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柴熙……的妇人之仁
沈含章:“……”
小壮壮可真是招老年妇女的喜爱啊!
说到老年妇女,沈含章头皮一麻,谨慎的看了眼左右,生怕夏淑妃忽然出现,一个耳光抽过来拍死她。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臭美的一只鬼,夏淑妃是绝对无法忍受别人说她老的。
只不过,这左一个奶奶,右一个奶奶,负担有点重啊!
太皇太后抱着人心肝宝贝的喊了一通后,这才将人松开,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确定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之后,这次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一番,说道:“感谢菩萨让信女地孙儿平安归来。”
沈含章扯扯嘴角。
这太皇太后地感情现在咋变得这么外露?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皇太后终于谢完皇天后土,她拉着沈含章的手又着急又慈爱的说道:“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怎么都找不到你?你说说,你刚刚大病初愈,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你这个熊孩子,想气死祖母啊。”
熊孩子……
沈含章眼角余光偷偷瞥了眼柴绍,实在不能把熊孩子这词和他联系上。
她听到柴绍心中惆怅的无奈声,忍不住心中偷偷窃喜了一下。
哼哼,总有人能治得住他!
“走,跟祖母回宫。”
说完这话,太皇太后便夹着柴绍的手,要离开这里。
王太后出的宫来,冷冷的注视着两人刚刚转过去的背影,嘴角亲亲的拉了拉。
他们二人倒是祖孙情深起来了。
笑话。
“母后……”王太后扬声,成功的阻止了太皇太后和沈含章的步伐,她微微沙哑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哪怕她面前的一个是当今的陛下,一个是当朝的太皇太后,她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本宫与陛下有话要说,母后您既然已经见到了孙儿,若是无事可以先行回寝宫。”
“等本宫和陛下说完,再让他去寻你。”
说到孙儿的时候,王太后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意。
真是讽刺。
十几年不闻不问就好像是没有这个孙儿,现在又来装什么好人。
因为柴绍愈发像先帝的长相吗?
王太后目光凌厉。
未见一丝愧疚和心虚。
太皇太后转身,脸上的欣喜之色已然褪去,她同样冷漠的回视王太后,道:“你有何事要和阿绍说。”
“自然是和母后一样,问问陛下他这两日去哪里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他弃满朝文武于不顾,是何原因让他不交代一句两日都不回转。”
“哀家要问问他,眼里可还有这个天下,他到底是把自己当个君主,还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自以为情深的蠢货。”
说完她凌厉的目光狠狠地射向柴绍。
依然是那句话。
她现在是和这个儿子水火不容,但这不代表她可以忍受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若说以前还有感情在,现在则满满的全是恨意和不甘心。
她的好儿子啊。
对自己的母亲这么狠,但却对一个黄毛小丫头掏心掏肺,这让她情何以堪。
王太后心中咽不下这口气。
自从柴绍昏迷病重,她再次强势的掌控朝堂,开始一一剪除他所安插进来的亲信。之后沈含章入宫,她当时便起了灭了她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的是,赵早早反应如此迅速。
在之后,她的人就再也找不到沈含章的信息了。
而之后随着冬日降雪越来越大,随着北部游牧民族的时不时的打秋风,她再也没心思去搭理沈含章这个小虾米。
甚至就连穆青,她要暂时没有对付他。
没想到的是,除夕之夜,柴绍会忽然清醒。
并且变得愈发的精神和像先帝,他坐在那里,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言语,也像足了一个帝王。
当然,他确实也什么都没说。
尽职尽责的继续当着自己那个傀儡皇帝。
但是王太后怎么可能再信任他,他越是如此不声不响,她便越是知道,他一定是在背后憋着很大的阴谋。
柴绍不就是这样吗?
趁你不注意放松警惕的时候,对你狠狠地来上一击。
打的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只是这次再不会了。
王太后的手在小腹的位置顿了顿,随即落在身侧紧握成拳,她自问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从小到大,那些曾经得罪过她的人,也许当时她毫无办法,但是之后,她一定会给一个漂亮的反击。
唯独只有柴绍,只有她这个儿子。
她在他身上吃了大亏,却一点都没有讨回来。
跑跑跑……
耳边炸裂的是王太后强烈的报复欲、望,沈含章脑中警铃大响,但是她除了逃跑的念头,完完全全想不出概如何应对。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柴绍。
可脖子都扭了一半了,沈含章忽然想到,她们旁边可还站着柴熙你。
如果她这幅求助的模样,被梦中情人看到,聪明如她,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不可以的,沈含章,虽然你们两人一体,但是你不能事事都依赖小壮壮。
如果此时是在朝堂之上,小壮壮不在她身边,她该如何向她求救。
想办法想办法……
你虽然不算聪明,但好歹也在孙氏手底下活了那么多年,而且你又对小壮壮那么了解,一定会想到完美的办法的。
顺着方才的动作,沈含章扭头看向早就愤慨不已的太皇太后,并且朝着她安抚的笑了笑,说道:“祖母不如先回去吧。”
“等孙儿和母后商谈完,便去长寿宫里同你说话。”
边说她边看了一眼柴绍,拉过他的手交到太皇太后地手中,笑着说道:“孙儿可是把含章交给你了。”
太皇太后下意思的就想甩开柴绍和沈含章的手。
对于这个小姑娘,她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她更加知道的是,柴绍每次出事,为的都是这个小丫头。
上次她安排的那场刺杀是,这次更甚…
祸国殃民的妖姬有一个王妍就好了,太皇太后可不想出第二个,巴不得王妍赶快将人处置了。
只是,面对着沈含章托付的眼神。
太皇太后竟然犹豫了。
王太后来势汹汹,她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出现在这里,为的就是和这个感情并不深厚的孙儿拉近关系,能够联合他一起狠狠地将王妍踩在脚底下。
而现在,柴绍将他重要的女人交给她,显然代表了信任她,若是她直接拒绝……以至于这个小丫头今日被王妍给就地正法了,柴绍会不会连她一起恨上。
那么一瞬间,太皇太后心中思虑了许多。
最后她终于咬咬牙跺跺脚,握住了柴绍的手。
她对着沈含章点头,道:“有哀家在,放心便是。”
说完便回眸朝着王太后挑衅的一笑,拉着柴绍朝着不远处的步辇走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现在这个叫沈含章的小丫头根本不成气候,哪里像是王妍这个贱婢自小便心思深沉。
她趁着这个机会,免了这小丫头的生命之忧,这小丫头一定会感谢自己的。
如此,柴绍有会更加的偏向她。
太皇太后要走,哪怕是王太后真的下命令,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多少人真正的敢拦着她。
更何况,王太后只是全程看着,并没有发表一丝一毫阻止的意思。
柴绍随着太皇太后的步伐而动,待马上要踏上步辇的时候,他微微回眸,朝着沈含章嫣然一笑。
这里面包含了多少意思,沈含章自然都懂。
因为他要说的话,全部在心中告诉了她。
小壮壮夸她反应的很快做的很好,知道利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不和,来拉拢其中的一个人。
这便是所谓的制衡。
‘只是,太皇太后对于王太后来说,当真是算不得什么,所以若以后再次遇到这种情况,要去找实力最接近并且互相为敌的两人。‘
‘若实在找不到这种,还可以找那种在其手底下地位很高,但是却有异心的人,比如柴熙。‘
沈含章将这些话,全部记在脑子里。
只要柴绍说的,她就认为一定是对的。
最后柴绍还让她不要害怕。
他说,只要我们两人在一起,什么都难不倒我们。
所以,他转眸的灿烂一笑和她的勾唇浅笑,皆是带着浓浓的情意,落在别人眼中自然是分外刺眼。
太皇太后使劲的深呼吸,表示没关系,这样子小皇帝才会更好拿捏。
柴熙都对这两人无语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旁若无人的秀恩爱,真的大丈夫吗?
真的觉得母后不会把太皇太后怎么样吗?
若真的不想让她蹦哒了,直接一副身体衰弱的药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倒下,毕竟太皇太后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若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这里,柴熙心中忽然一凛,生出一个不太好的揣测。
她猛地看向王太后,果然看到她看向太皇太后的目光一片冷寂,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
难道说……
柴熙打住这个疯狂的念头,没再继续往下想。
但这些却足够让沈含章心如鼓擂,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一番口水,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思绪。
不怕不怕,哪怕王太后存着弄死太皇太后嫁祸她的想法,也估计是刚才……不不,不是刚才,如果是刚才的话,她不可能么有听到的。
或许是在太皇太后进入文轩殿等待他们归来的时候,王太后在心中制定了这一计划。
所以她一定不会这么快的实施的。
别着急,沈含章。
等下找人…找只鬼…也不行,不不,有人可以,夏淑妃啊,等下可以让她去通知柴绍。
不管王太后准备何时事实这个嫁祸的计划,越早让柴绍知道,他越能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
眼角余光之中,根本看不到夏淑妃的身影。
沈含章这才想起,方才,夏淑妃被她给气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
她觉得自己再次给柴绍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哪怕也许这个坑是不经意间挖的,可这也足够致命了。
有冷汗从她的额角落下。
她深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着急不要慌张,也许这一切只是梦中情人随意设想的呢,也许王太后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这实在是太过大逆不道了。
待一颗心逐渐的跳动平稳之后,沈含章这才一步一步的走向台阶,站在了王太后的身前,“母后。”
她朝着她颔首,平静又带着疏离。
王太后目光微微凝住,但很快她笑了笑,朝着沈含章点头,声音不咸不淡的说道:“陛下还没有回答本宫的话。”
沈含章唇角轻轻抿住,朝着王太后笑了笑,说道:“母后说儿臣是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无论是君主还是蠢货,儿臣始终是您的儿子。”
也许是之前太过紧张害怕,导致沈含章现在的脑子转的特别快。
损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看,王太后也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可怕。
她不是已经因为你的话而色变了嘛?
她的心中不是正在经历的心绪起伏嘛?
不要胡思乱想,快点结束这里的虚与委蛇将小壮壮接到身边才是王道。
这么想着,沈含章的一颗心愈发的坚定了。
当然了,如果能够寻到机会,让小桌子或者谁的去提醒一下柴绍也是好的。
毕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人在这边针锋相对,谁也不相让,柴熙的思绪却也始终无法平静。
她始终记得,沈含章一身男装娇俏可人的趴在车窗上对着她笑,朝着她招手说欢迎她去家里做客。
也更没有办法忘掉,这个小姑娘每次看她时那双充满了星星的双眸。
柴熙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妇人之仁。
她不应该被这些东西所限制。
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这么想着,柴熙忽然朝着王太后和沈含章拱手,道:“母后、陛下,臣还有些事物需要处理,便先行高退了。”
王太后摆摆手,表示允许。
至于,沈含章…
她看着柴熙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禁扬眉而笑。
150 每个人都在改变
她就知道她的眼光是顶顶的好。
梦中情人果然如同她曾经一厢情愿……不不,现在并非是一厢情愿了,梦中情人确实也在乎她的。
所以才如此匆忙的离开。
她一定是去长寿宫里找柴绍了。
沈含章的一颗心,就这么缓缓的落了下来。她对着面无表情的王太后清浅而笑,眉宇之间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
王太后甩袖子回殿,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太皇太后虽然心中嫌弃,但表面上却是非常慈爱的拉着柴绍的手,直到将她带入了长寿宫,她才将人松开,温声笑着道:“在哀家这里不需要拘束。”
那模样那表情,真的像个慈祥又充满爱意的奶奶。
柴绍便想到了沈含章那个外祖母,那穆家老太太,不仅轻轻勾了勾唇角。
看来还是朕的祖母会做人。
他笑着点点头,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上。
“怀青,给客人上茶。”太皇太后扬声,随即那个叫怀青的宫女带着几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她朝着太皇太后和柴绍问了声好,将茶具一一的摆放在桌子上。
看到她的时候,柴绍指尖微微动了动。
这些时日朕没来得及关注祖母这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宫女竟然还在她的身边。
是因为上次刺杀的事情被她抓在手里,所以迟迟不能发落吗?
但是这宫女是二哥的人,皇祖母若是继续留她在身边,恐怕还是会被坑。
最重要的是,二哥最后的目的恐怕也是为了坑朕。
柴绍登基的时候才只有五岁,对于大不了自己多少的两个哥哥,多少也有些印象。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兄弟三人小时候所存的情谊已经消失殆尽,所留下的只剩下了互相猜忌和坑害。
“多谢。”柴绍接过怀青递过来的茶杯,递到嘴边只象征性的抿了抿,便若无其事的放回了桌子上。
倒是个谨慎的人。
怀青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柴绍从来都是敏感的人,尤其是来自于别人的恶意,哪怕他现在没了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外挂,但也依然能够感受到怀青的不友好。
只不过,他倒是没当一回事。
一个小宫女而已,朕自问还是能够应付的过来,更重要的是,朕现在可是暴力霸王花……像是这个小宫女一样的,朕想要捏死她,一根手指头都用不完。
因为强大,所以自信。
自信的柴绍很从容,落在太皇太后眼中,倒是让她颇有几分赞赏。
是个沉稳且经得住事儿的小丫头。
然而,越是如此,太皇太后就越是下定决心,待柴绍和她统一战线之后,这小丫头一定不能留。
而且这件事情必须得是王妍那个贱人做下的。
反正看她今儿的意思,本来就打算撕破脸来着,只不过是顾忌着她而已。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心中涌上一股自得。
即便王妍可以在朝堂上一呼百应,可到了最后还不是得忌惮哀家。
只要哀家在这宫里一天,她王妍就不能算这里真正的老大。
而且……
她发誓,她一定会让这个贱人狠狠的从上面跌落下来,并将其踩入尘埃。
太皇太后兀自想的出神,不时地发出一声轻笑。
柴绍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虽然听不到,但是看皇祖母的表情,朕也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
对此,朕只能说,皇祖母果然是越老越活回去了。
朕依稀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她还是个杀伐决断的人。
没想到竟然现在变得只会活在自己的臆想中。
自己给自己在心中打造一个虚幻又美好的未来,并且坚定的认为它能够实现,但其实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能力去实现它了。
柴熙脚步匆忙的赶到长寿宫。
宫人尚未通报,她便兀自走了进去。
被急切的脚步声打断的太皇太后,很是不悦的皱起眉头,斥责道:“怎地如此失态。”
看到‘沈含章’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的柴熙,悄悄的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不由得笑的无奈。
生怕母后真的会假货这个小姑娘,生怕她天真又单纯的直接跳进圈套当中,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呢?
真的把这个小姑娘当做了朋友?
柴熙不由得扶额,她竟然也有将人当做朋友的一天?
毕竟在前世,女子对她来说,要么是可以用的属下,要么是可以弃之的废柴……她可是从来没有和女子交心过。
但是这个世界毕竟不同了。
这里的女子也和她那里的完完全全不一样,她们或者温柔似水或者娇憨天真,总是让她控制不住用对待男子的态度对待她们。
真的是快要被同化了。
柴熙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惆怅,但很快她将这股惆怅压下去,对着太皇太后笑着请罪:“是孙儿的错。”
“只是忽而想起有些事情要和含章说一声,便这么不管不顾的赶过来了。”
含章?
她们两个很熟悉吗?
太皇太后心中不由得猜忌。
至于柴绍……
他悄悄的磨牙,哼,原来在朕看不到的地方都已经喊得这么亲热了啊。
如果蠢豆芽听到她的名字从柴熙口中喊出来会如何反应?
一定会双眼冒光,很激动很兴奋的点头扑上去吧。
柴绍一边模仿着蠢豆芽,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
明明天下唯朕帅,怎么就不扑朕呢?
哦……
现在扑了朕也不能做些什么?
想想就好虐啊!
沈含章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来,本宫有话和你说。”
太皇太后虽然特别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但她多少要自持身份一下,最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个女孩子手牵着手的走到门口。
柴绍浑身那个不对劲哦!
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手有什么可牵的?
但……表面上,朕还要纯真又可爱,崇拜又激动的看着柴熙,别提……
朕一定是个精分的神经病!
待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柴熙一边浅笑,一边快速的对‘沈含章’说道:“记住,在长寿宫里不要吃喝任何东西,更不要由你经手递给太皇太后任何东西。等会儿,只能柴绍亲自或者小桌子来接你,你才能跟她走,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明白吗?”
“你这次入宫,毕竟和上次不一样……”
说到这里,柴熙的声音忽然顿住。
她怎么就说出这句话来了?真是……柴熙觉得,自己今天一定不对劲,智商下降的太过严重。
柴绍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而是羞愧的低下了头去。
他这么反应,柴熙便知道‘沈含章’一定是猜出来她猜出来了……我去,好绕口!
算了,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那就不重要了。
她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惊慌失措,多想想该怎么处理,如果想不到的话,就耐心的等着陛下想办法,知道了吗?”
“虽然……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这么说,不过您说的话我一定会牢牢的记在心里的。”柴绍学着沈含章的动作语气,一边笑眯眯的说话,一边使劲的拍了拍胸口。
表示道:“不过,遇到什么事情都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打好几个。”
说完他还展示了一下沈含章的小拳头。
朕要被自己蠢哭了!
上次还好,朕可以完美的做自己,但是这次……只要是在柴熙面前,为了能够被她晚一点拆穿,朕不得不全称变成蠢豆芽的模样。
虐啊虐啊,虐死朕了。
柴熙不由得失笑。
她再次在‘沈含章’发心上揉了揉,笑着道:“本宫相信你。”
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几个意思啊?
柴绍万分的嫌弃,多想将她的手给丢开,然而现在她只能忍耐。
既然现在没有出事,该交代的话也已经交代清楚,柴熙便不好继续赖在长寿宫里了。
毕竟太皇太后已经快要忍不住,直接扑上来了。
她最后说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在柴熙看来,沈含章之所以会随着柴绍一起入宫,原因一定是因为柴绍随着她跳入曲江,小姑娘被感动了,以为遇到了爱情,便不管不顾的以身相许。
但是她其实并不知道在宫中的生活将会是多么的艰难。
尤其是,三月份的大选,基本已经定了下来。
各个大臣家所挑选的女孩子的画像也已经送进了宫中。
只等着太皇太后的初选。
也就是说,即便中间不发生任何意外,小丫头也只剩下了两个多月的二人世界,在之后……她会发现,她所依赖所喜爱的人,将再也不会独独的属于她一个。
不知为何,柴熙竟然有些心疼沈含章。
她连忙摇头,将这诡异的心疼给甩去,和太皇太后说了一声之后,脚步更加匆忙的离开了。
就好像后面有鬼再追。
今日无视,心绪起伏的柴熙便直接打马回公主府,莫离一路跟随着,很是警觉的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情感波动。
冰山脸挂上一丝意外。
但作为一个称职的好属下,不该问的话他是坚决不会问的。
只不过,柴熙却忽然开口说话,一副准备和他谈谈心的架势:“莫离啊,你有朋友吗?”
朋友?
这个词倒是让莫离愣了下,他想了想,万分冷漠的开口道:“没有。”
没有?
