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优秀的人相互吸引
看着他们的马车走远，白云溪拍了下衣裳上的褶皱，跟雯幽一起迈步离开，她得回客栈休息一下，缓一缓。
虽然从头到尾她也没干什么，但这大热的天气身上早就汗湿了，不洗浑身难受。
午后的县城，太阳虽然没那么毒辣，但天气依旧燥热，连一点小风都没有。
就连行走在街上的行人，也都蔫蔫的，没啥精神头儿。
一路回到客栈，雯幽跟小二要了热水，两人都洗漱一遍，重新换上一身干爽的棉布衣裙，才舒爽的歪在床上闭目养神。
“雯幽，你可听出来了，章家看上咱们小五了。”
雯幽整理头发的手顿了下，点头，“五弟是个好苗子，章家选他不亏。”
只有优秀的人才有被选的资格。
听着温柔的语气，白云溪一乐。
“你不觉得咱们高攀了吗？章家必定是书香门第，尤其是章院长，不说桃李满天下，也是门生遍布各地。如此大儒，很多人家都盯着呢，攀上他，无形中就多了很多助力。”
“章院长看上咱家小五，除了小五父亲的余荫庇佑，估计多半也是为了闺女打算的。毕竟是自己选中关门弟子，又亲自带在身边的教养，言传身教之下，自然也差不了。”
听着白云溪的分析，雯幽想了一下，点点头。
“优胜劣汰世间法则……章姑娘人品不错，跟五弟很配。”
听着雯幽的语气，想到她的经历，白云溪对这话很赞同。
“你说的没错，优秀的人才相互吸引，补偿取短。”
就在她们说话时，院门被推开了，小五抱着几本书走进院子。
“咦，你怎么回来了，又跟学院请假了？”
“住宿的事儿，只需跟公斋夫子说一声就行，娘和四哥到了县城，我自然是要来陪你们的。”
白云溪听着不赞同的看他一眼。
“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我们在县城做点小食，就是小打小闹，千万不能因此耽误了你的学习。”
小五把书放到桌子上，轻轻笑了下。
“娘放心，不会耽误学习的。听说今日铺子开业大吉，谢学长和众学子都去了，回来时没少听他们夸赞，说您做的冰碗好吃降暑。”
“可惜我被夫子拦下了，非要跟我要一遍策论，要不然我应该第一个跑过去的。”
小五说着，眼里有些遗憾。
白云溪看着他，还是年纪太小，经不住事儿。
“你这孩子，执着这点做什么？咱们又不是做一天两天就结束的，好歹这个小食也能坚持一俩月，想去随时都可以，却不能本末倒置，耽误了学习。”
“娘放心，我学习不会有问题，夫子近期对我严格，也是因为要参与秋试的原因。虽然老师只说下场试试神兽，但也不能拿不出手，还是要仔细准备的。”
“特别是刘夫子，对我尤其严苛，每天必须要做一则策论交给他才行。”
那人是老师的至交好友，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夫子，他一直很敬佩。
“如此就好，”
白云溪看着小五，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被她憋了回去，眼下还是以学习为主，至于他和易珊的事儿，估计这孩子压根儿就没往别处想。
章家也只是有这个意思，并没有表明态度说出来，估摸着也是不想耽误小五秋试下场。
说话间，小四和杜氏也赶着马车进了院子，看着他们热的满脸通红，白云溪连忙吩咐小五去打水，让两人洗漱。
杜氏或许是刚到新的环境，整个人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娘，不用让五弟插手，我自己来就行。虽然热了点儿，但我一点儿都不累。”
她说的是实话，除了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之外，适应之后反而觉得很轻松。
半天的时间，店里的食材就全部卖光了，看着半盒子的铜钱，她只觉得干劲十足，一点不觉得累。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瞪她一眼。
“忙活了一天，哪有不累的道理，你就是因为提着劲，有觉得新鲜，才干劲十足，等洗漱过后，往床上一趟，便会浑身酸痛了。”
抛去别的不说，这人真是勤快，也就是这个原因，每次看到她被娘家人为难，总是又心疼又恨其不争。
洗漱过后，歇息一会，白云溪又让小四去外面买了几碗面回来，大家一起吃了，直接上床睡觉。
经过今天的营业，明日必定比今日还要火爆。
在有人模仿之前，她们先赚一笔再说。
小五看着几人疲乏的躺在床上，片刻间后，便听到轻微的鼾声，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沉重。
在其他家庭，像娘这个年纪，儿孙满堂，已经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只有他母亲，还在带这孩子们发家致富，把日子往好了过。
说实话，他心里很难过，恨不得一夜长大，分担家里的担子。
但眼下，他唯独把书念好了，考取功名，才是对母亲最大的报答，也是对兄嫂证明她们赌对了。
小五握了握拳头，拿起书本儿坐在灯下秉烛夜读，按照惯例，先把明日上课的内容提前熟悉一遍。
一夜无话，等白云溪睁开眼，小五已经去学院晨读了。
杜氏早就起床了，不但把早饭做好了，也把几种果泥都蒸好晾着了，只需带到铺子压成泥就冰镇着代用了。
几人吃过早饭，把准备的东西搬上马车，直奔铺子。
刚开门一会儿，等婆子也满头大汗的跑来了。
“哎呀，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邓大娘以后都不用着急，早上没客人上门，都是些准备工作，晚一点没事的。”
不等白云溪开口，杜氏就笑眯眯的答话了。昨日两人搭帮一起在厨房忙活，早就混熟了，说起话来，也随意了很多。
“那也不能偷懒，我可是受主子所托，过来帮忙的，怎可偷懒？”
“邓大娘可是勤快人，跟懒字不搭边，”
“哎哟，我可不敢跟杜娘子比，您才是真正的勤快人，也是少见的麻利人。”
这么个小身板，干起活来溜溜转，不服都不行。她跟在身边，只能打打下手而已。
第七百二十三章 暂时租住个院子
白云溪看她们聊的开心，也没打扰，转身出了铺子，准备在街上溜达溜达。
路过一个胡同时，就看到有几个人在争执，其中比较激动的是一位老太太，她拽着男人的袖子一脸焦急，
“说好的租半年，这才一个月多点，咋就要走了呢？”
“胡大娘，我真的有急事儿要离开，要不然我岂会轻易退租？”
“可是咱们说好的租赁半年，我却只收了一月的租金，猛的把院子空出来，您让我去哪儿去找租客抵上？”
老太太说着，眼睛都红了，
“中间浪费的时间可都是钱呐，你们不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了，让我老婆子但受损失。”
“你这婆子咋不讲理呢？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有急事要离开，又不是故意不租。再说我们走了，你再找其他租客就是，难道你还能拉着人不让走不成？”
“不是我胡搅蛮缠，事儿不是这么办的，说好的半年，你若是租了四五个月要离开，我也不会说啥。但您两位才交了一月租金，说不租就不租了。猛一下给我撂这，万一找不到租客，例外亏的都是我啊。”
“你这婆子，我们租住多少天，付了多少天的钱，一文钱都没赖账，你若是再拉着人不放，我们可就要见官了。没见过你这么贪婪的婆子。”
一听对方要报官，老太太气势低了些，依旧被气的不行。
“你们这些年轻人，咋说话不算话你呢？若是知道住不长，早点告知婆子我，我也好提前找租户。是你们骗我说要租半年，是你们不遵守约定。”
那俩人或许也知道自己理亏，看着胡婆子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缓和了语气，
“胡大娘，我们真的遇上急事了，否则也不至于匆忙退租。这样吧，我们多付你五天的钱，你再另找租户，多了可就没了。”
“大哥，甭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她就是贪婪，想多要钱而已。”
看着两人扔下铜板迈脚离开，胡婆子气的直拍大腿，
“造孽哦，说的好好的，咋就变卦了呢？这么一下子，我得损失多少钱哦？”
白云溪站在胡同口，看着两人气呼呼的从身边走去，才转身向胡同内走去。
这时期，除了大宅院租赁怕出岔子，需要找中间人书写租赁协议，谨慎点的还回去官衙备案，弄这些手续都需要叫担保金。一般百姓租赁农家院，哪舍得多花钱，大多都是口头协议，没什么保障的。
看着胡婆子从地上一个个的捡起铜板，嘴里依旧埋怨个不停，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娃，头上梳着个小揪揪。
那孩子一看就不健康，脸色发黄暗淡，看着不大好的样子。
“请问这位老姐姐，刚才那俩人退租的房子是啥样的？我能看看吗？”
猛的听见有人问询问租房，胡婆子抬起头，当看到面前的白云溪时，也就愣了一下，立马笑容满面的拍了拍身上的土，
“大妹子要租院子吗？我可跟您说，我这院子收拾的干净又整洁，三间正屋两间偏房，外搭一个厨房，院子里还有棵枣树，风水可好了。”
“但凡租住在里面的人个个都一帆风顺。要不是我想把院子租出去，换些钱给孙子看病，我自己都舍不得搬出去呢。”
听着胡婆子忽然转变的态度，白云溪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这人心态倒是好，换脸的速度也够快。
像刚才那种，估计遇见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着旁边局促的男娃，白云溪忍着笑，点了点头，
“既如此，老姐姐带我去瞧瞧，若是可以，我倒是想租两个月。”
“您跟我来，前面第三家就是我的院子，收拾的可干净了……”
说着，老太太已经一路小跑的过去开门儿，临了还不忘招呼站在墙边的孙子
“狗娃，愣着做啥，赶紧回来。”
白云溪随她进了院子，看了一圈，确实如她所说，院子收拾的干净利落。
一个小门楼子，三间正屋，两间偏房，外搭一个厨房，中间种着一棵年份不晓的枣树，上面已经挂了青色的枣子。
“不知老姐姐这院子一月的租金是多少？若是合适，我考虑一下。”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胡婆子上下打量下白云溪，
“大妹子刚才也看到了，我这院子是临时空出来的，按说一月租金二百文。您若是租下，我给算一百五十文，也省的我再去找租客耽误时间了。”
听着她的叙述，白云溪心里盘算了下，这个价格倒还算合理。
屋内的摆设她刚才也看了，只需购买被褥就可以入住。
胡婆子看白云溪犹豫，心里着急，
“大妹子放心，我要的租金保证是最低价。这是我家的祖宅，为了给孙子治病，儿子媳妇进山采药不小心跌落悬崖，就留下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要不是没办法也不至于如此把祖宅租出去。”
说着，胡婆子还拿袖子抹了把眼睛，哪个狗娃偎依在奶奶身边，胆怯的看着白云溪。
看着可怜巴巴的祖孙俩，白云溪勉强扯起嘴角，刚才还说自家风水好，死了俩，病了一个，剩余的一个还这么老。
老弱病残让她家占全了。
“行吧……我租了。”
想到刚才那俩人的突发情况，白云溪借住袖兜从储物柜掏出两张纸，
“你知道哪里代写书信的，我们写一份租赁协议，省的到时候再出岔子。”
胡婆子一听，也就愣了下就一口答应了，“咱们去街上的杂货店，那里就有代写书信的先生，一份两文钱，这个钱老婆子我出。”
听着她的语气，白云溪眉头一挑，倒是没说什么，两人走到杂货店，让人写了一份简单的租赁协议，一式两份，按了手印，白云溪交了一月的租金。
“哎呀，白大妹子，咱们真是缘分，以后若是有啥事儿，只管问我，就咱们县城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
