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肥田计划
对于官人,与其让他当牛做马的使唤,伺候的不好,还乱发脾气,时时刻刻防着他动手,日子过的心惊胆战的。
看着人影消失在视线里,压在她心口的大石没了,有股松口气感觉。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杜氏自己都讶异,官人在她心里好像也没有多重要。
清水河边,响起丫丫的欢呼声。
“奶奶好厉害,鱼儿上钩了,好大的鱼啊。”
白云溪看着把一条半斤重的鲫鱼放进桶里,从新挂上蚯蚓,扔进水中,
“鲫鱼炖汤,喝多了聪明又美丽。”
“嗯嗯,丫丫一定要喝一大碗。”
小丫头搬着小马扎坐在水桶边,看着桶里游来游去的鲫鱼,双手拖着下巴,眼睛闪闪亮亮的。
白云溪看着清水河两岸的田地,因为水量充足,方便灌溉,长势喜人,距离河水远的,明显受影响。
她们开荒的半山腰,不但存不住水,土地也是贫瘠的,如何改善,她的好好琢磨琢磨。
下个月就入秋了,储存粮食,修补屋顶,都迫在眉睫。
否则大雪封门,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如何把荒地变的肥沃,是个技术活,科学种田,才能有产量,要是有化肥就好了,一袋撒下去,就能改变土质。
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系统就蹭一下就冒出来了,电子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几分达到十,就能开启橱窗,兑换商品。
白云溪一愣,橱窗开启后,化肥也能兑换?
系统:可以。
白云溪瞪大眼,看着自己六个签到积分,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再签几天,就可以开启橱窗了,不错。
等等,化肥改变土质,增加营养,但常规的农家肥依旧必不可少。
农家肥和化肥相辅相成,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个时期存肥,全靠自家人努力,何为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现在终于懂了。
在外拉一坨,田地就少一坨肥。
白云溪摩挲着下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林,谁说农家肥全靠拉,山林里的落叶不就是现成的肥料吗?
那些落叶一层又一层,长年累月下来,跟土地接触的位置,都是腐烂的树叶,跟泥土混在一起,形成松软的黑土层,看着就肥沃。
黑土地最肥沃高产,如果她把那些树叶弄到田里沤成肥,再加上化肥加速,定然能养出肥沃的田地。
想到这点,白云溪心里还真是有点小激动,等老二几个再开出两亩荒地,趁着歇息时,她带人去山里扫落叶,先运到田里把肥沤起来再说。
心里有了打算,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手竿一动,白云溪赶紧抽竿,又一条泛着青色光泽鲫鱼露出水面,然后被甩在草地上翻跟头,青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这是纯野生的优质鲫鱼,内涵优质的蛋白质,营养丰富,好消化,炖出的汤奶白奶白的。
火候到了,还能把鱼胶熬出来,当浓度适当时放凉便能成为鱼冻,稍微滴几滴香油,就是美味的凉菜。
第六十二章 又是丰收的一天
目前,她们家干的都是重体力劳动,最缺的就是这种高营养好吸收的肉质,得多吃才行。
说起这点,她得感谢村里人没吃鱼习惯,也没人愿意浪费时间坐着钓鱼。
因为河水深,家家户户三令五申的吆喝自家孩子不要靠近河边,以免发生意外,倒是便宜她们家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老天为你关闭一道门,必然会再给你开一道窗。
等到日头到了头顶,桶里已经有八条鱼了,而且个头都差不多半斤的样子。
按照今儿这运气,一天十来条,她让杜氏收拾,跟村里换点粮食兴许也可行。
“晌午了,我们收摊,回家做饭。”
白云溪收了鱼竿,拎着水桶拿着板凳,丫丫抱着她的小马扎,两人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杜氏正在门口摇首期盼,看到她们连忙迎出来,接过水桶后,直接就惊着了。
“娘,这么多?”
上次钓到鱼,她还以为只是婆婆运气好,这次又钓到这么多,肯定就不是运气的事儿。
“钓鱼就靠耐心,没什么可难的。”
白云溪看着杜氏的表情,不用听她的心声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按照上次一样,都收拾了,用猪油煎了,跟酸菜一起炖,一人一条,剩下的挂起来,晚上吃。”
“哎~,”
杜氏答应一声,让婆婆带着丫丫休息,她去准备晌午饭。
白云溪看着杜氏忙活,转身进了屋内,把衣裳换了,自己端盆清洗,把杜氏吓了一跳。
“娘,你放那就好,回头媳妇洗。”
‘真是变天了哟,婆婆竟然自己洗衣裳。’
从家进来的第一天,她就没见过婆婆洗衣裳,听说刚开始是小姑子洗,后来她洗,之后她跟二弟妹轮流洗。
今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婆婆主动洗衣裳。
“一身衣裳而已,我自己就行,你们现在都不轻松,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白云溪知道原主当了婆婆后就没动过手,作为一个土著婆婆,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但她又不是真婆婆,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心里舒服。
听着婆婆自然的语气,杜氏愣了下,连忙开口,
“这些都是媳妇该做的,不麻烦的。”
‘媳妇嫁进门,洗衣做饭操持家务,都是本分。所有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要是被人知道她这个当媳妇的还要婆婆自己洗衣裳,她和二弟妹定然会被人戳脊梁骨,说她们不孝的。’
听着杜氏的心声,看着她着急的脸色,白云溪嘴角一抽。
想自己干点活,咋还不行了?
“咳~,这都是小事,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怎么舒服怎么来。再说,现在正是开荒的关键时刻,一天下来你们都累的够呛,我又不是刻薄长工的地主婆,你怕什么?”
