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二章 汤家上门
第二天，白云溪用了早饭，先去看了小五，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不少。
小五是文官，身体不如老二几个结实，平时又费脑子，长久以往，精气神也会跟着损耗，生活上儿媳妇就比较吃亏了。
回头她再浪费点积分兑换几瓶保健丸，给小五补补。
小五刚喝了碗粥，就发现老娘隐晦不明的眼神，心里突突一下，
“娘，可是有什么事儿？”
老娘这眼神怪怪的，让人怕怕的。
“咳~，也没什么事儿，看你恢复的不错，有点意外，到底是身体年轻。”
白云溪清了下嗓子，“我教你的八部金刚功你可有坚持锻炼？”
“一直在锻炼，而且，我感觉初有成效。”
小五一愣点点头，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就感觉身体很轻盈，应该是显成效了。
“坚持就好，年轻人强身健体，年纪大了可以起到养生作用。”
“娘放心，我一定会坚持。”
既然有成效，他自然不会放弃的，反正已经练熟了，随时随地都能打一套。
“我昨晚接到了汤家的帖子，今日汤老夫人上门做客。你遇袭的事儿，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自然也要来看看你的。”
“嗯，我知道了。”
对于汤家，他没有多大兴致。作为子孙，他只想弄清父亲的身世。
再说，他又不准备依靠汤家崛起，认不认的自然也就没那么重要。
他一样能凭自己的能力，带着家人再进一步。说句托大的话，到最后谁靠谁还不一定呢。
听着小五的雄心壮志，白云溪默默的给他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小五，有志气。
白云溪回到榕树堂，刚把家里的事儿交代下去，就听到丫头禀告，汤家老夫人带着孙女上门了。
“叫上丫丫，随我一起去门口接人。”没办法，人家比她高一级，得出门相迎。
“汤老夫人，有失远迎了。”白云溪刚拐进到院，汤老夫人已经被石榴引进门了。
“哪里的话，是我们叨扰了。”
汤老夫人听着白云溪温和的语气，心里叹息一声，谁能想到一次普陀寺之行，竟然还多了一门亲戚。
丫丫接到汤媛，双方见过礼之后，便手拉手跑掉了。
“走，我四叔在外头给我搜集了不少小玩意，很好玩的，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吗，你四叔好厉害，我平时可无聊了，手边没什么好玩的。”
听着俩丫头嘻嘻哈哈的跑远，汤老夫人无奈的叹口气，
“媛姐儿被我惯坏了，一听说好玩的，规矩都抛之脑后了。”
“姑娘家难得遇见合眼缘的，能玩到一起也是缘分。”
白云溪眼神温和的目送俩丫头跑远，才引领着人回到了榕树堂，等丫头上了茶，轻声开口。
“普陀寺是我冒昧了，我当时也是激动，一时没想太多。若是给您造成不便，还请见谅。”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汤老夫人放下茶杯，
“无妨，都是命数。”她虽然对此事不是太热衷，但作为汤家主母，这事儿总得处理的，还得处理好了，不能让人心里不舒坦。
她们汤家一路走来也是不容易的，任何变数对她们来说，都得慎重。
听着汤老夫人的心声，白云溪几不可查的挑了下眉梢，心里依然了解大概。
“如此，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白云溪说着，冲着祝嬷嬷吩咐，
“把里间的盒子拿出来给汤老夫人过目。”
“是，”
祝嬷嬷转身进了内室，捧着一个盒子出来，站在汤老夫人身边，把盒子打开。
“您请过目。”
汤老夫人看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玉佩，眼睛一缩，就算不拿出来端详，也能确认这块玉牌确实出自他们汤家。
盯着玉牌静默片刻，汤老夫人才伸出手，当看到玉牌上镶嵌的海棠花枝上刻着的辉字时，深深地舒口气。
“不错，这块玉牌出自汤家，是府中大爷的随身玉佩，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次相遇竟然只能见物不见人……其实府中大爷走失时，我并未嫁入汤家，这事儿也是之后我家老爷给我提起的。”
“大爷是府中长子，又是长辈们看重的天姿之才，自从大爷走失后，府中出动一切力量寻找，都无所获。祖母自责不已，引发心疾，撒手人寰。此事给汤家带来了不小的重创。”
听着汤老夫人的叙述，白云溪点头，
“先夫是我父亲路上救回来的，当时情况很差，差点救不回来。好在老天有眼，留了一线生机，但先夫却因为伤情严重，失忆了。”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汤老夫人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些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不记得自己身世了。
“后来我父亲把先夫收为义子，本想着让我有个依靠，后来父亲去世母亲病重，我和义兄便结为夫妻，相依为命……”
白云溪简单的把老举人的生平叙述一遍，之后叹口气，
“只能说天意弄人。”
老举人的事她没瞒着，不管认不认，汤家人都会派人下去查探。老举人是庆县为数不多的几个举人老爷，打听他的事儿根本不费劲。
“谁说不是呢，眼看大好日子要来了，竟然出了如此变故，真是气煞人也。”
汤老夫人说着，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满眼惋惜。
堂堂汤家嫡长子，竟然折在那种穷乡僻壤，真是令人叹息。
时也命也~
白云溪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心里感慨，不愧是当家主母，高手。
瞧这共情做的，妥妥的实力派，送她小金人。
“确实如此，好在善恶到头终有报，恶徒伏法，先夫地下也能瞑目了。”
白云溪附和一句，
“先夫的离去，对几个孩子打击还是比较大了，尤其是小五，一路走来，刻苦用心，也算是告慰他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正所谓福祸相依，几个孩子都是好样的。如今白贤侄身居高位，成为天子近臣，真是碾压不少京都世家公子哥呢。”
汤老夫人感叹一句，
血缘这种东西，确实奇妙。相隔千山万水，如今又回到了原点。
第九百六十三章 无意认祖
汤老夫人确定过玉佩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提议去探望小五，“天子脚下，竟然有匪徒猖狂，真是自寻死路，一旦落入京兆府，不死也能脱层皮。”
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京兆府的府尹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为人严肃，手段狠辣。但有一点，他负责京都的治安，不管是巡街还是例行检查，都不准衙役为难老百姓。单是这一点，就非常受人欢迎。
而且，他这种性格深得官家赞赏，只要他没弄出人命，就连御史也不敢轻易弹劾。
听着汤老夫人的心声，白云溪挑眉，
“如此真是太好了，也不知什么人敢在大过年的找人晦气，有府尹大人接管，应该很快就能破案了。到时候我得去看看，是何方人圣？”
两人走到海棠苑，章亦珊已经带着丫头迎出来了，“汤老夫人，娘，你们快请进屋内暖和暖和。”
真是玄幻，才在京都落户，突然冒出一门亲戚。做梦也想不到，已故的公爹，竟然是汤家人，真是造化弄人。
“这就是贤侄媳妇吧，长得的真好，月份不小了吧，看着应该是个大胖小子。”
汤老夫人看着章亦珊，夸赞两句，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多谢汤老夫人夸赞，六个月了。”
章亦珊抚着肚子，眉眼带笑，她也希望一举得男呢，长子是男娃，以后弟弟妹妹才不会受欺负。
“那得好好养着，吃的精细，也得适量的活动，让母体更健康，养出来的孩子才活泼。”汤老夫人点点头，说了自己的经验。
“多谢您指点。”
说话间，几人进了厅堂，小五换上一身常服靠坐在软塌上，看到几人进来，拱手施礼，
“汤老夫人安好。”
“快快免礼，你是伤患，该好好躺着才是。”看着面容隽秀的小五，汤老夫人眼中闪过讶异，还别说，白家的儿郎长得都很出彩。
“多谢您来探望。”
“咱们之间，就不用拘泥于这些了。你父亲的玉佩我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汤家大爷的随身玉佩。这些年你们在乡下，我们竟一无所知，让你们母子受苦了。”
汤老夫人说着，眼睛微红，用帕子擦了擦。丫头搬来凳子，她坐在旁边，看着小五，打量一遍。
“不看不知道，你这张脸跟你祖父有五分像，就算没那块玉牌，也能确定你是汤家子孙。”
大伯哥得祖父祖母看中，除了怜惜他年少没了母亲，还有就是他那形似祖父的脸，被两老格外喜欢。
他家的老爷长相倒是随婆婆多一些。
白云溪：“……”
瞧这话说的，一下子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等你身体康复了，我牵头办个宴会，到时候咱们两家好好乐呵乐呵，你们也跟族中的子弟认识一下，以后慢慢走动起来。我想，族中子弟定然欢迎你们这一支归来。”
听着汤老夫人的提议，小五抿了下唇角，摇摇头，
“汤老夫人误会了，我们只想知道父亲的身世而已。别的就不必了，父亲和母亲一直生活在乡下，早就融入到白氏一族。”
汤老夫人听着，神色一愣，
“这……这也是形势所迫，认祖归宗后，姓氏改过来也就是了。”
“汤老夫人，父亲的姓氏是祖父给的，若是认真论起来，父亲属于入赘到白家，所以，我们这一支以后都随母姓。”
小五说着，直接看向母亲，眼神异常坚定，
“我们一路走来，其中最艰辛的就是家母，若没有她，也没有我们兄弟的今天。父亲已经故去，只能说他与汤家情缘淡薄。确认父亲身世后，回头祭祀时，告知父亲一声，目的也就达到了。”小五的意思很明确，父亲都死了，证明他们跟汤家人无缘。
你们不用试探了，她们一家不会认祖归宗，更不会去争夺汤家家资。
果然，小五这话一出，汤老夫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叹口气，
“你这孩子，还是年轻气盛，既然已经寻根问祖，为何还要让自己漂泊如浮萍？汤家虽然不算世家大族，但也是有些底蕴的，有宗族庇护，总比你们单打独斗的强。”
还别说，白家人倒是识趣。
大伯哥不在了，即便他们回归族中，汤家宗族可以对他们优待，给一些安置费，至于别的，就算老爷愿意给，族中其他人也会反对的。
还是当个亲戚走动起来，最是合适。
听着汤老夫人的心声，白云溪挑眉，
这种结果倒是没出乎她和小五的意料，成王败寇，老举人在家族战役中，属于败北的那个。
不管以前多受重视，都是泡影。
汤老夫人明显不希望他们一家子出现，打乱她们现有的生活。
其实她也这是这样的想法。
“时过境迁，有些事儿强求不得。心里知道就行了，至于认祖这件事，还是随心意比较好。”
“母亲说的是，我们一开始姓白，一辈子都姓白。”小五语气坚定，再次强调。
他们兄弟一路走到现在，背后都是母亲在支撑。
汤老夫人听着她们母子的语气，眼神幽幽，