胡婆子拿到租金，脸上的褶子都都拧成了菊花，笑的一脸灿烂。
第七百二十四章 要发财了
白云溪拿着自己那一份协议，接过胡婆子递来的钥匙，回到铺子叫上雯幽，两人一起把客栈退了，把生活用品带上，顺道又买了几人用的被褥。
回到枣树胡同，先把被褥晾晒在院子里，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里里外外都清扫干净。
这次来县里做生意，带的东西也齐全，杜氏连她们用的碗都收拾来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忙了一个时辰，白云溪拍了下手，搞定了。
比起住客栈，还是租个农家院比较划算，关键是住着还舒坦。
“这个院子还算是安静。”雯幽擦了把手，轻声说了一句。
“也是赶巧了。”白云溪也瞒着，直接把遇上的事儿给雯幽叙述一遍。
看着院子的水井，白云溪又让雯幽打些水，趁着空闲，再制几块冰出来，晚上放屋里，睡个好觉。
忙活完，两人去胡同口吃了两份面，又给几人都带了一碗。
老远，就看到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队，
其中很多都是丫头婆子的装扮，不用问，定然是跟家里的主子购买的。
“跟预想的差不多，多亏了那些学子们宣传。”
雯幽把马车靠边停下，两人错过人群进了铺子里，屋子里放置了冰块，沁凉沁凉的。即便如此，忙碌的几人，额头上也都冒出了一层汗。
“白姨，您来了。”负责收钱的章亦珊看到白云溪，一边笑眯眯的打招呼，一边用帕子擦拭额头。
“我买了面，你先去垫吧一口，我替你当掌柜。”
“我不饿，刚才垫吧了点心。”章亦珊指了指在厨房忙碌的银杏，“丫头跟我送来的，刚跟嫂子几人分吃了。”
“不饿也得垫垫肚子，长时间空肚子，落下毛病就不好了。这活又不是一天两天结束的，哪能天天消耗精神头？”
白云溪催促一声，雯幽也接替了杜氏的活，让两人先去吃饭。
趁着空隙，小四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送进了肚子，立马让邓婆子去吃。
看着她们忙活，白云溪琢磨着，是不是再找俩临时帮工？
今日准备的食材比昨日多了一倍，依旧不到申时就结束了。
看着一些人失望而归，小四只能陪笑安抚，让明日早些来。
白云溪和亦珊依旧坐在一起数钱，今日的一盒子的铜板都快满了，数下来，十五贯零四百二十二文。
刨去成本，将近十二贯的利润。
“哇，白姨，我们若是天天如此，很快就发财了。”
“噗~，这话你可别让你母亲听到，否则又得念叨你，瞧你身上穿戴，妥妥的一个娇娇女，怎么看也不是缺钱的主。”
听着白云溪的调侃，章亦珊嘿嘿一笑。
“白姨说的没错，我可不敢在我娘面前念叨。娘虽然没耽误我的吃穿用度，但零花钱给的有限，说起来爹的责任最大，他总拿家里的钱贴补学院。”
说道这里，章亦珊自觉失言，脸色一红，
听着小姑娘的抱怨，白云溪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机灵鬼，这些事你知道就算，心里明白你爹娘最疼爱你就行。瞧瞧你身上的衣裳，头上的发饰，县里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你。”
“这点我早就知道，我爹总是体恤那些寒门学子，他们拖欠脩束，也确实因为家境困难，我爹不想才俊埋没，总是替他们垫付。”
这些事儿娘念叨了很多次，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虽然娘经常抱怨，但也没有阻止。父亲担任院长一来，很多学子都因父亲受益。
久而久之的，她也习惯了。
听着小姑娘的心声，白云溪也忍不住感慨，这就是不计名利受人尊敬的大儒，历朝历代总会冒出几个清廉之士。
说笑几句，白云溪便把租房的事儿给章亦珊说了一遍，拍了拍她的手，
“以后若是想寻白姨，直接去枣树胡同第三家胡家宅院便可，我租赁了两个月。”
“啊？母亲前儿还说，白姨来了县里不住在家里是我们招待不周。”
章亦珊惊讶了下，拉着白云溪的手，“我家够大，白姨还租什么院子，直接跟我住好不好？”
“好孩子，白姨来县里不是一两天，家家都有事儿，哪有天天叨扰人的道理？白姨若是这么做，才是真的讨人嫌。”
白云溪伸手把她鬓角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轻笑一声，
“再说，白姨还得准备食材，天天叮叮当当的影响休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息习惯，一旦被打乱，身体很容易不舒坦的。”
自己生活的空间突然冒出几个外来者，短时间内还能忍受，时间长了，没人喜欢的。
章亦珊听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好吧，我尊重白姨的决定。”
“这才是好孩子，珊姐儿若是有兴趣，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听着白云溪的提议，章亦珊眼睛一亮，刚想答应，又想到出门时娘都交代，话锋一转，
“今儿我回去跟母亲说一声，回头我们俩一起上门儿。”
白姨租房的事儿她的给娘说一声，两人带着礼物一起去，免得又被娘念叨。
对此，白云溪倒是不勉强。
再次给杜氏采购食材的钱，直接看向邓婆子，“你年纪大，忙乎一天，也累得不轻，今日采买，让杜氏跟小四去就成，你跟珊姐儿回去休息，明日早上再来帮忙。”
邓婆子看着杜氏和小四，昨日已经带他们熟悉了地点，确实没必要再跟着。
“多谢您体恤老奴，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忙碌的生意，大半天蹄爪没闲着，确实累的慌。”
目送章亦珊主仆三人坐着骡车回去，小四和杜氏也架着马车去采购食材。
临走白云溪又把人叫住，让他别去学院跟门房昌叔打声招呼，让他告诉小五租住小院的事儿。
夕阳西下，半边天都是红彤彤的，这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
再耽搁半月，田里的庄稼估计得减产。
白云溪叹息一声，跟雯幽溜达着走在大街上，街道角落和大树庇荫下，蹲着不少临时摊贩，兜售一些自家种的青菜，散养的鸡鸭。
第七百二十五章 数钱的快乐
一路回到租住小院，白云溪和雯幽手中都拎了不少东西，一只家养的土鸡，半篮子的鸡蛋，几根青瓜和一些青菜。
这些菜，足够吃几天了，刚好厨房里还剩不少柴火，也够她们用几天了。
起锅生火，先烧了锅水，把土鸡处理干净，剁成块儿，放料头在锅里煸炒出油，再盛到小砂锅里面慢慢炖煮，等快出锅是再切入滚刀块儿的青瓜，调盐味就可以出锅了。
在炖鸡的同时，白云溪又炒了一盘儿葱花鸡蛋，一盘炝锅小青菜，天气热，大家胃口都差些，这些菜足够他们几口人吃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雯幽怕两人走岔了，去胡同口迎了迎，看到两人的马车，招手让他们自己拐进来。
一进院子，两人就闻到了浓郁的肉香味儿，
“娘，你咋自己动手做饭了？等我回来做也是一样的。”
听着杜氏的语气，白云溪摆了摆手，
“你是咱们店里的主力，连着劳累两天了，必定累的不行，就你那小身板，我还想着让你休息一天呢。”
听着婆婆的关心，杜氏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我不累，就是因为人多，偶尔有些慌乱而已，没啥出力的活。”
这是她第一次出门，猛地面对这么多客人，她有些手忙脚乱，外带紧张，倒不是累。
说心里话，这种感觉她还觉得挺新鲜，要不是婆婆想法多，她还没机会出门涨见识呢？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弯了下唇角，倒是理解她的心情。
这时期的女人，大多都待在家里围着锅台转，每日活动的距离就是从家里到田间地头。
最远距离就是镇子，俩仨月一趟，添置些针头线脑。真要让她们出远门，一是她们没这个胆气，二来也是规矩不允许。
现在，有她这个婆婆在上面撑着，别人倒是不敢说三道四。
“你本就是个勤快人，这点我们都看在眼里。但再勤快，偶尔也得给自己放个假。我看这两天小四和邓婆子熟悉了，应该能替上你的手。明儿你在旁边辅助，让邓婆子和小四打主力。”
听到老娘提起自己，小四直接拍胸脯，
“大嫂放心，我干活麻利着呢，店里的活我可以直接扛下来。”
“真不用，我还能干，五六天后再休息也就是了，没那么娇气。”
对于家人的关心，杜氏感动的眼睛有些泛红，被人重视的感觉真好。越是如此，她心里的干劲越足。
闺女说的没错，只要跟着婆婆走，就不会有人亏待她。
一家人吃了饭，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休息了。
白云溪躺在新租的房子内，屋内放着冰块，一点不热，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了困意。
自从来到这里，认床的事儿就跟彻底没关系了。
雯幽一手枕着脑袋，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牙，听着周围轻微的鼾声，嘴角扯了扯。
她跟杜氏的心情是一样的，猛地接触这么热闹的场面，从刚开始别扭，到适应，也就这两天，她就习惯了。
自从跟着白姨，虽然没有打打杀杀的风险，但白姨的奇思妙想她都有参与，虽然都是琐碎的日常，到也处处彰显智慧。
后来又跟宋王氏和张氏接触，看着她们的生活，再看看白姨，这或许是普通人家正常的日子。
平静，安乐，偶尔吵闹过后，依旧得扛起锄头，为一日三餐劳作奔忙。
若是能如此过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雯幽心里如此想着，就连进入梦乡，嘴角也带着一抹笑。
天色蒙蒙亮时，杜氏便起身忙活起来，有了趁手的厨房，做事来更得心应手。
白云溪的生物钟自从养成之后，也是到点就醒，相对比杜氏晚一些，听着院子里轻微的响动，也跟着起身洗漱。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一天，冰碗热度在县城内迅速传播开，很多人慕名而来。
不管是来尝鲜的还是观望的，铺子内外的客人都络绎不绝，生意空前绝后的好。
最后没办法，章宜人又派出两人，才勉强稳住局面。
辛苦的付出总会有收获，每天申时，铺子歇业后，开始数钱，也是白云溪和章亦珊最快乐时刻。
铺子的业绩每日都在往上升，短短半月，白云溪算了下进账，刨去食材费用，竟然进账了二百多贯钱。
这盈利相当可观。
当白云溪把一百贯钱放到章宜人面前时，她整个人都惊讶了。
“这……”也太多了。
看着她震惊的眼神，白云溪微微一笑，
“没错，这就是咱们半个月的进账，五五分成，刚好各自一百贯，剩余的几贯钱我留到店中当采购食材的公费了。”
“还有就是，宜人姐姐派到铺子帮忙的人，我没发工钱。我想着咱们各自处理就好。”
章宜人指派的人都是府中的奴仆，平时在府中也是要干活儿的，现在被派出来帮忙，也是服从主家安排。
她这边自然不能擅自给人开工钱，但话得说开了，免得生出误会。
章宜人听着白云溪的解释，直接点头，
“这个自然，我府中的人交由我处理就行，云溪只管经营铺子。”
说罢，章宜人拿着帕子捂着嘴，轻笑一声，
“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个点子的竟然收益竟然这么好，幸亏当时我没拦着你，要不然这钱可就长翅膀飞走了。”