原来在这时代,摆婆婆款也不全是错,除怕被人说当婆婆的没威信,还怕媳妇怕被人指点不孝。
哎,做婆婆难,做古代婆婆更难。
杜氏哑然,看着婆婆利索的砸出皂角泡泡,心里复杂的很。
‘婆婆真的变了呢。’
第六十三章 又是作妖的一天
杜氏一边收拾鱼,还时不时地偷看婆婆一眼,见她做的挺顺手,心里忍不住咂舌。
‘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不干活,没瞧出一点手生。’
在杜氏的默默感慨下,白云溪已经把衣裳洗出来了,晾在了杆子上。
晌午饭做好后,她们三个先在家里吃了饭,才让杜氏送去后山坡,白云溪带着丫丫午休,下去还要继续去钓鱼。
这次,白云溪选择距离木桥比较近的位置下竿,刚好可以看到官道上来回的行人。
大伯和堂哥去县里,下午就该回来了,她作为老母亲,总要过问下老大那熊娃的情况,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清水河横在柳树湾和官道之间,一座木桥连接村子和官道,这座木桥也是村中宗族集资搭建的。
木质结构的桥,每年都要修补,防腐蚀防虫蛀,这后期修补费用,说是从宗祠里支出,其实大多都是老举贡献出来的束脩。
修桥铺路,造福子孙后代。
村里虽然人人都参与,本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的原则,目前为止,木桥一直维护的很好。
“奶奶,你看什么?”
丫丫顺着白云溪的目光看过去,除了桥,什么也没有啊。
白云溪回过神,伸手揉了揉她的小揪揪,竹竿一动,凭着感觉提竿,一条巴掌大的鲤鱼破水而出。
“多亏丫丫提醒奶那,差点让鱼儿脱钩了。”
把鱼收进桶里,白云溪就专心钓鱼了,当日头偏西时,又是半桶鱼的收获。
“够吃了,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白云溪看了眼木桥,忍不住拧眉,从村子到县城,一来一回,一天足够用了。
到现在不见他们的人影,难道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
算了,回家等也是一样的,反正她们住村口,留意一下也不会错过。
祖孙俩刚拎着东西上岸,就听到牛车轱辘的声音传来。
看着拐进村子的牛车,白云溪一喜,连忙迎上去,
“大伯,堂哥,你们回来了?”
看到白云溪拎着水桶,白安邦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老爹,勉强一笑。
“堂妹竟然会钓鱼?”
‘看她的样子,明显是特意等他们的。’
听着白安邦的心声,白云溪也不意外,
“我心里总是不安,在家里待不住,索性带着丫丫来河边钓鱼,好在运气不错,上钩了几条。”
说着,白云溪拿出桶里早就准备的水草,捞出两条大鱼串起来,放到牛车上。
“拿回家收拾了,用猪油煎一下炖酸菜,味儿就不错。”
看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白安邦看了眼她放在地上的水桶,确实还有几条。
能有此收获,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堂妹,我知道你想问琛哥儿的事儿,路引办好了,户籍他也带走了,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白云溪嘴角一抽,备着随时在合适地方落户呗,她早就预料了,没有多奇怪。
白安邦看着堂妹没开口,还以为她一时难以接受,但接下来的话,他还得说。
“琛哥儿临走之际,还跟我借了连贯钱,说是堂妹准许的。”
第六十四章 又是被坑的一天
白云溪被堂哥的话惊着了,老大那熊崽临走之际又坑了家里一把?
我艹,这是逼着她冒粗口啊,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底线?
他这种行为叫什么?
先斩后奏还是投机取巧?
无论哪一种,都是自私至极的表现,家里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知道还如此,连后路都没留,可见他根本没想着回头,够绝,够狠,也够冷血无情。
白云溪深吸口气,让自己缓一缓,否则真容易心梗。
看着白云溪的样子,夫子俩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白安琛那熊崽根本就是骗她们的。
“堂妹,你还好吧?”