“也罢，终究是我们奢望了，一切随缘吧。毕竟是亲人，以后当个亲戚走动也是可以的，总不能因为姓氏就生分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头疼这些人的安置问题，她家老爷同样烦扰。
现在好了，人家还不乐意认祖归宗呢？
双方都无意，这事儿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了。
皆大欢喜。
就是可惜这位大侄子了，翰林学士呢，若是回归汤氏，必定载入祖册，激励后世子孙奋发向上。
听着汤老夫人的遗憾，白云溪扯了下嘴角，不要太现实，其他人她连问都没问，就一头扎在小五身上，想把小五扒拉走，做梦呢。
汤老夫人客气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她也知道，就算是亲人，毕竟没有接触过，客套话说多了也是尴尬。
“事情我都了解了，得赶紧回去告知老爷这个喜讯。以后如何安排，我再派人过来送信，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无论什么结果，都改变不了是一家人的事实。”
第九百六十四章 灯会
“汤老夫人言之有理，确实要商量个章程出来。”白云溪点点头，一此解决，也省的后期麻烦。
把人送走，白云溪回来，看着小五沉着的一张脸，“怎么，你很生气？”
“没有，就是觉得父亲这些年有些委屈。”
傻子都知道，继子要想越过嫡长子继承家业，只有干掉前者才行。当初就算汤御史没动手，也有人替他出头，扫清障碍。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看他一眼，
“时也命也运也，这些你父亲都不具备，只能认命了。不过，你可以替你父亲扬眉吐气，只要咱们越过越好，超越汤家，你爹就能以先祖之身立于宗祠。”
小五：“……”
这一天不会太远。
京兆府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经过三天的摸排，终于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府尹直接下令，把人抓了回来，严加审讯。
几鞭子盐水下来，那几人真终于顶不住招了。
说他们受人指使，给白翰林点颜色瞧瞧。至于受谁指使，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对方带着帷帽，他们看不清容貌，只说是个年轻郎君。
之后，无论怎么上刑，再也没有炸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什么对方穿戴不错，手指白嫩，声音低沉，应该是出自富裕人家。
再多就没有了。
最后，府尹把事情结果写成奏折，递到官人面前。
没办法，堂堂翰林学士，大过年的在京都被袭，还是被官家召见的当天，结果必然是官家震怒，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把凶手抓出来。
龙案后，
坐着位明黄的身影，拿起奏折看了一遍，很是不满意。
“马爱卿，线索彻底断了？”
“回圣上，那几个小喽啰就是京都的地痞，其中两个是被镖局辞退的镖师，因为名声不好，以接私活过日子。他们接触的人杂乱无章，很难锁定嫌疑人。”
马府尹躬身一礼，沉声的回答。
“那就把这几个人砍了，以儆效尤。”
敢袭击他的臣子，挑衅天子威严，一个小喽啰可没这么大胆子，也没那个本事。
“遵旨，”马府尹深施一礼，“臣会紧盯京都治安，杜绝此类事件再发生。”
“嗯，下去吧。”皇帝点点头，看着府尹退下去，才拿起旁边的奏折，认真批阅。
上元节，
皇城的灯会如期举行，黄昏将至，整个街道上的灯笼就点亮了。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在整条街上，像一条蜿蜒的长龙，看不到尽头。
逛灯会，猜灯谜，赢灯笼，是学子们最喜欢的环节。
白云溪也没有因为小五受伤，阻止其他人出门看灯会。
所以，天色黄昏时，老二和小四就带着大家出门了。
临出发之前，白云溪去了海棠苑，看着夫妻俩一起歪在罗汉床上，就忍不住想笑。
“还好娘有先见之明，早早的让人准备了灯笼，即便不出门，家里也能逛逛。刚好，你们两口子都不宜出门，若是觉得无聊，就去院子里看灯吧。由丫头婆子伺候着，安全的很。”
“小叔，五婶，你们放心，我努力猜灯谜，一定给你们赢回来一盏好看的灯笼。”
丫丫看着她们，笑嘻嘻的开口。
“还有我，我有钱，给小叔买灯笼。”壮壮拍了拍身上挂着的小荷包，誓言旦旦。小家伙胃口好，吃的多，整个人胖嘟嘟的，大眼睛都被肉挤的缩小了一圈，愁的李氏都开始控制他的饭量了。
“有钱，有钱~”
就连被李氏抱在怀里的朋朋，也学着哥哥拍着小肚子，三岁的小朋友，口齿清晰。
虎头虎脑的模样，直接把人逗乐了。
“好啊，我的灯笼就拜托你们了。”
“好嘞，”
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就出门看灯去了，留下两口子相视无言。
“娘子想去看灯会？”看着她眼里的遗憾，小五轻声询问。
章亦珊抚着肚子，摇了摇头，“灯会年年都可以看，不急一时。只要孩子安稳，我就心满意足了。”
一次灯会而已，什么都比不上孩子来的重要。
这是她和官人第一个孩子，她一定好好护着，让他平安降生。
看着她眼里的柔光，再转到她凸起的肚子上，小五微微一笑，
“母亲前儿还跟我说，邀请岳父岳母来家里小住，陪你生产，我已经给岳母去信了。”
就算岳父没法长住，有岳母陪着，也能让娘子安心不少。
听着小五的提议，章亦珊眼睛一亮，“还是娘想的周到，越是临近生产，我心里越是没底，虽然娘跟我说了很多，但毕竟没经历过，总觉得不踏实。”
如果母亲能来陪着她，真是太好了。
“放心，有大夫定期探脉，胎儿强健有力，定然能产下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
他们都是第一次当爹娘，心里紧张是正常的。尤其是亦珊，她是孕妇，情绪不定，需要多照顾体贴，这也是老娘交代他的任务。
心情压抑，不利于生产。
俩夫妻我在屋子里说话，温馨，温情。
外面的大街上，白云溪一行人兴致勃勃的走在大街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众人脸上洋溢的欢乐，小孩们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好多人手中都拎着灯笼，各式各样的，十分精巧。
街道两侧的铺面或者临时搭建柱子上，挂满了颜色各异的灯笼，每个灯笼下，挂着一张字谜，彩头就是上面的灯笼。
上元节的灯会一般都是由官府牵头，各大商号出资筹建，几条街围成一个圈，刚好能照顾到全城百姓。
当然，每年灯会，各世家也会再捐助一些灯笼，表示心意。
以示天子脚下，太平盛世，皇恩浩荡。
白云溪牵着丫丫，一再交代李氏两口子看好孩子，要是被人群冲散，护好自己就行，回家会合。
繁华盛世下，每次都有丢失孩子的事儿发生。
一些拍花子的人也会钻这个空子，就抓落单的小娃娃。
就在她走神时，就听到前面响起一声尖叫，随着这一声喊，人群也开始骚乱起来。
白云溪立马抓紧丫丫的手，趁着人群没反应过来，带着她躬身穿过灯盏架子，贴墙站到了边上。
第九百六十五章 骚乱
紧跟其后的雯幽揪着石榴的衣领子也退了墙根。
她们刚站好，刚才骚乱的人群就开始后退了。街上的人本来就多，一后退就容易出现踩踏事故。
紧接着孩子的哭闹声，女人的喊叫声此起彼伏。
“前面那块怎么回事？”白云溪透过灯笼架子，看到骚乱中心，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到了熟人。
也就一晃神的功夫，又一声尖利的叫声响起，
“混账东西，都离我远点。”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很多人不满，
“你这人真奇怪，灯会人本来就多，不想被挤，怎么不待在家里？”
“就是，想凑热闹就别怕人多。”
“啊啊……谁掐我，你们这些废物，把人给我撵开，不准他们靠近。”崩溃的尖叫声再次响起，让围在她身边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空出来的位置刚好让白云溪看清对方。
这姑娘她太熟悉了，陶家的陶如意。
看着她被丫头婆子围在中间，厌恶的盯着周围的人群，在她眼里，旁边的人群就像瘟疫似的，让她膈应。
人群骚动下，白云溪一愣，她好像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光是她，连雯幽也注意到了。
她回头看了眼白云溪，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这下也不用质疑了。
就在她们诧异中，陶如意又对着拥挤的百姓一阵叫骂。
“混账，都是混账，你这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都给我退远点……”
此话一出，本就不满的众人，就更乱套了，怒视着被丫头婆子围在之间的陶如意，语气同样不好。
“你这人真是太过分了，你嫌我们脏，我们还嫌弃你嘞。”
“就是，你以为自己多高贵，咱们还不乐意靠近你呢，晦气。”
“真是不讲理，明明是她们的人先撞上了咱们的，不道歉就算了，还反过来骂人，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咱们吗？”
此起彼伏的埋怨声响起，众人看主仆几人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陶如意脸色发黑，她知道看灯会的人多，但没想到这么多。早知道她就在酒楼待着了，挤来挤去，身上汗津津的，还沾染一身难闻的味道，呛得她反胃。
“你们给本姑娘守好了，不要让人靠近我，熏死人了。”
“姑娘，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人太多。”身边伺候的丫头看着几双不善的眼睛，心里发怵，她们都是女眷，真要起冲突，只有吃亏的份。
参观灯会的人本来就多，被她们一堵，后面的人走不动，一急就开始推搡了。
一会儿的功夫，陶如意主仆就在惊叫声中被人群冲散了。
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几个丫头，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中。
在人潮的推搡间，有人尖叫，有人哭喊，却根本没人理会。
看着陶如意被人潮冲散，惊叫连连，白云溪摇摇头，看着丫丫，“看见了吗？人多的地方不能逞能，最后害人害己。”
她都可以想想，陶如意今日之后，怕是不敢再出门了。不管是不是被人算计，但作为一个姑娘家，如此嚣张，激怒人群，简直自讨苦吃，愚蠢至极。
眼前的境况丫丫看在眼里，震惊过后，就紧紧的握着白云溪的手，
“奶奶说的是，这个时候乱发脾气只会坏事。”
丫丫咂咂嘴，太可怕了，
“灯会上本就杂乱，一个姑娘家，很容易让人起坏心思，平白损伤名声的做法，不理智。”
听着丫丫煞有其事的分析，白云溪弯起唇角，“你说的没错，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对自己才好。”
人心本就不平，阶级矛盾早就深入民心，一旦被点燃起来，惹怒百姓的后果就是被吞没。