听着章宜人的调侃，白云溪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自然知道这人一口应承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小五的关系。
毕竟喊她一声师母，两家的关系在这牵扯着，若是一口回绝，面子上也过不去。索性就当是小打小闹，真是不成，就当陪着自己玩乐了。
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一句话，我在认真做事儿，你却在陪我玩。
但眼下见到实打实的收益，估计这人也会认真起来。
果然，章宜人拉着白云溪的手，轻轻拍了拍，
“说到底还是我沾光了，铺子本就闲置在那里。即便租出去两年，盈利也没你这半月的收益高。还别说，在奇思妙想上，还是云溪有天分。”
第七百二十六章 没人敢起心思
“我家珊姐儿每天兴致勃勃的出门，心满意足回来，我每次问她，那孩子张口闭口都夸你脑子装的都是钱，跟着你能发财。”
听着章宜人的醋醋的语气，白云溪嘴角一抽，
“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能想到这时令小食，也是被这天气闹的，前阵子我天天热的睡不着觉，一天两天的就开始琢磨怎么降一降温，睡个踏实觉。”
“刚开始就想弄点冰降降温，有了冰又想做些冰镇些瓜果……一来二去的就想到了这个冰碗，在家做了很多几次，孩子们吃着都说不错。这才动了心思来找您，若是没有宜人姐姐辅助，我这事儿也办不成。”
她们的生意如此火爆，按照平时惯例，早就有人眼红了。但从开业至今，不但没有一个挑衅的，连排队购买的丫头婆子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
若是没点忌惮，她是不信的。
县里那些富裕人家，能积攒如此家产，哪个是傻的？
先前有谢瑜来转一圈，后期珊姐儿天天在店里当掌柜收钱，明眼人岂会不知这谱子跟章家的关系？
商人逐利，但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院长的内眷做点小营生，即便再赚钱，那些人也得忍着，读书人他们不敢惹，因为家里的子弟还得送到学院读书呢。
除此之外，还有谢瑜那一茬，县爷家的郎君都来捧场，他们有几个脑袋前来闹事。
这也是她一到县城，就跟章宜人挑明的原因，来这里做吃食，本就要仰仗章家的势力。
听着白云溪谦虚的语气，章宜人心里很妥帖，
“你是我见过赚钱速度最快的人，我们章家一直在县里，我也没能盈利些什么。要不是你，我可得不了这么多钱。”
心里两人合作，双方受益，不产生矛盾才是最好的。生意再好，若是让人心里有隔阂，就不值得了。
听着章宜人的心声，白云溪心里忍不住感叹，不愧是书香门第，读书人家心思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利大家都喜欢，能做到取舍得当才是真的品性高洁，让人令人佩服。
“眼下咱们也是沾了天气酷热的光，比起挣这些钱，我还是乐意风调雨顺，毕竟家里还有许多田地等着下雨呢。”
这话章宜人同样赞同，她虽然衣食无忧，但她家老爷心系百姓，时长念叨。
“谁说不是呢？这天气热的不寻常，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降下雨来，万一影响百姓收成，这个年怕是不好过。”
粮食减产意味着老百姓的日子不安定，如此下去必有暴乱。
“说句话不怕云溪笑话，我家老爷虽然在学院待着，但心里却装了一颗忧国忧民的心，经常再我耳边念叨国富民强，民安国泰之类的话，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惜，老爷不喜欢朝堂的尔虞我诈，才辞官居在这庆县，创了这青宇学院。
宁可培养有志之士入仕，也不愿亲跻身朝堂。
“这就是读书人的傲气，自古高雅之士从不踏入朝堂，因为他们眼里见不得不公，不平，更见不得污浊之气。”
她虽然不关注朝廷，但也听过几耳朵，上次西北外敌侵入好像就是因为朝堂不稳，外族人想趁机进军，掠夺城池，好在宋国的儿郎勇猛，把人挡在了关外。
朝堂不稳，外地入侵，内部动乱，百姓受苦，这是必然……稳固朝堂这些活是当局者需要思考问题，用不着她忧国忧民。
“算了，老天的事儿咱们也左右不了，天不下雨你能奈他何？但咱们的铺子收益该要还得要。以后就一月两次分成，两个月后咱们就结束。”
“就以云溪之见，你怎么安排怎么来，对于经商我毕竟不擅长，也就不多插言了。”
分成后的第二天，白云溪看到章家人干活明显更加卖力了，也更加热情了，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主母发工钱了。
又是收工一天，白云溪几人回到租住的院子，一起吃了晚饭，喝茶消食时，白云溪看向小四。
“一眨眼我们来到县城也有半月多了，你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你的鸭子了，只有书仁自己盯着，万一出了岔子可怎么好？别忘了，那才是你的主业。”
看着小四不好意思的表情，白云溪瞪他一眼，
“这一阵子忙的蹄爪不闲，倒是充实。明儿一早，你就回去吧，顺便告诉家里我们一切都好。”
听着娘的提醒，小四立马点头，
“娘提醒的对，我确实得回去看看了，中间若是没啥事儿，我可以再来一趟。娘要是需要什么，我下次带来？”
安排了明日事情，几人直接睡下，第二天一早，小四吃了早晚就启程回家了。
白云溪几人直接去了铺子，猛地少一个人，她先去搭把手，等章家人到了，她就可以抽身了。
如往日一样，刚开业一会儿，门口就拍上了队，好在大家都习惯了铺子的人速度，也不觉得排队速度慢。
白云溪和章亦珊坐在角落里，每人面前放着一碗冰沙，上面淋着他们喜欢的珍珠丸子和南瓜泥。
两人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看着众人忙活，自从章家增添人手后，熟悉了手中的工作后，章亦珊也能忙里偷闲跟白云溪坐在角落里嘀咕一会儿，乐呵乐呵。
没办法，近期这丫头赚钱上瘾了，章宜人怎么拦都拦不住，索性放任不管了，好在这里有白云溪看着，倒不会出什么乱子。
对此，小姑娘没少被自家母亲笑话，说她是个假学究，闻到了铜钱的味道，连学院也懒得跑了。
“白姨，你说咱们小食结束后，还能做什么？”章亦珊拿着勺子，挖了一粒紫色的丸子送进嘴里。
听着小姑娘的询问，白云溪一愣，紧接着又忍不住低笑一声，“珊姐儿这是上瘾了？”
“嗐~，算是吧，若是白姨又想到好的营生，我们不妨继续做下去，即能赚钱买花戴，又能经常碰面，小五师弟近期因为白姨在县城，不仅读书更加刻苦脸上的笑容都多了。”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注意。”
第七百二十七章 当一把助攻
“小五来学院以后，前前后后亦珊帮他不少，那小子天天绷着一张脸，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也就亦珊不嫌弃他，还帮他解决了不少困难。说起来，白姨真得好好谢谢你呢。”
白云溪看着面前娇俏的小姑娘，微微弯起嘴角。
那小子现在一心扑在学习上，又想着秋试下场试伸手，不但不想给师傅丢人，还想着一鸣惊人呢。哪有时间想别的？
几个娃中，就数小五心思最深。每天嘴里念念有词，走进一听都是书本的内容，就连个心理活动都是背书。
能让他有个表情，定然又让他高兴的事儿。
听着白云溪的感谢，章亦珊呵呵一笑，浑不在意的摆手，
“白姨不用客气，我既当了他的师姐，照顾师弟也是我的责任。”
小姑娘拍着胸脯，笑眯眯的开口。
看着笑颜如花的姑娘，白云溪伸手拢了下她耳边的碎发，不得不说，章宜人把闺女保护的太好了。
纯真灵动，活泼机灵，从那而外透着一股青春活力。
想想也可以理解，本就是从漩涡中走出来的两口子，又是老年得女，自然爱护有加，不想让那些阴私污浊之气影响孩子的成长。
只有过度保护才会养成这么天真无忧的性格。
怪不得章宜人看着闺女偶尔会露出一股愁容，估计也是担心闺女以后的日子吧。
父母保护儿女是天性，也是责任，即让人感动，也让人忧心。如此好的女子若是遇不上良人可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白云溪拍了拍小姑娘的手，幽幽的叹息一声，
“小五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性格就变了。整个人沉默寡言的，平时很少露个笑脸，这么几年下来我都习惯了。说到底还是他跟同龄人接触的太少，缺些活泼。”
“如今到了学院，接触的人多了，又有名师指导，开朗些也是应该的。”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章亦珊点了点头，
“师弟读书刻苦，平日里就算在学院散步，手中也免不了握本书。他的勤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听说很多学子看到他如此努力，也都跟着学了起来。父亲说，师弟做了个好榜样。”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听小五提起过，如此倒是好……”
就在她们俩嘀嘀咕咕说话时，排队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叫，紧接着又是一声怒斥。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我都说了，其中一碗多要些紫色小丸子和黄色小丸子。你怎么还给我放其他颜色的？赶紧重新给我打一份儿。”
猛的被人呵斥，杜氏一愣，看着两人诺诺的开口。
“你没说不要其他颜色的，我已经另外给您多加一勺紫色丸子了。”
“我家姑娘说的话你听不懂咋的？我们全部要紫色和黄色，别傻愣愣的，赶紧跟我们重新盛。”
开业这么久，杜氏第一次被人怼，脸色一红，“……好吧，我重新给你换一碗。”
就在这时，排在两人身后的客人突然开口，指的指杜氏手中的冰碗。
“既然她们不要，这碗就给我吧，反正我不计较颜色。”
不等杜氏把碗递出去就被那俩姑娘挡住了，
“不行，先给我们盛，我们排在前面，凭什么先跟后面的人？”
白云溪：“……”
这是谁家的刁蛮闺女？
“哎，你这女子，咋不讲理呢，是你们不要的，我要了还有错了？”
“就是错，你在我们后面，凭什么比我们先拿到？”
“那是你不要的，我拿走就可以吃了，冰碗放久就化了。”
“那也不行，你排在后面，就得按规矩等着。”
说着，那姑娘回头瞪了身后的人一眼，也就是扭头的瞬间，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白云溪和章亦珊。
几双眼睛在空中交汇，章亦珊皱着眉盯着她，马娟惊讶过后，想到刚才的语言，脸色猛地一红。
猛地握起拳头，顿时就心虚了，让章亦珊看到她刚才的样子，万一传出去，定然影响她的名声。
明明进门之前，特意看过的，店里除了几个婆子没其他人，没想到竟躲到了角落里。
“姑娘，全是紫色和黄色丸子，给你盛好了。”杜氏深吸口气，婆婆早就说过，开门做生意，什么人都能遇到，见招拆招就行。
她们来这里是挣钱的，又不是跟人交朋友的，平常心就行。
站在马娟身边的婢女，高傲的抬起下巴，把冰碗放到带来的食盒里，
“哼，算你识相，干个活慢吞吞的，真应该告诉你们掌柜的换人……”
不等她说完，就被马娟制止了，“青果，不要说了，我们走了。”
“姑娘，您就是太好说话了，这样很容易被欺负的。”
两人刚走到门外，就被章亦珊叫住了，“马姑娘留步，有阵子没见了，今日好巧。”
“是啊……章姑娘也在呢。”
马娟握着帕子，脸色红红的，刚才她跟青果的态度都不咋好，人家找来算账了。
