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八卦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咋还有余钱买头绳?太浪费了。
‘婆婆对丫丫好的有点过分了,一个丫头片子,饿不死就行了。’
听着杜氏的声音,小丫头立马不跑了,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的白云溪脸色一凛,她费事吧啦的想要改变丫丫自卑的性格,这个当娘的倒好,一下就能让她前功尽弃。
“一根头绳也花不了几个钱,一帮大人还养不起一个孩子不成?一文钱能让孩子高兴半天,就值得。”
说罢,白云溪把丫丫搂在怀里,给她正了正红头绳,
“别听你娘瞎说,回头奶奶再给你买花戴,丫丫只需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行。”
小丫头腼腆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小星星,但高兴的样子却被她收敛了很多。
杜氏讪讪一笑,虽然心里依旧不赞同,但却不好意思开口了。
好好地心情让杜氏浇灭一半,今儿也累了一天,白云溪不想跟她掰扯,直接吩咐。
“把肥肉练油,再切点瘦肉剩混着油渣跟酸菜拌一起,晚上包扁食,咱们也改善下伙食。”
杜氏点了点头,“娘,我这就去。”
白云溪起身,刚想进屋休息一下,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宋王氏。
“宋大嫂,快请进,我们家住村头,以后路过,只管进来坐坐,我平时在村里能说上话的不多,也就指望跟宋大嫂谈谈心呢。”
宋王氏听着白云溪的语气,心里贴慰,
“我也是刚从地里回来,看到你在院子里,才想问一句的,你今儿去镇上了?”
进来后,宋王氏直接拿一把萝卜缨递给杜氏,
“这个切碎了用盐腌一下,用煮熟的黄豆辣子炝炒,口味也不错。”
“还别说,我还真是喜欢这一口,下饭的很。”
白云溪看着她摘了一篮子萝卜缨,笑着调侃一句,
“家里有大嫂子这么能干的当家人,日子不愁过不好。”
“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家好在有老爷子压着,其余的人不敢闹腾罢了。”
宋王氏摇摇头,她儿子念书费钱,老二老三两家子早就不满了。
‘要是公爹不在了,他们几个必然闹分家。’
听着宋王氏的心声,白云溪倒也听说一二,宋老二宋老三两家的孩子都没有读书的天赋,去学堂几天就被夫子赶回来了。
目前只有宋王氏的二儿子宋杰在读书,老爷子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那孩子身上了,一直举全家之力供他一人。
读书耗费大,其他人心里不平,在正常不过。
能隐忍着不发,也就想有朝一日,宋杰高中能跟着享福,否则早撂挑子了。
“哎,不说他们了,提起来闹心。云溪妹子,你可知道,今儿村里好多人都去河边钓鱼了?”
宋王氏冲她眨眨眼,幸灾乐祸的捂着嘴咯咯直乐,
“她们见你钓鱼那么容易,玩着就把钱赚到手了,还以为河里的鱼都是自动咬钩的呢,一个个的拎着竹竿往河边跑,结果坐了一天,除了有人钓到一条一指长鱼,其余的全是空竿。”
第九十二章 跟预想的一样
想起村里那些气急败坏的脸,宋王氏甭提多乐呵了,
“她们真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去了河边,结果呢,蹲一天,浪费一天的活计,也没鱼愿意上钩。”
“他们钓不上鱼,又耽误一天的活,气的直往河里丢石头,你是没看到,一个个的大老爷们,丢人现眼的很。”
白云溪:“……”
她能想到村里人不服气,想去试试手气,但没想到这么精彩。
亏他们能做出往河里丢石头这么幼稚的行为,多少鱼不被吓跑?
连丫丫都知道钓鱼的时候小声说话,生怕把鱼吓跑了。兴致勃勃的出发,结果却一无所获,生气也正常。
钓不到鱼,又不能跟河水较劲只能扔石头泄愤了。
“回头啊,定然有人过来跟你求教钓鱼的法子,你得有心理准备。”
宋王氏啧啧一声,轻声提醒。
‘那些想吃鱼,又不想掏钱,还钓不到的人,定然会把目光放到白家妹子身上,特别是村里的二皮脸,死皮赖脸缠着人,也是烦人的很。’
白云溪无奈的摇了摇头,
“钓鱼这事儿你要说技术,那就是耐心加运气。儿子媳妇们干活,我在家带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才想起去钓鱼的,哪有什么窍门哟。”
“也许是老天看我们家太苦了,给我运气加身了呢。”
宋王氏听着白云溪自嘲的语气,跟着叹口气,
“过日子熬着熬着就过去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过,你这几日还是小心些,村里的二流子可不跟人讲道理,被他们缠上,没事儿也能惹一身腥。”
‘特别是白家妹子目前这身份,虽然儿子媳妇都有了,但依旧是寡妇,一旦有人找麻烦,总是吃亏的。’
听着宋王氏的提醒,白云溪眼里寒光一闪,
“如此,我在村里便宜卖鱼反倒是做错了,早知道拿到镇上去卖,一斤还能多出两文钱呢,好心办坏事。”
“唉,谁说不是呢,一般人钓不到也就罢了,就是那些嘴馋又不想掏钱的,总之你近期小心些,别让人缠上了。”
在村里生活了大半辈子,村里人什么想法,她最清楚不过。
‘今儿在菜地没少听难听话,酸言酸语说什么的都有,特别是那个孙氏,竟然跟人说云溪妹子赚大家的黑心钱,幸亏没被云溪妹子听到,否则还不气个好歹?’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做饭了。”
宋王氏拎着篮子,转身离去,白云溪把人送到门口,心里琢磨了一圈,记忆中被人称呼孙氏好像只有二大娘家的儿媳妇,上次被她吓唬跑的那个泼妇。
看来,回头她得找二大娘唠唠,好好跟孙氏立立规矩,家里有一个反嘴挑舌的儿媳妇可不怎么光彩。
心里打定主意,白云溪一转身,就看到小四攥着拳头站在身后,吓了她一跳。
“娘,你放心,这几日你去哪我都跟着,哪个不长眼的要是敢找娘的麻烦,我定然打得他满地找牙。”
第九十三章 吃扁食
白安毅握着拳头,眼里带着怒气,
‘先前,他还认为娘顾虑太多,今儿才觉得是他想的太简单了。幸亏宋大娘过来提醒,万一娘出门被人缠上了,定然麻烦得很。’
