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一个头两个大
做完这一切，让小厮在厨房看顾着，祁渊才安心去了白鹿书院。
怕猪蹄炖好以后冷了，小厮一直用小火煨着。
回府以后，只需要再炒几个菜就可以了，故此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这一次，两人是在水榭用膳的。
天气逐渐回暖，阵阵微风袭来，卷起水榭两岸的花草，带来了“沙沙”的响声，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我是第一次做，你尝尝味道如何，”祁渊盛了一碗薏米猪蹄递给她。
薏米的清香扑鼻而来，猪蹄炖得软烂，只需轻轻一抿便可脱骨。
薏米中和了猪蹄的油脂，吃起来肥而不腻。
江笑笑眸光晶亮，由衷夸赞道：“好吃！”
祁渊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似是想起了什么，江笑笑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状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对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察觉到有好多人盯着通北巷正数的第六间院落，他们是不是惹什么事情了啊？”
祁渊唇畔忍不住溢出一丝轻笑，他哪里能不明白，小姑娘这是在试探他呢！
“笑笑是想问我通宝钱庄的事情吗？”
江笑笑被猜中了心思，神情有些讪讪的，“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是几天前搬过来的，玉佩做不了假，崔安也的确是通宝钱庄的掌事，”祁渊答非所问。
“你见过通宝钱庄的掌事？”
祁渊微微一颔首，直道：“见过。”
崔安的落脚处距离齐府不远，若是他不清楚，那这其中猫腻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故此祁渊觉得没有必要。
谷他顿了一下，继而开口：“家中，家中与通宝钱庄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这样啊……”江笑笑点头，一脸若有所思。
以他的家境，与通宝钱庄有所往来应是很正常，单是从他送的那一箱箱书籍孤本等等之类的就能窥出一些端倪来。
这般说来，那么她和大哥一直都在担忧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只需向通宝钱庄付出对等的报酬即可。
但是……
旁的暂且先不提，这事儿怎么就那么巧呢？她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刚好他与通宝钱庄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刚好通宝钱庄就扔下话为酒楼撑腰。
她觉着，齐渊的心智应该不俗才是，不可能想不到清风徐来将要面临的危机。
不是说非要让他帮什么忙，但是他身为自己的男朋友，对此竟然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江笑笑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齐渊说动了通宝钱庄出手的？
想到这里，她也就问了出来：“通宝钱庄是不是你请来帮忙的？”
刚一说出来，江笑笑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按照这个思绪往下去想的话，好像又不太对劲。
如果真是他齐渊的话，那面具少年又怎么解释？
毕竟当初那块玉佩也不像是假的，不论是玉佩的质地、成色，还是翟阳那位掌事的表情都足以说明那块玉佩能够号令整个通宝钱庄。
思及此处，她只觉得思绪如同陷入了浆糊一般，颇有些一个头两个大的意味。
374 把玉佩拿过来
看着她眉头紧皱，似乎是什么关节处想不通，祁渊默了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如实跟她招来。
他实在是不愿见小姑娘愁容遍布的模样，他希望她能一直笑靥如花。
祁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夜北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掺和进去。
偏他怕什么就来什么。
下一瞬，祁渊薄唇轻抿，眼神里带着罕见的忐忑、紧张、不安等等之类的情绪。
“夜北。”
被点名的夜北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上前两步，拱手应道：“属下在。”
祁渊默了默，艰难地说出一句话：“把玉佩拿过来。”
“玉佩？”夜北满脸疑惑，思及两人之间的对话，心里有了猜想，不会是他想的那块玉佩吧。
夜北当下一惊，主子是打算与江姑娘坦白了？
“什么玉佩？”
江笑笑一头雾水，不明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到玉佩上面去了。
“我让夜北去拿过来。”
江笑笑点点头，没有在玉佩的事情上面多想，反而是在思忖齐渊突然转移话题的事情。
因着之前出过很多次乌龙，夜北这次再也不敢擅自主张了。
唯恐主子只是打算送江姑娘一块玉佩，而他却把那块能够号令通宝钱庄的玉佩给拿来了，从而坏了主子的好事。
故此夜北又凑近了几分，声音压低了几分：“主子，恕属下愚钝，属下不太明白是哪块玉佩。”
祁渊看了江笑笑一眼，夜北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心下已是了然。
主子让他拿的玉佩，就是那块能够号令所有通宝钱庄的那枚。
“上次退回来的那块，是绿色的。”
果然。
祁渊接下来的话，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夜北应了一声，便匆忙退下。
谷直至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才运转轻功，往云闲别庄的方向而去。
他记得，主子把那枚玉佩放在书房了。
江笑笑刚开始还没有多想，但是瞧见齐渊一脸凝重的模样，再加上刚才还在谈论通宝钱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莫名就跳动了一下。
绿色的玉佩……还是被退回来的？
被谁退回来的玉佩？
她记得，她曾经就退还过一枚玉佩。
也是绿色的。
只是退回去的那个人是那位面具少年。
而眼下……
不会，不会那么巧吧？
齐渊就是那位面具少年，面具少年就是齐渊？？！
江笑笑：“……”
她细细思忖了一番，总觉得两人之间不可能扯上什么关系。
齐渊温润，与那位骗走她花灯的人根本就没有相通的地方！
江笑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应该就只是多想了而已。
回首瞧见齐渊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她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你……”
祁渊心里一直悬着一口气，不太敢去想小姑娘得知了，他就是那个骗走了她花灯的那个人以后，会不会气得不理他了。
江笑笑抬眸，试探着问他：“你是不是认识通宝钱庄的东家啊？”
祁渊绷着脸，“认识。”
江笑笑闻松了口气。
375 是真的很喜欢
齐渊既然认识他的话，那么两人就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就不大吧？
想到这里，江笑笑面色稍缓。
似乎是预料到她接下来会问什么一般，祁渊适时开口：“原来是准备了一些措施的，通宝钱庄那边有了动作……”
江笑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什么？”
祁渊但笑不语，看着她明显就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紧张又加剧了几分。
他张了张嘴，视线触及到没怎么动过的菜上面时，到了嘴边的话就给憋了回去。
祁渊没再说话，只是一直不停地在给她布菜。
他怕一会儿坦白之后，这饭可能就吃不下了。
见他似乎没有往下说的打算，她也觉得
“别只顾着给我夹菜，你也吃啊。”
“嗯。”
祁渊如往常一样应了一声。
江笑笑明显察觉到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犹疑一番：“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祁渊避而不答，“吃完饭再说。”