“马姑娘是马孺人的亲外甥女，有婢女使唤，怎么还亲自出门买东西？瞧这天热的，到处都是汗味，可别被挤到了。”
章亦珊用帕子扇了扇风，看了眼她身边的婢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谢姑娘身边的婢子。
应该是被马孺人调配到侄女身边的。让这么一个眼高于顶的婢女跟着马娟，也不怕把人带沟里去。
听着章亦珊的语气，马娟脸色窘迫了下，
“我也是家里闲的无聊，出来转转，刚好看到有卖冰碗的，便和青果一起过来买一点带回去跟姑姑尝尝，没想到会遇见章姑娘。”
章亦珊看了眼青果拎着的食盒，“我们家的冰碗不但好吃好看，还降温降暑，马姑娘若是喜欢，以后常来捧场。”
“这是自然。”
“那就慢走不送了。”
“章姑娘回见。”
马娟转头离开，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很多。
章亦珊看着逃走的马娟，拿帕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哼了一声，想在她的地盘闹事，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斤两？
第七百二十八章终于下雨了
想让人尊重，首先得自重，在她的店铺闹事，自己给自己没脸，怪谁？
白云溪站在章亦珊身后不远处，听着她跟那个马姑娘打招呼，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先前是她多虑了，还以为这丫头纯真无暇，不跟人计较呢，现在看来，不但有主见还有处事方法。
瞧把人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导师，这话一点不假。章宜人虽然没有特意教导她这些，耳濡目染之下，竟也知道事情该如何处理。
“亦珊做的好，人就得让她知道，有些错犯了，丢脸的都是自己。”
但凡有贪便宜的心思，早晚都得翻车。
章亦珊回头，看着白云溪眼里的赞许，微微抬起下巴，“我就是要告诉她，我都看到了。”
“噗~，小机灵鬼。”
白云溪摇着扇子，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我看她们也能忙得过来，这么热的天，珊姐儿今儿就回去休息一天。”
“也好，今儿回去陪母亲绣花，省得她总念叨我。”小姑娘歪头看了眼铺子里依旧排队的客人，点了点头。
目送章亦珊离开，白云溪又待了一会儿，跟雯幽打了声招呼，也转身离开。
她回去帮着收拾一下饭菜，也省了几人回去再忙碌。
一眨眼又是五天过去了，这天她们刚到铺子里准备食材，突然就感觉室内暗了很多，白云溪一愣，起身出了铺子。
一抬头，就看到大片的黑云压在天空，整个天都暗了下来，空气中没有一点风，有点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突然，一到闪电划过天际，想紧接着又是一声咔嚓的雷响，吓了周围人一跳，都忍不住抬头看。
当发现天空黑压压的阴云密布时，都开始加急脚步，只想在落雨之前赶回家。
大雨将来时的征兆，对于百姓来说没有人不熟悉，看着四散奔逃的路人，白云溪连忙进了铺子，让人停下手中的活，赶紧关紧门窗，顺便把门口供客人休息的凳收都回来。
说话的瞬间，街上狂风暴起，一道闪电一声响雷，伴随着呜呜的呼啸声，听着有些吓人。
“娘，这是要下大雨了。”杜氏系着围裙，站在婆婆身边，“终于下雨了，田里的庄稼算是保住了。”
“你说的没错，比起做生意赚钱，我还是希望庄稼长得好。”钱赚不完，但若是遇上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她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两人说话间，空中又一道闪电闪过，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响雷，雷声伴随着雨点凶猛的砸到地面荡起一层尘土，地上激起一层水泡。
夏天的雷雨来势凶猛，一刻钟不到，地上便汇成了小河，雨水漫过了脚踝。
“娘，这雨下的有点大啊，也不知啥时候停，咱们的食材都准备好了，要是没客人来，明儿就不好吃了。”
杜氏看着街上存的水，担忧的不行。
就算有冰镇着，木薯丸子也会变硬的，影响口感。
“别急，夏天的雨，来得及，去的也快，不会太久的。”
庄稼被旱了一个多月，多些雨水浸透也是好的，干了一个多月的地皮，就需要大量的雨水去浸透。
来县城时，清水河的水位线就下降了一半，她一个月没回去，也不知现河床了没？
有这次雨水的补充，恢复到先前的水位线，应该没问题。
下雨天，没有客人，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托着下巴看着街上的雨水，偶尔还能看到一个落汤鸡从眼前跑过。
大半个时辰后，大雨果然停了，比白云溪预计的时间长了些，被雨冲刷过的县城，落叶树枝到处都是，街道两侧的铺子都出来人开始打扫了。
雨过天晴，天空湛蓝湛蓝的，还出现了一道彩虹桥，引得已很多人的主意，惊呼声连连不断。
白云溪也让人把门口附近的积水引到两侧的下水道口，树枝落叶堆积到一起，有专人收取，晒干后也是柴火。
毕竟是夏天，一场雨也就让天气凉爽一会儿。
午时一到，依旧是火辣辣的太阳。
他们家冰碗的生意也依旧的好，雨水下去之后，章亦珊小姑娘就坐着骡车过来了。
“白姨，你们这里没事儿吧？上午雨势那么大，我和娘都担心的不行。”
“我们没事，路上不好走，你怎么还跑来了。赶紧回去，免得弄一身泥。”白云溪看着小姑娘一身浅黄的衣裙，连忙催促，
“一点泥怕什么，回去洗洗就是了。”
章亦珊不在乎的摆摆手，
“我娘说，不下雨大家担心，雨下的太大也不行，容易引起内涝。西城地势低，每年下雨，那边都跟汪洋似的，还会坍塌百姓的房屋，每次都得官府派人帮助排水。”
听着小姑娘的语气，白云溪一愣，西城都是普通百姓，也是县城内最穷的一块地。别说雨水，但凡是点灾害，她们都抵不住。
没办法，若是群体的特质，就是没办法抵抗任何自然灾害。
白云溪默默的叹口气，看着小姑娘纯净的脸庞，故作生气的瞪她一眼。
“天气不好，你在家里待着就行，还跑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免得让你母亲担心。”
“白姨放心，我来之前跟母亲说过的。她在家里带人收拾花园子，我来铺子看看，若是白姨这边没什么事儿，我再去书院看看爹。虽然书院地势高，但这次的雨太大，不过去看看，我也不放心，回去也没法跟娘交代。”
听着小姑娘的语气，白云溪连忙招呼杜氏收拾起几份冰碗，让她带上。
虽然天气凉爽，但大家收拾残局，打扫卫生，难免燥热，刚好带去给大家解解暑。
“顺便告诉小五，我这边没什么事儿，让他安心读书，不用来回跑。”
“白姨放心，我会嘱咐师弟认真读书的。”章亦珊点头，说了几句话，又坐着骡车往学院驶去。
杜氏看着离去的马车，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忍不住感慨，
“还别说，章姑娘真是个体贴的好女儿，虽然章院长只得了她一个闺女，看着真不比儿子差。”
第七百二十九章 她又搞了新品种
听着杜氏的感慨，白云溪扭头看她一眼，
“也就乡下觉得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一直嚷嚷着女儿没用。但凡有点见识的家族，女儿也是宝贝，培养好了，不比男子差。只不过传统观念作祟，觉得闺女不比儿子，都是世俗眼光罢了。”
“你看那些世家贵族，挑选主母，哪个不是选规矩礼仪出众，有才情有手腕又能打理中馈的女子？越是这样的家庭，越看重能力，样貌反而得往后靠。”
世人的观念一时半刻扭转不了，需要推动文明进化。谁先意识到女儿重要，谁的家族获益。
“腹有诗书气自华，美人在骨不在皮，外在美能让人新鲜一阵子，内在美能让人欣赏一辈子。”
杜氏重重的点头，她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却没少听官人念叨什么女子容华若桃李，荷花羞玉颜之类的诗句。
也就是因为如此，她一直认为，女人只要生个好容貌，就能嫁的好郎君，她一直遭受官人嫌弃，就因为她长样貌平平，又没有才气，才不受官人重视。
现在，婆婆告诉她，女子的能力胜过容貌？
心里虽然依旧疑惑，但比起官人那个不靠谱的男人，她更相信婆婆的话。
怪不得婆婆一直陪养丫丫诗词歌赋和女红，定然是想让女儿见多识广，长大后才能找到好婆家。
“娘，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有些不懂。”
“没关系，慢慢来就行。以前没人给你说这些，等丫丫长大了，你也懂的差不多了。”
白云溪轻笑一声，随意安抚一句，到时候她只要不拉大孙女后退就好，别的她也不期盼这人能成长多少。
“哎~，说实话，我这次跟着娘出来，眼界就开阔了不少。见的人多了，心态也变的坚强了。”
以前若是听到难听话，她当场就难受的干不成活，而不像现在，看一眼钱盒子，心态立马就被治愈了。
听了杜氏的心声，白云溪忍笑的同时，想起老大个熊崽子，心里就莫名嫌弃。
一个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之人，看东西自然也都是些表面的，能带给杜氏如此观念，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他，渣男，肤浅。
同样，这两点这也是众多男人的通病。
还别说，那熊娃被他踢出去之后，长时间不见，早被她凭弃到生活之外了。
但愿他在外面混的好，永远别回来。否则，她必然看不起他。
“有收获就好，这世态本就对女子苛刻，以后我会力所能及的带你们出来走动，多见见人。习惯了，其实也就那样。”
白云溪看着街上陆续多起来的人，激励一句。
“娘放心，我会努力的。”
听着婆婆的提议，杜氏眼睛一亮，多出门，多见世面，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了，把板凳还放到门外吧，约莫着一会儿该上客了。”
白云溪看着头顶的太阳，拍了拍手，让人忙活起来。
田里的旱情解决了，压在她心头的大石也挪开了。
静下心来，想起章亦珊的提议，白云溪琢磨了下，继续经营下去，也不是不行，不过需得研发新的卖点，最好能跟冰碗衔接上。
思前想后，她先打听下县周围牛乳羊乳价格，又也买回一些粗制茶叶，开始在家里调配基础版奶茶，只要口感大家能接受，就可以衔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便窝在出租屋，用牛乳羊乳熬制奶茶，按照奶味浓淡和甜腻度让人试喝。
一时间，店里所有人都成了她的试喝员。
经过多次口感改良，白云溪在章亦珊母女到时，把准备的奶茶端到两人面前。
焦糖色的奶茶搭配珍珠小丸子，热饮，一年四季都能出售。
章宜人看着面前放置的琉璃杯，褐色的汤色，杯底依旧是珍珠丸子。
“这……”跟浑浊泥水一样的汤，能喝吗？
“尝尝看，能不能接受？”
看着章宜人犹豫不决的眼神，白云溪伸手，示意她尝试。
不等章宜人做好心里建设，章亦珊就端杯子，用勺子拌了拌，仰头喝了一口，抿着嘴角品品味道，又砸吧砸吧嘴，一直没说话，吓得章宜人脸色都变了。
“珊姐儿……”
不等她询问，章亦珊又喝一口，嚼了几粒珍珠丸子，眼睛闪闪发亮，
“还别说，真是好喝，没想到这种小丸子放到热饮里跟放到冰沙中的口感完全不一样，真有意思。”
章宜人听着女儿的评价，紧握帕子的手才缓缓的分开。不满的瞪她一眼，这坏丫头，真是吓死她算了。
“娘，你尝尝，白姨的手艺就是不一般，很新奇的味道。”