有人关心他了,白云溪多少有点欣慰,证明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放心,明儿把咱们把剩余的糖换了钱,以后钓鱼咱们距离镇子近一些,也方便送货,不在村子附近就行。而且,粮食充足之后,我们要全力开荒,把田地肥沃起来,才是正事。”
白云溪活动了下胳膊腿,这具身体太弱了,回头她得把身体练回来,就算遇上坏人打不过,逃跑的时候也得有体力才行啊。
前世,她不想练瑜伽,朋友便给她推荐了八部金刚功和八段锦。
虽然看着动作都不大,也不怎么费力,但一段练下来,还是很累的。
听说八部金刚经可以改善呼吸系统,调节血液循环,让面色红润,延年益寿。
她把这两样捡起来,先把身体强健起来才是正事,如此,也不惧怕外面那妖魔鬼怪。
除了她,杜氏也需要练习,对她身体有好处。
“行了,别担心了,娘心里有数。”
白云溪看杜氏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便走过去帮忙。
两人忙活了一个时辰,炸出两罐子猪油,一盆油炸,把瘦肉跟油炸混在一起,加上酸菜,包了满满三篦帘的扁食。
天色黄昏时,白安焱几人一进院子,就闻了肉香味儿。
“娘,大嫂,你们做啥好吃的了?”
李氏放下农具,洗了把手凑进来,看着锅里蒸腾的热气,上面飘着胖胖的扁食,惊喜的不行。
“娘,今儿啥好日子啊?还吃上扁食了?”
“啥日子也不是,以后咱们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洗手吃饭。”白云溪看着李氏,招呼他们摆桌子拿碗筷。
“哎~,”
每人面前一大海碗的扁食,一点汤都不带,中间放着老陈述蘸碟。
“开饭,”
白云溪招呼一声,先夹起一个扁食咬了一口,肉香味儿夹杂着酸菜的味道,刺激着整个味蕾。
虽然是杂面皮,没有白面看着精致,但也有股粗粮特有的劲道口感。
“娘,真好吃,这阵子咱们家的伙食,真是直线上升,吃的饱,干活都有劲儿呢。”
李氏两口把一个扁食下肚,享受的眯起眼,怎么看都是一副吃货体质。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干体力活,消耗大,没有干的撑不住,以后娘跟你们大嫂,会试着给你们改善伙食,尽快把荒地开起来。”
“有了田地,收了粮食,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白云溪轻笑一声,看着丫丫吃的跟只小仓鼠似的,又给她夹了两个。
每人一海碗扁食下肚,都满足的不行。
饭后,白云溪把今日的事儿给几人叙述一遍,
“家里的口粮暂时解决了,你们可以安心开荒了。娘想让你们尽快把后山那片坡地开出来,除此之外,我们还得提前沤肥,尽可能的在来年开春之前改善土质,试种一茬庄稼。”
第九十四章 抠唆
白安焱点点头,“娘,我们都听您的,需要做什么,您直接吩咐就行。”
‘自从搬到窝棚后,娘一心带领他们改变生活,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娘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他很喜欢这种改变,娘看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从前的嫌弃。’
‘说句大不敬的话,比起以前衣食无忧的日子,他其实更喜欢眼下这种,大家一起努力,一起拼搏过日子……虽然这么想有些大不敬,但父亲的离去,对他来说反而更好了。’
白云溪听着二儿子的心声,忍不住一愣。
看着他憨厚的面容,心里不禁有些同情。
生在读书的家庭里,却没有读书天赋,被父母是一定的。
但做为父母,原主两口子确实有需要反思的地方。
就因为他没有读书天赋,家里的田地才不至于荒芜,水缸才不至于干枯。
其他的兄弟可以什么都不干,只要拿起书本,就是父母眼里最靓的仔。
反观他这担了家里的柴米油盐,却是被忽视的彻底,想想确实挺可悲的。
长期被忽视,心里积压了太多的不平,父亲形象自然会被弱化,就像眼下,但凡被看重一点,就不由自主的拿以前跟现在对比。
至于死去的父亲对他来说,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白云溪看着他,对于一个严重缺爱的人来说,善于抓住任何一点光亮,果然是没错的,眼下日子这么苦,他却因为自己被母亲重视而欣喜。
其实这种随遇而安的品质还是不错的。
想要改变,只要真诚打动他就行,这点倒是不难。
她不是原主,心里装的也不是光耀门楣。她对几个人都是平等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存在偏驳一说。
白云溪牵着丫丫在院里消消食,顺便捋一下之后的路线,便上床睡觉了。
等她睁开眼,天色刚蒙蒙亮,先签了到,便起身洗漱。
今儿还要去镇上送蔗糖,她得早去早回。
既然是一次性送给饭庄,白云溪也就不注重逐个包装了,直接找了的大罐子,擦洗干净,把切好的蔗糖一块块的放进去。
说是八九斤,但有一块被她添加了红枣,是准备留给家里人冲水喝的。
满打满算也就剩下四斤可以出售的。
刚份上罐子,杜氏就进来了,“娘,早饭准备好了,您和四弟先吃了再出发。”
白云溪看到杜氏,冲她摆摆手,“这罐蔗糖给你留着冲水喝,李氏也有,还有一点我替YY留着。其余的这些今儿都拿出去卖了。”
杜氏一惊,连连摆手,“娘,我不喝,这么金贵的东西喝了都浪费了,还不如拿去卖了钱,换成粮食存着。”
‘婆婆也忒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了,这么珍贵的糖,留下自己喝多可惜,还是换成粮食吃实在。’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嘴角一抽。
杜氏不光对丫丫抠,对自己也一样抠。
“蔗糖能补充体力,既然是自家做的,自然是先紧着自家人。身体好了,才能做事,别什么都舍不得,把身体拖垮了,再多的粮食也吃不进去。”
第九十五章 捂紧钱袋子
听着婆婆的教导,杜氏一怔,下意识的开口,
“可是农家人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啊,从我懂事起,我娘就经常说,吃不穷穿不清,算计不到就受穷,能省一口是一口,特别是女娃子,有口饭吃饿不死就成。”
白云溪抬手捏了捏眉心,
“你娘如何教你我不管,但你现在已经是白家人,以后得按照我的教导生活,以后该吃吃,该喝喝,咱家正是开荒的要紧时机,饿着肚子怎么干活?”