“哦,等本宫回信的时候,会将你的回答如实转告莫城的。当然了,本宫也会问他同样的问题,然后转诉给你他的答案。”
柴熙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坏。
莫离:“……”
有这么一个总是挖坑给自家属下的主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他咬着牙说道:“莫离不是属下的朋友,而是属下的生死兄弟。”
他们二人一起受训一起长大,一起跟随在柴熙身边,早就可以说心意互通了。
他们是好搭档更是好兄弟。
只不过他们彼此之间很少表露而已。
“这个答案主子您满意了不?”
“所以,咱可以不用问莫城了不?”
柴熙哈哈大笑,狠狠的抽了下马鞭,表示:“莫离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你才可爱!
你一家好几口都可爱!
然而这种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话,莫离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吐槽。
二人行至公主府门口,便看到傅东樱坐上马车,正准备出门的样子。
“吁。”柴熙直接停到了马车旁边,动作十分利落的跳到了马车上。
本宫有个小情绪需要发泄一下。
驸马爷你好好配合哦!
傅东樱:“……”
他这是从床上用品进化成了马车用品吗?敢不敢事先征求一个他的意见啊?
能不能不要就这么急赤白咧的扑过来啊?
然而……无论傅东樱的理智如何的抗拒,但是他的心和他的身体都无法拒绝柴熙。
他反守为攻……好吧,没攻起来……
傅东樱双眸迷离的看着身上的这个女人,心里甚至都准备认命了。
要不就这样吧。
别挣扎了!
无论怎么样,你都爱她不是吗?
可……她不爱你啊!
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心底某个角落轻轻的响起,搅得傅东樱整个心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死死的压着柴熙的脊背,阻止了她起伏的动作,他喘着气问道:“阿熙,你爱我吗?”
“爱我吗?”
柴熙难耐的皱起眉心,挣脱开他的钳制,挑起他的下巴笑着道:“乖,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说完,她便堵住了他的唇。
一番激烈的覆雨翻云之后,柴熙靠在车厢上,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她最近一定是欲求不满,所以才会总是思虑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现在神清气爽了,果然一切都变成了浮云。
非常好!
马车徐徐前行,摇晃的傅东樱火热的身体逐渐冰凉下来。
他直起身子,缓慢的将自己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上,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讥诮的笑容。
“其实,我还要谢谢你的。”
柴熙慵懒的应了声。
“谢什么?”
“谢你每次发、情的时候都是来找的我,而不是随随便便找的别的男人,给我带几顶绿帽子。”
柴熙的眸光瞬间变得凌厉。
151 傅东樱……并不傻
“你再说一遍!”
柴熙声音寒凉,眸光中的火热一点点沉寂下去,她嘴角抿住,原本闲适的搁在一旁的双手,缓缓的收到了身前。
这是一种防御的姿势。
以往她只有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如此警觉,然而此时此刻,在听到傅东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竟然好似被人轻轻的扯了一下。
刺痛而紧缩。
不自觉的就想将其摒除在外!
这不是正常的她!
傅东樱于她来说,只是一个漂亮的男人,她娶了他,不但可以缓解生理需求,更重要的是可以将傅博收入囊中。
傅家虽然不是百年世家,但是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母后现在也有意向重用傅家。
这对她来说,算是一件不错的买卖。
以至于,不论傅东樱说什么闹什么,她都可以不在意,并且能够温柔又细致的哄他。
对于这么一个俊美的男人,她也愿意花费精力去哄他。
但现在,她竟然会因为一个宠物似得男人而心绪有所起伏,即便是这种起伏很微小,这也不该被允许的。
一定是今天因为沈含章的事情而心软,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柴熙忽地嗤笑了一下。
一个人最好不要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心软,否则容易被人所伤害。
还好,不会有第二次了。
柴熙缓慢的收拾自己的衣襟,直到恢复之前英姿飒爽一尘不染的模样,她这才缓慢的起身,在傅东樱紧张的眸光中,朝着他点点头。
“你说的对,你确实应该感谢本宫。”
傅东樱脸色突变,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要开口说话,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就知道,无论他说些什么过分的不知所谓的话,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无所谓的。
她不在乎他,所以更加不在乎他说什么。
“我……”傅东樱想说,好啊,那我谢谢你,还希望你放我一马,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了。
但不知道为何,之前能够轻而易举的说出和离的家,而这次却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之前每次柴熙都会嬉皮笑脸的哄着他,而这次……
她看着他的眼神冷漠又冰凉。
这让他心中一阵阵的发虚。
控制不住的想服软想补救。
傅东樱心中不禁苦笑,他真可谓是一点出息都没有啊!
只……
柴熙却再没给他机会,她朝着车门走去,撩开车帘之前回眸对着他浅浅一笑。
而彼时傅东樱刚要伸手挽留……
却听她说道:“正好欢欢喜喜他们今年也十四岁了,也该长大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并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傅东樱如遭雷击,他木呆呆的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猛地起身,直接撩开车帘,也跟着直接跳了下去。
然而茫然四顾之间,却已经看不到柴熙的身影。
他迷茫的站在那里。
觉得整颗心都空了。
以往他每次因为那三只小博美,那两只狼狗猜忌闹腾,总觉得柴熙或许早就将他们收入房中。
但其实他心中存着希望和小窃喜,他们都不如他,柴熙肯定是看不上他们的。
可是现在,她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真的会去宠幸那三只小博美,这让他情何以堪。
她是真的放弃他了,不想理他了?
可是……
可是他方才说那句话,只是因为她每次都是这样,上来就那啥啥啥…
他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而已。
只是想要她心中有他而已。
他每次闹腾发脾气,如她所想,大概也许真的是因为吃醋吧。
并非是想和离。
也并非是所谓的梦想。
他最后的目的,也无非是希望她能够将他当做一个真正的男人看待而已。
傅东樱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直到车夫小心翼翼的靠过来,小声问道:“驸马爷,还去白姑娘那里吗?”
去哪里?
现在去哪里对他来说有区别吗?
他苦笑了一番,朝着车夫点了点头。
随后便六神无主的来到了车上。
一路徐徐,马车在一扇门前停下,傅东樱还没下车,黑漆漆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露出一张清丽的小脸。
白珍珍眉眼含笑,眸中闪着淡淡的喜悦,她欢喜的走出来,眼巴巴的看着撩开帘子的傅东樱。
“你来了啊”
傅东樱脚步顿了顿,随即淡淡的应了声,说道:“听七横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
白珍珍抿抿唇,脸上的欢喜情真意切,她垂眸笑道:“不碍事的,其实早就好了,只是七横夸大其词了而已。”
“你吃午饭了嘛?”
她浅笑着将他迎进家中,仰着小脸温温柔柔的问他。
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渴盼:“我刚做了饭,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到了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什么底气的模样。
她这幅小心翼翼到只剩下讨好但却没什么底气的模样,让傅东樱想到了红袖,进而想到了自己。
他在柴熙面前,不也是这种模样,只是他略有不同,他会用恶劣的情绪来掩盖内心的卑微。
然而现在,柴熙甚至于不愿意来哄骗他了。
真真是可悲。
傅东樱奇异的眸光,看的白珍珍脸色红红,她轻轻的扭了扭手指,连忙开口道:“要是嫌弃也没关系,您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这便出去给你买。”
傅东樱摆摆手,道:“无妨,你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我以前试过红袖的手艺,她做的饭菜挺好吃的。”
之前在小抱轩的时候,红袖为了哄他开心,也曾亲自下厨给他做东西吃。
只是她毕竟从小便在欢场长大,吹啦弹唱哄男人的功力一流,但厨艺却真真是不敢恭维。
最后不仅仅没有做好一顿饭,反而差点把小抱轩的厨房给烧了,自己也弄了一脸黑花。
但奇怪的,他竟然觉得心情渐渐地好了起来。
这大概便是男人的劣根性吧。
看到一个女人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哄自己高兴,心中总有一股自得感在内。
更何况,红袖眸中的情意如此浓烈,这让傅东樱在柴熙那里受到的受到的伤害逐渐被抚慰。
他不喜欢那个妖妖娆娆的女人,但是却喜欢她满含爱慕的看着自己。
哪怕欢场上的女人对谁都会露出这幅深爱的眼神。
自此他便在小抱轩常驻下来,并且开启了红袖包月套餐。
然而,他实际上从没碰她一下,哪怕她曾刻意的勾引过,但他只觉得厌烦并且第一次狠狠的训斥了她。
自此之后,她便乖乖的再也不妄想,只专心留在他身边做一朵解语花。
最后因为他而失去了姓名。
他甚至于都已经不记得红袖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哦哦,对了,她和眼前的女孩很像。
白珍珍是她的亲妹妹。
希望厨艺不要像红袖吧。
说到姐姐,白珍珍如同往常一样红了眼眶,她点点头说道:“姐姐确实从小做的饭菜便好吃。”
“只是,自从姐姐进入小抱轩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了。”
白珍珍一边说,一边引着傅东樱往屋内走,并没有看到傅东樱脸上一闪而过的差异。
红袖毫无厨艺可言,这是可以肯定的。
而白珍珍这样说,是顺着他的话故意说,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
要知道,他说红袖只是随口一说,为了安慰她而已。
如果说她不知道…
傅东樱眉心微微蹙了下,然而在白珍珍笑着看过来时,他却已经舒展了眉眼。
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些豆腐白菜等粗陋的食材,但也许白珍珍的手艺真的高超,傅东樱吃起来竟然还觉得不错。
只是……
“我不是让七横每个月都给你送钱了,怎么就只是吃这些。”
白珍珍夹菜的手一顿,随即抬头对着傅东樱笑得温婉:“你救了我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总不好永远从你那里拿钱。”
看着傅东樱要开口,她连忙表示道:“我平时有做些绣活拿去卖,所以生活没问题的,你真的不用担心我。”
傅东樱想说他并没有担心。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白珍珍:“……”
这就完了啊?
难道不应该再说几遍,死活要用钱包养她吗?
然而傅东樱已经开始认真的吃饭了,直到他吃完,再也没有提起钱的事儿。
白珍珍吐血。
她辛辛苦苦的装病,并勾搭着七横将心系在她身上,时时刻刻劝着傅东樱里看她,可不是真的为了让他吃这么一顿白菜豆腐饭的。
她是想让他看到她的坚强隐忍善良向上啊。
可……
这男的好像完全没有往那方便想,也没有觉得她好可爱好漂亮好不做作和外面的那些女人好不一样啊?
到底哪里不对?
他不是包养了红袖那么久吗?
怎么到了她这里,连个小手都没有摸过。
是不是不行啊?
白珍珍心中郁闷的想死,然而面上却始终是一副坚强勇敢的模样。
饭后,她给傅东樱泡茶,一手功夫茶玩的很漂亮,完全不输给在小抱轩练了多年的红袖。
傅东樱眸光微闪,笑着问道:“从哪里学的功夫茶?”
“和我姐姐啊!”
白珍珍笑眯眯的回道。“我以前经常溜进小抱轩和姐姐学东西的。”
顿了顿,她低着头含含糊糊的带着几分羞怯的说道:“我还看到你和姐姐……呢!”
后面的省略是几个意思?
傅东樱似有所悟的勾勾唇角,笑道:“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看男人的眼光也是如此的一致。”
一句话说的白珍珍面红耳赤,羞羞答答的低下头去。
心中却在狂叫,啊,让奸、情来的再猛烈一些吧!
然而之后,无论她是明着撩还是暗着骚,傅东樱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直到他告辞离开,她都没有成功的将人拐上床。
白珍珍气的跺脚,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看来下一次只能使用药物手段了。
上的马车,傅东樱的脸色沉寂了下去。
这个女人……
太心急了,所以才导致漏洞百出。
只是,她到底为什么来到他身边呢?
傅东樱手指在车厢上敲了敲,随即对车夫说道:“回傅府。”
七横这小子没少替她说好话,看啦是被美色迷住了双眼,而驸马府里的人,于他来说,真的是没有几个心腹。
想要查清楚这个白珍珍真正的来历,只能回家。
让傅东明这小子去查吧!
他这么大了,是该好好的锻炼一下,总不能一直这么傻白甜下去。
有了疑虑去猜测,傅东樱奇异的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他抱臂靠在那里,心中想了许多,但想来想去,唯一想到在他身边插人的原因,依然只有柴熙一人。
是有人想要对付她妈?
将白珍珍送到他身边来,是觉得他在柴熙那里很重要吗?
傅东樱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小高兴呢!
回到傅府,不出所料,傅东明这死小孩在家里练剑,他缓慢的上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傅东明。
直到傅东明若有所觉,朝着他的反向转眸,随即傅东明停下动作,三两步跳到他跟前,喊道:“大哥。”
“今天又是轮休的日子?”
傅东明抹去额角的汗,笑呵呵的点头。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傅东樱狠狠的瞪他一眼,哼声道:“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
说完以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气的有些可笑,他缓和了情绪,说道:“去穿上衣服,我有话同你说。”
说完便率先往傅东明的院子走去。
傅东明哦了一声,不明觉厉的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傅东樱说着话。
说到皇帝失踪的事儿,傅东樱说道:“听公主说,陛下今儿回宫了。”
这其实是两人激情的时候,柴熙偶尔冒出的一句话。只不过被他记在了脑海中而已。
啊?
已经回去了啊?
那么那个沈姑娘呢?
不是说两人是一起失踪的吗?如果陛下没有事情的话,她应该也是没有出事的吧?
那赵早早也就没事了?
他要不要去看看她啊?
虽然说这个小姑娘太恶趣味嘴巴又毒,但是两人好歹相识一场,如果说当做完全不知道也不好吧?
傅东明相的有些出神。
直到傅东樱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152 太皇太后中毒
“怎么了?”
傅东明回过神来,表情十分茫然无辜。
傅东樱白了他一眼,摆出兄长的威严,呵斥道:“在和你说话呢,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怎么能算胡思乱想呢!
傅东明不乐意,不过仔细想想,他想的确实有些多,他和那个沈姑娘即便不算水火不合,但关系着实不好。
他要是贴着上去关心,一定会被她毒舌挖苦的。
要么,还是算了!
嗯,算了!
就当不知道得了。
如此,傅东樱再次拔高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拽了回来,傅东明‘啊‘了一声,问道:“大哥,你说什么啊,再说一遍?”
傅东樱真想把他脑壳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豆腐。
然而自己家的弟弟,就算气死,也得继续忍着。
他哼了一声,第三次重复道:“我这边有个人需要你去查一下,看看她具体到底是什么来历,混到我身边来为的是什么?”
他一一将白珍珍如何出现,又是在如何解决了她的问题之后,她想方设法的留在自己身边。
傅东明边听边点头,沉吟道:“如此行事,必有所图。只是……大哥,你真的对那个红袖没什么嘛?”
当初因为这件事情,大哥还挨了一顿打,傅东明自然是记忆深刻。
至于后来那个红袖的去向,傅东明也有所耳闻。
他虽然对俗世漠不关心,但这些事情关系到他的亲生大哥,自然是有几分上心。
傅东明百般打听之下,得知那个红袖确实被处理了,他想要救都无从救起。
待后来看到大哥并没有特别伤心的模样,他渐渐地便放开了此事,而现在蓦然听到这个名字,他这才想了起来。
自然是没什么……
嗯,多少有些内疚,然而内疚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漫漫流逝,总是容易消散。
所以他才能够如此清醒的察觉出这个白珍珍的疏漏之处。
傅东明便轻轻点头。
虽然嫂嫂她……有点与众不同,但是既然大哥喜欢人又确实不错,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也是不错的。
最近……傅东明正在被傅博压着催婚,几乎给他相遍了整个盛京的闺阁少女,然而傅东明却真的没有一个感兴趣的。
他只想好好的练自己的剑,虽然现在他只能憋屈在盛京,但是傅东明觉得,他总有放飞江湖的那一日。
傅东明不想祸害哪家姑娘,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欢喜。
他虽然想的最多的是仗剑江湖,但如若有美人相伴的话,其实也挺不错的……所以,傅东明喜欢的是那种英姿飒爽的女子,譬如……
好吧,除了他嫂嫂之外,还真没看到第二个……不不,还有在宫中时候的沈含章,那个时候她一身男装、面容冷俏,确实当的起英姿飒爽这四个字。
只不过心肠太坏!
两兄弟这次聊天,虽然算不得推心置腹,但是却也是不多得的交心了。
傅东明表示:“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直到傅博回来。
听到傅东樱回到了府中,便命人来传唤,傅东樱虽然不想过去,但却不好公然违抗父命、让傅博下不下台来,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到达书房的时候,傅博却已经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傅东樱多嘴询问了一声,才得知竟然是宫中传来消息,倒是太皇太后被人投毒,人已经算不得好了。
他脸色微微一变,便想到此事不晓得会不会牵扯到柴熙,他来不及和傅东明说一声,便着急的出门去公主府。
然而走到半路,却想到柴熙定然也是着急入宫,人肯定已经离开了公主府内,他便连忙命车夫掉头,往宫门赶。
刚走到,便看到了欲骑马闯入宫中的柴熙,他忙慌忙跳下马车,飞快的跑向柴熙,喊道:“柴熙……”
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柴熙蓦地勒住缰绳,回眸便看到傅东樱长发乱飞的场景,他快速的奔跑,毫无形象的对着她边喊边招手,待看到她停下来后,脸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脚下的步伐却变得更快。
柴熙微微抿住唇角,身形有刹那间紧绷,但很快她边放松下来,掉转马头朝着傅东樱奔去。
待到了他身边后,猛地抓住他伸出来的双手,将人拽到了马背上,一路疾驰的再次朝着宫门创去。
这本该是大逆不道的。
然而她是柴熙,是这朝中唯一一个武昌侯,更是王太后最宠爱的女儿。
整个皇宫都是她们柴家的,可不就想闯就闯了。
傅东樱坐在她的身后,随着她一起颠簸起伏,心中逐渐生出一股自豪感。
这是他所爱的女人啊。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肆无忌惮、是心怀天下的,只要……只要她肯爱他,无论是刀山火海,他都愿意随着她去。
但是她不爱他。
可他依然爱她。
他紧紧的抱住她的腰,整个身体都贴在她的后背上,轻生呢喃道:“我下午的话是胡说八道的,我不想你找别人。”
虽然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但是每次之后,他心中都在期待着下一次。
他是典型的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诚实的很的那种人。
然而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柴熙并没有听清楚,她扬眉问道:“你说什么?”
傅东樱心中一紧,岔开话题说道:“太皇太后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被人投毒?现在人怎么样了?还能不能救回来。”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也正是柴熙最想知道的。
然而柴熙心中其实早就有一个隐约的猜测。
毕竟,她出宫的时候,沈含章在长寿宫内,可是她明明提醒过她了啊!
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想到沈含章,柴熙眉心轻轻皱起,不希望她心中的猜测变成事实。
然而,无论她想不想,沈含章确实是被牵扯到了其中。
投毒的自然不会是柴绍。
他怎么会干这种蠢逼的事情。
而且,在柴熙忽然跑过来提醒他之后,柴绍已经时时刻刻的注意了。
但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仅仅只是一个没注意而已!