里面有她经常喝的牛乳还有茶叶，但这两种东西，白姨是怎么想起搭配一起的，她很好奇？
看着小姑娘好奇的眼神，白云溪微微一笑，看向章宜人，
“想起做这个也是珊姐儿给的提议，她说这个铺子已经打响了名号，若是关了，未免可惜。如今，老天爷也赏了面子，下了一场雨，田地不干旱，我心里也踏实了，才静下心琢磨这个。”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章宜人一愣，转头看着笑眯眯的女儿，嗔她一眼，
“云溪啊，这丫头近期钻到钱眼里去了，你可别听她胡言乱语。冰碗这个营生已经赚的够多了，咱们不能太贪心。”
“宜人姐姐放心，我有分寸，主要是这个热饮不分季节，什么时候都可以喝。而且，咱们买的是货真价实的东西，就算没冰碗受人欢迎，但也不会太差。”
白云溪拍了拍她的手，章宜人什么都好，就是在经营方面，确实没有一点天赋。
“而且，我准备把制作奶茶的法子教给亦珊，以后她只需在家里熬制好，运到店里售卖就行，每天卖个一两桶，售完为止。”
家里熬制奶茶和制作珍珠丸子，运到店里，再根据个人的口味添加糖霜和各种颜色的珍珠丸子，每天限量供应。
章宜人震惊的看着白云溪，不等她开口，就被女儿抢先了。
“真的嘛，白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第七百三十章 传授手艺
章亦珊眼睛亮亮的，白姨要教她手艺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女儿摩拳擦掌的架势，章宜人无语的抖抖嘴角，自从白家人来了后，她这女儿就越发放飞了，天天的不着家不说，跟白家亲近的就连她这个老母亲都有些看不过眼。
明明才认识不长的时间，就跟相处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一点儿不见外不说，天天腻在一起。
若说一点不妒忌那是假的，如今白云溪又说教女儿手艺，此时此刻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看着闺女兴致勃勃的样子，章宜人真不忍心打击她，心思转念间，下意识的端起眼前的杯子，浑不在意的喝了一口，直接就愣住了。
这就是奶茶的味道？
牛乳的香味混合着茶叶香，倒是不难喝……没想到两种牛马不相及的东西碰撞到一起竟然是这个味道，这还是她第一次接触，倒是蛮新鲜的。
“娘，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看着两双期盼的眼睛，章宜人又喝了一口，认真品了品，才放下杯子，用帕子擦了擦手，
“嗯，还行，若是我喝，希望口味再淡一些，有些甜了。”
白云溪点头，
“没错，糖霜加的确实有些多，年轻人比较喜欢甜甜的口味，像咱们这个年纪，口味淡一些比较能接受，这个可以根据口味调整，喜欢甜的后期单独添加糖霜就行。”
章宜人点头，这个奶茶就跟冰碗一样，都是赚钱的好营生，平白交给珊姐儿，她总觉得不妥。
听着章宜人的心声，白云溪看了眼周围，轻声开口，
“其实交给亦珊也是让她受累了，我出门一俩月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天天守在这里，早晚要回家看着的。李氏今年初冬就临产了，我又要当奶奶了，岂能一直待在这里。”
说到这里，白云溪看着两人了然的神色，继续开口。
“就当我拖懒吧，把手艺教给珊姐儿，我也算脱手了。”
章亦珊点点头，“白姨放心，我一定把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
“你这丫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你舌头。”
章宜人瞪了眼闺女，想着白云溪的说辞，家里有待产的儿媳妇，确实不能在县里久待。
“如此，倒是可以让珊姐儿试试，也趁机磨磨他的性子，省的她不知天高地厚。”
小丫头，毕竟是经历少，看着冰碗赚钱了，就以为所有营生都是赚钱的，若是这么容易，天下间哪还有穷人？
“娘，哪有您这么打击人的，有白姨教的手艺，我怎么能差得了？”
白云溪看着母女俩斗嘴，但笑不语。隔天，她就带着食材去了章府，手把手的教小姑娘炒制焦糖色。
“制作奶茶钱，必须把锅清洗干净，放入茶叶炒制微微有焦味，再放入糖霜慢慢炒制融化，等你闻到焦糖味后，加入牛乳，小火熬制，切记不要让牛乳沸腾扑出来，根据牛乳和茶叶的量，熬制半刻钟就可以过滤出锅……”
这个时期的茶都是蒸青茶，需要炒制变色才行。
白云溪一边叙述一边制作，小姑娘手中拿个小本本，听的认真，时不时地在小本本上记一笔。
“接下来，是制作珍珠丸子……”
厨房内忙活的热火朝天，章宜人带着婆子坐在厨房外不远的凉亭内，看着厨房内忙碌的两人，虽然听不清，但依旧有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
“咱们珊姐儿跟白家人还真是有缘分，瞧这亲密的样子，我这个亲娘都得往后靠。”
婆子立在身旁，听着主母这话，忍不住低笑一声，
“主母说的是呢，不得不说，白氏还真是个阔达的性子，这么赚钱的买卖，说教就教了，一点没犹豫。咱们珊姐儿性格纯善，但也是个聪明的姑娘，谁对她好她心里门清呢。”
听着婆子的话，章宜人微微弯起唇角，“这倒是，白家人对珊姐儿好，也是我和老爷乐见的。”
本就存了那样的心思，眼前这样融洽她自然乐见。
唉，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转眼间就要成别人家的了，心里总归是不舒坦。
章亦珊在屋内认真的学习着，至于门外老母亲的担忧，完全不知情。
当看到褐色的奶茶出锅后，白云溪拿个杯子先盛一勺珍珠丸子，再添置奶茶，最后上面插着一根吸管。
“这个吸管是用芦苇杆打磨的，很光滑，没有刺，奶茶微凉时可以喝，若是擦了唇脂，可以防止花妆。”
“这个好办，回头我让人去城外砍些芦苇回来。”章亦珊点头，这个吸管不错。
白云溪看她顶着一头汗，认真听讲，心里又满意几分。
“除了热奶茶，还有一种冰奶茶，可以直接用吸管。”
说着，白云溪又打开一个小桶，里面装了半桶的冰珠子。
这是她让雯幽闲暇时抠出的一块老榆木模版，一个圆形，一个菱形，里面装了水，放到冰桶里制成冰，再抠出来，就成了。
章亦珊瞪着眼睛，看着白云溪往杯子里放一块菱形冰，一勺珍珠丸子，然后再倒满奶茶。
“这就是冰奶茶，按照客人口味，冷热两种，都简单易做。”
“我尝尝冰的。”
章亦珊把小本本放到旁边，端起冰奶茶尝了尝，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喝。”
白云溪看着她，点了点头，“学会了，是不是感觉很简单？”
“嗯，一看就会。”小姑娘点头如捣蒜，看着白云溪，眸中透着孺慕之情。
“就因为简单，熬制焦糖奶茶时，珊姐儿若不想被人窥了去，得亲力亲为，明白吗？”
听着白云溪的提醒，章亦珊一愣，紧接着脸色便严肃了下来，
“白姨放心，我一定会守住方子的，不会外泄。”
说着，她看了眼桶里的冰块，面色为难的看着白云溪，
“白姨，这个冰……”
不等她说完，就被白云溪摆手打断了，“熬制奶茶你亲力亲为，但制冰你一个人不行，需找两个完全忠心之人，我交给他们，你只需盯着就行。”
毕竟是姑娘家，会做一样就足够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关于赚钱这个问题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章亦珊点头，两人端了几杯奶茶转身出了厨房，直径向章宜人坐的凉亭走过去。
“娘，您尝尝，女儿都学会了。”
章宜人拿帕子给女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学会就好，莫要辜负你白姨的一片心意。”
听着章宜人的交代，白云溪擦了下额头，拿起蒲扇摇了摇，“其实这种小营生就适合小姑娘们赚个脂粉钱，小打小闹也不引人注意。”
尤其是章家的身份，一般情况下，没人愿意得罪。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章宜人无奈的看她一眼，
“你这个小打小闹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经营铺子赚的少，咱们铺子天天排队，早就引人注意了。之所以那些人没敢轻易动，除了不想得罪咱们，估计也是没摸清咱们赚了多少？”
从开业到现在，她家珊姐儿几乎天天去。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大人陪着小姑娘历练生活。
但凡有点眼色的，看在她家老爷的面子上，也不会出面捣乱，跟小姑娘抢饭碗。
听着章宜人的心声，白云溪不置可否。
商人逐利是本性，不是不想抢，而是怕抢了搂不住还平白得罪人，不划算而已。
几人休息了一回儿，章亦珊就把制冰的事儿给母亲提了，“娘，我想让梁叔兄弟俩跟着白姨学习制冰，您觉得如何？”
章宜人看着女儿片刻，又转头看着白云溪，眼里全是不赞同。
“云溪，这些都是你的手艺，都交给珊姐儿合适吗？”
她手上的手艺，不管哪一个，都可以养家糊口，一下子都送给珊姐儿，她们受之有愧。
听着章宜人不赞同的语气，白云溪轻笑一声，
“放心，交给珊姐儿我不亏，刚才我就说了，教会珊姐儿后，我就回家了。冰碗和冰茶没有冰怎么行？”
“那也不能全教了。”
“您别急，我也是有打算的，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珊姐儿完全可以打理好铺子。教了珊姐儿，我们的分成也改一下，我只出手艺，人，铺子，经营管理都交给珊姐儿打理。咱们改成三七分，我三珊姐儿七，我图个清静，也不贪心。”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母女俩一愣，不等章宜人开口，小姑娘就不干了，
“白姨，你这样就跟送我没啥区别了。”
“傻丫头，白姨我甩手不管不问，就凭手艺拿三成收益，已经满足了。”
白云溪失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以为我对谁都大公无私，传授手艺？自然是信的过你才可以。”
其实这些东西，她根本没放到眼里，也不是她的专利，随手搬来的而已。
更何况小五还是章院长的徒弟呢，就算为了小五，也值得。
章宜人沉吟片刻，“你若是忙，只管回家，还按照以前的分成就行，不用改来改去的。”
平白拿了人这么多好处，她心里不踏实。
章亦珊听着母亲的语气，连连点头，“对对对，要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看着母女俩口径一致的态度，白云溪嗔她们一句，
“你们就是太较真，你们以为这是多难的手艺？你且看吧，不等明年夏季，就有人模仿了，那些天天吃冰碗的人，但凡有点厨艺，摸索几次也就找到窍门了，等明年，兴许就赚不到钱了。”
都是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她确实没看到眼里。
章亦珊听着，眨了眨眼睛，“所以，白姨才想出珍珠奶茶这个新品？”
“没错，推出新品也就是想先一步赚点零花钱，一旦等人模仿出来，该赚的咱们也赚到了。”
白云溪看着章亦珊幽亮的眼睛，弯了下唇角，
“你吃了肉，总得让人喝口汤啊，要不怎能平衡？”
表面上没人敢为难章家，私下里呢。特别是后院那些女人的妒忌心，防着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也不能让白姨太吃亏，就按娘说的，咱们还五五分。铺子有我看着，白姨只管回家，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县里。分成我都给你存着，保证一文不差。”