杜氏一噎,眼里闪过心虚。
“娘提醒的对,是媳妇考虑不周。”
‘前几天家里粮食亏空时,她确实有意把家里的三顿饭改成两顿。只是还没来及说,婆婆就赚到了粮食,倒也没断顿。小时候家里一直是吃两顿饭的,也没见有人饿死。’
听着杜氏的想法,白云溪默默的捂紧了钱袋子,原本她想着杜氏勤俭持家能过日子,选个合适的日子,让她管家的。
现在听着,掌家权还是握在自己手中比较靠谱。
交给杜氏,指不定哪天就给缩减顿数了。
宋国早期确实一天两顿饭,早晚各一顿,中午不吃饭,后来全国废黜宵禁,晚上可以随意出门溜达,人一活动,就容易饿,三餐制自然而然的也就开始了。
她就是从三餐制来的,这要是让杜氏给改成两顿饭,岂不要老命了。
“杜氏,好日子都是挣来的,娘也不是教你浪费。但过日子绝对不是靠你节省一粒米就能发财的,只有吃饱喝足铆足劲儿的挣,才能把日子过起来。”
听着婆婆的鼓励,杜氏眨眨眼,
‘是这样吗?可是以前娘说,男人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好吃好喝的要紧着男人,作为女人绝对不能贪嘴。’
白云溪气结,对于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就在她准备撵人时,李氏笑呵呵的走了进来,“大嫂,我觉得娘说的对,吃饱喝好,才有力气干活,能干活田里才能收庄稼。”
白云溪点点头,“还是李氏通透,喏,这是给你的,拿去喝。”
“哎~,谢谢娘,我最喜欢喝甜水了,一碗下去,从嘴巴甜到心里,可舒服了。”李氏憨厚一笑。
看着李氏抱着罐子欢欢喜喜的出门,白云溪看着若有所思的杜氏,语重心长的灌鸡汤。
“杜氏,以前的种种都已经过去了,从住窝棚的那一刻,娘就准备重新过活,希望你也能翻篇重新开始。以后我们一家子齐心协力,有难咱们都同当了,有福自然也得同享。”
原主以前虽然没有在明面上苛待媳妇,但行为上却称不上善良。
她作为替补,却不想为原主买单。
杜氏哑然的看着婆婆,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
白云溪也没指望她一下子能想通,
“今儿去镇上,我会买一些鸡蛋回来,以后家里人每日早上冲个鸡蛋水养胃,把身体养起来,准备过冬。”
今年想要改善住房,看着有些困难,只能选择修缮了。
第九十六章 白癞子上门
窝棚保暖性还算可以,就是不结实,万一被雪压塌了,有个好身体也能抗一抗。
听着婆婆的安排,杜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默默的看了眼怀里的糖罐子,
‘婆婆让她翻篇,她也想翻,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觉得堵得慌。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这算是什么?’
听着杜氏委屈的心声,白云溪也很无奈,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嫁给白安琛那个自私鬼,没享上福,净糟心了。”
“你要是不舒服,就为他拜菩萨祈福,让他行走在外多遇些挫折和磨难,把你身上的委屈全都转嫁到白安琛身上,让他为自己的自私买单。”
听着婆婆的语气,杜氏一脸懵,反应过来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娘,你咋也会开玩笑了?”
