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人摸进院子
“小五说的没错，若是你大堂伯是个秀才，也不至于把私塾荒废了。若是我儿中举，倒是可以再开办一个私塾，有功名在身，开办私塾轻而易举。”
“娘说的没错，儿子定然不辜负您的期望。”走仕途只是其一,开办宋国最大最好的学院才是他的目标。
他要做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导师。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思考了很多，尤其是父亲栽的这个大跟头，缺乏的就是人脉。像他们这种寒门世子，背后没有家族护佑，凡事只能靠自己摸索探寻。
稍有不慎,就前功尽弃。
他不要走父亲的老路，且以此惊醒，开拓人脉，不能在一条歪脖树上吊死。
所以，开办学院，吸揽人才，教书育人，像圣人一样，桃李满天。
白云溪：“……”
哎哟，不得了了，这小子才多大，脑袋都这么复杂了？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
连人脉都知道？
不过，小五想的也没错，但凡老举人身后有个可靠的人，也不至于让人骗得裤衩都不剩。
“小五，有志气是好事，但娘不希望你作茧自缚，凡事尽力就好。”
太执着,长歪了可就鸡飞蛋打了。
“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再说时间还早呢，我现在只想读书。”
小五说着,抬起头，眼里的郁气已经散去了，握着手中的书晃了晃，
“我想说，娘把雯幽留下是正确的。”
说完，小五我这水顺着连廊离开了。
看着小五的单薄的背影，白云溪砸吧下嘴，说的没从，慢慢来，距离老举人的孝期还有些时日，不能急。
直到黄昏时刻，李氏三人才从外面回来，没人手中握着一只兔子，
“娘，雯幽可厉害了，一粒石子就能把兔子放倒了。”
“奶奶，二婶说的没错,雯姐姐嗖的一下,兔子腿就折了。”丫丫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眼神兴奋的很。
雯幽好像没被人如此崇拜过，有点不好意思，“没啥技巧，冬天冷，兔子跑的慢。”
白云溪看着她们手中的兔子，嘴角一抽，再冷，兔子也不好抓。
晚饭，丰盛有热闹，为了庆祝雯幽加入，大家还喝了一点清酒，上次温锅剩下的。
雯幽第一次吃的真热闹，从开始的不适应，局促，慢慢的看着众人说笑，她就算依旧不习惯开口，但神色已经轻松很多。
这些白云溪都看在眼里，心里忍不住想笑，习惯了热闹和阳光，就再也不想躲进角落了。
酒足饭饱，众人才散了，各自休息。
雯幽依旧睡在小厅的罗汉床上，白云溪琢磨着，回头得单独给她准备个房间。
因为喝酒的缘故，躺在床上一会儿，白云溪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突然间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吓的白云溪猛的睁开眼坐了起身。
雯幽已经点亮了油灯，“白姨，外面有人被狗咬了。”
白云溪一愣，“有流民闯进来了？”
除了流民，谁大半夜不睡觉摸进来？
第四百四十章 墙体被挖个洞
雯幽点头，“我刚才出去看了一眼，西侧墙体被挖了洞，应该是流民干的。”
白云溪已经穿好衣裳，听到雯幽的语气，吓了一跳，正屋最西侧住着白安静呢，那可是个贴心的小闺女，自从那丫头回来后，她浑身上下，从头到脚的衣裳，全被闺女包了。
都说闺女是娘的小棉袄，这句话真是没错。
墙体被挖个洞，那她闺女呢？
“可有流民闯进来？”
是她大意了，想着高高的围墙上扎着毛竹刺，一般人翻不进来，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挖狗洞。
雯幽看着白云溪被吓到的表情，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摇了摇头，
“没有，那人刚探出头，就被狗发现了，咬了。”
“我去看看。”
人没事就好，白云溪走到廊下，出门时还拎着把门后的擀面杖，看的雯幽眼神一闪，跟着走了出去。
被狗子一叫，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老二，点火把。”
原以为流民都去了县城，零零散散的那些也都是路过的，没想到还有人敢半夜撬墙？
等老二点亮火把，一家人走到西墙，看着眼前这个能容一人进出的狗洞，白云溪弯着腰仔细观察了片刻。
洞口被人顺着砖墙的纹理撬开的，院墙房子都是新盖的，虽然秋高气爽干得快，但新墙体想要撬开，也较容易些。
“撬墙的人应该是泥瓦匠，顺着纹理撬开的。”连砖都完好无损，不熟悉的人绝对办不到。
白云溪拎着擀面杖，敲了下地上的砖，弯着腰直接钻出了狗洞，雯幽一看，立马跟上，紧接着就是老二举着火把钻出来。
“娘，你钻出来干啥？万一外面有人多危险？”
“都被狗子咬了，不跑留下让咱们打啊？看地上的砖，都完好无损的，不是老手就是泥瓦匠。”
白云溪白了老二一眼，指着地上的砖头，
“把砖弄到院子里，把狗洞堵上。”
雯幽看了眼周围，接过老二手中的火把，照着狗洞旁边的手印，
“这里有血迹。”
几人顺着火把看过去，白云溪抿着嘴角，想着软软那几颗尖利的狗牙，“白天若是遇见受伤的人，小心些。”
“白姨放心，明儿我去周围探探，揪一个受伤的人，不难。”
去他们聚堆的地方找一找，那些流民也就仗着人多而已，唯一的本事就是逞凶斗勇，没一个敢单打独斗的。
听着雯幽的语气，白云溪摇摇头，
“不用找了，没必要，反正他也被狗咬了，对于一个伤患，在这年头，可不好混。”
不得狂犬病算他大幸，还有伤口，如果处理不及时，发炎溃烂，算他倒霉。
雯幽不知道白云溪想了这么多，还以为她怕惹麻烦，倒也没有坚持。
把砖头全部送到院子里，白云溪跟雯幽从前门回家，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小四举着火把，老二和泥重新把墙砌上。
白云溪站在廊下，伸手揉了揉狗头，“干的不错，明儿给你炖个骨头当奖励。”
“呜呜~，”
