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永远在一起
“墨爷，我觉得文小姐也许没有化成虚无。毕竟离测算的时间还有两个月——”
“一切都可能发生！你能保证你的计算是百分百准确的吗？而且她，她……”莫非墨声音低沉得可怕，继续道，“我找人悄悄化验过，她已经怀孕四周，你们的计算有将怀孕的可能性包括进去吗？有吗？嗯？”
莫非墨一拳打向桌子，阿平上一次见他们墨爷如此失控，还是龙老大失踪的时候。那时候，墨爷甚至找了部队的人挨家挨户找她，就差把地面挖出来了。
而这一次，墨爷直接把医院给炸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向特遣部队开战？攻打那边儿的人？阿平一把老骨头了，心里祈祷着世界和平世界和平。
“爷，我建议您先冷静下来，文小姐凭空消失有多种可能性，也许是被人转移也说不定。”阿平端给墨爷一杯茶，小心翼翼道。
莫非墨两眼通红像一只饿极了的猛兽，他接过茶杯一口干尽，然后将被子用力扔到墙上。
阿平悄悄离开，走时关上了门。墨爷需要冷静一下，阿平就先不打扰了。
金华医院顶层的私人病房响起滴滴的警报声。几秒前，啪的一声，整座大楼断电，所有地方陷入一片漆黑。
李木桃的生命维持装置也停了电，不过也就几秒钟的时间，私人病房的备用电源自动接入，房间内一切又重新恢复正常。
只是表面上恢复正常而已。
这几秒钟的时间，病床上的男人眼睛突然睁开，像是窒息了似的两手挣扎几下取下氧气面罩。
然后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喘着大气。
他柔美的面孔憋得通红，发梢滴着汗珠，淡蓝色病号服下面已经痊愈了的胸膛起起伏伏。
李木桃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没错，他回来了。
他每天都在尝试逃离那个愚蠢的梦境，而每天都以失败告终。
他能听道文笑笑给他说话，却不能睁开眼看她，或是张口告诉她他的感受。
李木桃喘着粗气，看着窗外的哗哗啦啦的大雨，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脑中闪过一幅幅不堪的画面，当她出现在他的梦境中时，她是另外一个样子，冷艳残酷，却又让人忍不住沉沦。
李木桃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每当他见到梦中的她一袭黑裙，嘴角勾起的浅笑，他就忍不住靠近、靠近。而他每靠近一步，他就离文笑笑的声音越来越远。
他一次次的沉沦，又一次次的自我鞭挞。他不能，不能那样做。他不能那样对待文笑笑。文笑笑也永远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李木桃想要的。梦境中，他和她有了一个家庭，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发誓永远不分开。他又怎么忍心离开那梦境，把她一个人丢下呢？
李木桃自诩自控力还是不错的，但是他再怎么尝试，每一次，都毫无悬念地拜倒在梦中她的黑裙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梦境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循而往复，他有些担心了。看似甜美的梦境，渐渐成了一场无法脱身的噩梦。他拼命地想逃出来，不放过任何机会，这才趁着停电产生的强烈刺激醒了过来。
李木桃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扯下身上的各种管子，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时间长不走路，他的腿都不会打弯了。
他拍打着玻璃门，可外边站着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听见似的，丝毫不动。李木桃环顾四周，通过房间的设计，他判断出自己正身处金华顶层的私人病房里。
而这私人病房，说难听点就是监管室。里面的人没有任何隐私，完全暴露在外界的观察下。最重要的是，这病房的内部是没有门把手的，他无法自己打开门。
他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去爸爸的病房里看他的一次经历。爸爸从他出生起就躺在床上，植物人在医疗设备下勉强维持着生命。小木桃第一次见爸爸的时候有爷爷陪着，他看到床上的人突然就很害怕，想要离开，却怎么也打不开病房的门。
那天，他哭得好惨。
今天，李木桃又一次被困在这样一个房间里。他使劲儿拍着玻璃门，也许这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门外立的俩保镖都不带动的。
突然，小木桃那天的恐惧感重新涌入李木桃的胸膛。他有些窒息，明晃晃的灯照得他心慌，他本来就运动不足的双腿开始发软，整个人喘着大气靠在玻璃墙面上。心里想着，要是哪天他抓到这房间的设计师，一定要让他倾家荡产。
李木桃的双眸有一丝凶狠闪过。他在玻璃映像中看到自己的表情，吓得后退了几步。面前这个微笑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吗？
再一看，镜中的人又恢复了惊恐的表情。
“我们发过誓，要永远在一起……”文笑笑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李木桃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声音的传递，因为这声音本就在他脑海中。
“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开！”那声音突然狂躁，野兽般的吼叫起来，李木桃的脑袋要炸裂一般，他一手撑在墙上，一手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让自己清醒。
“闭嘴！”他吼道，“你特么的闭嘴！”
“等你醒来，我们就在一起吧。”文笑笑的声音再次飘过，带着些伤感，李木桃起了一身冷汗。
他背靠在墙上，看着亮晃晃的房间，睫毛滴下汗水。李木桃低吼一声，举起拳头，使劲儿打向自己的额头，反反复复，想要把那东西敲出来，即使与它同归于尽也心甘。
可他越打，脑中的声音越大，依然是文笑笑的声音，软软糯糯地呜咽着，“小桃…我好疼，别打了，别打了，疼，好疼……”
他咬着牙，血水混着泪水从脸上淌下，声音沙哑地道了一句，“阿笑……”
李木桃怔怔地从墙上逐渐滑到地面。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地陷入了地狱，他亲手为自己打造的地狱。
他从那噩梦醒来，进入了另一个噩梦。而这次的梦，叫现实。
“麻麻，咱们去哪儿呀？”大街上一个小男孩儿拉着妈妈的袖子问道。
麻麻将儿子抱起来，他很小很轻，像一个小团子似的，正好占满她的怀抱。
“咱们在这里等粑粑。”麻麻耐心解释道。
“粑粑来啦！”团团指着麻麻的后方，惊呼道。
麻麻转过身，看到来人，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乖
小团团立刻就挣脱他麻麻的怀抱，轮着小短腿就欢快地跑向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面容姣好，有些苍白，见到小团子便弯腰将他抱起来举高高，声音有些妖孽有些轻佻，低低道，“我可想死你了，小家伙。还有你……”男人一手揽住团团麻麻的腰，附在女人耳边低低道，“回家，嗯？”
“嗯。”女人别过脸不去看他。
“走，粑粑带你去吃好吃的！”男人抱着团团，等女人跟上他们的步伐，这才迈着步子走向步行街的方向。
正值过年，步行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门口挂着大红灯笼，贴着福字，映着人们的脸都红彤彤的。
团团好奇地指这指那地问着问题，麻麻耐心地解答着。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出来散步。
莫非墨离开他在金华的临时办公室时，办公室里已经是一室狼狈，阿平一直在门外候着的，生怕他们墨爷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
现在莫非墨终于打开门走出来，明显比刚才冷静了许多，只是神色间有那么一抹无法遮掩的悲伤。
“墨爷。”阿平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先修复医院的电路，检查所有设施保证正常运行。”莫非墨冷冽的声音道，不掺杂丝毫的感情，完全是公事公办。
阿平回了一句是墨爷，继续问道，“爷，您打算怎么办？”
莫非墨有些空洞的眼神投向他，阿平心里一惊，连忙安慰说爷啊，文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儿的，您可千万别想不开。
莫非墨勾起一个清冷的微笑，道，“是啊，那么多人曾经想要杀她，她都活了下来，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这次依然存活成功呢？”
他这句话像是叹息，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
“那今晚的行动……”阿平试探性地问。
“照常。加大一倍人手，升级武力。”莫非墨简单道。
“您的意思是……”阿平有些惊讶。
“强攻。”莫非墨扔下这两个字，便跨着大步走出医院，走入那乌云密布的天空。
阿平愣了愣，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棍子，计划有变，晚上的行动加大一倍人手。墨爷说了，强攻。棍子？棍子？”
对面传来了咿咿呀呀的人声，破碎凌乱，无法分辨出内容。阿平一拍脑门，道，“刀疤，是你吗？让棍子接电话。”
那人咿咿呀呀地又叫了几声，接着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听见了！我说平哥，你怎么这么啰嗦！晚上加倍人手强攻，懂啦懂啦，我这执行任务呢先挂了啊！”
“记住，别在墨爷眼前提文笑笑，今天的事儿，咱爷心情太差了！”
“怎么个差法儿？”棍子吊儿郎当地问，也不知他执行什么任务，现在一听有了八卦倒是不着急了。
“龙老大走的那会儿，记得不？”阿平看看四处没人，压低了声音道。
对面的棍子一下子打了个激灵，骂了句脏话，半分钟过去，才很是郑重地道，“平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阿平叹了口气，他这把老骨头啊，倒是没什么，可他心疼他们墨爷。以为龙老大那件事儿就已经是最要命的了，他们墨爷很久很久才从中缓过来。这好不容易见他开始笑了，龙老大的事情又一次重演。
他们墨爷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晚上，看好墨爷，知道没？他要是少了根头发你们俩也别回来了！听见了没刀疤？”
“刀疤听不见，砍人去了。您就放心吧，我们俩，就算是丢了命，也会把墨爷完完整整送回来。”棍子这句话多了分认真。是的，他们哪一个的命，不是墨爷捡回来的，护着墨爷是他们活着唯一的理由。
有了棍子这句话，阿平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他回到行政办公室，开始一一打点金华医院的维修事宜。是的，墨爷嘱托过，帮这个李木桃打理公司对他们的计划也很重要。至于为什么就重要了，阿平苦思冥想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竹城，即将入夜。
天空中的乌云没有散去，大街小巷每一处都染着黑色的雨水。像是抽象艺术家的日常记号。
“麻麻粑粑，那是什么呀，好香哦！”步行街上一个肉乎乎的小团子跑来跑去的，对街边各式各样的小摊甚是好奇，一会儿看着麻麻，一会儿去拉粑粑的手。
“团团想吃什么，麻麻给你买。”女人宠溺地看着地上的小团子，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帽子。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那个！团团都想吃！”团团圆滚滚的大眼睛眨巴眨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要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给他。
“只能挑两个哦，粑粑一会儿带咱们去见太爷爷，太爷爷家好多好多好吃的哦！团团要留着肚子去太爷爷家吃饭的。”麻麻耐心解释道。
最后团团挑了一个羊肉串，还有一个糖人儿，才心满意足地跟着麻麻粑粑走。
上了车，一开始团团还自己坐，后来非让粑粑抱着他。团团在粑粑怀里，一边和粑粑说着体己话儿，一边乐呵呵地举着小糖人吃着。
“路上累不累？”面容姣好的男人怀里抱着儿子，转头问向女人。
“不累。”女人回复道。
“这次你们回来，都告诉谁了？”男人若无其事地问道。
“谁也没告诉。”女人回答。
男人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这才是我的小乖乖。”
女人不理他，只是别过头，看向窗外。
“见了爷爷说什么？”男人问，语气严肃了几分。