“娘没开玩笑,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老大那熊崽子就是太享福了,才养成自私的性格,只有在外面遭受打击,才能醒悟,除了家人,没人愿意惯着他。”
杜氏一脸哭笑不得的被婆婆撵出来,想着婆婆刚才嫌弃自己儿子的表情,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婆婆说的对,她是该看开些,反正官人也被婆婆撵出去历练了,以他自私的性格,吃苦头是必然的。
“大嫂,我帮你做点啥?”李氏站在灶房里,看着冒着热气的蒸笼,开口询问。
“不用了,我蒸了杂面窝头,已经好了,一会儿就可以开饭了。”杜氏回过神,把糖罐子放回自己屋子,转身去了厨房。
用了早饭,白安毅已经把独轮车水桶准备好了。
刚要把车子推出去,就看到栅栏门外站了一个人。
此人也姓白,但跟白云溪他们没丝毫亲戚关系,纯属于同姓族人而已。
但此人好吃懒做,被人称一声白癞子,平日招猫遛狗,一点正事不做,自家的几亩地,草都比庄稼高,早就被他荒废了。
白安毅一看到他,眼睛顿时就瞪圆了,拎起扁担就冲了过去。
“白癞子,离我家远点,再敢靠近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啧啧……安毅兄弟,这么凶做这么?我又没做坏事儿,今儿我可是诚心上门求教的。”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
“平日里我可尊敬白举人了,从未跟你们起过冲突,你这一见面,喊打喊杀的做什么?”
白癞子嘻嘻一笑,一点不生气,还冲着院子里的白云溪躬身施礼。
“在下问举人娘子的安,顺便求教举人娘子,如何才能让鱼儿上钩的技巧?请举人娘子赐教啊。”
白云溪看着栅栏门外那张嬉皮笑脸的人,脸色一沉,
“白癞子,钓鱼没有技巧,靠的就是耐心,你这么大张旗鼓的站在我家门口嚷嚷,可不像求教,倒像是滋事。”
像白癞子这号人,所有人见了都恨不得绕道走,就怕跟他沾上,惹上腥膻。
这人一大早跑到她家门口,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安毅,去请里正来一趟,就说有人要败坏白氏一族的名誉,请族长做主。”
第九十七章 发威
白安毅听着娘的吩咐,恨恨的瞪了眼白癞子一眼,立马向里正家跑去。
白癞子看着这一家子的架势,脸色狰狞了下,随即又是嘿嘿一笑,
“举人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都是一族亲人,我白癞子又没恶意,就想讨教几招钓鱼的诀窍而已,你如此大张旗鼓的做什么?”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白云溪听着他的心声,脸色一沉,
“我刚才已经说了,钓鱼没有诀窍,就是靠耐心。念在同族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不识相,白氏一族怕是容不下你。”
“哟,你还能做族长的主?你以为自己是谁啊?一个新寡而已,叫你举人娘子那是抬举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白癞子说着,往地下啐了一口。
看着旁边探头探脑的村民,他抬手抚了下脑袋,眼神透着得意。
‘新丧之家,真是晦气,要不是孙氏答应给他一斗米,他才不来这倒霉地方呢。’
听着白癞子的心声,白云溪瞬间明白,这人是孙氏派来的捣乱的。
看来今日她得发威了。
白云溪转身进了厨房,拎出一把菜刀,拉开栅栏门就冲出去了,
“既然你来耍赖,那我就不客气了,今日就送你上西天。我拼了这条老命,刚好去跟孩子他爹团聚。”
说着,扬起菜刀冲着白癞子的脑袋砍了下去。
看到白云溪拎着菜刀出来,白癞子脸皮一紧,想了下又放心了,他不信这女人真敢砍他。
但是当看着那泛着寒光的菜刀冲着脑门子劈下来时,差点吓尿了。
嗷的一声蹦出老远,“你这疯子,竟敢来真的?”
白云溪哼了一声,“安焱,拦住他,我今日就让他尝尝切腹之痛。”
听到娘的招呼,吓傻的白安焱甩了甩脑袋,抄起旁边的锄头就冲了上去,
“娘,不用你,我夯死他。”
“当家的,我从那头拦着,咱今日就把他夯成肉泥。”
李氏拿着铁铲,从另一头堵住了白癞子的去处。
白云溪看着憨憨的两口子,嘴角一抽,
“你们给老娘拦住就行,老娘今儿要手刃了他才能解气。”
“好,剁了他,弄死他,儿子替娘坐牢。”
白安焱握着锄头,眼睛都红了,好不容易盼着日子要顺畅了,又冒出一个捣乱的。
‘第一次看到娘发大火,要不是气急了,就是想追随爹而去,大哥也走了,娘要是也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只要能让娘出气,他怎么这都行?
白癞子看着三面夹击,特别是他们手中的家伙,吓得脸都白了。
“哎哎哎,我告诉你们啊,杀人是要坐牢的,啊……救命啊。”
一大早就听到有人惨叫,住的近的都被引了过来。
看着三双发红的眼睛,白癞子终于怕了,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刚想爬起来,脖子山就架上了一把菜刀。
“再敢动一下,我剁了你的脖子。”白云溪一脚踩在他胸口,测阴阴的开口。
白安焱和李氏把锄头铁铲杵在地上,一人踩一只手,用力蹍了蹍。
第九十八章 凶狠
感受到脖上冰凉凉菜刀,白癞子吞了吞口水,
“姑奶奶,饶命,是我白癞子有眼无珠……都是孙氏的注意,是她找的我,让我逼你交出钓鱼窍门的。”
白云溪冷笑一声,“怕死就想攀咬别人?”
“我没有说谎,确实是孙氏让我过来找麻烦的,说你……说你是寡妇,儿子都是窝囊废,只要让你名声扫地,她就答应给我一斗米。“
白云溪冷冷的看着他,手中的菜刀又逼近了一分,
“我发誓,如果我白癞子但凡有一句谎话,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寂静了。
这年头,毒誓岂是能随便发的?