‘他就觉得琛哥那厮不实在,眼神飘忽的,还真是被他忽悠了,混账东西。’
白安邦看着她,眉头皱的死死的。
‘作为长子,这个时候不为家分忧,反而往外跑,怂蛋瓜子一个……到底被他们两口子惯坏了,现在就是自食恶果。’
盘腿坐在牛场的上的老族长也是一声叹息。
“一大早见到琛哥那一刻,我就觉得他的行为怪异,想着侄女两口的平日里的对待孩子的态度,大伯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看着,琛哥身上果然猫腻。”
‘做人不行,走到哪里都混不起来。’
听着父子俩的心声跟白安邦探究的眼神,白云溪扯了下嘴角,原本她还想顾及老大的名声,就算他临阵脱逃,也没想拆穿他。
没想到他彻底刷新了自己的底线,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习惯了优越的生活,根本吃不了一点苦。
一直以长子标榜自己,家里遇到难处不想着如何共渡难关,一心只想着逃避,这样的人没资格当她的儿子。
一贯钱等于一千文铜板,可以兑换一两银子。
白安琛倒是够狠,又让家里欠了二两银子的外债,加上杨大夫的医药费,总共四贯钱了。
一升糙米七文钱,她们家都要吃不起了,果然,家人在他心里,狗屁不是。
……你不仁,就别怪她不义了。
白云溪眼中闪过一抹冷色,还想着让社会锤炼一顿,回来还能接收他,现在她要重新定义了。
“这个我还真是有点意外,不怕堂哥笑话,琛哥儿长歪了,是我们当父母的错。”
白云溪说着,抬手锤了下胸口,让自己缓了口气
“我想知道,琛哥儿给堂哥大伯借钱的时候,可说怎么个还法?”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白安邦皱着眉看了眼他爹,清了下嗓子。
“琛哥儿说家里拮据他也知道,但出门在外,手中没点钱不行。”
“他说用堂妹夫留下的私塾抵债,等三月热销期一过,就可以开课了。但是他出门在外,也没法回来授课,只能让给我看顾着,开学后让我重新请位夫子来授课就行。”
白云溪一愣,可不是吗?老举人留下的私塾还在停课中。
天天想着怎么赚口粮填肚子,竟然把这件事忘了。
私塾是原主父亲开办的,后来原主两口接手,依旧办的有声有色。因为举人的身份,十里八乡的人都争着往他们私塾送孩子。
第六十五章 又是窝火的一天
白氏私塾,名声在外。
但有一点她知道,原主父亲开办的私塾,用的教室是族里的祠堂,相当于占用族中的资源了。
白氏祠堂占地两亩,除了摆放祖宗牌位的屋子,还有两间空房,其余的都的围墙。
占用祖宗祠堂教书,原主父亲也给了许诺,但凡本族子弟一律半价入学……对于特别穷苦的族人,说是欠着,但这么多年,也没有谁家能还上的。
这个时期的私塾很多都设在镇上,县里,能在村里建私塾少之又少。
农家人养家糊口本就困难,镇上的私塾收费高,一般人家供应不起,就算家里的孩子有读书天赋,也没能力供养。
也就是因为如此,原主父亲没有开办私塾时,周围村子根本没有几个读书的孩子,
原主父亲就是发现这一点,才谢绝镇学堂的邀请,在家里开办私塾。
即便如此,那些想人孩子能识文断字的家长,依旧是扎紧了裤腰带省吃俭用才勉强交的束脩。
慢慢的,周围村子陆陆续续送来不少孩子过来启蒙,两个教室就不够用了。
老秀才跟族长商议准备再扩建几间教室时,没多久就病逝了,后来私塾被原主两口子接手,或许是因为举人的关系,前来就读的学子比以前还要多。
因为前期已经商定过了扩建学堂的事儿,原主两口子按照章程直接在原地扩建了三间教室,还聘请了一位姓常的秀才过来当启蒙班的夫子。
那人是老举人的好友,人家愿意屈尊来村里教学,一大半都是老举人个人的交情。
经过家变后,她们一直操持着老举人的后事,按照热孝期,给私塾放假三个月,那位常秀才也暂时回家了。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月,没想到私塾竟然被白安琛那个熊崽子给抵出去了。
虽然说老举人去世以后,家里两个童生都没有教学资格,私塾的存在对她们家来说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但兑出去跟抵债意义怎么能一样?
两贯钱的交易简直可笑。
如果可以,她情愿捐给族里,分文不要,最起码家人还能得到族里庇佑。
越想白云溪心里越是窝火,恨得直磨牙,不要脸的东西,别让老娘再看到你。
白安邦看着堂妹一脸严肃的表情,回头看了眼老父亲,才沉声开口,
“堂妹也别急,就这么一说,都是没出五服的至亲,堂哥再怎样也不会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你堂哥说的是,学堂的事儿就算了,至于琛哥借的两贯钱,回头手头宽裕了再说。”
白云溪听着父子俩的话,脸色涨红,就算她不是原装老娘,也觉得无比丢人。
“让大伯堂哥看笑话了,回头我琢磨一下,定然给大伯一个交代。”
说归说,欠了钱是事实,没钱还也是事实。大家明知是白安琛一人所为,但他走了,债就会落到她们这些家人头上。
大伯他们话说的漂亮,但自家啥情况大家都清楚,别说两贯钱,就是两个铜板,她们也拿不出来。
第六十六章 又是欠债的一天
“行了,你也别上火,慢慢来,我们先走一步。”
白安邦握着缰绳,抬手在老牛屁股上拍了一下,老牛得到指令,迈着步子启程了。
白云溪牵着丫丫气呼呼的回家,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杜氏被吓了一跳,看着桶里溢出的水,活蹦乱跳的鱼,这不收获挺多吗?怎么还生气了。
“娘,你怎么了?可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白云溪看着杜氏小心谨慎的脸,忍不住替悲哀,嫁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男人,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
但凡她昧着良心把债推到媳妇头上,秉着夫债妻还的原则,足够逼死人了。
“怎……怎么了?可是媳妇哪里做的不好,惹娘生气了?”
接触到婆婆同情的目光,杜氏一脸疑惑,磕磕绊绊的开口。
“不是你的错,娘没生你的气,我是被老大气到了。但凡他敢出现在我眼前,我定然打断他的腿。”
白云溪恨得咬牙切齿,
“没良心的东西,明知道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还使劲的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杜氏:“……”
‘刚才她看到大爷爷从县里回来了,难道官人又惹祸了?都走了还能惹啥祸?’
白云溪抬头看了眼天边最后一片火烧云,连着深吸几口气才稳住情绪,闭着眼让自己平静下来。
杜氏见状,也不敢打扰,拎起桶麻利的去收拾鱼。
在太阳落山前,白安焱几人扛着农具归家了。
“娘,今儿我们又开了一亩地……”
白安毅喊到一半,就住嘴了,看着廊下挂着的几条鱼,还别说,他娘钓鱼的绝活真不赖,中午吃的炖酸菜鱼,味道好极了。
粮食还能坚持三四天,菜里也有肉了,应该高兴才是啊,咋觉得家里的气氛更低沉了?
