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架
有了适合的功法，玉无瑕带着应无恙每天在后院炼体，整个应府顿时清静了许多。
直到一场大雨袭来，连绵不绝，整整下了两天两夜，打落了初盛的菊花，气候不适宜练功，玉无瑕才转到了前院准备等应山直回来商量着找个僻静的庄子继续修炼。
应府虽好，但到底在京城，人多眼杂，很多事情不方便。比如应无恙许久没出去搞事儿，外面又在传应山直厌弃了这个女儿于是禁足之类的鬼话了。
这不，一得空，应无恙就滚到了府外，也不知去干什么。
玉无瑕也不问，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应无恙看着不着调，其实很懂分寸，绝对不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然而，她到前院没多久就看到穿着官服的应山直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无缺，无恙在哪儿？”
“她说出去找认识的朋友，怎么，出什么事儿了吗？”玉无瑕疑惑，也就这么会儿功夫，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她找朋友？我看她是出去打架！”应山直十分气愤，“刚刚宗人府和街上巡逻的人来禀报说她当街撸起袖子跟张将军的女儿打了起来，还将出宫游玩儿的十公主推到了上涨的河里，差点儿没救起来。”
“……”
玉无瑕闻言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是不是该佩服小妹惹事的胆量，终于从逗弄普通贵族小孩进化到了和权臣皇亲国戚作斗争的地步。
“小孩子打架而已，那十公主没事儿吧？”
“落了水还没醒，估计要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派人来抓无恙了。”应山直说起来就觉得焦头烂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怎么摊上个如此顽劣的孩子？
以前逗弄那些纨绔子弟也就罢了，如今居然推弱女子下水，当街和小姑娘大打出手，简直没眼看。
他说着看了眼镇定的玉无瑕，幸好还有个靠谱的。
玉无瑕的心里其实也是翻江倒海，但却很快镇定下来，她知晓凡人界权贵的特权，这件事可大可小。
“义父，这件事可大可小，听闻张大将军为人忠勇豪杰，张夫人也是贤良温厚，两个小孩子打架，只要好好说清楚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最重要的是十公主那里，我们必须尽快让她苏醒。对了，义父，我怎么没听说过十公主，这个十公主平时性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应山直见她小小年纪镇定的模样，焦躁的心也舒缓了下来，找回了平日断案时的理智。
“十公主我倒是清楚。她是前皇后的女儿，本是嫡亲的公主，但因受母族的牵累从小在冷宫长大，所以名声不显。”应山直说着不由思索道，“不过最近几年十公主却颇受皇帝宠爱，她本人也很能干，好像有为前皇后翻案的意思。”
“翻案？也就是说前皇后是冤枉的？”玉无瑕道。
“后宫争宠那点儿事，也算不上什么冤枉。”应山直最不喜欢的就是审这种因为后宅争斗产生的案子。
“不管是不是冤枉，总之是受了大委屈。”玉无瑕说到这里十分不解应无恙干嘛要去推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子下水，莫非推她的另有其人？
她双目一亮，对应山直道：“义父，你可要为无恙伸冤啊！”
应山直闻言一愣，随即恼怒，猛地一甩袖：“居然敢算计到我头上！我马上进宫，区区落水昏迷，太医不行，我上！”
“义父，我也一起去。”玉无瑕怕应山直为人过于刚直会落入别人的陷阱。
“不用，你在这里等无恙回来，让她把事情的真实情况说清楚，免得被人蒙在鼓里。”
应山直不想把她带进在他看来乌烟瘴气的皇宫，那是充满了欲望的牢笼，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可是……”
玉无瑕还想说些什么，外面突然又有人来报。
“应老爷，大公子，不好了，大小姐和张家七小姐一起被抓进了宫，圣上龙颜大怒，说如果十公主不醒就让她们两人陪葬！”
“义父，我们必须马上进宫！”
事不宜迟，也顾不得其他，多一个人多个帮手，应山直带着她立刻奔赴皇宫。
“要不是楚岸被派到江南查案，我是绝对不会带你进宫的。”
应山直站在中央大道上望着巍巍红墙中宫阙千重，神色凝重。
“只是个凡人界王朝的宫殿罢了。”玉无瑕感受到应山直对她特有的关心，不由在心里感叹，她曾经见过真正的血腥地狱，早不是他心目中一尘不染的孩子了，她实在受不起被如此珍重对待。