就在这时,众人才发现,隐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孙氏,正要悄咪咪的后退,被发现后,神色一呆,讪讪干笑,
“你们别听白癞子瞎说,他就是疯狗,见人就咬。”
“孙氏,你不能翻脸无情,是你主动找我的,现在出事了,你想摘干净,门都没有。”
白癞子听到孙氏的声音,立马大喊。
“呸,你这个厚脸皮的东西,少攀咬人,我什么时候找你污人名声,天打雷劈都活该。”
孙氏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刚要转身离去就被赶回来的白安毅拦着了。
“堂伯娘,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走了找谁对峙呢?”
“什么对峙?管我什么事儿,让开。”孙氏心虚,色厉内荏的冲着白安毅吼了一声。
“嗤~,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堂伯娘怕什么?”
白安毅凑近一步,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在堂伯娘眼里,我也是痞子无赖呢。”
孙氏:“……”
差点忘了,这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白云溪看着这孙氏窘迫的样子,其实不用白癞子发誓,她也相信。
但眼下,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白癞子这个人,必须一劳永逸。
“就算你受人指使,也确实恶心到老娘了,今日不放你的血,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着,她扬起菜刀,眼睛猩红的就要剁下去,白癞子眼睛瞪得溜圆,浑身瘫软,此时就算没人压着,他也挪动不了半分。
“住手~”
“救命啊,杀人啦……”
两声同时响起,白云溪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白云松握着堂妹的手,隐隐还能感觉到她颤抖的手腕,看着她猩红的眼睛,如果自己晚来一步,他不知会是个什么场景?
“堂妹,有什么话不能说?非要动刀?”
白云溪看着堂哥,眼里的凶狠慢慢的退下去,
“是他逼我的。”
“我不敢了,我错了,我不想死……”
白癞子慢慢的睁开眼,看着族长来了,比看到亲爹还高兴,连跪再爬的抱着他的腿。
“族长救命,救命啊,杀人啦。”
白云松动了动鼻子,一股尿骚味窜到鼻端,差点让他干呕。
“松开,没出息的东西,谁让你惹事的。天天不务正事,打死你都活该。”
“族长,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该惹举人娘子,是我有眼无珠,不该贪孙氏许诺一斗米,是孙氏主动找到我,让我找举人娘子麻烦的。”
第九十九章 不养白眼狼
白云松听着这话,眉头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又跟孙氏扯上关系了?’
“族长,是这样的,昨晚孙氏找到我,说是举人娘子有钓鱼的绝招,让我缠着她,把绝招弄到手,如果她不给,就败坏她的名声,反正她是寡妇,不用费事就能毁了她……”
看着白云松的脸色也越来越黑,白癞子越说声音越小,
“事情就是这样,是我被猪油糊了心,起了贪心,我真的不敢了。”
“混账东西,一族亲人就敢起歹心,按照族规,该驱逐除族。”
白云松一脚踢开他,这个混账玩意,他才接任族长几天,一个个的就开始寻衅滋事。
一听除族,白癞子也顾不得身上的脏污了,抱着白云松的大腿不松手,
“族长,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要不是孙氏指使,我也不会做这缺德事儿。”
打一顿骂一顿,就算跪祠堂他都认了,就是不能被除族。
一旦失去族群庇佑,他定然会被人当成蚂蚁一样踩死的。
白云溪握着菜刀,嫌恶的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准备偷溜的孙氏,
“孙氏,你咋这么狠心,好歹咱们也算是没出三服的亲戚,以前孩子爹在时,你家的田地全部挂靠在我家,为你家省了多少赋税?”
“别人家挂靠,多少都会收取一些挂靠费,你家可从未给过吧?怎么,吃了这些年的好处,转脸就不认了?”
白云溪握着菜刀走过去,冷着眼看着她,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倒好,落井下石倒是做的勤快,是不是让你吃的太饱了?”
孙氏看着白云溪手中的菜刀,吞了吞口水,
“你……你离我远点。”
“怎么,这就怕了?你踩踏的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整个村子就你们一家没有资格嘲笑我们,可偏偏就是你,那就对不起了,吃了我们多少好处,都得给我吐出来。”
“……你啥意思?”
孙氏退了一步,猛地想起河边的警告,脸色一白,
“你想要我家的粮食?你是不是穷疯了?”
白云溪看着她的神色,冷笑一声,
“既然好人没好报,那就不要做好人了,你家的田地挂靠在我家多少年,省多少赋税,就补交多少。你放心,补交的赋税我一粒都不要,全都交到官府。”
“刚好堂哥才担任里正一职,你们补交的赋税,让堂哥帮忙递交上去,不用们特意跑一趟。”
“你想害死我们不成?你的心咋这么黑?”
孙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云溪,还以为她想趁机敲诈他们一番,没想到竟然让他们补交赋税。
这几十年要是补交下来,他们家全部扎起脖子也不够交税的。
“这都是你自己作的,是你先惹了我。”
白云溪转头看向白云松,
“族长,你是里正,这些年二伯娘挂靠了多少年,你应该比我清楚,需要补交多少赋税,你给算算,我白云溪可以吃点亏,但不能受气,更不会养白眼狼。”
第一百章 底线
白云松看着她,特别是她手中惹眼的菜刀,斟酌了一下。
“堂妹,真的要这么做吗?那毕竟是二婶家……”
不等他说完,就被白云溪打断了,
“你既然叫我一声堂妹,那妹妹便问你一句,我可有对不起二伯娘家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们在我最困顿的时候针对我?如此亲戚,只会坑害,要来还用?”