就连白安焱这么迟钝的人都觉出了问题,
“娘,您咋了?”
坐了一刻钟,白云溪看着一家子全乎了,叹口气,
“都先洗把手,喝口水冷静一下,拎个板凳坐下,娘有件事儿跟你们说。”
听着娘沉静的语气,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连大嫂都一脸迷茫,几人也不问了,赶紧各自洗把脸,拎个马扎坐稳了。
“娘,到底啥事,您可以说了。”
白云溪看了一圈,“你们大爷爷刚才从县里回来了,老大的路引办好了,他带着路引和户籍走了,以后怕是不会回来了。”
众人:“……”
无所谓,她们早就猜到了。
白云溪看着众人不置可否的态度,心里忍不住感叹,都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老大这二十年真是白活了。
他看不上兄弟,兄弟心里也没有他多少位置。
“咳~,刚才你们大爷爷说,老大临走之际还给他们借了两贯钱,他也知道咱们目前还不上,为了能达到目的,他把私塾抵债了。”
众人:“……”
信息有点大,众人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片刻后,第一个蹦起来的就是白安毅。
“混账东西,他怎么敢?私塾是爹爹留下的唯一念想。”
第六十七章 买断了情分
怪不得一进门就感觉不对劲,也不怪老娘阴沉着脸,换谁也笑不出来。
小五看了眼外面,轻声提醒,
“娘,就算大哥把私塾递给大爷爷,但私塾建在祠堂内,是白氏一族财产,又不是单独属于大爷爷一家的,两贯钱就想拿走,未免有些吃相难看。”
听着小五的分析,白云溪忍不住扯了下嘴角,
“就是因为价不对等,才最容易拿到钱。你大哥自私,但不傻,也会估量人心,否则,就凭咱们家目前的状态,谁愿意借钱给他?”
私塾可是香饽饽,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
这年头,教书育人跟开山修路一样,都属于行功德之事,也是唯一一个收着学费还让受人尊敬行业。
当年老秀才想办私塾,又因为没有多余的房屋发愁时,族长想也没想的就把祠堂提供出来了。
开办私塾往小了是老秀才谋生的手段,往大了说也是一族的荣誉,相当于族学,是相当让人羡慕,族中子弟都识文断字,出门在外都比平时多几分底气。
突然间被老大半卖半送的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诱惑,一般人都无法拒绝。
私塾名声在外,白云松接手后,什么都不用做,直接聘请一位秀才坐镇就行。
这简直就是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一口,都对不起自己。
“在利益面前,不要考验人性,就算是亲戚,也不行。”
白云溪看着儿子媳妇们,幽幽的叹口气。
双方都得利,唯独她们最倒霉,莫名其妙的欠了债不说,连老举人留下的念想也保不住了。
“白安琛那个不要脸的东西,等我抓住他,一定打残他。”
白安毅握着拳头,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老大都走了,还能坑他们一把。
“娘,要不我去县里找一找,把钱追回来?咱家还欠着杨大夫两贯钱没还呢,不能再有外债了。”
白安焱抿着嘴,握着拳头,满脸怒火。
“二哥说的对,我跟二哥一起去,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挖出来,把他绑回来跟娘磕头认罪。”
杜氏低着头,搓着手,羞愧的同时也恨得要死,自己男人犯了错,面对众人怒火的只有她。
‘不要脸东西,害人精,她怎么这么命苦啊,遇见这么个不着调的男人,抛妻弃女,临了还坑人,若是婆婆怪罪,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白安琛那死鬼,倒是没辱没这句话。’
白云溪听着他们愤慨的语气,摇了摇头,
“县城那么大,他要是诚心想躲,你们是找不到的……算了,随他去吧,但愿他能用这两贯钱混个前程似锦,以后再也不见,就当咱们买断跟老大之间的情分了。”
几人听着老娘的语气,都沉默了。
不认还能咋的,债已经背上了。
小五犹豫了下,看着一家子气闷的神色,清了下嗓子,低声开口。
“娘,事已至此,你也别生气了,其实退一步想,这件事对咱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第六十八章 舍得
不等小五说完,就被白安毅打断了,
“小五,说啥呢,咱家的私塾都要没了,还好事儿?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白云溪看着这对双胞胎,忍不住咂舌,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这俩倒好,一个南极一个北极,牛马不相及。
她琢磨着,原主生这俩熊崽时,应该是异卵。
“老四,你脑子没小五灵光,先别急着嚷嚷,先让小五说完。”
白云溪瞪他一眼,除了作坏水,耍小聪明,跟小五这种学霸级的人物没法比。
听着老娘的语气,白安毅哼哼的别开眼,感觉自己在老娘心里的地位不如从前了。
得到娘的许可,看到所有的人都盯着自己,小五扫视一圈,顺便看了眼外面,低声开口。
“私塾是祖父和爹的心血,大爷爷他们心里也明白。但就像娘说的一样,财帛迷人眼,更何况是一个私塾了。大爷爷他们也是无法拒绝这种诱惑,才会借给大哥前,同意大哥的提议。”
“既然他们有心想要私塾,咱们孤儿寡母的又处于劣势,闹僵了对咱们一家也没好处。不如索性就把私塾给大爷爷他们。”
白云溪听着小五的语气,眉头一挑,再次制止要跳脚的老四。
“继续说。”
“私塾价值多少,大爷爷和堂伯父也不傻,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了私塾之后,明里暗里他们都欠咱们的,但凡咱们家有任何困难,他都要伸把手,否则就会被人戳脊梁骨。”
“都说人走茶凉,爹在的时候,不管是族里还是村里,都给了不少方便。但是爹一走,除了几个要好的。其余的人都跟消失了似的,就连爹下葬的那一天,抬棺的人都是三爷爷三请四请才勉强出现的。”
“爹生前可没少帮扶村里,人一走,别说同情,反而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在背后说风凉话。人心薄凉,惯会做的就是踩地捧高。”
“同样,大爷爷他们也有私心,但面子上还算过的去,占了咱家的便宜,就得护着咱们。两贯钱得了私塾,是便宜也是把柄。”
“但凡被人知道他们用两贯钱跟大哥换了私塾,吐沫星子都能他们淹了,免不了被人说一句趁火打劫。这些潜在的风险咱们能想到,大爷爷也能,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把钱借给了大哥,态度不言而喻了。”
“现在咱们家没有任何抵御风险的能力,就算留下私塾,也开不起来。”
白安毅到底没忍住,急吼吼的开口。
“咱们自己的私塾,为何不能开?谁敢捣乱,我定然打算他们的腿。”
“如果是你,刚到嘴的肉没了,你会不会心存怨恨?”