应山直闻言狠狠皱眉，和师弟越来越像了。
他想，看来必须尽快救出应无恙，有个顽皮活泼的孩子在身旁，她也有生气得多，或许还应该给她多找几个朋友。
偏心偏到天涯海角的应山直刚进宫门就瞧见了七匹骏马飞奔而来的场面。
“应大人，等等。”
来人正是如今王朝的镇国大将军张侯爷和他的六个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着急赶过来。
“张侯爷。”应山直抱拳。
两人不必多说，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至于两个孩子为何当街打架的事以后再议。
张家的六个少爷都是武将，个个生的龙精虎猛，虽是少年却已有成人身躯，他们着急救妹妹的同时都不由看了眼应山直身边的玉无瑕。
天哪，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少年，不会是女扮男装吧？不得不说真相了。
应山直感应到六个男儿的热情视线，仿佛老母鸡一般将玉无瑕护在身后，狠狠瞪了张家七人。
张家七人也不甘示弱，狠狠回瞪。
玉无瑕看在眼里，心里立刻就构建出了两个小姑娘打架的真相。
如果张家七小姐也和她家人一样虎了吧唧的话，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
“你瞅啥？”
“瞅你咋地！”
“再瞅揍你！”
“来呀，来打我呀！”
……
十公主恰巧路过，不慎被推下水……
玉无瑕抿了抿嘴，赶紧将脑中的奇怪场景挥走，面色越发沉静，一派肃穆端方跟在应山直身后，让宫中众人不由侧目。
一道不掩恶意的目光让玉无瑕猛然回头，正对上了一位华丽宫装的年轻妇人。
她是谁？
玉无瑕将疑惑藏在心里，紧跟着应山直到了十公主居住的清凰轩。
她一眼就瞧见了被罚跪在一旁的两个半大小姑娘，其中一个圆脸圆头的丫头抬起头对她挤眉弄眼做着鬼脸，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委屈。
第十章 扑倒
与之相反，旁边另一个小姑娘哭的是梨花带雨，一双好看的小鹿般的眼睛泛着盈盈秋水，哀哀凄凄好不可怜。
玉无瑕不禁回望了一下张家那七位男儿，难怪他们这么着急，这个小妹妹长得的确让人疼惜，颇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
玉无瑕万分不解，这两个气质迥异的小姑娘是如何能在大街上撸起袖子大打出手的，完全不沾边的类型。
“张秋月，哭，哭什么哭，别在我哥面前装模作样，大家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应无恙见玉无瑕的表情就知道她被旁边的人蒙骗了，赶紧伸手戳。
这一戳，立刻把气质纤纤柔弱无力的张秋月戳到了地上，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引得张家七个汉子赶紧跑过去哄。
一时间现场好不热闹。
“放肆！”
身着明黄色袍服，依稀可见年轻时候俊美的中年男子从房里出来，脸色铁青。
紧跟着是一群太医哗啦啦跪了一片，大呼圣上开恩，十公主虽然昏迷不醒，但生命并无危险，给他们一些时间肯定能治好。
“一群废物！”明黄袍服男子闻言越加发怒，转而看向了罪魁祸首这边，对张家人和应山直就是一顿吼，“张卿家、应卿家，你们怎么管教的女儿，莫不是朝中事务太繁忙？如果小十不醒，我不仅要你们女儿陪葬，你们也告老还乡好了！”
“圣上息怒！”一大群人连忙跪下，这两家虽然没有什么背景，但却是朝中真正的中流砥柱，在民间声誉极好，可不能这么就罢官。
张家人想说什么却被应山直提前一步，道：“圣上，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错，臣也略懂一些偏僻的岐黄之术，可否让我看看公主殿下。”
皇帝救人心切，想到应山直在办理各种悬案中的确有些奇特手段，于是让内侍和太医带应山直进去看一看。而他自己则是被宫妃们接走安抚去了。
玉无瑕走到应无恙面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十公主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无恙，跟我说实话，公主是怎么落水，你又是怎么和张家姑娘打起来的？”
应无恙瘪嘴，狠狠瞪了瞪还在哭哭啼啼的张秋月，道：“都怪她，她居然骗我说大枣加香蕉特别好吃……然后我们就打了起来，至于十公主，我们碰都没碰到过她，谁知道她怎么落水的。”
“嘤嘤嘤，应无恙，明明是你要我吃，我死也不吃，你才打我的……”话没说完，张秋月就又哭了起来，倒在父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是肝肠寸断。
