瑶。
估计身材纤瘦，肤白可爱的阿瑶在族中的地位也差不多。
都是无人问津的那类。
但无人问津显然不能成为阿瑶委身李慕的理由。
怎么说也算是跨物种了，阿瑶能没有一点抵触？
除非，阿瑶在这里真的呆不下去了。
李慕说道：“嫁给我倒不必，只要你愿意带路，我可以把你带出去。”
话一出口，李慕又感到哪里不对劲。
如果阿瑶知道出去的路，为什么她自己不跑？
阿瑶贴在李慕身上，能够清楚的看到李慕眼中的疑惑。
“因为我无法出去。”
李慕刚要追问这个“无法”到底是什么意思，又听到山洞外悉索的动静。
阿瑶反应迅速，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李慕的嘴。
李慕会意，一个翻身将阿瑶压在身下。
洞外安静了片刻，随即那动静越来越远。
李慕匆忙坐起，满腹怨言。
不愧是老鼠窝，这么爱听墙根吗？
阿瑶蹑手蹑脚的走到洞口，往外面瞄了两眼，又回到李慕身边，把自己身上的粗布衣理了理。
“我是银鼠族最后一只银鼠。”
“嗯。”李慕虽然好奇，却没有多嘴，等着阿瑶继续说。
“这里是万妖界。”
李慕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说重点！”
阿瑶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曾经的万妖界，种群混居，其乐融融。”
“直到有一天，万妖界开始流传一个消息，人族修士将大举进犯，抢夺灵气，各族必须同仇敌忾，前往盘古神树，与人族决一死战，保卫家园。”
李慕在空气中嗅了一下，感受不到半点灵气。
“你们这里有灵气可抢吗？”
阿瑶摇了摇头：“那是以前！”
“银鼠族乃是万妖界十大族群之一，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忘了是太爷爷还是曾爷爷，带着族人去了盘古神树。”
“后来听说万妖界大败，非但没有抵御住人族修士，还被几个入魔的妖人占据了大半领地。”
“太爷爷便带着剩下的族众，迁徙到此。”
虽然故事有瑕疵，但整体上具有一定可信度。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李慕开始发问。
“既然是你们整族迁徙，为何如今就剩你一个？跟你一起的那群黑耗子又是怎么回事？杂交了吗？”
可能是觉得耗子这个词不太礼貌，李慕又纠正道：“我是说黑色的老鼠。”
阿瑶想了一下：“当初万妖界的灵气确实比人界丰沛得多，但自从被五大妖王占领之后，他们疯狂吞噬灵气，才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我问的好像是银鼠族为什么没了？”李慕眨了眨眼睛。
阿瑶一直被李慕接话茬，微有不悦。
“万妖界没了灵气，东妖王便让各族进贡灵石珍宝，后来灵石珍宝也没了，就开始让银鼠族每年上贡十个族人。”
嘶——
李慕已经能够想象那些被当做贡品的银鼠族，他们的遭遇了。
“为了防止族人逃跑，东妖王便派了黑鼠族来，监视我们。”
李慕恍然大悟。
本来还以为山洞外和洞顶那些人是在偷听，原来是在监视阿瑶。
“你不想被当做贡品，所以要我带你走？”
阿瑶点头。
李慕说道：“还有个问题，既然你都被他们监视了，为什么在河边他们还留你一个人看着我？”
“而且把我一个外来人放在你这里，不会显得很草率吗？”
阿瑶面露不忍：“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跑，而且你是个废柴。”
李慕蹭的站起，指着自己问道：“我是废柴？”
阿瑶认真的望着李慕：“不是吗？”
“……”
李慕大手一摆：“去尼玛的！”
胳膊一甩，破烂的衣服里有个东西滑到了腰间。
李慕摸了一下，发现是长灵子给自己的收纳袋。
“这……质量真特么好啊！”
人都快被炸死了，收纳袋竟然没事，只是烧焦了一块。
阿瑶指着收纳袋：“这是什么？”
李慕一直把灵石当做货币使用，心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派不上用场，于是说了实话：“灵石。”
“你有灵石！”
阿瑶大呼一声，随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了声音，但情绪仍十分激动：“你竟然有灵石？有几块？”
妈蛋，埋汰谁呢？
还几块？
看见阿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李慕保守的回答道：“大概几百……几千的样子吧。”
阿瑶又是一阵错愕，慌忙将收纳袋塞回李慕身上：“快藏好，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李慕把收纳袋收起，嘲笑起大惊小怪的阿瑶：“一点灵石，至于吗？”
阿瑶探出手背，摸了摸李慕的额头。
什么叫至于吗？这人莫不是疯了？