小五看着白安毅憋红的脸,淡淡的开口。
“有怨恨就有矛盾,若有人私下里使绊子,族里睁只眼闭只眼,就足够咱们作难了。大爷爷他们得了私塾,就算做给村里人看,也得给与咱们方便。”
“眼下咱们虽然吃亏,但长久以往,对咱们还是有利的。”
第六十九章 得失
‘守财没有错,但明知受不住还死犟,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家里已经摇摇欲坠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摧毁他们。’
小五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说完了,眼神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刚开始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被娘提醒一句后,突然就想通了。
经历了这么大变故,他要是再天真,就是愚蠢。
白云溪听着小五的解释,眼里闪过赞许。
学霸就是学霸,天赋这东西,真不是一般人想学就能学会的。
瞧瞧这分析人心的能力,一针见血。
大伯父他们确实存了私心,她要是紧抱着私塾不给,明面上他们不会找麻烦使绊子,但暗地里呢,谁说得准呢?
小五说的对,到嘴的肉飞了,心里没有一点埋怨是不可能的。
作为族长,随便鼓动几句,或者任凭别人找麻烦不管不顾,对她们就是致命的打击。
而且,最致命的就是私塾的位置,是族中公共区域,万一有人闹事,她还能把房子拆了不成?
“小五说的没错,情况对咱们很不利。一味的死守对咱们没好处。”
“可是娘,儿子不甘心啊。”
白安毅握了握拳头,说来说去,都是老大那龟孙子的错。
“不甘心也得忍着,要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咬牙也得扛着。”
看着沉默的几个人,虽然依旧愤怒,却也不反驳了,白云溪知道,他们这是默认了。
“杜氏,今儿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有负担,去做饭吧,大家都饿了。”
杜氏一愣,抬头看向兄弟几个,确定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怨恨,才松了口气,
“是,我马上去做饭。”
‘真是太丢人了,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白云溪:“……”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杜氏养成那种扭曲的性子,定然跟老大那熊崽脱不了关系。
晚饭依旧有煎鱼,但大家心里都有事儿,吃的没滋没味的。
第二天,白云溪睁开眼时,就听到院子里杜氏和李氏低声说话。
天刚蒙蒙亮呢,最多六七点,也起忒早了点。
白云溪躺在床上,盯着草棚顶子发了会儿呆,摸了摸后脑勺已经结痂的伤口,起身洗漱。
然后把杜氏叫进来,给她换药,重新包扎。
“娘,杨大夫的药真不错,已经大好了。”
“我知道,结痂的时候有点痒。”
早饭依旧是贴饼子和炖菜,这次菜里杜氏只放一条鱼,增加些鲜味,家里事多,指不定哪天又吃不上饭了。
吃过饭,白云溪拿帕子擦了下手,直接吩咐小五,
“你去大爷爷家一趟,就说我有事儿找你大爷爷和堂伯父商议。”
小五一愣,“娘决定好了?”
“嗯,有些事儿得趁热打铁,拖久了反而不好。”
白云溪给丫丫擦把脸,转头看向其他人,
“这是家里的大事,你们也都留下听听,以后家里发生任何事儿,我们都一起商量,一起想办法,作为家庭成员,每个人都有知情权。”
白云溪此话一出,几人相互看了眼,以前家里有事,除了大哥,爹娘从不让他们参与。
第七十章 顺水推舟
很快,白云松扶着老爷子到了,“堂妹,这么急找我们可是有啥事儿?”
‘昨天的事儿他琢磨着怎么着也得耗一阵子,没想到堂妹夫走了以后,堂妹做事倒是果断了很多。’
听着堂哥的心声,白云溪温和的弯起嘴角。
“焱哥儿,快给你大爷爷堂伯父搬椅子坐下。让大伯辛苦走一趟是侄女的不是,实在是家里有孝在身,不方便串门子”
白云松扶着父亲坐下来,摆了摆手,“不碍事,都是一族亲戚,没那么多忌讳。”
“越是亲戚,越是不能让你们为难。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我们得遵守,否则岂不乱套了?”