“我才没有，明明就是你先骗我吃的，你这个骗子！”应无恙发现大家都不相信她，连忙对玉无瑕道，“哥哥，你得信我，我才不会欺负小姑娘呢。”
玉无瑕听得是头疼，当真是两个小孩子家家的矛盾，可惜出了公主落水的事，不然把她们两人拽回家打一顿不就好了嘛。
“所以，你确定十公主落水跟你无关。”玉无瑕相信应无恙的话，转而看向一边哭一边偷偷看自己的张秋月，“张七小姐，你又看到些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但当时我和无恙正互相拽着手呢，没空理别人。”张秋月说着不禁低下了头，眼角微微泛红，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小哥哥真好看啊，要是姐姐就好了。”
“哼！”应无恙闻言猛地抱住玉无瑕的手，得意道，“不管是哥哥还是姐姐，那都是我的，你休想！”
“那可不一定。”张秋月突然高兴起来，凑到应无恙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当场又撕了起来。
“大祸临头要砍头抄家了还在吵架，安静些吧。”玉无瑕见两个孩子又吵了起来，赶紧让她们一边去，对愁眉紧锁的张家父子道，“义父进去了，应该没大问题。”
“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张大将军因为战功赫赫被封为了镇国侯，他看出了一些什么，但不好明说，于是对玉无瑕道，“让你父亲小心点儿。”
玉无瑕闻言不由想起了进宫时遇到对她恶意满满的宫装妇人，这件事难道真的不是意外？
清凰轩内阁，十公主正是十四五岁娇嫩如花的少女，此时却病怏怏躺在床上。
太医们纷纷摇头，明明身体没有大问题，怎么气息却越来越微弱呢？
“应大人，先前圣上面前我们不好多说，但是公主殿下这情况……”太医们斟酌着对应山直说着十公主的状况。
应山直只是远远看一眼就知道了不对，十公主的魂魄厚重，压制了她的身体，所以才迟迟不能醒来。
一个人的魂魄是随着身体协调发展的，怎么会出现魂魄和身体对不上的情况呢？
这时，照顾公主的侍女突然跪下，请求道：“应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传闻可通阴阳，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公主，她前些天每晚都做噩梦，怕不是被宫里的什么缠住了，请应大人救救她吧！”
“子不语怪力乱神，任他魑魅魍魉也怕人的气焰。”
应山直觉得有些不对，于是呵退了太医，随着侍女的引导孤身上前掀开幔帐，那侍女却突然尖叫起来：“应大人，不可！”
“我只是看一看……”应山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床上有什么东西猛地跳起朝他扑了过来。
但他向来身手利落，眼快，行动更快，侧身躲过了袭击，差点儿就拔剑了，剑修的身体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能接近的，呵呵。
听到里面尖叫的玉无瑕刚刚闯进来就被什么东西扑倒了，那东西温温软软，还带着馨香，她定睛一看，发现竟是一个只穿着内衣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脸色苍白，紧紧抱着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玉无瑕，涣散的瞳孔猛然一缩，闪闪发亮，惊喜道：“无缺公子，是你救了我？”
“……”
我说我没救你信么？玉无瑕实在看不懂这个少女眼中的情绪，你谁啊？好重，快点儿爬起来！
然而那少女不仅不起来，反而越发抱紧了她，甚至埋下头低低哭了起来，仿佛是在绝境中抓到了救命稻草。
这般情景让周围一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呼唤：“公主殿下！哪里来的臭小子，放肆！”
房里的混乱让外面的人也不由伸头过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顿时吵翻了天。
恰好，皇上带着一群宫妃皇子公主什么的也到了这里，看到这一幕脸都绿了。
第十一章 少女心思
玉无瑕见状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将公主包好推开：“殿下，现在很安全，请放开我吧。”
十公主还有些迷迷糊糊，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秀丽的脸庞上还有未消退的惶恐立即变成了惊诧。
“父皇！”