153无敌是多么寂寞
就这么被人上赶着不要脸的缠上了。
这投毒的小宫女,柴绍几乎是毫无印象,但是她说起他……哦不,沈含章来,确实头头是道。
嘴巴嘚吧嘚吧的,全是将污水往他身上喷。
柴绍不禁扶额。
这都特么的什么事儿啊!
这一天到晚的就不能让朕消停会儿,朕只是想安静的谈个恋爱好吗?
这难道不是言情剧吗?
都这么多字数了,朕都还没有滚过床单,真的大丈夫吗?这也就罢了,时时刻刻的被人坑算几个意思啊?
说好的朕天下第一聪明呢?
怎么关键时刻智商总是下降。
好吧,这不是智商的问题。
如果有那么一盆脏水,死活要扣在你身上,那么无论你怎么躲都躲不掉。
这场所谓的嫁祸,根本算不得局,只是简单粗暴的我说是你就是你。
就算不是你,也没人敢反驳到底是不是你。
摆明了就是要光明正大的搞朕啊!
但被几十个人围在中间柴绍表示,朕到底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呢!
正想着,王太后和沈含章双双而来。
两人原本正在文轩殿进行着一场友好的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和讥讽,虽然说姜还是老的辣,但是因为有技能加身。
沈含章也并不输给她。
这人吧,一旦开启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能,便总是无所畏惧的将其发扬光大。
她现在便是如此。
毒舌豆芽已上线,请王太后接招!
但两人你来我往了没多久,她都还没过瘾呢,便有那长寿宫的宫人来报,说什么太皇太后不好了。
有人故意投毒。
直接指名道姓的说是沈含章不满意太皇太后的轻视,用身上自带的毒药伤害了太皇太后的身体。
王太后拍案而起,怒声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好大的胆子。
沈含章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的胆子那么大,不但害了太皇太后,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嫁祸给小壮壮。
果然就是现在吗?
她连一刻都等不了吗?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自己儿子如此重重的一击吗?
有那么一刻,沈含章心中庆幸,梦中情人早早的提醒了柴绍,即便是现在被无缘无故的陷害了,但是他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说,之前她还各种担忧害怕的话,而在这一刻到来之时,沈含章心中却并没有惊慌。
她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的境地,只要有柴绍在,都会轻而易举的解决的。
她就是这么无条件的相信他。
而且,即便解决不了又如何,她的一身蛮力在那里,小壮壮可以很轻松的打出宫去,大不了换个身份重新来过。
等……
过段时间选秀的时候,再让他入宫便是。
这算是最坏的打算了。
一路上,沈含章想了太多太多,甚至都没有精力去关注王太后到底想了什么?
而且王太后现在想什么,对她来说也并不重要了。
无非是在心中设想着将柴绍给置之死地而已。
也就是这次入宫,再次听到王太后的心声之后,沈含章赫然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变得这么快。
如果说以前的王太后给她的感觉是个高高在上人人仰望的存在,可是现在沈含章却觉得,王太后已经落下神坛,因为她的心中充满了偏执。
和恨意。
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恨意。
一个女人得狠到什么地步,才会时时刻刻想着对付自己的儿子呢!
长寿宫内,一片混乱。
有哭泣声、喊叫声、也有计谋得逞的轻笑声……
怀青勾着唇角看着所有人混乱不堪,心中逐渐涌起一丝激动和亢奋。
她终于要换主人了。
不不,她终于可以替她真正的主人获取更多的情报和线索了。
她留在太皇太后身边这么久的时间,除了策划了一起并没有成功的刺杀之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彰显自己能力的用途。
只能每日里困在长寿宫内,对着这个垂垂老矣的女人,得不到一丝有用消息。
直到不久前,王太后命人找上了她。
她原本可以表现的忠心护主一些,然而心中的不甘到底是强过了其他的念头,鬼死神差的便投靠了王太后。
后来,怀青逐渐的回过味来,王太后让她去做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本来就是打算将她也同时废掉。
可是她是谁啊!
她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她找到了长寿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多层诱惑之下,让她亲自投毒给太皇太后,并且在第一时间攀咬住沈含章。
并且,为了能够让事情顺利进行,她找了并非是一个人,并且用的毒药并不致命。
成功的将她自己摘了出来。
无论哪一方面,这些事情都和她怀青没有任何关系。
她顺便还送了王太后一个大礼。
如此情况之下,王太后一定会看出她的价值,不会再轻而易举的舍弃她。
于茫茫人海中,柴绍第一个锁住了怀青。
他眸光冷幽幽的落在她的身上,里面的厉色不言而喻。
感受到他注视的怀青心中一凛,竟然有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但表面上,她确实毫无畏惧的……不不,不应该是毫无畏惧,她现在应该是义愤填膺、充满了仇恨的瞪回去。
毕竟这个沈含章伤害了她的主子不是吗?
怀青心中自得不已。
这个皇宫里啊,就没有一个聪明人。
实在是无趣的很啊。
无敌是多么,多么的寂寞!
于噪杂的声音之中,沈含章也很是精准的捕捉到了这格格不入的一句话,她多么想使劲的翻个白眼。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
毕竟遇到这么一个像小壮壮自恋到不要脸的人也是极其不容易的。
她朝着那个青色衣服的小宫女看过去,赫然发现竟然是老相识啊!
刺杀事件不就是她导演的吗?
还不是失败了啊!
还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啊呸,敢不敢再不要脸一些。
她沉着一张脸,喝道:“都慌什么,太医来了吗?有没有给太皇太后把脉,看看到底是中的什么毒。”
“这是做什么,都给朕闪开,现在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吗?”
沈含章霸气侧漏。
毕竟……她现在那是天下第一人,想不霸气都不行!
154 有没有性命之忧?
“闲杂人等全部出去。”
柴绍的脸真心长得好,虽然容颜俊美,但只要他皱起眉心拉着唇角,便能营造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沈含章绷着脸,冷冷的朝着众人扫一眼,迫使着他们全部微微的低下头去。
但却没多少人选择走出去。
依然将柴绍围的紧紧的。
沈含章哂笑一声,言语中的嘲讽意味十足,道:“很不错,原来朕的话在宫里一点用也没有。”
“母后将这里治理的很好啊。”
她如此有针对性的话一出,一干人等的头垂的更低了。
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一上来就掐架啊!
作为围观者的他们很危险啊,万一晓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会被灭口吧。
虽然想立刻撒丫子就跑,但是他们不敢啊,毕竟这里还是王太后的天下,没有她点头允许,他们这些小虾米,怎么敢随意的按照心中的想法走。
但是好虐啊!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有没有!
沈含章:“……”
哎喂!
你们原本就是王太后的手下吧?这个时候就不要在心里装无辜了好伐?
反正朕……哦不,小壮壮心中早就已经在心中把你们钉在了反派阵营当中。
她环视四周,暗戳戳的将这些围攻柴绍的羽林军给记在小本本上,等到时候来一发秋后算账,哼!
王太后面色淡淡,她朝着沈含章泯然一笑,不含一丝情感的看向严阵以待的柴绍,道:“这沈家小姑娘倒拔杨柳的场景还印在哀家的脑海中呢。”
她指了指自己的额角,继续道:“在确认她清白之前,还是严加看管的好。否则万一暴动起来,哀家倒是无所谓,误伤到陛下就不好了。”
这是威胁吧!
沈含章心中一紧。
她深深的看了王太后一眼,耳边嘈杂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和小算计,其中却并没有王太后的内心独白。
想来,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到结果的。
所以,不必再费脑子去关注了吗?
‘豆芽……’
柴绍……哦不,她的声音,越过千山万海,轻轻的钻入了她的耳朵。
沈含章眨眨眼,将落在王太后身上的心思收了回来,聚精会神的和柴绍进行神交。
越过人群,她眼含清水的看向他。
柴绍勾起唇角,朝着她微微一笑,在脑中率先告诉她:“不要怕。”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害怕,朕的豆芽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最聪明的女孩子。’
沈含章心虚的皱皱鼻子。
但心中却软成了一滩水。
真好啊!
她的小壮壮没有上来就和她吐槽,也没有直接告诉她该怎么办,而是率先安抚她,这让沈含章的小心肝变得潮潮。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直接扑过去,死劲的将他抱在怀里……
嗯,按照现在的身高差,也只能她抱着他了。
其实这种感觉也挺不错的。
寝宫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太医院的几个太医相继从里面走出来。
沈含章连忙走上前,问道:“太皇太后的情况怎么样?”
刚问完,太医都没来得及回答,长寿宫外边响起了马嘶声。
众人纷纷转头,便看到柴熙潇洒利落的从油棕闪亮的高头大马上跳下下来,紧接着又将傅东樱给扶了下来。
傅东樱尴尬的扯扯嘴角。
但他只能故作淡定的跟在柴熙后面。
柴熙大踏步往前走,几乎是瞬间的功夫,便来到了沈含章身边,她朝着他点头,“陛下。”
随即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皇祖母的身子如何了?”
沈含章下巴指向太医,道:“太医还没说。”
为首的乃是新上任的太医令,姓冯,医术虽然在众位太医当中并不算突出的,但为人确最是圆滑不过的。
他悄悄的抹了抹额角的冷汗。
心说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呢!
这新官上任还没来得及烧三把火呢,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实在是够悲催的。
他想了想前任太医令邹太医无缘无故病倒身亡的下场……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是在太后娘娘病好没多久之后的事情吧?
还有之前匆匆告老还乡的艾太医……
在太医院混了那么久,冯太医心中不是没有想法的,他虽然没有削尖了脑袋往上冲,但在太医院的地位却也不差。
这次太医令的位置,他原本没想到会落在他的身上。
毕竟接了太医令,就等于自动自的变成了太后娘娘的首席大医官,对于站队这件事情,冯太医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然而好死不死的,这件不算美差的美差还真就落在了他这里。
他也只能欢欢喜喜的上阵。
第一次拜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就表了忠心,只是在把脉的时候还是留了个心眼……
他虽然能够切出太后娘娘的身体内虚,大概是因为小产引起的,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按照平时的情况给她调养身子。
索性,太后娘娘也没有深究。
自此,冯太医的性子更加沉稳……当然,那仅仅是在面见太后娘娘的时候,在太医院中,他也需要整改一番,给自己多弄几个心腹。
只想着等将来万一出事的时候,还能让人顶上。
但……冯太医就没想到,这事儿来的这么快。
太皇太后的身子若有个闪失,他们也一定会吃饱了兜着走的。
也许分分钟就被拉出去陪葬。
刚想呢,便听到柴熙含着几分凉意的声音,她环顾了一下这群垂头丧气的太医一眼,冷哼道:“太皇太后到底什么情况?快滚出来个人说清楚,否则全部都不用活了。”
挨在后面的高太医,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哎吆,好怕怕啊!
果然太医是个高危险职业……
他就应该学老艾那个不仗义的混蛋也打着身体不适的旗号告老还乡得了!
不过,他默默的瞅了眼皇帝陛下,又有点不舍得了。
艺术品啊!
他一手打造的啊!
几天看不到就心痒难耐啊有没有!
沈含章:“……”
这些太医,一个两个的内心戏咋就这么丰富呢!那个冯什么的,你要是不想干就赶紧让位,还要高太医啊……
什么叫做你一手打造啊!
难道你也和王太后有一腿吗?
还心痒难耐……
要是敢对我家小壮壮生出花花心思,小心我分分钟砍死你啊!
高太医莫名感觉到一股杀气,正想瞅瞅是从哪里来的呢,他就被冯太医给推了出来。
“高太医的医术最是上乘,方才太皇太后的脉象也是由他诊断的,由他来说一下吧。”
嗯,冯太医在心中给自己点个赞。
就是要把锅往外推。
冯太医的话刚说完,后面便有人很是配合的捅了一下高太医的腰眼,他一脸懵逼的被人给推了出来。
不是吧!
这么坑!
好吧,事实就是这么坑!
高太医垂首,五短小身材显得更加的渺小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他在所有的太医当中是那么的伟岸那么的光芒万丈。
一般这种人,我们都称他为背锅侠!
“回禀陛下、回禀太后娘娘、回……”
然而他国际惯例的开场白还没说完,就被柴熙粗暴的打断了,“哪儿那么多废话,直接说结果。”
眼角余光中她看到‘沈含章’以及她的婢女正一脸无措的站在院子中,被十几个羽林卫给死死的围住。
她的一颗心不知不觉的便被揪了起来。
沈含章在她心中就是一个简单纯真的女孩子,柴熙真的怕她应付不来这种情况。
察觉到她的眸光,柴绍心中微微一动。
他抬眸对着她浅笑。
摇摇头表示他没事儿。
那坚强勇敢充满阳光的小模样,瞬间击中的柴熙的一颗心,柔软就柔软吧。
谁让沈含章确实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呢!
只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可笑的。
毕竟不久之前,她还在因为柴绍生这小丫头的气,但仅仅是一个笑容,她却又轻易的消了气。
这真是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感觉高冷公主要塌啊!
傅东樱不动声色的看着柴熙撩妹顺便被妹撩,死死的将一口老血梗在心口。
看来他的情敌不光是男人,现在又加上女人了!
全世界都在和我抢女人!
这种感觉可真特么舒爽!
“太皇太后确实是中毒而且中的并非是一种毒素,微臣大概估算出有五种毒混合在一起由口中进入身体。”
“不过庆幸的是,这五种毒的分量并不算重,且相互之间又有一种制衡,所以太皇太后的身子暂时无碍。”
高太医说的话,纷纷得到众位太医的附和。
“确实如此。”
“高太医说的对。”
“臣附议。”
附议个鬼啊!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
为什么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却硬生生被这些人搞成了异常逗逼的脱口秀!
她遏制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咬着牙说道:“朕想知道,这些毒大概何时能解,解开后对太皇太后的身体有没有影响,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只要太皇太后的身体无碍,无论有多少人指证柴绍,都不怕的。
一瞬间,所有太医又都变成了鹌鹑。
王太后在听到结果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眉心微微皱起,眼角余光瞥向正跪在一旁低头哭泣的怀青。
这个小丫头……
在搞什么鬼?
竟然没有按照吩咐直接要了太皇太后的性命?
难道说,是她查错了,这丫头其实背后并不单纯?
但她弄成现在的场景,到底是几个意思?
毕竟陷害也陷害了,虽然粗陋不已,但只要有她压着,一但太皇太后死了,这个沈含章必定活不成。
可偏偏太皇太后她暂时无碍。
若毒可以解得话……
王太后的指尖在桌子上轻轻的扣了下,眸中划过冰冷的狠意。
“这……”
高太医的回应也有些迟疑起来。
“虽说没性命之忧,但若想解毒……微臣也暂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毕竟这五种毒的分量和种类暂时都不清楚,而且微臣对这个涉足的也不深刻……”
“那太皇太后能撑多久?”
沈含章幽幽开口。
“十天。”
如果十天之内,太皇太后身上的毒解不开,那只能等死了。
十天的时间……
“你们先商量研究一下,必须把太皇太后给朕救过来,若她有什么闪失,朕让你们全部陪葬。”
得……
又是陪葬!
做个太医怎么就这么难呢!
所有太医默默的在心中给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泪,再次进入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大概未来十天就要常驻这里了。
嗯,等十天之后大家一起手拉着手被咔擦,黄泉路上也能有个伴。
高太医心中那个惆怅啊!
如果老艾在这里就好了。
毕竟这小子稀奇古怪、歪门邪道的书看过不少,而且他没记错的话,这老小子尤其对用毒这一方面比较感兴趣。
只不过因为做了太医,这方面他不好多表露,所以知道的并不多。
嗯,如果他在这里,也许有办法也说不定呢!
艾太医?
沈含章想起那个高高瘦瘦的留着山羊胡的冰山脸太医,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
她轻轻的看向了柴绍。
是他将人送走的吧!
毕竟艾太医知道了王太后的丑闻,若是继续留在盛京,一定会被杀人灭口的。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
沈含章重新坐回了王太后的身边,脸上带上了一丝惆怅,该咋办咋办咋办啊?
王太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蓦然开口道:“将沈含章带过来。”
“哦,还有那个下毒的小宫女。”
“母后,沈含章她是绝对绝对不会给皇祖母下毒的。”沈含章转眸对向王太后,一脸严肃的表示:“朕可以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
“陛下……”
王太后的声音冷冰冰的,她训斥道:“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最好还是少说。”
“你要记得你可是一国之主,不是街头巷尾的闲汉。”
一国之主……
沈含章哼笑一声,毒舌模式再次上线:“朕虽然名义上是一国之主,但在这宫中的地位,还真不如街头的闲汉。”
她很是认真的表示:“母后,朕说的对吗?”
毒舌小豆芽,雄起吧!
155 马达,坑我!
王太后低头扫了一眼指甲上的蔻丹,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闲散的说道:“陛下说的是哪里话?”
“你看您现在就很威严不是吗?”
她威严的眉眼轻轻的挑起,扫向堂下的沈含章时,带着欲说还休却又明明白白的蔑视,“自从到了长寿宫,哀家可是一句话都没说。”
“哀家知道,你喜爱这个小丫头,但即便喜爱,陛下你也不能为此昏了头脑。这要是让满朝文武看到了,怕是又要上书说什么妖女祸乱后宫了。”
穆青的外孙女啊,倒也是个不错的身份。
王太后心中涌起淡淡的嘲讽。
毕竟自从她当政之后,上下左右跳动的最欢的就是御史台和柴敬这一帮子人。
尤其是这个穆青,虽然官职不高,但因为更过先帝,为人极其古板难缠,更重要的是,她拿不到他什么把柄,因此即便想要弄死他,也可以说没有办法。
除了栽赃陷害。
原本她已经想好了,但因为穆青忽然沉寂老实起来,再加上手头上有别的事情忙碌,便暂时没有动他。
而现在,既然要弄死这小丫头,那么捎带着将穆青一起端掉,也是非常不错的。
既可以在柴绍的心上狠狠的挖一刀,也可以斩掉他的左膀右臂,双重打击之下,他兴许会就此消沉下去也说不定。
最好是像年前一样,再次陷入昏迷。
王太后冷酷的想法,如同魔音一样狠狠的灌入沈含章的耳中心田。
让她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像个废人一样的活一辈子,哀家定会好好的养着他。”
沈含章不敢想象,这会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未来的期许和规划。
她忽而想到自己的母亲。
或许穆樱不能算得上是个好母亲,因为她没有做到为母则刚,好好的活下来保护她和沈含祯。
可沈含章依然知道,母亲深深爱着她们。
所以在她消失之前,和小壮壮说起她,希望小壮壮能够照顾她。
沈含章相信,如果穆樱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很爱很爱自己。
盲目的不顾一切的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
甚至于就连孙氏都是那么的宠爱沈月月……
而王太后,仅仅只是为了权利而已,便可以丧失到这种地步。
若此时听到这些话的是小壮壮呢,他心中会作何感想……只须臾之后,沈含章便暗骂了声自己蠢货,难道这些话他听得还会少吗?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长成冷心冷肺的人,他虽然有的时候确实也冷酷无情,但多数时间,他是个温暖的人。
该庆幸吗?