软软仰着脑袋，甩了甩耳朵，瞪大眼睛也不知听没听懂。
第四百四十一章 抢狗子
“娘，今儿都怪我，要不是我把软狗子拉进屋里睡，也不至于让那些坏人把墙拆了。”
小四挠挠头，他今儿跟狗子出门溜达一圈，就把它的垫子挪屋里去了。
要是软狗子待在它的狗窝，定然能第一时间发现坏人撬墙。
听着小四的语气,白云溪嘴角一抽，瞪了他一眼，
“软软有自己的狗窝，你们总挪来挪去的做什么？”
挪狗窝的事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等小四解释，不知什么时候起来的丫丫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过来，倔着嘴哼了一声,
“奶奶,我知道四叔为啥把软软藏起来，他是怕我把软软抢走了,提前霸占它。四叔跟我抢软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从软软长大后，四叔就开始跟她抢。
听着丫丫在众人面前告他的状，小四伸手弹了下侄女的脑门，
“嘿~，小丫头，没良心，四叔哪次亏待你了？”
白云溪看着小四的动作，直接把丫丫拉进怀里，给她吹了吹，
“说话就说话，动手做什么，想尝尝擀面杖的滋味？”
看着老娘发飙，小四往后退一步,嘿嘿一笑，
“不敢，我这不是想着明儿要带软狗子进山一趟嘛，若是它休息不好或者让丫丫霸占了,我总不能跟她抢啊。”
“哼，四叔骗人，四叔经常给我抢软软，已经好多次了，奶奶要管管他。”
“咦~，你个小丫头，仗势欺人了啊，四叔我哪次出去没给你带好吃的，现在都明目张胆的告我黑状了是吧？”
看着小四掐着腰，丫丫一点也不怕，抬着下巴哼了一声，
“四叔就是欺负丫丫小，总骗着软软跟你跑，没有一次带过我。”
听着两人的打嘴仗，白云溪嘴角一抽，无语望天。
“行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睡吧，今儿晚上应该没啥事儿了。”
白云溪回到屋,重新躺到床上，暂时没什么睡意,一手枕着胳膊，瞪着眼睛看着屋内的黑暗。
今夜的事儿可不像临时起意，应该是他们家这个大院子招人眼了。
按说朝廷已经设了粥棚，有免费的粥汤可以填肚子，干嘛还要冒险盗窃呢？
还是说他们本就是鸡鸣狗盗之辈，打着灾民的幌子，行盗窃之事？
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别的。
第二天，白云溪准时睁开眼，看着帐幔发了会儿呆，就起来了，洗漱后，在院子里练功。
雯幽看着白云溪的动作，看了一会儿，眼里透着好奇，
“白姨练的这是什么功法？”
“道家的八部金刚功，也就是活动筋骨养生的。”
一套功法练完，白云溪额头微微冒汗，收了招式，看着雯幽好奇的眼神，轻笑一声，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只适合练这个。你想学我教你。”
“嘻嘻~，雯幽，娘练这个八部金刚功可好了，我们都在练，可以延年益寿，养颜。”
李氏拎着铁铲从大门口进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嘻嘻的附和一句。
“一大早的出门做什么？沾一身杂草？”白云溪看她一身土，好奇的问了一句。
第四百四十二章 看透
“没啥事，我围着咱家转几圈，把墙边杂乱的砖头土堆，都清一清，省的再让人钻了空子。”
还有挨近院墙的树杈子，都得清理了，省的被人搭着跳进来,昨天要不是狗子发现及时，她们真是太危险了。
李氏说着，把铁锨放到旁边，拍干净身上的草和土，一边洗手一边说。
“我和焱哥沿着院子检查了好几圈，把周围的杂草和土渣子全部清理干净了。昨夜被挖的墙体外面,除了血渍,还有很多杂乱的脚步，那些脚印顺着杨树林一直延伸到官道,我们顺着追过去，还发现几滴血，应该是被狗子咬的伤口。”
听着李氏的叙述，白云溪点点头，在她们家栽了跟头，那些人定然不敢再来第二次。
但该做的防范他们必须做，这种错误不能犯第二次。
“要不是狗子机灵，咱们家说不定还真吃亏了。提起这个，回头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宋大娘，要不是她，我们也得不到软软。”
“娘说的没错，宋大娘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除了狗子，还有很多蔬菜。”
杜氏端着盆,笑呵呵的补充了一句,“昨天我从沙土里挖了不少毛栗子,等会儿煮了，给宋大娘送去一些。”
“好,有来有往才是交情，家里的人情往来，你看着办就成，娘不干涉。”
杜氏在人情往来这块，做的很不错，比她还周到。
白云溪观察了一阵子，就彻底放手了，尤其是这个时代的一些风俗，如果不是杜氏时时提起，她压根一个也想不到。
雯幽看着一家人的相处，新奇的同时，也在默默的学习，看着她们不用说了，便各司其职，还别说，比她待的那个地方温馨很多，也自在很多。
白云溪转过头，就看到雯幽一脸羡慕的神色,忍不住勾起唇角，“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的农家日子很新鲜？”
“也不全是新鲜，看着平平淡淡，也不是多富裕，却可以其乐融融，这种家庭氛围很多人家没有。”雯幽回过神，想了下，才开口，
“农家人过日子，打都这样，家里就这么多东西，想算计，也得有啊。”白云溪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若是家财万贯，她也不敢保证，大家依旧能保持着初心，齐心协力。
哪个人没点自己小心思？没点自己的私心？
只不过，眼下没有真正值得去争取的东西罢了。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雯幽一愣，之后又忍不住弯了下唇角，“白姨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就算以前的主子，也没有白姨看的通透，也是被伤的遍体鳞伤之后，才悟出道理，可惜，手中已经没东西了。
听着雯幽的称赞，白云溪挑眉，“我不是聪明，而是活到了一定岁数，有些东西早就看透了。这种聪明是有代价的，也是用岁月换来的，哈哈……”