章亦珊笑嘻嘻拉着白云溪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
看着小姑娘纯真的眼神，白云溪无奈一笑，
“那就四六吧，不能再多了，否则白姨可没脸收了。”
她就是个甩手掌柜，风险都是章家担着，要太多不好。即便如此，也比她佃租田地收益高多了。
章亦珊还要再说，被她母亲拦着了，“就以你白姨的意思吧。”
心意她领了，刚好也趁机锻炼下女儿的能力。
接下来，章宜人把梁家兄弟叫了过来，这两人是身边的老人，忠心可嘉。
这个夏天热得很，冰块消耗的严重，外面卖的冰块多贵她们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制冰这个手艺，绝对得保密，不能泄露。
开始制冰之前，章宜人不但敲打了梁家兄弟，还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了。
之后，她们母女看着白云溪指挥着梁氏兄弟制冰。
一个时辰后，
“……就这么简单？”
章宜人看着盆里抠出来冰块，用帕子捂着嘴，震惊的盯着白云溪。
白云溪摊摊手，“就这么简单。”
“街上卖的降温冰块也是这么做的？”
章亦珊摸了摸冰块，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她一直认为，这么热的天能制成冰块过程应该很麻烦，没想到就放入一些硝石，静候等待就成了。
“这是最便捷的方法，也是最省事的。”
“黑心商人，太过分了，这么简单，他们一块冰卖到两贯钱，三天不到就融化完了。”小姑娘握着拳头，愤愤不平的跺跺脚。
“珊姐儿，不准如此说，手艺掌握在人家手中，想卖多少自然有权做主。你现在知道了，觉得简单，但对其他人来说，仍旧是赚钱的营生，也是养家糊口的技能。”
章宜人瞪了眼女儿，
“制冰生意跟其他营生不同，一年只卖一季，干一季吃一年。”
“那也贵……明明都是水。”
章亦珊嘟着嘴，看着娘不赞同的目光，转头看向白云溪，
“白姨，您说呢？”
第七百三十二章 她和马家人相克
看着小姑娘想不通的眼神，白云溪抬手抚了抚她发髻，“你娘说的对，制冰目前算是一门手艺，想卖多少全品自己良心，咱们确实无法干涉。”
“都是凭本事赚的钱，在你不知道制冰方法之前，不也没有异议吗？但凡手中握着独家手艺的人，哪个不想多赚一些？”
“而且，不管多贵，卖冰的生意依旧十分火爆，能买得起的人依旧排长队，说明什么？”
听着白云溪的疑问，章亦珊一愣，“因为买冰的人家都不缺钱。”
“没错，普通民众可舍不得花费两贯钱去买一块冰，只为降温。别说两贯，就是两文钱，都不会考虑。”
劳苦大众的日子，除了温饱，跟享受没关系，所以不管冰价多高，都不会影响到他们。
自然没人理会。
看着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眼神，章宜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这傻丫头，你白姨教你本事呢，怎么还傻傻的反应不过来？”
“可是我们买冰也感觉到贵了啊。”小姑娘皱着眉，看着两人。
“即便你感觉贵，可影响到吃饭了？”
章宜人忍着笑和白云溪对视一眼，她这女儿，虽然知道百姓不容易，但却极少接触这些，并不清楚百姓真正的生活。
“那倒不影响。”
“所以，冰块都卖给有钱人的，普通老百姓家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他们又不买，与其浪费钱去买冰降温，还不如打桶井水从头浇到脚降温来的痛快。”
“啊？还可以这样降温？”章亦珊惊讶的张大嘴巴，之后又感觉太失礼，连忙用帕子捂上，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
章宜人看着女儿震惊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你白姨说的没错，你是有福的，投生到我肚子里，从小没吃过一点苦，自然不知普通大众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章亦珊脸色一红，呐呐的看着白云溪，“白姨，我好像懂了。”
“没关系，以后经营铺子久了，体会也会更加深切。”
白云溪看着她，世道本就如此，有些人一出生就掉到了蜜罐里，有些人一出生就是受苦的命，
“就像咱们家的冰碗，当初也是冲着那些手头宽裕的儿郎和后宅院内不愁吃喝的姑娘们。只要跟民生没关系的物品，就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但凡老百姓不消费的东西，即便是天价，除了茶余饭后唏嘘几句，根本不会过度关注。
教会了梁家兄弟制冰，白云溪有告诉他们硝石可以反复使用，又是让小姑娘惊讶不已，简直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章家待了半天，等到下午申时，白云溪才起身离开，回到出租屋准备饭菜，等杜氏和雯幽回来时，白云溪就把回家的事儿给她们说了。
“我已经把铺子的管理交给珊姐儿了，房租到期我们就离开，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家了。”
杜氏一听，立马就着急了，“娘，那咱们以后还来吗？”
“怎么？舍不得走了？”白云溪看她着急的神色，自从来了县里，这人就没闲着，还以为她早就盼着回家了呢。
“也不是啦，就是觉得铺子生意这么好，猛地撤出去，怪舍不得的。”
杜氏讪讪一笑，主要是她来县里见了世面，觉得县里人和乡下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若是再待些日子，说不定她也得长进了。
听着杜氏的心声，白云溪会心一笑，其实人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在铺子里接触的人多，心情开朗了，看待事情自然不同了。
忙碌起来，哪有时间让她自艾自怜？
“不急，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回来的。”下一次来，就是小四养的那些鸭子上市的时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杜氏依旧去店里忙活，白云溪闲暇时刻便在县里溜达，手中有钱，她也不小气，又跑了趟多宝阁，给家里孩子们又各选了一支银钗。
刻花搭配同类的耳饰，配衣裳穿也是很好看的。
至于她自己，这次选了一支老紫檀木的祥云簪，听说紫檀安神养身，她好歹也一把年纪了，以养生为首选。
“雯幽，这支简单的素银适合你，戴上试试？”
雯幽接过看了看，只有簪尾刻了几条纹理刻线，确实够简单，
“这个不错，我喜欢。”
掌柜的自从上次认识白云溪，对她的印象便非常深刻，
“白大娘子好眼光，尤其是您这支祥云紫檀簪和素银簪，别看造型简洁，但都是雕刻大家之作，簪尾下方有庄大家的落款印记呢。”
“是吗，这个我倒是没注意。”白云溪仔细打量了下，确实有个圆形的章。
涉及到大家之作，价格也不便宜，她的紫檀祥云簪就要五贯钱，雯幽的素银也两贯钱，其余的几支因为重量还行，加一起才赶上她俩的价格。
这就是名人效应，大家之作。
付了钱，白云溪和雯幽直接把簪子插到发髻上了，其余的打包带走。
“掌柜的，把我们孺人上次看的那支老紫檀簪子给装起来，我们老太太大寿，决定用那个作寿礼送给她。”
说话的是走在前面的婢女，挑帘让主子进来的同时，直接开口。
马孺人一手搭着婢子的手，缓步迈了进来，温和的看着掌柜的。
在她的身后，跟着马娟和那个叫青果的婢女。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老紫檀的祥云簪比较合适，养神养身，适合老人家。”
白云溪一听，想着自己先一步插头上的簪子，默默望了眼屋顶，她跟马氏姑侄俩气场不和，相冲。
掌柜的一听，神色一呆，下意识的看向白云溪头顶。
马孺人就好像才发现白云溪似的，看到她的同时，讶异一声，
“你是上次遇见的白氏？”
“马孺人好记性，就是我。”白云溪微微的福了福身，温和的回了一句。
“还真是巧。”也不知马孺人有没有看到她头上的簪子，依旧笑眯眯的。
“谁说不是呢，不妨碍孺人雅兴，告辞了。”
白云溪站直身体，看了眼雯幽，两人抱着几盒子转身离开。
第七百三十三章 就是不给你
跟马娟错身的一刹那，她盯着白云溪的发髻，讶异的指着她的发髻，“姑姑，这不是您看重的紫檀簪子吗？”
说话的同时，她已经下意识的拦住了白云溪的去路，示意姑姑抬头看。
白云溪顿住脚，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怎么？马姑娘还想再抢一次吗？”
“你……这次不是我要，是我姑姑看重的簪子。”马娟脸色一呆，随即又抬起下巴，“怎么每次都能碰到你？”
“我也感觉很奇怪，为何每次你都慢一步？”
白云溪弯了下唇角，端着笑，抬头看着马孺人，
“马孺人需要我割爱吗？”
人家是县令娘子，庆县最大的官，她这等升斗小民，犯不上得罪小人。
马孺人看着白云溪发髻上插着的紫檀簪子，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下，
“你能选中这支簪子，必然也是十分喜欢它，我又怎好让你割爱。”
但凡有点眼力价的，就应该自动奉上。而不是开口询问，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不懂事儿。
上次在章府看到这人，她就莫名觉得讨厌，没想到今日又遇见。还是这等情况下，真是晦气。听说她跟瑜哥儿的交情不错，能跟那个顽劣子对脾气的人，能是什么善类？
听着马孺人的心声，白云溪脸上依旧端着笑，心里却早就忍不住开骂了。
我呸，自己贪婪不要脸，想让人双手奉上，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德行？
“马孺人不愧是县令娘子，性情贤良仁爱，面色和善，言语高雅，真是全县妇人的榜样。跟我们乡下人就是不一样，真是令人羡慕。”
白云溪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想必马孺人没去过乡下，您是不知道，我们乡下有一种泼妇，见不得好东西，但凡看到别人吃的用的比自己好，就心生妒忌，想方设法的找麻烦闹事，跟滚刀肉似的。”
“当然，大部分乡下人都是淳朴善良的，但就因为如此，一旦遇到这等泼妇，都会躲得远远的，就怕沾染麻烦。”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马孺人有一刹那的疑惑，等她反应过来，脸皮一紧，眼里露出一抹羞恼。
“都说乡下人粗鄙，以前只是听说。今日听你这么一说，确实讨厌的很。”
白云溪笑眯眯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乡下人没啥见识，说到底都是苦命人，遇到事情哭诉无门，也只能撒泼打诨闹一闹。不像县里这些富裕人家，尤其是像马孺人这等雅致的官家内眷，天生的福气人。从出生就在蜜罐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奴仆成群的伺候着，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单是想想就令人神往。”