当然。
沈含章遥遥的看向柴绍,眸中软软的充满了爱恋。
看的柴绍差点把控不住。
这……
怎么忽然这样子看朕?
难道是忽然发现自己更爱朕了?
或许是觉得朕现在这样临危不乱淡定从容的模样更加的帅气迷人了?
对,一定是这样!
一边想着,柴绍一边悄悄抬起下巴。
朕这个姿势,从侧面看的话尤其的俊美。当然,朕本来就美的惊天地泣鬼神了,但是吧,只要小豆芽需要,朕还可以更迷人一些。
哦,不对,朕现在在豆芽的身体里……
咦,身体里……
嗯,咳咳……朕大概需要冷静一下!
沈含章脸都绿了!
臭流、氓!
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甩开,不然分分钟砍死你啊!
果然温情不过三秒钟!
沈含章深呼吸一口气,扭过头表示她必须得静静!
柴绍暗暗低头轻笑了一下。
两人之间甜蜜有爱的互动看的翡翠辣眼睛,作为围观的吃瓜群众……哦不,她是被卷在中心,同样被一堆人围起来的嫌疑人范,她现在只希望高坐上的主子和身边这位陛下,秀恩爱的时候也看看时间地点好伐?
现在是个很严肃的场合啊!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抿了抿唇。
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该怎么自救了?
毕竟指望这两个只知道眉来眼去的人感觉不是很靠谱啊!
听着翡翠心中的吐槽,沈含章都想捂脸嘤嘤嘤了。
她们家高冷小翡翠咋也开始走心里吐槽路线了?难道是被她逼迫的太狠了?
沈含章连忙端正身体、严肃态度,用行动表示,自己是个有担当的好主子。
她咳嗽一声,这才想起,方才是准备讨伐王太后来着,结果光顾着和小壮壮眉目传情,把王太后给晾在一边了。
她忙说道:“母后说哪里话,并非每一个女子……都如母后那般的。”
后面的声音非常小,几乎是只能她们两个人听到。
哦不,还有站在两人身侧的小桌子及布公公。
布公公狠狠的皱起眉头,冰凉的眸光从沈含章身上掠过。
而小桌子则是为自家主子着急。
起了满身的冷汗。
这话说的就有些大逆不道了啊!
毕竟无论如何,陛下他现在处于劣势,这种挑衅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哎吆啊,身边的布公公已经满身杀气了有没有?
然而小桌子干着急不管事儿,沈含章依然在作死的撩拨王太后。
“朕也不是父皇,会错看一个女人的野心。”
一字一句落在王太后的耳中。
让她眸光微微凝了凝,随即嗤笑了一声。
“确实,你比不上你父皇,这个女人更不配和哀家比。”
她扬声说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身边的几个大宫女嘤嘤嘤的只知道哭泣,怀青看了一眼左右之后,抹着眼角的泪水,扑腾着跪了出去。
“求太后娘娘、求陛下救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啊。”
王太后蹙眉,沉声道:“这不是救着吗?”
“现在要解决的是太皇太后为何会中毒,中的又是什么毒?”
怀青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期期艾艾的表示:“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早就带着怀音怀乐两位姐妹去了您的宫中,待她回来的时,便带回了沈姑娘。”
“是奴婢带着人为沈姑娘斟的茶,再之后奴婢便守在一旁。一开始太皇太后和沈姑娘相谈甚欢,可不久之后,两人之间起了小小的争执。”
“中间有个莽撞的小丫头不小心将茶汤洒在了太皇太后的身上,奴婢等人便随着太皇太后去了里间换衣服,等出来之后,没多久太皇太后便脸色变色煞白,喊着肚子疼……”
“接着就昏倒了。”
你别说啊,这番话说出来倒是挺流畅的,猛地一听还真没啥漏洞……
沈含章翻了个白眼,想说这个叫怀青的可真是能耐的很,但是她不知道的是,越是率先跳出来王太后就越是不会留下她吗?
还最聪明……
哼,自恋是种病,得治啊!
“呵……”沈含章轻笑一声,说道:“哦,你且说说,太皇太后和沈姑娘为何起冲突?”
“她们声音不大,奴婢听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投靠不投靠的。”怀青咬咬唇,一脸怯懦的回道。
她悄悄的抬眸看了眼上座的沈含章。
眉宇之间与她主子有三分相似,但气质形容却不及主子的十分之一,不,万分之一……太像小白脸也太油腻了。
她主子……不就是柴洵。
小壮壮就已经够俊美了,这个柴洵到底得长啥样,才能比小壮壮还要美上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
那还能是人吗?
哦哦,这不是重点!
沈含章拉回自己跑偏的思绪,心想这小丫头心思好歹毒,这是明摆的把柴绍和太皇太后给拉到一个阵营,而且还是分赃或者条件谈不拢之后而内斗的阵营!
“那么你们几个呢?”沈含章下巴点了点依然在哭的那几个怀字辈大宫女。
一个表示没注意,两个表示没在殿内……
小宫女们则表示怀青姐姐说的对,确实有看到两个人貌似在吵架。
如此,沈含章点点头,再次问道:“这样啊!”
“别告诉朕,你们全部进了房间给太皇太后换衣服了?现在只留下了这个下毒的小丫头?”
她指了指那个被人压着跪在地上顺便堵了嘴巴的小宫女,满含嘲讽的问道。
不得不说。
她还真说对了。
现场一片沉默的表示,事实就是如此。
怀青在心中悄悄的给自己点了个赞,她虽然找了好几个人下毒,但其实有的毒早就下在了太皇太后的身上,而今天确确实实只有这个宫女一个人在。
其他人都被她想方设法的给支开了。
“呵呵……”
沈含章再次冷笑。
“所以沈姑娘买通了你,让你下毒是吗?这沈姑娘也是挺蠢得,既然想下毒,完全可以支开你,让她身边那个婢女下吧?”
“再说,你既然已经被买通了,又缘何如此迅速的反咬一口呢?”
“朕真是不懂你们女人的想法啊,可以来解释一下嘛?”
对于沈含章这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功力,柴绍嘴角勾了勾,觉得他的蠢豆芽越来越聪明了。
好像忽然打开了任督二脉似得。
然而不等那小宫女被放开嘴。
柴熙便讽刺的拍了拍手,“如此拙劣的陷害手法。”
王太后不禁蹙起眉头。
第二次了。
这已经是柴熙第二次为这个叫沈含章的小丫头说话了?她不禁心中猜测,柴熙到底是为沈含章说话还是为柴绍说话?
因为心中有疑,王太后的眸光便落在了柴熙的身上。
柴熙心中一紧。
她知道王太后在看她。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容易引起王太后的怀疑。
这于她来说并不算是个好的现象。
然而她还是控制不住。
哪怕知道柴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沈含章’被人诬陷,哪怕知道自己不应该去管这件事情。
但只要想起阳光之下沈含章灿烂堪比日月的笑颜。
她就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心软啊!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这完全不符合她的人生目标和半辈子的经历!可偏偏她现在就是要这么做!
所以说啊,女主光环太可怕了!
傅东樱默默的守在一旁。
因为柴熙的开口而心中一动。
他看着她的侧脸,美的惊心动魄,美的让人心动……他爱的女人,这是在试图救另外一个女人吗?
想到往事种种,傅东樱心中呕出一口血。
只不过,这也算是好事。
总好过以前事事不关心。
因为不在乎不执著,所以以往的柴熙做的每一件事情目标都很明确,为了全力和高位。
但这件事情不是。
沈含章也看向柴熙,露出一个……好吧,不能灿烂,现在的柴绍不可能露出这么蠢哈哈的模样,但是她实在是想对着梦中情人笑一笑啊。
‘豆芽,你可以意味深长的笑。’
她心中的想法刚落,耳边便响起柴绍的声音。
意味深长?
沈含章眨眨眼,小壮壮的意思是让王太后更加误会他和柴熙之间的关系?
让人觉得她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交易?
可这样不就把梦中情人拉下水?
让王太后怀疑她了?
沈含章咬咬唇,有些不是很情愿。
现在梦中情人都把她当做朋友,忍不住的为她说话帮她了,她如果这么做岂不是陷自己于不义?
正纠结,柴绍的声音再次响起:“豆芽,听朕说……无论如何,将来柴熙和王太后都会彼此翻脸,因为柴熙的目标是朕的位置……而我们现在趁这个机会离间两人的关系,柴熙羽翼不丰满,王太后再猜忌她,或许将来她会打消自己的念头,投到朕这里来也说不定。”
‘不然将来,你或许会面临两难境地’
站在朕或者柴熙的那方……
这个……沈含章早就做出了选择,她背弃了柴熙和萧惠群,也决定无论发生何事,都会死死的站在柴绍这里。
而现在柴绍的一番话,不得不说,让她产生了美好的想法。
若柴熙真的愿意辅佐柴绍呢?
那她左手梦中情人,右手柴绍,中间在抱着萧惠群,岂不是美的要冒泡。
鬼使神差的,沈含章便真的看向柴熙,意味深长的对着她笑了笑。
这一幕,自然落在王太后的眼中。
让她心中瞬间又涌现了各种猜测。
而柴熙则……
马达,我辛辛苦苦的为他女人着急,结果这小子却坑我!
没想到你是这种男人!
但……即便如此,人她还是得救!
156 这样一个世界
柴熙心塞的表示,这男人不要起脸来,可谓是天下无敌。
她多么想丢给柴绍一个白眼啊!
奈何,此时她不能!
不然这你来我往的场景在母后那里可真就洗不清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出几步,弯身将那投毒小宫女口中塞着的东西给拔了下来,笑问道:“本宫且问你,毒药是你自备的还是沈姑娘给你的。”
那小宫女早就眼泪鼻涕一大把了。
听到柴熙的话之后抖了抖身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是……沈姑娘给奴婢了一些药粉,奴婢原先也自备了一些。”
“哦,那沈姑娘给你开了什么好处?或者说,她用什么事威胁你?”
“当时只有你在,她直接开口威胁的,还是刺探着威胁的?”
“她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给你毒药的时候是左手给还是右手给?”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去,投毒小宫女几欲崩溃。
她扑在那里哭道:“不记得了,奴婢不记得了。”
“奴婢不是故意背叛太皇天后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就述说了一个凄惨的故事。
十岁入宫,勤快的干了五年的活,就等着到了二十五岁之后出宫,能够和家人团聚。
可偏偏就在前几天,她才将将得知自己的父亲得了肺痨,母亲摔了一跤然后昏迷在床,哥哥和人吵架被打断了腿,姐姐生不出孩子被休回家……整个家里只有一个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弟独自支撑。
所以她才一时迷了心窍,想多弄点钱给家里。
真是一个大写的惨!
“……”
柴熙嘴角抽了抽,惨成这天怒人怨的样子,她还怎么好意思严词逼供?
不分分钟把这小丫头放了都觉得愧对天地啊!
这家人是被诅咒了吗?
沈含章无奈的抹了抹眼睛,她都要被惨哭了!
正想感慨一下怎地如此命途多舛……
就收到了柴绍凌厉的瞪视以及警告。
‘把脸上的蠢表情给朕收起来。“
沈含章连忙闭上嘴巴,重新换回威严模式。
她清了清嗓子,率先在一片忧桑沉寂中开口问道:“哦,你家的事情沈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柴熙也使劲的拽了拽,把她高冷歹毒想上位的公主形象给拽回来稍许,她讥讽的哼道:“别告诉本宫,是沈含章看到你眼圈红红,温柔又贴心关怀你,然后你就跪地将这番话说了一遍求她救你,然后她就诱导你去下毒了?”
你要是这样说,本宫会以为你在侮辱本宫的智商。
然而……
投毒小宫女却随着她的话使劲的点点头。
她早就心慌的不记得怀青姐姐教了她什么了好吗?
而且,她也没听清楚公主殿下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给太皇太后投了毒,真的污蔑了别人,真的要……死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爹娘哥哥能够得到救治,只要姐姐能够重回夫家,她就算是死一百次也心甘情愿的。
听了这小宫女的心中言语。
沈含章眼中忽而一亮。
她眸光灼灼的看向柴绍。
柴绍也正看过来,在脑中同她讲话道:“威胁她,一旦太皇太后身死,这便是抄家灭族的罪。”
嗯嗯,她也想到了。
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然而柴熙却已经先她一步开口了。
她闲散的蹲在投毒小宫女的身前,懒懒的伸出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笑着问道:“沈姑娘是不是应承你,一旦你替她将事情办好,她便会帮你解决你家中的困境对不对?”
“如果说,你今儿没有被抓到,那或许还有可能。可惜的是……你不但被抓了,而且还,嗯,因为对太皇太后的愧疚而招出了主谋。你觉得她还会帮你父母吗?”
“或者你是不是又觉得,伤害一国之太皇太后,只需要拿你一个人的命来填?”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这姿势……这动作……这表情……
简直帅的炸出天际啊!
沈含章眨眨眼,感觉再次爱上了梦中情人了有没有?控制不住的想星星眼咋办?
不行不行,沈含章你不可以。
做人要坚贞,要始终如一,不能三心二意。
她家小壮壮也很霸气侧漏好伐?
霸气……
沈含章的眸光幽幽的落在了柴绍……哦不,她自己那鼓悠悠的胸口,表示实在现在的小壮壮霸气不起来。
嗯,暂时情感转移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只要不被发现就可以了不是?
刚做完决定,再次收到了柴绍的警告:“再敢痴汉柴熙,信不信朕分分钟弄死你。”
咱有免死金牌咱怕谁?
只不过,小壮壮是怎么知道她准备移情别恋的?
哼!
就你那点小心思,只要眼神稍微转一下,朕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通俗一点讲,就是豆芽你一撅腚,朕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
沈含章:“……”
再见!
这特么该是一个高颜值高智商走高贵路线的皇帝陛下该说的话吗?
好嫌弃啊!
能不能换男主啊!
算来算去还是百合大法好啊!她就应该坚持爱梦中情人一百年来着!
翡翠头垂的更低了。
不好意思,她真的不想看到两人眉来眼去互送秋波了!
你侬我侬可以,但好歹看看场合啊!
眼睛都要被辣瞎了!
秀恩爱、死得快,麻烦快点把这个不要脸的沈含章给拉出去砍了。
不管是不是她害的太皇太后,总之砍了就对了,竟然还敢瞪我们皇帝陛下。
陛下威武。
陛下赛高。
陛下就是眼光不咋地。
一瞬间……
沈含章耳中除了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吐槽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了。
这……
是引起众怒了?
她连忙再次摆出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咳嗽一声表示朕不是个随便的皇帝。
柴绍:“……”
得!
这里没有朕说话的地方,连豆芽都不搭理朕了,朕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结果吧。
看着柴熙英雄……救朕!
其实还是挺爽的。
眼角余光中,柴绍看到王太后的眉心再次多了好几条折痕,眸中也是显而易见的不满。
若不是涵养使然,她估计不会让柴熙说完以上的话。
毕竟她这话说的太有威胁性,一但这投毒小宫女的心里素质不过关,很容易就能翻转剧情。
这陷害实在拙劣。
若真的想翻转,之前的每一句话都能找到漏洞与之反驳,这便是最令柴绍想不通的。
哪怕母后她像上次一样,打着关心朕的名号直接杖杀,也比这个要高明的很多。
想不通母后到底准备做什么?
王太后也是一脸懵逼状态中。
她算是知道了,以后这种事儿还是要信得过的人去做,随便找个半路靠上来的,就会变成现在这幅尴尬的模样。
感觉她整个的智商都被拉低了。
柴绍一定在心里骂她蠢比。
被自己的儿子鄙视到底的感觉……王太后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毛躁的厉害。
柴熙可不管那些。
她只单纯的想把‘沈含章’摘出来。
只要‘沈含章’不再牵涉其中,母后和柴绍无论怎么斗法,她都会坐山观虎斗,随后坐收渔翁之利。
她心中的目标从未变过。
虽然不再觉得男人无用,但却依然想要建立一个与众不同的国度。
不仅仅单独的女主外或者男主外之争,而是一切都按照能力来分。
只要你这个人有能力。
无论你是男是女,那么你就可以在商界在政界在世上有一席之地。
就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而不是像她之前的国度,男人必须留在家里看孩子,无论你是否有才华。
也不像现在的世界,女人一旦走上朝堂,就被冠之一‘牝鸡司晨’的帽子。
这是她经过这么久的思考之后,所唯一能够想到的充满了魅力的世界。
她愿意为之而努力。
柴熙说的话太过奇特却又太过充满了魅力,沈含章不由自主的随着她的声音想象了这么一个画面。
如果她也可以像梦中情人说的那样,读书考试进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是不是在她小的时候,孙氏就没有办法用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来约束她,不让她读书识字。
若真的有这么一个世界,那么萧姐姐这么聪明,是不是也可以称王拜相。
还有翡翠……
她喜欢翡翠和明珠,从来都是把她们当做姐妹当做最重要的人,也曾经想过为她们脱掉奴籍,让她们真真正正的做自己。
但陵国的奴籍制度却是很严格的。
一旦一个人落了奴籍,不是你想脱就能脱的,以前她是没钱没人……现在虽说背靠大树,可两个女孩子离开她,又能去做什么?
若是像梦中情人描述的世界,那么翡翠也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争得一席之地。
这么想着,沈含章只觉得心绪起伏,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燃炸了有没有?
她端正了身子,看柴熙的眸光灼灼的好似在发光,直看的柴熙受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待她抽着嘴角朝着沈含章看过去时,她却忽地垂了双眸。
克制克制,爱是克制,喜欢才是放肆。
嗯,她爱柴绍,为了他必须得克制。
沈含章死死的握了握拳头,将心潮澎湃给压下去,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哭成泪人的小宫女。
眼下还是这个比较重要……
待事情解决了,她其实可以和柴绍说说这个事情的。若他愿意给所有有才的女子一个机会,那么梦中情人真的可以不同他站在对立面的。
那么她美好的生活展望一定会实现的。
投毒小宫女完全感受不到柴熙和沈含章心中的设想,她死死的咬住唇角,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怀青姐姐答应过保住她的父母亲,就一定会做到的。
她那么好心的帮助自己挺过了难关。
那么温柔的开导自己劝解自己。
而且,怀青姐姐还说,她已经命人将父母亲给送走了。
所以此事都是她一个人做下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不可以连累任何人。
尤其是怀青姐姐。
嘴唇都被她要的血肉模糊了,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着头依然坚持之前的话。
这个天下第一聪明的怀青到还挺会收买人心的。
只是可惜了。
她聪明归聪明,她没有外挂啊。
外挂在手,天下咱横着走。
沈含章挑挑眉,轻笑一声,问道:“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主使告诉你,你的家人已经被提前送走了?”