白云松一噎,孙氏确实不地道,白云溪这性子也够烈的,以前竟然不知道,她还敢拿着菜刀威胁人。
就在犹豫的瞬间,就看到一群人扶着两个老头老太太快速走过来。
“哎哟,云溪丫头,二伯娘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伴随着一声苍老的语气,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到孙氏面前,脸色一冷,抬起拐杖就敲了下去,
“混账东西,给我跪下。”
孙氏冷不丁的被敲了一下,一个趔趄就跪到了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老太太看也没看她一眼,转头想要握着白云溪的手,才发现她手中拎着菜刀,脸色一抖,
“云溪丫头,是二伯娘没管教好,让孙氏冒犯了你。我来的路上都听说了,都是她嘴馋,想吃鱼,才冒傻气的,你放心,回头我定然好好教训她。”
“云溪丫头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我定然罚她两天不吃饭,你要是不解气,再打她一顿,二伯娘绝对没有二话。”
白云溪看着二伯娘痛心疾首的样子,抽出自己的手,
“二伯娘,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么多年,你们家的田地挂靠在我家,挂靠费我什么时候跟你们张嘴要过?还不够给面子吗?”
“老话都说吃人最短,拿人手软,我不图你们回报,但也不能吃饱喝足反过来骂娘吧?”
白云溪此话一出,旁边的白老头一下子就被呛住了,
“咳咳……云溪丫头,怎么说话呢。”
“二叔,堂妹是被气糊涂了,也是弟妹惹得祸,好端端的犯口舌,还敢跟白癞子一起坑她,能不生气才怪。”
白云松抖抖脸皮,干笑着解释一句。
听着大侄子的解释,白老头倒也没生气,睁着浑浊的眼睛瞪了眼孙氏,眼里透着冰碴子,吓得孙氏直打哆嗦。
“混账,败家妇,白家留你不得。”
听着公爹的话,孙氏脸色一白,她要是被休了,这辈子就完了。
“爹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谁让你无事生非的?好好的日子你不过,贪吃什么?怪谁?”老太太戳着她的脑门,恨恨地开口。
白云溪冷眼看着他们,眼神毫无波澜,孙氏什么性格,老两口会不知道?
这是做给她看呢。
以前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她必须杀鸡儆猴,退让一步,她以后的日子别想清净。
白云松看着堂妹冷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咳嗽一声,
“堂妹,都是一族亲戚,咱们各自退让一步,让孙氏当着众人的面给你道歉认错。从此以后,有你在的地方,孙氏不准露面,如此惩罚,堂妹以为如何?”
第一百零一章 一致对外
听着族长的和稀泥的态度,白云溪失望之余,想也不想的就摇头否定了,
“孙氏落井下石的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索性今日一起把账算了。要怨就怨她不该踩踏我的底线。”
听着白云溪冷漠的语气,白云松一愣,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盯着她,眼里透着不可置信。
看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白云溪嘲讽一笑,“怎么了?你们认为我冷心冷肺,还是绝情?”
面对白云溪的质问,众人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堂哥,你也认为我不该计较?”
看着那双淡漠的眼神,不知怎么的,白云松竟然有些心虚。
“咳~,终究是亲戚,做事留一线,对大家都好。”
“呵~,那我问你,如果今日白癞子得逞了,毁了我的名声,作为族长,你该如何处置?孙氏作为始作俑者,你该如何惩罚?”
面对白云溪的质问,白云松脸皮一紧,碰触到她那双嘲弄的眼神,有点恼羞成怒。
‘愚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不给自己留余地,想成为全村的公敌不成?’
白云溪看着他窘迫的神色,扯了下嘴角。
“你嫌我冷血,大家都觉得我应该退让一步。那我请问,我何曾招惹过你们?你们凭什么诋毁我?如果我受不了名声所累,上吊了,投井了,你们午夜梦回,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内疚?”
众人:“……”
‘都是孙氏的错,质问他们做什么?’
‘谁让你把钓鱼的法子捂得那么紧,活该。’
‘唉,死了男人的女人,真是可怜。’
听着众人的心声,白云溪脸色透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们现在都觉的我狠心,都认为我该把钓鱼的法子告诉你们,先不说有没有诀窍,我就想问?凭什么?”
人心都是自私的,她早在前世今生的摸爬滚打中就彻底体会了,
“村里王大爷会木工,宋家是祖传瓦工,三堂哥会算盘,四堂嫂会好几种花样织布……这些都是技术,也是各人挣钱的法子,你们可敢逼迫人交出来?”
“都是谋生的手段,别人你们不敢,凭什么逼迫我?说到底还不是看我家男人死了,好欺负?柿子专捡软的捏?”
“娘,谁要是敢欺负你,儿子就跟他拼命。”
“就是,要死一起死,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我们跟他们拼了。”
白云溪看着几个儿子媳妇拎着家伙站在她身后,心里顿时老怀欣慰,紧了紧手中的菜刀,眼睛泛红,
“今日我白云溪就把话撂下,谁敢逼我,我就跟谁拼命,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儿子们说的对,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我们不亏。”
众人不但被白云溪接连的质问搞的有些不自在,更是被她身后的儿子们镇住了。
心虚的不要意思对视他们的愤怒的目光。
其实他们心里也明白自己理亏,就是觉得浪费一天时间一条鱼没上钩,心里不甘心罢了。
还有,不是说白家的几个儿子都是废物吗?
第一百零二章 升米恩斗米仇
咋突然立起来了?
白云松看着她们一家子,心里有些堵得慌,以前多高傲不可一世的堂妹,没想到也有如此泼妇的一面。
‘果然,人不能逼急了。’
白云溪转头看着孙氏,眼神冰冷,
“孙氏,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的,既然好人没好报,那就把我家帮你们省下的赋税补齐了吧?”
白家二房:“……”
‘真是笑话,这么多年,怎么补?’