“你是我丈夫，团团是我们的儿子。”女人柔柔弱弱的声音道。
“还有呢？”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怀中的儿子，方才的笑意早已散尽。
“告诉爷爷不用担心，我们过得很好，以后，也会经常去看他。”女人的声音有些机械地道。
“真乖。”男人说了句，然后闭上眼假寐。
女人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一切景象熟悉又陌生，不由得恍惚起来。手中的电话已经静音，可是却不断地闪现一个陌生来电。她没有管，将屏幕倒扣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一路上不知想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攻
竹城，入夜，望文街。
“墨爷，他们都准备好了，只要您发令了。”阿平坐在驾驶座上，对后排的莫非墨道。
“嗯。”莫非墨神色疲惫，他今晚没有再穿风衣，而是一身精短利落的肃黑西装，手边放着一个周身黑色橄榄形状的瓶子。
他将瓶子递给阿平，道，“必要时刻，把它摔碎。”声音不掺杂一点儿感情的。
阿平有些惊讶，颤抖着手接过西陵瓶，应了句好。心里却希望这一时刻永远不要到来。
“车里等着，不要出来。”莫非墨临下车前，对阿平道。
“墨爷……”
“这是命令。”莫非墨的语气不容置疑。
阿平心里涩涩的，他抓紧手中的西陵瓶，瓶内装着的东西，也许是知道了今晚的场合，也激动地嗡嗡震动起来，瓶子外壁热乎乎的，在这大冬天的，倒是个不错的暖手工具！
啪的一身莫非墨关闭车门，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接着嗖嗖嗖三声，三对人马凭空出现在他身后。
“小徐子，伤养好了？”棍子看到对面带队的人，吊儿郎当地问，说着扔过去一个黑色口罩，“戴上，别让那边儿的人认出你来。你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呢。”
徐青阳接过口罩，冲棍子、刀疤点了点头，一声不响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对清冽的目光，警惕地巡视四周。
“还有多少人？”莫非墨看了看他的队伍问道。
“回墨爷，今晚说好加倍人手，现在只到了十分之一，这些弟兄先开个路，剩下的十分之九正在待命，随时听您调动。”棍子恭恭敬敬地道，一手不由自主抡着他那棍子，浑身上下痞里痞气的。他手中的棍子边缘多了几根整齐排列的尖锐的木刺，看起来攻击力要提升不少。
他旁边的刀疤，仍是一副众人熟知的凶狠相，手中一把刀明晃晃的提在身边，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却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令人腿软的狠戾。似乎他看一眼，就能将一个人抽筋剥皮。
这三人带着三只队伍，每个队伍有那么十几人，都是自带家伙，相貌不可轻视。
莫非墨往队伍前面一站，大家瞬间就噤声，所有目光集中在眼前这个自带气场霸气四溢的男人身上。
他没有多言，看所有人都是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莫非墨徐徐抬起一只手，薄唇轻启，吐出一个雄劲有力的字，“攻。”
瞬间，望文街尽头亮如白昼，一阵巨大的冷浪席卷而来，所到之处，都结满了厚厚的冰层。望文街59号的破旧宅院，也顶上了一层白得耀眼的冰外衣，俨然一座冰爽森林。
待每一个角落都进入了严寒和冰冻，每个人的口中呼出白色雾气，莫非墨道出另一个指令：“破！”
以棍子为首的小队默契上前，齐刷刷举起手中的家伙，有木棍，有刀具，有水晶，有宝石，这些人开始异口同声念起咒语，循环往复，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手中的法宝发射出冷冽的白色光线，光所到之处，早先莫非墨的冰晶开始砰砰破裂。
破裂的碎片在震天的咒语声中唰唰升入天空，尖端冲着破宅子的方向，嗡嗡震动着，全部待命。
“放！”莫非墨的第三个指令发出。
这一刻，这些浮空的冰晶以巨大的速度向破宅子飞去，同时，徐青阳带领的一对人，开始悄悄靠近宅子，手中的狙击枪指向同一个方向。
冰晶刚好击中宅子的法力保护层时，宅子发出一声砰的响声，保护层破裂出一个洞，随之而来的是警报声，然后宅子里人群骚乱的声音。
徐青阳立即下指令，他的狙击小队同时开枪，子弹穿过保护层破裂的洞，拐了个弯，嗖嗖嗖打破了每一块玻璃。
玻璃碎渣洋洋洒洒从天而降，落入地面，和冰层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本来就废弃的宅子，现在更是破的不成样子。
莫非墨没有闲着，他在窗破的瞬间化身一阵黑烟，从保护层的漏洞钻入，然后在整个保护层内扩散，直到废宅从外边儿看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水晶球。
此时，刀疤带领的队伍已经进入院子，在黑暗的笼罩下，利落地解决着敌人的哨兵。异人对异人，刀疤的队伍又是百里挑一的异人精英，敌人根本站不到任何便宜。
可是他们的目的不在这儿，他们的任务是站在墨爷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和他一同作战！
莫非墨此时已经进入了宅子，宅子里留下的人并不多，那些夜行者，大都外出觅食了。
他一进门就不耐烦地干掉了两个吸血鬼，然后直入宅子深处，毫不掩饰自己的到来。
宅子里灯火通明，把莫非墨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敌人在暗，他在明。
他可以确定，这些人完全来不及逃走，他已经在整个宅子周围设立了自己的黑烟网络，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出来！”他走到一间酷似会议室的房间门口，早就感受到了里面的人的热量。这些人，全都藏在这里。或者，都在这里等着他呢。
当然，他不会就这么礼貌地等人给他开门，他又不是来做客。
下一秒，莫非墨伸出一只手，手心瞬间爆发出黑色的冰锥刺向这门。
木门炸成千万片碎屑，随着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旋风般冲上房顶。
接着，这些碎屑燃烧起来，旋风中心，火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刺痛人的眼睛。
莫非墨抬手遮住眼部，而手却被这火焰灼烧，本来苍白的皮肤变得病态得红。
“好久不见。”一道妖孽妩媚又冷艳的女声从会议室传来。
莫非墨听到这声音，身子一僵，他缓缓放下手，在刺眼的光线中分辨出一个女人的轮廓，她烧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莫非墨张大了嘴巴，一时脑中只有两个字，“阿、阿琻？”
女人打了个响指，房间的光线暗了下来，莫非墨才看清这个熟悉的脸蛋，这个熟悉的笑容，这个他挂念了几十年的女人。
莫非墨有些欣喜地打量着她，道，“你、你的病好了？”
女人勾起一抹诱惑的笑，道，“是啊，多亏了你的…小情人呢……”
莫非墨身子一僵，道，“阿琻，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可不一定
“是吗？”女人涂着黑色口红的唇瓣勾起一个嘲讽的嘴角，“你感到…很抱歉？”
“我…我对不起你。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这个样子……”莫非墨抿着唇，像是在忍着什么巨大的悲痛。他看向女人的目光带着怜惜、歉意和悔恨。
“这个样子？”女人不疾不徐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全身上下的地方，道，“什么样子？”
“阿琻……”莫非墨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
“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女人故作惊讶状，她看向会议桌前的诸位，好像要让他们评评理。但半响后又恍然大悟似的，道，“呀，可是，你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好像比你强吧，这个样子，我喜欢就够了。”
“阿琻，跟我回家。”莫非墨的手一直伸在那里，他也不觉得尴尬，他看了看会议桌前的各位，道，“你不用怕他们，我会处理。跟我走。”
女人有些怜悯地看着莫非墨，爆发出一阵大笑，道，“你以为你走得掉吗？”
“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的。”莫非墨道。
女人故作思考状，片刻后道，“那我要是，不想走呢？”
“那也要跟我走，今晚这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莫非墨咬了咬牙道。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啊。”女人啧啧道，“你这样，你的小情人知道吗？”
莫非墨愣了一下，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那小女朋友还真是体贴，为你牺牲了自己，而你却在这儿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女人说着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道，“我要是她，我哭死了。”女人俏皮地眨眨眼。
我要是她，我哭死了。
这是文笑笑对莫非墨说过的话。可是，龙琻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她牺牲，什么牺牲？”提起文笑笑，莫非墨双眼有些发红，他抢先问道。
女人阴阳怪气地大笑几声，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呢，我手下不少弟兄可死在了你的手里，我们都活不过今晚，真是可惜了，我要把这秘密带进坟墓了……”
“什么牺牲？你告诉我。”莫非墨忍住不让自己失控，龙琻知道文笑笑的下落吗？他上前抓住龙琻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沉声道，“告诉我，阿琻。”语气中有一股莫名的威胁意味。
“放、开。”龙琻淡淡吐出两个字，不等莫非墨反应过来，龙琻的肩上燃气两簇熊熊的火焰，莫非墨像被烫伤似的蓦地松开手，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有些怔怔的。
“你、你找回了烈焰之心。”莫非墨语气有些失魂落魄的。
“不好意思哦，我先你一步，不过这次，我不会把它再让给别人。”龙琻若无其事地道。
“你哪里找到的？”莫非墨眼中的希望逐渐暗淡下去，烈焰之心，是文笑笑的。天下仅此一颗，龙琻现在得到了，说明文笑笑没有了。没有了心脏的文笑笑，那还不是一个死字吗？
“怎么，你也想要？那我告诉你啊，就在——”龙琻贴到莫非墨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啪嗒啪嗒的不和谐的脚步声打乱。
“麻麻麻麻，下雪啦！团团可以出去玩儿吗？”一个团子大小的小屁孩儿颠颠地穿着小棉鞋在走廊里欢快地跑着，胖乎乎的小腿轮的飞起。
“慢点儿，别摔倒了！”团团后边一个长发的女人追着他。
团团倒是很听话地慢下来，转身咧开小嘴乐呵呵地道，“麻麻你好慢哦，你是小蜗牛！”
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帽子和一条小围巾，蹲在团团面前给她依次戴上，嘴里低低念叨着什么，小家伙一边听一边咯咯地笑，这两个人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知身边的危险似的。
莫非墨皱了皱眉，想要提醒这母子俩赶快离开，却在女人转身的时候怔住。
他脑子一片空白，视线里只剩下这女人圆圆的脸蛋儿，比他上次见她要消瘦很多，却仍然有点儿婴儿肥。莫非墨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到女人面前立定，一路上没有人阻止他。
“你怎么在这儿？”莫非墨颤抖着声音问道，他攥紧拳头，看着女人等她回答。
女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抱起团团就往外边儿走，口中低低说着什么。
莫非墨此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他没有上去追，咬着牙问龙琻，“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说谁啊？”龙琻装傻问道。
“文笑笑！”莫非墨终于按耐不住他的愤怒。
“我能做什么啊，是她找上我的好不好？”龙琻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她求我取走烈焰之心，我成全了她而已。”
“她现在——”
“她正常的很，只是，她看不见你，听不见你，摸不到你，你对于她来说，就是空气。你在她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怎么样，爽不爽？”
