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你叫他外甥女?
“木姐姐她……什么时候说过,她喜欢我了?”苏长今真是好不容易听明白。
木姐姐才不会说那么肉麻兮兮的话,再说了……她们之间的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啊!
可是,沈清流为什么又那么生气?
……他喜欢木浮生。
难得,苏长今对待感情迟钝的脑袋里,缓缓地浮现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清流兄,你喜欢木姐姐?”
而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沈清流不躲不避,正大光明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是,我喜欢她。”
几月不见,沈清流的脸上似乎憔悴了些许,但这也让他的气质显得尤为坚韧。
“她的确没有说过喜欢你,但她所有事情都会第一个想到你……苏长今,你没有心?不会看吗?”
自以为作为旁观者,沈清流自然看得清楚,他不止一次地见到两人背着他轻声耳语,这绝非如同朋友能够做得出来的事。
苏长今却对此一无所知,完全没有看到木浮生对他的喜欢和用心,这无疑是让沈清流最看不下去的一点。
“所以……清流兄,你莫非是因为要成全我与木姐姐,才离开了长安?”
苏长今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岂料,沈清流没好气儿地看了她一眼,却是坐实了她的猜想。
苏长今心中很犹豫。
她虽然不怕大庆会再拿此做文章,但原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隐藏的身份,如今却已经产生了无数的麻烦。
无论怎样,木浮生与沈清流两人的事情,她不能不管。
“清流兄,其实我……”
“你不必向我解释,若你没有想要照顾她一生的打算,便趁早与她说清楚,断了她的念想。”沈清流冷声开口。
“我……”苏长今刚说了一个字。
沈清流声音依旧冷厉,“当然,如果你心里有她,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她的身边,莫要再出去拈花惹草。”
“……”她还能不能说句话了?
还有,她怎么就拈花惹草了?
“是如果你能做到,那我祝你们幸福……”这下,沈清流的话也没说完,忽然就被一阵捶门声叫停。
木门果不其然地被砸开,一道身影迅速地从门口挪到了苏长今身边。
“哎呦,我说你咋那么能跑呢,我的宝贝外甥女儿,舅舅快渴死了,快给我倒杯水来……”
宫秋毫无形象地四仰八叉瘫在桌椅上,拼命地抬头喘着粗气。
沈清流眉头一皱,看着眼前毫不客气的宫秋,他骤然间拧起了眉,“你是何人,为何跑来叫他……”
沈清流刚刚将目光放在了苏长今身上,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疑惑的目光展露,随后是一阵惊醒,“你刚刚叫他……外甥女儿?”
宫秋咕嘟咕嘟灌下一杯茶水,无奈地拍到了沈清流的背上,一副劝解之意,“要我说吗,小两口有什么可吵架的,小两口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嘛…”
“以后不管怎么着,都不能扔下你们小舅舅我啊!”宫秋完全还在状况之外。
378困不住她
“闭嘴。”
忍无可忍,苏长今将茶盏“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给宫秋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坐正了身子。
“宝,宝贝侄女儿,你这是做啥,要吓死你舅啊……”宫秋结结巴巴地吐槽,声音却小的无力。
苏长今更是无力得很。
沈清流说的这件事情,包括跟木浮生的关系,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如此复杂,如今忽然又被宫秋爆出了身份,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长今,他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清流却不打算再放过这个话题,他敏感地感觉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是他必须要知道的。
退一万步来讲,沈清流再怎么迟钝,宫秋的话他也听出来了。
外甥女,苏长今?
宫秋还想说什么,结果被苏长今一眼瞥了回去。
刚刚的茶水撒在了她的手上,苏长今仿若未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木姐姐的确待我很好,有什么体己话也都会说给我听,你不是好奇木姐姐为何单独对我比较特殊吗?”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儿上,瞒不住自然也没什么好瞒的了,苏长今抬起头淡定地看着他。
“你没听错,我是女子。”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儿女之情,但我想告诉你,我对木姐姐的感情并不少于你。”木浮生是她在大庆的第一个朋友,她如何会心里没她。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沈清流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唇瓣,脑中闪过的也不知是喜悦还是后悔。
他颇有些尴尬地开口,“长,长今,我不知道……”
心里也还记着仇呢,苏长今这一次先一步打断了他,“不是遇到了事情一定要火急火燎才叫心里有她,冷静客观同样能救她。”
看着她平淡如水的态度,沈清流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究竟有多么可笑。
那日,苏长今明明第一时间安顿了木浮生又赶去抓住了易洋,他居然怀疑她对木浮生的情谊……
“长今,是我的错,我沈清流在这里以茶代酒,给你赔个不是。”
沈清流端起茶盏,却被面前伸过来的折扇卡住了胳膊,他疑惑地抬头,却只是看见了对面那人笑得春风得意。
“免了,小弟可不想折寿。”
苏长今轻笑起来,沈清流这才明白,她刚刚不过是吓他而已。
他愣愣地笑了起来,为今日的鲁莽……也庆幸今日的鲁莽。
“是小妹才对。”
话落,两人无声却又默契地一笑。
宫秋却看迷糊了,越想越不对劲,“不是,你们俩究竟什么关系啊,怎么还有另一个姑娘……”
话落,他突然皱眉看向了沈清流,“你不是脚踏两条船吧,你知不知道我外甥女她可是……哎呦!”