“老话说，法不责众，当某些行为具有群体性或者普遍性时，即使该行为含有某些不合法或者不合理因素，律法对其也难以惩戒。所以，这等糟乱之下，就算衙役来了，除了驱散人群，也没有法子给她讨公道。”
“奶奶说的对，她只能吃个哑巴亏。”
丫丫看着街道上依旧拥挤的人群，一点也不敢松开奶奶的手，
“和慧郡主说她在家里很受宠，平时刁蛮惯了，怕是忘了家里家外的分别，还以为人人都得让她三分呢。”
听着大孙女叹息的模样，白云溪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还是我大孙女聪明。”
她们几个站在墙边，静静的等着，一刻钟后，负责京都治安的京兆府终于现身了。
皇城灯会热闹，与民同乐的同时，但官府也得保证城中的治安。
衙门们冷着脸把人群驱离开了，救出好几个被踩踏昏迷的人。
街道由官衙的人进行疏散，民众有序的撤离，片刻后，灯会恢复正常。
“奶奶，咱们往回走吧，也不知二叔他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闹了这一出，兴致消失大半。
“行吧，”
一行四人顺着人流往外走，用了两刻钟，终于出了热闹的街道。
“娘，你们终于出来了，焱哥担心你们，进去寻人了。”李氏抱着小儿子站在路边，看到雯幽几个，立马招手。
“二婶，前面太乱了，我们躲到墙边，等衙役把街道疏通了，才回来的。”
丫丫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就看到见冬叶冬雪小跑着过来了，
“姑娘，吓死奴婢了，我们要冲进去找你的，二爷让我们在这里等着，他和四爷进去了。”
大冷天的，白云溪让李氏杜氏带着孩子们坐进马车，转头看着雯幽，低声开口，
“刚才那个是冬青吧？”
白云溪不觉得自己眼花了，尤其是冬青额角的那道疤痕，在灯光下尤其显眼。
“是，应该是她制造的骚乱。”雯幽眼神闪了下，那丫头心里压着仇恨，她能看出来，白姨应该也知道。
“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同意带她回京都，也是想有个准备。但却没想到那丫头胆子如此大，竟然敢私下里自己动手。”
第一次在丽颜坊听到陶如意的名字时，她就注意到冬青眼里一闪而逝的怒火。那时她就知道，那个陶家应该就是冬青的仇人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早有预谋
想到刚才陶如意惊恐的喊叫，遭遇了什么，可想而知。明日一早，定然在京都圈里传开，她的名声算是坏了，这个时名声相当于女人的命。舆论一旦传开，不管真假，那些世家勋贵，绝对不会把她列为儿媳妇人选。
没有人愿意娶一个名声有污的女人祸害她们的家族。
白云溪摩挲着无名指，她并不反对冬青报仇，但前提得给她知会一声，谁让她现在还是大孙女的婢女呢？
若是被陶家发现了，指不定就被连累了。
不过，那丫头也是聪明的，知道利用灯会对付敌人，竟然还成功了。
算她敢拼。
“你说那丫头还能要不？”
雯幽眼神闪过冷意，“人勤奋，也聪明，仇恨过重。”
遭遇太悲惨，能豁得出去也算是勇气。
作为教导她一阵子师傅，她很满意她的计划。但若是连累白家，也得撵出府去。
听着雯幽的心声，白云溪点头，也就不再说话了。
等老二小四回来，他们一行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榕树堂，白云溪换上一身常服，歪在罗汉床上，让雯幽把冬青叫过来。
片刻后，冬青低着头踏进来，“老太太，您找我？”
白云溪看着她，不得不感叹，这丫头除了聪明还够冷静，“我今日去逛了灯会，看了一出热闹，你想知道吗？”
听着白云溪淡然的语气，冬青猛地抬起头，脸色闪过一丝慌乱，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老太太恕罪，我做的很隐蔽，不会连累白家？”
“呵~，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是聪明，但别人也不傻。你自认做很好，不一样让我发现了。”
冬青：“……”
“来京都之时，我好像就提醒过你，莫要冲动。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不会连累白家。我好心救你，可不是让你恩将仇报的。”
白云溪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神情淡漠，
“你觉得你今日的行为对得起我们吗？”
听着白云溪冷淡的语气，冬青白着脸，冲着她磕了个头，
“奴婢知错，是奴婢放不下心底的仇恨，陶家的一切明明都是我父亲挣来的，可是我们一家三口死的死残的残，仇人却坐享其成，我不甘心。”
冬青说着，眼睛红了，
“这阵子奴婢一直调查陶家，父亲死后，贪墨案查清之后，虽然还了父亲清白，但上头为了弥补对父亲的亏欠，竟然把二叔从员外郎提拔到侍郎。”
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补偿到那些吸血鬼身上，她不甘心。
他的官位是父亲的命换来的。
而她和母亲，除了被陶家迫害，没有一点实惠。
到底庶子出身的一家子，手段肮脏下流，只会做些恶心事。
既如此，她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白云溪看着她那张倔强的脸，沉默片刻，想到陶如意衣衫不整的被众人踩踏在地的场景，再看看眼前这个倔强的眼神，这是不是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陶如意被毁了，细究下来，你以为你能逃得过？”
“奴婢不怕她们追究，若是真的躲不过，刚好把她们的恶行宣扬出来，好让众人皆知，我们母女是如何遭受她们迫害的。我愿意赔上这条命，跟她们鱼死网破。”
冬青说着，冲着咚咚咚的磕了仨头，
“您放心，到时候我就说是白家救了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请主子把我撵出府吧。”反正当初主子买她回来才花了一贯钱，很便宜。
很好，看来，这丫头并不是一时冲动。
而是早就预谋，连离开府邸的事儿都想好了。
白云溪看着，差点被她气乐了，
“既如此，那你就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带着你母亲离开吧？我这里容不下你这么心大的婢子。”
听着白云溪淡然的语气，冬青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多谢主子，奴婢告退。”
冬青站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立的丫丫，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越过她离开了。
丫丫捏着帕子，抿着嘴角，看着冬青离去的背影。
好一会儿才走到白云溪身边，
“奶奶~”
“是不是舍不得她？”
丫丫出现有一会儿了，但她一直都没有出声阻拦，单是这点，就足以让她欣慰了。
“奶奶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对冬青真的好，一心为她着想，还给她买了去疤的药膏。但她心里只装了仇恨，一心只想着报仇，这样的人不适合待在你身边。”
“冬青的遭遇虽然让人怜惜，但一码归一码，我们可以给予适当帮助，却不能平白无故的受她连累。你想真心换真心，但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有些人势必要分道扬镳。”
听着奶奶的解释，丫丫微微红了眼眶，扑在白云溪怀里，
“奶奶，我懂。”
冬青是奶奶买给她的婢子，但她从来没把冬青当下人看，一直当她是身边最好的朋友。
她用自己零花钱给冬青买了祛疤膏，想着一年半载之后，脸上的疤痕消了，就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再也不用低着头走路了。
其实她不反对她报仇，但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连累到白家。
她们家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她都看在眼里，自然不能因为冬青让奶奶为难。
要不是今日奶奶刚好看到冬青的行为，她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再舍不得她也不会开口挽留，这是她作为白家子孙的底线。
听着大孙女的心声，白云溪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问心无愧就行。”
送走丫丫，雯幽进来，
“白姨，那丫头怎么安排？”
“明日一早，送出城，暂时安顿在果园，等陶家的事情了结后再说。”
目前而言，不适合让她们自生自灭。
“好，我会让人盯着她。”
事情安顿下去之后，白云溪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刚用过早饭，雯幽就回来了，人已经送出城了。
上午时分，采买的婆子回来禀告，京兆府的又出动了，封了半条街，说是处理昨日灯会的踩踏事件。
第九百六十七章 小四开窍了
白云溪听到消息，无语的摇摇头，京兆府弄这么大动静，也就是一种态度罢了。
这种事怎么查？
除非有人指正，否则很难揪出造乱者。要么她说冬青聪明呢，选的时机真是不赖。
陶如意被人踩踏，听说是断了条腿，陶家大娘子很是愤怒，直接告到京兆府，让他们找出作乱者。
可惜，这事儿注定没个结果，灯会人本就多，但凡出点事儿，就容易造成骚乱，根本无从查起。
退一万步说，查到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陶家。
京兆府的动静，白云溪一直让人关注着，果然跟她预想的差不多，京兆府例行检查后，抓了几个惯犯，打了顿板子，此事也就过去了。
就连陶家也没再嚷嚷，只能捏着鼻子吃了哑巴亏。
小五在家养伤期间，官家派了太监送来些慰问品，随行的还有一名太医。
一番检查后，又给开了方子，才起身离开。
眨眼间，正月过去，老二着急着农耕，一心想回老家，那么多田地，他怕老大一人在家兼顾不过来。
就连小四，也要启程离开，说是要去河南府查看鸭场和羊场。
特别是酒楼的经营，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地方。
两人一心扑到事业上，白云溪很欣慰，
“既然你们都有了计划，都去忙吧。眼下天气还冷着，李氏跟孩子们就不要来回奔波了，你们忙完再回来。”
反正以后就在京都安家了，老家的田地等到合适的时候出手一部分，再在京都周圈多购置几个庄子，慢慢的把产业转移。
“娘放心，这次我自己回去，李氏和孩子留下来陪您。”
白安焱轻笑一声，这事儿他已经跟媳妇说了，她现在只负责看孩子，不用跟他来回折腾。
就在几人说话时，石榴拿着个帖子过来，“老太太，徐家送来的帖子。”
徐家？
白云溪一愣，那家人来了京都？
看着手中的拜访帖，白云溪挑眉，“告诉送帖子的人，欢迎徐大娘子上门做客。”
提起徐家，小四眼睛一亮，“去年我从府城出发时，还跟徐大朗聚了一下，我觉得那人很有商业头脑，跟他一起说话，能让人长进。”
对于这话，白云溪倒是不反对，徐家世代经商，自然有独到的商贾之道。
“与智者同行，与高人为伍，能提高自己的见识。”
第二天上午，