“像您这等养尊处优的高雅之人，听说都有一副菩萨心肠，人美心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来县里这些日子，早就听说马孺人的贤名，是难得的后母典范呢。”
全县人都知道这位是后娘，她也没冤枉人。
听着白云溪竹筒倒豆子似的话语，根本没给人接话的余地，她一个人就把话说完了。
虽然都是献媚的马屁话，羡慕妒忌之语，但听着总觉得让人不舒服，又找不出错处。
马孺人静静的看着白云溪，反正她也插不上话，索性就不说了。
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马孺人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
“以前不知道，你还是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乡下人都像你这般，若是产生矛盾，少不得吵闹不休。”
听着马路人嘲讽的语气，白云溪不在意，轻笑一声，
“其实乡下人也简单，产生矛盾，大不了拍着大腿哭闹一番，也就结束了。第二天，依旧可以笑呵呵的打招呼。”
“哦，这倒是新鲜，吵架之后，都不记仇吗？”
“这有啥仇可记的，原本也就是话赶话的事儿，当不得真，但凡无关吃喝的问题，没有人愿意费劲去记这个仇，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听你这么说，乡下人倒也挺有趣的，我没去过乡下，不了解这些，今日也算长见识了。”
白云溪看着她眉宇间隐隐带着的一缕烦躁，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恰当好处的笑容。
“这有啥的，马孺人若是有兴趣听乡下的故事，鸡毛蒜皮的事儿多着呢。您若是有空，我可以坐下来给你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的。”
看着白云溪笑眯眯靠近一步的神色，马孺人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这人真会上杆子往上爬。
想巴结她这个官家娘子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像这等乡下妇人，就算儿子考个秀才又如何？若不是仰仗着章家，她哪有胆子在县里行走？
现在转头又想巴结她，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可惜啊，她对这等粗鄙之人向来不感兴趣。
听着马孺人的心声，看着她一副耐心即将耗尽的架势，白云溪话锋一转，微微欠身，趁机掩下嘴角的嘲弄，
“不耽误马孺人雅兴，告辞了。”
说着，不等人开口，便先一步迈脚出了铺子。雯幽见状，立马抬脚跟上，两人站在街上，相视一眼，都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行了，走吧。”
“不愧是姑侄俩，真像。”雯幽摇摇头，都不是什么好鸟。
“没错，就是小的还没有修炼到火候，不够稳。”
白云溪眯了眯眼睛，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紫檀木的簪子，想从她嘴里扣东西，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县令娘子又怎样，但凡她还要点脸，就不好意思再开口。今日她算是彻底看清了这姑侄俩的品性，尤其是那个马孺人，好大一杯顶级绿茶，端的是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内里却是一副眼皮子浅的贪婪之辈。
坐在她那个位置，说不定也是被人捧臭脚习惯了，还想让她自动奉上檀木簪子，想的美。
此时，多宝阁大堂，掌柜的默默的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尽量降低存在感。
马娟看着姑姑隐晦不明的神色，又看了看白云溪消失的身影，不甘心的跺跺脚。
“姑姑，就这么算了？”
第七百三十四章 气死她了
马孺人缓了缓心情，烦躁的看了眼侄女，
“人家已经付钱买走了，姑姑还能从她头上夺过来不成？”
马娟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姑姑就是太好说话了，一个乡下婆子，还想巴结姑姑，想的真美。连个簪子都舍不得奉上，还想巴结人，脑子必定有问题。”
旁边的掌柜听着马娟的语气，脸皮控制不住抖了抖。
刚才他从头听到尾，什么巴结献媚，嘲讽还差不多，真不知这姑娘是怎么听出来的？要不是眼前这位他惹不起，刚才真想为白大娘子鼓掌。
人家轻飘飘笑呵呵的连挖苦再嘲讽的就把人给架起来了，但凡你有点贪念，便是连乡下那些没见识的妇人都不如。
刚才白大娘子的话已经很明确，就算乡下人粗野没见识，也不会抢夺别人的东西，更何况您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娘子，官家内眷，要是连个乡下农妇都比不上，那就让人笑话了。
“姑姑，您怎么想的，赶紧的啊，再犹豫她们就跑远了。”
马娟急的直跺脚，“您好不容易选中的礼物，若是没了，老太太寿辰，姑姑准备怎么办？”
“你消停点，闹腾的我脑门子疼。”
马孺人瞪她一眼，这个侄女眼皮子浅的很，怎么教也改不过来那股小家子气。
当着掌柜的面，但凡她表现出索要白氏发簪的想法，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传遍整个县城。说她堂堂县令娘子，欺负乡下妇人。
想到这点，马孺人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白氏那个刁钻的泼妇，不但牙尖嘴利，还处处给她挖坑。
“苏掌柜，你把紫檀发簪再拿出来几款来，我再挑挑其他的。”
听着县令娘子的语气，苏掌柜心里不耻的撇了撇嘴，雕刻大家的手艺，又不是地摊货，要多少有多少。
想归想，但还是陪着笑脸上前，把人引到椅子里坐下，“孺人有所不知，那种品质好的紫檀木本就不多，再加上庄大家的雕刻手艺，一般都是孤品。”
不等马孺人开口，马娟就嘟着嘴，“看吧姑姑，你就是太心软了太好说话了，让人跑了。”
听着侄女的语气，马孺人看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冷色，吓得马娟猛地一哆嗦，直接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看着侄女儿消停下来，马孺人才转头看向苏掌柜，言语依旧温和客气，丝毫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苏掌柜说的我也知道，但家里老太太过寿，总想为她精挑细选一款称心如意的寿礼。思来想去也就那种老紫檀木适合老人家。若是没了，我也不强求，不知苏掌柜还有其它适合当寿礼的饰品吗？”
听着马孺人的询问，苏掌柜心里犯难，
“这……孺人请跟我来，我把近期新上的款式都给您端来，以孺人对老太太的喜好，再挑选一款满意的。”
说着，转身去了柜台内，拿出一个托盘，上面铺着红色的绒布，小心翼翼的把新款饰品全都摆上来，端到马孺人面前。
“这三款是新来的和田玉，玉养人养心。这两款是金饰，镂空掐丝的工艺，也是大家之作。还有就是这几款老银簪，无论是年份还是工艺，都适合老人家……”
马孺人看着托盘里的饰品，有发簪有镯子，看着确实不错。不用问，价格定然很高。
她想送个别致的，但却不能价格过高。现在她手中银钱有限，公中的钱也不能支出太多，再加上老太太的寿宴，这个月已经超支了。
作为当家主母，她送的寿礼不能太轻，免得被人笑话。就因为如此，才令她犹豫不决，拖到现在，好不容易咬牙忍痛从体己中拿出一些钱贴补，可惜错过一步，竟然被人提前买走了。
眼前这些是好看，但她预算有限，根本买不起。
苏掌柜看着她拧眉盯着托盘的饰品也不催促，安静的候在一旁，还不忘给小二使个眼色，让他上杯茶候着。
马娟站在旁边，看着托盘里的饰品，眼里闪过羡慕，这样精致的饰品，她若是有一件，必定当成压箱底作为陪嫁。
可惜，姑姑不可能送她这么华丽的饰品。不光她，就连表姐表妹，也没几件如此精致的头面。
倒是在姑姑妆匣最底层，摆放着一套黄金精致头面，特别是那个黄金发钗上，还镶着两颗红宝石，看着就贵气无比。可惜，姑姑也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在发髻上试试，从不戴着出门。
好一会儿，马孺人才幽幽的叹息一声，“镯子，金簪一类的饰品，都太普通了。老太太不缺，送到是能送，但是跟其他寿礼相比，没什么突出的特点。”
她送寿礼目的就是想让老太太和老爷知道，她这个主母是用了心思的，是孝顺的儿媳妇。万一老爷和老太太一高兴，随手赏她几个铺面田庄打理，又是一笔收益。
明明是谢家主母，掌管中馈，但谁知道她的苦，府中收益有限，每个月还得贴补娘家，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苦笑，整个宋国，再也没有比她更苦的当家主母了。天天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公中收益月月盈亏，再如此下去，她得拿自己本就不多的体己贴补才行。
万一被老爷知道了，不但不会怜惜她，还会说她不会打理中馈，管家无能。
想想她，再看看谢瑜那个逆子，每天过的滋润的很，单是别院就有好几个，一个月在家待不了十天。
每次回来，总能送给老太太一点新鲜玩意，逗得老太太心花怒放，然后一转头就对她挑三拣四，一会儿说家里的伙食差，一会儿说下人管理不严，处处挑她刺。
她每次跟老爷和老太太告状，两人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左顾而言他，就是不帮她说话。
说到底还是偏心，她儿子也同样出色，也会讨老太太欢心，但儿子手中私产有限，没有谢瑜那个逆子会来事儿，总是落后一筹。
前阵子要不是她娘家哥又来要走一点钱，她也不至于手头紧，连个像样的寿礼都买不起。
第七百三十五章 她不能去参宴
看着眼前的东西，马孺人心里郁闷的要死，但面上依旧得装出一副无奈之色，
“真是愁人，这几款我都不太满意，相较于这些普通款式，我还是中意那支紫檀祥云簪，寓意好，更适合老人家。真是可惜了，也怪我，若是早来一刻就好了。”
听着马孺人的可惜的语气，苏掌柜除了赔笑脸，心里已经无力吐槽了。
他在多宝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什么人什么心思，他一眼便能窥个大概。眼前这位，盯着饰品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就说刚才不应该让白婆子离去，好在我知道她经常去铺子里，大不了我们掏钱把簪子买回来。”
马娟看着姑姑惋惜不已的语气，跺了跺脚，之后又忍不住看向托盘中摆放的镯子发簪，
“姑姑，其实我看这个玉镯子也不错，老人大多喜欢玉石，实在不行……”
不等她说完，就被马孺人摆手打断了，
“娟娘不要说了，姑姑若是选玉石就跟瑜哥儿撞上了，那孩子给他祖母准备了一对祖母绿的镯子。”
马孺人说着，无奈的叹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看样子甚是心累。
“瑜哥儿一向孝顺他祖母，我这个当母亲的，怎好抢了他的风头？”
苏掌柜：“……”
马娟看着盘子饰品，差点脱口而出，玉镯不行就改送金簪也行，但话到嘴边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姑姑，猛地住口了。