“娘说这话我们不信，村里人都说，娘从出生就是有福气的人，到现在依旧是。”
李氏喝口水，刚好听到白云溪自嘲的语气，笑呵呵的补充一句。
第四百四十三章 提前防护
听着李氏的话，白云溪摇摇头，“有福气跟聪慧不一码事。”
就当李氏反驳时，门口响起一声爽朗的笑声，“你们婆媳也别争了，聪慧的人都有福气，你见哪个傻子有福气的？”
说话间，宋王氏挎这个篮子走了进来。
“我今儿从地窖拿出来不少萝卜，给你们送些过来。”
白云溪看着篮子里的红皮的萝卜，笑呵呵的招呼人坐下。
“刚才我还跟媳妇儿提到你呢，说我们家这些时日吃了你不少的蔬菜，还说要好好报答你呢。”
白云溪说着，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老话说得好，天黑不说鬼，背后不说人，一句话竟就把你念来了。”
宋王氏听着白云溪的调侃，仰着头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这话没错，谁让咱俩能谈得来呢，我好不容易交到你这个朋友，可不能轻易让你跑掉。怎么着也得用这些蔬菜堵上你的嘴，让你没理由不理我。”
“哎哟，那你可做对了，就冲着你这一篮子的蔬菜，我也得把你招待好了。要不然，回头我去谁家要菜吃？”
白云溪笑着把人拉到廊下，杜氏送上一碗糖水，
“说正事，就算你不来，早饭后我也得让孩子们去找你。”
“可是出什么事了？”宋王氏听着白云溪的语气，看着她略显严肃的神色，下意识的直起身体。
“我家昨夜差点出事，我长话短说……本以为朝廷设了免费粥棚，咱们村便安定了，谁知昨天夜里，我们的墙被人挖了个洞，要不是狗子及时发现，指不定会会发生啥事呢。”
“我琢磨着，不是流民就是混迹在流民中的盗贼，专门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我想着你们家的人口也不少，咱们又都是刚收了秋粮，没卖的人家，更得好好防护起来，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主要是，咱们也不知这乱世到能持续多久，多一些防护总是好的。”
宋王氏听着白玉溪的提醒，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
“什么，你们家的院墙被人挖了个洞？这些人真是过分，咱们不招惹他们，还时不时的可怜他们，给点儿吃，不感激就罢了，还敢偷？”
“真是没见过如此厚脸皮，凭良心说，我们一开始地这些流民也是不差的，看他们可怜，每次多少都会给一口吃的。”
“但我们也不是富裕人家，想要一次给太多也不现实，但总比没有强吧，做人不能太贪。”
宋王氏说着，气的脸色通红，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可怜也不是咱们造成的，凭什么总是骚扰咱们？要我说，若是再有人进村乞讨，就该一个子儿都不给，也别怪咱们心狠，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白云溪听着宋王氏的语气，认同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只能算咱们倒霉，摊上了。”
“我家昨夜被人惦记，也是我家的院子引起的，在村头太显眼了。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些盗贼贪心，想不劳而获。”
人心都是贪的，我们能管得住自己，却控制不住别人的心。
第四百四十四章 明哲保身
“哎哟，你这话没错，那些天杀的就是想不劳而获，我们辛辛苦苦忙碌一年，为的就是这口吃的。若是连口粮也保不住，可就太苦了。”
宋王氏气呼呼的附和一句，得知还有流民滞留在村子周围试图偷盗,她也没心思久留。
“今儿我真是没白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得马上回去，给公爹说一声，早做防备，不能让那些人盯上。”
虽说她家的秋粮还没卖,但一家子吃喝嚼用都得靠秋粮呢。
最主要的就是，杰哥儿的笔墨快用完了,也得靠卖秋粮置办呢，若是出了岔子，家里定然乱套。
也不知西北的战事啥时候结束？家里的口粮也快断顿了，到那时，世道再乱，也得拉着粮食出去卖。
想想就怕得慌。
看着宋王氏听进去了，白云溪心里也踏实了，这人是她唯一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打心眼里不想她出事。
“这事儿你知道就行，千万别往外传，万一造成恐慌，又得被村里人念叨。”
虽然说让村里提前防护是好事儿，但若是那些人不出现或者是压根儿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定然会被人借题发挥。
说她夸大其词，唯恐天下不乱。
没有把握的事儿不能随便开口,否则就会有人喷你，在村里，不适合孤军奋战,她也没心情去多管闲事儿。
宋王氏听着白云溪的嘱托，赞同了点点头，
“这事儿你放心，我保证不往外说。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自然知道好人不好当，与其被人怨恨念叨，还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上次白家妹子替人抢回粮食，除了被抢的几家感激之外，也没挡住其他人嚼舌根。
表面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但私下里却有不少人说她喜欢出风头之类。
虽然都是些闲言碎语，但这些人的心思确实让人恶心，明明是白家妹子做了好事儿，冒着险帮她们抢粮，却偏偏有人看不惯，自己不敢出头，还在背后嚼舌根子，平白膈应人。
临走之际，杜氏把准备好的毛栗子给她装上,
“宋大娘来的巧，我今日刚扒拉出来一些毛栗子，准备煮好了给你送去的，既然您人到了，我倒是懒得煮了，直接让你带回去。”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你，还别说，这东西看着丑不拉几的，还真是好吃的不行。多亏你娘见多识广，寻了不少新鲜物，让我跟着沾了不少光。”