白云溪在榕树堂迎接了徐大娘子一行人。
“给淑人请安，淑人吉祥安康。”徐大娘子带着女儿和大儿媳妇杨氏给白云溪见礼。
“快快免礼，请坐，”
白云溪让丫头把人扶起来，等丫头上了茶，才温和的开口，
“刚一接到你送来的帖子，我还真是意外，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京都，怎么一点信儿都没有？”
“回淑人，其实我家老爷一直想把产业发展到京都，我家大朗也算是有些天赋，如今已经能独挡一面。我们两口子就想让他试试手……去年已经在京都买了宅院，但赶到年关，不好折腾。这不，刚过完上元节，就拖家带口的来了。”
自从白家高升搬入京都，大儿子就有意动，说是来京都闯一闯。听着徐大娘子的解释，白云溪点头，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们家大朗是个好苗子。昨个儿我家小四还说，跟你家大朗在一起说话，总能长进呢。”
“哎哟，那感情好，我家那俩孩子也喜欢你们家四爷，说他是老天爷赏饭吃。”
徐大娘子说着，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的笑了一声，
“特别是我家二郎，跟着他爹他哥学了这些年，到四爷面前，都不够看的。他不止一次跟我抱怨，说老天爷不眷顾他，哈哈……”
听这话，白云溪都没忍住笑了起来。徐家二郎她见过几次，或许是上面有父兄的顶着，活的轻松又自在，心思一点不在商道上。
最主要的就是，徐家让他倒腾自己的喜好，作为商贾之家，能如此放任，算是很开明的父母了。
几人说话间，小四就兴冲冲的赶到门口，好在他还知道让丫头先进来禀告一声，才进门。
“见过徐家伯母，”小四躬身一礼，又跟杨氏和徐蕊儿点头示意。
徐大娘子赶紧起身，“不敢当，几个月不见，四爷真是意气风发。”
听着小四的称呼，白云溪挑眉，“徐大娘子不用跟他客气，都是小辈，你直接叫他小四就成。”
不等徐大娘子开口，小四就笑呵呵附和，
“我娘说的是，徐伯母不用客气，徐大哥可来京都了，明儿我找他喝酒去？”
“那我就托个大，叫你一声安毅吧。”没办法，白家如今是官宦之家，她们徐家是商贾，差了一大截呢。
“只要不叫四爷，随伯母怎么称呼。”
小四憨憨一笑，看了眼旁边抿嘴直乐的徐蕊儿，突然就红了耳尖，看的白云溪惊奇极了。
“蕊儿妹妹莫笑，我跟徐大哥一直兄弟相称，徐伯母当得一声长辈。”
“我大哥在京都盘了两个铺子，今儿刚巧跟人有约。要不然，他也是要跟着一起过来的。大哥说了，改天单独约你喝酒。”
徐蕊儿看着小四，脸蛋红红的。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
小四看着徐蕊儿时，平时那股子风风火火的劲儿全被他收敛起来，反而有点扭捏，看的白云溪眉头一跳，这小子莫非是开窍了？
看着两人的眼神撞到一起，又不好意思的分开。
一个羞红小脸蛋，一个想看又觉得失礼。
白云溪端起茶杯，看着小四的模样，忍着笑，多精明的一个人呐，没想到遇到好看的姑娘，也降智了。
“咳~，小四，你不是准备启程回去了吗，去准备吧。”白云溪摇摇头，“这小子前几天就嚷嚷着要回府城处理酒楼的事情了。”
“……哎，”
小四回过神，接触到老娘的眼神，脸色一囧，冲着徐家人拱了拱手，最后又看了眼徐蕊儿，转身离开了。
徐大娘子看着闺女的一脸霞色，心里一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露沉思。
第九百六十八章 给你找个媳妇
“这丫头今儿胆子倒是大了，平时家里有个客人上门，都是能躲就躲。今儿竟然主动开口，为他大哥说话，也不枉大郎疼她一场。”
听说，白家四爷的亲事还没有着落，若是有机会，她倒是挺乐意的。
白淑人教导的孩子，懂礼数，知进退，品性都不差。
她们若是成了亲家，徐家算是高攀了。
最主要的，安毅喜欢商道，刚好跟他们徐家的路数一样。
听着徐大娘子的想法，白云溪几不可查的抖抖嘴角，这就惦记上她家小四了？
她几次提起给小四相看媳妇，都被他嘻嘻哈哈的避过去了。说什么不想太早娶妻，想拼一波事业。有了家室，就容易分心。
她当时还被小四坚定的精神感动了一把，夸他有毅力。
现在倒是明白了，不是他有毅力，而是没遇见看对眼的姑娘。
不过，有一句话，徐大娘子说的没错，小四和徐家有共同话题，可以一起研究商道。
再说，这小子今年都二十三了，确实该成家了。
想到这点，白云溪看着徐蕊儿，笑容亲切，“蕊姐儿聪慧灵透，是个好孩子，还是徐大娘子教的的好。”
她又不是老古板，对商贾之家没有偏见。
只要小四喜欢，她就可以请官媒上门提亲。
“多谢您夸赞，这丫头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十七了，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淑人也知道，商人家的姑娘地位低。这次来京都，若是大朗站得住脚跟，我便想着，给她寻摸个好人家，早早的嫁出去也就省心了。”
作为商贾之家的当家主母，对于家族有利的事儿，自然要主动一些的。
若真促成白家和徐家的亲事，那对徐家而言，妥妥的获利者。
“娘，你说什么呢？”徐蕊儿被她娘的话，羞的满脸通红，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拧紧了。
“瞧瞧，这丫头害羞了。”徐大娘子一乐，眼神都是宠爱。
“安静，你不是又做几款新绢花吗，那可是姑娘们喜欢饰品，你带蕊姐儿去看看。”
白云溪看着闺女，温和的提醒一句。
白安静起身，拉着徐蕊儿的手，“蕊儿妹妹，走，看看我新做的绢花，好不好看，也给我提提意见。”
杨氏看着小姑子随着白家姑奶奶一起出门，其实她也想跟出去，但作为徐家的儿媳妇，她得伺候在婆婆身边。
两人说了会话，章亦珊也带着丫头过来了，
“听说徐大娘子到了，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在京都遇见熟人，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见过五大娘子，我们一家才到京都，刚稳着脚步就过来拜访了。”
徐大娘子微微福身，别看这位年轻，也是淑人的品阶，她们见了，也是要按照规矩行礼的。
“徐大娘子不用客气，赶紧坐下说话，我也是待在院子里无聊，过来凑凑热闹。”
章亦珊轻笑一声，让丫头扶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徐氏看着她凸起的肚子，月份也不小了，应该在府城时就怀上了，
“看您这肚子，八九不离十就是个儿郎。”
“托您的福，我也盼着是个小子呢。”章亦珊抚着肚子，眼神温和。
对于儿媳妇的想法，白云溪也不奇怪，男尊女卑的时代，只有男娃才有顶门立户的资格。世道艰难，女娃若想走到前头，必定要比男人多付出很多艰辛。因为章亦珊的加入，众人便把话题转移到育儿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育儿心得。
说笑间，就到了午时，众人一起用了午膳，徐家才带着女儿媳妇告辞离去。
白云溪坐在罗汉床上，祝嬷嬷带着人处理徐氏带来的手礼。
“老太太，徐家送的东西都是实用的，特别是两匹云锦，都是时下受欢迎的花色。除此之外，还有一只三十年的人参，品相也不错。”
人参？
白云溪一愣，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嘴角一抽，
徐家商业版图发展到京都，有让白家做靠山的意思。但她们也了解小五的脾气，有读书人的傲气和清高，只求交好，并不要求其他，所以送东西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太出格。
“做记录收入库房，以后有还礼的时候。”
蕊姐儿不是说了吗？徐家大郎盘了两个铺子，等开业时，她代表白家送一份贺礼过去，也算是心意了。
晚膳后，白云溪把小四单独留下了，
“娘，你有什么事儿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被老娘一直盯着，小四头皮发麻，直接告饶。
“你老实说，是不是对徐家姑娘有意思？”白云溪也不逗他了，开口询问。
问出这句话之后，白云溪就发现，他又些扭捏了。
得，准了。
她就是很好奇，这小子是什么时候打上人家姑娘的主意？
“娘，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那丫头挺有意思的。”
他几次跟徐大郎见面，都能看到那丫头。
有次他被徐二郎邀请去看他的画室，老远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当他们冲进去时，就看到徐蕊儿和丫头抱头痛哭，吓得瑟瑟发抖。
细问之下，才知道，徐二郎的画室进了老鼠。
为此，徐二郎被他大哥狠狠批了一顿，说他不讲究，邋遢，才会引来老鼠串门子。
看着吓得眼睛发红的徐蕊儿，他就觉得姑娘家家的胆子真小。
听着小四的心声，白云溪抖抖嘴角，原来她们之间还有这插曲？
“你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个媳妇在身边，生活会有很多乐趣。”
白云溪说着，看着小四嘻嘻哈哈的样子，难得严肃，
“娘希望你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媳妇，相互敬爱，一世白头。所以，只有你真心喜欢才能聘做伴侣，而不是只图一时新鲜。”
听着老娘认真严肃的语气，小四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想了一会儿。
“娘放心，我不会做那三心二意之徒。”
“这么说，你是喜欢徐家姑娘咯？”白云溪看着他泛红的耳朵，揶揄一句。
“……是有些喜欢。”
小四抬手摸了摸鼻子，“就是我比她大几岁，徐家人疼爱女儿，应该会介意这一点。”
第九百六十九章 准备聘礼
“也就差了五岁而已，这点不是问题。”
都说男人大一点会照顾人。再说如今的白家和徐家，徐家属于高嫁，只要男方的人品好，值得托付，就是门极好的亲事。
“一切凭母亲做主。”小四站起身，一揖到地，难得正经一下子。
看他的架势，白云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得了小四的态度，白云溪也不耽搁，隔日就邀请谢瑜媳妇来一趟，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请她当中间人，去探探徐家的口风。
“干娘想跟徐家联姻？”
段氏惊讶的不行，蕊姐儿嫁入白家，妥妥的高嫁，连带的徐家门楣，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就是不知道，这徐家怎么突然来京都扩展他们的商业版图了？
听着段氏好奇，白云溪也不瞒着，她们都是河南府出来的人，相互都熟悉，由她牵线搭桥最是适合。
“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昨个儿徐大娘子带着蕊姐儿上门，我看那丫头真是喜欢的很。你也知道安毅那小子至今还是个单身，若是能求来给小四当媳妇，也能了却我一番心事。”
找人说媒，自然是捡好听的说。
“你们以前都在府城生活，想必都是熟悉的。所以，才请你跑一趟，若是徐家有意，我再请官媒上门，正式走三媒六聘。”