“去年，他们在山上挖到一块灵石，结果十几个人打的头破血流，还死了三个人……”
李慕更加疑惑了：“你们这里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用灵石买吗？”
生产力低下，没有交易需求。
货币自然没有存在的意义。
阿瑶比李慕还要疑惑，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个不停：“为什么非得用灵石买东西呢？”
“嗯？”
李慕的意思是，不能买东西，你们争个头破血流的是图什么？
阿瑶还在纳闷：“自己把灵石炼化了，提升修为不好吗？”
李慕：卧槽！
“灵石是用来炼化的吗？”
阿瑶反问：“不是吗？”
李慕尴尬大笑：“哈……我就是试一下你知不知道……果然有见识……”
不能怪李慕孤陋寡闻。
九州世界灵气富足，人们对灵气的需求并没有那么迫切，光是天地自然中的灵气，就足够维持万千修士的修行损耗。
虽然灵石中蕴含的灵力更加纯正，但由于需求问题，更像是过年的烧鸡，有它没它差别不大。
而修士常年修行，不能像凡人那般务工劳作，为了解决日常所需，于是灵石被炒成了比黄金还要昂贵的货币。
88、忍辱负重
“没有灵气，你们如何修行？”李慕问道。
“除了几位妖王和他们的亲信，已经很少有人修炼了。”
阿瑶无奈的道。
李慕又问道：“不修炼，你们又是怎么化出人形的？”
阿瑶愣住了。
李慕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有问题，怎么样，被我问住了吧？
“我们不是一出生就是这样子吗？”阿瑶一脸单纯。
李慕冷笑一声。
跟我装无知玩纯情是吧？
还一出生就这样子？
不觉得耗子生出人这种事有多么离谱吗？
可阿瑶就是坚信自己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
李慕急了，双手比划着问道：“银鼠族就是银色的老鼠对吧？”
“对呀。”
“那你想一想，老鼠这么大一点，一个人那么大，它怎么生？”
阿瑶摆了摆手：“你说的不对，我阿妈跟我是一样的，所以我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
李慕差点背过气去，几个深呼吸才让心情稍稍平复，继续耐心的开导阿瑶。
“那你再往前边想，总有没修炼出人形的吧？它们能直接生出人来吗？”
“不能。”
“那你就得跟我解释一下，这里没有灵气，你是怎么从小老鼠变成人的。”
阿瑶快被问懵了：“你刚才好像问过了，我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呀。”
李慕想死。
他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想知道，那些妖精是如何在没有灵气的情况下修炼的，谁知道碰上这么个人。
不仅没问清楚，还差点把自己整迷糊了。
李慕懊恼的钻进杂草堆，面朝石壁，死活想不通这个遗传学问题。
阿瑶凑近李慕，在他身上嗅了嗅，痴痴说道：“你好香啊！”
李慕猛的转身，双手护在身前，怀疑这小老鼠是不是饿了，要啃自己。
这不废话吗，李慕就好比是一条行走的灵脉，对茹毛饮血的妖族来说，能不香？
“你别打我主意，不然我不带你出去了！”
李慕力气没阿瑶大，只能用这个威胁。
阿瑶把脑袋拱进李慕怀里，两只耳朵随之摆动，在李慕下巴处挠来挠去：“真舒服呀。”
“你这是干嘛？那会儿不是还说我丑吗？”
阿瑶柔声细语：“你确实丑，不过丑是丑，舒服是舒服。”
“可能是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你丑了。”
李慕推着阿瑶的额头：“你个骗子，别趁机占我便宜啊。”
阿瑶不解：“何为占便宜？我又怎地骗你了？”
李慕道：“不要以为我没看过电视，妖精都是动物变的，你却告诉我你生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阿瑶觉得李慕有些不可理喻。
“猴子生猴子，人生人，对不对？”
李慕没好气的道：“对啊，怎么了？”
“那妖生妖不是很正常吗？”
看到李慕生气，阿瑶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慕尝试着理解阿瑶说的话。
在抛开自己以往的认知，合理分析之后，李慕似乎想明白了。
什么形态的妖，生出来的孩子就是什么形态。
已经修出人形的，他们的子女就是人形。
那些未化作人形的，生的就是动物。
“所以妖族越来越少，是因为那些动物根本无法修炼成人？”
“对呀，我一开始就这么跟你说的！”阿瑶笃定的点头：“是你听不懂而已。”
李慕死活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说过。
不过也不用计较这个。
“你说他们一直有人监视你，那你如何带我出去？”