十公主朝着被宫妃簇拥着的男人，惊讶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她明明记得这时候已经国破家亡，她和其他帝姬妃嫔陷入了地狱般的亡国之奴的境地，而父皇，这个本该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被投入锅炉中炼了油……
她虽然怨恨父皇薄情寡义，不是好丈夫，不是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帝王，但她到底不忍心，于是用计偷出了他被敌人当做酒器的头盖骨仓惶出逃。
出逃的途中遭遇无数追杀凌辱，但她誓死不交，就算死也要死在故土。
在她跳下山崖的刹那，她看到了远处茫茫雪山中的白虹贯日的景象，白虹中出现了玉无缺的身影，犹如仙人般飘飘缈缈去了远方……
十公主思绪飘飞，眼光涣散，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直到被一女声打断。
“小十，是不是应家父子对你做了什么，别怕，姑姑在！”
“姑姑。”十公主思想回笼，眼中重新聚拢了光彩，她环顾了四周一圈，突然明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这是她为了替母后报仇，于是和姑姑合作陷害应山直父女的日子，让父皇从此厌恶公正言明的应山直，猜忌手握重兵的张家父子，转而重用邪恶奸贼，以至于陷入后面的绝境。
她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她绝对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就算她真的想为母后报仇，也不该做这种事。
不管以后的经历是不是一场梦，她也恍惚真实经历了一切，早已不再是曾经深宫里的无知少女了。
十公主定了定，摇头，道：“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多亏应大人和这位公子相救。”
“小十！”女声激愤。
玉无瑕闻声看过去，竟然是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宫装妇人，恨不得一副置应家人于死地的模样，看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那位清翎长公主了。
“父皇，姑姑，我真的没事儿，我觉得好累啊，想休息一下。”十公主铁了心不按照和姑姑的原定计划行事，并且将今天大街上发生的事说清楚，承认是她自己好奇两个小姑娘争吵的大枣加香蕉是什么味道于是吃了一下，然后被恶心的头脑恍惚落水的。
“哈哈，原来是一场乌龙，小十，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皇帝哈哈大笑，眼见女儿醒来，也不用罚两位大臣，皆大欢喜，连忙让太医给女儿拯治，便带着一群宫妃去御花园继续吟诗作画。
十公主看着皇帝的背影自嘲笑了笑，随即起身给应家父子行礼：“多谢应大人救命之恩，无凰以后定当结草衔环报答。”
应山直觉得这公主怪怪的，当瞧见她明明拜谢的自己，目光却直直看向他家无缺的时，立刻迷糊了。
这公主刚才也激动抱着无缺喊公子，但她年龄比无缺要大三四岁吧，这什么意思？
玉无瑕也觉得公主的目光过于火热了，不过她没往男女关系上想，反而听出了公主语气中道谢的郑重和诚恳，不由好奇是不是应山直以前帮过她。
另外，一个公主本该是凤凰之躯，她的名字居然叫无凰，有些微妙啊。
“殿下言重了，其实我们并没做什么，一切都是殿下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打扰殿下休息。”应山直见事情既了，完全不想待在这儿了，立即提出告辞。
玉无瑕、应无恙以及张家七人也跟着应山直出了皇宫。
“今天可真是虚惊一场！”张大将军对应山直拜了拜，调侃道，“多亏应大人和大公子让公主及时醒来，看来公主殿下对大公子很有好感啊。”
“不可妄言。”应山直一点儿也不希望自家孩子和权势沾边儿。
“哈哈，是我孟浪了，这次多谢，以后定上门拜访，告辞。”张大将军将小女儿抱上马，带着六个儿子一骑绝尘。
留下应家三人站在宫门外大眼瞪小眼。
“爹爹，都怪你招惹什么公主，今天一看就是个陷阱。”应无恙率先开口。
应山直也不反驳，而是看向玉无瑕：“我看那十公主可能看上你了，以后多注意些。”
玉无瑕抬手揪应无恙头上的小辫子：“让你整天惹是生非，等回去了给我说清楚，以后乖乖给我修炼。”
“切……怪我咯！”应无恙摊手，耸肩，一副无奈的模样。
这一场闹剧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个时辰，然而却惊动了无数人。宫里的，宫外的，庆幸者有之，恼怒者也不少。