“闭嘴。”无视他抱着脚哀嚎,苏长今这一次直接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
……
次日,大庆使臣队伍功德圆满,启程回大庆的日子。
而新帝北冥无极重视两国的合作,亲自来到了夜城的城门前,亲自相送。
“阿夜,你不会待太久的,陛下一定会去接你。”
苏长今回首看了眼九龙辇中的北冥无极,缓缓笑了,瞥开目光却是看向了那更为广袤的地方,“不重要了。”
“宋应时,你知道的,我心比天高……不管是大庆,还是北冥,都困不住我。”
379他来了
说完这句话,苏长今放下了车撵的窗帘。
宋应时沉默了。
她说得不错,即便是得知了真相之后,她依旧留不下来。
北冥玄夜,是一只永远都在翱翔的鹰。
北冥与大庆缔结了友好盟约,百姓自然也是脸上挂满了笑容,尤其见到了新帝亲自前来送别大庆队伍,百姓更是雀跃地夹道相送。
“就是这位年轻的摄政王,是他向大庆的皇帝提议赦免了咱们北冥百姓,不然就要被拉去当奴隶了……”
……
“陛下,不对劲,城外有一大批人马朝我们夜城的方向过来了!”
“看样子,好像是大庆的兵马!”
紫金辇中,苏长今神色一变,立刻给了苏然一个眼神,苏然会意从马车里出去。
百姓顿时有些惶惶不安,北冥无极看了眼紫金辇的方向,目光平静地撤了回来,“问清楚,是什么人?”
北冥无极清楚,若是大批军队或者携带武器,根本不可能通过那么多关卡到达夜城脚下,除非……对方没有恶意。
直到如今才得知了消息,只怕也是他们有意自行暴露的身份。
此时,不光是北冥无极或者苏长今,几乎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城外的一举一动。
他们最害怕的,无非就是大庆单方面撕毁盟约,要趁机对他们北冥起兵。
“来人说他姓陆。还有,他说自己无意挑起两国战事……来这里只是为了接人。”
北冥无极眸光一闪。
姓陆,能调动的了自己的军队北上到达夜城的……是陆家军。
陆长留。
“去问他,接什么人?”
他话音刚落下,便注意到苏长今从自己的马车里下来,径直登上了瞭望的守备城墙,有士兵意图阻拦,被跟上去的宋应时下令退开。
这边,苏长今登上了城墙,从那一片距离城门保持着安全距离的黑压压的队伍里,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道熟悉的影子。
半月不见,他好像瘦了些……
回过神来,苏长今唤过了一旁传话的士兵,对他说了几句话。
士兵看了眼宋应时,在获得首肯之后,迅速下了城楼,前去城门外传话。
苏长今下了楼。
没过多久,传话的士兵便回来了,直直地奔去了北冥无极的九龙辇,“陛下,那人说了,只要他看到大庆那位摄政王安全地走出去,便会带人离开,绝不会逗留片刻。”
小九?
北冥无极看了眼刚刚回到马车内的苏长今,意味不明地撤回了视线。
有意思。
“送人出城。”
“是!”
……
城门大开,大庆的使臣队伍缓缓离开,九龙辇却停在了城门之后,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有时候,得到了一些就意味着一定要失去一些,身为皇帝却也不过是要终生被囚禁在这个巨大的牢笼中罢了。
无人注意到,紫金辇出城门时,车帘悄悄地掀开了一角,苏长今的目光放出去,落在了远处一家酒楼,那道颀长的身影上。
苏适,终究是留下来最为合适。
……
城外的人,黑袍烈烈,这草原上的风吹的人睁不开眼,但他眸光清亮,眼中却仿佛只容得下一个人。
苏长今,他等得够久了。
等不下去了,就来找你了。
380再别北冥
北境,塞外的狂风猎猎,吹动着他的衣袍。
紫金辇穿过了城门,马儿踏上了绵软的沙尘草地,一步一步向着陆家军走去。
一步一步,再一次远离北冥。
……
此时,位于城门前的九龙辇,本应就此停下来,却忽然缓缓动了起来。
此举,惊动了前来送行的朝中一众官员。
李远道双眸一惊,迅速向前绕到了九龙辇前,大惊失色,“陛下不可!”
他当然知道陛下为何会做出此举。
毕竟,眼下送别的不是别人,正是陛下最为疼爱的永夜公主,永夜公主为了北冥做出这一切,自会有无数的人记得。
可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离开皇都!
哪怕是一步!