阿瑶说道：“这几天正在准备月祭，过几日月圆之夜，大家都会去参加拜月仪式，我们可以在那个时候偷偷跑出去。”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李慕也不想了解这个月祭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只想那天尽快到来，自己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
可是，外面突然有人在敲门。
不是，是砸山洞。
阿瑶起身到洞口查看。
好别致的敲门方式！
来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阿瑶不时点头，最后躬身送那人离开，又回到洞中。
手上还多了一身衣服。
“把这个穿上。”
李慕看了一眼所谓的衣服。
兽皮坎肩，树藤做的短裙。
“不穿！”
李慕果断摇了摇头。
直男穿裙子，不如你弄死我吧。
阿瑶也不废话，直接上手，把李慕身上的衣服拔了下来。
一边说道：“族长说月祭少了一个人，要你过去。”
李慕力气没有阿瑶大，眼看着自己被扒个精光。
阿瑶突然停了下来，打量李慕。
“看不出来，你这身子还挺好看的。”
虎狼之词！
这是正经女人该说的话吗？
不过，李慕身材好倒是真的。
穿越的时候就有八块腹肌。
李慕被迫穿上了野性原始风的兽皮坎肩和兽皮群。
还是露脐装。
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特么人妖似的。
阿瑶一边推着李慕走出山洞，一边叮嘱道：“若是族长问起，你就说我们已经钻过山洞了。”
“哦。”
李慕不情不愿的随着阿瑶来到洞外。
又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片空地。
一眼就看到一群和自己同样穿着的妖族，正在跳着夸张的舞步。
阿瑶连忙紧紧挽住李慕，作出一副亲热的样子。
族长面无表情的扫了李慕一眼：“你如今也算半个银鼠族的人了，月祭在即，邀月队伍中少了一个，你先顶上。”
李慕摇头：“族长，我不会。”
阿瑶在李慕腰间掐了一下，笑着对族长说道：“他可以学，他可以学。”
然后将李慕拉到一旁，抬手就是一顿粉拳。
“你还想不想活着离开了？”
李慕被锤的浑身疼：“我真不会。”
“月祭是族中的头等大事，邀月更是莫大的殊荣，若不是族内无人，族长又怎会用你一个外族。”
关我屁事？
真是虎落平阳被鼠欺。
“你听好了，不管族长说什么，你都得照做，不然稀里糊涂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李慕忍辱负重，迈着沉重的步伐向邀月队伍走去，跟着他们跳了起来。
还没蹦几下，众人停了下来，纷纷指着李慕：“族长，他迈错脚了！”
族长睁开阴郁的双眼，吐出一个字：“打。”
噼里啪啦的棍棒便朝着李慕招呼过来。
惨叫连连。
阿瑶都看不下去，将头转了过去。
89、副族长
被暴揍一顿之后，李慕迅速的爬起来，来不及休整，连忙跟上队伍的步伐，继续跳大神。
这一次格外小心，生怕哪个动作再出了差错。
但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李慕又被众人围起来一顿打。
在挨了五六顿胖揍之后，李慕总算记下了所有的动作。
但族长的眼神又不对了。
要知道，妖族的体质要远优于人族。
可李慕挨了这么多打，却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哪怕是刚才肿起的脸颊，不一会儿就恢复如初。
这不合理。
族长示意众人休息一下，将李慕召到面前，细细打量。
李慕此时的穿着，稍显暴露，被族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总感觉怪怪的。
这老家伙莫不是有特殊爱好？
族长转过身，对李慕说道：“随我来。”
李慕望了阿瑶一眼，一头雾水的跟着族长走向旁边的山谷。
进入山谷，便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族长，这里风好大。”
李慕抱紧双臂，忍不住哆嗦起来。
族长嘴角露出两颗明亮的尖牙：“风大了，你才闻不到尸臭味儿。”
李慕一愣。
接着便看到了一片荒凉腐败的场景。
被风沙掩埋的枯骨，已经腐烂的肉身，看不清来自什么物种。
“这是什么地方？”
李慕觉得，心中更冷了。
族长将手中的拐杖插入黄沙之中，张开双臂，祝贺李慕：“恭喜你获得了臣服妖皇陛下的机会。”
臣服的机会？什么鬼？
族长的声音又突然低沉了下来：“不过能否成为妖皇陛下的追随者，还要看你的真本事。”
李慕被搞懵了。
怎么就突然要拉自己入伙了？
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比较抗揍，想把自己收了当炮灰？
李慕谦虚道：“族长说笑了，我哪有那种福气。”