清凰轩内，一片狼藉。
侍者们都已经被赶了出去，唯有两位主子在。
美貌的宫装妇人，也就是清翎长公主一巴掌打过去：“姬无凰，你个臭丫头，和你娘一样是上不得台面的贱货，居然敢骗本宫！”
一向在后宫中被无视，被欺辱，被利用的十公主姬无凰此时竟然不躲不避，瘦弱的少女身体中猛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伸手接住了清翎长公主的巴掌。
“姑姑，我敬你曾经救我出冷宫才叫你一声姑姑，但你不能骂我母后。”十公主姬无凰一字一句定定道，“我们不是上不得台面的‘贱’，而是有做人的底线。以后我不会再跟你合作了，应大人是国之栋梁，以后会救很多人，希望姑姑也不要为了个人私情作出无法挽回的事，到时候恐怕你后悔都来不及。”
“个人私情？”清翎长公主啧啧了两声，“本宫看你怕是见了那应家小毛孩儿动了少女心吧？”
“无缺公子虽好，但他只是个孩子，我不会有别的心思。”姬无凰说着不由想起了闭眼前的惊鸿一瞥，那白虹中的缥缈少年，恍若谪仙，不是她一个历经地狱的肮脏女子配得上的。
她这一世只求不再经历噩梦般前世的苦难，安安稳稳过一生。若那真是一个梦就好了，那她或许还能和无缺公子做好朋友。
姬无凰不禁低头笑了笑，这个时候的无缺公子比几年后失去了应山直庇护的无缺公子更可爱呢。
“你果真不识抬举！”清翎长公主见状拂袖而去，言明以后不会再帮她，让她好自为之。
姬无凰看着清翎长公主的背影，默默叹气：“帝王的后悔眷恋不过如此，我现在更想让娘的灵魂出宫得到自由，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
第十二章 学做人
白日里一场虚惊，应家三人回府后狠狠压了压惊。
应山直从客厅拿了个鸡毛掸子追着应无恙抽，应无恙靠着玉无瑕身边躲。
“小丫头片子，看你惹出来的好事儿，以后没我的允许别想乱跑！”应山直哪舍得打孩子，收了手，回了书房。
片刻，他拿出了两封推荐信：“过几天你们就去国子监青苗阁读书去。”
“我们修仙还要读书啊？”应无恙不干。
玉无瑕也有些不解，论文化学术，她在玉家早就学会了，修仙者都有醍醐灌顶之术和各种记忆学习的小术法，除非识海受损，不可能有文盲和傻子。
应山直冷冷一笑：“修仙修心，修仙者正常情况下绝对不能伤害凡人，我让你们去学堂不是让你们去读书，而是让你们学做人。”
“做人还要学？”
拿着推荐入学的信，玉无瑕和应无恙面面相觑。
“当然要学，人情世故都是学问，对以后的修炼大有好处。”应山直道，“开春后我要去外面查一桩案子，少则两月，多则半年都不会回来，把你们放在府里我不放心。”
“什么案子要这么久，难道是要巡视各地卷宗？”玉无瑕就觉得他每天都好忙，辛亏他是剑修，否则修行上绝对会落后。
应无恙也很好奇：“就是你派那个铁面小鬼去查的事儿？”
“什么铁面小鬼，那是楚岸。”应山直瞪了小女儿一眼，“说起来那也算我收的义子，你们做哥哥姐姐的可得对人家好点儿。”
“什么鬼，那东西居然是我弟弟？”应无恙惊讶张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玉无瑕想起那天在街上阻拦自己的玄衣铁面少年，心里也有几分诧异。那少年身手狠辣不似常人，看起来约莫十来岁的年纪，实际上却居然比应无恙还要小，那不是只有几岁？少年长得也太着急了点儿吧，或许是样貌有异，难怪整天戴着面具。
两个孩子各有心思，对突然多出来的弟弟都有些好奇。
应山直道：“楚岸是我五年前在瘟疫和饥荒城镇里救下来的可怜孩子，我遇见的时候他瘦骨嶙峋，满身伤痕，饿的不行了正在抓地上的土吃，于是我就把他带回来了。名为侍者，其实也和义子差不多。他吃过很多苦，性格和寻常孩子不同，派他去查案我放心。”
“哎呀，总之你就是爱捡奇怪孩子呗。”应无恙作为他的亲生女儿，累觉不爱。
“什么叫捡奇怪孩子，应无恙，以后我不在，你好好听无缺的话，知道没？”应山直的手又痒痒了，想打人，“明天开始给我预习功课，免得去国子监给我丢人。”
“哼哼哼！”应无恙哼哼几声，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玉无瑕对这对父女俩的相处方式已经习惯了，在心里笑了笑，问起了先前的问题：“义父，恐怕不是寻常案子吧？那楚岸会不会有危险，他毕竟是个孩子。”
“不会，他对危险的感知度很高，探查完后就会回来，我会让他尽快回来和你们一同上学。”应山直也不好意思一直压榨童工，“至于案子，我现在也是猜测，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义父，其实凭我们修仙的手段，寻常案子哪怕再复杂，只要是凡人所为在我们眼里都到处是破绽，实在不行，大不了问阴阳。可是您现在说猜测，难道不是凡人所为？”玉无瑕疑惑。
“除了案子，其实还有些私事。”应山直不好说清楚，因为这关系到他夺舍的事，决定找个合适的时候再解释清楚，现在还不到时候。