白云溪轻声说了一句,便直奔主题,
“昨日听说,老大用私塾的明义跟大伯借了两贯钱,我这个当母亲的真是羞愧的要死。家里这个样子,我已经无言面对地下的父亲和官人了,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就是再落魄,也不赖账。”
白云松听着她的话,诧异的看她一眼,不等他开口,老族长就拿着柄旱烟袋在椅子上磕了磕,
“云溪丫头,我说了这事儿不急,有了再说。你这是干啥,弄得多生分?”
“大伯别生气,实在是近半年家里的事儿太多了,压的人喘不过气。您也知道侄女我以前从不操心,也不为五斗米发愁,但现在不一样了,一大家子指望我呢。”
“侄女心里有太多事儿需要忙,已经装不下多余的事儿了。”
白云溪说着,无奈的叹口气。
“自从孩子爹走了以后,私塾的事儿我正发愁呢,如此倒也好了,老大替我选了一条路,我琢磨了一个晚上,不怕大伯堂哥笑话,我连请夫子的聘金都拿不出。”
“与其耗着不开课,还不如交给堂哥打理,私塾从开办经营到现在,耗费了两代人的心血,只要能让学堂继续办下去,孩子爹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我了。”
白云松听着她几无奈又大义的语气,再次看向老父亲。
‘没想到平日里高傲的堂妹也有低头的一天,果然,经的事儿多了,人也变得现实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好事,私塾本就不是一个妇道人家能管理的。’
老族长吧嗒口旱烟,烟雾眯了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咳咳……云溪丫头,你真是这样想的?”
‘私塾可不是物件,随手就给人。’
“自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何苦让孩子去喊您走着一趟?”
白云溪弯起唇角,
“就是还有一条,以前孩子爹管理私塾时,族里的孩子进学都是半价,有些实在困难的,还可以赊账,要不就帮着打扫修缮什么的来抵债,我希望堂哥接手之后,依旧遵循旧例,给与族中人方便。”
听着白云溪的要求,白云松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这是自然,自己族里的娃儿们就学,该给与的方便,堂哥自然不会为难。子弟出息了,也是白氏一族的荣耀。”
第七十一章 真有借据
白云溪提的这点要求,合情合理,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就算她不提,但凡族中出现天赋学子,免费也得让他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就像堂妹夫,考上举子后,便帮族人免去绝大部分的赋税。是荣耀也是实实在在的受惠。’
“私塾就在祠堂,有列祖列宗见证,堂妹只管放宽心,堂哥只会把他变得更好。”
听着堂哥毫不犹豫的口气,白云溪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如此就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别的也不懂,就是不想断送孩子爹的心血,回头到了地下,也算有个交代。”
她和小五的想法都没错,大伯他们确实起了心思,否则也不会连客气一下都免了。
两贯钱拿走他们的私塾,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白云溪默默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笑容依旧,
“如此,为了省的以后麻烦,我给堂哥写个文书,一式两份,也算是个凭证,以后我们断然不会再打私塾的注意。”
说着,白云溪冲小五招呼一声,
“晟哥儿,你好歹也是童生,这个文书由你执笔。娘来念,你写。”
“是,娘。”
小五把准备好的文房四宝端出来,坐在小饭桌旁。
“转让文书,转让方:白氏云溪。受让方:白云松。经双方友好协商,白氏云溪愿意以两贯钱的价格把白氏私塾的管理经营权转让给族兄白云松。以此为据,银货两讫,永不反悔。立书人,白氏云溪,元年七月二十八日。”
白云溪说完,看着小五规整的字体,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字体有长进。再抄录一份,中间标注上同字,留下一份,另一份给你大伯。”
这个时期的文书还是很讲究的,一式两份,双方签名按手印后,在中间写上‘同’字,然后对折撕开,一人手执一半。
但凡中间的同字对不上,就属于伪造文书。
白云松看着文书中特别显眼的两贯钱字样,脸皮忍不住一抖,他感觉小五是故意加中了力度,那几个字格外刺眼。
但事实如此,他也无法辩驳,只能别扭的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小五把属于白云松的那一份撕下来,先递给母亲过目。
白云溪接过文书,点了点头,
“如此我也算卸下了心头重坦,以后私塾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对了堂哥,琛哥儿可给你留了借据?也不知他在外游荡多久,我总得留点想。”
有了字据,以后打起来才没有负担。
没有的话,费力弄出来的这份文书,就算作废了。
再亲再近,她也不能凭他们一句话,就把私塾拱手送人呐。
之所以绕道最后才提借据,就是表明她的诚意,她信任大伯一家子。
但空口白牙,总是让人无法信服。
听着堂妹磨牙的语气,白云松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我本是不同意的,实在是被琛哥缠的没法,脱不开身,才勉强同意,堂妹不要介怀。”
第七十二章 立转让文书
‘原本他没想借钱给琛哥儿,是他一直哭穷,为了拿到钱连脸皮都不要了。他当时怒了,借钱给他可以,问他拿什么还,难道还想把私塾抵给他不成?’
‘他就那么一说,没想到琛哥儿那蠢货竟然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主动写借条,还标注用私塾作抵押,否则今日倒是他理亏了。’
“自己养的儿子什么德行,我这个当娘的再清楚不过,堂哥不用顾虑,我都明白。”
白云溪扯了下嘴角,接过借条,上面确实是老大那熊崽的笔迹,白纸黑字,最显眼的就是用私塾抵押四个大字。
此时,她很怀疑,白安琛那熊崽子是不是恨极了他们,坑的毫不手软。
收起借条,白云溪就像卸下了心头的重担,
“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不愧是新任里正,想的倒是挺周全的,她作为一个现代灵魂,丝毫沾不了什么光。
白云松看着堂妹一家子都不太好的脸色,脸色讪讪,
“你们也别太担心,琛哥儿用不了多久就该回来了,他好歹是童生,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欺负他的。”
白云溪点点头,她并不关心白安琛能不能平安归来,终归是心里不大舒服。
“咳~,云溪丫头,听说你带着孩子们开荒了?”