眸色微凉,北冥无极握在软榻上的手紧了几分,“朕有分寸,你让开。”
“陛下!!北冥的律法言明,帝者不可轻易离京啊!!”李尚书也跟着前来劝谏,动容之色仿佛北冥无极再前进一步,他们便要死跪在地上。
看着越来越远的紫金辇,北冥无极声色终于冷了下来,“尚书多虑了,别忘了,北冥的律法由君定。”
为君者,他可以随时改掉这条律法。
“出城。”
九龙辇就在李远道一行人的惊诧之中,缓缓驶出了城门,众人只得跟上去。
另一边,发现九龙辇竟然跟了出来的时候,苏长今也愣住了。
北冥无极,他这可是相当于将自己摊薄在这夜城门下,陆惊野的长箭随时能取下他的首级。
北冥无极出来,站在了九龙辇的最前方,迎面相对着马背上的陆惊野,“大庆皇帝果真爱民如子,竟然派出牧野王亲自来接人。”
牧野王是谁,大庆的战神,庆帝怎会派一名武将前来接人,稍微一想便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北冥无极目光紧盯着他,像是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这边,陆惊野扬了扬唇,见到他似乎没有太惊讶,“来接我大庆最尊贵的摄政王,自然是不能怠慢,见笑了。”
他没猜错,当初在大庆夜宴上见到宋应时身边,那个自称“小五”的侍卫,正是此人。
正是北冥的君主。
绕是早有预料,陆惊野也想不到北冥无极身为一国之主,竟然以身犯险前往大庆,究竟是为了……
这方,听了陆惊野的话,北冥无极眉目微挑,他总感觉大庆这个战神,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冷漠无情,反倒是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目光注意到正往这边过来的苏长今,北冥无极言语从容,“大庆能有二位一文一武尽心守护,庆帝一定很是宽心。”
“北冥能有你这样一位能屈能伸的有为君主,才更是百姓之福。”陆惊野回的四平八稳。
而只有两人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北冥无极不过是暗讽陆惊野得不到庆帝的信任,而陆惊野是在接机讽刺北冥无极扮作侍卫随宋应时前往大庆出使一事。
明里面带不善,暗里短兵交接,明争暗斗的交锋,不知不觉便发生在这样两个上位者的身上。
“两位,时间不早了。”却是,苏长今骤然间打破了这种氛围。
两人顺势挪开了目光,瞥开了两颗脑袋,谁也不会轻易退一步。
幼稚死了,有本事就动手,眉来眼去地像什么样子。
苏长今最后向着北冥无极行了一礼,眸色微敛,“陛下,保重。”
381自己伤的?下手挺狠
望着已经远离的大庆队伍,北冥无极终于沉沉地舒了一口气。
小九,再会。
……
……
也不知是不是苏长今受了重伤还未恢复的原因,出了夜城后,在北境吹了几日大风……结果居然又病了。
只不过,这一次得病可以说是得到了全队人马的照拂,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这伤可是因为夜探北冥军部才受的,等回到大庆陛下定然会好生犒赏一番的。
趁着现在,巴结就对了。
“主子,先把药喝了好不好?”
苏然端着碗中黑乎乎的药,语气带了一丝无奈,这两天最累的就属她了。
苏长今不爱喝药,从来都不爱喝,伺候她喝药就是个大麻烦,苏悠那个鬼机灵就会掐着点儿离开。
苏然宁愿出去做任务,也不愿意伺候不选中喝药的祖宗。
“主子,牧野王又来了!”苏悠从马车外探尽头来,看到那碗依然健全的药,脖子一缩就要往外跑。
“回来!”可算逮住人了,苏然怎么能放过她,苏然将药碗撇给了她,提着裙子下了车,“让主子把药喝了,我去找太医那些蜜饯过来。”
回来?才怪。
连着两日没睡个好觉了,明日太阳出来前,她苏然是不会再出现了。
苏悠看着自家阿姐眼下的黑眼圈,终究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主子,您都烧了两天了,还是把药喝了吧……”
苏长今懒乎乎地抬头,冷笑一声,“苏然都被我弄走了,你觉得你能说服我吗?”
“……不能。”苏悠委屈巴巴地开口,眼珠子一转,准备使用眼泪攻势。
“要哭滚出去哭,让你主子我清静会儿……咳咳,我好累啊,想睡觉。”苏长今撑着脑袋靠在软榻上,更加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开玩笑,在庆帝面前装病装了一年多,她可是专业的。
苏悠最受不了她这样,当下便退一步准备妥协,“那……主子,你能不能喝完药再睡?”
“放那儿,等会就喝。”喝个屁。
苏长今揉了揉脑袋,一副随时睡过去的模样。
苏悠见状也没敢再留,犹犹豫豫地撤了出去。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等出来了才想起来,她是被牧野王抓住传口信来着……
算了,反正她说了,再说了主子这两日都没答应见他,牧野王见不到人,肯定知趣儿自己就会离开了。
想着,苏悠放心地骑上自己的马,观赏北境风光去了。
……
苏长今果真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隐约觉得紫金辇停顿了一下,也没有在意。
马车内,忽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苏长今眼皮都没抬一下,皱了皱眉嘟囔着:“药我等会喝,让你主子我睡个好觉行不行?”
没有人搭话,反而是身边软榻一重,紧接着自己的衣襟被拉开,她身前一凉。
不对……苏长今猛地睁开了双眼!
两人瞬间四目相对,陆惊野的手甚至还落在她身前拉开的衣领上,他轻飘飘地来了句:“自己伤的?下手挺狠。”
他这话彻底惊醒了前一刻尚未清醒的苏长今,她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却因为牵动了伤口,没能落在陆惊野的脸上。
他分毫未躲。
382喝药
陆惊野眸色未变,为了阻止她再剧烈地动作,他慢条斯理地将放在她身前的手撤了回来。
苏长今面色一白,伤口貌似是被扯到了,她就差没疼的呲牙咧嘴了。
“扯到伤了?”看她这副隐忍的模样,陆惊野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
“我看看。”说着就要再拉开她的衣领。
苏长今哪里还会再让他得逞,眼下没什么力气反抗她便揪紧了自己的衣服躲得远远的,一下子滚到了软榻里面。
“滚。”她眉眼不善,却是一下子滚到了里面,只余下月白色的衣袍尾摆留在床榻外面。
“……”
看她一副警惕的模样,陆惊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而后忽然转身。
苏长今还以为他要离开了,心下刚松了一口气,左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岂料,陆惊野不过是打了个转儿,似乎是闻到了味道,忽然就掌起了刚刚苏悠放在小木案上的药碗,一下子转过了身子。
“没喝药?”他眉眼轻抬,询问她。
苏长今病了有两日了,从她发烧第一天起陆惊野就让人关注着她了,苏长今喝不下那又苦又难闻的药,伺候她喝药在队伍里已经是出了名的艰巨了。
陆惊野早有耳闻。
刚刚那两个侍女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着这件事。
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她为什么要心虚?