白云溪不理会二房的任何人,转头看向白云松,
“族长,孩子爹中举多少年,就为二伯家省了多少年赋税,也不用从头翻算,就让他们补足十年便好。族长已经接任里正职位,督促赋税也是职责所在,县爷要是知道,也得赞一句二伯好觉悟。”
白云溪话音一落,所有跟来看热闹的白家二房都不淡定了。
别说十年,就是五年他们也交不起啊。
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饭,哪有剩下的粮食?
一想到自家的粮食要被拿走,白家二房的人就不淡定了,
“云溪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嫂犯了错,你惩罚她就行,我们一大家子招你惹你了?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就是啊,家里人多粮少,虽然勉强接得上顿,但也没有余粮啊。”
“一下子让我们补交十年的赋税,全家人都得饿死,你可不能这么狠心。”
白云溪听着不满的语气,直接就乐了,转头看向白云松。
“族长,看到了吧?这就是人心,事情没有落到谁头上根本不知道疼,孙氏诋毁我时他们睁只眼闭只眼,孙氏用一斗米损我名声时他们装不知道,轮到他们补税了,才急了,你说好不好笑?”
白云松也替他们难看,但十年赋税,真不是小数目,他就是答应,二叔家估计也拿不出来。
“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只是很好笑,你们凭什么恨我怨我?这本来就是你们该交的赋税,是我们家举人心善,帮你们免税,不是欠你们的。”
白云溪看着一双双怨愤的眼睛,嘲弄的笑了起来。
“都说有来有往才能长久,你们是只进不出,养成习惯了。我就是养条狗,它也得跟我看门护院,但人就不一定了。”
白云松看着她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想说点什么,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就在他左右为难至极,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云溪丫头,你受委屈了了。”
说话间,老族长拎着烟袋锅子,佝偻着腰走了过来,眼神淡淡的扫了眼儿子,才转向白家二房。
“老二,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小辈不知理,该敲打的敲打,改不了就送回去。你倒好,一家子出来丢人现眼,你脸上有光还是咋的?”
被一个小辈挖苦到现在,白老头早就满腔怒火了,现在又被大哥教训。
“大哥你来了,你看看,一个小辈就敢拿刀指责谩骂长辈,你是老族长,云松左右为难,你说说,这种不尊长辈的该如何处置?”
第一百零三章 诡异的风
白云松听着二叔的语气,脸色窘迫,二叔说他优柔寡断。
老族长叹口气,
“老二,云辉虽然走了,你不能忘恩,他做举人这些年,你家省了多少赋税,你心里没数还是我们心里没数?”
白老二梗着脖子,“我是她二伯,子侄孝敬长辈,天经地义。”
看着一把年纪的人耍无赖,白云溪惊讶了,
“呵~,为老不尊这个词我只在书本上看到过,今日让二伯亲自演绎一下,还真是形象。想当举人老爷的长辈,也得问问孩子爹同不同意?”
白云溪此话一出,旁边也不知谁问了一句。
“人都死了怎么问?”
“那好办,都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孩子爹七七还没过完,魂魄还在人间游荡,我回去就摆香设案把魂请回来,让他亲自去找二伯谈一谈就好。”
此话一出,也不知人做了亏心事心虚,还是真灵验了,竟然起风了。
风起,众人没感觉凉快,反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众人惊悚的看着白云溪,下意识的离她远远地,生怕沾染了不干净东西。
尤其是白老二一家子,脸色都不怎么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浑说什么胡话?”
白云溪看着舞动的柳树,脸色也是一呆,看着二房一家子害怕的表情,心里复杂的很。
也不知原主两口子有没有去投胎,还是在周围某个地方瞅着她们?
“二伯要是自认有理,怕什么?”
说着,白云溪抬头冲着空虚开口,
“白云辉,你要是在天有灵,晚上就去找二叔二婶理论一番。这些年你枉做好人,可惜,人家根本不领情。所以,我要让他们补交近十年的赋税,一粒米多不能少,你要是赞同,就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说也诡异,白云溪话音一落,周围的树枝就跟着摇摆,又一阵风从众人头顶掠过。
直接把白老二一家子吓的缩到了一起。
白老太更是脸白的瘫坐在了地上。
白老二脸皮颤了颤,勉强稳住了,但眼神却下意识的扫向周围,心虚至极。
妈耶,要说刚才是巧合,但跟这风白云溪的话一起一落,就有点渗人了。
直到这时,众人好像才恍然响起,白举人是被气死的。
俗话说,非寿终正寝的人戾气都比较重,万一触怒了亡魂,霍乱村子,他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传说,人死后七七四十九天内的魂魄会滞留在人间,跟随在亲人身边,也是对亲人最后的留恋。
特别是那些非正常死亡的人,魂魄不稳,看到亲人被欺负,动怒起来就会往生人身上扑。
被扑的人要么倒霉,要么大病一场,总之会有各种麻烦,必须去庙里请神佛庇佑才能躲过一劫。
众人被白云溪这波操作搞的有点发毛,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老族长抖抖胡子,握着烟袋锅子吧嗒几口烟,之后在树干上磕了磕。
“云溪丫头,今儿让你受委屈了,大伯老态龙钟,没有照顾周到。你放心,今儿大伯给你句准话,一个定给你讨个公道。”
第一百零四章 休弃
白云溪微微躬身,
“那就多谢大伯为侄女做主了,您过的桥比我们走的路都多,我信任你。”
“好,”
老族长又给烟袋锅子塞满了烟丝,重新燃上后,才眯着眼看向白老二,
“老二,我替云溪丫头做主,今儿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按云溪提的,补交十年的赋税。”
不等白老二开口反对,老族长就摆手打断了
“第二,把孙氏休了,送回她娘家,咱们白氏一族,容不得孙氏这等心思不正的恶妇,以免祸害子孙。”
老族长此话一出,在村子里相当于圣旨,一句话就能决定孙氏生死。
听着老族长的给的二选一,白家二房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孙氏,看着她哆嗦着嘴,趴在地上,哪还有平日里的嚣张不论理?