“所以你觉得只要自己死扛到底,就一定能够撑过去。好吧,你既然这么认为的话,那么朕只能这样了。”
“原本还想说看在你一家那么凄惨的份上不打扰他们了。”
“来人,去这小宫女家中将所有人全部就地斩杀,直接提着头来见朕。”沈含章的声音冷的像是腊月的冰碴子。
直直的刺入了投毒小宫女的心田。
她狠狠的哆嗦了一下。
终于没受控制的,朝着怀青看了一眼。
怀青:“……”
我说送走了就是送走了。
我怎么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坑自己。
所以小丫头你给我挺住啊,只要坚持到底咱们就胜利了。
栽赃陷害这个局,人证物证全都在,只要王太后一句话,其实根本就不用这么多废话,直接就可以将那个沈含章给废掉。
重要的是她后面送出来的礼好吗?
然而偏偏,因为太皇太后并没有死,王太后心中就有些反感,再加上柴熙的忽然倒戈。
她就想看看柴熙和柴绍两人背地里到底勾搭在一起了多久?
到了什么程度?
因此全程都没有说话,任由她这一对儿女蹦跶。
王太后这才发现。
真不愧都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配合起来倒是天衣无缝。
这不,柴绍的狠话刚放完,柴熙便在一旁唱了红脸:“本宫奉劝你一句,趁现在还可以挽回,你只要说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你的罪责便可以全部免去。”
“过了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咯。”
不要脸!
先给一大棒子,再给一虚幻的甜枣,别说是个小丫头了,就算一个心机深沉的老狐狸都撑不住啊。
投毒小宫女颤巍巍的伸出手。
闭着眼睛轻轻的指向了怀青。
157 灵异事件
怀青气的肝儿都疼了!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睛,脸上随之配合的露出震惊迷惑惊悚的表情,她似乎是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指控。
她连忙摆手,着急的嘴唇都哆嗦了,却磕磕绊绊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最后只能急切的使劲摇头,委屈无辜又不敢相信。
沈含章默默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这演技,简直是神了。
如果不是她能够听懂内心,也会认为她是被冤枉的。
怪不得能够忽悠的太皇太后任由她主导了一场刺杀。
啊!
还真是称得上无敌,小壮壮都比不上她。
顺着投毒小宫女的指尖,柴熙的眸光落在了怀青的身上,她眉心轻轻挑起,这就对了嘛!
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之一,她虽未接触过,但看这小丫头的面相却是个乖乖巧巧的。
只不过一个人的面相会骗人,眼神却不会。
她虽然极力的想要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也确实伪装的很好,但她眸中偶尔闪烁的精明和冷静还是出卖了她。
人证在了。
然,若母后直接干预的话,怕还是会牵连沈含章。
真是冤孽啊!
真想撂挑子走人啊!
回去看着她的欢欢喜喜团团赏花跳舞岂不是比这个要爽快。
好吧,就算不关沈含章的事儿,作为当朝长公主,太皇太后命悬一线的档口儿,她是没机会左拥右抱的。
估计现在满朝文武都在三合宫那边等消息。
现在最是百爪挠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的就是陈家人了吧。
额,思绪跑远了。
柴熙将涣散的思绪给拽回来,摸着下巴笑道:“摇头摆手算什么意思?想要辩解还是得说话。”
怀青心中梗了一下。
这死公主怎么一直抓着她不放?她不是王太后的人嘛,怎么关键时刻总是拆台。
要不是有她在,这蠢皇帝根本就掌控不了全局,也不会那么容易震慑到小宫女。
怀青恨的牙痒痒,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然而现在,确实装委屈不说话确实是不管用了。
她眼泪汪汪的看向柴熙,紧接着又面向王太后,伏地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角变得青紫一片,她才停了下来,泣声道:“太后娘娘、陛下、殿下,奴婢是无辜的啊!”
“太皇太后深受毒害,奴婢恨不得以身代之,怎么会支使她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她起身摸了摸眼泪,指着投毒小宫女问道:“你既然说是我指使你的,那证据呢,不能你空口白牙说什么便是什么?”
怀青仰起头,泪眼婆娑:“奴婢没有做过,奴婢冤枉。”
“你说的也在理。”柴熙深表赞同的点点头,又对那投毒小宫女道:“你有证据吗?”
她哪来什么证据啊?
既不可能还原当时的话,又没有人证,若说物证的话,大概只有腰间藏着的毒药,然而仅仅一包药能说的了什么。
投毒小宫女哑然,只能趴在那儿哭的不能自已。
“奴婢说的是实话啊,求陛下放过奴婢的家人。”
怀青不甘示弱,她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奴婢若有一丝丝加害太皇太后的想法,就让奴婢天打五雷轰。”
这宫女可以啊!
鬼神不敬啊!
沈含章倏然睁大双眸,看向聚集在不远处的一堆鬼。
喂喂,你们谁出来现身说法一下。
告诉她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好吧,夏淑妃气跑了,这里没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嗷嗷,夏妃奶奶你快回来,我不能忍受没你的存在……
正渴盼着,肩上忽而搭上一只冰凉的手。
沈含章吓得差点没直接滚下去。
她死死的咬着牙,强迫自己忽视掉这诡异的感觉,磨着后槽牙小声喊了句夏妃奶奶。
夏淑妃傲娇的哼了声。
小声音高贵冷艳到苏破天际,她扬着娇俏的下巴,很是掩耳盗铃的说道:“本宫来这里可不是关心你和柴绍那个臭小子,本宫只是想看看那个老太婆死了没。”
嗯嗯,您说什么都对。
所以,请您把手从我肩上拿下好吗?
沈含章觉得自己被摸的浑身冰凉,好似数九寒天的时候被扒光了衣服丢在雪地里滚了两圈。
她忍着哆嗦暗暗点头。
“夏妃奶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管怎么样,总之先拍好马屁,把马儿哄高兴了。
夏淑妃这才满意的收回手,飘在沈含章身边,顺着她的方向看向怀青。
勾起嘴角阴险的笑了两声。
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扑向了怀青。
顷刻之间,几乎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阴风凭空刮起,盘旋在院中挥之不去。
距离那怀青近的都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离得她远远的。
正中心的怀青,冷的上下牙齿不断颤抖,几乎是要控制不住,不知不觉间,眉间发上便起了一层细细的白霜。
沈含章几乎傻了眼。
夏淑妃她真的打通了任督二脉吗?
明明不久之前才可以触碰到真人……不不,也许之前就可以碰到了,只是她们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可这也太逆天了。
一只鬼……沈含章想到画本子中写的那些能够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鬼怪,猜测着若是夏淑妃再这么进化下去,也许真的会变成那样也说不定。
只……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由现在说的话自然是好事儿。
因为自从夏淑妃出手,所有人看怀青的眸光都变了。
之前倘若还会因为她的话而相信她的无辜的。
而真正的看到所谓天罚的这一刻,再也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鬼话。
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和畏惧。
她们下意思的本能的后退,想要离得怀青远一些再远一些。
而怀青已经冷的逐渐失去意识,整个人蜷缩在地面上。
再之后,夏淑妃猛地上了她的身。
竹筒倒豆子似得将所有过错全部揽在了怀青的身上。
如此灵异的一幕。
看呆了所有人。
除了柴熙、王太后、柴绍和翡翠。
王太后猛地站起身来,凝着眉心着异样的怀青,天打五雷轰……若真的是怀青的誓言起了作用,那便不仅仅是冷冻结霜足够惩罚的。
她心大胆足,自小也是个不敬鬼神的。
而这一幕确实让她大开眼界。
然而王太后率先想到的并非是如何自省、如果再以后的时间内积德行善改过自新,而是寻求办法将这一股莫名其妙的阴风给消除掉。
无论它是什么东西。
神或鬼?
它既然敢现身扰乱她的布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含章惊恐的咽了咽口水。
太后娘娘您真是威武霸气啊。
只不过……以前是人鬼殊途,夏妃奶奶不能把您怎么样,但现在夏淑妃她法力无边,想要收拾您那真是分分钟的事儿。
您确定真的要消灭她吗?
而柴熙不觉惊恐的因由,乃是由于她是穿越人士,接受度比较高。
她一个灵魂都能从遥远到不晓得在哪里的国度穿到这个世界上来,她还能够猜出沈含章和柴绍互换灵魂,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吓到她的吗?
只是看这怀青的模样,并不像是什么神罚,更像是妖鬼作祟。
柴熙指尖扣了扣大腿,心中乐的不行。
这号称风水最好的皇城竟然被妖鬼占领了吗?
倒是有意思的很。
对啊对啊,沈含章多么想告诉梦中情人,这皇城早就被一群鬼给占领了,而且还是一群聒噪事儿逼鬼啊!
每天都要被她们围观起床有没有?
遇到糗事儿她们还会呼朋唤友的来围观啊有没有?
哪个太监拉粑粑不洗手,哪个小宫女好几天不换内衣,她们能兴奋的讲个三天三夜有没有?
别问她为啥知道的那么清楚。
沈含章捂了捂额头,朝着她家翡翠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哼哼,最稳重最镇定就是她家小翡翠了。
人家只是淡定自若的瞅了眼怀青,随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继续当背景板去了。
至于柴绍,她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夏淑妃一出来,他就知道了。
自然也能够很轻易的猜出这一切都是夏淑妃做的好事。
他同沈含章想的一样。
也是不明白夏淑妃的能力是怎么日行千里突飞猛进的。
也不知道这于夏妃奶奶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柴绍眉心拧了拧。
想着等空下来,朕一定要和夏妃奶奶好好的聊聊。
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如此,这场闹剧就好像是这么完结了……然而最重要的一点还没有解决啊。
虽然怀青自己揽下了责任,虽然这么搞来搞去之后和沈含章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最后太皇太后的额性命依然危在旦夕……
沈含章身上搜出来的五种毒药,早就被高太医他们拿去研究,可偏偏这些药下的分量和时间前后,根本就搞不清楚。
如此混合的掺在一起,想要解毒根本是天方夜谭。
至少对这些太医来说算得上是不可能完成的认为。
而这些毒只能平衡十天。
若此时广招天下奇人异事来给太皇太后解毒,好像也机会渺茫,唯一能够指望的……
高太医嘴唇动了动。
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他虽然********痴迷医术,但老艾走的这么匆忙,他也能猜出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告老还乡不过是说的好听。
哼,大家也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老个鬼啊。
所以,还是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了吧。
也许就算老艾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呢。
艾太医……
艾太医……
沈含章自然晓得艾太医为什么走,毕竟他知道了这么天大的一个丑闻,即便王太后不杀他,短时间内柴绍也无法面对他。
此时此刻,真的只能让他回来了吗?
可是沈含章不确定的是到底要不要救太皇太后。
对于这个老太太,她的感官也算不上好,可若真的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流逝。
不不,就像高太医说的那样,也许艾太医来了也束手无策呢,最后不过平添失望而已。
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沈含章平生第一次染上自私。
她不想让柴绍看到艾太医的时候再次回想那件事情,更不想王太后和柴绍因为艾太医而再次针锋相对。
虽说交锋是避免不了的。
可在真正的硬仗来临之前,能躲过一次也是好的。
可很多事情,高太医不说,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
以冯太医为首的三个太医,在经历过你推我搡之后,一齐跪了出来。
冯太医低着头请罪:“微臣无能,求陛下、太后娘娘赐罪。”
王太后哂笑一声:“先不必急着请罪。”
“十天之后,若太皇太后真有不测,你们再请也不迟。”
直接死了得了。
省的再出来膈应哀家。
这次的事儿办的实在是差劲,浪费了她多少时间在这里看他们扯皮,结果到最后除了死一个没用的太皇太后,其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不过,那老贼婆死了倒也好,便没有人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膈应她了。
王太后冷酷的抿唇。
然,冯太医他实在是不会揣测上心啊,他跪在那里低着头表示:“微臣知道有一个人可以救太皇太后。”
“只要将他召回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得救的。”
王太后眉心狠狠的拧起。
她沉着声音问道:“哦,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前太医艾伦。”
随着冯太医的话,柴绍的眸光凝住。
他倏地看向半躺在地上的怀青。
即便是她满身颓败,柴绍也依然能够看得出,在艾伦这个名字被说出来之后,她不自觉发出来的兴奋之情。
这个小婢女怎么会知道……
那件事情。
不仅仅是柴绍。
就连王太后都有些懵逼,她死死的抓住扶手,看向地上的那个叫怀青的小宫女。
她知道什么?
又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故意的没将太皇太后弄死,而是给她下了五种互相制衡的毒药,就是为了将艾伦宣回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要知道,在这件事情当中,艾伦确实是知情人,王太后也确实想抹杀她。
然而……怀青如此行事,不也暴露了自己知晓其中内情了吗?
158 怀青所谓的礼物
王太后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沈含章瞅了眼柴绍,随即又侧眸瞅向王太后,只见她握着椅子的手青筋暴突,额角也在不时地跳动。
看向怀青的眸光不说欲除之而后快,也基本可以算得上满是厌恶了。
若此时此刻,王太后再想不明白,她就不配坐在现在的位置。
这小宫女早就猜到,在她应承毒害太皇太后嫁祸沈含章之时,自己已经算得上个死人了。
因此她故意的摘清自己,故意的只是让个最底层的小宫女去做这次事情,无论成功与否,无论最后会不会牵扯到她,她依然有自己保命的手法。
那就是祭出艾伦。
只要这个代表着当时丑闻事件的艾伦出现,王太后便会清楚她为什么留住太皇太后的性命。
这个小宫女实在告诉哀家。
她知道丑闻的个中事由且若哀家依然按照原定计划抹杀她的话,她一定会将这丑闻公诸于天下。
这就是她保命的手法。
王太后气的心中发抖。
她气的不仅仅是这小宫女的威胁,更气的是她自己的寝宫竟然出了内鬼,否则这件事情不会外传。
但凡知道的只会是她亲近的人,其他的全都被她处死了。
不不,还有柴绍……
会不会是他故意将此事透露给别人?
沈含章多想跳起来去反驳王太后。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他怎么可能会拿这种事情到处乱说。
此事于您来说是伤痛,难道对小壮壮来说就不是了吗?而且不仅仅这些,他还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屈辱,以及亲手给你落胎的愧疚。
若是可以,最想忘记这件事情的那个人就是柴绍啊。
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委屈,沈含章都无法替他宣之于口。
没有说的必要,说了也不会有人心疼。
除了她之外。
沈含章目光莹莹,满含温软的看向柴绍,果然见到他的眉心也狠狠的纠缠在了一起。
心中的思绪万千。
落在沈含章的心田之时,让她微微酸楚,想要狠狠的抱住他。
告诉他,她不喜欢他皱眉头。
若他此生都能够顺顺利利,便好了。
然而,好似不能啊!
生在这个位置,注定了他比别人要付出的更多承受的也要更多,不过没关系,她以后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无论他做什么。
而现在,这个艾伦到底是召回还是不召回,其实决定权不在王太后那里,哪怕她现在已经故作淡然的开口,道是派人将告老还乡的艾伦给重新接回宫中,也是没有用的。
毕竟艾伦真正去了哪里,只有柴绍知道。
而到底最后能不能赶得及,也只有柴绍知道。
很显然,王太后也知道,她身子微微朝着沈含章这边倾斜了些,道:“陛下,救不救你那个皇祖母,一切全看你的了。”
当然,若艾伦真的到了京城,那他的命还在不在,就不是柴绍能够控制的了。
沈含章嘴角抿了抿,不动声色的将话给堵回去:“母亲说的什么话?朕自然是想就皇祖母的。”
“这不是已经有人去请艾太医了?希望一切顺利吧。”
说话是一门艺术。
她现在虽还在入门阶段,但沈含章相信,等不久的将来,她一定能够一句话就将王太后压死。
霸气侧漏!
哎,这里没她什么事儿了。
柴熙抱臂准备后退几步,然而不小心却退到了身后男人的怀中,她诧异的回眸,惊奇的发现,傅东樱一直用一种环抱她的姿势给她挡风……
她怪异的眨眨眼,抿紧了唇瓣没有说话。
但身体上却推开了傅东樱稍许。
如此冻入骨髓的阴风,他这般架势又有什么必要。
傅东樱心肌梗赛了一下。
但却依然站在的柴熙很近。
好似时时刻刻准备护卫她的模样。
柴熙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便不再管他。
只是紧紧的盯着坐于上位的两人。
王太后心中的愤怒,她大概是了解一二,柴绍……姿态却很闲适,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至于哪里呢,却又说不上来。
索性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好的思虑一下,怎么恢复她高冷的人设。
这种动不动就因为一个女人而心软,实在是太拉后腿了。
哪怕是为了个软萌的男人,她也不会觉得这么心塞啊。
事情好像真的水落石出(?)了,投毒小宫女和怀青被压入宫中地牢等候发落,至于‘沈含章’……谁领来的谁带走,该干嘛干嘛去。
一场闹剧,开始的莫名其妙,进行的漏洞百出,结束的更是荒诞无比,时隔多日,沈含章再次坐在大圣宫内,不由得舒服的叹了口气。
可算是能够歇歇了。
她闲散的靠在那里,任由翡翠给她捏捏肩膀揉揉腿,舒服的像个大爷似得。
柴绍正襟危坐,垂眸不语。
好一会儿,沈含章示意翡翠先下去,自己则是爬到他的身边,对着他的脖子喷气:“小壮壮,你在想什么?”
朕在想什么?
柴绍白了她一眼,“你不是全都听到了吗?”
沈含章嘟嘟嘴,“可是我想听你亲口说啊。”
柴绍摸摸她的脑袋,将人揽在怀里,然而沈含章却七手八脚的挣脱出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靠上来。”
“现在由我抱着你。”
柴绍哭笑不得。
这真是让朕……完全失去男子气概的节奏?
“朕决定让艾伦回来了。”
即便母后百分之百会除掉艾伦,朕也必须得让他回来,毕竟躺在那里的是朕的亲祖母,是父皇的母亲。
很小的时候,她也曾和蔼可亲的将朕抱在怀中逗弄。
朕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去。
沈含章点点头,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柴绍被她逗乐了。
“今儿这么乖巧。”
“哼,每天都乖巧好吗?”
每天?
乖巧?
那到底是哪个人总是把朕丢出去的?
柴绍默默的在心中吐槽,当然了,沈含章自然能听得清楚明白。
她抽抽嘴角。
这男人一但不要起脸来也是天下无敌的。
若不是他一直耍流氓,她能把他扔出去吗?