从他那里印证了崔安就是通宝钱庄的人，不是谁伪装的以后，江笑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落地了，再加上这会儿确实是饿了，没有再说什么，想着一会儿吃完饭了再问也不迟。
吃完饭，小厮都来将残羹剩饭拾缀好端走了，却还是不见夜北的踪迹。
自我安慰过不可能那么巧以后，江笑笑完全忘却了这茬，心神都放在了通宝钱庄上面。
趁着这会儿距离白鹿书院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在与他坐在水榭中饮着茶的间隙，江笑笑期间还不忘向齐渊打听通宝钱庄的行事、作风如何。
毕竟齐渊家里与通宝钱庄有着生意上的往来，想必对于通宝钱庄也会有所了解。
问着问着，江笑笑就发现齐渊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在与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江笑笑抿唇，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齐渊，你要不要去小憩休息一下？”
听见她的话后，祁渊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好，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眸光变得坚毅起来。
伸手握住少女柔软的手，与之十指交扣：“笑笑，你跟我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江笑笑顺从地跟着他往前走，最终跟着他一路来到了书房。
书房布置的很简单，从书桌上未收捡好的毛笔、宣纸等物来看，依稀能够看出主人曾在这里活动过的痕迹。
江笑笑打量了一下书房，便收回视线，旋即侧目看向负手立于窗边的少年。
一支桃花从窗边探进书房，早春枝头的桃花娇艳，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明媚俏丽，与窗边神情凝重的祁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日光绚丽，一室寂静，只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良久，江笑笑开口，打破了这样的沉寂。
“你想对我说什么？”
祁渊抿了抿唇：“先等等。”
“…好。”
一盏茶以后，少女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可以了吗？”
“再等等。”
……
江笑笑又等待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直至夜北拿着玉佩进来的时候，她才终于明白，齐渊为什么一直让她再等等了。
视线在触及翠色温碧，还不足巴掌大小，通身晶莹剔透的玉佩时，江笑笑大惊失色，猛地往前走了两步。
只需一眼，江笑笑就确定了这枚玉佩是她当初退还给那个面具少年的那枚！
玉佩上的流云百福之相，以及层层纹线都足以说明一切。
江笑笑不可置信地抬头，“这枚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夜北并不语，把玉佩送至祁渊手里，无声向二人行了一礼，便缓步退出书房，犹疑一番，还是把门给关上了。
其实也不必从他口中确认什么，江笑笑在看到通身翠色温碧的玉佩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成真了。
江笑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窘迫、气得牙痒痒、复杂、恼怒、迟疑等情绪在她心里来回翻转。
“是你。”
江笑笑眸光微暗，用的是肯定句。
祁渊僵硬着身体，不敢回头去看她的表情，视线直愣愣地落在窗外的桃花枝上。
良久，祁渊开口了：“是我。”
他顿了顿，“对不起。”
是在对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及对之前中秋节花灯会上骗走的莲花花灯道歉。
……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沉静。
听不到她的回应，也看不到她的表情，祁渊心里不禁一急，连忙回过身去看她。
出乎意料的是，他见到的是小姑娘满脸平静的表情。
祁渊心里更慌了，紧张得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笑笑？”他尝试着喊了一声，祁渊压根就没发现自己紧张到声音发抖。
江笑笑垂眸，眼中满是复杂。
她想她应该是生气的，但偏生眼前这人为她做的桩桩件件，却让她根本就气不起来。
明明是大嫂和侄女的救命恩人，但却因为喜欢她而闭口不。
他为大哥的酒楼考虑到了一切，在此之前半点也不曾透露过心中的想法。
除了这两件事情，还有许多。
譬如说花苗、保温棚、做饭等等，或许这中间他还做了许多有利于她，而她自己却不知道的事情。
他一直在用行动证明，他是真的喜欢她。
祁渊看不清她的眼神，心早就乱成了一团，三两步就走到她身边。
祁渊丝毫没有发现自个儿同手同脚走路的事情。
手往前伸了伸，似乎是想拉拉她的衣袖让她不要恼他，不要不理他，只是心中的胆怯又让他把手给伸了回来。
祁渊往后退开一步，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身子就势往下一蹲。
他刚一仰头，就瞧见江笑笑眉梢往上一挑，用着听不清喜怒的语气对他说：
“——通宝钱庄的少东家，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江笑笑没想到他会蹲下身来，神情有片刻的怔忡。
他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才蹲下的吗？
这个猜测让江笑笑心里颤了颤，有什么即将奔涌而出。
376 物归原主
那些陌生的情绪，是以往从来就没有过的。
江笑笑心想，她应该是彻底栽在了这颗名为“齐渊”的树上了。
她还愿意与他说话，这让祁渊缓了口气，心知肚明这事儿是他的不是，忙认错道：“是我不对。”
少年眉目隽永，眉眼间满是认真。
他的脸让江笑笑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不过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么久，而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心里不由也起了一丝捉弄人的心思。
她绷着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江笑笑睥睨着他，面无表情复述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原来是准备了一些措施的，通宝钱庄那边有了动作……嗯？”
她拉长了尾音。
祁渊舔了舔干涩的唇，干巴巴笑了两声：“我是想说，我吩咐了通宝钱庄出头，后面就……就不用再……”
许是知道这个借口太烂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后面都听不出来在说什么了。
屋外的夜北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简直都想替主子回答一句：他通宝钱庄有了动作跟我有什么关系了。
通宝钱庄是通宝钱庄，主子是主子，谁说通宝钱庄有了动作，主子就不能再有所动作的。
夜北做贼心虚地四下观望了一下，见四周都没有人，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江笑笑磨了磨牙齿，凶巴巴瞪眼道：“小骗子！”
祁渊附和道：“是是是，我是小骗子，笑笑不要生小骗子的气了好不好？”
夜北：“……”
他默默远离了书房，实在是不敢去想主子这会儿会是什么表情，与平常淡漠、矜贵、孤傲的主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江笑笑眼珠转了转，一抹狡黠一闪而逝。
“不生气也不是不可以，”双手抱于胸前，略一思忖，当即便恶狠狠道：“你既然骗走了我一只莲花花灯，那就罚你亲手做一只花灯给我，这个要求很公平，不过分吧？”
江笑笑一副大有他敢说不，就有拔腿就走的架势。
祁渊眼中满是宠溺，温声道：“好，我做花灯。当然不过分了，笑笑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江笑笑被口水呛了一下，颇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强行稳了下来。