段氏听着，连连点头，“干娘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必定给您办好了。”
徐家若是知道，肯定一百个满意。四弟虽然不是官身，但却有经商天赋，再有五弟保驾护航，以后必定不会差了。
只要白家同意，这亲事，基本就算稳了。
接到白云溪的托付，段氏也没久留，立马就回去了。
第二天就去了徐家，至于她们怎么聊的外人无所知，段氏只在徐家待了半个时辰，就带着丫头出来了，直奔白家。
“干娘，我将您的意思传达了，徐大娘子高兴的很。说是她们女儿有福气，入了您的眼。”
“如此就好，改日我就请官媒上门。但你作为中间人，也得多辛劳，若是成了，我定然给你选一条最大的鲤鱼作为媒人礼。”
双方通了气，之后只需官媒上场，走三媒六聘的程序。
“哎呦……那感情好，这个媒人礼我吃定了。”
段氏用帕子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自从跟干娘熟悉起来，说话做事，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晚饭后，白云溪把徐家的态度给众人叙述一遍，之后看着小四，
“三媒六聘走一遍，也需要不少时日，你要是忙，只管去。剩下的有我来办就成，你只需等着做新郎官就好。”
“让娘操心了，以后儿子一定好好孝敬您。”
小四站起身，装模作样的作了一揖，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车队早就准备好了，我准备后天一早出发。”
在离去前，他得去徐家跟徐大哥告个别。
白云溪：“……”
不开窍则已，一开窍就有点封不住。
还美其名曰的去跟徐大郎告辞，明明是司马昭之心。但是吧，年轻人的事儿她不干涉，只要不作出逾越之事，去跟心上人见一面，她也睁只眼闭只眼。
送走小四，白云溪便拉着杜氏开库房，给小四准备聘礼。
就在这时，门房前来禀告，汤老夫人前来拜访。
白云溪一愣，不是都说好了吗，只弄清身世，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至于上一代的恩怨，她不想干涉，也没有探究根源的兴趣。
能误打误撞的帮老举人寻到根，也算意外所得。
就算她没什么想法，汤家人知道她们的存在后，也忌惮的不行，生怕提出什么苛刻要求，让她们为难。
汤老夫人听到她没有认祖归宗的想法后，可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呢。如此，她就更不能跟人添麻烦了。
人都是自私的，她想着家里的一摊，汤老夫人也是如此。她们俩之间没有矛盾，都只想护着自己的儿孙。
于她而言，只想带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平平淡淡就行。
以汤老夫人的智商，应该知道她的意思，怎的又来？
“把人请到花厅，我稍后就到。”白云溪拍了拍手，看着杜氏手中的册子，“你跟安静先清点下库房的东西，回头我看册子就成。”
“哎~，娘只管去忙，这里交给我和三妹。”
白云溪回房换了身衣裳，才去花厅，“让您久等了，真是对不住。”
“哪里的话，是我冒然进门，给您添乱了。”汤老夫人起身，看着白云溪鼻尖冒汗的模样，不用问就知道她在忙。
听说白徐两家正在议亲，这事儿她是知道的。
“我这次来，是有事儿相商。原本以你们的意思，咱们两家当个亲戚走动原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但汤家那些族老不同意，非要搞个仪式，让几个孩子列入汤氏族谱。”
汤老夫人叹口气，也是气闷的很。
白家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那些人就跟听不懂似的，还一个劲儿商量着开宗祠，举办认祖归宗的宴席。
说到底还不是看上白家五子的能力？想让他成为汤家的助力。
也不想想，人家从乡下走到这一步，岂能让人轻易左右？
听着汤老夫人的怨气，白云溪眉梢动了动。
“您应该明白，我们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想弄清孩子父亲的身世，不想做个糊涂人罢了。至于认祖归宗的事儿，不说我，单是小五那一关，就过不去。”
“劳烦您回去转告汤氏族老，事已至此，都是天意，不必强求。”
白云溪说着，神色温和，“汤老夫人虽然比我大上几岁，但咱们都是当祖母的人了，何苦再折腾？”
“是这个理儿，”
汤老夫人特别满意白云溪的态度，被族人催促的怨气终于散了下去。
“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同，老爷们想的是延续血脉，光宗耀祖。我们女人就想着儿女平安顺遂，一辈子也就知足了……我会把您的态度传达过去，若是他们依旧一意孤行，我就爱莫能助了。”
说到底是你们白家自己找上门的，没道理让族人只烦扰我？
第九百七十章 上香祈福
汤家一直以书香传家，但凡族中出则的子弟，都被重点培养，只希望壮大家族，延续血脉。让汤氏一族走的更远，所以，像白安晟那等出色的人才，汤家不愿错过，也可以理解。
汤老夫人今日来的目的她已经知晓，但这事她不想参与，直接交给小五处理就行。
两人在花厅说了会儿话，汤老夫人就告辞离开了。
白云溪喝了口茶，想了下，刚要去库房，雯幽就回来了。
“白姨，袭击五弟的人有眉目了。被处死的几个人中，其中两个是从镖局离开的，但那个镖局是户部度支曲涛小舅子手下的产业。但曲涛却是穆家二爷的外家。”
听着这弯弯绕绕的关系，白云溪抽抽嘴角，总之一句话，袭击小五的人依旧是穆家。
“这么多关系，怪不得不好查。你说穆家知道不？”
拐这么多弯就想给小五一个教训，怎么想都有点愚蠢。
如此幼稚，或许没经过上头同意，也未可知。
“不管如何，穆家对五弟防备至深是真的。”雯幽眯了眯眼，“白姨，既然查清了，咱们要反击吗？”
“先告诉小五，至于咱们怎么反击，先等等，先给小四的媳妇定下再说。”
白云溪摩挲着手指，京都的世家大族她从不小看，但真要对立起来，也不是不可动摇。
树大根深是好处，但枝丫多了也是麻烦。
“雯幽，近期你查一查穆氏一族，有备无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好，”
等小五回来后，白云溪便把汤家的意思传达给他，至于如何处理，让他看着办。
“汤家族老应该是看上你了，想让你入汤氏一族。”
“没必要，父亲没指望汤家，我自然也会指望。”
他们能对他另眼相待，无非就是看他在官家面前得力，想要拉拢罢了。若他一无是处，汤家必定避之不及。
“父亲流落在外，根本就不是意外。如今的汤家主，只是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争抢利益，父亲是失利的一方。父亲的这种仇怨我目前没想报，但想让我给汤家效力，也是不可能的。”
做人不能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听着小五有打算，白云溪也就不管了。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云溪一直打理小四的亲事，从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定下成亲的日子，就等着迎新娘入门了。
下了聘礼，白云溪总算是松口气了。为了给小四准备彩礼，她可是忙活了一阵子。
考虑到小四的年纪，白云溪跟徐家商量，婚期定在今年十月，也取十全十美的意思。
对此，徐家也是赞同的，她们女儿，从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一切都是现成的，只需整理入册就成。
日子定下了，白云溪给小四送了书信，让他把厂里的事情提前安排好，就赶回来，准备当新郎官。
为此，白云溪直接把二进院的偏院收拾出来，让人重新打理，装潢，给小四当新房。偏院也是三间正屋，左右两间厢房，后头三间的下人房，让小四两口子住，足够了。
为了表示对女方的重视，白云溪把房间里的家具从头到尾全部换新，选用胡桃木的材质。
转眼，日子到了五月，天气入夏了，
该忙的事也都告一段落，为了表示感谢，白云溪邀请段氏，徐大娘子，一起前往普陀寺上香祈福，顺便去避避暑。
三辆马车在城外集合，然后一起前往普陀寺，
马车停到山脚下，白云溪下了马车，微风拂面，带着一丝丝的凉意，舒爽的很。
“还是郊外凉快。”
“说的是呢，山林树木多，是避暑的好地方。”段氏扶着丫头的手下了马车，轻笑着附和一声。
白云溪看着徐大娘子从马车里下来，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挑眉，“怎的不见蕊姐儿，咱们又不是外人，忙活了这一阵子，出来透透气，有益身心健康。”
不等徐大娘子开口，段氏就没忍住笑了起来，
“噗~，瞧您急的，蕊姐儿马上就进门了，干娘何必急于一时，早晚有您见媳妇子的那一刻。”
白云溪嗔她一眼，“不怕你笑话，我就是想蕊姐儿了，谁让丫头招人喜欢呢。”
这时候的姑娘难得出门，又加上定亲的忙碌，她确实想让小姑娘出门透透气。
徐大娘子听着两人逗乐，看着白云溪温和的面容，心里高兴的不行。虽然这亲事是他们徐家高攀了，跟白家结亲对徐家只有好处。
但同时，她也希望闺女有个好归宿。白淑人对子女慈爱，白家人也都厚道，她那没心眼的女儿嫁过来必定不会受委屈。
蕊姐儿是她的小闺女，平时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必然是不想让她受苦的。
就是知道这一点，白家托段氏过来询问情况，她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好的姻缘到了就得及时抓住，机不可失，按照老爷的话说，这就是商道嗅觉。
“白淑人喜欢蕊姐儿，是那丫头的福气。今儿出门，我特意问过她的，可惜那丫头不心动，一心扑在嫁衣裳，怎么劝都不出门，我也确实没办法了。”
按说，女子出嫁的嫁衣要亲手绣，才显得重视，但嫁衣繁琐，大多数都是自己缝几针，其余的交给绣娘来做。
但丫头非要自己动手，怎么劝都不听，她也没办法。
“哎呀，如今咱们是亲家，你就别淑人淑人的叫了，生分。”
白云溪听着徐大娘子的心声，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越是上心，越是证明那丫头重视这个亲事，满意小四那个夫婿。
“亲家说的有理，是我的不是。”徐大娘子笑容灿烂，招呼两人一起上台阶。
进入普陀寺，就有大师傅接待，现在不是香火旺盛季，寺里的香客不多。
白云溪一行人被大师傅引领着，去大殿上香祈福。
看着悲天悯人的佛祖，白云溪虔诚的拜了一遍，为家人祈福平安，特别是小四的亲事，希望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为此，白云溪又大方的捐了二百两的香油钱，以表诚心。
祈福过后，三人结伴去了后院的松树园。
第九百七十一章 给闺女备足嫁妆
古刹寺庙，松树最常见，因为松树寿命长，保平安，每逢重大节日，大师傅都会折一些松枝送给香客，带回家保佑家人平安。
常年累月，松树高耸，枝繁叶茂，几人坐在松树下，吹着凉风，心情惬意的很。
看她们坐下休息，寺院的小沙弥送来一壶茶跟几碟点心。
这些都是供果，享受过香火的点心，有驱邪镇魂的作用。周围村庄的孩子们，若是受惊失了魂，都会跑来讨要供果让孩子吃下。
也就是这个原因，每逢重大节日，寺院也会专门准备个案台，上面摆放着从供桌上撤下的供品，分给香客，让其带回家给体弱的孩子，镇魂去邪祟。