哼哼,真是恬不知耻。
文轩殿内,王太后的桌上一片狼藉,她喘着粗气吩咐布公公:“把那个叫怀青的宫女给哀家带过来。”
159 夏淑妃的记忆
怀青从不求神拜佛,更加不侍鬼神,她从小接受的处事规则便是不折手段、事在人为。
因此她才敢毫无负担的说出不敬上天的话来。
随后发生的事情狠狠的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蜷在那里,身体仍然在止不住的发抖,未从方才的寒凉中回转。
怀青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揽罪,若不是这鬼怪作祟,她很快就能大反转。
然,事已至此,她唯有渴盼王太后能够想到她的用意。
大礼不能白送,自然要收回礼。
至于鬼祟之事,她长这么大也就只遇到这一次罢了,再说,若它真的厉害,直接斩杀她便是,何必留她一条命。
怀青依然不怕,但却也知道以后说话做事要谨慎。
像这次一样,估计是她这几天那啥啥来了,智商有所下降才。
心理防线刚重新铸起来,王太后的人便到了,一句废话都没和她说,直接将人拎起来便走。
怀青以为自己会直接面见王太后,然而并没有,她被带到了一间暗房,里面布公公负手而立,昏黄不清的烛光之下,乃是他阴沉至极的双眸。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怀青,面白无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浅笑。
看起来比鬼怪还可怖。
怀青手脚并用的后退,警惕的开口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
布公公掩唇呵笑两声,“杂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教你个乖。”
说完挥挥手,立时便有两个同样面白无须的宦官,将怀青给提了起来。
她欲挣扎反抗,却忽而惊觉自己被人扣住了脉门。
只要那两个宦官稍作用力。
她立刻便会气绝人亡。
因自小从尸体堆中长大,怀青尤其的惜命,她嘴唇动了动,选择放弃了反抗。
“我想见太后娘娘。”
“见娘娘?”
布公公嗤之以鼻,后退两步朝着两个宦官抬抬下巴,道:“且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话音方落,两人便将怀青给绑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待将她全身绑结实之后,毫无准备的卸了她的两条腿。
怀青闷哼一声,额上霎时布满了冷汗。
“说,那件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你的主子又是谁?混到太皇太后身边为的是什么?”
布公公算不上特别阴柔的声音快速的响起。
所问的问题让怀青忍不住想笑。
她忍着疼痛,断断续续的道:“此事是从前太医令那里得知的。”
看着布公公似乎是不信,怀青忙解释道:“那段时间,太后娘娘身体染恙,邹太医滞留宫中为娘娘调理身体。也许那个时候他就猜到自己大概命不久矣,因此写了一封绝笔信,寻人送回家中,欲让家人率先逃离。”
“那封信不巧落在了奴婢的手中。”
眼看布公公还要质疑,怀青耸耸肩想的讥诮:“随后邹太医消失,艾太医告老还乡,很容易便能猜测到其中的牵扯,不是吗?”
至于后面的两个问题。
怀青模棱两可的说道:“我不过就是个小丫头,只是很不巧的有那么一丝丝野心,不想一辈子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念经礼佛,所以才想投靠太后娘娘。
“若奴婢变成了娘娘的人,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为她效命。”
鬼话连篇!
布公公冷哼数声,大概能够猜出这个小宫女是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类型,他扬眉,眸光微动。
于是,在怀青的惊恐眼神中,一张浸透冷水的白纸狠狠的糊在了她的脸上。
她要挣扎,可双手被缚,双腿被卸,满身的力气毫无用处。
怀青使劲的摇头,发出的声音模糊又怪异:“你不能这样对我。”
“如果我死了,太后娘娘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然,回答她的乃是糊上来的第二张纸。
窒息感、憋闷感,无法言说的无力感,死亡的恐惧感……
种种强烈的感觉交织之下,怀青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起来。
她依然在喊叫,但透过纸张传出来的声音,已经是非常模糊了。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
直到她逐渐失去挣扎。
怀青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
这是要死了吗?
曾经无数次濒临死亡,这种感觉境况实在是太熟悉了,怀青想哭想喊叫,然而现在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办不到。
眼看着她几乎是没了气息,布公公这才扬手示意可以了。
其中一个宦官一把将怀青脸上的白纸全部揭下,另外一个毫不留情的狠狠掐上她的人中。
刺痛瞬间侵袭怀青的大脑。
她猛地一个激灵,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可以呼吸了,她贪婪的抖动着鼻翼,新鲜的空气争前恐后的进入她的身体。
这让她承受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眼眶充血,鼻孔有细微的血丝留下,便是连耳朵也有血丝,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人没死。
“杂家再问你一遍,你的主人到底是哪个?”
布公公冷漠的声音,飘入她嗡嗡作响的耳间,怀青边咳嗽边说道:“没有什么主人。”
她是怕死。
但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背叛主子。
布公公嘴角扯了扯。
倒是个嘴硬的小丫头。
他挥挥手,示意宦官给她松绑并将她的腿续上,道:“给她收拾一下,随后送到文轩殿来。”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文轩殿内,王太后的心绪已经逐渐平复下来,她坐在那里,一丝不苟的翻阅奏折,听到布公公的脚步声之后,问道:“怎么才过来。”
“奴才斗胆,方才审问了一番那个小宫女。”布公公上前为王太后捏肩膀。
王太后并不意外,她点点头,道:“看你这模样,那便是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奴才无用。”
“不过……越是如此,便可以越是知道,这小宫女是受过训练的。否则一般人不会轻易的扛得过你的刑罚。”
王太后嘴角勾了勾,道:“而越是这样,哀家就越是好奇,到底会是什么人能够训练出这种死士。”
“倒是有意思。”
须臾之后,怀青由人带着走了进来,她恭恭敬敬的行礼,礼仪之处未见一丝错漏,面上也没有一丝怨愤。
王太后忽而便觉得,这小宫女还真是个可塑之才。
当然,若是忽略之前的愚蠢的话。
大圣宫内,沈含章极其尴尬纠结的嘘嘘完之后,木着一张脸走出了洗漱间。
不巧正对上站在那里虎视眈眈的柴绍。
她脸瞬间胀红,狠狠的瞪他,训斥道:“干什么跟过来,难道我不会吗?”
以前又不是没有站着嘘嘘过。
难道还要让你手把手交吗?
当然这话,她现在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毕竟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而眼前这位,没脸没皮……
说他没脸没皮都是抬举他有没有?
柴绍笑着凑过来,说道:“朕这不是担心你不适应吗?”
“想着就算没办法亲自帮你,也可以在旁边帮你缓解一下。”
顿了顿,他嬉皮笑脸的说道:“怎么样?朕……”
滚滚滚……
不准和我说这种带颜色的话。
沈含章捂了耳朵就跑,柴绍在后面笑的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根,捂上耳朵就听不到了吗?
真是个蠢萌的小姑娘。
豆芽豆芽,满意朕的尺寸吗?
等咱们两个换回来,咱们就洞房呗?
朕现在也要去嘘嘘了?
你说是站着好还是蹲着好?
要不要来围观一下?
“滚!”
沈含章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震得地面都跟着抖了抖。
柴绍笑了笑,便转入了洗漱间。
沈含章捂着滚烫的脸颊,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无比的怀念那个高贵冷艳毒舌自恋的死胖子。
虽说现在依然自恋,但是……太黄暴了。
正羞嗒嗒不晓得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了夏淑妃的冷笑声。
“这天还没黑呢,就开始春心荡漾了,这要是黑了,你俩岂不是要立刻被翻红浪啊。”
“就是不知道你们到底哪个在上哪个在下,唔……这小壮壮也惨,人生第一次竟然是个被压的命。”夏淑妃啧啧数声,最后还是马姑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拉扯了她一把说道:“好啦,别说了。”
没看沈含章这小姑娘已经囧的不晓得说什么了吗?
“这里还有小孩子呢,别把我们小炆柏给带坏了。”
“可得了吧。”夏淑妃抢过小炆柏的脑袋,一把给他甩出去老远,笑呵呵的看着他无头苍蝇似得飘着跟了上去。
“咱们小炆柏现在都好几百岁了好伐?”
“可惜了了,就是死活不长脑子。”
边说还边指桑骂槐的看了眼正从洗漱间走出来的柴绍。
这怨气。
还没撒完啊。
沈含章无辜的嘟嘟嘴巴,在床上翻滚了一下,哼唧道:“小壮壮,快道歉。”
看她这模样,柴绍便知道定是夏淑妃又欺负她了,他无奈的笑了笑,对着空气乖巧的喊道:“夏妃奶奶,马姑姑……”
夏淑妃傲娇的哼了声。
而马姑姑则是笑眯眯的点头‘哎’了一声。
只不过依然酸涩。
怎么就又变成女的了呢?
这也忒命途多舛了一些?
好好的一个帅气男孩子,现在……马姑姑看了眼柴绍巍峨雄壮的前胸,不忍直视的扭过了头去。
不得不说,这叫沈含章的小丫头发育的真好。
夏淑妃本来想要狠狠的晾上小壮壮几天,然而她实在是憋不住,她抬着下巴颐指气使的对沈含章道:“小丫头你告诉他,本宫不准许他救那个老太婆。”
又吃醋?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这夏淑妃的醋意来的也未免太过大了些。
然,面对着她虎视眈眈的威胁,沈含章不得不转诉。
“夏妃奶奶,朕……是一定要救人的。”柴绍无奈的摸摸脸,甜言蜜语的哄道:“您和马姑姑不是从小便教导朕,不论如何,心中都要保留着那一份纯善吗?”
“而且,她也同样是朕的奶奶。”
“若夏妃奶奶你有危险,朕也一定会救的。”
可夏淑妃就是不愿意。
她甩了甩脑袋,颇为恶劣的说道:“可本宫就是想让她死呢。”
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她变得越来越浮躁,脾气也越来越不好。
更重要的是,不仅仅她的能力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便是连忘记的那些前尘往事,也好像在慢慢的回忆起来。
对于太皇太后的观感……
也越来越差。
那个时候她是宠妃,陈媛媛是皇后,两个人同时爱着同一个男人,然而陛下爱的是她,因此她没少遭到陈媛媛的迫害。
甚至于她还为此失去了一个孩子。
夏淑妃的记忆截然而止在了她裙衫尽湿的那一刻,之前虽然模糊但已经算是隐约记起来了,但在之后的事情,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只能再等等了。
毕竟她已经失去记忆了那么多年。
而且,有的时候拥有记忆也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总是会想,若她的孩子没离开,现在会是如何的光景。
她已经控制住了自己不去动那死老太婆。
毕竟人鬼殊途,她也怕自己危害人的性命之后,会受到天罚。
但若是陈媛媛自己死了呢。
对吧?
大家都是鬼了,看她怎么虐死她。
可偏偏柴绍这死孩子非得找人来救,这就很不美妙了。
虽说不应该迁怒,她也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可此时此刻,夏淑妃是真的想打柴绍一顿。
这小屁孩,欠收拾。
心随心动。
几乎是下一息,沈含章的眸光就变了。
夏淑妃附在她……确切的说是柴绍的身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操起枕头就往柴绍……哦不,沈含章的身体上砸去。
即便朕现在力大无穷。
也只能受着。
待夏淑妃终于出气,马姑姑实在是看不下去发声之后,沈含章才终于再次掌控了身体的所有权。
随即她就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打了个满头包。
心都碎了。
她狠狠的瞪了夏淑妃一眼。
忽而便觉得,若夏淑妃一直这么为所欲为不受劝解和管制下去,她到底会做些什么,谁都无法猜测。
可偏偏,毫无症结的,她的能力在快速的上涨。
一波未平一波起。
能不能让人消停会儿啊!
160 心上开满了花
夏淑妃轻飘飘的挂在半空中。
一时冲动,悔不当初。
她怎么就脑子一热把小壮壮打了,搞到最后心疼的那不还是自己?
内疚又愧疚,但道歉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淑妃娘娘,你过分了。”
沈含章瞪她,她不和个小丫头计较。然而现在就连马姑姑都说她了,而且还那么的生疏又严厉。
夏淑妃抿抿唇,忽而就觉得委屈的狠。
那个女人害得她这么惨,她都没有亲自去报复,还不好吗?
小壮壮是她一手养大的,作为长辈她不能打一下吗?
太委屈了!
“夏妃奶奶……”柴绍抱着满头包的脑袋蒙圈了好一会儿,待他恢复神智,率先便是继续哄她。
然而,夏淑妃已经一阵风似得飘走了。
那背影看起来既悲愤又孤寂。
沈含章:“……”
明明受伤的那个是她的身体,怎么感觉却是她们都在欺负夏淑妃一样啊?
这诡异的愧疚感不安感想要跪到地上道歉的冲动是几个意思?
她摸了摸自己的膝盖。
拜托,努力给我绷直了好伐?
马姑姑苦笑一声,对沈含章道:“你且帮小壮壮冰敷一下,我去劝劝她。”
顿了顿她又道:“你告诉小壮壮,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我们只会支持他,不会托他后腿的。”
于是马姑姑也飘了出去,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来了一发急刹车,她扭头道:“文轩殿那边传来消息,王妍面见了怀青。两人达成了共识,你让小壮壮想想办法,将那个小丫头除了吧。”
随后这才真的走了。
沈含章嘴角抽了抽,除了吧,除了吧,果然不愧是鬼吗?估计在马姑姑等一干阿飘眼中,除了柴绍的命是命,其他都是浮云。
这边厢,柴绍还在嘚吧嘚吧的对着空气一顿好哄,沈含章不禁好笑的斜睨了他一眼。
柴绍:“……”
就不能早点告诉朕,夏妃奶奶早撤了吗?
没看到朕脸都疼得扭曲了。
朕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倒抽一口冷气了有没有?
柴绍仰躺在床上,护着脸哼哼唧唧的喊疼,透过指缝看过去,心塞的发现,并没有在沈含章脸上看到心疼。
臭豆芽,坏豆芽,蠢豆芽,干脆给豆芽留个包算了。
哼!
一点都不关心朕!
朕生气了!
朕真的生气了哦!
朕生气起来朕自己都害怕!
沈含章无语凝噎的瞅了他一眼,便手脚并用的从龙床上爬了下去。
“喂,豆芽菜,你去哪里啊,朕很疼啊,很疼啊,你别走啊……”柴绍猛地坐起身,结果因为起的太猛,没收住力气,头朝下栽倒在床上。
脑袋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他龇牙咧嘴的暗暗诅咒了一番。
豆芽她身体不协调啊,害的朕摔倒了。
嗯,朕是绝对不会承认,是朕自己无能。
柴绍爬起来,傲娇的哼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沈含章从翡翠那里接过冰块,关心的问她:“适应这里吗?”
“适应的。”翡翠白皙透明的小脸上微微泛起一丝浅笑,她朝着沈含章点点头,道:“这里人并不算多,而且也都挺好相处。”
“倒是姑娘您……”翡翠收了脸上的笑,迟疑的皱起眉心不是很确定的问道:“方方入宫便遇到这莫须有的陷害,以后该如何办?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若想彻底根除。
要么出宫远走,要么彻底站稳脚跟,然而现在这宫中除了这大圣宫和圣元殿内,怕都没什么话语权的。
翡翠心中着实担忧的很。
而且,经过里之前的阴风阵阵,翡翠越发的怀疑还在马车上的时候,自己一定遇到了脏东西。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姑娘了,且先观察观察再说。
沈含章:“……”
要不说她家小翡翠聪明啊!
如果这个世界是梦中情人幻想的那个样子的话,翡翠一定会特别有出息的。
与有荣焉!
嗯,等回去和小壮壮商量一下,把夏淑妃她们的存在告诉翡翠吧。
不然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也怪伤神的。她家小翡翠百毒不侵,接受度一直是非常高的。
沈含章美滋滋的‘嗯’了声,说道:“翡翠放心,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
“反正只要你在宫里能好好的,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怕。”
虽然不晓得自家主子为啥这么乐呵,但能看到沈含章好不受到影响,翡翠也跟着笑了起来。
嗯。
虽然看着这张风华绝代的脸总是怪怪的。
还是有点出戏。
内宫里再次传来柴绍的哀嚎声,沈含章撇撇嘴角,朝着翡翠挥了挥手,便走了进去。
翡翠无奈的摇头。
还真看不出来,陛下原来是这种陛下……想当初,甫一见他的时候,虽然体胖,但威严却很足。
可是现在,崩了啊!
只不过,大概陛下也只会在姑娘身边才会有这般耍赖的模样吧。
挺好的。
看到沈含章进来。
柴绍的内心小世界再次戏满,他一边感慨自己孤家寡人没人爱,一边哀嚎着毁容了疼死了,蠢豆芽要嫌弃朕了。
总之千方百计想要抓取沈含章的注意力。
她翻了个白眼,重新爬回床上,将用布巾包裹住的冰块,轻轻的敷在他的额头上,道:“就算是要毁容也是我毁容啊。”
“将来也会是你嫌弃我。”
“怎么会?”
柴绍激动的想起身,却被沈含章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他举着手表示:“朕都没嫌弃你是排骨精啊,这点小疤又怎么会嫌弃你。”
排骨精……
所以这诡异的审美啊!
真是让她无力吐槽。
“那排骨精小郎君,排骨精小娘子在这里谢谢您的抬爱了。”沈含章嘴角控制不住的咧了咧。
好吧,小壮壮为了她放弃自己审美这件事,每次想起来她都忍不住的想笑。
满满的甜蜜感。
嗯,这人啊一旦心花乱放了,就容易干些脑抽的事情,沈含章微微低头,在柴绍的嘴巴……也就是她自己那红艳艳的小嘴上亲了一口。
柴绍眨眨眼,再眨眨眼,嗷呜一声,反攻为受的将沈含章给压倒在身下。
满头包什么的,在福利面前,根本不算事儿。
然而,攻是攻了,也够强势,更不怕被丢出去,可偏偏他面对着自己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无论如何都亲不下去。
柴绍心塞再次躺平,拿着冰块往自己滚烫的心口敷去。
煎熬啊!
全都是煎熬啊!
“要不,朕闭上眼睛,豆芽你亲吧。”所以到了最后,朕即便是力大无穷,也是被压的命。
忽然之间好同情傅东樱哦!
沈含章翘着嘴角在他额角戳了戳,傲慢的哼道:“想得美。”
她从他手中抢过冰块,继续给他冰敷。
两人没再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温情和甜蜜。
之前所有的种种坏心情全部烟消云散。
只要有彼此,哪怕这里满是荆棘,也依然如同身处花海。
沈含章悄悄的文艺了一把。
直到柴绍额头上的包快要消失不见了,沈含章才将马姑姑的话告诉了柴绍。
柴绍挑挑眉,“不奇怪。”
“母后想要知道那个怀青幕后主使,而这个怀青的目的大概是想要混在母后身边以求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彼此之间猜忌,但也会很奇怪的形成这种看似达成协议的相处方式。”
对于这件事情,柴绍看的很通透。
“怀青既然搬出了艾太医,她就表明自己知道前事种种,而且一定有另外的人接应她,她死或者如何,这便是把柄和威胁。”
“母后虽然能够解决这件事情,但她依然不会希望那件事情被很多人知道,且将人留在身边顺藤摸瓜,也符合她的行事作风。”
柴绍一一解释给沈含章,最后总结道:“不必管他们。”
“朕等会儿手书一封,命人将艾伦带回来。至于最后能不能保住他,恐怕真的要听天由命了。”
沈含章点了点头。
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离奇最不可捉摸的还当属夏妃奶奶,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她能够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人之后,柴绍心中便隐隐的产生了不安。
太奇怪了!