“哦。”既然是私事，玉无瑕也就不再多问。
她更关心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世界，听说国子监内有个龙图阁，里面有许多前朝孤本，或许能在里面查到一些这个世界空间薄弱点的区域显现出来的异常。
应山直知道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等我走后，无恙这孩子就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楚岸会协助你。”
“义父，离开春你去查案还早呢，最近不如多指点一下我们的修行，无恙的路子太野了，我有些地方跟不上。”玉无瑕无心睡眠，决定找应山直过几招，试试身手。
应山直欣然答应，立刻带她去了后院空地。
秋月朦胧，越升越高。
应山直试了玉无瑕几招，发现她果然骨骼清奇，心思剔透，是个修炼的好材料，才修炼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入了修行的门槛，踏入了武道炼气期三层，按理来说可以学一些小术法了。
可惜无论她怎么练都使不出来，就好像凡人中没有内里的外家高手一般，他不得不感叹混沌两级封印的厉害。
玉无瑕黯然收起了戴着手套的两只手，假装不在意道：“虽然修不了术法，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能做一个正常人，现在不是还能以武入道吗？”
应山直摸摸她的头，道：“无恙给你的功法看起来还不错，炼体效果很好，我给你的《缥缈凌霄诀》也要记得勤加练习，就算练不出灵力，也足够在千军万马中逃跑了。”
玉无瑕闻言不由笑了：“义父，哪儿来的千军万马会来追我呀？倒是最近纯炼体，没有学什么招式，不如你教我些剑法吧，就算练不出剑气也能是个武林高手。”
应山直点头：“那倒是，学些招式也就不用像那天傻乎乎当街刺杀跑不掉了。”
“义父……”玉无瑕无语，能不能别提初遇那天的黑历史了，那不是她以为他是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文人才这么做的么。
见她一向平静无波，如玉凝脂的脸上染上一抹羞红，应山直哈哈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才可爱嘛！比师弟可爱一千倍！
心情一好，应山直脑子转得飞快，连夜弄出了一套适合玉无瑕的剑法。
他决定了，等出了这个世界就带这几个孩子去缥缈大世界拜入青莲仙剑宗，就在他门下，好好培养，定能让其他嘲笑他们这一脉后继无人的同门们惊掉了下巴。
第十三章 风雨燕归来
玉无瑕这次得到的剑招名《风雨燕归来》，招式与应山直大开大合排山倒海般的剑路不同，讲求飘逸和出其不意，恰如其名，风雨中飞行的雨燕速度极快，于逍遥中刺破困局的意境。
“这《风雨燕归来》和《缥缈凌霄诀》倒是可以一起练习。”玉无瑕暗暗比划，决定将这两本功法融合在一起。
外招有了，作为传奇功法现在还没摸透门路的《玉骨天书》则算作内功。
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她内外都炼筋骨皮，气息吐纳用最基本的呼吸之法，慢慢得倒也上了正轨。至少与应无恙对招的时候不会被打得满头包了，打不过，她躲得过。
霜降既过，天气越发冷了，早上的白雾浓，几米外都看不清人影。
应山直早早去了大理寺办案，应无恙偷懒不想起床，玉无瑕一个人在院中练剑。
一套剑法舞下来，她就出了一身微汗，最近《玉骨天书》卡在皮肉两重间，由于这个世界缺少灵药辅助，很不好突破，反倒身体更虚弱了。
“大公子，别着凉了，快来擦擦汗吧。”丫头们看玉无瑕舞剑的身姿激动得不行，连忙拿了帕子过来伺候。
玉无瑕轻轻点头接过：“泡澡的药水准备好没？”
“早就准备好了，大公子放心，若是冷了记得叫我们。”丫头们绞着帕子，暗暗可惜大公子从不让她们近身，小孩子家家也太守规矩了吧。
玉无瑕心知这些丫头的心思，但她是不可能让别人近身的，所以每七天一次的药澡淬体她都格外小心。
原本是要应无恙那丫头帮忙护法的，但看她睡得香，玉无瑕也不想去打扰她，凭自己现在的身手，注意点儿应该没问题。
缓缓沉入药水中，忍受炼体的刺痛，她一面回想剑法和身法的不足之处，一边低头望着手上的封印发呆。
她单单取下手套是没用的，戴上手套只是为了不伤人，封印的力量在她身体里，甚至在她心里。
就算哪天封印解开她也不能像平常人那般修炼运用灵力，反而会是一场灾难。
她以前的很多记忆都已经慢慢模糊了，但永远都记得最后哥哥褪下手套，解开封印后的漫天绯红火焰，她看到了毁灭的力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玉家出灾星，因双生而亡！”