“龙琻，你为什么要这么狠？”
“狠吗？你不想体验一下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这算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不过啊，好戏才刚刚开始。你不想知道那是谁的孩子吗？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你说的，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莫非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那当然，不然怎么叫，造物者呢？”龙琻嫣然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
莫非墨感到当头一棒，“不、不会的。”他一边后退，一边喃喃地道。
“你还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龙琻感慨道，“不过，从今往后，你也不会知道了，因为，你活不过今晚。”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和莫非墨对抗，那么这个人就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龙琻。现在，他们站在对立的两面，考验的不仅仅是法术的高低。
莫非墨输定了。因为他不会再忍心对龙琻动手，他的愧疚打败了他。
“你赢了。”莫非墨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叹息着说出这三个字。
“那可不一定。”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接着一个挺拔的身影从阴影中出现。
来人穿着棕色的呢子大衣，全身上下气质温和，看着他就能缓解冬日的寒冷似的。他手中握着一个黑色的橄榄形的瓶子，一手插入口袋，一双凤眼是文儒的气息。
这人背后还站着一个人，留着平头，岁数比较大，个头很矮。
第一百一十六章 故人何在
“阿平，不是让你在车里呆着？”莫非墨拧了拧眉心，直接忽视了阿平前面的男人。
“墨爷，应先生说他可以帮忙。”阿平介绍起应冲锋倒是很自信。“他这次专门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莫非墨。”应冲锋打着招呼，他依旧是那么温润儒雅，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脸上有几道痊愈了的淡淡的伤疤，讲述着他这段时间的艰辛。
莫非墨见了应冲锋，也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他所在乎的事情早已离他远去，竟然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只是对他点了点头，并不多言。
想当年他以为应冲锋杀死了龙琻，对他恨到了极致，因为文笑笑是应冲锋的妹妹，对她连蒙带骗使用手段。可是如今看来，又有什么用处呢？
他所在意的，所爱护的人，早已不值得他爱护，而他本该仇恨的人，却不知不觉走进他的心扉。
经历了这些事儿，应冲锋对莫非墨而言，早不再是仇人。
“我能帮你。”应冲锋温润的声音传来，他在这儿站着，可是一点儿不带怕的。
如果莫非墨没记错，他很久之前是将应冲锋血淋淋的尸体喂了狗了。看来，他命也很大嘛，竟然活了下来。
“我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应冲锋继续道，他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人，“你们想要的，无非是这个世界的真面目。以你们自己各自愚蠢的方式，想要窥探宇宙的浩渺，命运的机密。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造物者的棋子而已。”
提到造物者，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龙琻，这个新晋的造物者，他们的老大，无所不能的主上。
“龙琻，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杀了你吗？”应冲锋淡淡地道，声音依旧是温润的，不慌不忙的，似乎他掌握着整个局势。
龙琻看到应冲锋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冷笑一声，道，“为了你亲爱的妹妹。”
“正是。”应冲锋淡淡一笑，道，“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可你偏偏不该打她的主意，敢惹到她，我有的是时间和你玩儿猫鼠游戏。”
应冲锋温润的眸子扫向莫非墨，也不等龙琻的反应，自顾自对莫非墨道，“你为了一个邪恶的女人，惩罚阿笑，你剥夺我的法力，让我无法保护她，你使用手段把她绑在你的身边，莫非墨，我看不起你。”应冲锋说这话的同时，依然是那么平静的，语气温润如水，不带任何恨意或者情绪起伏。
他看着莫非墨有些空洞的眼神，和他攥紧的拳头，继续温声道，“你折磨我，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确实对龙琻做过一些事。可是莫非墨，你唯独不该找上我妹妹，你唯独不该用她来惩罚我，不该爱上她，更不该让她爱上你。”
“你想说什么！”莫非墨最看不惯应冲锋这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好像这姓应的自诩高他们一等似的。
“莫非墨，你对她做的事情，我都知道。而她为你做的事情，我也知道。那么问题来了，你愿意为她做什么？你愿意为她付出什么？”应冲锋那双温润如水的眸子投向莫非墨，丝毫没有畏惧，丝毫没有恨意。
“她现在怎么样？”莫非墨着急地问道。
“她现在，”应冲锋温声开口，“很不好。”
莫非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能帮她吗？可是她现在……”
她现在看不到我，我已经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哦不，你们只是进入了两个交叉的时空而已。”应冲锋道。“而她位于的那个时空，马上就要崩溃了。如果她不离开，就会随之湮灭。”
“造物者呢？”莫非墨问道，“如果她成为造物者，就可以自己离开了不是吗？”
“可是她现在无法成为造物者了，”应冲锋道，“她唯一挂念的事物离她而去，她很快就会以虚无者的身份消失。”
“她挂念的事物？”莫非墨问。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她直到现在，最挂念的，是你。”应冲锋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精芒。“她为了不让你跟她一起湮灭，选择了离你而去，而你，又愿意为她付出什么？”
“我明白了。”莫非墨淡淡一笑。“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知道就好。”应冲锋点了点头，转头对龙琻道，“龙琻，该回家了。”
龙琻握紧了拳头，说凭什么，我才刚刚成为造物者！我要成为这个世界的王！
应冲锋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可能了，早就不可能了，你以为烈焰之心就能让你成为上帝吗？未免也太天真了些。龙琻，从你下手杀了那一火车的人的时候，你就失去了成为造物者的资格。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要去见你？我想劝你收手，可你执迷不悟，为了烈焰之心的法力置无辜性命于不顾，你的命运早已被自己封锁。”
应冲锋将手中的瓶子扔过去，瓶子铛铛在地上跳了几下，随即破裂。一条巨大的龙从碎片中升起，龙琻整个人开始闪起金光，然后升空，化成了一片龙鳞覆在巨龙身上。
巨龙甩了甩尾巴，从窗口飞出，消失在夜空中。
龙琻，就这么不见了。
一群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的老大，怎么突然就，就，就这样了？
“她许诺给你们的东西，都是谎言。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应冲锋总结似的，淡淡道。
莫非墨看向巨龙飞出的方向，又看了看应冲锋，道，“上一次，她也是这样消失的？”
应冲锋点了点头，道，“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又发现了她的计划，最后，只好用这么一招，逼她息事宁人。莫非墨，你一直都被她蒙在鼓里。”
“文笑笑呢？”莫非墨皱了皱眉，“她的烈焰之心怎么办？如果龙琻把她的心脏拿走……”
“现在的她，从未有过烈焰之心。”应冲锋道。“巨龙已去，有关焰心的一切都会消失。有关于它的记忆也会慢慢模糊，而你我，因为处于这场风暴的中心，将保留这些记忆。”
“她也会忘记我。”莫非墨缓缓道，“你说她爱上了我？”
“现在，只有你能帮她摆脱湮没的命运，因为她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做了点儿研究，去了些地方，见了一些，很厉害的人。”应冲锋笑笑，不再解释。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吗
李木桃带着一顶鸭舌帽，像往常一样，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不知道是不是气候变暖的缘故，这个冬天出奇的冷，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街道上的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路上的车辆小心翼翼地行驶着。
他找了个街边的长凳坐下，捡起长凳上不知谁随手丢下的一份报纸读了起来。
是两天前的报纸，头版上是某个女明星丑闻曝光的报道，附有一张配图，如花似玉的脸蛋儿上被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整个报道很激进，呼吁大家合力抵制这位女星。
李木桃一眼带过，他不怎么看电视，对这女星也并不熟悉。直接翻到了中间版面的新闻报道。
“据气象台报道，竹城明天开始会有连续一周的持续降雪，请各位市民做好旅行规划，路上注意防雪防滑。这是竹城23年以来第二次强降雪，气象学专家表示很担忧，温室效应下人类将何去何从，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警告……”
李木桃收了收大衣的领子，今天确实很冷呢。街上除了零星的几辆轿车，没有什么人影。公交车也因为全城大雪紧急停运了。
竹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寒冬，大雪封住交通。李氏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好几个约好来谈生意的大客户，都因为天气状况临时取消。而金华医院的生意却热闹起来，气温骤降，感冒发烧的人数蹭蹭往上涨。
他不得不派大量货机往金华加运药品，因为进出竹城的火车汽车都停掉了。
现在竹城就像一个风雨飘摇的小镇，与外界切断了关联。像是被外界遗忘了似的，这个城市蓦地冷清下来。
今天，他和她吵架了。
她回到竹城，李木桃是欢喜的。带了一个小家伙回来，虽然不是他亲生的，可小家伙却很讨人喜欢。李木桃本想着他们早点举办婚礼，圆了老爷子的一个心愿。
可她却说什么也不同意。
李木桃着急了，他说这三年来难道不是我养着你们母子俩？难道不是我帮你们隐姓埋名保护你们？你呢，你都为我做什么了？你吃我的用我的，想白嫖？不可能我告诉你，这婚，你就是不想结也得结，由不了你！
她说你不能逼我嫁给你，团团可以叫你爸爸，但我绝不会叫你老公！
李木桃一下子就红了眼，他将她狠狠摔打在墙上，一字一句地说文笑笑，这么久了，你就一点儿都没喜欢过我？三年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她只是笑笑，淡淡地回，李木桃你变了，你变得不是你了，你变得，越来越像你叔叔李延。
“不要跟我提他的名字！”李木桃失控了似的低声怒吼，他一把扔掉文笑笑，大步开门离去，咣一声将门摔闭。
下了楼，李木桃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想着她刚才说的话。他越来越像，那个人了么。
自从他从昏迷中醒来，他就越来越容易生气、愤怒。每次看到文笑笑，他本应该感到高兴，可无端地就想冲她大吼大叫。想看她流泪，想让她痛苦。
他觉得一定是时间太久不见面的缘故，于是想多花时间和她在一起，可每次都是败兴而归。他想，结婚也许会解决这一切，只要他们在一起，什么都不重要。就像他在那个梦境中，和她有一个完美的家庭。
现在他有她在身边，他们完全可以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幸福得让人留恋，幸福得，就像那个梦境中的他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可她偏偏不愿意结婚，一想到这儿，李木桃气愤地一脚踢飞街边的垃圾桶。