“宋大娘喜欢就好。”
杜氏笑着，把人送到门口，才转身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云溪带着雯幽每天都围着院子转几圈，看看有没有不明人士掩藏在周围。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家养狗的缘故，自从狗洞被堵上之后，还真没人再惦记过他们家。
安静下来，白云溪终于松了口气。
入冬之后，天气越来越冷，大冬天的田里没什么活，平日里若没什么事儿，他们都窝在家里不出门儿。
因为新房的缘故，白云溪让儿子们在刚入秋季时就烧了不少碳，都是老二两口子去山林砍的竹子和松木，尤其是松木，点燃时，还有股淡淡的松香味。
第四百四十五章 自扫门前雪
乡下人自己烧的炭火品质虽然一般，但不用花钱买，也不用顾及着节省，随便用。
白云溪担心新房寒凉，避免伤身体，早早就嘱咐他们在自己屋里放了一盆炭火，一来可以取暖,二来也去去除新房内的湿气和寒气。
但大白天的，众人还是喜欢聚在正屋，一边围着炭火聊天儿说话，一边还可以烤一些地瓜栗子之类的零食。
白云溪把手烤热乎了，听着外面呼呼地风声，看着阴沉的天气，轻声开口。
“看这架势,说不定这两天就该落雪了。”
“娘说的没错，我早上路过河边，河面已经结冰了，看这架势今年的冬季要比往年冷一些。”
“俺也感觉到了，这天气哇凉哇凉的，出门在外都伸不出手，也不知那些逃荒的人要怎么过冬？”
李氏说着，把一粒冒着热气的毛栗子抠出来，扔进嘴巴，香甜香甜的，真好吃。
听着李氏唏嘘的语气，白云溪看她一眼。
“你说的没错，冬天对逃荒人而言，确实难过。但这种事除了官府出面解决，旁人却是帮不上忙的。若是谁家开了这个口子，那些灾民就会像洪水一样涌过去,把家里踏成平地。”
“好在县里一直供应粥水，开到现在听说反响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给灾民发放棉被,棉衣之类的御寒物品？”
她也知道灾民生存的条件艰苦，但这种善心却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发的。
乱世之下，明哲保身，好人不长命。
几人听着娘的语气，都沉默了。
因为灾民的闹腾，不管是他们家还是说村里，都被扰的苦不堪言。再怎么可怜，他们也做不到牺牲自己去成全他们。
雯幽坐在旁边，听着她们的聊天，心里对白云溪更加佩服。
一个生活在乡下的女人，能有这份见解，比她认识那些后宅主母看的还通透。
她前主子若是有白姨一半的智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夜里，白云溪听着窗户外响起的呼呼风声，便知道，又降温了。
子时刚过，白云溪被狗子的叫声惊醒，不等她起来，雯幽已经推门闪了进来。
“外面落雪了,白姨莫担心，狗子被人惊醒了，我去外面查看一圈，地上确实有几个杂乱的脚印，不过人已经离开了。”
听着雯幽的语气，白云溪起身握着她的手，冰凉凉的。
“你在外面待很久了？咋这么凉？赶紧上来暖一暖。”
白云溪往里挪一挪，“人跑了就成，左不过是滞留的灾民，只要没人敢摸进来，其余的都不要管。”
如今这局势，只能自扫门前雪。
雯幽看着白云溪心疼的眼神，抿了下唇角，
“没关系，我习惯了。”
她是暗卫，只能躲在阴暗处，多冷的天气跟她都没有关系。
现在猛地被人关心，心里那股平静如水的心湖就跟被人扔进一颗石子似的，荡起一圈圈波纹。
“什么习惯，闺女家的身体最娇贵，以前什么样我不管，但现在不一样，你在我身边待着，白姨就有义务提醒你。”
第四百四十六章 鹅毛大雪
说着，白云溪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不由分说的把人拉到床上，“赶紧的，进来暖暖。”
雯幽拗不过，钻进暖暖的被窝，心里也暖洋洋的。
白云溪看她拘束的一动不动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
“放松点，睡个觉还拘束，多累？”
听着白云溪的调侃，雯幽抖抖唇角，她也不想的，就是不太习惯跟人如此亲近。
想归想，但被窝里很温暖,她并不想出去。
白云溪看她躺在床边，稍微动一下就能掉下去，无奈的摇摇头，闭上眼睛睡觉。
床上多个人，也没影响到她的睡眠，刚闭眼一会功夫，就找周公下棋了。
听着均匀的呼吸声，雯幽侧头看了她一眼。
若是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不行，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并不讨厌这里。
本以为，乡下人见识短，吃穿窘迫，她会不适应。跟她们生活了一阵子，她反而觉得自己缺乏很多。
第二天一早,白云溪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人了。
刚起来，门就被推开了，雯幽端着盆冒热气的水进来了。
“白姨，早。”
“早，”
白云溪看着她手中的水盆，“你不用干这个，有丫丫娘和静丫头，足够了。”
“我既然叫您一声白姨，总不能白吃白住，一些力所能及的活，我也会做。”
雯幽笑了下，她虽然是暗卫，没做过伺候主子的活，但天天看，耳濡目染下，也不陌生。
“你可不算白吃白住，你留在我家，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凡周围有异动，你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还能做出反应。这些都是我们欠缺的。”
他们家最有能力的不是人，而是软软那只狗子,若是没有软狗子看门，她家堪忧。
想到这点,白云溪看着雯幽，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所具备的就是我们欠缺的。”
听着白云溪的语气，雯幽一愣，“我除了一身蛮力，别无所长。”
白云溪：“……”
得，她算是明白了，大家都羡慕自己没有的。