族老的话犹如诅咒一般，玉无瑕头疼欲裂，她真的不想回忆起那些过往。
因为就算这样的诅咒，玉家人也是想办法封印不让他们修行，大多数时候对他们也算不错，然而最终……
“是那群红衣面具的魔鬼的错，不是我们。”
玉无瑕脑袋越来越疼，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们兄妹被红衣面具的魔鬼找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点儿也不想记起来。
“哥哥，哥哥，你在哪儿？”
玉无瑕意识模糊不清，整个人往水里沉下去，直到淹没了口鼻。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猛地把她提了起来。
微微沙哑的少年声响起：“喂，醒醒！”
“嗯……”玉无瑕有气无力应了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白雾迷茫，模模糊糊看不清。
“麻烦！”似乎是嫌弃手上的人头发太滑，少年直接拽着水里人的肩膀将人一下提着抱了起来。
入眼白皙如玉的肌肤让少年有刹那失神，随即，少年就猛地放了手，赶紧蹿上了屋顶，仿佛插上了翅膀，跑得飞快。
突然离开水接触到空气的冰凉和马上又重重落下水的刺激下，玉无瑕终于从过往的记忆中回过神，惊讶望着浴桶外溅落的水迹。
刚才好像有人来过？
玉无瑕脑中一紧，连忙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
“刚刚有谁来过吗？”玉无瑕询问在外面守着的丫头。
“大公子，我们一直守在这儿，没有人来。”丫头们见她头发还在滴水，连忙拿了干帕子过来擦。
玉无瑕接过走回浴房，疑惑看了一圈，好像是没有其他人来过的气息，难道是她迷糊了？
容不得她多思索，睡懒觉的应无恙终于爬起来了，吵着闹着不想上学，她立刻过去哄。
大理寺外，玄衣铁面的少年风尘仆仆飞一般跑到了应山直那儿。
“咦？楚岸，你今天怎么这么着急，不是让回去好好沐浴休息再来禀告么？”应山直正在点一些卷宗，好奇看着一向沉稳的楚岸难得急急忙忙的模样。
楚岸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但也不好意思说，于是立刻单膝跪地将自己查来的线索呈上：“应大人，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
应山直见状立刻打开来看，猛地一拍桌子：“那老鬼果然还没死，居然还敢放出血虫屠灭村庄，该死！”
“应大人，此事蹊跷，我去查的时候发现屠灭村庄一事数年来不止发生一起，当地官员早就派人递了折子，但直到现在朝廷都没有注意。”楚岸道，“我怀疑朝中有人与之勾结。”
“哼，那老鬼邪魔歪道，跟他相交能有什么好下场。”应山直冷冷一笑。
他所说的老鬼正是当年与他厮杀的十方血魔，当时他们两败俱伤，他夺舍未亡，显然对方也靠着诸多手段死而不僵，甚至利用邪术卷土重来。
“等开春到盛夏这段时间天地气盛，邪魔衰弱，正是最好除去他的时机，我会亲自前往。”应山直早就做好了决定。
无论是作为修仙者的立志诛杀邪魔的剑修，还是一个为民请命的凡人官员，他都必须去亲手解决了这个恶魔。否则，这个世界必将被越来越强大的十方血魔血祭。
“应大人，我也去。”楚岸低头，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那老魔很合他的口味。
“不，你留下。”应山直虽然知道楚岸颇有些特异之处，但到底是个孩子，他不会让他真正涉险，于是将准备他送入学堂上学的事说了下。
“对了，等回去好好收拾收拾，府里多了哥哥和姐姐，晚上一家人好好聚聚。”应山直说起那两个孩子，严肃冷厉的脸上不由添上了笑意，“明天一起上学。”
楚岸闻言脸有些僵，他完全不想上学，还有哥哥姐姐什么的，好像不太对啊？还是他弄错了？
看来他真得好好学习学习人类的知识了，楚岸怀着疑惑和忐忑，当晚和应家三口吃了一顿十分热闹的晚饭。
第十四章 上学前
玉无瑕好奇看着饭桌对面的玄衣铁面的少年，不知为何，虽然对方戴着面具，她却能看出来少年似乎有些羞怯，不像初遇抽刀拦住她时那般狠厉。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楚岸，来，吃块排骨。”玉无瑕见他低头默默吃菜，夹了一块酸酸甜甜的糖醋排骨过去。
“哼哼哼！”应无恙像小猪一般哼哼，“哥哥，我也要吃。”
“你越长越胖了，少吃点儿，多吃菜。”应山直嫌弃看了眼变得越来越珠圆玉润的应无恙，将一盘凉拌野菜放到了她面前。
“哇，我不要吃菜，我要吃肉！”应无恙大哭起来，对楚岸飞眼刀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跟脚，跟我争宠，休想!