她会想明白的，你才是最佳选择。
一个声音对李木桃说。
“她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李木桃恶狠狠地道。
那是因为你太弱了，不是吗？你太弱了。
“我不弱！”
还不弱？不弱的人，早就把她拿下了，比如，那个人……而你从来只满足于在一旁做背景……有时候，真该学学你的小叔叔……
“你闭嘴！她不是玩具！”
是吗，可是你知道她晚上做梦会喊谁的名字？我可是听见了，好几次哦，她叫的可不是李木桃……
“不许你那么说她！”
她若一身清白，又怎么会怕我说？还是，你心里其实和我想的一样？她就是个——
“滚啊！”李木桃拽着自己的头发，额头咚咚撞向街边的电线杆，“闭嘴，你特么的闭嘴！”
那个声音消失了，李木桃拧了拧眉心，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湿漉漉的。苍白无力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上，商店橱窗的玻璃中，他的映像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麻麻，咱们要去哪里？”小团团乖乖地趴在文笑笑的怀里，胖乎乎的小手抱紧她的脖子。
他的麻麻正在一路小跑着下楼，孩子都是很敏感的，很快就察觉到了什么，有点紧张地咬着下唇。
“团团乖，麻麻带你去太爷爷家住一晚好不好？麻麻今晚要出去一下，团团要好好听太爷爷的话哦。”
“麻麻……”团团想说什么来着，但最后出口的是，“团团会特别特别听话，麻麻是不是就能早点回来？”
“当然，麻麻办完事儿就回来找团团好不好，咱们拉勾勾。”
团团伸出胖乎乎的小指头，和麻麻拉了勾，然后哼起了刚学会的儿歌。太爷爷家有好多好吃的，而且太爷爷经常对他笑，就像麻麻一样，团团很喜欢太爷爷。
送走了团团，文笑笑拿起屏幕一直在闪烁的手机，颤抖着双手，按了接听。
“喂？”对面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疲倦的气息，无端散发着男性荷尔蒙。
文笑笑听见这个声音，嗓子一下子被哽咽封住，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啜泣声，可是断断续续的呜咽还是从指尖溢出。
“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吗。”电话另一端的男人长叹一声，却不由自主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别哭，我在。”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要散步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别哭，文笑笑的哭声就更大了，稀里哗啦地比团团哭起来还要凶。
“你你你在哪儿？我哪儿都找找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你你……”文笑笑断断续续地道，语气里很是委屈。
“你看不见我。”莫非墨淡淡地道，他在一边的电线杆上抖了抖烟灰，“但我能看到你。”
我就在你的面前啊，傻瓜。
“为为为什么，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文笑笑一手握着电话，四处张望着，街上冷冷清清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可就是没有莫非墨黑色的身影。
“来路口报亭这边。”莫非墨淡淡道。
这个报亭是废弃的，亭子顶部是一层厚厚的积雪，街内侧一扇门虚掩着，门外洒落了一地的报纸杂志，像是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浩劫。
“进来，关上门。”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
文笑笑关上报亭的门，顺手将屋顶一盏小灯打开。
亭子里空空如也，并没有莫非墨的身影。
“是不是暖和一些？”莫非墨低笑一声，问道。
“暖和多了。”文笑笑认认真真地点头。
“丫头，别怕。”莫非墨似乎斟酌许久，开口道，“这个冬天可能要比以往更漫长一些。但是你会活下来，还带着那个绿石项链吗？那是我送给之前一个朋友的，她已经不在了。她从来就没有启动过这个项链的真实能量，也许这个项链注定要是你的。”
文笑笑抬手摸了摸胸前的项链，她一直都戴着。
“宝宝，还好吗？”莫非墨有些犹豫地问。
“挺好的，这段时间多亏李木桃照顾我们。团团马上就三周岁了。”提起团团，文笑笑眼底都带着笑。
三周岁了吗，时间过了这么久吗？
“对不起丫头，我来晚了。”莫非墨说着点燃一支雪茄抽了起来。淡淡的烟味儿在报亭中溢散开来，“我早知道这样的事会发生，我要是早点儿提醒你，你就不会……”
“我是不是死了？”
“不，你没死。你掉入了另一个时空，而你所在的时空即将湮灭。你必须在它湮灭之前离开。”
“什么另一个时空？”
“你还不知道吧，李氏有一个秘密实验室，他们一直在做时空操纵实验。而最近的一次实验，导致两个临近的时空发生碰撞，而你正好处于时空碰撞的相交处，于是顺势进入了另一个时空。现在两个时空正在慢慢脱离，而当他们完全脱离的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了。”
“李氏在做时空实验？为什么？”文笑笑不可置信，不论是李木桃，还是李桓奕，都是正儿八经的商人，他们为什么会对操纵时空感兴趣？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想劝你离李家的人都远一点儿，他们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你现在在哪个时空？”文笑笑跟上了莫非墨的思路，“我又怎么从这里离开？”
“我掌握到了李氏的时空科技，我们计划将两个时空再次进行撞击，你就可以原路返回。这其中，需要有人在你那个时空的李氏实验室同步操作。只是，你的时空明显时间流要快一些，所以我建议你立即行动，否则，很可能赶不上时空湮灭。”
“团团呢？我可以带他一起是不是？”文笑笑有些不安，莫非墨从头到尾都说的是“她”可以返回，却没提团团。
莫非墨沉默了几秒，道，“当然，你带他一起。”
“我们为什么可以打电话？”
“李氏的科技做到了时空间的信号传递。”莫非墨低声道，“你能混进去吗，就在金华医院地下二层，今晚先调试一下装置。”
“好。我现在就去。”文笑笑答应了，“我好想再见到你。”
莫非墨低低笑了几声，道，“我也是，乖乖。”
“可以不挂电话吗？”
“恐怕不行，我是暂停了时间才保持了两个时空的时间同步，这才打上了电话。我现在，要让时间恢复正常，以便你可以操作实验室的装置。那个项链会带你回来，我等着你。”
“我们还能打电话吗——”电话已经挂断，另一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喂，喂？莫非墨？”
文笑笑将手机收好，打开报亭的门，进入了冰天雪地。
“你在干什么？”她刚上街，就听到李木桃的声音。
文笑笑深呼一口气，立定，并不回头道，“散步。”
“团团呢？”李木桃有点不相信地问道。
“爷爷那儿。”
“为什么在爷爷那儿？”李木桃问得可真仔细。
“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吗？”文笑笑闭上眼，有些哀求地道。
“走吧。”李木桃说了句，然后带头走向一个方向，看文笑笑没有跟上来，淡淡地道，“不是要散步吗，一起散。”
“不散了，我去接团团。”文笑笑面无表情道。
“散完步接团团。”李木桃强硬地抓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往前走。
他不弱，他要做一个强者。像…李延一样强。
文笑笑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走。
好在刚刚中午，天还没黑，天黑前，她一定要甩掉李木桃，去那个实验室。
走了不久，李木桃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红沙两个字异常瞩目。
大白天的，酒吧里没什么人，生意也很淡。
酒保见李木桃和文笑笑进来，连忙热情招呼，“李总，夫人，喝点儿什么？”
酒保倒是很有眼力劲儿，李木桃勾了勾唇，吩咐他上两杯威士忌。
“你疯了？”文笑笑道，大白天喝什么酒，还喝威士忌。
“陪我喝酒。”李木桃倒是没有恼火，拉着文笑笑坐在吧台，一张姣好的面容上有几分痛苦的神色。
文笑笑蓦地心有些软，点了点头，道，“就喝一杯。”
事实证明就喝一杯的话根本就是屁话，一杯完了又一杯，直到天色渐暗，文笑笑已经喝得晕头转向，整个人趴在吧台上打盹儿。
李木桃也醉得不轻，不过他酒品很好，并不乱说话，就那么支着头坐着，看着倒在一旁的文笑笑发呆。
他招呼来酒保，让他找人送文笑笑回去。
“那您呢？”酒保关切地问。
“我有点事儿要先处理。”李木桃冷着声音道，和一秒前的样子完全不同，丝毫看不出他喝了酒。
天已经黑了，他走出红沙，和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想见他们吗
文笑笑醉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她揉了揉太阳穴，使劲儿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什么也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她撑起身子，闻到衣服上浓浓的酒气，皱了皱眉。她喝酒了吗，文笑笑自诩酒量还不错，更是不会轻易突破自己的极限。她在外边儿可是很少喝酒的。
正当她苦思冥想的时候，卧室门被敲响，李木桃穿戴整齐走了进来。
文笑笑的求生欲告诉她事情不妙，“怎、怎么了？”她结结巴巴地问，一边有些慌忙地随手抓起一件牛仔夹克套在身上。
自从她回到竹城，李木桃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他时时给她一种危机感，好像她就是他的猎物。
“带你去见爸。”李木桃清冽的嗓音道，文笑笑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爸”是李木桃的植物人父亲，自从他出生就躺在金华医院顶层的那个神秘男人。
她真想指着他的鼻子说，那是你爸爸，不是我爸爸。但是没敢说出口，到了嘴边成了一句“好”。
李木桃满意地笑笑，“十分钟，楼下车接。”
文笑笑点了点头，抓起衣服开始穿。十分钟的话，她可是没时间洗澡换衣服了，李木桃要是不愿意，那也只能怪他逼的太急。
“团团呢？”文笑笑上了李木桃的黑色宝马，这才一拍脑瓜想起来今早就没见到那个小团子。
“我联系了一家私立幼儿园，已经送团团过去了。”李木桃淡淡道。“他这个年龄的孩子要多和同龄人接触。”
文笑笑本想反驳，却觉得李木桃说的很有道理嘛。他对团团确实是好的，可能是因为他从未有过父亲的缘故，李木桃对团团甚至有些宠溺。
可是，她却无法接受和李木桃结婚。特别是，这个性情大变之后的李木桃。说实话，他让她很害怕，他有时候看她的眼神，有些阴测测的，目光中不知夹杂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即使是笑的时候，也让文笑笑觉得他不可信任。
住的地方是李木桃的私人住宅，离金华医院很近，毕竟他重点管辖的地方是金华医院。
文笑笑有些饿了，平常这个时候小团团就会嚷嚷着要吃东西，文笑笑也就可以跟着团团一起大吃特吃。可现在她都当麻麻的人了，是在不好意思跟别人要东西吃。
“前面路口放我下去。”文笑笑看着旁边的糕点店，有些流口水。
“干什么？”李木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很不好说话了，他不会无条件答应文笑笑的要求，更不会给她机会让她逃跑。
“买吃的。”文笑笑没好气地道，看来，李木桃不仅性情大变，连对美食的鉴赏力都下降了，以前那个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儿，带着她吃遍大江南北的李木桃哪儿去了？
李木桃使了个眼神儿，司机很有眼力劲儿地拿了钱包下车去买糕点。
“文笑笑，别想从我这儿逃跑。”李木桃有些阴测测地道。
司机带着糕点回来，一路上文笑笑只顾吃，别过去脸，不理李木桃。
进金华医院的那一刻文笑笑感觉恍若隔世，上一次，她还是和莫非墨一起来的，她来这里照顾病床上昏迷的李木桃。也就是在这里，她从之前的时空消失，来到了现在的时空。一晃眼，三年过去了。
文笑笑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和以前没多大改变，可是现在她再过来，却已是物是人非。
也不知道王冰怎么样了，她记得那会儿王冰刚刚分娩结束，也不知道她的小家伙现在是不是像团团一样可爱。
“跟上。”李木桃微微侧身，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文笑笑哦了一声，小碎步跟在李木桃后面。她感觉自己就像个跟班的，或许方星的工作可以留给她来做。
金华顶层，私人病房。