“那等你把花灯做好再说，我要先回去了。”
虽是如此，但眸子里的笑意骗不了人，祁渊见状顿时明白过来，小姑娘恐怕根本就没有恼他，应是觉得气不过被瞒了那么久在捉弄他。
“我送你。”
江笑笑故作高深地点头：“好啊。”
这更加印证了祁渊的猜测，眸中溢满了柔光。
“等等。”他开口喊住她。
江笑笑刚一回首，便察觉掌心之中多了什么东西。
这个温润的质感，是那枚玉佩没错了。
“现在物归原主，笑笑可要收好了。”
祁渊唇畔扬起一丝浅笑，越过她往前走。
江笑笑摊开手掌，垂眸看着躺在手心里的玉佩，眸子蕴涵复杂之色。
没曾想，这块玉佩兜兜转转了一圈竟又回到了她这里。
她根本就没有往面具少年就是齐渊这个可能上面想过。
现在才意识到，如齐渊所说，家中有点小钱恐怕不止是有点小钱那么简。
明明通宝钱庄就是他的产业，他却能把“有点小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实在是……
按照他这个说法来看的话，“小权”也不应只是小权那么简单吧？
江笑笑叹了口气，迈步跟上他，把玉佩塞回他的手里，“这块玉佩太贵重了。”
祁渊敛眸，忽而牵唇一笑，调侃道：“不是说已经得手了吗？”
江笑笑诧异：“什么？”
“既然如我这般好看的儿郎已经被你得手了，笑笑不妨再大胆一些。”
江笑笑回想起自己上次说过的话，脸红了红，而后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我是说玉佩。”
“我，我当然知道你说的是玉佩。这般贵重的物品便是你想给，你的家人也不会同意，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江笑笑翕了翕鼻子，昂首挺胸：“你可不要小瞧了我，我制的香不会比你的通宝钱庄差的，且等着吧。”
故此，哪怕她与他已经互通了心意，但这块玉佩江笑笑还是没有选择收下。
她想要的是势均力敌的爱情，素香斋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比通宝钱庄差。
哼，以后等到素香斋闻名天下的时候，她也要订做一块玉佩，到时候把玉佩往他手里一扔，雄赳赳，气昂昂的告诉他：“你不妨也大胆一些！”
光是想想就觉得带劲得很。
“通宝钱庄是我的产业，即便是我的家人也不能插手。”
这话是在变相向她解释，他已经独立了出来，不论是把通宝钱庄送给谁，他的家人都没有质疑的权利。
只可惜，江笑笑这会儿想着带劲的事情，压根就听不进去。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回去制香了，玉佩你收着吧，我不需要。”
她摆摆手，为了以防齐渊再一次把玉佩塞回来，不惜运转了内力，直接飞身而起，足尖在小院儿的桃花枝上一踏，不过十息就没了踪迹。
枝头飘落了一些桃花，花瓣纷纷洒洒落在祁渊的头上、肩上、鞋上，祁渊伸出两指准确无误地夹住一片从空中飘落的桃花。
桃花娇艳欲滴，一如她明媚的娇颜，自信的眉眼，隐隐还能从上面闻到一丝独属于小姑娘身上的香气。
四周无风，小姑娘衣袍却鼓鼓而动，足尖轻点桃花枝从容离去的模样刻画在祁渊心田，让他久久都不能忘怀。
“咚！咚！咚！”
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祁渊攥紧了手中的桃花，将之贴于胸口，眉眼间尽是无法遮掩的心动。
他想，早在茶楼上的那一瞥，就注定了他会陷入爱河。
还好，笑笑也心悦于他。
这无疑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祁渊唇边挂着浅笑，最后终是忍不住，嘴角咧开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他低声：“我信，我的小姑娘最厉害了。”
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夜北都看呆了去，暗忖难怪主子会动心。
就是吧……
这场景好像不太对吧，不应该是主子踏着花枝离开，留下江姑娘看呆了去，然后对主子难以自持吗？
377 只等就绪
倏地，夜北察觉到身后气压略微低了几分，他僵了僵身子，转过头就瞧见了主子看不清喜怒的神情。
夜北连忙低头，“主子。”
祁渊淡淡看了他一眼，难得心情不错，并无要追究的打算。
夜北怀揣着忐忑的心跟上。
这会儿距离书院上课的时间差不了多久了，祁渊吩咐一声，便往白鹿书院而去。
夜北应声，旋即便赶往集市去采买制作花灯所需要的竹枝、蜡烛、刷子、纸糊等物了。
至于宣纸嘛，主子书房里多的是，倒也用不着采买。
江笑笑踩着轻功离开，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落脚，旋即大步往清风徐来的方向赶。
她得去告诉大哥崔安就是通宝钱庄的人不会有错的这个消息，好让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江笑笑抿了抿唇，犹疑一番，决定些事儿还是让大哥自己跟齐渊去谈比较好。
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二者不能混为一谈。
只是她实在是没有料到，齐渊竟然就是当初那位在中秋节花灯会上骗走她一只花灯的面具少年。
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初那位面具少年的模样，江笑笑真没有法子把两人联系到一起来。
一个温润如玉，进退有度。
一个则是……江笑笑抿着唇，还是觉得不提也罢。
她记得，那时好像与齐渊的接触也并不是多深，莫非是……
江笑笑在疑虑之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酒楼门外。
仰头看了一眼匾额，她摇了摇头，将那些纷杂的想法甩了出去。
忙活了好半天的江河正在柜台那里坐着休息，顺带着兼顾酒楼里的情况。
“笑笑？”
“大哥，”江笑笑打了招呼之后就道明了来意：“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江河立即起身，正准备跟店小二交待一声，却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不用那么麻烦，咱们就在这里说也没事。”
“崔安的确是通宝钱庄的人。”
江河“腾”地站了起来，“当真？”
“千真万确。”
江笑笑默然，毕竟刚才她才见过通宝钱庄的东家呢！
江河见她语气那般肯定，心里不由升起几分狐疑：“你从哪里知道的？”
江笑笑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齐景不是就住在通北巷嘛，我今天特意去找他打听消息后，得知崔安一行人是在几天之前搬进通北巷的。
因着他经常去通宝钱庄存银子的缘故，故此与崔安有过几面之缘。”
她找了一个听起来比较合理的理由来搪塞，主要是没法跟大哥解释这其中的门道，真要解释，恐怕少不得要把老底都给兜出来。
江河心神定了定，“我知道了，辛苦笑笑了。”
“嘿嘿，大哥要是觉得我辛苦，倒不如做顿好菜来犒劳犒劳我如何？”
“想吃什么？我一会儿晚上回家做。”
江笑笑也没客气，报了几个菜名，“想吃红烧鲤鱼、甜烧白……”
“好，你先回去，我今天早点回家。”
江笑笑点了点头。
刚回到家里，便被嫂子告知作坊里的朱婶子来过，见她不在家，朱氏便把余林今天早上过来说过的话转述给了周秋菊，让她回头把话带给江笑笑一下。
“素香斋的余掌柜是想问问你的香制得如何了，说是镖局已经找好了，只等你这边就绪了。”
“大嫂，我知道了，我明天去镇上的时候给余林回话就是。”
“欸！有什么用得着嫂子的就和嫂子说。”
江笑笑点了下头，眼见着时日不早了，便跟着沈先生去练武了。
酉时太阳就差不多快要下山了，江河便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在院子里散布的周秋菊见状，颇有些惊诧：“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平常他都是在天色擦黑的时候回来的，倒是难得一见酉时就回家了的。
“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江河一本正经。
周秋菊嗔了他一眼：“没个正形儿！”
江河咧开嘴笑了笑，“妹妹帮了我大忙，这不是想着犒劳犒劳她，所以提前回来做饭来了，我可没有厚此薄彼啊，给你带了蜜饯。”
周秋菊更了一下，“都是自家人，难不成你特意给笑笑做顿饭我还会生气不成？”
江河陪着笑脸：“是是是，娘子最是大度了。”
孕妇情绪比较敏感，他也是担心媳妇儿会胡思乱想才这么说了一句，见她心情不错，江河连忙认错，把这事儿给抹平了。
“你说笑笑帮了大忙，莫非是崔安的事情？”
江河没有隐瞒，简单提了一下。