朕才昏迷了两个月而已,而且清醒的这段时间刚巧也正是看不到听不到的时候,因此不能及时的发现她的种种变化到底是何时发生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像是马姑姑、幽幽公主、韩家两丑她们,鬼就是鬼,阴阳相隔之下,是永远不可能和人正常交流的。
当真,朕是意外。
但若夏淑妃继续发展下去的话,说不准便是连普通人都能够看到她。
而且她的能力,也是其他的鬼都不存在的。
若说当初虽知道夏妃奶奶能够附身,但她每次使用技能都要消耗太多阴气,整只鬼会变得虚弱。
现在却好似再也不会了。
只要她想,她可以随随便便的上任何一个人的身。
这不是个好现象。
柴绍自然知道,夏淑妃虽然平日里看着不靠谱,但其实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鬼。
可真的生起气来呢?
就像今天这样,这对面的人是他,若只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外人,她会不会收不住。
若她真的犯了杀戒。
会给自身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又会给宫中所有的鬼带来什么样的危害。
柴绍无法想象。
他种种设想,沈含章听得一清二楚,她拦住他的肩膀,试探着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查一查夏淑妃啊。”
毕竟是先先帝的宠妃。
其实怎么想都不应该是一朵白莲花。
她是失忆不记得了。
但她失去的到底是什么记忆啊?
柴绍一怔。
他从来没有想过去查夏妃奶奶,因为于他来说,夏淑妃和马姑姑她们都是他的亲人。
对于亲近的人,柴绍从不猜忌她们。
“容朕想想吧。”他说道。
之前的花海消失不见,留下了满地凋零的残花。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第一次觉得有点束手无策。
春花探着脑袋,左瞅瞅右看看,直到确认两个人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她才扭扭捏捏的走进来。
“俺是来告别的。”
“春花来了。”沈含章告诉柴绍,最忌诧异问道:“你不是要等我儿子生出来再走吗?”
虽然她确实很想啊。
但是吧……
春花扭着衣角说道:“其实俺不介意姐弟恋的。”
“好吧,其实主要还是今天看到你们,俺忽而觉得鬼生圆满了,然后要走的感觉再次强烈来袭,就跟那啥啥似得,一泻千里档都挡不住。”
沈含章脸都绿了。
还一泻千里,这画面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啊。
快吐了。
春花眼泪汪汪的,哽咽道:“其实,俺很舍不得你们的。”
“嘤嘤嘤,你们别忘了俺啊。”
“还有啊,俺刚才去找夏淑妃告别,不小心听到哦,她说她以前小产过,是被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害的。”嗯,春花觉得在走之前,自己一定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就是缓解陛下和夏淑妃之间的误会和不满。
俺是小天使哦。
沈含章脸色僵了僵,她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转述给了柴绍。
柴绍沉默了一息,垂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两个都是朕的长辈。
朕该如何去评判?或者,朕真的不去救太皇太后?
好像没个定论。
春花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大部分都是这几年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说着说着,她忽而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俺这辈子也值了。”
“您把俺当朋友的对不对?”
沈含章点点头。
柴绍知道之后,自然也是点点头,说道:“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最后的最后,春花朝着他们二人灿然而笑。
有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直到她逐渐的消失不见。
原来鬼真的会流泪啊。
自此,宫里便少了一个喜欢挨个宫殿观赏亮晶晶东西的小女鬼。
竟然觉得有些空荡荡的呢。
啊,伤感啊!
“你说,它们都会一一的离开吗?”沈含章不由得问道。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能够彼此共存,定是有无法解开的因缘。
等这因解了,大概会吧。
希望春花是真的去转世投胎了吧。
也希望她下一世永远无忧!
161 wuli废柴皇帝上线
沈含章扬起笑脸,道:“或许我们应该注意一下,近期生下来的小女婴里面有没有特别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的。”
爱好这种东西吧,即便是投胎几万次都不好改变的。
柴绍摇头否决,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涩意:“一切随缘吧!”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们不应该以为她好的名义去打扰。
“别不高兴了,夏妃奶奶最疼爱你,她不会一直生气的。”
沈含章揽住柴绍的肩膀,摇晃着他细声细语的开解:“我们现在所需要努力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住艾伦,重创太后……嗯……”
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
她平时的伶牙俐齿呢,看的那些话本子呢,女主快附体啊,小白花咋关心人来着?
好吧,想不出来。
行动来表示吧!
沈含章马步扎起,气沉丹田,微微用力,直接柴绍给抱了起来,随后欣喜的说道:“哎呀,我怎么这么轻啊!”
一边说还一边颠了两下。
看来不仅仅是她扔柴绍是分分钟的事儿,要是柴绍奋起反抗的话,扔她也不费事儿。
当然,前提是她不反抗。
柴绍绿了一张‘芙蓉面’。
朕……和公主抱也实在是有着不可言说的未解之缘。
这一次两次的,被同一个女孩子,还是朕喜爱的女孩子,这……朕的心真是半边酸软半边苦涩。
男人的雄风啊!
早晚有一天跑光光。
得了,认了吧,朕不挣扎了。毕竟朕现在真的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沈含章扭过脸去偷偷笑,面上却毅然不改色的将他抱到了床上,亲力亲为的为他擦面净手,随后给他脱了外衫,盖上了被子。
贤良淑德说的就是她啊。
这个词简直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有没有。
沈含章差点没忍住给自己歌功颂德,她温柔的善解人意的轻轻的哄着柴绍:“乖啊,睡一觉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柴绍:“……”
朕是妹,朕现在被人撩,朕还觉得有些小鹿乱撞,朕心中越来越舒坦。
嗯,朕必须得好好的正视下自己的内心世界了。
待柴绍心里世界终于消停下来之后,沈含章忍笑忍的牙都酸了。
她摸了摸自己那张柔滑细嫩跟剥了皮鸡蛋似得脸蛋,哼哼道:“也就是今天了,毕竟被心爱的奶奶抽了一顿,产生了暂时不可调和的矛盾。”
“看我明天还伺候不伺候你,沈姑姑。”
嗯,明儿让小壮壮给她捏肩膀揉小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沈含章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这次在柴绍身体内的感觉和上次完全不一样。
之前即便是走几步路都累得气喘吁吁,而今日折腾了一天,她还是觉得精力充沛。
嗯,这么一算,小壮壮能够瘦下来还是挺不错的。
而且经过那两个多月的昏迷,玉葫芦多少也应该改善提升了他身体的素质,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待开发的隐藏技能。
说到玉葫芦,沈含章心微微抽了一下,情绪变得有些沮丧。
万一真的找不到了该怎么办啊?
她和小壮壮难道真的一直这样做个最熟悉的自己人,却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也太惨了啊!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沈含章心里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她爱的男人可以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将她接回家。
只是,好像没什么希望了呢。
沈含章朝外面走去,翡翠和小桌子见了欲跟随,她摆了摆手,让她们先去休息便是。
自己则来到了圣元殿。
果然看到了疯癫的夏淑妃以及一脸无奈的马姑姑。
当然,还有除了杜方……嗯,以及走了的春花之外所有的鬼。
夏淑妃飘在房梁上,其他的鬼排排坐,十分听话的都蹲守在地面。
“你们说本宫错了吗?”
以韩家二丑为代表的夏女神粉丝团摇旗呐喊:“没错,就算女神你错了也依然是对的。”
“是,本宫是不该打人,可谁让他去救本宫的仇人了是不是?”
“该打该打。”
这次的声音就弱小了许多。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啥,我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春花姑娘走了。”
刹那间,所有鬼都沉默了。
紧接着七嘴八舌的围上来。
“咋就走了,这不是才告别吗?送别宴还没摆呢?”
“就是啊就是啊,她上个月欠我的香还没还呢。”
“我还没来得及告白呢。”
便是连马姑姑都飞了过来,拨开贵群问道:“怎么说走就走了?”
明明上次也告别了,但依然死死的赖在了这里啊。
这次动作也忒快了些,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留啊。
沈含章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晓得。
夏淑妃张着嘴巴,尴尬的飘在半空中。
哼,本宫的演讲还没完呢。
小丫头好心机。
但是吧,好想问问她小壮壮生气了没有啊?
正想着,沈含章又开口道:“那啥,你们去外面缅怀春花呗,我和夏妃奶奶有两句话要说。”
马姑姑点点头,回眸递给夏淑妃一个‘别作了、有台阶就赶紧下’的眼神,随后便招呼着鬼群飘了出去。
沈含章行至书桌前,坐在了那里。
她坐看右看,只觉得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好像和她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嘟嘟嘴巴,弯腰低头从桌子缝里抠出来两本话本子,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待打开的时候却发现上面被柴绍做了批注。
而她翻开的一段,正是男主亲吻女主的场景,柴绍在上面写道:“****蜜舌、软腻柔滑,朕的豆芽才是人间真绝色好伐?”
沈含章瞬间爆红了脸。
做贼心虚的将话本子合上,生怕被夏淑妃看到。
夏淑妃狐疑的看着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问道:“咋着了这是?”
她忙摇摇头。
清了清嗓子说道:“夏妃奶奶,春花将你的事情告诉我和小壮壮了。”
“而且,即便是不知道,小壮壮也不会生您的气的。”
夏淑妃沉默了好一会儿。
“本宫知道,小壮壮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
“是我对他的要求太过分,不管如何,我和那陈媛媛的恩怨是长辈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他。”
她活了,哦不,死了那么久,什么人情世故没看透啊,只不过是脾气一上来,根本控制不住而已。
也就是这个时候,夏淑妃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脾气还挺大,她一直觉得她是个温柔贤淑可亲又可爱的人来着。
这种姐妹之间谈心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您……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她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就是这几天啊,只记得我入宫之后和先先帝你侬我侬恩爱场景,然后就是陈媛媛刁难我的场景,其他的还依然想不了太多。”
说到这个,夏淑妃心中也有疑惑。
宫中这许多鬼,偏偏只有她一个鬼失去记忆,也只有她一个鬼能力超群。
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呸,俗话说,反常为妖,她一定是死的太过与众不同了,所以才变得这么另类。
然而怎么死的,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那您没让柴绍给您查查身世来历、家中还有何人啊?您是当朝淑妃,家世什么的应该不差。”
说着说着,沈含章就闭了嘴。
她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代替柴绍去上朝的那段时间,依然将朝中大小官员摸了个清楚。
毕竟大部分人都上过她的小黑本本。
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员中一个姓夏的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
难道夏淑妃崛起紧紧只是因为柴绍的爷爷宠爱她?
就像她和柴绍一样?
这……所以夏淑妃的经历下场有可能会是她的经历下场吗?
想到这里,沈含章不寒而栗。
她连忙打住这太过恐怖的联想。
夏淑妃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因为她之前过得快快乐乐的傻白甜生活,压根就没有多想,只把宫中当做自己家,把小壮壮当成亲孙子来看待。
其他的几乎没有去想过。
“你帮我查查吧。”
顿了顿,夏淑妃补充道:“不要让小壮壮知道。”
看到沈含章疑惑的小表情,她解释道:“因为也许我最后是被陈媛媛害死的,他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哼哼!
就不怕她左右为难吗?
人家也是心软的好妹子一枚好伐?
沈含章哼哼唧唧的表示:“可是我笨呀。”
“知道你笨,所以也不是特别指望你,我觉得我应该会很快就把前后的经历全部想起来了。”
夏淑妃这股气也撒的差不多了,牢骚也发的差不多了,她觉得吧,自己高贵冷艳的女神形象有点崩塌,她必须得去那帮鬼之间挽救一下。
没工夫和这个小丫头在这里叽叽歪歪。
“总之你心里记着这个事儿就行,小壮壮,嗯,等他明早醒了,你告诉他本宫不生气了,但是要给本宫多少烧几件漂亮的宫装来,否则本宫还揍他。”
说完就扭着小蛮腰袅袅婷婷的飘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再来一发刺激:“还有啊,****蜜舌什么的,还羞耻哦!”
沈含章:“……”
好想把桌子上的砚台砸出去。
她现在真是好理解王太后动不动就砸砚台的喜好了?
说她笨,还调戏她……
这该是一只鬼奶奶做的事儿吗?
臭不要脸,为老不尊!
她以后再做知心姐姐多管闲事,她就不姓沈,不不,这个力度不大,她其实真不想和沈家那一家人扯上什么关系。
说到沈家,自从她回来,还没有问过孙哲涵到底是个怎么结果?沈月月又是怎么处理的?
毕竟柴绍是一国之君,此事恐怕要牵连家人,那孙家和沈家会怎么样呢?
问小桌子的时候,他挠了挠头表示:“奴也不晓得啊。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沈二姑娘应该被带去大理寺了吧?至于到底会如何审判孙家,此事又是否和沈二姑娘有关系,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审问。”
具体事宜,要问问季传胜。
青天季大人哦,沈含章挑挑眉,对这个看着不动声色,实际上能一口咬死人的季传胜还挺有兴趣的。
嗯,待明儿问问他,光明正大的召唤。
人人都知道季传胜是柴绍的人,但季传胜真的很聪明也很圆滑,自从他当上大理寺卿,连续办了几件漂亮的案子。
别说是盛京了,就连费城都听到了他神乎其神的传说。
王太后是想动他,可所有陷阱全部被他成功闪避,若直接撸吧,又恐怕引起民愤。
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他蹦跶的可欢。
第二日天未亮,沈含章就被翡翠和小桌子练手喊了起来。
她在迷糊的半睁开双眸,嘟囔道:“还黑着呢?让我再睡会儿。”
我滴祖宗哎,再睡就上朝迟到了。
可是天真的很黑啊。
大冷天的从温暖的被窝中起身千里迢迢的去看那一群酸老九吵架,真的是一件很虐的事情啊。
沈含章泪眼朦胧,心碎聊无痕。
最后还是柴绍过来,将昏昏欲睡的她给抱下床,扶着她让翡翠给她穿衣束发濯面净手。
随后又将人抱在桌前。
一点点的喂她吃饭。
沈含章全称闭着眼睛,不知今夕是何夕。
除了了解内情的翡翠,包含小桌子在内的所有宫人太监皆是一脸懵逼的状态。
我的天哪。
他们的陛下这是怎么了?
他们勤奋的、不到天亮就起身的、开始跑步健身的、帅比一个的皇帝陛下,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竟然懒到被一个女人抱前抱后。
竟然赖床到现在且还撒娇着表示不想去上早朝……
这这这,对不起,咱们就算是最忠诚于陛下的奴才,也控制不住的要粉转黑了。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艰难的睁开双眸。
正对上柴绍无语凝噎的一张脸。
看她醒来,他连忙丢下手中的勺子,很是嫌弃的皱眉道:“自己吃。”
嗷嗷嗷嗷嗷!
陛下还被沈姑姑给训斥了?
只不过……
好正常啊!
以前沈姑姑在的时候,皇帝陛下就是这么一个废柴,现在又只不过回到当初了而已。
嗯嗯,没啥好奇怪的!
162 睽别已久的早朝
等沈含章七赶八赶来到宣政殿的时候,王太后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坐在后堂,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的审视聚精会神。
沈含章尴尬心虚的摸摸后脑勺。
心说这就是差距啊!
她得被人喊半天才能起来,然而太后娘娘却已经开始自发自的充实自己了。
嗯,要么她明儿也早起看看书写写字吧?
做一个爱学习的‘假’皇帝。
“母后好早啊。”沈含章刚说完,早朝最后一遍更鼓响起,她抽了抽嘴角,果然看到了王太后眉宇间的嫌弃。
只见她淡淡的睨了一眼过来,不咸不淡的敲打道:“今儿陛下来的略微晚了些。”
何止是略微啊!
王太后心底嗤笑两声。
这男子果然是没有任何不同的,一但遇到美色都容易会被勾搭的昏了头。
前段时间的勤快就这么全都不见了。
沈含章:“……”
她这是给小壮壮抹黑了?
只不过吧,您老人家好歹也是长辈,被美色冲昏头什么的,这样想会不会有点不太好。
然而想到更加为老不尊的夏淑妃,沈含章迷之淡定了。
皇宫之内产奇葩,就酱紫,哼!
废柴皇帝下线,嘴炮小王子上线!
沈含章朝着王太后轻笑,同样用那种不咸不淡却又挑不出错的口吻说道:“毕竟昨儿受了些惊吓,晚上睡得沉了些。”
“是儿臣的错,明儿儿臣定会再次早早恭候母后您的大驾。”
说完便欠了欠身,伸手示意王太后先行。
再不给她反击的机会。
哼哼,默默的给自己点个赞。
王太后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十分自然的走在了前面。
至于沈含章所想的不给说话机会,哪可能这么美呢,王太后打击起人来,那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哀家今儿早上去探望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太医们说情况还是毫无起色。你等下了早朝也去看看。”
“还有你和那个沈家小姑娘的事情,之前种种哀家就不说什么了,毕竟那都是过去了。你为了她遇险的事情,让大理寺好好的审理一下,莫要因为她的关系而有所偏颇。”
顿了顿,她继续道:“就算你现在十分喜爱这个小姑娘,但一直这么留在寝宫里不算个事儿,御史台就算是穆青当家,难道其他的人就不会有意见?这样吧,趁着过几天秀女入宫,让那个小丫头也参与进来吧。”
及至走到珠帘后面,王太后才收住最后一句话:“后宫即前朝,最重要的是要雨露均沾。你喜欢那小丫头可以,但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莫要毁了你也毁了她。等回去之后,命人送来一张她的画像吧。”
说完便直接坐在了坐榻之上。
沈含章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直到她喋喋不休的交代完之后,才冷冷的嗤了声,沉声道:“儿臣晓得了。”
随即便大步往御座上走去。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一幕。
她才不伤心,更加不会难过,也不会为此心生嫌弃。
嗯,绝对不会的。
但……
沈含章紧紧的握住拳头,目光空茫的望着下面,心上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
能私奔吗?
她带着小壮壮,小壮壮带着钱,他们一起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嗯,这样想有些老套,那要不就找个繁华的城市,开一家人来人往的客栈。
每个入店的人都要讲一个故事,如果她从来没听过或者觉得特别好,便可以免除他的店钱。
想想多好多自在啊!
想到这里,她似哭非哭的笑了一下,一切不过都是她的臆想而已。
柴绍有自己的抱负理想,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天下的君主,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这个位置而努力。
十几年的努力,怎么可能会为了她而完全放弃。
即便他肯,她也不舍得。
好虐啊!
沈含章摸了摸自己抽在一起的肚腹,心想不是说好的这一出宠妻无度的甜蜜剧吗?
怎么可以虐成这个样子?
然,她又想了想柴绍那帅炸天的颜值,作为一个死颜控,她只能咬咬牙认了。
自己看上的那张脸,就算是虐到死也得留着泪爱下去。
于是,整个早朝期间,所有大臣都看着他们的帅比皇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坚定的握拳充满了希望,一会儿又垂头丧气的好似落入了黑暗。
这……
什么鬼啊?