族长也笑了，只不过是冷笑，指着地上的枯骨说道：“你看到的这些人，才是真的没有福气。”
咔！
李慕只觉脑中经过一道高压电。
强买强卖？不入伙就得死？
那还是先入伙好了。
“我想了一下，反正已经到了这里，能为妖皇陛下效劳，也挺好的。”李慕果断变卦。
苟谁还不会？
族长伸出一根爪子，轻轻摇了摇：“我刚才好像说过了，你只是得到了机会，但能不能抓住要看你的本事。”
李慕尚在出神，族长突然扑了过来。
虽然岁数大，虽然走路都晃悠，但谁能想到他跑起来这么快。
李慕下意识的抬手抵挡。
竟被一只老鼠精踹出了十米远。
李慕稳住身形，感觉小臂有些酸胀。
但奇怪的是，伤痛处马上就被一股暖流包裹，渐渐没那么疼了。
族长露出欣慰的表情：“这种修复能力，够资格成为我妖族一员了。”
“不过，要想成为妖皇陛下的追随者，还差一点。”
说完。族长的身形再次移动，这一次，探出了他那堪比利刃的细爪。
指甲倏地变长，直刺李慕。
李慕想躲，可是感觉身体比往常沉重了不少。
就仿佛身处重压地带，速度大大受限。
扑哧一声，族长的爪子直接刺穿了李慕的肩膀。
李慕疼痛难当，一只胳膊撑住身体，半跪在地上。
另一只手臂上，鲜血顺着肩膀汩汩流下。
那种温暖的感觉再次出现。
李慕感觉到了。
是体内澎湃的灵气，正在自行修复伤患！
族长也看到了。
微微有些失望，但紧接着又兴奋了起来。
他原本以为，李慕的修炼方式和如今的万妖界一样，不依靠灵气，纯靠打磨肉身。
肉身练到一定程度，不仅可以增加强度，还可以大大提升修复能力。
这样的话，只要李慕诚信归顺，倒也可以成为妖族一员。
可现在看来。
李慕所谓的修复能力，全是因为体内储存的灵气。
看样子存量还想当给力。
这就有些奇怪了。
如今的万妖界哪里来的灵气？
难道是他未进入万妖界时积攒在体内的？
虽然少了一个归顺者，但是如果把李慕献给东妖皇，东妖皇一定很开心吧。
灵气，可是如今万妖界最稀有的资源！
族长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以免李慕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淡淡说道：“出去吧。”
李慕可谓是懵逼的来，又懵逼的走。
回到月祭现场，族长召集众人，宣布道：“即日起……”
“你叫什么名字？”
族长转头问向李慕。
“李慕。”
“即日起，李慕就是我银鼠族的正式族众。”
人群哗然。
怎么上一秒还是嫌疑犯，这会儿就加入组织了？
“三思啊族长，他可是人族，来历尚未查明……”
“是啊族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安静！”
族长一声大吼，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李慕已经通过本族的测验，他完全有实力，有资格加入我万妖界任何一族。”
听到李慕通过测验，众人心中不再那么抵触。
族长接着说道：“他不仅通过了测验，而且让我大为意外，鉴于他的不凡实力，我决定任命他为本族的副族长！”
又是一阵骚动。
“万万不可啊！”
“他可是人族！”
“万妖界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让人族当族长的！”
族长拉高调门：“再有异议者，视为不敬，按族规惩处！”
这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把不满都深深埋进心底。
李慕还在恍惚。
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拜见副族长？”
族长眼神一扫，众人连忙朝着李慕跪拜。
先前那黑胖女人有些不开心，一边跪拜一边嘟囔道：“早知道他能当副族长，我就不让给阿瑶了。”
阿瑶也是一脸呆滞。
心中升起万千思绪。
“他当了副族长，不会就不愿离开了吧？”
“他会不会把我要出逃的事情说出去？”
……
“阿瑶！”
族长叫了阿瑶一声，将她拉回现实。
“族长，阿瑶在这儿！”阿瑶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刚要跪拜，却被族长拦住：“李慕已是我的左膀右臂，你是他的女人，今后就不用这些礼数了。”
“多谢族长。”
阿瑶向族长点头致谢，心中仍十分忐忑，担心李慕突然发迹，会不会将自己出卖。
李慕瞄了阿瑶一眼，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对族长说道：“多谢族长抬爱，如今我既做了贵族的副族长，阿瑶又是我的人，可否把她洞外那些眼线撤了？”
族长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心道：好你个阿瑶，连这事都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