苏长今梗直了脖子,揪紧了衣服瞪着他,“没喝就没喝,关你什么事,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让她喝这个臭药,还不如让她直接去世。
陆惊野突然就那么看着她,让她莫名生了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他抬脚走了过来,连带着那碗黑乎乎的药。
看苏长今满脸的拒绝,他眉尾一挑跟她商量,“喝了,我走?”
呵呵!
苏长今笑了,连苏然都没做到的事,陆惊野在做什么白日大梦!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管天管地还管到她头上了?妄想!
“门在那儿,赶紧滚。”
苏长今满脸的不耐烦,属实是因为她肩膀上的伤隐隐作痛,她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想着始终油盐不进的性子,陆惊野舌尖忽然抵了抵脸颊,眉眼微眯着暗了下去。
“你确定?”
威胁她?
苏长今满脸不耐,“听不懂人话是吧,滚出本王的地盘,你喝我药做什……唔!!”
她脑子一下子懵了!
她刚看见陆惊野将碗中那黑乎乎的东西送到了自己的嘴里,还没等替他恶心,他就倾身压了过来……
“唔…放开,放……”任凭苏长今推搡,他犹如巨山一动不动。
两人唇畔相依时,苏长今反应过来后,率先想到的不是陆惊野冒犯了她,而是要阻止那恶心的药进入自己的嘴里。
苏长今抵住了牙|关,却不想陆惊野两手移到了她的颈间,轻轻向上捏住了她下颌骨,她登时松动了牙关。
那苦涩的药尽数倾泻,随着喉间滚落滑下去,苏长今心死如灰,也不再抵挡,任凭那药滚去腹中。
可随着药汤落尽后,她猛然间感受到一阵异样!
383风起长安
苏长今骤然一惊!
喂药就喂药,他…进来做什么?!
意识到陆惊野在对她做什么,苏长今心里一慌,“放……唔!!”
她开口,却给了他机会,陆惊野瞅准了机会,更加的深|入,苏长今却快要chuan不动气了。
然而,她如今的反抗在陆惊野看来不过是软绵绵的挠痒痒,他难耐地将苏长今压|进了软榻中,指尖下落,忍不住去扯动她的玉带。
……
却在下一刻骤停,大抵是顾忌到了她的伤口以及如今的情况,他单手覆上了她的左肩,内力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倏尔,陆惊野停下了所有动作,迅速从她身上挪开!
苏长今抬起的腿只能落了个空,刚刚只需要一刹那,她就能断了这个男人的命|根|子。
她猛地喘着气,眉目紧拧着,“陆惊野,你无|耻……下|流。”
见她唇畔不点而朱,眼下更是微微有些浮|肿,陆惊野意犹未尽地偏开了目光,“算是,给你喂药的利息了。”
无|耻,下|流,这种词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趁人之危,他还是做了。
陆惊野眉眼一转,忽然又落到了小木案上剩下的半碗药上,苏长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登时心里一慌。
“要不要……”
“我,我自己会喝!”只见,苏长今慌不择路地下了软榻,一下迈了过来,端起了药碗的瞬间她微微皱眉,而后却视死如归地喝了下去!
事实证明,苏然没做到的事,某个人还真的做到了。
“……”
看着她扬起的细白脖颈,陆惊野再度暗了眼眸,只是这次他迅速扯开了目光。
“我是想问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要不要我帮你换?”心情大好,陆惊野右手的拇指抚过了唇畔。
这一次,苏长今已经忍到了极点,惹不起躲得起,没等陆惊野反应过来,她径直出了紫金辇,然后跳了下去。
只想尽快甩开身后的人,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一道声音在唤她,抬头一看正是眉开眼笑的左沂源。
这几日,似乎从北冥夜宴她露了一手开始,左沂源对她忽然就热络了起来,连带看她的目光都变了。
“苏长今你不是发烧了吗?来我这儿啊,可宽敞了,不比你的紫金辇差!”他这话倒没错,谁不知道左二世祖最会享受。
眼下,苏长今也不想再考虑,避免被陆惊野追上来,她直接跳上了左沂源的马车。
……
马车摇摇晃晃,队伍行进了大概又十日后,到达了长安城周围。
陆惊野却下令陆家军不再行进了,直接就驻扎在一片密林外。
苏长今这几日才收到长安的来信,苏闲在信中言明,庆帝的身体已近枯木朽株,恐怕已经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另外,祁王被太子打压地厉害,借故惩治了其下众多门客,庆帝又并没有改立皇储的打算,南钥上位几乎已成定局。
除此之外,南铖最近同样大放异彩。
朝中,人心惶惶。
“陆惊野当真精得很,看起来远离长安是是非非,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实则京中可免不了他的指手画脚。”
苏长今微微掀开车帘,看着在河边伫立的那道人影。
“无论如何,祸害我们北冥,庆帝都是死有余辜!”苏悠愤愤地说着。
闻言,苏长今弯了弯嘴角,“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谁对谁错。”
“长安,起风了。”
384母妃,孩儿回来了
左沂源最近跟苏长今走的可近,闲来无事便要去人家马车上谈天说地,又美名其曰,要向摄政王看齐。
此刻,河边的绿柳之下,两人不知是谈到了什么有趣之事,左沂源正在苏长今的身边笑得放肆。
这一幕,却是看得另一个人心生不爽。
洛鸣手里还拿着刚刚打来的两只野兔子,看着面色沉沉的陆惊野,他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还要给摄政王送过去吗?”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将养摄政王的身子,主子才让他去林中打些有营养的野物给摄政王送过去,可每每送过去的东西,都会被左家那个二世祖分去一大半。
主子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两日左沂源越发过分了些。
陆惊野没好气儿地白了他一眼,“送过去。”
“告诉左沂源,他再敢动一口,本王打断他的腿。”
……
……
次日下午,使臣队伍连同陆家军浩浩荡荡地进了长安城。
百姓无不雀跃欢呼,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安居乐业,生活的平安幸福才是最想要的。
除了野心勃勃的上位者,谁会希望一直打仗呢?