周秋菊听罢，一颗心落回了谷底，“那就好那就好，就是麻烦爹白跑这一趟了。”
谁也不曾想到齐景与崔安都住在通北巷，等到爹去临沂之后，江河回家才听笑笑说起这事儿。
原本他是想着去问一问齐景的，后来转念一想，觉得齐景也不一定见过崔安，再加上爹已经去了临沂打听消息了，这件事情自然而然也就作罢了。
江河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我得去做饭了。”
周秋菊眉眼弯了弯，“甜烧白我拿手，让我来吧。对了，你买豆沙了没？”
江河本想说他自己来就可以了，在触及到周秋菊的视线以后，到了嘴边的话临时又改成了：“买了，我跟你一起做甜烧白吧。”
两人略微一商量，就转身去了厨房。
江笑笑练完武以后，连汗都顾不得擦，就去了工作室制香。
明天给余林回话，最迟后天就得把制出来的香交付给镖局押送至翟阳。
酒楼直至今天都还没有上那道龙井虾仁的菜，不用想，一定是秦修远跑镖还没回来。
余林那边肯定是另外物色了镖局。
她暂时把手头上的东西给放了下来，全部身心都沉浸到了制香当中去。
江晓月本来是想要来帮忙的，只是她好像在制香上面真没有什么天赋，对于这些是一窍不通。
省得最后帮忙变成了帮倒忙，江晓月就理着了自己的事情做。
她把课业做完以后，临摹了一遍字帖，旋即就去练武去了。
378 天赋斐然
江晓月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练武，瞧见黎圆以后，主动跟她打了声招呼：“黎姐姐好。”
黎圆微微一颔首，“月月，你姑姑在吗？”
江晓月点头，“姑姑这会儿在老房子那边忙着制香，黎姐姐找我姑姑有事吗？”
黎圆愣了一下，而后抬手一指院门的方向，“门口有人找她。”
江晓月顿时收功，“我去看看。”
跑到院门口一看，发现是村长爷爷，连忙见礼：“宋爷爷好。”
“欸，欸，是月月啊？你姑姑在家吗？”
“在的，”江晓月点头，“麻烦宋爷爷先在这里等等，我这就去喊姑姑过来。”
江晓月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江笑笑带了过来。
“宋叔，您快进来坐，我去泡壶茶过来。”
宋有奎摆摆手，“不用麻烦了，叔这次过来，是想请你帮忙请齐公子过来看看。”
江笑笑登时意识到了，应该是花苗出了什么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否则不会请齐景过来相看。
“可是花苗有什么问题？宋叔可以先跟我说一下，我明天转述给齐景之后，他也好做一些相应的准备措施。”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有几户人家的花苗出现了叶片焦黄、蔫了的症状。
大家按照齐公子教的方法检查了一下，也不像是得病了的模样。”
说完，宋有奎就把几片焦黄的叶子给拿了出来。
江笑笑还真不了解这方面的学问，看了几眼之后没看出来什么，想了一下，又问了宋有奎最近这几日在花苗上浇水的情况等。
她问得很细致，宋有奎逐一解答。
待问不出来什么之后，江笑笑才让他回去，“宋叔先回去吧，我明天把这些转告给齐景，到时候他心里也好有个数。”
“那就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宋叔重了。”
对于齐景的本事，宋有奎是真心佩服的，想着笑笑明日就能把话带给他，这些问题想必很快就能解决，心神定了定。
“那我就先走了。”
“宋叔慢走。”
江笑笑把这事记下，没准备进门，正欲去工作室里继续制香，却突然被一道娴静的声音喊住。
转过头，发现是黎圆在喊她，江笑笑有些诧异：“黎圆姐，怎么了？”
黎圆踟蹰一番，终是下定了决心开口：“笑笑，我听说你会制香。”
她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江笑笑心神一动，当即便有了猜测。
“我确实是会制香，黎圆姐问这个，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自己以前瞎捯饬过一些香粉，我想让你帮忙看看，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可以吗？”
江笑笑错愕了一下，“黎圆姐会做香粉？好，我帮你看看。”
黎圆微不可闻松了口气，腼腆一笑：“就是自己瞎琢磨的，你等等，我回房去拿。”
只是帮忙看一下根本就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江笑笑正好还在愁偌大的一个素香斋只有她一人会制香，刚想睡觉就有人递了枕头。
这个机会，江笑笑自然不想错过。
她从来就不会小觑任何人，说不定黎圆就是那块未经雕琢过的璞玉呢？
谷江晓月很是吃惊，也想看看她做的香粉是什么样的，索性就待在了原地静静等候。
大概几时息的时间，黎圆就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了。
瞧见姑侄两人翘首以盼的神情，黎圆脸颊红了红，打开了盒子，“要是做的不好，你们可千万不要笑话我。”
江晓月拍着胸脯保证：“黎姐姐会制香就已经很是厉害了，我们哪会笑话黎姐姐。”
她这么捧场，倒是让黎圆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江笑笑莞尔，也附和道：“月月说得对。”
接过盒子，江笑笑低头闻了闻，一股子只有雨后才会出现的泥土香飘进鼻端。
一闭上眼，就仿佛真的刚下过雨一般，四周满是泥土的清香。
她还挺喜欢闻这个味道的。
江笑笑被这盒香粉惊了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便意识到不妥，忙把刚才在震惊之下说出的话收回，“你别误会，我是觉得这盒香粉的味道很好，我很喜欢所以就……”
黎圆抿唇一笑，“我知道，谢谢你的喜欢。”
她小心翼翼看向江笑笑：“你……是真的觉得它的味道很好吗？”
江笑笑点头，神情之中满是坦然：“不骗你，是真的很好闻。”
她制的是香水，而黎圆则是把某些材料研墨成了粉末，制出了香粉。
要知道，江笑笑是按照空间里给出的香方来制的香，但黎圆却是自己胡乱瞎琢磨出来的。
便是江笑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天赋很是斐然。
江晓月歪着个脑袋，“姑姑，让我凑近了闻闻。”
江笑笑一脸歉意，把盒子往她面前一递，“你闻闻怎么样。”
江晓月翕动鼻翼，眼眸亮晶晶的：“黎姐姐好厉害，下过雨之后就是这个味道的！”
两人这般直白的夸奖让黎圆脸红了红，她声音很小，“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用崖柏、被雨水浸湿的泥土、凤仙花的根、白檀制成的。”
江笑笑没来得及阻止，她就把配方给说了出来，这般实诚都让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江晓月也瞪圆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她竟然把配方给说了出来。
江笑笑眉目肃然：“人心叵测，黎圆姐日后不能这般对谁都有问必答了。”
黎圆脸色涨红，摇头否认：“不是。”
她是觉着江掌柜为了保护他爹的安全，特意安排他们住进了他家里，并且还有护卫随行保护爹的安全，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偶然间得知江笑笑会制香，所以就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了。
江笑笑思忖一番，而后扬眉道：“黎圆姐，我想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啊？”
黎圆抬头，一脸呆滞地看着她。
“不过我这两天有些忙，得等到我忙完了再说，这盒香你先收着。”
只是一瞬间，江笑笑心里便有了许多对于黎圆日后规划的念头。
379 说错了
不过具体如何，还是得看黎圆的意愿。
咳咳。
要是她不愿意，那就多请几次，总能打动她的心。
这么好一个苗子，江笑笑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我能问问是谁吗？”
“是素香斋的东家。”
黎圆一愣，而后重重点头，“多谢！”
江笑笑眼尾眯了眯，“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好。”
江平富下午赶回了茶山镇，去过酒楼一趟，得知江河不在后，又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还没到家，就闻见阵阵香味儿从厨房那里传过来。
跑了一趟临沂之后，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心里的疑虑，江平富心神踏实下来，面上扬起一抹笑容，径直往厨房而去。