“还是山林凉快，”段氏用帕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舒口气。
“我在京郊有个庄子，山泉水直接贯穿整个山庄。田地和果林长势都不错。我家老爷还专门修了个大院子，是个避暑的好地方，你们若是不嫌弃。跟我去住几天，瓜果蔬菜都是庄上自产的，现吃现摘，口味还是不错的。”
徐大娘子看着几人，高兴的提议。女儿的亲事定了，她心里大石也算落下了。
趁着这段时间，刚好休整休整。
也顺便跟白家再熟悉一些，等成亲后，女儿的日子会更好过。
她是有些小心思在的，但都是为了女儿。并没有害人的心思，菩萨定然不会怪罪她。
听着徐大娘子的心声，白云溪忍不住弯起嘴角，徐家是懂得经营的人，如此性情，确实能笼络人心。
都是一片慈母心呐。
她当了十年的老母亲，已经可以理解这种担忧了。就算徐大娘子不费心经营，她也不会亏待自己儿媳妇。
进了她白家的门，就是她的家人，为难自己人，那不是有病吗？
不过，这话倒是提醒她了，她买的紫竹庄园是专门训练人手用的，想要弄个避暑庄园，还得买。
“亲家不用客气，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玩虚的，只要孩子们过得好就行了。”
白云溪说着，看着徐大娘子笑呵呵的神色，忍不住调侃一声，
“虽然我不想承认年老，但毕竟也是当了祖母的年纪，天天听着一声声奶奶，不承认也不行……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咱们紧赶慢赶的也追不上，索性撒开手，别管太多，要不然非得累你个大喘气不可。”
她的意思很明白，直接告诉徐家大娘子，她不是刻薄的婆婆，也不会干涉儿女的生活，让她只管放心。
段氏听着，眨眨眼，捂着嘴直乐，
“干娘这话说出来，若是被京都的媳妇们听见了，指不定怎么高兴感激呢。早就听我家官人说，您是个开明的家长，凡事都替孩子们考虑，从不打压子女的兴致，官人每次提起，都目露向往，恨不得投生到您身边，就算是吃糠咽菜也在所不惜。”
官人跟她说过，白家的日子大起大落，有段日子过的很紧巴，靠着一家子进山找吃的度日，单是想想，她就觉辛苦。
但就是这般的日子，家里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比一个勤劳。
短短几年，凭着勤劳的双手，在干娘的带领下，愣是把日子过起来了。
即便如此，五弟没耽误读书，其他兄弟也都有喜欢的事情干。干娘苦尽甘来，成了府中最受人尊重的祖母。
听着段氏的心声，白云溪几不可查的抽抽嘴角，那段日子是确实磨练人心智，也是她一手打造的改造之路。
只有让他们兄弟同甘苦，一起走过来，才能刻骨铭心。
单是这种历程，就足够锻炼心智。这种团结一致的思想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但凡家族遇到坎，这种携手抵御的能力便能凸显优势。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其实瑜哥儿羡慕的并不是我们的日子，而是打小识失去的那份母爱，也是他对生母的只一种执念。听说一个人越是缺什么，越是向往。他渴望母亲相伴的同时，刚好遇见了我。”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段氏一愣，想到官人的从小的经历，黯然的点了点头。
“干娘说的有理，官人确实一直把您当亲母看待，心里对您真是一片拳拳之心。这些我都能感受的到，就因为如此，一入京，我就迫不及待的来见干娘您了。”
段氏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官人在任上的几年，每每感慨干娘对他的点拨之恩，就忍不住红眼眶子，官人是从心里敬佩干娘。
听着段氏的心声，白云溪想到谢俞，除了欣慰也只有感叹了。
徐大娘子听着两人说话，心里只有高兴的份。
亲家跟她们调查的一样，是个有仁慈之心的人，她女儿真是找了个好婆家。
回头她再整理下嫁妆单子，给女儿填一些东西，一定让女儿风光大嫁。不行，明儿她就找牙会过来，再买几个京郊附近的庄子给闺女儿压箱底。
原本，她把自己的嫁妆分了三份，三个孩子一人一份，大儿子早两年成亲了，他的那一份已经给他做了聘礼。
剩下的两份还握在她手中，这次也是拿出一份添给女儿的，最后一份留给二儿子。
但现在琢磨着，她决定从二儿子的那一份里挪出一部分补贴给女儿，等二儿子定亲时，她再给重新置办就是。
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不能亏待了。
白云溪：“……”
三人坐在后院吹着小风，轻声说着话，又在寺院用了斋饭，小息片刻，才起身离开。
回到家，白云溪洗漱过后，歪在罗汉床上让石榴给她绞干头发。
刚弄个半干，银杏就急匆匆的跑来了，
“老太太，我家娘子发作了。”
小儿媳妇要生了？
白云溪蹭的坐起身，“赶紧让稳婆过去看着，再去让人请大夫过来候着。祝嬷嬷，我交代的人参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小儿媳的月份到了，她早早就把稳婆请到了府中，就怕被打个措手不及。
石榴快速把白云溪的头发编成辫子，盘在头上，用簪子固定住。
第九百七十二章 要生了
白云溪带着丫头婆子急匆匆的来到海棠苑，就看到丫头们急的团团转，时不时地往正房看，神色有些惊慌。
“都不急，平时都有演练，各自都有任务，按照自己的领的活去干就成。”
看到白云溪出现，丫头们一激灵，立马有了主心骨。
“啊……”
听到房里的惨叫，白云溪吓了一跳，
“祝嬷嬷在院子里看着，免得让丫头们乱了阵脚。让青川去把小五叫回来，就说她媳妇要生了，让他回来候着。”
不管能不能帮上忙，小五在，儿媳妇心里就有底气。
说起来也是遗憾，原本给亲家母去信了，邀请她来小住。结果，天不随人意，亲家母病了，身体弱，经不起长途跋涉。
亲家母一再拜托，全权交给她照顾，让她费心了之类。
对于这点，当婆婆的自然责无旁贷，就是儿媳妇有些遗憾，自己生娃亲娘不在身边，心里估摸着没底。
也就是这个原因，在前阵子，她把海棠苑的丫头们召集起来，各自分派任务，若是主子发作，不准慌乱，各尽其责。
为了上手利索，她顶着演练好几次呢。
“主子放心，”
祝嬷嬷说着，转身去了隔壁的小厨房，让丫头炖只老母鸡汤，熬上红枣莲子粥，她抱着的盒子里，还有颗人参，一会儿揪几根参须放进去，这个可以给产妇补充气力。
“嬷嬷，我们有点紧张。”
自从张妈妈被打发回庆县，章亦珊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婆子，就一直用着银杏和草果几个丫头贴身伺候。
七八个丫鬟照顾她倒是游刃有余，但毕竟都是没经过事的，平时还好，但遇上大事，容易慌张，就像眼前主子生产的大事，她们都有些稳不住，害怕。
“怕什么，老太太早有准备，生产用的东西早早的就给五娘子备好了，”
叫什么生产包，东西备的齐全的很。
祝嬷嬷抱着盒子，看着丫头们，温和一笑，
“老太太可是生了五个孩子，经验足足的，由她坐镇，你们只需把心放到肚子里。别说老太太，就连嬷嬷我，这辈子也生了四个丫头呢，什么场面都见过。”
说着，胸脯子挺了挺，骄傲的很。
丫头们一听，眼睛发亮，立马就安心了。
是呢，怎么就忘了，老太太可是生了五个孩子呢，都是过来人，经验这方面必然丰富的很。
她们就是被自家主子的惨叫声给吓住了，才会慌了神。
先前老太太指挥着她们，演练了好几遍，就为了防备她们自乱阵脚。
被认为经验丰富的白云溪进入室内，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媳妇，疼的脸都变形了，心里也是一慌。
娘哎，听说生产可是十二级疼痛。
她虽然没经历过，但光是想想，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啊……”
随着阵痛来袭，章亦珊又忍不住喊叫出声，吓得白云溪一激灵。
“好孩子，根据……根据经验，这个时候能别叫就忍着，留着力气生娃。”
听说，很多产妇阵痛喊的嗓子都哑了，等到宫口全开，却没了力气生孩子，为了孩子和产妇的安全，不得不让助产师下产钳，实在不行，顺转刨的也不少，这种事她那个时代有很多。
她每次听了都心有戚戚，幸亏自己是个独身的大龄青年，不用经历这种惊心动魄。但她那个时代科技先进，有很多种方法，但这里不行，只有努力生一种途径。
章亦珊握着拳头，疼的脸色通红，额头冒汗，“娘……娘好疼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头胎，确实疼。但咱们得留着力气生孩子，小厨房里的鸡汤已经炖上了，红枣莲子粥也熬上了，都是给你补充力气的，别怕，有娘在，不会饿着你的。”
她能怎么办，除了给她打气，别的都帮不上啊。
“多谢娘……嗯嗯……”
果然，这人是个聪明的，当阵痛再次袭来时，她咬着牙疼的直哼哼，也不再扯着嗓门喊了。
看着她疼的直哆嗦，白云溪心里也不是滋味。
亲家母啊，你咋就病了呢？
我也没经验的。
“好好好，就这样，不愧是我媳妇，就是聪明……”
娘哎，谁能理解她的苦~
一波阵痛过去，章亦珊身上衣裳都汗湿了，白云溪给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立马吩咐人把她身上的汗水擦干净。
“恭喜娘子，恭喜老太太，已经开了四指了。”稳婆检查过，笑眯眯的开口。
白云溪：“……”
叫这么惨，才开四指？
几指能生来着？
章亦珊缓口气，眉目舒展了很多，“娘~，官人呢？”
“我已经让人去喊了，估摸着马上就到家了。”白云溪用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亦珊放心，等他回来，我让他第一时间进来陪你。”
“不行~，不让官人进来。”
污浊血腥，不易沾染上身。听说会损运气，不吉利的。
听着章亦珊的心声，白云溪一呆，
这才想起，男尊女卑的趋势下，女人不管是月经还是生产，但凡从下面出的血，都被认为是污浊之血。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观念，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
就在她愣怔间，章亦珊的又一次阵痛袭来，整张脸都显得有些狰狞，额头一层冷汗，嘴角颤抖。
也就在这时，小五急匆匆的走进院子，沉稳的脸上带着些许慌张，
“娘子，娘子我回来了……”
说话的同时，大门就被推开了，不等人进来，就听到章亦珊惨叫。
“不要……啊……”
白云溪看她紧紧的抓着床单，手背青筋凸出，吓得立马往大门走，
“小五，你不能进来，在门口守着，别给你媳妇添乱。”
小五扒着门口，脸色紧绷，“不是还没开始生吗？我进去看看就出来。”
“……你这小子，亦珊不让你进去，定然是不想让你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你媳妇正跟疼痛作斗争，你就别添乱了。”
疼痛起来，神色扭曲，不管平日里多温婉的神色都能变形。
有些女人，只想把美美的一面留在男人心里，不想在他们面前露出丑的一面。
第九百七十三章 好大儿
既然儿媳妇不想让小五进去，白云溪自然也不破坏这里的规矩，直接把小五推到门外，“女人生孩子，你帮不上忙，就别瞎掺和了。”
小五抿着嘴，听着屋内媳妇咬牙忍耐的痛苦呻吟，心里就有点慌。