‘比起补交十年赋税,我赞同直接把大嫂休了。’
‘所有祸端都是孙氏惹得,自然得由她自己承担。’
‘惩罚大嫂一人就能避免大家一起饿死,选第一个才是傻。’
白云溪听着二房人的心声,嘴角扯起一抹嘲弄,墙倒众人推,孙氏自己把自己玩死,就怪不得别人了。
老族长说完,吧嗒着烟袋锅子退了一步,给白老二足够的时间考虑,不插言不催促。
“爹,娘,不要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白云溪作对,是她总是看不起我,我心里有气,才想着教训一下她的,现在我知道错了。”
孙氏哆嗦着嘴,她真的被吓到了,同时也很后悔,早知道就不惹白云溪了。
“当家的,当家的,赶紧帮我求情,我不能被休弃,我娘家肯定容不下我的,当家的,帮我求求公爹,饶了我这一次吧?”
孙氏跪爬到自家男人身边,抱着他的腿,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
白云堂低头看着跟他过了半辈子的媳妇,此时一身狼狈,看着丑陋至极。
想着家里的几个孩子,眼神有些动摇,转头看着大伯一脸威严的站在那里,心里瑟缩了下,
“爹,您看这……”
白老二看着儿子祈求的眼神,恼怒的哼了一声,
“求我有什么用?没出息的东西,老脸都被你们丢完了。”
孙氏脑袋嗡的一声,也不知是不是到了绝境,脑袋突然间就灵光了,听着公爹的语气,连滚带爬的转向白云溪,刚要抱她的腿,就被白云溪跳脚躲了过去。
直接躲在了老族长的身后。
“云溪妹妹,嫂子错了,嫂子给你赔礼道歉,给你认错,我不是东西,我不该记恨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不好?”
孙氏现在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只要不被休,怎么样都行。
“云溪妹妹,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只要能让你痛快,嫂子我都认了,只求您高抬贵手,别休我,我要是被休回娘家,会死的。”
孙氏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跪着跟白云溪磕头,看着可怜至极。
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忍不住咂舌,齐齐的看向白云溪,想知道她会不会心软绕过孙氏?
第一百零五章 代价
白云溪冷冷的看着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害我时怎么就不想想现在,凭什么你一哭一闹我就得原谅你?”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不敢了?”孙氏红着眼睛,又给她磕了几个头。
白云溪看着她,眼睛依旧冰冷,
“呵,如果你求几句我就放过你,那我受的委屈谁来补偿?如果犯错的代价这么小,大家有样学样,成功了暗自欢喜,不成功哭几声求个饶就过去了,如此下去,光是大家相互算计,也得早晚灭族。”
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一愣,刚才还觉得白云溪冷血无情的人也不由得犹豫了。
就像她说的,都跟孙氏学,记恨谁给谁使绊子,下黑手,反正也不会受到惩罚。
长久下去,他们村子岂不成了山匪窝?
“老族长,您说的对,孙氏这种祸害不能留在白氏一族,败坏白氏的名誉,损害白氏百年基业。”
“就是,丢人现眼东西,就因为嘴馋就能想出害人的损招,以后指不定还会作什么坏水呢。”
“就是,这次害的是云溪妹子,下次指不定就轮到咱们头上了……”
伴随着众人的议论声,孙氏吓得直接瘫在了地上,眼前阵阵发黑,她此时除了后悔,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
白老二看着村民抵触的态度,又看看大哥严肃的模样,他知道,孙氏注定被休弃。
被众人逼着休了儿媳妇,他心里也很窝火,但归根结底,这些祸事都是孙氏自己招来的,还连累他们跟着丢人现眼,走了也好。
“云堂,准备笔墨,写休书。此等恶妇,咱们留不得。”
“……爹。”
白云堂震惊的看着爹,嘴角哆嗦,不等他说什么,就被身边的兄弟拽住了胳膊。
“大哥,你就别难为咱爹了,大嫂自作自受。”
“就是,好端端的她惹人家干嘛?这下好了,自食恶果了。”
白云堂看着兄弟们不在乎的态度,喏喏着嘴,
“她是你们大嫂……”
“就是因为她是大嫂,我们才会被她连累,平日里她就不安分,哪次不是连累大哥被爹娘骂?再说,咱家哪有那么多的粮食补税?”
白云堂听着兄弟们的指责,低头看着惨白着脸的孙氏,眼里依旧挣扎。
就因为孙氏泼,凡事不用他出头,就算被人骂没出息,他也只是笑笑,表示下无奈就可以获得众人的同情。
如果没了孙氏,他以后该如何?
“我这里有笔墨,借你们用用吧。”
就在众人沉默间,小五把准备好的纸笔送到了老族长面前,态度恭敬。
老族长看着面前的小五,浑浊的目光闪过一道深邃,吧嗒口烟,开口催促。
“老二,你们既然做了选择,就赶紧了结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云堂,你来写。”
白老二双手背在身后,咬了咬牙,沉声吩咐。
“爹……我不会。”
白云堂脸色涨红,他虽然认识几个字,但休书他真的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