一扇玻璃墙外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玻璃墙内是一间奢华高级的单人病房。整整一个套间，阳台、卫生间、厨房一应俱全。可是里面的人却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
整个屋子里毫无生气。就连打进来的阳光都是像被吸走了生命力似的，苍白、冷淡。
“这是爸。”李木桃看着房间内的人，神色复杂地道。
“李叔叔好。”文笑笑后退一步，向病床上的人深鞠一躬。
李木桃淡淡瞥她了一眼，道“用不着，他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指责。我能感谢他的，也就是给了我这副皮囊罢了。”
“你的母亲呢？你没有去找吗？”
李木桃苦笑一声，道，“天意弄人，我找到她的下落的时候，她刚去世不久。有什么用呢，她和我充其量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文笑笑默默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心里有些闷闷的，她是能理解李木桃的心情的。
“倒是你，”李木桃饶有趣味地道，“你很幸运，你的父母还健在。”
文笑笑啊一声，随即瞪大了眼睛，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后，疑惑地问，“你你你什么意思？”
“我找我母亲的时候，偶然找到了你的父母。”李木桃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们认识我母亲。”
“什、什么？”文笑笑仿佛被当头一棒，“你见过他们了？他们还活着？他们在哪儿？我可以去见他们吗？”
一连串的问题抑制不住文笑笑激动的心情，她的父母还活着！她有爸爸妈妈了！
李木桃沉默许久不说话。
“你、你没骗我吧？”文笑笑有些不确定地问。
“想见他们吗？”李木桃嘲讽地道。
文笑笑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连忙说当然当然，我想看看他们。
“你很幸运，文笑笑。”李木桃宣布的口气道，好像她在游戏里寻到了隐藏宝藏似的。“让我找到了他们，而不是别人。”李木桃淡淡道。
如果是别人，他们一定活不过今天。
文笑笑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意思，只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木桃，憧憬着和父母重聚的欢乐景象。
“跟我来。”李木桃说了句，然后率先走向电梯的方向。
第一百二十章 发自内心
李木桃带文笑笑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李氏时空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
而李木桃却毫不遮掩这实验室的用途，一进门就大方地给文笑笑介绍着。
“李氏时空研究所，成立至今28年，和我同岁。”李木桃敲了敲旁边的一架环形金属机器，淡淡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笑笑摇了摇头，她看着这个空间不大却被照得亮堂堂的实验室，冰冷的金属反射着无情的光线，桌旁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和这一切格格不入。
“有人吗？”文笑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会不会打扰到谁？”
李木桃冷笑一声，抓着文笑笑的小肩膀往前走，到了一张灰色的小方桌前，拉响了桌上的铜铃。
叮铃铃的响声穿过墙壁，随即是开门的声音，实验室侧面墙壁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被打开。接着走进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太太，老太太带着白色的口罩，穿着白色褂子，看不清脸，只能从稀疏花白的头发推断出这人的年龄绝对不下八十了。
“叫妈。”李木桃冷冷的声音道，目光清冽，带着嘲讽。
文笑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待她终于意识到李木桃这两个字的意思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叫妈。”李木桃非常淡定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太，甚至刷住文笑笑的衣襟，让她走向前。
“什、什么？”文笑笑看了看李木桃，又看了看面前的老太太，对上老太太那对昏黄的眼珠时，她掐了一下手心怀疑自己在做梦。
文笑笑不是嫌弃谁，只是她的妈妈，怎么也不该八十岁呀，跟李木桃爷爷一般大了都。
李木桃似乎看穿了文笑笑的心思，斜靠在白色墙壁上，双臂交叉，看着那老太太道，“怎么，不解释解释？”
李木桃刚发现的时候也是惊讶的，文笑笑的母亲，这么多年了，竟然一直在李氏的实验室工作！文笑笑的母亲，就是韩青！
面前的老太太看着文笑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她似乎早就猜到了面前的女孩儿是她的女儿，但是她的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爱怜的神色。更别提久别重逢的喜悦了。
“你说我妈妈吗？”文笑笑弱弱地问了一句。
女人点了点头，却冷漠地从文笑笑旁边走过去，开始摆弄她那些冰冷的机器。
“为什么？”文笑笑追过去问道，“为什么你不要我了？我哪里做的不好？”本来强忍着泪水的文笑笑终于突破了防线，她声音颤抖地质问。
“为了科学。”女人冰冷的声音答道，“我可以放弃一切。”
文笑笑感到当头一棒，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衣袖强迫自己冷静。
李木桃皱了皱眉，他掰下文笑笑的手臂，捏在手里，道，“哭出来。”
文笑笑咬住自己的唇，忍着不发出声音。
李木桃掰开她的唇瓣，拇指伸入她的口勾住她的下颌，“哭出来。”
文笑笑这才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泪眼模糊中对面的白褂女人背对着她，全身上下散发着冷漠。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头埋在李木桃怀里，啜泣声断断续续，打湿了李木桃的衬衫。
李木桃有片刻的恍惚，这个亲密的姿势，他们之前就又过，而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生疏的样子？
过了不久，文笑笑停止哭泣，她意识到自己的姿势，瞬间将李木桃推开，“对、对不起。”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挥着手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你当成……”
她停住了。她把他当成之前那个李木桃了。而这个李木桃，是不会让人趴在他胸前沾湿他的衣服的。
“没事。”李木桃有些生硬地道，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轻咳一声，背过身去。
“你知道你的母亲，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吗？”他背着身，继续问道，“她在做试验，而试验品，是人。她最先选择的试验对象，你猜是谁？”
“是我父亲。”他冷冷道。“她用一场车祸创造了时空弱点，而我父亲作为异时空的第一人，被永远隔离在所有时空之外，成为一个，容器。”
“而这容器总有装满的一天，这时，她又选择了我，拥有我父亲的血脉，自然可以传承他的‘容器’功能，她把我引入了一个醒不来的梦境，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拴住我，把我永远关在那个玻璃格子里。呵！”
“再后来，她又拿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把你从一个时空带入了另一个时空，至于为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原因绝对不是想和你团聚。文笑笑，你说你幸运不幸运？”李木桃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我父亲呢？”文笑笑问道，“你说我的父母还活着，我父亲呢？”
“在这儿。”李木桃抬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身边桌上的一个玻璃容器。
容器内，俨然是一个被透明液体浸泡着的大脑！文笑笑蓦地后退一步，差点儿被绊倒。
这大脑上覆盖满了各种颜色的小吸盘，而吸盘的末端连着数不清的线，这些线从玻璃容器的上方引出，直接连到了实验室各个闪着银光的机器上。机器上的呼吸灯一亮一灭，好似人在叹息。
文笑笑仿佛看到世界末日一般，吓得直往后退，咣得后背撞到一个机器上，机器开始发出尖锐的声音，仿佛人在尖叫。她捂住耳朵，疯了一般抓住实验室的门把手旋转着，可门像是被从外边反锁了，丝毫打不开。
“李木桃，李木桃，放我出去，我要出去，让我出去啊，开门开开门！”文笑笑歇斯底里地喊着，她抓着李木桃的袖子像个疯婆娘似的。
李木桃还是那么淡定，道，“见过了这样的丑恶，就不能再假装没看到。你见过了爸妈，怎么样，你也是有父母的人了。”他淡淡一笑，可这笑容中究竟夹杂了多少嘲讽、冷漠、恨意，只有李木桃自己知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文笑笑躲在一个墙角，缩着身子颤颤巍巍道。
“让你意识到，这世上，善都是虚假的，只有恶，最纯粹的恶，是发自内心的。”一瞬间，李木桃的双眼有些发红，文笑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所以，你是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内心的了！”文笑笑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对上了李木桃那一对通红的眸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 锅不能乱甩
“有时候真羡慕你的天真。”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世界上有多少个文笑笑？”李木桃的笑容露出了尖牙，诡异地问出这个问题，“世界上又有多少个李木桃？”
“我、我怎么知道……”文笑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
“很多年前，在竹南大学，我和你初次见面，而你对我并不陌生。”李木桃背着手踱步，他突然伸出手指向文笑笑，“你那之前，就认识我吗？”
李木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文笑笑不想回答，她摇了摇头。
李木桃自然没有相信她的否认，他敲打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竹大时的你，就已经是从另一个时空过来的了，而你之前的时空，也有一个李木桃，可这个时空，却没有另一个文笑笑。”
“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缘份，才会有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可是，如果你早就认识我了，那一切就解释通了。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也就有解释了，不是吗？”李木桃好奇地打量着文笑笑，勾起一个邪佞的笑，“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没什么特别的，我就一普通人，市井小民，跟李大总裁相比就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蚂蚁，您要辗死我，更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李木桃轻笑一声，道，“你特不特殊，不是你说了算。韩青，你给她…好好检查一下。”李木桃意味深长地看了文笑笑一眼，便自顾自走到小桌边，给自己沏了壶茶喝起来，还不忘跟旁边装大脑的容器碰个杯，“干了。”
第六感告诉文笑笑大事不妙，其实这第六感从今早就一直在她耳后低语，只是她选择性忽视了而已。现在，她看着李木桃优哉游哉看戏似的品着茶，而那个被他叫做韩青的女人，也就是文笑笑所谓的妈妈，已经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根很粗的针管儿，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文笑笑这时突然想起谁说过一句话：千万不要和一个生气的男人和一个拿着针管的白大褂单独呆在人体实验室里。
可现在她正好陷入了这么一个危机处境。