“江河，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回来。”
人未近，声先至。
江河端着甜烧白从厨房里走出来，笑道：“爹，您是不是想说，崔安就是通宝钱庄的人？”
这下轮到江平富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江河没有隐瞒，把原委跟他说了。
江平富错愕了一下，旋即就释然了，“没事儿就好，总归是跑一趟要踏实点，权当是锻炼身子骨了。”
“快洗手吃饭吧。”
魏玉梅催促了一声，大家都自觉地洗了手，然后入座。
甜烧白色泽红亮，散发出阵阵清香。
其上的五花肉吸饱了汤汁，五花肉切成了夹片装，中间还夹着一层豆沙，吃起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五花肉下面是浸泡了红糖的糯米，糯米蒸得软烂，粒粒晶莹剔透。
不论是用五花肉还是用糯米沾上一层显得略微有些褐黄的白糖，白糖的颗粒感，为这道菜增添了不一样的滋味儿。
甜烧白刚上桌没一会儿就吃光了，江河见大家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不禁笑道：“晚上吃太多糯米不克化，容易积食，等到明天晌午我再做就是了。”
江笑笑眸光晶亮，想起齐渊之后，又有些泄气。
倏然，她眸光顿时一亮。
嗯，先去齐渊那里吃些垫着肚子，然后再转道去大哥那里。
“大哥，我明天有事要去找齐景，可能会过来得比较迟。”
江河莞尔，“知道了，我多做几碗甜烧白就是了，不过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去找齐景？”
“刚才宋叔来过，让我给齐景带句话，说是田里的花苗出了问题。”
江河神色顿时凝重了几分，毕竟花苗的好与坏关乎到村民们一年的收成，大家都指望着花苗了。
“还有这回事儿？不严重吧？”
江笑笑摇头：“不好说，听宋叔说是花苗叶子焦黄焦黄的，他们也找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想着让我请他过来看看。”
江河思忖一番，抬眸看向她：“那成，我明天多做几碗甜烧白，你让齐景带回去尝尝味道如何。”
“也好。”
次日，江笑笑与齐渊一道去齐府的路上，便把宋有奎昨日跟她描述过的症状说给了他听。
祁渊听完之后，心里大致有数了，不过到底是不是如他猜测的一般，还是得去金花村看看，沉凝一番：“等到下午下学之后我过来看看。”
“嗯，到时候你先来我家，我跟你一起去地里看看，就当是学学知识了。”
祁渊本想说不用，可是她的话让他没有法子拒绝，到底还是应下了。
步入齐府后，祁渊才开口：“江大哥今天早上来通北巷找过崔安。”
江笑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好奇通宝钱庄与清风徐来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扬眉道：“我大哥他怎么说？”
“你大哥给出了酒楼五成的利润。”
“五成？”江笑笑一脸若有所思，而后看向他：“通宝钱庄除了要充当清风徐来靠山的这个角色以外，我大哥应该是还提了什么别的要求吧？”
祁渊唇角勾了勾，眼里闪过一道赞许：“聪明。”
“江大哥打算在翟阳开一家清风徐来，若仅仅是这个，倒还不足以让他给出五成的利润。”
江笑笑对于江河心里的想法，或多或少也能知道一些，她有了猜测，却并未直接挑明。
她的语气里带着深意“通宝钱庄遍布整个祁星皇朝，大到府城，小至县城都有通宝钱庄的影子，对吧？”
她的话自从一说出口之后，祁渊便知小姑娘猜到了通宝钱庄与清风徐来之间的协议是什么了。
他牵了牵唇，手掌覆上她毛茸茸的发顶：“我不如笑笑聪慧。如你所预料到的一般，江大哥想让有通宝钱庄的地方，都有清风徐来的存在。”
果然。
江笑笑点点头，话锋突然一转：“说错了。”
“什么说错了？”祁渊不明就里。
“还要再添上一个素香斋。”
祁渊眼神微闪，电光火石之间，心里有了明悟。
看笑笑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身为一位制香者应有的表现。
她怎么能如此笃信？
并非是祁渊质疑素香斋没有这个能力，而是觉着她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倒像是素香斋东家能说出来的话。
心里虽有了猜测，不过祁渊却并无挑明的打算，而是附和道：“我家小姑娘最是厉害了。”
他相信，小姑娘总有一天会愿意告诉他，与她有关的一切的。
在齐府吃了午饭，江笑笑便马不停蹄赶去了素香斋，告诉了余林香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原本是早上就应该过来的，只是江笑笑昨天晚上制了太久的香，以至于早上起来晚了，便也没有顾上这茬。
余林听罢，详细地跟她汇报了一下翟阳那边的情况。
江笑笑时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姑娘，依我来看，要不明早就让镖局的人去金花村吧？”
“可行，”江笑笑微微一颔首，而后抬眸询问：“余掌柜可与镖局签了契纸？”
余林点头：“姑娘放心，契纸签了，也拿到衙门盖戳了，若是这批香水有所损失，兴隆镖局是要按照契纸上来赔偿银子的。”
素香斋给出了非常丰厚的酬劳，足足有一百两之多，故此兴隆镖局才会咬牙接下这个押送的任务。
380 获利更多
“如此我就放心了，余掌柜先忙着，我回去抓紧时间再赶制一下香水，便不在此过多逗留了。”
余林最近办事是愈发细致、沉稳了，故此江笑笑很是放心。
“好，姑娘慢走，明日我和镖局的人会在卯时正过来。”
卯时正，也就是现代早上的5点钟。
镖局的人明天早点来也比较好，到时候她还能帮些忙，若是镖局的人来得迟些，恐怕帮不了什么忙她就要去白鹿书院了。
“我知道了。”
离开素香斋以后，江笑笑又跑去清风徐来吃了一碗甜烧白，肚皮撑得溜圆。
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会儿也差不多才一点过而已，她脚程很快，最迟两点就能到家。
江笑笑心里安了安，平常差不多也是下午两点钟左右才开始跟着沈先生学武的，这会儿回去时间倒是刚刚好。
最近的茶山镇格外的热闹。
一个是因为茶山镇的茶叶可以采摘了，再一个则是闻茶菜而来的各方人马。
其中有人是真抱着来尝个新鲜的心思来的，有人则是听着亲朋好友的吹嘘来一尝真假的。
除此以外，便也只剩下了从其他县城、府城酒楼里来打探消息的人了。
这些人，就像是闻见了腥味儿的猫一样，只待摸清楚了情况，便纷涌而至，少不得要从清风徐来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奈何被通宝钱庄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心思，觉得不论真假，还是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如通宝钱庄这样的庞然大物，并不是人人都能得罪得起的。
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清风徐来入了通宝钱庄的青眼，一时之间，心里是又妒忌又羡慕。
崔安的话，让大家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没有办法从清风徐来上面下手，便把目光放到了与茶山镇相隔最近的临沂县上面去。
最后从临沂县那边得来的消息，让大家都歇了心思。
清风徐来背后站着通宝钱庄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消息是真的。
众人只得败兴而归。
因着通宝钱庄的关系，便是再心动，也只得憋在心里。
虽说威逼的法子行不通了，但还是有利诱的法子可以走。
不过谁也不敢有这个心思。
只要动手了，必然会留有痕迹，通宝钱庄财大势大，压根就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得起的。
与赚银子相比，到底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黎福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心里除了为东家觉得高兴以外，便觉得也是时候从东家家里搬回去了。
现在有了通宝钱庄做靠山，黎福只觉得走路都带着风，胆子也大了许多，看谁还敢谋他的财害他的命！
江河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最近让福叔担惊受怕了，待会儿我送福叔回镇上吧。”
黎福连忙摆手：“哪里用得着麻烦东家，待会儿下午不忙的时候，我提前去把车夫请好就是。”