老族长看了儿子一眼,直接岔开了话题。
“大伯说的没错,已经开出两亩了。”
开荒的事儿,全村都知道了,背后议论的也不在少数,但那又如何呢,没有能力之前,总要吃饭的。
“大伯也知道,家里那几亩良田都给孩子爹治病卖了,剩下的那两亩旱地养活不了一家子。想着开几亩荒地,期盼着能有一些收成。”
老族长点点头,
“是这个理儿,农人靠田吃饭,没地不成。好在咱们宋国对开荒有优待,三年免税收,准备开多少,回头让你堂哥帮着报上去就成。”
“哎~,正想着给堂哥说这件事儿呢,我准备把山后的坡地都开了,等弄好,麻烦堂哥带衙役前来测量。”
荒地谁都可以开,但必须报备,方便后期税收。
“堂妹只管开,弄好了,给我说一声就行。”
作为新任里正,报备这些本就是分内之事。想要给与方便,无非就是等官衙过来测量时,脚下的步子迈得大一些,尺寸放宽一些。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就不耽搁你们开荒了,有事儿只管让孩子们跑一趟,平日里家里都有人。”
白云松说着,伸手扶起父亲,准备离开。
“我送你们。”
白云溪起身,把人送到门口,看着父子俩相携着离去,才转身回来。
回头就看到几双愤慨的眼睛,摆摆手,
“行了,最坏也就是如此,该干什么干什么,都别闲着,我们一定把日子过好了。”
小五看了眼已经没影的大爷爷俩人,眼神阴沉,
“娘,大爷爷他们早就惦记咱们的私塾了,否则,也不会连客气一声都懒得,直接接手了,如此笃定,就是欺负咱们没人。”
第七十三章 相互制衡
“这不正是你我早就想到的吗?有什么好意外的,但凡咱们能护住,娘也不会把私塾拱手让人,如果因为私塾的存在让咱们的日子过得更艰苦,便是本末倒置。”
听着娘的解释,小五握了握拳头,
“娘,如果他们敢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就把两贯钱的事儿传出去,让他们名声受损,第一个受波及的就是白安邦兄弟几个。”
‘父辈品性不佳,能做出抢占族中亲戚财产的事儿,教育出来的子弟能好到哪里去?’
连借据都准备好了,有些东西准备的太齐全,反而让人怀疑。
他相信大哥能做出死皮赖脸跟人借钱的事儿,但他更相信,能让大哥用私塾作抵押,定然被人故意引导了。
“这件事暂时过去了,你们谁都不要提起,文书娘会收好的。至于其他,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白云溪看着他,神色严肃,
“归根结底,这件事是你大哥借钱引起的,他人不在,说什么都没用,”
“娘,我们去开荒了。”白安焱神色恹恹的,扛着农具,转身出去了。
李氏看着当家的背影,连忙拎着准备好的糖水,也跟着一起下地。
白安毅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拍了下小五的肩膀,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读书好,到时候跟娘考个状元回来,别说一个私塾,就是十个私塾也开得起。”
‘小五这货别的不行,读书真是没的说。白安邦那家伙自认有天赋,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跟小五比起来,差远了。’
听着老四的心声,白云溪一愣,是呢,堂哥的儿子也是个有出息的。
“你四哥说的没错,有能力才有话语权,没有就得忍着。你是个聪明的,不用娘多说。”
但凡小五是个秀才,白云松也不敢打私塾的注意。
小五握了握拳头,‘督促他努力读书的条件又多了一个,他要开全国最大的书院,他要把所有欺负他们的人踩在地上摩擦。’
“娘,我会努力读书,把失去的重新赚回来。”
白云溪欣慰的点点头,
“好,经历的越多,意志越是坚定,你距离成功就进了一步。”
能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小五的科举之路至关重要。
“好样的小五,你能这样想哥哥我第一个支持你,你在家歇着,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先把白安邦那孙子打压下去,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读书跟锻炼体魄不冲突,干活也不耽误我思考。”小五瞅他一眼,拎着䦆头出门了。
老四看着他倔强的背影,哼了一声,
“不识好人歹,累死活该。”
看着兄弟俩相看两生厌的一前一后离去,白云溪摇摇头,转身回来。
“娘,我把糖块端出来晾晒。”刚才大爷爷他们在,一直没往外端。
白云溪回过神,看着杜氏把蔗糖端出来,掀开纱布查看了下,红褐色的颜色,凑近就能闻到甜滋滋的糖味。
“再晾晒一天,晚上就可以脱模,切块,回头咱们拿到镇上买了,换些粮食存着。”
第七十四章 补偿
“哎~,我听娘的安排。”
杜氏一喜,开荒浪费力气,得吃干饭才行,家里那点存粮快用完了。
不管白云溪怎么打算,白云松算是满意了。
回到家,把老爷子扶到竹椅上坐下,给他倒杯水,“爹,您歇息,儿子去处理点事儿。”
“云松,你且留下一会儿。”
老族长拿旱烟袋在椅子腿上磕了磕,重新填上烟丝,点上火,吧嗒几口。
浓烈的烟雾呛得他只咳嗽。
“爹,您少吸点,嗓子受不住。”土烟劲儿大,长年累月下去,牙齿和指甲都熏黄了。
“先不说我,你是怎么想的,还有云溪丫头立的文书,两贯钱,咳咳……你干啥让云溪丫头握着你的把柄?。”
“爹,堂妹现在没能力管理私塾,她心知肚明。立字据无非就是想让我们以后多照顾一二,我懂,她也懂。她没胆子把字据公布于众,除非她不顾及小五的科举之路。”