你这么精分就算是颜值再高,我们也不想面对着你啊,这太特么惊悚了啊?
难道说落难一场脑壳坏掉了?
哦哦,说到落难,所有人齐齐的看向了御史台穆青的位置。
陛下为了一个女人落入曲江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然后还没来得及围追堵截上书谏言,这又出了太皇太后被这沈家丫头毒杀的戏码。
这一出出的剧情,彪的这些大臣心脏都快坏掉了。
全都摩拳擦掌的表示,这个姓沈的小妖女得死啊,必须得死啊。
可是吧,没等他们义愤填膺完,事情吧它再一次逆转。
这沈家小姑娘是被诬陷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没有鬼魅,谁会去诬陷你啊。
总之这沈,不不不,这穆青这个御史令做的就不好,不然怎么就教出了这么一个败家外甥女。
沈含章:“……”
这特么什么鬼言论。
不要以为她神游太空,就完全听不到你们心中在埋汰人啊?
什么叫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你丫走在大街上,有个人忽然走过来给你一板砖,难道还是因为你头太大吗?
沈含章赫然回神,眸光特别凌厉的扫向堂下,尤其是这几个心中正想着小阴谋搏出位的人。
那几个人万万没想到原本颓废的不行的皇帝陛下,瞬间原地复活直接朝着他们发出攻击波,全部吓得小腿肚子一哆嗦,心虚的低下头去。
柴熙一直虚虚敲着的手指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口中微微的吐了一口气。
心中所涌现的微妙想法也被她给压了下去。
今早的柴绍太过不正常了,自从真真正正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之后,他几乎很少在早朝的时候这么深思不属了?
这种模样,竟然有些比较像之前的时候。
这让她就觉得,若不是这柴绍抽风,就是一定又和沈含章交换了?
毕竟只有那小丫头才会在早朝之上做出这么丰富的表情来。
但他方才这凌厉的眼神,却又打消了她的疑虑。
这种上位者的带着霸气侧漏的眸光,沈含章那小丫头是不会有的。
这是柴绍无疑。
想必是方才母后和他说了什么?
全程窃听了梦中情人话的沈含章目瞪口呆,这……哎喂,亲爱的你思想不要这么跳跃发达好伐?
你为什么不想是小壮壮大姨夫来了?
你这个样子犀利,搞得我现在心里好没谱啊,感觉分分钟要暴露的节奏啊?
她也就神游天外了那么一丢丢的时间啊!
啊啊啊啊啊!
妈妈呀,这里的人都太恐怖了,人家要回皖南啊!
好怀念孙氏啊!
沈含章的内心在咆哮,然而却再也不敢耽搁,而是认认真真的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将堂下每一个人说的话全部记在心中。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将每一个坏心的家伙记在小黑本本上。
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如此,毫无目的性的叨逼叨了半个时辰之后,礼部的小老头站了出来。
他摸着自己颤巍巍的白胡子,请示道:“敢问陛下、敢问太后娘娘,臣呈上去的那些画像,您们可初选完毕?”
“这马上就要到钦天监选的秀女入宫的好日子了,微臣还要统计名册一家家去通知呢?而且,这封后封妃的礼仪什么的,臣也好快些准备起来。”
这……来的太快了些啊!
原来之前早就讨论了许多次了吗?
沈含章再次心塞了。
她不知道若是柴绍在这里会如何说,但是她在这里,好似除了心塞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像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珠帘之后的王太后淡淡的应道:“哀家已经甄选的差不多了,等陛下随后将沈含章的画像送过来,哀家便会将所有选中的画像送到你礼部去。”
“就按照钦天监的吩咐让她们入宫学习礼仪便可以了。”
“谢太后娘娘。”白胡子小老头躬身行礼,默默的盘算着自己这次能从中间捞到多少好处。
嗯,虽然说太后娘娘有了个初选,但是那么多人呢,她也不一定全都记得住。
他还是有本事往里面塞一两个人的。
等等……
沈含章?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名字,随后朝着穆青看过去。
吆,这穆大人的小外甥女还是很能耐的吗?这闹了一出出的幺蛾子之后,还能得到太后娘娘的首肯。
再加上,这穆青小老头是个正正经经的保皇党,啧啧,要是等这小丫头称霸后宫,那这穆青不就水涨船高,称霸朝堂了?
别说啊,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能让这小丫头舒舒服服的留着。
这其中的人,有的是王太后坚定的拥护者,有的是模棱两可的两面派墙头草,更有的是柴熙的人甚至是其他势力的人。
然而他们在对待选妃这件事情上,神奇的保持了一致。
那就是不能让这沈丫头入后宫。
这还没怎么样呢?陛下就敢为了她跳曲江了?
这要是再生个儿子,陛下不得烽火戏诸侯啊?不得千金买一笑啊?不得……
不得再出一个王太后啊!
总之,专宠是万万不能的。
多半数的人,直接越过御史台,齐齐的从队伍当中出列,义正言辞的跪倒在地,表示:“太后娘娘啊,陛下大人啊,此女要是入宫,臣们就去死啊。”
沈含章:“……”
那你们全都去死好了啊!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让你们女儿入宫和那么多人抢一个男人这是父亲该干的事情吗?
还又一个王太后,有本事把这句话面对面的说出来啊?
看你这货不被削死!
然而这些她只能在心里狠狠的反驳,面上却只能严肃的看着下面,在听到这些人的话时,淡淡的拧起眉心,来一句:“这是朕的家事。”
难道小壮壮晚上去哪里睡你们也要摁着他送过去吗?
“天家无家事啊。”
这种回答,全都是套路啊好伐?
沈含章抽了抽嘴角,竟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兵部一位侍郎站了出来,特别心机的上书:“陛下,您前儿遇险曲江白堤,那犯罪之人正巧是这沈含章的表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谁晓得这是不是他们为了谋害您特地下的套。”
“据说现在另外一个犯人正是这沈姑娘的亲妹妹,现在正关押在大理寺,季大人可是有审出了什么?”
“这可是弑君啊,是要诛九族的。”
季传胜真想狠狠的给他们翻一个白眼。
然而他是一个温和的礼貌的矜持的青天大人,他只能在别人点出他的名字之后朝着那人微微的笑了一下,随后说道:“韩大人知道的倒是挺多。”
那位韩侍郎被他一堵,想也没想的甩锅道:“此事丞相大人知道的最清楚了不是吗?”
“听说丞相家的姑娘也在现场,这消息还是丞相大人的府中人传出来的。”
当然,这不经大脑的几句话,他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擦擦擦……
不小心得罪了萧权曾这个老狐狸啊。
会被整死的吧?打入太后的内部世界这下完蛋了。
沈含章挑挑眉,摒除其他想法,给这位记在小本本上:非太后人,势力不明。
哼哼,让萧大人咬死你。
一嘴毛!
萧权曾在听到这些之后,脸色冷肃了下去。
他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说道:“小女是在现场,然而当时到底怎么一个情况,本官并不知晓,因为小女自从受到惊吓之后便生病陷入了昏迷。”
昏迷了?
沈含章心中一个咯噔。
怎么会呢?
明明昨儿还见到她来着?怎么好端端的便昏迷了?
萧姐姐的身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沈含章着急的啊,多么想拉住萧权曾问个清楚,但她不能。
因此只能干着急。
163 杜方的慌张
她眼巴巴的看着萧权曾,就等着他继续接着往下说,然而萧权曾只是斜斜的给了韩侍郎一个不甚满意的眼神之后,十分矜持的闭了嘴。
喂喂喂……
萧老狐狸,你敢不敢别这样啊,你的嘴炮技能呢?拿出来啊,炮死他啊。
哦,不不不,快告诉我萧姐姐到底咋样了啊?
可不管她心中如何的急切,萧权曾依然一副‘稳坐钓鱼台不为所动的’淡定模样,全然感受不到她内心的波澜。
心有灵犀……好吧,她就算是下下辈子也不可能会和萧权曾心有灵犀的。
从他嘴中脑中实在是探听不到什么,沈含章默默盘算着,待她回去之后给萧姐姐写封信吧。
好像不行啊,萧姐姐昏迷了咋可能看到信?要不她直接去萧府探望她,得,这事儿更没谱。
真是气死人了!
堂下,那韩侍郎看到萧权曾并没有一锤子弄死他,心底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悄悄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嘴巴动了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是吧,问题已经提出来了,即便他不继续煽风点火,也是必须要解决的。
季传胜出列,遥遥的跪在一干大小臣子后面,脊背挺得笔直笔直的:“回禀陛下,昨儿微臣已经派人沿着曲江河打捞起了罪人孙哲涵的尸体,同时也对其所有仆人并沈月月进行了审讯。”
“据微臣判断,这些人对于孙哲涵意图绑架刺杀萧家大姑娘以及沈姑娘的事情并不知晓。”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这些人不知晓,作为其从属,也依然是罪责难逃。”
“当然后来此事还牵扯到了陛下,虽说这孙哲涵起先并没有想过要谋害陛下,但事实结果却已经造成,因此微臣建议将孙氏一家全部捉拿归案,来京定罪。”
沈含章转转眼珠子,大概是明了这季传胜所说的话,总的来说就是孙家死定了呗?
她是单纯善良,咳咳,就是这么不要脸的夸自己怎么滴吧?
嗯,作为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面对着这种熟悉的人大概可能要被团灭的情景,她其实应该圣母上身、奋力阻止的。
但是她偏不!
又不是死,顶多就流放坐牢而已,捉就捉咯!
她可不会忘记若不是有柴绍在,孙哲涵也许真的会侵犯她然后灭了她。
她更加不会忘记,孙氏对她的迫害,以及只比她小半岁的沈月月。
长大之后,沈含章曾经千百次的想过,当年若不是孙氏和父亲搞到了一起,她母亲是不是便不会年纪轻轻的含恨而终。
以德报怨不是她的风格!
沈含章正准备大手一挥,将此事尘埃落定的时候,不料却又有人抗议。
“既然孙家有罪,那沈家呢?季大人你这判的不对吧?”说这话的乃是中书省的一个中书令。
沈含章狠狠的将这货记在了小黑本本上。
她不阴不阳的哼笑一声,挑眉问道:“吴大人,这沈家有什么罪?”
这姓吴的很显然并不怕柴绍。
他朝着沈含章抱拳,不是很有诚意的说道:“此事自然要问季大人,毕竟他专门负责这个。”
沈含章万分想丢过去一个白眼。
只不过想到虎视眈眈的柴熙,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很不体面的表情,她转眸看向不卑不亢万分淡定,即便身处朝堂争斗看起来也十分怡然的季传胜,挑眉道:“吴大人让问季大人?呵,这季大人不是已经给出了决断。”
“仆从有罪,孙家入罪,只字没提沈家,吴大人这是老的耳朵聋了还是脑子锈掉了?”
“如果实在是觉得自己年老体迈不能理解别人的意思,朕非常乐意你告老还乡。”
她其实真不想维护沈家那一家子人。
可谁让她姓沈,沈含祯也姓沈呢?
她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到沈含祯。
再过不到两个月便要开科考试了。
现在的沈含祯绝对绝对不能受到一丝外界的干扰。
沈含章话说的又快又狠,即便吴大人再不怕她,也依然被她堵的好半天说不上话来,他朝着珠帘后始终未出声的王太后看了一眼,随后躬身行礼道:“陛下玩笑了。”
“别啊,朕可没和你开玩笑。”
沈含章非常的认真。
她对着他咧嘴,露出阴森森的白牙,说道:“虽说现在太皇太后身染沉疴,太医院的太医比较紧张,但拨出一个人来给吴大人你瞧瞧还是可以的。”
“下朝别走哦。”
吴大人:“……”
这胡搅蛮缠的真的大丈夫吗?
太后娘娘您也说句话主持一下公道啊!
微臣要顶不住了。
柴熙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她算是发现了,自己这个帅比弟弟,做起事儿来还真是心随所欲不拘一格。
其实从上次高家庄事件便可以看出来,他做事喜欢不走寻常路。
这朝中,虽然看着是母后的一言堂,但柴熙知道,其中一定有她查不到的朝臣,在默默的支持的柴绍。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人格魅力?
得了吧!
还不如说是驭人之术。
就譬如这个季传胜,可真真是个人才啊!她当年怎么就没发现呢?
王太后终于发话了,她拧起眉心,轻声斥责道:“陛下,莫要胡闹。”
沈含章哼笑一声,回道:“朕并没有胡闹。”
“若哪位大臣同样觉得身体不适,譬如胸闷气短、头晕眼花、耳鸣耳聋,都可以禀于朕,朕会安排太医一一的给你们去诊断。”
“总不好让人说朕苛待朝臣,是吧?”
底下一瞬间鸦雀无声。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是陛下!
把不要脸摆到明面上也是一种能力。
众人跪的跪,站的站,除了在心里狠狠的将这不靠谱的皇帝陛下骂一顿之外,连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他们不说,沈含章说啊。
她不顾王太后震怒的声音,叨逼叨的从萧权曾的仪容一直说到季传胜的长相,直到王太后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来,喝道:“柴绍,这里是早朝。”
沈含章瞬间闭嘴。
顿了顿她轻笑了声,淡淡的说道:“母后,朕自然知道这是早朝。”
“然而他们却将这里当成了可以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这里是吵架的地方吗?这里是你们排除异己的地方吗?这里是你们以权谋私的地方吗?看清楚,这里是宣政殿,是为国为民办事的地方。”
“你,说的就是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趁着这次选秀为自己捞好处吗?”
“还有你……”
沈含章起身的速度比王太后还迅猛,她一脸失望的看着下面所有人,恨声道:“你们让朕太失望了。”
“太失望了。”
说完甩袖子便离开了。
留下众人一脸懵逼。
搞啥勒?
这是几个意思啊?
陛下今儿是不是欲求不满啊?怎地说生气就生气?
那几个被沈含章点到的人,心中更是七拐八拐的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们私底下做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了?
这是要拿他们开刀?
所以陛下这是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击波了吗?
最无辜的就是礼部尚书小老头了?
他就只动了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捞好处好伐?怎么办,不敢了啊!
王太后同样被整的一脸懵逼。
他这是又想做什么?
他如此反常,她竟会觉得心中有些打突,不晓得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或者说,不晓得他手中到底握着什么样的把柄。
王太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堂下的萧权曾开口道:“太后娘娘,已经到了下朝的时辰了。”
这些跪着的人几乎跪了大半个早朝。
在听到布公公说散朝的刹那间,他们差点喜极而泣。
膝盖差点碎了有没有。
饶是季传胜年轻功夫不错,也忍不住的呲了呲牙,他觉得吧,他们陛下根本就不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陛下他纯属是因为这些老匹夫说沈家小姑娘的坏话所以生气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护短呢!
直接让这些人跪瘫痪!
真是无辜哦!
不得不说,季传胜猜对了八九分,沈含章是自己护着自己呢!
这么一通吼下来,她之前因为王太后的话而憋存的气消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插科打诨的将这些人反对她的事情暂时揭过去。
哎,谁让她只能想到这么无耻的办法呢?
不然,她真不知道,如果让堂下跪着的那些人上书成功的话,她会被按上一个什么罪名然后被迫远离小壮壮。
虐心啊!
杜方在旁边给她鼓掌,举着大拇指点赞道:“陛下陛下,您方才真是好气势。”
“哎哎,陛下您走慢一些。”杜方老胳膊老腿儿的,飞的还挺快:“老臣最近咋没看到夏淑妃、春花她们啊?”
潜台词则是,这些鬼咋没一个来宣政殿看他的呢?
留他一鬼在这里寂寞的飘来飘去,实在是太无聊了。
沈含章斜斜的瞅他一眼。
这老鬼还不知道自己和小壮壮换了身体呢?悲催的,估计宫中所有的鬼只他一个不知道?
真是一点存在感都没得!
她抽了抽嘴角,不准备搭理他。
但她忽而之间想到,这鬼今年五十多岁快六十了吧,她记得,这个杜方虽然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但是他也曾经经历三朝啊。
当然了,朝中经历过三朝的小老头儿不止杜方一个,但现在只有他最好沟通不是。
沈含章眨眨眼,示意杜方跟着她,她摆摆手让小桌子退到一旁,自己引领着杜方来到僻静角落里,勾勾手道:“杜御史啊,朕有话问你,你可一定要说实话哦。”
杜方欣喜若狂的点点头:“陛下吩咐,老臣莫敢不应。”
说完,他很是郑重的跪了下去。
没办法,死了没多久,生前的习性消不下去。
“朕且问你,你知不知道夏淑妃的身世来历?”
杜方瞬间僵直在那里。
直到感受到沈含章狐疑的眸光,他才结结巴巴的问道:“陛……陛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这是有内情吧?
沈含章心中疑惑更深了。
“想知道便问了,快来说说,夏淑妃到底怎么回事?”
杜方慌乱的垂首,摇头摆手的说道:“不知道啊,微臣不知道啊。”
哦哦,头晃这么厉害,自己怎么没觉得晕呢!
于是杜方想起来,他死翘翘很久了,连忙起身‘蹭’地一下飘走了。
那背影要多慌乱便有多慌乱。
沈含章:“……”
这到底是有多不可说啊?
看把鬼吓成了什么样子?
但却也更奇怪了。
她咬咬唇,想着看来不能只从杜方这一方面查起,还要从其他方面也开始着手查探。
但是吧,她好像自己办不了啊。
还是只能找小壮壮。
圣元殿内,柴绍正提笔练字,旁边的杜太傅悄悄看他一眼,待他若有所觉的时候连忙低下头,然后等着他继续聚精会神的时候,再悄悄的瞅他一眼。
柴绍终于忍无可忍。
他‘啪’的将笔放下,问道:“杜太傅有何事指教?”
杜如晦老脸一红。
他摸了摸长长的胡子,很不好意思的问道:“老夫可以看看你这字不?”
左手写书啊!
可是很久未曾遇到这么牛气的人了。
没想到却是一个小丫头。
真真是暴殄天物啊!
柴绍心中暗笑,面上的笑容却温温柔柔清清淡淡,他将方才书写的纸张奉到杜太傅身前,笑着道:“有何不可啊。”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左手写字。
可谁让杜太傅在这里呢?他右手写出来的和自己的完全一样,肯定会引起这老古板的碎碎念。
杜太傅高高兴兴的接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去研究,不时地抚掌笑着点评一下哪个笔画不是很到位。
柴绍静静的听着,直到沈含章蹬蹬蹬的走进来。
他扭身,对着她扬起一个笑容。
道:“回来了?”
沈含章差点溺毙在自己那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里。
她刚准备也回之一个灿烂的笑容,便听到杜太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臣见过陛下。”
她瞬间懵逼。
不是吧?
难道说她还是要继续跟着杜太傅上课不成?
快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然而,柴绍憋着笑的点了点头。
我的天呐!
她不想再被五百年给荼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