苏长今此次带回来的和平盟约书,无疑是两国百姓都最乐见其成的东西。
队伍到了长安之后便各自分散,苏长今带着苏府的十来号人回了摄政王府,倒也不只是苏长今一行人。
左沂源顺路跟着她一道儿从摄政王府走过,可算是震惊了一众百姓,令人敬佩的摄政王竟然与嚣张的二世祖走在了一起?
摄政王府前,有着大批人马簇拥。
温弗湘早就随着众人等在了门前,也不知是等了多久了,她身边是一脸雀跃的绿珠,以致一脸慈祥的温嬷嬷。
看到苏长今的身影,她的眼中是明显的欣喜,却仍旧含蓄而清雅地开口,“长今,回来了。”
纵身下了马车,苏长今径直向着温弗湘走了过去。
纵使心中百转千回,纵然心中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却在看到等候她回家的温弗湘时,她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只轻轻一笑,化作了一句——
“我回来了,母妃。”
她笑意吟吟,自然而然地喊出了那个称呼,却瞬间让温弗湘怔愣着,浸湿了眼眶。
她微微张口,看着苏长今缓缓地向她过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一旁的温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去提醒,“太妃,王爷他在叫您呐!!”
苏长今没再说话,缓缓地上前。
她何其幸运,有着两个如此疼爱她的母亲,她曾以为自己不幸,但她其实是最幸运的孩子。
宫夏与温弗湘,让她明白了世间存在的“母亲”这样一个词,是多么美好。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绝不会再辜负另一位。
众人向他们望去,只见阳光下的苏长今笑得晃眼,她倾身抱住了温弗湘,“母妃,孩儿回来了。”
温弗湘良久没有开口,然而片刻之后,苏长今的耳边却传来了淡淡的颤抖之声,“回来好,回来就好……”
她的长今,她的孩儿……
一直都在。
温弗湘的存在弥补了苏长今缺失的母爱,而苏长今的存在,又何止是温暖了温弗湘孤寂的人生。
她是救赎,她亦是。
385面见庆帝
等苏长今再缓过神来的时候,跟着她一起来的左沂源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然到底是心思通透,“左夫人去世的早,左沂源从小没了娘,刚刚怕是触景生情了。”
闻言,苏悠也是叹了口气,“没想到左沂源还是挺可爱的,这几天跟他聊天,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他还夸我力气大嘞……”
苏长今无奈瞥了她一眼。
她倒是没看错过,左沂源虽然性子顽劣,实则却是心性单纯。
那日,不过是在北冥见她狠狠地挫败了挑衅的方洪,就能对她有所改观。
“宫里最近怎样?”
忽略左沂源这个话题,苏长今问了长安最近最关键的问题,苏闲上前来汇报。
“庆帝的身体状况几乎是骤然间下滑,半月前忽然吐血昏死过去,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到御前诊治了三天三夜,只有皇后与贵妃几人可以贴身伺候着,其余消息被封的太严,查不出来。”
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庆帝如今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了。
苏长今伸手捏了捏下巴,眸光潋滟而精明,“忽然病重,有点意思……没想到最先下手的居然是她。”
苏然心领神会,两人明显是想到了一个人,“主子的意思是?”
苏长今笑了,“不然你以为,陆惊野凭什么能带着大批陆家军随意出入长安。”
如果庆帝还能主事的话,或者说陆惊野没有所依仗把控的话,他怎么敢置整个陆家的安危于不顾。
“庆帝已经半月没上朝了,朝中事务如今几乎都是由太子把控着,今日我们回来,要不要……”
“自然。”赞同苏然的话,苏长今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今日带了盟约书回来,陛下想必十分想亲眼看看它长什么样子。”
“本王自然要,进宫复命。”
……
临近午时,天上飘起了大雪。
复命为假,进宫探查病情为真。
苏长今带着苏悠到达庆帝的寝宫时,外面果不其然布满了手拿兵器的侍卫,一个个都严阵以待。
让人惊讶的是,平日里照顾庆帝起居寸步不离的福来,竟然也被遣在了外面。
“摄政王,哎呦……您来的不是时候,陛下才刚刚睡下。”
苏长今一听就笑了,“看公公头上落的雪应该有段时间了,说不定陛下早就醒了,公公确定不会去看一眼?”