韩青拿着针管，手很稳，带着白口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眼睛直挺挺看着文笑笑，像是宣判死亡的白无常。
“为什么？”文笑笑绝望地问。
“为了科学。”韩青机械的声音答道。
文笑笑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另一个竹城。
“我说，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挺能忍嘛！”高且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你家小白兔又被你弄丢了？”
莫非墨冷哼一声，“少在这儿给我装！你早知道了！”
“哎呦，我说墨爷，我是该叫您墨爷了吧，这锅可不能乱甩，我听您这语气，好像小白兔不见了要怪我了？我可冤枉呐！”高且佯装叹气。
“少废话，现在需要你的时候到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卖命吗？”莫非墨抽了一口手中的烟，又呼出去，道，“十五分钟后，千禧广场见。晚一分钟我打断你的狗腿！”
“得嘞，就等着您这句话呢，我对您那可是忠心耿耿，我现在马上出门！”高且挂了电话就开始穿衣服，兴冲冲地跑下楼，骑上那辆偷来的摩托，嗖的一溜烟儿上了街。
“这小子，又挂我电话！”莫非墨脸色一黑，埋怨道。
十五分钟一到，高且准时出现在千禧广场的中央喷泉外。莫非墨嗖地随着一阵风凭空出现在高且面前。
“哎呦，您可吓死我了！就多走两步路怎么了，非要这样吓人嘛？”高且捂着他的小心脏，没个正形地道。
“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你现在在哪工作？”莫非墨上来就直入主题。
“这，不太好说吧。”高且小心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踪他们，这才低声道，“我们这行的，不能被人轻易查出老底儿来，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你还怕死？”莫非墨翻了个白眼，道，“龙琻已经不在了，她那边你再也不用担心。”
“谁谁谁说我跟她有关系了！”高且突然打了个激灵，“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别装了。”莫非墨歪了歪头，“我也知道你是被她逼的，暂且不怪罪你。可是你跟我合作，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安排吧？”
“好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高且一屁股坐到喷泉周围的石砖上，也不管上边还粘着鸽子屎。
“我这次就是要告诉你我的计划。”莫非墨淡淡地看向天际，灰蒙蒙一片让人无比压抑。
高且条件反射地视线扫向四周，“别说别说，万一有人跟踪我……”
“多虑了，我暂停了时间，他们都听不见。”莫非墨道，“我说，我这次的计划，将文笑笑带回这个时空的计划，受到了点儿阻碍。我不能保证时空相撞的时候穿越时空的那个人是她。穿越过来的可以是任何一个人，来自那个时空的任何地方。”
“但是这次时空撞击产生的余波会直接加速时空湮灭，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回来的人不是文笑笑，她将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莫非墨狠狠抽了口手中的雪茄。
“你也是挺可怜一人啊。”高且感叹道，“想当年杀伐果断倨傲狂妄的墨爷，可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愁眉苦脸。不就是女人嘛，天底下多的是，干嘛非得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再说了，你家小白兔心里还指不定惦记着哪个男人呢，你在不在她的雷达里都说不定。”
“我活了很久了，小高。”莫非墨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高且瞬间就懂了，不再多言。
当你活了一千年，当一切都以眨眼的速度消失的时候，那个为你停留的人，值得你用剩下的生命换取。
“墨爷，没办法咱想办法，千万别冲动。”高且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翼翼地建议着。
莫非墨轻笑一声，“你想什么呢？我说，你不是想替我卖命吗，你公司还有没有其他的异人，跟你水平差不多的，介绍介绍，请他们办点儿事，我出钱。”
“这个嘛，跟我水平差不多的没有，比我差的倒是一大堆。”高且眨了眨眼，道，“毕竟我可是业务第一人，甩其他人十八条街道那种业内大佬。”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缺钱
两个时空的走向已经开始发生分歧了。在文笑笑那个时空，李木桃已经苏醒，而莫非墨这个时空，他还躺在病床上。
莫非墨这才有机会进入李氏时空实验室。
阿平他们的运算表明，文笑笑的时空已经进入了非常脆弱的时期，经不起什么大折腾了。如果他这次不能确认文笑笑的回归，那她就是死路一条，永远消失。
高且带来的人也不像他说的那么菜，莫非墨试了试几个人，都还算异人中的高手。不然，也不会去做那一行。
“请各位来帮我个忙。”莫非墨站在这些人中央，吩咐道，“因为各位身手不凡，换句话，各位死亡的可能性比常人低很多，几乎是零。那么我的意思相比大家已经明白了，我在做实验，而实验需要用活人测试。
“在这里的各位，如果愿意帮莫某人这个忙，薪酬都好说，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莫某人在异人界、凡人界也是有点儿地位的，可以保你和你的家人这辈子衣食无忧，怎么样？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强迫大家，你们可以现在就离开。”
莫非墨扫视一周，有几个人嘀嘀咕咕地，最后站出了队伍，给了个抱歉的眼神就走了。
“好，现在对于剩下的人，我将讲解实验内容，如果对内容不满意的，听完同样可以选择离开……”
不得不说莫非墨这个实验是有些异想天开了，成本代价都太大，特别是要让人用命来拼，那些做高且这行的，都是高风险带来高回报，很多人靠这个养家糊口，干了多少年了，现在说实话也不缺他那点儿钱。
让人家陪莫非墨玩时空游戏还要搭上命，确实有些得不偿失了。
莫非墨在不透露机密的情况下，将所涉及到的危险都讲解一遍，直到最后，队伍里只剩下三个人。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
莫非墨冲他们点点头，多瞥了那马尾姑娘一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不如现在就开始，我先请三位看一下我们的授权书，准备签字。”
进入会议室，莫非墨忍不住问向马尾小姑娘，“不怕死，嗯？”
小姑娘点了点头，马尾辫甩得飞起，“怕，但是我缺钱。”
莫非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授权书可以了就签字吧。”
第一天的实验毫无进展。
莫非墨用他停止时间的能力，创造出一个模拟的异时空，然后通过李氏实验室的传送装置对时空外的人进行定位和锁定。
失败。
一个实验对象因此断了一根胳膊，莫非墨感觉把他送往急诊接肢。
断了胳膊的人却一脸淡然，道，“可以算工伤了吧，记得赔偿款早点到账啊。”
合着这人就是指着自己受伤呢。
第二天的实验，失败。
实验对象倒是进入了模拟异时空，可是进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莫非墨让阿平去置办后事，并按照合同上的给他家人一笔丰厚的体恤琻。
第三天实验。
“你叫什么名字？”莫非墨问道。
“图肖。”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儿道。
“怕吗？”莫非墨点燃一支烟，淡淡地看着她。
“不怕！”女孩儿道。
可她额头明明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认识昨天那个人吗？”
“他是我二叔。”
“好，开始吧。”莫非墨示意她站到环形设备中央，同时开启了模拟异时空。
他将设备进行再次的调整，参数也修改几处，这才按了开始键。
这一次，成功了。
马尾女孩，图肖，成功的从流动时空进入了莫非墨的模拟时空。
莫非墨很专业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包括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大脑记忆如何。
确认了好几遍，图肖一切正常，一切正常。他这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靠在了实验室白色的墙上。
他看着眼前闪着呼吸灯灯机器，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成了。”他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
“成了。”图肖也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庆幸自己没死，还是为莫非墨的科研成果感到由衷的喜悦，她也咧开嘴笑了。
莫非墨挥了挥手，暂停时间产生的异时空消失，他们又回到了正常的时间流之内。
“酬劳明天到账，你可以走了。”莫非墨对图肖说了句，转身离开实验室。
明天，他可以联系文笑笑了，告诉她，她很快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你给多少钱？”图肖追着他问，一点儿矜持都没有。
莫非墨没有开口，直接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我差点儿死在你这儿，你给我一万？”图肖很不满意呐。
莫非墨皱了皱眉，又伸出一根手指。
“两万就把我打发了？以为我是要饭的？”图肖非常不满意。“你知不知道我们平常出任务都是多少钱？五险一金，带薪年假，人寿保险，这些你都没有，怎么地也得多给点儿吧！”
莫非墨当然知道市场价，他们这一行的，每天拼死拼活也就日薪五千，他给一万，哦不，两万，这位还不乐意了！
“这么着吧，我也不多要钱了，你请我吃顿饭得了，咱们就谁也不欠谁的。”图肖这么一说，好像莫非墨是那个占便宜的人似的。
莫非墨突然就乐了，他说图小姐，我凭什么请你吃饭呢，我是个生意人，有些事儿得有回报我才会做。请你吃饭，花的我的钱不是吗？
图肖一本正经道，“你请不请吧，反正我这点儿钱是不够的，我肯定还会再来骚扰你。”
“好，那咱们拭目以待。”莫非墨似笑非笑地道，“得寸进尺的人在我这儿从来就讨不着好。”
图肖毕竟是个小姑娘，哪受过这样的嘲讽，她两眼顿时就红红的。
“送图小姐回去。”莫非墨吩咐阿平，只身离开地下实验室。
文笑笑气喘吁吁跑出地下实验室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竹城本应该入春的时候，却还下着大雪，好像冬季打算留下不走了似的。
这些天，白天时间自然也很短。
文笑笑跑到大街上一个小巷子里躲起来，映着街灯看着手中紧握的员工卡，脑子里嗡嗡乱响。
幸亏她这几年没有放弃锻炼，她的格斗术没有退步，身手依然敏捷。这才能及时扳倒韩青，抢过她兜里的员工卡，刷卡出了实验室的门。
不然，她可能已经成了一颗泡在液体里的器官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今天那个小妞怎么样
文笑笑心里一阵后怕，但是她此行不是没有收获的。她知道了这个李氏实验室的位置，更知道了内部的构造，最重要的是，她拿到了员工卡，以后便可以出入无阻了。
莫非墨叮嘱她调试设备的事情，她没有忘记，今晚就是个好机会。她要等李木桃离开金华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地下实验室。
“墨爷，我说，今天那个小妞怎么样啊？”高且一见莫非墨就勾肩搭背地聊了起来。
好在莫非墨今天心情啊，特别的好，也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淡淡嗯了一声，道，“挺好的姑娘，你别给人家找麻烦了。”
“怎么是我给你找麻烦？小弟我可是关心您呐，你说这么长时间了身边没个女人，大哥就不寂寞吗？您看今天这个图肖怎么样，要是觉得可以，小弟给您介绍介绍，我跟她还是挺熟的呢！”高且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不知道又再想什么小心思。
“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我不需要。”莫非墨没有停下脚步，他出了医院，走上门外大街，看都没看高且一眼。
高且哪会就此罢休，他屁颠屁颠跟在莫非墨后边儿，一路上像只苍蝇似的说着各种图肖的优点，似乎铁了心要当这红娘。
“吵死了。”莫非墨皱了皱眉，低低道。他站在大街上四周张望，找着什么东西。
“找什么呢，哥？”高且呸了一句，“我叫您哥可以吗，叫墨爷也太生疏了，咱俩谁跟谁啊！”说着就一胳膊搭在莫非墨肩上。
莫非墨哪受过这等待遇，他脸色一下子黑的跟个锅底似的，原地立定喘着粗气隐忍着不爆发出来。