洗漱过后，白云溪抄着手站在廊下，抬头看着空中散落的雪花，洋洋洒洒。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被清扫过了，只落下薄薄的一层。
远处，入眼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没想到入冬的第一场雪，就是鹅毛大雪，看势头，来势凶猛。
白云溪哈口气，看着狗子在院子里来回跑，弄得一身湿漉漉的。
不等她开口，大门就被人拍得啪啪响。
“来了，来了，谁啊，一大早的就拍门……宋大娘，您怎么了？”
李氏看着站在门口的宋王氏，惊讶的不行。
“赶紧请你宋大娘进来，大冷天站门口咋说话？”
看到宋王氏一头雪花，白云溪心里咯噔一声，赶快迎过去，刚握着她的手，就感觉哇凉哇凉的。
“你这是在外冻了多久？咋这么不爱惜身体。赶紧的，进屋烤烤。”
宋王氏被白云溪拽着走进屋，迎面的热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之后眼睛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宋家出事
“云溪，我家的粮食被偷了，呜呜……”
白云溪一愣，“怎么回事？”
“那天你告诉我周围有贼之后，回去我就跟当家的说了，让他跟公爹商量着把粮食护好了。公爹也重视，特意在粮仓摆了床,当家的和二弟三弟轮流看守。”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轮到二弟睡粮仓的时候变天了，他嫌冷偷偷摸回自己窝抱媳妇去了，除了撒在地上的，全被偷了。”
“哎哟，我的命咋就这么苦,要是没得到消息也就罢了，早早的就开始防护，反而出事了。家里被偷了，一家子除了相互指责推卸责任，啥办法也没有。”
“家里苦恼成一片，都乱成一锅粥了。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就一个人出来走走，等回过神，就站你家门口了。”
宋王氏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白云溪揽着她的肩头，伸手安抚着，
“怎么会这样？”
昨夜她听到狗子叫，雯幽也去外面查看了，说周围没情况。
估摸着那些人只是路过她家，直接去了村里。
“云溪，我感觉天塌了。”
这么冷的天,没有吃的，会饿死人的。
“先别急，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准备怎么办,要不要报官？”
听着白云溪的提议，宋王氏一愣，直接一拍大腿，
“我的老天爷，家里都乱套了，哭天抢地的，没有一个人想起来报官，不行，我得回去，让当家都去报官，一定得把粮食追回来，要不然，这一大家子，可就没活路了。”
宋王氏垂头丧气的来，风风火火的跑出去，白云溪不放心，让李氏跟着，把人送回家。
雯幽看着人离开，“下雪天贼子偷了粮食,根本走不远。”
听着雯幽的提议,白云溪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昨夜一场雪，能掩盖很多罪证，但也能限制了对方的脚步，若是报官及时，说不定能把粮食追回来。”
这个时期，粮食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半点马虎不得。
半个时辰后，李氏急匆匆的跑回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娘，不止宋大娘家被偷，村里还有几户人家也被偷了，村里闹哄哄的，我还看到大堂伯了呢。”
白云溪一呆，昨天她们还可怜那些流民，这下好了，又来一遭。
李氏看着婆婆惊讶的表情，不等她开口，就把街上看到的给大家叙述了一遍，
“我把宋大娘送回家，她们家确实乱的很，哭闹的，叹气的，晕过去的，沉默发呆的，还真没人报官，宋大娘提议报官，宋家爷爷才反应过来，赞同报官，但是宋家二叔三叔却闹腾着要分家了。”
“说是一大家子也护不住粮食，还不如各管各的，也省的一家子捆一起饿死。”
“他们还说，要是秋粮一下来就赶紧卖了，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说到底都是大房的责任，留着秋粮都是为了给宋杰读书，若不是为了他，兴许还没这祸事呢。”
听着李氏的语气，白云溪嘴角一抽，都这样了，不想着如何解决，这个节骨眼闹分家，聪明还是愚蠢？
第四百四十八章 烟火气
她家的秋粮也没卖，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把秋粮收进储物柜了，这事儿除了她自己知道，家里其他人都不清楚。
粮仓的钥匙在她手中握着，没有她的允许，谁也打不开。
“先稳住，既然村里还有其他人家一起失窃，你们大堂伯一人可解决不了，最后只能报官，让李耆长派人捉拿盗贼。”
连着好几家被盗，可不是小事。
“娘，我出去看看，有情况立马回来跟你汇报。”小四不知什么凑过来，笑嘻嘻的提议。
看着小四儿八卦的眼神儿，白云溪瞪他一眼，
“出去看看可以，不准出头冒尖，也不准给家里找麻烦。”
听着娘的警告，小四连连摆手，
“娘放心，我肯定不招惹麻烦，我就出去看看情况而已。我想去瞧瞧，大堂伯准备怎么处理偷盗事儿。”
“能怎么处理，又不是一家的事儿，肯定是报官呗。”
白云松对他们虽然刻薄，但一心想当个好里正，流传千古。而且那人要面子，搁不住被人激几句，必然又得许承诺。
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大伯给他擦屁股。
得到允许，小四蹭一下就跑出门外，紧跟其后的还有李氏和老二两口子。
雯幽看着他们一个个兴奋的表情，抿着嘴，心里默默的总结了一句，
喜欢凑热闹，应该就是二嫂说的烟火气？
听着雯幽的心声，白云溪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