江河见状，便也没有勉强，余光瞥见黎福一副欲又止的模样，笑道：“福叔可是后悔了？若是后悔了现在说出来还有反悔的余地。”
黎福哭笑不得，忙不迭道：“东家快别打趣我了，我是忧心东家是不是因而付出了什么代价……”
江河敛眸，而后不甚在意一笑：“得到什么，就应该付出什么，这很公平。只是付出一些金银罢了，比起群狼环伺，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场面已经好了很多。”
何况，与通宝钱庄的这桩交易，明显是他获利更多。
谷哪有不付出就有收获的，黎福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便也没有继续往下追问，再问就显得他不知趣了。
黎福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到了实处，乐呵呵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酉时。
祁渊放学之后，便坐上马车直奔金花村。
没用多久时间，马车就在一处青砖砌成的院门前停下。
夜北正欲上前敲门，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喊停。
“我来吧。”
夜北默了默，退居于少年身后站好。
“叩~叩~叩~”
屈指击了三下木门之后，主仆二人半晌都没等到回应。
祁渊愣了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笑笑家里没有随时听候在此的门童，即便是敲门他们不一定能听得见，估摸着得用喊的。
想到这里，祁渊便开口问道：“有人在家吗？”
猛然听见他的声音，夜北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也反应了过来，忙扯开嗓子：“有人在家吗？”
江笑笑这个时候已经练完武了，她这会儿正在制香，因着把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到了制香当中，压根儿就没有去注意外面。
夜北的声音把她的心神给拉了出来，江笑笑搁下手中的香油，一边走一边应声：“来了来了。”
便是江笑笑用内力烘干了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头发，因着刚练过武的缘故，这会儿脸颊依旧还是红通通的。
祁渊眸光动了动，“刚学完武？”
“嗯，我带你去宋叔家里。”
周秋菊听见声音走出来，知道齐景有正事要办，就没有开口留他喝茶，打了声招呼之后，笑道：“齐景待会儿就留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祁渊微微一颔首：“麻烦嫂子了。”
“不麻烦。”
寒暄了一下，江笑笑就带着他直奔宋有奎家里。
宋有奎没顾上去找人，直接就领着两人去了地里。
到了地里才发现，花苗出了问题的人家，这会儿正好有几户就在地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田里的人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一眼就瞧见了跟在宋有奎身后的齐景，眸光顿时一亮，就像是瞧见了救星一样，忙迎上前来。
“齐公子，笑笑也来了啊？”
祁渊对大家微微一颔首。
江笑笑：“正好没事，所以就过来看看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祁渊身体半蹲，两指已经捻起一片焦黄的花叶查看了。
众人见状，紧张得呼吸都快要静止了，生怕花苗出了什么问题，哪里还敢去打扰他？
祁渊看了下花叶，而后视线就转到了土壤上面去，翕动了一下鼻子，淡淡的臭味就涌入鼻端。
381 解决
祁渊心思一动，心里当下就有了猜测。
他起身，向大家询问道：“花苗近期内可施过肥？”
众人面面相觑：“齐公子怎知我们施过肥？”
回想起他刚下蹲下的动作，江笑笑心里有了猜测，鼻翼微微动了动，一股子极淡的臭味顿时出现在鼻端。
是农家肥的味道。
祁渊神色一松，“最近不要施肥，两天就来浇一次水，浇水的时间远在下午或者是晚上，不出半月就能解决叶片发黄的问题。”
宋有奎听懂了，“齐公子的意思是大家最近施肥施得太勤了不成？”
祁渊微微一颔首，“施肥不宜施太多，也不宜与花苗太过接近，否则花苗的根部很容易就会被灼伤，还好现在的情况发现得及时，还能够挽回。”
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
“我记得，之前在授课的时候就教过大家这些。”
众人听罢，也意识到是自己太心急了，神情不由变得有些讪讪的。
宋有奎一看大家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抵是太迫切了，所以基本上隔个一天两天的就来施肥，次数过于平凡了，从而导致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宋有奎叹了口气，连忙叮嘱大家道：“日后可不许胡来了，谨记着齐公子的话。”
“是是是，”众人自觉理亏，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他们就是想着多施些肥，花苗的速度就能快一些，到时候也能快些见着银子，所以就给忽略了。
哪知花苗这么娇贵，往常他们这般侍弄庄稼也没啥事的。
看完了花苗，太阳也快要落山了。
一干人等感激齐景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帮忙看花，当然也感激传话的江笑笑，纷纷邀请两人去他们家做客。
祁渊想也没想就拒绝：“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待会儿还有点事情，便不打扰诸位了。”
“这……”
众人见他面上神情不似作伪，况且齐公子是真有事情，他们也不好勉强，“那实在是太可惜了，齐公子下次若来，可一定得去我们家做客去。”
“好，一定，”祁渊扬起笑容应声。
江笑笑赶在大家开口之前，连忙婉拒：“我各位叔叔们是知道的，要顾着给素香斋制香，家里也做了晚饭，我就不去了。”
“你这孩子，外道了不是。”
“既然笑笑和齐公子都有正事要忙，那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
与众人告别，在回去的路上，祁渊倏地开口：“笑笑别误会了，我待会儿没有旁的事。”
江笑笑听出了他的话外音，眼角不由抽了抽，感情他说的有事就是去她家吃饭。
无语凝噎了半晌才开口：“要是叔叔们听到了，肯定不会放你走。”
祁渊唇角扬了扬，没有再说话。
回家的时候饭还没有做好，不过这会儿大哥和爹都回家了。
黎福带来了车夫，他们一家人正忙着收拾行囊，准备搬回家去。
许是知道小姑娘要忙，祁渊进了院子便轻车熟路找到江平富，与他一块儿弈棋去了。
……
382 悄无声息
江笑笑先是找到黎圆，约定好了具体的时间，而后就一头扎近了制香当中。
趁着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能多制一些香就多制一些。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院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发现是齐渊在外面。
“吃饭了。”
江笑笑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过来喊她去吃饭的人会是娘或者是侄女，没曾想竟是他。
“我洗洗手就来，你先过去。”
江笑笑洗完手之后，发现齐渊还在外面等着，向他询问道：“怎么是你过来喊我吃饭？”
祁渊弯唇：“婶子原本是想让月月过来的，但是月月刚巧不得空，所以我就过来了。”
“这样啊，”江笑笑没太在意，再加上肚子也确实是饿了，不由催促了一声：“那我们走快些。”
祁渊加快了脚步。
等到两人过来，大家才入座。
加上黎福一家人，一共有十二个人，故此江平富拿出了一张大圆桌。
难得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江笑笑特意回房拿了几坛子葡萄酒。
得知葡萄酒是由江笑笑亲手酿造出来的以后，黎福一家人都惊了，“想不到笑笑还会做这个。”
黎福举起杯盏：“难得高兴，我们几个碰一杯。”
江河瞥了江笑笑一眼，倒是知晓她最近几日都待在老房子那边制香，不动声色笑道：“我们几个大人喝就行了。”
黎福没多想，乐呵呵道：“都听东家的。”
祁渊骤时止住了要说话的势头。
江笑笑眸光微暖，并未说什么，刚准备往酒杯里倒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就端过来一杯茶。
侧头一看，身旁的少年对她微微点头。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祁渊便主动开口：“月月把杯子递过来一下，叔叔给你倒茶。”