私塾这件事儿,他们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堂妹夫不在了,单凭堂妹孤儿寡母的,私塾在他们手中只有落败。
作为白氏下一任里正和族长,私塾是他们的荣耀,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堂妹经营不善关闭。
对堂妹的亏欠,他会用别的法子弥补一些。
但私塾,他势在必得。
“爹,一会儿我让安邦给堂妹送两斗糙米一斗黑面过去,算是对她们的补偿。”
眼下,吃食才是她们最需要的续命粮,别的都可以放一放。
小时候,他一直跟在叔父身边学习,后来又跟堂妹夫打交道,至于堂妹,一个女娃子,他没有放到心上。
大家都说她命好,爹是秀才,官人是举人,命确实不差。
一个农家女,有时候富贵大了,承受不住,最后只能惨淡收场。
老族长听着儿子的安排,斟酌了下,点点头,
“送些粮食过去应急也是好的,总不能真的饿着他们。就按你打算的办吧,以后多照应着,也算对得起你叔父了。”
“爹放心,毕竟是一族亲人,儿子不回放任不管。”适当的给与善意还行,如果想用私塾作茧子,那是她们自作聪明。
家里清静了,白云溪规整了自己的物件,又带着丫丫去河边钓鱼了。
趁着天热,多钓几条鱼晒起来,制成咸鱼干,冬天炖菜吃也不赖。
今日天气晴好,白云溪牵着丫丫找了树荫坐下,挂饵,投入水中,静待鱼儿上钩。
跟着白云溪钓了两天,丫丫小姑娘也知道不能大声说话,否则会把鱼儿吓跑,好在她准备了棒棒糖,时不时地舔一口,也能打发时间。
祖孙俩盯着鱼竿,等着鱼儿上钩。
“咦~,你们听说了没,白云溪那寡妇天天让儿子们去后山开荒。”
“咋没听说嘞,都开两天了,还是半山坡,要我说,白氏还真是个四六不懂的,山坡又存不住水,土壤贫瘠的很,旱也得给旱死。”
“其实也不怪她,平日里家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哪里用她下地劳作,能不能分得清庄稼苗还是个问题呢。”
第七十五章 犯口舌
“噗~,王大家的,你别挖苦人,人家好歹是举人娘子,日子富足,风光着呢。”
“切,再风光那也是以前,所以说啊,有些人的福气是天定的,福气太多压不住,早晚凉,这不,报应到头上了吧?”
王大家说着,还啐了一口。
“以前人人捧着她,敬着她,才养成她狗眼看人低毛病。现在好了,男人死了,大院子没了,被人赶去了窝棚,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的穷寡妇。”
“再说她现在也不是举人娘子了,人都死了,举人的名头自然也就作废了。她呀,现在还不如咱们呢。”
“唉,说的也在理,确实够倒霉的。”
顺着声音,白云溪往隔壁看了看,芦苇遮挡了视线,看不到人。
“奶奶,她们在说你,她们都是坏人。”
“丫丫说的没错,都是些背后嚼人舌根子的货色,人坏心黑嘴巴臭,以后见了这样的人得绕道走,省的被传染了,恶心扒拉的东西。”
白云溪此话一出,芦苇丛后顿时就没音了,紧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的响动,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奶奶别生气,咱不理她们。”
丫丫仰着头,伸手按着白云溪的膝盖,眨了眨眼睛。
“好乖乖,奶奶不会生气,她们说的也没错,奶奶看不上她们。”
白云溪说着,回头看了眼那俩落荒而逃的人,扯了下嘴角,背后说人,犯口舌。
刚到午时,水桶里已经游荡着五条鱼了,
“走,咱们回家吃鱼。”
白云溪收起鱼竿,拎着水桶,跟丫丫一起上了岸上的小道,看着不远处除草的两个人,眼神闪过一丝冷意。
那俩人看到白云溪,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哼的一声瞪了过来。
一副谁横谁有理的架势。
“看什么看,我们又没说错。”
“没看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东西,在背后说人?佛说,犯口舌者,罪业深重,会遭拔舌之刑,你们要是不怕,我奉陪。”
听着白云溪的话,俩人手中的草都吓到了,
尤其是王大媳妇,脸色都白了,
“你瞎说啥?我们说的是事实,又不是胡编乱造,佛祖怎会怪罪?”
“白家妹子,我可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你可不能冤枉人,阿弥陀佛,佛祖明见,佛祖明见。”
白云溪看着他们心虚的样子,知道这个时期的人信鬼神。
“佛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们要是问心无愧,怕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反正我白云溪是完全不怕的。”
说完,也不看两人吓白的脸,带着丫丫转身走了。
还没到门口,杜氏就迎出来了,接过婆婆手中的水桶,低声开口。
“娘,刚才堂伯父带着安邦给家给咱们送了两斗糙米一斗黑面,媳妇想着无功不受禄,但堂伯父不听媳妇说完,直接让安邦把粮食放到院子里就走了,还让媳妇给娘说一声就行。”
“无妨,送来了就收下,两贯钱拿走咱们的私塾,补偿两斗糙米一斗黑面算什么?无非就是做做面子,让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