“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一想到乱哄哄的常场面，雯幽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平时村里没啥娱乐，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精神抖擞，习惯就好了。”
看着她一脸抗拒的表情，白云轻笑一声。
“正常生活过日子，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大事，有的都是鸡毛蒜皮，也就是这些小事，占据咱们大半时间。”
雯幽：“……”
是吗？这个她真不懂。
此时，街上一片乱糟糟，有人哭，有人闹，还有人谩骂个不停，总之都是对偷窃者恨得咬牙切齿。
白云松看着眼前失控的场面，也是头疼的很，作为里正，村民闹到他眼前，他不能不管。
但抓捕盗贼的事儿他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们去报官，请李耆长过来调查，他作为里正可以从旁协助。
但这冰天雪地的，李耆长愿意下乡吗？说实话，他心里真是没谱。
想想还真是闹心，本以为官府联合地方乡绅开设粥棚之后，灾民有了吃的，便不会起其他心思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大胆妄为。
“里正，您得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家的粮食被偷的一粒不剩啊。”
“可不是，除了地上撒的，没给我们留下一点，这是要我们的命啊。这大雪天的，没有粮食果腹，再挨饿受冻，日子可咋过？”
“里正大人，你可得为我们分忧解难啊，去年我们可是拥护你的决策，积极捐粮捐物，又帮着村里搭屋建房，现在我们遭了难，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第四百四十九章 架在火上烤
白云松听着他们可怜巴巴的语气，特别是那几双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让他无法开口拒绝。
“各位相邻，你们放心，我作为里正，自然不会不管你们，但眼下偷窃的事儿我还得上报镇衙，让李耆长亲自前来调查。”
“报官的事儿我们支持，就该让耆长大人把那些可恶的盗贼抓起来，直接投入大牢，每人打他五十大板，看他们还敢不敢作恶。”
“但在这之前，里正您是不是得为我们解决一下口粮问题？我们若是一两天不吃饭，可没人能抵得住这严冬，万一饿死了，到时候可是会变成饿死鬼的。”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有人反对，
“呸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里正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饿死不成？”
“就是，我们去年雪灾也对村里也伸了援手，捐了粮食，今年我们遭难，里正定然也不会不管咱们。你能不能别说丧气话，听的人心里膈应。”
听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白云松抿着嘴角，眼神闪过郁闷。
果然被父亲说中了，去年他带头募捐粮食，已经为自己埋下了隐患。
不管是捐粮的还是未捐的，心里都有意见。但他是里正，总不能不管吧？
父亲总念叨，一件事可以有很多种解决方法，让他多动动脑子。
过去的事儿先不说，就说眼下，这大雪封门的，除了让大家相互帮助，还有什么方法解决口粮问题？
难道让他们也学那些灾民出去讨饭？那他这个里正的面子往哪里搁？
除非他们跟堂妹一样见多识广，进山寻吃的，可惜这些人根本不是那个料，不把自己冻死到山里就不错了。
虽然自家的粮仓还算富裕，匀出来一些也饿不到家人，但平白无故的让他把粮食白送出去，心里也是不得劲儿的。
但眼下这情况他又不能拒绝，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想到这点，白云松扫了眼周围看热闹的村民，摆了摆手，安抚了下众人的情绪，
“相邻们请放心，都是一个村里住着，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如今你们遭了难，大家伙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白云松此话一出，那些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默默的往外挪了挪。
眼下大雪封门，战事也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粮价高的离谱，谁家的粮食都是有限的？若是让他们让出来一些接济别人，心里定然是拒绝的。
现在的粮食就像把的铜板一样，谁舍得白白送人？
云松看着众人的态度，眼神阴郁了一下。
“这天灾人祸了，谁也说不准下一次会轮到谁家，咱们柳树湾的村民，就应该抱成团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帮村里度过难关才是。”
“等我报官回来，再召集大家一起商量募捐粮食的事儿。全村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没办法，去年已经开了口子，今年若是不管不顾，单是村民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了。
第四百五十章 耗光自己
就算咬着牙硬扛，他也得顶下去，否则，前期的一切辛苦，都白费了。
众人听着白云松的承诺，终于虚了口气，
“如此就好，里正先去报官，快去快回，我们等着你回来商量募捐的事儿。”
看着持续的鹅毛雪片，白云松也没敢耽搁，回家披了蓑衣，准备去镇上报官。
老族长看着儿子，突出嘴里的烟雾，“除了去镇上报官，失窃的人家，你准备怎么处理？”
听着父亲的询问，白云松本就郁闷的心就更加烦躁了。
“去年雪灾，是村民捐的粮食帮那几家渡过难关，今年换了别人，他们也还能见死不救？”
听着儿子烦躁的语气，老族长沉默一会，叹口气，