江笑笑微不可闻松了口气。
江河见状，收回了视线。
江晓月把杯盏往前一递，脆生生道：“谢谢齐叔叔。”
夜北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主子与江姑娘的事情差些就暴露了，亏得主子还能不慌不忙开口。
一场危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化解。
黎福见状，不待他开口，便主动从黎圆手中接过杯盏，递给了他。
黎圆虽说年纪稍长一些，但她也属于小孩一列。
江笑笑低头抿了口茶，借此来掩饰住内心的不平静。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少年的轻笑声。
江笑笑：“……”
因着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江笑笑速度很快，几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放下了筷子。
招呼了大家一声，便去制香了。
饭后，祁渊没有去打扰江笑笑，向江家人提出辞别之后，便坐上马车离开了金花村。
次日，卯时还未到，江笑笑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
她昨天睡得太晚了，这会儿正不住地打呵欠，用冷水拍了拍脸，然后又吞服了一滴灵泉水，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这会儿大家都还在睡觉，她放轻了动作洗漱。
刚洗漱完没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车轴滚动的声音，江笑笑估摸着是余林带着镖局的人过来了。
383 送到
江笑笑快步走至院门前，打开门一看，发现果真是余林和镖局的人。
互相打了个招呼，江笑笑就把人往以前的老房子那里领。
因着考虑到今天好运货，故此江笑笑昨晚就把放在空间里的香水都给拿了出来，这会儿只需要直接搬到马车上即可。
兴隆镖局那边来了二十位汉子，个个都长得身强力壮，一看就是一把干活的好手。
江笑笑原本是不想打扰怀孕的大嫂的，奈何这头刚开始往马车上装载没多久，内院里头就掌了灯。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样子，一家人就穿戴好出现在江笑笑眼前。
人已经醒了，江笑笑也不好再说拒绝的话，招呼了一声后，便埋头苦干。
江河起床的时候没有惊动周秋菊，故此其中并无她的身影。
大家都埋头苦干着，不一会儿脸上、背上就出了一层汗。
江笑笑抬手擦了把汗，心里暗暗庆幸，还好她后来制的香水都是用干净的木桶来盛放的，否则不知道今天要忙活多久。
兴隆镖局的人知道这些都是精贵物什，行事万般仔细，生怕一不小心磕到哪里，碰到哪里。
众人忙碌了许久，直至辰时才算是把这些香水全都装上马车，江笑笑匆匆跟余林交待一句，旋即就回房洗澡去了。
一身汗黏着怪不舒服的，把时间挤一挤，收拾得快些，还是能赶在白鹿书院上课之前抵达书法教室的。
江晓月也要在村上的学堂上课，这会儿也自然是忙着去拾缀自己了。
余林点头应下，旋即便向江河等人提出告别，与兴隆镖局的人一道离开了这里。
在出村子的时候，碰见了早起来地里劳作的村民，瞧见兴隆镖局这么大的阵仗，心里一时感慨万千。
看看这素香斋的生意有多好！
装运香水都是一车一车拉的，一眼望去，马车队伍长得望不见头。
幸亏他们跟着江笑笑跨出了这一步，否则这会儿就只能干着急了。
有人庆幸，便有人满脸复杂。
粮食已经种下了，拔了会觉得可惜，不拔看着别人种花发家致富心里又不是个滋味。
“唉——等到明年再说吧，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笑笑还能不能帮我们垫付花苗的银子？”
“我看悬……”
他们的想法是如何，江笑笑并不知晓，匆忙拾缀好，就提着书包走了。
……
约莫过了三日时间，一列满载着香水的马车车队在交了入城费之后，便驶进了翟阳府城。
得到了消息的叶景林亲自前来迎接，瞧见醒目的车队之后，不动声色走了上去。
装成刚好路过的模样，压低声线，用只有他和镖头能见的声音道：
“辛苦诸位了，诸位跟我来。”
镖头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而后跟了上去。
惹得街道两旁的行人频频侧目，暗自猜测着那些个黑布下盖着的都是什么东西。
在收到兴隆镖局的眼神警告之后，行人们被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们吓到，神情讪讪，不由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谈论什么。
384 丰收
叶景林把人带到铺面上，把马车上的货物卸下来，因着余林办事仔细，特意让素香斋的一位店小二跟了过来。
店小二是清楚货物的数量的，叶景林自然能清点出究竟对不对得上。
小心无大错，光是检查数量，还有香有没有被替换之类的，就耗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镖头抹了抹额头的汗，的亏他们兴隆镖局自来就行得端，做得正，否则今日还真有可能栽在这里。
叶景林确认无误之后，将这些香都锁进库房当中，便着手安排起了铺子开业的事情。
因着是余林那边找的镖局，未免到时候扯不清账，故此结账也自然是找余林。
余林事先付了二十两银的定金，只需再收八十两便可。
另一面，秦修远也拉着新鲜的海虾回来了。
虽说一路上快马加鞭，一直用冰镇着，可不防海虾还是死了一些。
毕竟运输活物本就不易，且不说还是海里头的东西，有损伤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后上秤称了称，除去死掉的海虾，总共还剩了五百多斤的模样。
江河倒是没有要责怪秦修远的意思，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把银子结给了秦修远。
按照酒楼现在的生意，江河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是能卖十来天左右的。
前提是这些海虾不再出现死亡的情况。
这么算下来，撑死了也就十天左右。
当天，清风徐来的菜谱上就新增了一道名为龙井虾仁的菜。
海虾难得，再加上运输不易，故此江河把龙井虾仁的价格定在了六钱银子一盘。
经过特殊的处理之后，虾仁吃起来没有半点儿海腥味儿不说，还带着甜甜的味道。
口感q弹爽滑，这道菜一出来，便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
在中原一带的酒楼当中，很少有人吃到用海虾做的菜，主要是有的酒楼嫌运送海虾麻烦。
有通宝钱庄在，自然无人敢作妖，酒楼的生意是变得愈发地红火了。
而江河与通宝钱庄谈成的协议，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不过身为通宝钱庄的东家——祁渊，一直都没有出过面，将此事交给了崔安来负责。
崔安心里都快乐开了花，他这也算是另辟蹊径得到了主子的重用了。
心知主子对江笑笑有多看重，在对待江河上面是一点儿也不敢轻怠了去。
惹得江河奇怪不已。
只是细细思忖下来，发现这位崔掌事除了对他热情、和善了一些以外，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没有往心里去。
时间匆匆，一转眼间，便来到了六月。
六月是个丰收的季节。
金花村村民们开年来种下的花苗，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到了收成的时候。
整个村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花香。
田野间依稀能见到村民们挥洒汗水的场景。
六月的天气还不是很热，江笑笑很喜欢在清晨或者是日暮渐沉的时候去田野里走一圈。
呼吸间满是花香味儿，这让她的整个心神都沉静了下来。
385 看走眼
余林近几日天不亮就往金花村跑，毕竟姑娘明面上的身份，就只是素香斋里头一个制香的。
他这个当掌柜的，总不好还要让姑娘来负责花瓣的采买吧？
种花的村民们有了银钱进账，听到了响声儿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陆陆续续上了江家的门，把当初江笑笑为他们垫付的花苗钱给还了。
大家为了感谢她，还捉来了鸡、鸭、鹅等，说什么也非得让江笑笑收下。
江笑笑盛情难却，实在推诿不过去就接下了。
大家还完银子后，发现这花苗的收成还有得剩。
况且有些花苗并不是只能收一茬，那枝叶上还有多的花苞没有绽放呢！
大家自然是喜不自胜，走路都带着风。