哪里会想到苏长今想的那么仔细,福来连连点头,“王爷说的是,都怪奴才大意了,奴才这就去看看……”
“吱呀——”
寝殿突然传来了动静,苏长今的视线跟着望过去,这才看到陆湘面色平静地从庆帝的寝殿中走出来。
“娘娘。”福来上前行了一礼,陆湘终究也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看见了苏长今的时候,面色松动了些,“陛下在里面,如果你要见他,现在就可以进去。”
话落,她没了表情,带着自己的侍女,平静至斯地离开。
最后看了福来一眼,苏长今同样一脸平淡地打开了寝殿的门,寝殿中一片安静。
脚步声沉沉的。
苏长今来到他的榻前时,一眼看过去,庆帝居然睁着双眼,眸中血丝弥漫。
386自曝身份!
庆帝仰躺在榻上,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看见苏长今带着人进来,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似乎想说些什么。
他拼了命地要从床榻上探出头来,脸色已经被憋的通红,身体却几乎是纹丝不动,连手都提不起来。
“救……啊……”
他张开了嘴,但除了几声几乎听不见的咿咿呀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于嘴角顺着淌下了黏糊糊的口水……
怪不得,陆湘能够放心地放她进来。
庆帝这副模样,恐怕撑不了几日了。
“给他看看。”苏长今回首,对着苏悠缓缓开口,苏悠虽然不善医术,但从苏然那里也学了些皮毛。
看看他还能剩多少时日,还是能做到的。
“脉搏微弱,心气萎缩,按我们习武之人的话说,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苏悠收回搭在庆帝手上的手,无奈地耸了耸肩。
庆帝还以为她要救自己,更是激动地浑身在抖,苏长今淡定地看着他,缓缓地来到了他的榻前。
“陛下,臣不过是出使了一趟北冥,您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苏长今笑着,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而这一切虽然看在庆帝眼里,但苏长今是他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只能拼了命地抓住她,“啊,额……”
拼了命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庆帝的面色憋的越来越黑红,他妄图伸手去抓住苏长今的手。
苏长今没动,看着庆帝缓缓地挪动过来,就差寸余的距离便能碰到她了,“陆,陆……”
“臣明白的,陛下。”苏长今缓缓开口,笑得灿烂夺目。
庆帝眼中的光芒一下子更盛,看得一旁的苏悠都有几分好笑……成王败寇,庆帝不过是败在了他自己的野心上。
苏长今认真地看着庆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叙述,“陛下是要我们……勠力同心,虽然陛下病了,但我们依然要协同治理好大庆。”
不过寸余的手指,停在了半路。
庆帝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慌乱,惊疑,不可置信。
“不过,这很难啊,我的陛下。”
苏长今微微有些纠结地拧起了眉,让榻上的庆帝更是气愤地颤抖,他很清楚:
如果说苏长今当真能好好治理大庆便也罢了,但此番言语,恐怕苏长今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可笑他精明一世,终究是被这些权臣,女人给玩弄于股掌!!
“额……你……”
“我说的没错啊。”不理会庆帝的眼刀子,苏长今就半蹲在床榻边上,撑起了自己的脑袋,“你看,左右二相那两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老奸巨猾,臣小小年纪,怎么斗得过他们呢。”
“还有柳尚书,他可是国舅爷呢,小王怎么敢招惹他?”
“更别提牧野王了,他们都可会争抢了,微臣真的玩不过他们啊。”苏长今一脸地无辜相。
不提还好,一提庆帝的脸色更是面如死灰,那些个平日里对他忠心耿耿的忠臣,如今一个个都是来看他什么时候死的!
树倒猢狲散,兔死走狗烹。
庆帝的眼中灰暗一片。
还能再如何悲凉,下场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
“毕竟我北冥玄夜,可从不知道什么叫以德报怨。”
387没什么,他差点儿揍了我一顿
言罢,她言笑晏晏。
她这身马甲,已经披得够久了。
“你!你……北,北……”
目呲欲裂。
庆帝几乎喘不过气来,想要抬起手来指着她,却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苏长今这一刀补上,几乎可以立时要了他这条老命。
“怎么?”苏长今扯了扯唇,距离庆帝又近了些,“我的戏演的太好,陛下一点都没怀疑过我啊?”
那还,真是可惜。
毕竟,她北冥被灭时,死去的无数将士,被奴役致死的平民百姓,可再也见不到罪魁祸首生不如死的一面了。
庆帝不说话,只是躺在榻上喘着粗气,脸憋的紫黑,完全一副无神的模样。
他死也想不到,那个遍寻不到的北冥玄夜,居然跑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居然是苏长今!