“去年遭受雪灾的那几家，是天灾也有人祸，说到底还是懒惰造成的，他们那样的人家能顾着自己不饿肚子就不错了。你带头募捐粮食，还得指望其他村民出力，一次两次的，你这里正身上的怨言可就多了。”
“都是一个村住着，指不定哪天就轮上他们了，事情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自然一百个不愿意，但他们哪个敢给我保证，下次不倒霉？”
白云松看着眯着眼的父亲，这个人都透着股焦躁，
“只要他们不敢承诺，就得捐粮，否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着，也不等老族长开口，把斗笠帽往头上一扣，转身出门了。
老族长看着儿子的背影，深深叹口气，这孩子，给自己身上揽的事儿太多了。
或许是他做错了，不该把里正职位传给他，处理乡邻间的事儿，不能只凭着一腔热血。
“老婆子，让郑氏去一趟老三家，把云山喊来，就说我有事儿找他。”
“你找云山做啥？”
“不该问的别问，你儿子再这么下去，家里的粮食早晚得耗空。云山那小子聪明，我看看他有没有好办法？”
老族长瞪她一眼，经过上次云山和云溪丫头联手夺粮的事儿后，他就觉得云山那小子反应快，胆子大，也不知他对村里失窃的事儿有什么看法？
“啥？你想让云山抢咱儿子的风头？”白老太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傻老婆子，你儿子什么事儿都往身上揽，是有风头了，但家底早晚得掏空，等你饿肚子的时候，有你后悔的。”
老族长说着，气呼呼的敲了下板凳腿，
“云山经常在县里做工，见多识广，问问他的意见，也是替你儿子减轻负担。”
涉及到家里的粮食，白老太一噎，紧接着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松儿是里正，他只要带人收粮食就成，只要不拿自家的，怎么能掏空。”
“你儿子是里正，不带头捐粮，别人凭什么捐？我懒得给你废话，赶紧让郑氏去叫云山过来。”
气死他算了，一个两个的，只会给他太麻烦。
看着老头子生气，白老太也不干多说，住着拐杖走到门前，挑帘冲隔壁屋子就是一嗓子，吓得郑氏一激灵。
“娘，咋……咋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冒雪报案
“去你三叔家一趟，你爹找云山有事儿。”
白老太哼一声，院子里厚厚的都是雪，这婆娘也不知道清扫，就知道躲在窝里。
以前老二两口子在的时候，院子里从来没有积雪。
“这大雪天的，去三叔家干啥？”郑氏看着天空飞舞的雪花，裹了裹身上的棉袄，一脸的不愿意。
“让你去就去，废话这么多做啥？”懒骨头的婆娘，惯会作懒。
听着婆婆不善的语气，郑氏一撇嘴，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就去。”
白云松不知他爹的动作，此时正顶着风雪往镇上赶，他得尽快把村里失窃的事儿报上去，让耆长大人拿主意。
若接下来再有失窃的事儿，他也好有个交代。
可惜等他赶到镇上时，李耆长根本就不在，打听之下，才知道其他几个村子也有失窃之事，李耆长已经带人去查看了。
费力跑来一趟，没见这人，白云松想了下，决定等耆长归来，
镇衙看他站在门口一直不走，于心不忍，便让他到偏房候着。
申时，李耆长才带着人回来，白云松一喜，连忙迎出去，把村里失窃的事儿给耆长大人叙述一遍。
“耆长大人，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村里失窃我这个当里正的责无旁贷，但盗贼一日不除，村里一日难安。”
李耆长看他冻的直打哆嗦，摆手让人随他进屋，送上一杯热水，
“周围村子都有失窃的行为，我已经派人着力排查了，近期应该会有消息传来。你先回去安抚村民，等抓到贼子，定然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那就辛苦李耆长劳累了，在下会如实传达给村民，让他们安心。”听着李耆长的语气，白云松站起身，躬身道谢。
“你也不用谢我，眼下什么情况你我都知道，偷窃行为应该属于团伙，只要抓住一个，就能连根拔起。你回去告诉乡亲们，我们这边正在极力抓捕，让他们只管放心。”
“有李耆长出马，定然让盗贼闻风丧胆，再也不敢骚扰相邻。”
一杯热水下肚，终于暖和了一点，白云松端着一副笑脸，恭维一声。
李耆长听惯了恭维，也没放到心上，随口客气一句，摆手让他离去。
白云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离开之时，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说实话，有李耆长的承诺我很放心，村子里接二连三的失窃，村民恐慌，我这个里正的更是焦急。若是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还请李耆长不用客气。”
早抓住盗贼，早日把粮食追回来，若是晚了，就算把盗贼抓住了，粮食也被他们吃光了。
到时候，就算他把家里的粮食全拿出来，也养不住几十口人。
李耆长看了眼白云松，放下茶碗，哈哈一笑，
“柳树湾有你这个负责任的里正，是村民的福气，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听着李耆长的夸赞，白云松心里激动的很，再次躬身施礼，
“多谢李耆长夸赞，在下还远远不及父亲。如今遇到偷窃之事，在下也是六神无主，只能冒着雪来禀告耆长大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想累死我
两人客气了几句，李耆长便说要派车送他回去，被白云松拒绝了。
“大雪天的车马也不好走，我一个人回去速度还能快些，就不劳烦耆长大人了，只盼望大人早些把盗贼缉捕归案，还乡里安宁，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白里正放心，缉捕盗贼本就是我的职责，只需找到他们藏匿的窝点，便能一举拿下。”
关于盗贼的事儿，其实他们心里都有数，谁让灾民遍布流民乱窜呢？