“娘子疼的厉害，要不要让大夫进去看看？”
白云溪瞪他一眼，“这个大夫也帮不上忙，得靠她自己。只要你在外面守着，让你媳妇心里有底，就算是帮大忙了。”
难得看到这小子变脸，倒也是难得。
她们夫妻情深，自己这个做婆婆的也安心。儿子媳妇感情好，最省心的就是她。
听着老娘的提点，小五扒着门，往里喊了一嗓子，“娘子，我就在外面守着你，有什么不适，就让丫头出来传话。”
虽然没得到娘子的回应，小五也不在意，退回廊下守着，时不时地走来走去。
白云溪进到室内，轻声安抚，“小五就在廊下等着你，别怕，娘在这守着你。”
章亦珊刚过去一阵宫缩，脸色发白，眼睛红红的看着婆婆，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娘，您也去外面等着，这里有稳婆和丫头。”
看着她眼里的祈求，白云溪点头，“成，今儿你最大，我们听你的吩咐。田婆，我儿媳妇就叫给您了，您多用心，回头我给你包大红封。”
“老太太您放心，老婆子刚才已经摸了五娘子的胎位，很正，不会太费力的。”
果然，这话一出，章亦珊脸色好了很多。
好生就行。
白云溪出门，看着廊下守着的杜氏几个人，再看看走来走去的小五，让丫头搬来几把椅子，大家一起跟小儿媳妇坐镇。
“你坐下，别晃来晃去，看的人眼晕。”
祝嬷嬷给两人端上茶，语气温和。“这是五爷第一个孩子，父子着急见面呢。”
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稳婆让丫头出来传话，已经来了六指，还得等些时间。
闻着厨房内飘出的鸡汤味，白云溪让人盛了给章亦珊送进去，补充体力。
“安雅，老五媳妇还得等阵子才能生，但孩子们都经不住饿，你和李氏回去做饭，我在这守着就行。”
“好的娘，我做好饭，马上过来。”
杜氏看了屋子，五弟妹真是好样的，竟然如此忍着不喊叫。不像她，疼的嗓子都喊哑了。
等到宫开十指，已经过了子时，
“恭喜五娘子，已经开了十指，可以生了，您准备好，随着老婆子我的指令吸气，吐气，咱们攒足了劲儿，一口气把孩子生下来。”
随着稳婆的安抚，章亦珊抓着身下垫着的褥子，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
“那一切……就拜托田婆婆了。”
“哎~，五娘子这时候听老婆子我指挥就成。”田婆婆对于白家的客气，很是受用，
“深呼吸……对，再吸气，用力……”
随着稳婆的指挥，章亦珊憋红着脸，咬着牙忍着痛，开始用力。
“好，看到头了，深呼吸，再来……”
“啊……”白云溪和小五坐在廊下，听着里面的喊叫，头皮发麻。她没生过孩子，光是听这惨叫，就脚底冒寒气。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急的白云溪也忍不住站起身，活动活动腿脚，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直到一声嘹亮的哭声从屋内传出来，让大家精神猛地一震，
生了！
片刻后～
“生了生了，恭喜五爷，贺喜五爷，娘子生了个大胖小子。”大门一开，银杏抱着收拾好的孩子走出来，“这是咱家小少爷，”
小五低头看过去，浑身红彤彤的娃儿，闭着眼睛，脸皮发皱，跟个小猴子似的。
这么丑，幸亏是个小子。
听着小五的心声，白云溪嘴角一抽，瞧着嫌弃的样子，亲爹无疑了。
“好好好……这孩子长得真好，刚出生的孩子红扑扑的，之后就会越长越白。”白云溪说着，睨了眼小五，“你小时候跟他差不多，都一样。”
小五：“……”
白云溪不管幽怨的眼神，干紧让银杏把孩子抱到屋里，刚出生的孩子，还是待在母亲身边安心一些。
“亦珊怎样了？”
“娘子好着呢，稳婆正在给娘子收拾，等会儿五爷就能进去了。”银杏抱着孩子，满心欢喜的转身回去。
白云溪呼口气，大手一摆，
“今儿咱们家大喜，全府上下，奖励双份月例，在海棠苑当值的，每人再单独奖励一身衣裳。”
“多谢老太太。”
众人听着，欢喜的不行，好听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送，能领到双份月例，对她们来说，跟过年一样。
“行了，留下当值的，其余下去休息，别耽误了明日的事儿。”
白云溪让大家散了，稳婆也给章亦珊收拾妥当了。
“恭喜老太太，恭喜五爷，娘子已经收拾好了，可以进来了。”稳婆笑眯眯的福了福身，侧身让开，小五第一个冲了进去。
白云溪跟在后面，“祝嬷嬷，赶紧给田婆准备吃的，安顿好。别忘了把准备好大红封送给她。”
“哎哟，真是多谢您了，都是老婆子我该做的。”听到大红包，田婆婆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看祝嬷嬷带稳婆下去休息，白云溪才转身进了内室，
就算收拾的在干净，此时的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白云溪让人把远处的窗户稍微打开一点，换一下新鲜空气，如此，对产妇是有好处的。
站在内室门口，人家两口子正手握手的你侬我侬，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还是章亦珊看到婆婆出现，不好意思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红着脸叫了一声娘。
“亦珊辛苦了，我已经交代下去，一会儿喝了粥，就好好休息。这几日就让小五先睡到外面的软塌上，再不济让她睡书房也行。只要不耽误你休息就成，先把精神头养过来。”
听到婆婆的吩咐，章亦珊看着里侧放着的儿子，眼神慈爱的能滴出水来。
“官人暂且去书房歇息吧，那里安静些。”
她这边有儿子要照顾，一哭一闹，反而影响官人安眠。
第九百七十四章 她感觉老了
听着儿媳妇的心声，白云溪忍不住感叹，多贤惠的好媳妇啊。
倒是小五，听着媳妇的语气，摇了摇头，“我就在外侧软塌歇息就行，离得近些，需要什么，我也能搭把手。”
“噗~，官人是大男人，哪里会照顾小孩子。再说有丫头在呢，用不着烦劳官人动手。”
听着这话，章亦珊忍不住喷笑出声，心里却很感动。
白云溪瞅着两口子，得，她就多余进来一趟。
“随你们自己安排吧，亦珊早点休息，娘先回去了。”
“娘慢走，辛苦您守我一天，”
她虽然在屋里生孩子，阵痛来临时，银杏为了宽慰她，就把外面的情况给她叙述了好几遍。说婆婆一进院子就命人熬鸡汤，熬补血气的粥水，还让祝嬷嬷抱了个盒子过来，听说是整根的人参。
更别说，外头还有大夫坐镇了。
作为婆婆，能如此全面，就足以让她感念一辈子了。
白云溪听着她感激的心声，不觉得有什么。
同为女人，她知道女人生孩子如过鬼门关，生死难料。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疏忽，更不会生出为难的心思。
回到榕树堂，就看到白安静在灯下做针线。
“娘，您回来了。”晚饭后，她一直在院子里看着几个孩子，让大姐跟二嫂过去帮忙。
在几人中，她是最没经验的。
“你怎么还没睡？”白云溪看着她，不赞同的看她一眼。
“孩子们都睡，我等着娘回来。”白安静收拾好针线，让丫头准备洗浴的水，“今儿您守了五弟妹一天，肯定累了，我让人提前烧了水，您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白云溪看着闺女手脚麻利的给她准备里衣，面容娴静温婉，名副其实。
木桶里滴了花水，清香怡人。
白云溪坐在木桶里，眯着眼叹慰一声，“真舒坦。”
“娘，我给您按按，”白安静拿着布巾，浸了水覆在肩头，轻轻擦拭，趁着热气，轻柔地按揉起来。
“闺女，你今年二十六岁了，娘再给你寻个人可行？”白云溪眯着眼，轻声开口，
此话一出，白安静一愣，下意识的摇头，回过神才发现娘看不到，
“娘，我没想过再嫁人，我这岁数，除了跟人当后娘当续弦继室……您也知道，后娘难为。这些年我也看明白了，我的性子就不是那种强硬的，即便嫁了人，有兄弟护着，也不一定能立的起来。”
白云溪：“……”
这人倒是有自知明。
“但是你还年轻，也不能一直守着啊。你跟你大嫂还不同，她有丫丫。你就不想有个跟自己血脉相承的孩子？”
眼看这家里每人都是一家子，独留她一个，时间久了，说不定就寂寞了。
听到娘的语气，白安静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曾经她也有过孩子的，是她不争气，没护住。
要不然，那孩子比壮壮还大一些呢。
听着闺女的心声，白云溪一愣，想到刘家的血脉，幽幽的叹口气。
“人各有命，有些事儿强求不得。你以后若是遇见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个孩子还会回来的。”
“娘说的是真的吗？”白安静一愣，心里忍不住期盼。
“那是自然，以前是时机不对，那孩子也是个懂事的，没让你为难，自己走了。以后若是再来，只要你好好护着，定然能如愿。”
白安静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睛泛红。
等白云溪躺到床上，已经寅时了。“娘，您明儿不用早起，五弟妹那里有我和大姐看着，你只管睡个自然醒。”
“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看着闺女出去，白安静闭着眼，一会儿的功夫就找周公下棋了。
第二天等她醒来，已经午时了。
望着靛蓝色的床幔，白云溪发了会呆，不得不感叹，
果然是老了，竟然如此乏累。
古代人的寿命不高，平均五十多岁的寿命，七十古来稀。
撑着坐起身，才发现里衣系带开了。
低头看到下垂的胸，白云溪抿着嘴，一脸呆滞。
平日里有丫头伺候着也不觉，今日刚感叹岁月催人老，就看到两个大布袋，直接就心塞。
原主用这两张口袋养育了五个娃，出了大力，立了大功。
如今口袋空空，就剩两张皮了。
“不忍直视啊，”白云溪拢上里衣，系上带子，眼不见心不烦。
“老太太醒了？婢子伺候您起身。”石榴听到动静，叫着秋葵端着水盆进来伺候了。
石榴把床幔挂在钩子上，轻笑一声，“咱们家里有喜事，应该穿的喜庆些，奴婢给您准备了那身酱红色衣裳，再搭配两支老银簪，必然贵气喜庆。”
“行，就听你的。”白云溪回过神，轻笑一声。
穿戴好，洗漱过，喝了碗肉泥粥，吃了一笼小包子，稍微休息，就去海棠苑看了章亦珊。
看着她额头戴着宽边加厚的抹额，绣着缠枝莲，还怪好看。
坐月子的人，额头不能招风，得包起来。
“怎么样，饭菜还可口不？”
“娘，都好呢。大姐和三姐一直在院子里忙活，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你现在坐月子，旁的自然都不用你管，一切等你出了月子再说。”白云溪轻笑一声，陪着她说几句话，就让她躺下休息，“我去隔壁看看孩子。”
奶娘带着孩子就住在隔壁，伺候吃喝拉撒睡，醒着的时候，抱过来看看就行。
昨日媳妇生孩子，今日小五特意请了一天假，此时正在书房给孩子起名字呢。
看到白云溪过来，小五连忙起身，“娘，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媳妇平安生产，可给你岳父岳母报喜了？”
“已经写了加急书信，送去了驿站，”
“如此就好，也不知亲家母的身体如何了，这次能不能过来？”
白云溪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张宣纸上以和字起了不少名字，微微一笑，
“选好了让你媳妇也看看，让她选个顺眼的。”
“娘放心，我筛选过后就让娘子过目。”
他早就开始想儿子的名字了，就是一直没寻到最好的罢了。