高且跟个人精似的，察言观色一下子就看出了莫非墨的不爽，他连忙收回胳膊，摆了摆手，道，“爷，您还是我爷。”
莫非墨没在理他，自顾自走向街边一个小巷子，很有目的性地迈着大步子。
他没招呼高且，但高且今天就跟个狗屁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这不，眨眼间就小跑着跟莫非墨过来了。
转弯就是一条废弃的小巷，很窄，很暗。但高且隐约分辨出一个瘦小的人影侧身。
这人影靠在小巷的矮墙上，手中拿着什么东西认真地看着。
“这不是——”高且一下子认出了这个人，他立马就要上前打招呼。
却被莫非墨横伸出的胳膊挡住了，“别动。她看不见你。”
高且啊了一声，看着文笑笑昏暗的身影愣了一下，随即吼了一嗓子，“文笑笑！”
莫非墨哼了一声，“看吧，我就说——”
文笑笑突然听见什么似的，回头看向他们的方向，然后一双有些失焦的眼睛对上了高且的。
莫非墨：？？？
高且：！！！
莫非墨自然不会认输，他也喊了句文笑笑，可结果并不如意，他的女孩儿根本就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他。
“高、高且？”文笑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是因为刚才的事儿吓出了幻觉。
“嗨。”高且抬起手挥了挥，也有点儿尴尬地道，“那啥，你看见我了？”
文笑笑愣愣地点了点头，道，“你、你认识我？我是说，这个时空的你认识我？”
高且背过身去不让文笑笑看到他的嘴动，向莫非墨问道，“她说啥呢，爷？”
莫非墨气鼓鼓地站在一边，根本就不回复，冷眼看着高且，示意他见好就收。在爷面前拽什么拽？
不过莫非墨可是误会高且了，他这人虽然小聪明很多，可这次可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文笑笑说的话像哑谜似的，听起来就像，就像另一个时空里也有一个高且。呵，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高且哈哈笑了，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走进一步和文笑笑面对面说到，“你可真会开玩笑，哈哈，什么什么时空的我，好像有多少个高且似的，你构思小说呢文笑笑？”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莫非墨，呜呼呀，这位爷的坏脾气真不是吹的。现在他看高且的眼神就像要把他活剐了似的。
“你还真认识我啊。”文笑笑傻傻地点了点头，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高且都能听到她脑子里齿轮转动的声音。“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文笑笑心情很低落的，见到这个世界里另一个版本的高且，虽然长相没变化，可这个人，怎么是个傻的？她还指望可以跟他探讨一些深邃的问题呢，比如，命运啊，造物者啊，时空撞击啊什么的。她现在联系不到莫非墨，而高且可以算是异人里边能力比较高的了。
文笑笑说着便伸手将高且推开，这个版本的高且，不仅是个傻子，还很没有眼色。他大晚上的把小女生堵在巷子口是怎么一回事儿？
可她刚伸手接触到高且的时候，手直接穿过了面前人的身体。她又去抓了一把，却抓了个空，眼前，虽然能实实在在地看到高且，可他却像是用空气做的似的，像一个投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文笑笑微微张大了嘴，后退了两步，自上而下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你死了？”
“呸，你才死了呢！”高且条件反射地顶了一句，突然感觉脊背后凉飕飕的，原来莫非墨的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他们家小白兔连说都说不得吗？高且翻了个白眼，但是不敢惹怒莫非墨，连忙改口，“老子离死字儿还有八十年呢，老子怎么也能活到一百，你信不信？！”
他这才终于有了点儿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文笑笑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指着高且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在另一个时空吗，我为什么能看到你？我为什么看不到莫非墨？”
被提到自己的名字，莫非墨哼了一声，脸上的颜色却缓和了不少。他瞥了一眼高且，道，“说，你给解释解释，我也想知道呢，为什么文笑笑看不见我，却能看到你？”
他这么问，好像高且又是莫非墨“隐身”的罪魁祸首一样，他一脸无辜地看向莫非墨，马上就要哭了，“我冤枉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供养机器
“问她今天发生了什么。”莫非墨不为所动，吩咐高且道。
他早就发现了文笑笑今天状态不太对，她两眼通红的，像是哭过，眼神有些空洞失焦，拿着东西的手颤抖着，就连跟高且对话时，声音都有些不正常的沙哑。
高且轻咳一声，道，“那个，具体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觉得你今天状态不太对，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文笑笑瞬间像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幽怨的小脸埋在了手掌里，开始隐隐地啜泣。
莫非墨心里一下子就疼了起来，他上前挨着文笑笑站立，抬手要揉她的头，手伸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他，无法触碰，她，看不见他。
“让她等着我。”莫非墨看了看文笑笑兜里的手机，对高且道，他说完就拔腿跑回医院的方向。
时空对话机在实验室！
“谁惹我们小仙女生气啦？”高且嬉皮笑脸地走到文笑笑身边，和她一起靠着墙坐下。
文笑笑呜呜了两声，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拿出那张员工卡给高且看。
上面是一张证件照，还有韩青两个字。
证件照是一个中年女人，面貌，和文笑笑有几分相似。
“这是？”高且皱了皱眉，问道。
“我妈妈。”文笑笑哭得更凶了。
任高且再会哄女孩子，他这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我妈妈是李氏时空研究所的员工，她杀了我爸爸，将李木桃和他父亲整进医院，也是她把我带到这个时空。就在两个小时前，她还拿着针管想扎我抓我做试验品……”文笑笑的眼睛红红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里满是失望和痛苦。
“我一直以为她离开我是为了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我还幻想着我的爸爸妈妈也许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我想着如果有一天能见到他们，只要他们去做了更伟大的事，我一定原谅他们，可是，可是，呜呜呜。”文笑笑擦着眼泪，“可是他们不仅没有做好事，还害了人，害了我身边的人，最后还要害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我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我的爸爸妈妈早就不在乎我的生死了，我现在在这个地方，这个新的时空，身边的人都是陌生的，即使以前认识，却感觉像中间隔了一座大山，根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还不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没有人想念我，没有人会在意。高且，让我死吧。”文笑笑最后的几句话甚至有些哀求的意味。
“文笑笑，我给你讲个故事。”高且静静地坐在文笑笑旁边，厚重的声音低低道，“从前，有一对情侣，他们从学生时代就相爱了，他们是最令人羡慕的青梅竹马，同一个小学、初中、高中，有时候不同班，但从来没有阻碍他们之间的感情。
“对他们来说，对方，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割舍，不能分离。高中毕业，女孩儿和男孩儿相约报考一所外省的大学，远离父母的管束，继续他们的爱情。这所大学是一所顶尖学校，对女孩儿来说是轻而易举就能考上的，对男孩儿则是刚刚好的水平，很有可能就考不上。
“于是，女孩儿将班里仅有的一个保送名额让给了男孩儿，为了他们两个都能顺利到达理想学校。男孩儿非常感激，同时也更努力地学习。只是，在高考那天，女孩儿并没有出现。男孩儿愣愣地在校园等了三天三夜，却没有任何女孩儿的踪迹。他去她的宿舍找她，却被告知女孩儿的东西早就被搬走了。
“再去问班主任，被告知女孩儿出国留学了。他再也联系不到她。可女孩儿的家境他是知道的，她家是没有条件出国留学的。男孩儿心中带着疑虑，还是去了保送的那所学校，大学报道那天，男孩儿手中拿着仅有的一张女孩儿的照片，失魂落魄地进了校园，却见到了一个和女孩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校园里和别人谈笑风生。
“男孩儿上去打招呼，却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女孩儿，而是女孩儿的姐姐。而女孩儿不是出国留学，而是被挖了器官，心、肺、肾，都被挖了。女孩儿早就死在了那个夏天。而她的器官，却现在活在她姐姐身上。
“男孩儿不敢相信，直到他拖了好几层关系去见到了女孩儿被冷藏的遗体。只剩下一具，空空的骨架，几个器官的位置，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空洞。像漫画里被激光射中烧掉了身体一般。连眼睛，都不给她留下。他连着好几天都在做噩梦。到底是谁，会这样做，会毁掉一个年轻美好的生命，将她当成一个器官供养的机器。
“男孩儿家里还是有些资源的，他很快就调查到了当年的真相。女孩儿，是生生被疼死的。挖器官的时候没有打麻药，先从肾开始，然后是肺，是肝，然后是眼睛，当女孩儿的嗓子都喊哑了，才挖走了她的心。那时女孩儿已经不知道痛了，但那些人还不放过她，将她身上剩下的血液也要拿走。
“最后是谁获利呢，你能猜到吗？呵呵，是女孩儿的父亲，女孩儿是单亲家庭，父母并没有结过婚，就以男女朋友的关系生下了她。而她的父亲在外面早就和别人有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而她的姐姐自出生就一直生着病。你能猜出剩下的故事吗？
“对，当女孩儿的姐姐病危的时候，她的父亲果断将女孩儿绑架，不顾女孩儿和她母亲的苦苦哀求，将女孩儿身上能用的东西都挖走。挖走，再移植到她亲爱的大女儿身上。而她的小女儿，只剩下一具空洞的骨架。”
说到这儿，高且的拳头紧握，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恨意。
“你见过这样的父母吗？文笑笑？”
文笑笑看着高且，突然有一种想抱抱他的想法。相对于故事中的女孩儿、男孩儿来说，文笑笑，她的命运，已经好了太多。
“那个男孩儿，就是你吗？”文笑笑低声问道。
高且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道，“她让给我保送名额的时候，我竟然欢天喜地地以为，那代表着我们的未来。没想到，实际上，她给我的是一纸安安静静的告别书。她早都知道，她早都知道她会死于那个夏天。而我却傻傻地把剩下的时间放在了备考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阳光开朗人见人爱
高且一拳砸向地面，眼眶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咸咸的液体。
“她的姐姐，就是王冰。”文笑笑几乎毫无疑虑地说了出来。
怪不得，怪不得高且对她是那个样子。他怎么能爱得起来呢？
高且爆发出了令人胆颤的大笑，“文笑笑，命运也许真的是公平的。你得到的东西，总会在另一个地方失去，而你失去的，总会用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你。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参透了宇宙的真谛？”
“我现在依然不明白，你当初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是为什么。”文笑笑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团团现在很好，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团团？高且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她，她真的怀孕了？她还生下了孩子？