等白云松回到村里，天色已经擦黑了，刚一进村子就被人迎了上来，
“里正，你咋去了那么久？”
“就是啊，我们都等你一天了，冻的脚都麻了。”
白云松看着众人急切的神色，摆了摆手，
“先回家再说，李耆长下午才回去，咱们周围几个村子都有失窃的事儿发生，别的村子报官早，李耆长便带人下乡了。”
“我一直再镇衙门口守着，直到耆长大人回来才把咱村的情况禀告给他。李耆长怀疑是一个团体，估摸着这两天就有结果了。”
村民听着白云松的叙述，终于松了口气，
“如此就好，我们就怕耆长大人推诿，盗贼抓不住，咱们天天得提心吊胆的过活。”
“里正，既然您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开始募捐了，我们这几家还饿着肚子呢。”
有人提议，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今天凑合着忍了，明天不能不吃啊，”
听着众人急切的语气，白云松郁闷之极。
他跑了一天刚回来，冻得直哆嗦，没人问他这一天咋过的，也没人问他路上安不安全，却只关心自己的肚皮。
白云松静静的看了他们片刻，转身就走，脸色阴沉的好似要滴墨汁似的。
众人被吓了一跳，看着里正背影，面面相觑。
“里正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想带我们一起募捐粮食吗？这可怎么行？我们家明儿就断粮了。”
“别说你家断粮，我家的粮缸都被人弄破了，就剩几块地瓜，今儿已经吃掉了。”
一想到明天就要饿肚子，众人也顾不上白云松是真的生气，还是不想帮他们解决粮食问题，直接就冲了过去，拉着他的胳膊。
“立正，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
“就是啊，我们这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
白云松看着他们眼巴巴的眼神儿，脸色黑如锅底，
“你们只顾着自己的肚皮饱不饱，可有想过我为了你们跑了一天，在镇上挨饿受冻，一口水一粒米都没吃过。难道我不应该回家先吃顿饭，暖暖肚子，缓一缓？”
“你们非要把我累死冻死，才对得起你们？我是你们的里正不错，但我不是你们爹娘，必须要管你们吃喝。”
白云松越说越气，最后直接一甩袖子，哼了一声往前走，真是气死他了。
他只是想当个好里正，但并不想让自己累死。
朝廷又不给他发俸禄，当里正也就图个好名声，上面有什么指示他们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去镇衙办事时多几分便利罢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约摸者是心寒了
平日里，为村里办事这种，完全取决于心情，想管就伸把手，不想管就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自从他当了里正，不管大小事他也为村里做了不少，但现在看着，好像是出力不讨好？
想到这点，白云松心里有些无力。
路过堂妹家门口时，白云松下意识的顿住脚步，猛然间想起他为了化解矛盾，几次让堂妹妥协的事儿。
他知道堂妹对村里人有意见，也知道自己委屈了她，但为了能平息村民的情绪，他选择漠视了堂妹的委屈。
如今想想，他跟堂妹之间早已经有了隔阂，曾经动不动就邀请他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不登门了。
就算偶尔遇上，堂妹看他也是淡淡的。
如今想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值不值得。
看着身后的人，他们眼里全是没有粮食的焦急，却没人关心他今儿在外跑了一天，有没有吃饭，冷不冷？
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众人听着白云松的抱怨，看着他冷冷的眼神，直接就愣住了，张了张嘴，一时还真是无法辩驳。
想到他一大早出门，顶着风雪在外一天，到天色擦黑才进村子，确实不容易。
是他们太着急了，只想到没粮食心慌，没想周全，也不怪里正会生气。
想到这点，几人都有些羞愧，清了下嗓子，连忙追上去，
“里正别生气，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太着急了才会如此。”
“就是啊里正，你先回家吃饭，歇一歇，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行动也不晚。”
白云松听着他们讨好的语气，抿了下嘴角，懒得再跟他们掰扯，大踏步的往家走。
小四趴在门缝中看着一群人从家门口闹哄哄的过去，蹭了一下跑回正屋，眼睛闪闪的看着白云溪，
“娘，我看见大堂伯回来了，村里那些人都猫在草垛里等着呢，大堂伯一入村子就被堵住了。”
“嚷嚷着让他带着去收粮食，因为这事儿大堂伯好像生气了，吼着说他为村里奔波了一天，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可惜那些人根本没人在意，一心拽着他去募捐粮食，看刚才的架势，大伯被气的不轻。“
听着小四儿的叙述，不等白云溪开口，小五就冷笑一声。
“也不怪大堂伯生气，冰天雪地的，他为了村民奔波一天，但凡有点儿良心的都应该第一时间嘘寒问暖，是而不是拉着人继续当牛做马。”
“人在饥饿和困顿之下，最容易滋生不满和烦躁，大堂伯刚才应该心寒了。”
村里人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有些人只想占便宜，不想吃亏。
他们家先前就是很好的例子，可惜痛处没落到谁身上，感受不到，你说多了，人家还认为你矫情。
她们家对村里人有意见，大堂伯哪次不是站在大义上说教？
每次听着，都让人厌恶至极，今儿倒是刚好，可以亲自体会一番了。
“你说的没错，我从门缝里都能看到大堂伯的黑脸。”小四啧啧一声，眼神透着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