苏悠看得解气,但庆帝如今这幅模样,已经完全没有让他们出手的必要了,她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落井下石,补个刀了。
良久,苏长今忽然从庆帝的面前站了起来,脸色恢复了一派冷然。
“早在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野心勃勃地想着攻占他国城池,膨胀地目空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救得了你了。”
苏长今淡着脸色,最后送给他了这番话。
闻之,庆帝眼中似乎一闪而过了什么,却在转瞬之间抛却了所有的悔意,他始终坚信,他不会有错。
“多行不义必自毙。”
再也没有了留下的兴致,苏长今最后看了他一眼,从容离开。
……
从宫里出来,苏长今准备先去看一趟木浮生,顺便告诉她在北冥遇到沈清流的事。
“湘贵妃真狠啊,不愧是牧野王的亲姑姑,居然真能对自己的丈夫下得了如此重手。”
苏悠不由得感叹,“也真不愧是做过将军的人啊,湘贵妃行事果决,手腕强硬。”
听到这儿,苏长今却是没什么温度的扯了扯嘴角,眸色微凉,“在这件事里,没有将军,只有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陆湘之所以能下定决心出手,恐怕是为了南青雪,那个不满五岁的小公主。
知道苏长今定然是又想到了自己身上,苏悠也不知还如何说了,只好静悄悄地闭上了嘴。
木府。
两人到的时候,木浮生刚要出门。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木浮生当即取消了出门的打算,将苏长今请到了自己的宅院里,备好了一桌的菜肴。
“木姐姐果真心疼我,定是知道我生了两场病,才特地让我补一补吧?”苏长今自然是跟她开玩笑,她回京时病都好了,谁会无聊地到处传她生病的事……
“你生病了?怪不得看着瘦了好多。”木浮生说真不知道,说着还一个劲儿地往她碗中夹菜。
“我倒是还好,有人可是消瘦地比我厉害多了。”苏长今忽然一笑,眸色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木浮生也是纵横商场多年了,心思敏感得很,几乎是下一刻就想到了那个人身上,“你见到沈清流了……他怎么了。”
苏长今直到现在才确定了,这两个人原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说句实在的……还真是她硬生生地将两人给拆散了!
“没什么,就是差点儿揍了我一顿。”
苏长今闷声闷气的,好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388庆帝驾崩!
“他打你了?”
此话出口,木浮生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刚刚心中急切,怕是着了苏长今的道儿了。
“胡说,你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任由他打你还不还手。”
木浮生声音越来越小,她明明知道苏长今就不是个好惹的主,怎么可能会吃亏。
这一幕看得苏悠都忍俊不禁,让木浮生面色泛了红,“你这丫头,怎么也跟着长今一起来取笑我。”
“此言差矣。”苏长今面色从容,伸手百无聊赖的托着脑袋,“沈清流怎么说也是武林英雄榜排行前三的绝世高手,想还手也有心无力啊。”
看她耍宝耍地厉害,木浮生没好气儿地嗔怪她一句,“跟陆家那位对战,可没见你输过。”
堂堂一国战神都没讨得了好,她可不觉得苏长今能对沈清流手下留情。
苏长今蓦然一笑,“这么说,木姐姐的确是相中清流兄了?”
“我……”刚刚还口齿伶俐,可被苏长今直截了当地问到了点子上,木浮生脸上又是一阵绯红,“我没这么说。”
“对了,你刚刚说他差点儿跟你动手,怎么回事?”木浮生这才想起来苏长今刚刚可怜兮兮地抱怨。
“还能怎样,三个人的感情,有人憋不住了呗,沈大侠找我们主子好一顿闹呢!”苏悠在旁边煽风点火。
“最后知道了主子是女子,高兴地就差没把嘴咧到耳朵根了!”苏悠根本没见到,此番不过是添油加醋罢了。
只不过,这一把油加的,直接让木浮生理解错了方向,她面露几分失意的寥落,“沈清流,去找了……长今?”
知道长今是女子,他很高兴……所以说,沈清流到头来居然是对长今有意吗?
……也对。
长今能文能武,才华盖世,堪称为当世的奇女子,倘若她身为男子,定然也会对这样的女子倾慕。
木浮生眼中的光渐渐地消散。
“对啊,本来还嫌我们主子不在大庆好好保护你,净想着出来拈花惹草~”苏悠最后四个字咬的尤为突出。
“你的意思是,他……是为了我?”眼中即将熄灭的光在下一刻重新燃起,木浮生面露几分惊诧。
看得苏长今忍不住笑了,前前后后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居然以为你迷恋上了我。”
“我与你同为女子又是密友,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此话倒不错,即便是刚刚以为沈清流对苏长今有意,木浮生想的也是祝福而已。
“你且等着吧,最多十日左右,他定会回来找你。”苏长今失笑。
十日后,就算沈清流没有回来,她也有法子。
……
……
三日后,一则惊世的消息早有预兆的到来。
苦苦熬了数月之久,在榻上挣扎了半月的庆帝,终于驾崩。
帝王失驾,山陵已崩。
皇帝驾崩的消息传来时,苏长今正陪着温弗湘前往郊外的白塔寺求佛祭拜,彼时已经到了城门之下。
京师戒严,不鸣钟鼓。
大街上大队大队的人马略显慌乱,百姓也从这生冷坚硬的气氛中品味出了几分不同寻常,各家各户已经开始窃窃琢磨。
“长今,去吧。”
想必如今的宫中离不了人,温弗湘体贴地来到她身边,轻轻唤了她一句。
389新君落于谁?
苏长今点头,抓起了一旁的马匹,扬鞭策马而去。
京中的人谁不认识摄政王府的马车,禁卫军见到苏长今抢过了他们的马匹,却是谁也不曾阻拦。
长安城要变天了。
谁知道接下来权极一方,稳坐朝堂的,会不会是如今年纪轻轻就盛名远扬的摄政王。
……
“陛下啊陛下!你怎么走的这般匆忙,臣为你找的神医马上就能到了,您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啊陛下!!”