团团，是他们约定的，给那个也许有，也许没有的孩子起的名字。为什么叫团团，因为团团圆圆。高且希望有一天，等这一切都结束，他们可以团聚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过上普通的生活。
“团团是……？”高且有些拘谨地问道。
“团团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男孩儿。”提起那个小团子，文笑笑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笑容。
在昏黄的街灯下，她的侧脸分外柔和。
“他不需要我。”高且淡淡道。
“也许吧，团团现在叫李木桃爸爸，李木桃对他也很好。你那次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解决一切的关键？”
“他再长大一些，你就明白了。没有错误的话，他应该继承了你的烈焰之心和我的痊愈法力。他是异人。而你，文笑笑，你现在是个普通人了。你不再拥有什么特殊使命。”
“可团团他，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哦，这可不会。他会成为一个强者，他将带领这个世界走向光明。但是，这个世界里不再会有你。他一切都要靠自己。”
“这样，就解决了烈焰之心在我身上无法传递的困境，可是，它还不如彻底消失，它只会给这个世界，给它的寄主带来危险。”
“哈哈，不会的，你现在的时空里，本就不存在烈焰之心，而团团有烈焰之心的事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个时空出生，他属于这个时空的原住民，因此，他的法力能量来源于这个时空。也就是说，他一旦离开了原来的时空，就会失去法力，随后失去生命。”
“而我本来就没有法力，所以我来到新的时空后并没有什么不良影响。”文笑笑似懂非懂。
“异人，是注定无法离开自己的时空的。他的能量来源于本时空的天地万物元素，而每一个时空的组成元素都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其他时空的能量无法给养他。一旦他离开母时空，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团团不能跟我走。”文笑笑有些麻木地道。
高且默默点了点头，“他在这儿有李木桃照顾，不会太差，而且，这个时空到时候会由他拯救，尊他为王。”
“时空不湮灭了吗？”
“湮灭，只是对于你，一个外来者来说。对原住民来说，这就是升级，死亡是为了更好的重生。时空湮灭将淘汰掉那些不适合生存的人，筛选出那些强大的基因。而文笑笑你的基因，来自另一个时空，也就自然而然被新时空判断为不合适的对象。你必须出来，不然，你就得死。”
“或许死亡是更好的选择呢。”文笑笑嘀咕道。
高且感到很好笑似的，叹了口气，“我故事白给你讲了？那么多人想要活着，而你却故意浪费自己的生命。你要气死我呀！再说了，你真的舍得死吗？”
文笑笑脑中突然闪过莫非墨冷峻苍白的脸来。
“可是我回去了，他会陷入危险。”文笑笑话中的“他”，自然指的是莫非墨。高且当初跟她做约定的时候，就知道她对这个人的心思了。不然，她也不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换取这个臭脾气的男人的平安。
“你不回去，他就会疯。而且他死不掉，你放心，这个人是个宇宙的bug，他的生命是静止的，他永远都不会死。”
“好像，永生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特别是对于这样一个腹黑闷骚臭脾气的人来说，简直是祸害遗千年呀！”
“你说你自己呢吧！”文笑笑瞥了一眼高且，破涕而笑。
“怎么可能，我可是阳光开朗人见人爱的美男子，不然团团怎么会有高颜值？靠你么。”
好吧，他这句话倒是没错，团团长得好看，确实要感谢高且贡献了基因，文笑笑虽然不丑，可充其量算是个中上游的颜值。她自己可生不出这么帅的儿子。
“让他好好跟李木桃亲近亲近吧，他以后，就要在李氏长大了。”
“这样对李木桃是不是太残忍了，我离开了，给他留下一个不属于他的孩子，还要继承他的家产。”
“你以为李木桃是傻子么。有个孩子，他便有了竞争家业的筹码，而他的小叔叔永远都不会有孩子。”
“这对团团也不公平。我不能丢下他。”
“但你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他是离不开这个时空的，而你如果离开，还有一条活路，如果非要固执地待下去，团团就会眼睁睁看着他的妈妈死掉。而他长大后，会知道你是为了他才留下来。
“你愿意让他背负这样的愧疚吗，你愿意让他厌恶自己，因为自己是简介杀死母亲的凶手吗？你离开，他会恨你。但是他不会恨自己，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哪种结果。”高且有些烦躁，他伸手摸了摸裤带，发现是空的，便收回手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只想他好好的。”文笑笑低声道，“他恨我就恨吧，只要他爱惜自己，健康成长。李木桃会好好对他的。”
高且嗯了一声，看向远方，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文笑笑的手机响起，是莫非墨的来电。
“喂你在哪儿？”文笑笑迫不及待地问，“你在我旁边吗？”她四处环顾。
“我在实验室，来取时空电话机，你现在能去金华的实验室吗？”莫非墨问道。
“我……”文笑笑有些犹豫，她可是刚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我已经确定了最合适的参数，现在只需要你将你那边实验室的设备对应成相同的数值，我就可以，就可以把你带回来了。”莫非墨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激动，“你很快就能回家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因为我允许
文笑笑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颗小虎牙，甚是可爱。
“我要回家了。”她有些激动地道。
“文笑笑，想我了吗？”莫非墨低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
文笑笑傻呵呵地笑着，不回答，但胜过千言万语。
“去吧。”高且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
文笑笑也乐呵呵地站起，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小巷。
刚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她。
“麻麻，麻麻！”糯糯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文笑笑步子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就看见一个小团子轮着小短腿向她跑过来，双臂打开求抱抱。身后的李木桃一手插着裤带，慢悠悠走在团团的后边，手里提着个奥特曼的小书包。
文笑笑身子一僵，她不知道怎么和小家伙说再见。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李木桃。
“怎么了？走啊！”高且自然是看不到李木桃和团团的，别问为什么，他能看到文笑笑就已经是奇迹了。
当然，理由就是他看不见另一个时空的物质和元素。文笑笑来自于他的时空，他自然能看到。
文笑笑没有说话，她看着身前向她一步步走近的李木桃，宛若等待死神的宣判。而颠颠儿跑过来的小团子也有点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麻麻粑粑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呀！
“走啊！文笑笑？你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高且催促着，莫非墨可是叮嘱他把人看好。他不能再弄丢了吧。
文笑笑转头看了看高且，没有说话，微微地摇了摇头，眼中是恐惧。
“发生了什么？”高且一下子感到文笑笑的不对劲儿，他有些着急，下意识要求抓住她，可隔着整个时空，自然扑了个空。他懊恼地骂了一句脏话，拿起手机赶紧给莫非墨打电话。
“团团放学啦？”文笑笑没有抱起来团团，只是半蹲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团团是男子汉，男子汉就要去上幼儿园学知识！”团团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话，挺直了小腰板儿自豪地道。
“当然当然，团团是男子汉！”文笑笑露出温柔的笑，收了收团团的小外套，给他把拉链拉紧。
“去哪儿了？”李木桃走近了问道。
“散步。”文笑笑想都没想就回答，她也没撒谎，刚才确实是在街上走路，不叫散步叫什么？
“我刚接来小家伙，一起吃个饭。”李木桃淡淡道。
“不饿。”文笑笑道。
李木桃扬起眉毛，不相信的样子，好像在说，我没听错吧，堂堂文笑笑也有不饿的时候？
“那你就看着我们吃。”李木桃玩味地道，“走。”
他拉着文笑笑到了旁边的黑色路虎，打开门将小家伙扔了进去，接着是文笑笑。他自己则进入驾驶位发动了汽车。
此时文笑笑已经消失在高且的视线之内。他骂了一句脏话，一脚踹飞地上的易拉罐。
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速度是不同的。文笑笑一顿饭的功夫，莫非墨那里已经过去了一周。
他又抑郁了。高且说有个人强行把文笑笑带走了，而文笑笑是很害怕这个人的。莫非墨一下子就想起那个吸血鬼李延，一定是他！这个混球！
整整一个礼拜，他在找李延的踪迹，可是毫无所获。他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金华血库里的血袋，也再也没有丢失过。
李延，不见了。
莫非墨有时候回去李木桃的病房外看看，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醒来。但是目前，他只要乖乖躺着，莫非墨就有机会使用时空实验室，将文笑笑带回来。李木桃肯定也想要这个结果，不是吗？
一切就绪，只需要文笑笑出现在实验室里，校对参数了。
可她却迟迟不来。他的电话永远是不接听。莫非墨心里慌慌的，她如果在那里出什么事儿，他是完全无法帮助她的。
这时他想起那条绿石项链，项链里有一股巨大的能量，等着文笑笑开启使用。也许，这项链能在危机时刻救她吧。他祈祷着。
文笑笑整顿饭心不在焉的，她一边给团团布着菜，几乎顾不上自己吃。
李木桃觉得这很反常。每次，不都是她跟个小孩儿似的和团团抢东西吃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李木桃坐在椅子上，敲打着桌面，口吻有些质问的语气。
“你觉得呢？”文笑笑瞪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李木桃嗤了一声，道，“那是你没问，不代表我不会说。”
“好。那你告诉我那个时空实验室是怎么回事儿？韩青怎么这么老？你为什么觉得我很特殊需要她的检查？”想起今天那事儿，文笑笑就有些后怕。
李木桃轻笑一声，道，“首先，时空实验室是为了科学研究，韩青穿越了好几个时空，她本身已经很老了，来到金华的时候就这个样儿，我没对她做什么。最后，你的物质组成有些奇怪，元素排列和正常人不一样。而且，你的生命迹象越来越弱，很快，就要消失似的。这一切，都很有意思。”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文笑笑有些惊讶。
“我家开医院的拜托，我想检查什么人，随时能拿到标本。结账！”李木桃敲了敲桌面，最后吩咐道。
“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把我当成一个研究对象？”
李木桃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诧异，他轻咳一声，道，“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痛苦？”
“痛苦是为了破茧重生。”李木桃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文笑笑苦笑，“这就是你活了二十多年的结论？你的痛苦让你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吗？”
“哦不，我不需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我只需要活到更自在，而这一切，我已经得到了。以前的李木桃，即使死，也不会大胆对你做这些，所以他才会孤独终老。而我现在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你活着，是因为我允许。”
“哦不，”文笑笑学着他的口吻道，“我活着，是因为我的选择。而我现在，选择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