“……姑姑，那咱们去找白氏吧，她一个乡下婆子，戴紫檀木簪也浪费。再说乡下有几个识货的，实在不行，咱们拿银簪给她置换也行。”
“置换？恐怕她不乐意吧？算了，再想其他办法吧。”
马孺人叹了口气，搭着婢子的手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府中还一大堆事儿呢。好在老太太的寿辰还有几天，让我再想想。”
“孺人慢走，有空常来逛逛。”
苏掌柜把人送到门外，看着人坐上马车离开，才摇摇头，转身回去。
多宝阁的事儿白云溪不清楚，但以那对姑侄的尿性，估计也不会太愉快。
总之跟她没关系就是了，她的生活圈子又不在县里，没必要委屈求全。
而且，她跟那个县令娘子不是一路人，就算她把簪子让出去，人家也只会认为她上杆子巴结人，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嘲笑你自不量力。
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可没兴趣做。
来这个时代好几年了，她除了混个温饱一直无甚作为。不是她不敢大展拳脚的去做，而是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赋予了一部分人太多的权利了，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挣的越多，越引人注目，若是在因此惹来仇家，就得不尝试了。
与其为别人做嫁衣，还不如等到实力相当时，努力一把。
好在家里有小五那个学霸，一鸣惊人是早晚事儿，这也是她不着急的原因。
等小五改变了家里的门楣，她无论坐什么，都属于锦上添花，而不会小心翼翼的捂着，一不小心就被人接了胡。
就如刚才那个马孺人，仗着自己是县令娘子，就想让她自愿奉上簪子。
这就是阶级，是她这个外来人最大的绊脚石。
隔天一早，白云溪正在枣树下喝茶摇着蒲扇乘凉，章宜人就带着婆子上门了。
看着白云溪慵懒自在的坐在枣树下，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摇着蒲扇，神色悠然，就忍不住调侃。
“每次看到你都我都羡慕的不行，不管你身在何处，总能自得其乐，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没什么事儿能干扰到你似的。”
跟白云溪混熟了，章宜人也没刚开始那么客气，不等人请，就自己坐下了。
“跟你比起来，我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每天一睁眼就一大堆事要做。想偷偷懒心里还不静，总归就是闲不住。”
听着章宜人的调侃，白云溪轻笑一声，拎起茶壶给她倒杯茶水，
“你是勤快人闲不住，我就是那懒的，咱俩性格不一样。”
她本就有咸鱼属性，曾经努力拼命干活，也是为了跟咸鱼做准备，可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就被系统硬生生的拽到这里当老娘了。
“噗~，我得向你学学，做多了也是吃力不讨好。”
章宜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看着打理干净整洁的小院子，点点头，
“还别说，这小院子被你打理的还不错。”
客气了一句，章宜人便直接说明来意，
“后天是谢家老太太做寿的日子，我已经接到请柬，今日来找你，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赴宴。”
听着章宜人的提议，白云溪一愣，“谢瑜的祖母？”
“正是，六十六大寿，是个吉利数字。我想着趁你回去之前，陪我一起赴个宴，也省的我一人寂寞。反正你跟谢瑜交情也不错，若是跟我一起去贺寿，也合情合理。”
有小五在，以后她在县城少不得多行走，趁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些人总能多些方便。
再说，由她带着去，谢家再怎样，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听着章宜人的心声，白云溪勾了下唇角，她知道章宜人是好意，想带她见世面。若是其他家也就罢了，但谢家嘛，这次怕是不合适了。
“咳~，多谢宜人姐姐处处为我着想，但这次我去不适合。”
白云溪看着章宜人眼里的疑惑，也没瞒着，直接把遇到马家姑侄的事儿叙述一遍，还拔下头上的簪子，递过去、
“我们前后脚，马孺人想要我头上的簪子，说是送给老太太的寿礼。我没惯着她，除了看不惯她，还有一点就是，我已经戴到头上了，再拿来做寿礼不合适。”
马孺人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行。万一因为簪子出点什么岔子，以马家姑侄的尿性，说不定就能连累到她头上。
听着白云溪的解释，看着她递来的簪子，章宜人接过看了看，
“紫檀木的簪子，又是祥云图腾，做寿礼确实合适。但被你戴过了，也确实不合适。”
第七百三十六章 谢瑜的请柬
章宜人打量过簪子，也认同白云溪的做法。
再怎么合适，也不能送个二手的，不过对方是马孺人，她倒是不奇怪。
“我可以不计较，但马孺人必定心里不舒服，所以，我还是不去的好，免得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大气的人，去了她的主场，指不定怎么为难人呢。
就算她能化解，但好好的寿宴，因为她的到来，突生波折，免不得让人议论。
有那闲工夫，她还不如翘着二郎腿在家里自在呢。
章宜人想了下，倒是没再坚持，她们一个县城住着，哪个人什么德行，心里都是清楚的。马氏那样的性子，若是在宴席上给云溪使绊子，跟她的初衷便本末倒置了。
“以谢家的地位，老太太这次做寿，整个县城的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去祝寿。本想着让你一起去凑凑热闹，没想到你和马氏倒是先遇上了。”
“这只能说明我们俩气场不合，没有缘分。”
白云溪无奈的摊摊手，除了谢瑜，其余的人她也不认识。不是自己的圈子，去了也没用。
这个时期，母凭子贵，是最顺理成章的路子，她就等着小五高中呢。
“也罢，不去就不去吧。以马氏那中性格，确实不是个容人的。”
县里对她有微词的人不少，只不过没人愿意撕破脸罢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再不济还有谢县令摆在那里呢。
章宜人也很无奈，给白云溪一个你懂的眼神。
白云溪把玩着紫檀簪子，抬手插进发髻里，
“我一个乡下农妇，往好了说也就是个小地主，县令家的门槛太高，我现在跨不过去。”
勉强容易扯裆。
“你休要妄自菲薄，且看以后呢。”
章宜人嗔她一眼，单是小五站在那里，这人以后的福泽不可估量。马氏那种眼皮子浅的，也就在县里耀武扬威，装腔作势罢了。
说归说，既然不去谢家，章宜人也扯开了话题，聊起了县内有趣的事儿。
就当两人笑的肆无忌惮时，白云溪一扭头，就看到倚在门边的谢瑜，那人正兴致勃勃的听她们墙角呢。
“你这孩子，来了怎么不进来，倚在门边做什么？”
终于被人发现了，谢瑜翘着唇角，眉眼弯弯的走进院子，唰的一下打开扇子，
“看着白姨和伯母相谈甚欢，晚辈怎敢打扰。”
没想到俩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太太也能聊的这么起劲，八卦起来，劲头十足，一点不逊色学院后厨那几个摘菜的大娘们。
“我们也就是闲聊，八卦一下趣闻，自然是什么可乐说什么了。”白云溪起身，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倒杯茶。
“这个时候你不在书院，怎么跑到我这里了？”
“是啊，听说你今年要下场，课业这么繁重，怎的还乱跑？”
章宜人附和一句，每天听他家老爷念叨，书院有多少学子准备大展身手，她都快倒背如流了。
谢瑜也不客气，大刺刺的在两人对面坐下来，
“夫子准许我自由来去，想到白姨制作的冰碗，就去了铺子，没想到只看到学妹坐镇，想着白姨，就来瞧瞧了，没想到伯母也在？”
白云溪看着他自得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感慨。
看吧，这就是学霸的气场，学习读书有天赋，就算懒懒散散的，一考试就前几名，气人不？
这就是妥妥别人家的孩子。
“听说白姨准备归家了？”
“是有这打算，铺子被亦珊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也该回家了。老二媳妇快生了，我得回去看着。”
谢瑜不是外人，白云溪也没瞒着，直接开口。
“原来如此，白姨又要当奶奶了，这是大喜事。”
谢瑜把扇子别在腰上，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大红的请柬，
“后天是我祖母的寿辰，我特意来青白姨赴宴，希望白姨赏面儿。”
看着面前的大红的请柬，白云溪神色一愣，接过来先放到桌上。
“心意我领了，但我去怕是不合适，你章伯母今儿来找我也想带我去给你祖母祝寿的……”
白云溪看着请柬，也很无奈，又把多宝阁的事情给他叙述一遍，之后摊摊手。
“给人庆寿是大喜事，沾喜气的事儿我也喜欢，但若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寿宴出了岔子，就非我所愿了。六十六大寿，不是小事，尤其是老人家。”
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普遍偏低，这也是为何四十岁后就被称为老人家的原因了。
也就富裕之家的老人养护精细，吃得好穿得暖，体质好。但越是如此，人家也是重视，她去了就是添乱。
谢瑜听着，拧着眉抿着嘴角，想起那个继母，眼神眯了眯，但凡跟她扯上关系的，准没好事。
“可是，我已经跟祖母说了白姨的事儿，跟您送请柬还是祖母提议的，您要是不去，祖母定然会失望。”
白云溪一默，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魅力，肯定是这小子在老太太面前说啥了，引人好奇了。
“越是如此，我越是得离远一点……加上那个马姑娘，我跟马孺人结梁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姑侄俩都被我得罪了，我若是跑到她的地盘，岂不是自讨苦吃？”
听着白云溪语气，谢瑜勾起一抹嘲弄，
“就凭她……白姨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马家姑侄不敢徒生事端，除非她想让祖母嫌弃。”
祖母挑选马氏进门，是想让她帮着父亲打理中馈，让府中有个女主人。所以不管马氏把侄女接过来养着，还是拿公中的钱财补贴娘家，只要不过分，祖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凡事都有个度，若是她敢在寿宴搞事情，让祖母厌弃了她，以后她在府中将无立足之地。
一个续弦，出自小门小户，又没资产傍身，想立足，只能使尽全力的侍奉父亲，讨好祖母。
曾经他遭遇的事儿，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听着谢瑜的心声，白云溪扯了下嘴角，虽然她相信谢瑜的话，但猫有猫道狗有狗道，各自都有生存的法则。有些你看不上的，别人未必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