第九百七十五章 章家人到
小五拿起一张纸，看着排列的几个名字，犹豫过后，眼神落在和泽两字上面。
‘圣泽阳和宜宴乐，年年捧日向东城。
‘雨从膏泽沛，风与和气翔。
和取和睦，智慧，温柔之意。
泽取指恩泽，祥瑞之意。
“娘，您觉得和泽这俩字如何？”
白云溪看着宣纸的几个字，点点头，
“是个好名字，回头你征求下亦珊的意见，她生孩子辛苦，选名字就交给她吧？还有就是，孩子是举办洗三，还是办满月宴？若是满月宴，兴许你岳父岳母能赶上。”
虽然现在流行办洗三，但她总觉得孩子太小，人多杂乱，就容易生病。
“这个我问问娘子，看她是怎么打算的。”
他家娘子生孩子辛苦，这点小事自然要娘子来拿主意比较好。
该说的，该交代的，白云溪都处理好，才回自己院子。
片刻后，银杏就过来回话了，
“老太太，我家娘子说，孩子太小，洗三就不用办了，一起办满月就行。”
“如此也好，到时候亲家母兴许能赶过来，咱们一起乐呵乐呵。”
白云溪点头，“回去告诉你家娘子，让她好好养着，到时候一起办满月宴。”
有一个月的休养时间，对大人小孩都有好处。
说来也巧，家里添丁的第三天，小四的车队从府城过来了，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得知小五生了个大胖小子，立马从车队里扒拉出一匹浅蓝色云锦和一套银锁，
“娘，您帮我把送礼物送给小侄子。”
“哟，你小子可以啊，提前准备了礼物。”白云溪挑眉，关键是东西准备的还不赖。
“那是，我又不是第一次当侄子们的四叔，不过这次称呼长了，是四伯，哈哈……”
白云溪：“……”
这有什么骄傲的吗？
“对了娘，我让徐大哥在京都帮我盘了个铺子，已经在装潢了。这次回来，主要就是送货的。另外，我准备在京郊再买一个庄子，当仓库。”
听着小四的语气，白云溪一愣，“你让徐家大郎帮你盘铺子？我怎么没听徐大娘子提起？”
“兴许是徐大哥没给徐伯母说吧，徐大哥跟我说过，京都这边的生意，徐家伯母伯父都不怎么管，全权交给徐大哥一人处理。”
小四挠挠头，嘿嘿一笑，把一个盒子递给白云溪。
“这是半年的收益，抛去成本和预留的银钱，都在这里了，娘先收着，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准备把迎宾楼开在京都，以后就在这里扎根了。”
京都富贵扎堆，只要菜品好，必然能赚大钱。
“在做生意上，你自己做主就行。”
白云溪打开盒子看了眼，厚厚的一沓银票，怕是有好几万两。
“你怎么忙娘不管，但下个月小和泽满月宴，你别忘了，到时候家里宴客，需要你帮忙招呼。”
“娘放心，我保准忘不了。”小五比他强，连孩子都有了，她媳妇还没娶到家。
距离满月宴还有五天，章家两口子到了。
得到消息，白云溪领着一家子在门口迎接，
“亲家母，亲家公，一路辛苦了，早就盼着你们了。”
章院长冲着白云溪微微点头，“劳烦亲家母久候，我们紧赶慢赶，总算没耽搁。”
“是啊，我们距离远，赶不来，亦珊留给你一人照顾，辛苦亲家母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亦珊是我儿媳妇，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
“说到底都怪我，要不是我身体不争气，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老爷虽然担了院长一职，但有刘夫子扛着，他每年都要带几个出色的学生出门游学俩月了。都是她拖后腿，心里越是着急见女儿，身体越是不给力。
听到章宜人的歉疚，白云溪上前拉着她的手，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养好了就行，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定得好好聊聊。”
一眨眼，好几年不见了，亲家母看着确实比记忆里瘦了很多。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章宜人心里欣慰，
“不瞒您说，几次接到小五的信，我都想不管不顾的跑来。但是不行啊，我不能跑来添乱，只能在家里耗着，心里焦急的很。”
女儿有孕，女婿报喜，邀请她上门小住。她也很意动，但身体不争气，一拖再拖。
现在终于聚在一起，她心里激动的很。
“咱们进屋说，先喝口茶，歇歇脚，客房早就给你们收拾出来了。”
白云溪拉着亲家母的手，把人迎进客厅，等丫头上茶，才开口，
“已经着人去通知小五了，应该马上就能回来。”
“不用刻意去叫，等他下职回来也是一样的。”
章院长听到白云溪的话，有点不赞同。
“亲家公有所不知，小五比任何人都想让你们来京都，前几日就吩咐人去城门口候着了。”
两口子听着白云溪的解释，心里都很舒坦。
人情往来，你热情好客，就能让人宾至如归。
原本她们就十分满意小五这个女婿，她们再当个助攻，岂不更完美？
也就说话的功夫，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五一身官服进了院子，看到岳父岳母，一揖到地，
“恭迎岳父岳母大人，小婿给两位请安。”
“快快免礼，自家人不用客气。”
章宜人看到小五一身官服，身材挺拔，眉眼清俊，怎么看怎么满意。
“瞧瞧这身官服，真是合身合体，跟文曲星下凡似的。”
就连严肃的章院长也捋着胡须直点头。
几个学生中，就这个最有天赋。
眨眼几年不见，虽然有家书来往，但跟送出门时的状态，早就判若两人了。
听着岳母的夸赞，小五弯起嘴角，“多谢岳母夸赞，亦珊早就盼着你们来的。”
“有你母亲照顾着，我是一点也不担心，亦珊虽然平时有些娇惯，但关键时刻也不是掉链子的人，其实我心里踏实的很。”
章宜人看着白云溪，她这是心里话。
说到底还是她女儿有福气，遇见通情达理的婆婆，真心疼爱的夫婿。
只要女儿能过好，她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一家亲
喝了茶，歇了脚，白云溪和小五引领着她们直接去海棠苑，刚进大门，就看到章亦珊裹的严严的站在门口，一脸期盼。
看到闺女儿眼巴巴的神色，章宜人直接就冲过去，“哎哟，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跑出来了，也不怕着了风，赶紧回去。”
“娘，我没事，好着呢。养了快一个月了，我都发霉了。听说爹娘到了，我心里着急，就出来看看，被丫头拦着，只能在门口等着了。”
章亦珊看着母亲终于到了，眼睛顿时就红了。她早就盼着爹娘能早点来，但路途遥远，她也知道自己不能任性。
“娘，我想你~”
说着，直接扑在章宜人怀里流起了眼泪。
听到闺女的语气，章宜人也有些绷不住，拥着女儿安抚的同时，眼睛也红了。
“好孩子，娘这不是来了吗？知道你是个懂事的，爹娘一直对你很放心。”
“咳~，丫头，月子里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不利于身心。”
章院长看着老妻女儿，努力的绷着脸，咳嗽一声，提醒她们，还有他这个老父亲呢。
果然，章亦珊听到父亲的提醒，用帕子擦了把脸，冲着父亲福了福身，
“爹，您来了，赶紧来看看您外孙。”
说着，侧开神，众人刚坐下，银杏就抱个包裹送到了章院长面前，“老爷，您看看，这是您亲外孙子。”
经过一个月的成长，曾经那个皱巴巴的小猴子已经胖了一圈，小脸圆圆的，果然如白云溪所说，白白净净的。
章院长想伸手接过来，又怕自己抱不好，扎着架势不知怎么接受，看的章宜人哭笑不得，连忙走过去接过来，
“平时就知道抱着书本看，这下好了，连个孩子都不会抱。”
章宜人把孩子接过去，看着小家伙被捆扎的结结实实，
“啧啧~，瞧这大眼睛，瞧这脸蛋嫩的，瞧这圆圆的下巴颏，妥妥的一个俊俏小子。”
听着老妻的赞美，章院长点头符合，“嗯，不错，精神头不错。”
小子会长，双眼皮像他。
白云溪默默的坐在旁边，慢慢的喝茶，静静的看着她们一家人团聚。当听到章院长的心声时，差点没把口中的茶水喷出去。
这严肃的老头，内心竟然住了一个小王子。
一家人欢欢喜喜说了会话，小五便起身，“岳父，岳母，你们一路奔波定然疲累，客房早就收拾出来的，你们先休息，等晚上我们再好好聊聊。”
“对对对，已经到家了，先缓一缓，再说话聊天。”
白云溪起身，直接吩咐小五，
“小五，送你岳父岳母去客房安顿，我让人准备晚饭。”
“亲家母，给你添麻烦了。”
章宜人把孩子交给银杏，眼里都是感激，单看女儿红润的脸颊，就知道月子做得好。
看着小五带着两人去客房安顿，白云溪又安抚章亦珊好好休息，才带着丫头去了大厨房，交代杜氏准备晚饭。
“家乡菜和京都本地菜都做一些，让亲家母也有个适应的过程。”
“娘放心，我心里有谱，已经再做点心了。”
杜氏带着厨娘，已经开始忙活了，案台上，摆放着鸡鸭鱼肉，猪肉和羊排，还有泡发的山菌，炉子上已经炖上了老母鸡了，这是孕妇的补养汤水。
每天换着花样的炖，一个月都没有熄火。
交代完后，白云溪回到榕树堂，小息一会儿，就到晚上了。
接风宴摆在了前厅，按照男女分了两席，她带着小四小五作陪，李氏杜氏带着孩子们一桌。
“亲家母，您太客气了。”
看着摆满桌的菜品，被盛情招待很感动，但菜品太多，吃不完都浪费了。
“今儿高兴，先不管别的，先吃了再说，这都是安雅的手艺。”
桌上吃不完，会留给丫头婆子吃，基本不会浪费。
这年头，主家打赏下人饭菜，是很普遍。
小五端起酒杯，冲着章院长拱手，“小婿先敬岳父一杯。”
“好，咱爷俩喝一个，”章院长端起酒杯，仰头喝下。
“前几日大师兄就询问您的行程，就等着您入京呢，估摸着明儿就会跑来拜见您。”小五又给岳父满上，轻声开口，
听着小五的提醒，章院长又端起酒杯喝一口，“一晃十几个春秋来去，东林也有好多年未见了。”
赵东林是他收的第一个学生。
章宜人听着这话，眼神也有些恍惚，“这日子过着过着，大半辈子过去了。”
她们离开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但在庆县安逸这些年，也早就想习惯了。如今再来京都，悠然恍如隔世的感觉。
对于两口子的感慨，白云溪多少能理解一些，想当初，章院长也是翰林一员，人人敬仰的儒学之士。
可惜，他厌了朝廷的内斗，觉得甚是无聊，便一股脑的辞官返乡。
如今归来，早就物是人非了。
酒过三巡，小孩子们早就撤席回去睡觉了。
就连白云溪脸上，都透着两份薄红，好在这个时代的酒度数不高，多喝几杯也不会醉倒。
看着大家都喝的差不多，白云溪招呼小五小四扶着章院长回去休息，又派丫头照顾章宜人。
“亲家母，让您受累了。”
章宜人今儿高兴，也喝了几杯，脸色酡红，看着有些亢奋。
“哪里，都是应该的。”看着丫头扶着两人回去休息，才转身吩咐杜氏，
“简单收拾一下，赶紧休息，别累着了。”
“娘放心，这些都好收拾，您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行。”杜氏带着丫头，端着箩筐，提着桶，把盘子碗分类。
白云溪扶着石榴的手，回到榕树堂，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虽然酒不醉人，但却又催眠作用，几乎沾着床就睡着了。
一夜连个梦都没做。
第二天用过早饭，白云溪就带着石榴去了海棠苑，一进门，就看到章宜人正坐在摇摇床前逗弄小外孙，
“亲家母，昨天休息的可好？”
“好着呢，我昨个真是一夜好眠。”
章宜人轻笑一声，在路上奔波半个月，来到京城，看到女儿，心里终于踏实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