太和殿中庄严肃穆,朝中亲王以下,三品官员以上,皆要于此瞻仰庆帝的遗容。
本是压抑沉静的太和殿,却被柳素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打破,他踉踉跄跄地跪在了地上,诉说着自己的衷肠。
那虚伪的眼泪下,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谁会不知晓?
位于他右侧的左云逸根本一眼都不想瞧他,离得远远的。
……
小殓之后,便是几日之后的大殓礼,随后再由钦天监选择吉日,准备几日后入葬。
庆帝这一生雷厉风行,死后也是处理地果断,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庆帝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长安乃至整个大庆。
城外,白塔寺的钟声,一直长鸣了三万杵,久久不歇。
庆帝至终生,谥号敬武。
……
而活人从此可不会再忌惮死人了,这几日处理国丧,宫内的争斗可是丝毫未曾落下。
庆帝西去,太子只得先代理听政。
“既然先皇并未留下任何关于册封皇位的诏书,那太子便理所当然地应该赶紧继位,好安抚受惊的大庆百姓啊。”
柳素当然明白只要庆帝没有留下诏书,那南钥上位便是铁板钉钉的事,他身为太子的亲舅舅,自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到时候,什么左云逸,陆惊野还是苏长今,统统都要跪在他的脚底下,看他的脸色过活!
“此言差矣,先皇还并未入皇陵,此时继位未免过于仓促,加之诏书未明,谁知先皇是否真的没有留下诏书呢?”
此番开口的,却是一向在朝堂之上沉默寡言的右相,宗无介。
苏长今从旁看热闹,庆帝没了,正处于各家争锋之际,谁又会相让于谁呢?
她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开,却在瞥到高位之时,与南钥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他一直在看她。
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苏长今撤回了视线,而这一切,却被对面的陆惊野全然收于眼底。
“先皇驾崩时,并无旁人守在身边,即便有诏书也无从知晓在何处,而此番动荡不定,须得尽快拥立一位新君才是!”
作为太子一党,左云逸自然是尽心尽力为自家谋取,“更何况,先皇在位时,可并未有过要废除太子储君之位的打算。”
此话一出,众人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即便庆帝率先拟好了诏书,也极有可能册立的新君就是太子。
“不如这样,若是先皇入葬后,还未寻得诏书,那便拥立太子即位,如何?”
此话由向来保持中立的刑部尚书所说,众人总算是表示没有异议。
至于诏书,就要看各家,谁有本事先寻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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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南钥坦白
这场夺嫡之争,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南钥占尽了上风。
南铖虽然最近势头强劲,但毕竟属于后起之秀,没有前两家在朝堂上稳扎稳打的根基,虽然活跃但势力还不足以动摇根本。
唯独祁王,最近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南祁渊连带着自己手下众多的门客,似乎并没有过多地活跃在朝堂之上。
余下的,不过只有右相宗无介在力挽狂澜。
当然,没有人相信他会放弃。
毕竟,夺嫡之争,非死即亡。即便是放弃,也很难落到一个独善其身的处境。
……
……
御书房。
文武百官退朝以后,苏长今被单独传去了御书房。
虽说南钥还并未上位,但身为太子,如今代理处理朝政,御书房自然就是他处理政务的处所。
猜不到南钥此次此时要见她的意图,苏长今也就并不再多想,总归他也不可能罔顾她的意愿,逼迫她站队。
“见过摄政王。”
御书房外,照例是等候着的福来,苏长今微微一愣……是啊,庆帝人走了,可他的大内总管还在。
“嗯。”苏长今眉眼细细地扫过他的周身,随后不着痕迹地瞥开视线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御书房内居然没什么人伺候,反而静悄悄的,这让苏长今心底升起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一看,人就是被清走了。
上首,就是南钥专心致志地提笔在批阅奏章的景象,苏长今默默地抬手,微微一礼,“太子殿下。”
她与各亲王同级,可太子身为皇储,身份却是比她高出一筹的。
“长今?”
闻声,南钥眼神一亮,撂下笔抬起了头,冲着她不由自主地展颜,“你来了。”
这称呼,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知分寸。
眉尾一挑,苏长今波澜不惊地开口,言行举止间做足了礼数,“不知太子唤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交代?”
南钥轻笑一声,他对他是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明白吗?
他哪有那么多的要事要对他交代。
一念及此,南钥从桌案上缓缓起身,步履从容来到了她面前,“长今,你出使北冥,孤亦许久未曾见你了……”
苏长今微微拧眉,适度地后退一步。
“太子,我此次出使北冥曾听到了一个故事,伯牙女帝与胡杨。”
伯牙女帝是北冥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曾出现在几百年前,而胡杨则是女帝的下属,一个女侍卫。
相传伯牙女帝打破了世俗纲常,在历史上曾经与自己的女侍卫相恋过,后来依旧为世俗所不容。
最终的结果,两人便约定一辈子以君臣之礼相待,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共同建造了北冥盛世。
苏长今原本对于这件事情没有那么敏感的,她虽然能够感受到南钥对她不同寻常的感情,但除了那晚南钥夜袭听风阁外,还多亏陆惊野给了她启发。
如果把这件事情放在南钥对她确实有意的情况之下,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长今,所以你都明白?”南钥眸色一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苏长今讲的这个故事,他自然也听过,如今苏长今这般点醒,无非是要他如同伯牙女帝一般,放弃对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