金花村的村民们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了，单是作坊为村子带来的收益自是不必多说，大家挤破了脑袋都想来作坊做工。
光是一个月就有四钱多的进项了，且不提逢年过节素香斋的东家还会遣人给大家送来猪肉什么的。
就是在作坊做工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极其神秘的东家罢了，不过她们还是感谢素香斋的。
是素香斋让她们这些妇人也挺直了腰板，说话都是有底气的。
最最让大家不能忘记的，便是拉了她们一把的江笑笑了。
如果不是她，作坊压根儿就不可能开设在金花村，虽然江笑笑嘴上是那么说，但众人哪能不明白这是她的功劳？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笑笑那个好孩子，她们根本就不会有挣工钱的机会。
素香斋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所需要的量也愈来愈大。
这不，前段时日余林就过来金花村这边，亲自挑选了一些爱干净的妇人。
之前几次没被选上的，得了宋有奎的提示，早早就做足了准备，只待机会来临时再一举拿下。
作坊的消息也传到了附近十里八村妇人们的耳朵里，她们倒是爱干净，但问题是要人家素香斋要啊！
余林早早就放出了话，自然是优先择取金花村这边的人来作坊里做工。
大家哪能不明白是承了江笑笑的恩情呢？
否则招哪里的人不是招，就偏偏要招金花村的人？
众人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但凡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必定是会给江家那边送一份过去的。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
这下子没有种花苗的人，瞧见大家收获颇丰，心里是肠子都悔青了，既后悔自己当初的优柔寡断，也后悔没有去听那位公子讲课。
没种花苗的人家当中，还是有一部分人去了作坊做工的，家里时不时就能见着荤腥，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就连脸都圆了些。
虽是这般，但大家心里还是后悔。
金花村种花苗的事情早就传遍了附近的村落，大家都等着看笑话呢，没曾想最后竟是他们走眼了！
收获丰盛不说，一斤花瓣卖出的价格也高，大家眼睛都红了，便有一些泼皮无赖时不时来金花村晃悠。
不过可惜连村口都没进得去，便被祁渊的人打了一顿给扔了出去。
386 思绪
这些泼皮无赖连是被谁打了的都没看得清，只瞧得清一团残影在眼前晃悠，当下就骇破了胆，哪里还敢再来？
不过倒是有许多其他村子的村长纷纷找上了宋有奎，与他攀谈交情。
宋有奎眼皮子一掀，扯出了素香斋这面大旗。
只说花苗是素香斋那面负责采买的，种花的本领也是素香斋请人来教的。
这老泥鳅简直滑不留手！
众人面上讪讪，心里却是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宋有奎一看大家的神情就知道这会儿是在心里骂他了，他面色无异，顺着大家的话往下聊，说的多是废话，半句也说不到点子上去。
几人见状，只好提出告辞。
一出了村子，这些人便憋不住气“呸”了一口，“还拿乔上了！”
这些人的心思，宋有奎自然是知晓的，可是他们又不是金花村的村民，况且求人办事就得有个求人办事的样子。
礼也就不多说了，上来连几句好话都没有，眼里的算计让人瞧了就不舒服。
以前指不定怎么笑话他们呢，这会儿见了种花收成不错就想让他帮忙了？没门儿！
若说这几人是诚心来的，宋有奎还会把这事儿跟江笑笑提一提，就这还是算了吧，免得最后吃力不讨好。
思前想后一番，觉得还是去叮嘱一下大家才放心。
村里人也不是傻的，哪能瞎往外胡咧咧，这让他安了安心。
素香斋的分店已经开到了翟阳，翟阳府城下面大大小小的县城都有了一家分店。
这事儿，是江笑笑抽空去忙活的，中间没有依靠任何人，全凭她自己一人独立完成。
谷祁渊心疼他的小姑娘太辛苦了，心知她有自己的主见，选择尊重她，没在这件事情上插过手。
到底是不忍小姑娘辛苦，便选择在吃食上来慰藉她的劳累，整日变着花样的做菜，手艺就快抵上御厨了。
值得一提的是，祁渊体内的毒，通过江笑笑送的药材等物，已经彻底解了，倒是不再妨碍运用内力了。
本就对江笑笑喜爱有加的孟青栀更是喜欢了，儿子虽然找了个理由来糊弄大家，但她哪里能不明白其中缘由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倒是想与江笑笑多相处相处，只可惜每次遇上她之后，那丫头就避如蛇蝎，估摸着是被她上回在茶楼说的话给吓到了。
孟青栀是又气又觉得好笑，早知当初就该含蓄一些的，不然也不会躲着她走。
江笑笑当初计划的事情，由余林出面，托秦修远帮忙找人找到了一位制香大师坐镇素香斋。
目地就是为了雕琢如黎圆这般的璞玉。
现如今，黎圆自个儿也创造出了许多不错的香粉，调配出一些香水放在素香斋售卖了。
反响倒是不错。
风卷着花香吹到了脸上，耳旁传来嫂子的呼喊，江笑笑收回思绪，小心翼翼搀扶着她。
“嫂子，慢些走。”
现在是周秋菊怀孕的第七个月份，肚皮撑得鼓了起来，走路还是有些费劲的。
大嫂至多还有一个多月便要生产了，江笑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
387 免死金牌
也是因为大夫说多出来走动，否则江河是压根就不可能让人出来的。
便是出来了，身边也必须有人陪着。
周秋菊扬唇，浑身都散发着母性光辉，“我注意着的。”
大哥最近与崔安一道去了别的府城忙活着开酒楼的事情，故此周秋菊最近都是由江笑笑、魏玉梅、江晓月陪着出来走动的。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婆子，婆子姓文，是江河在几月前请回来特意照顾周秋菊起居的。
倏然，周秋菊激动道：“笑笑，他又动了！”
夏日间的衣裳本就穿得比较薄，江笑笑转过头看，一下子就瞧见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透出来的拳头印。
这已经不是江笑笑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小侄女侄儿胎动了，这会儿不免还是觉得惊奇，伸出手掌轻轻覆了上去。
里头的小家伙好似能感觉到似的，拳头顶了顶肚皮，像在回应她。
江笑笑不禁笑着数落她的肚皮：“可不许太折腾嫂子，你乖乖的待在里面。”
周秋菊闻言，抚了抚肚子：“快告诉姑姑，我乖着呢。”
江笑笑唇边抿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文婆子也咧嘴笑了笑。
七月二十一，是江笑笑的十二岁生辰。
一家人早早就操罗了起来，准备生辰礼物的准备生辰礼物，忙活着做饭的做饭。
这事儿也不知怎么地就到了全村人皆知的地步，因着大家最近家境宽裕了不少，得知江笑笑要过生辰便送来了许多礼物。
礼物不值钱，但胜在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江笑笑很是珍稀大家的礼物，略一合计，便也请全村的人来吃了个饭。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江笑笑心思一动，用鸡蛋和新鲜的牛奶做出了蛋糕，给宾客们每人都分发了一块尝尝鲜，一致得到了大家的好评。
原本魏玉梅是打算自己来做这个蛋糕的，毕竟没有闺女过生辰还要她亲自动手的道理，奈何拗不过她，只能是任由她去了。
周秋菊肚子已经大到走路都费劲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得最后还要笑笑来操心她，除了吃饭的时候，都待在房间里绣衣服。
生辰礼物在早上的时候就给了笑笑，是一支浅绿色的玉钗，在看到玉钗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笑笑会喜欢。
还没到江笑笑生辰的时候，祁渊就在为她准备着生辰礼物了，这样的动静便是孟青栀想当作瞧不见都不行。
思虑一番，选了一套比较符合她这个年龄戴的头面拿给祁渊，由他代为转交。
自从祁渊毒解了之后，祁珩心里悬着的一颗心落到了实处，朝堂上事多，便也没有继续再茶山镇逗留。
听说了江笑笑要过生辰，早早遣人送来了一块免死金牌。
祁渊收到之后，便也明白自己的那番说辞并未瞒住皇兄。
皇兄把免死金牌送到他手上，便是给了他决定权，同时也是为了安他的心。
最后到底还是没能下定决心送，他是怕笑笑……犹疑一番之后，祁渊还是决定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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