楚岸对应无恙飞来的眼刀子不屑一顾，将排骨放进了嘴里，咬得嘎嘣响，连骨头渣都吞了下去。
他一边吃，一边动了动脚，这个世界能看出他本体的早飞升仙界了，区区石头精也妄想跟他斗，天真！
玉无瑕最听不得应无恙哭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接生的，难免心疼些。
她连忙夹了一些凉拌牛肉放在应无恙面前的盘子里：“吃这个吧。”
“还是哥哥好。”应无恙对玉无瑕甜甜笑了笑，伸筷子去夹，刚想放到嘴里，却猛地跳了起来，“啊，有虫子！”
紧接着，她发现她碗里筷子上，甚至坐的凳子上都有虫子，惊得哇哇大叫。
玉无瑕也是一惊，女生几乎都怕虫子，她也不例外，尤其是眼前种类俱全。
她看到应无恙夹的肉上细细密密的红色小飞虫，碗里白白嫩嫩的胖肥虫，凳子上绿油油的甲壳虫，还有当她转头看到蹦蹦跳跳的应无恙头顶黑乎乎的大蜘蛛，胳膊上的红艳艳长蜈蚣时整个人都僵硬了，心头凉丝丝。
“是你，肯定是你干的！楚岸，我跟你拼了！”
应无恙甩下虫，张牙舞爪朝着楚岸打过去。
楚岸不甘示弱，直接端起一盘子菜一口吞了，抄起身旁的刀就和应无恙飞身到了院子里打了起来。
玉无瑕心有余悸拍了拍心口，惊疑看着应山直：“义父，您不要告诉我楚岸不是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人了？”应山直眨了眨眼睛，“他若是人，我怎么会派他去做那么多危险的事。”
“那他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应山直也有些疑惑，“最开始看他饿的吃土，我以为是个饿极了的寻常孩子，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什么都吃，或许是某种虫类的妖怪成精吧。”
“义父，您收他在身边，不害怕吗？”玉无瑕觉得应山直胆子太大了些，就算有了奇遇踏上修仙路，但以前到底是个凡人啊。
“我们修仙者斩妖除魔，向来只有妖魔鬼怪怕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应山直道，“对没有作恶的异类，我们更不用怕了。”
玉无瑕闻言整个人一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这种气势，这种自信。
是啊，没作恶的为什么要怕作恶的？就算是异类，没作恶也是没关系的，是可以被接纳和承认的。
她脑中有什么被重重封印的东西似乎松开了些，她不由对应山直恭敬一拜：“多些义父指点。”
“好孩子，你以后会明白的。”应山直拍拍她的脑袋，他看着她手上一直不肯取下的手套，知道她有心结，希望有一天她能愿意讲出来，让他们帮助她。
玉无瑕心里一暖，不由想到应无恙触碰到她的手后并没有死，是不是戴上哥哥的手套有了双重封印后，只要对方够强，她就能够触碰了呢？
若是能够自我控制……
玉无瑕想到这里不由目光一黯，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连族中曾经最厉害的老祖宗都控制不了，只能封印。
不可念，不可说，她只求随着修炼越来越强大，她有一天能自由触碰他人就好。
玉无瑕抬起头，对应上直点点头：“终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嗯。”应山直想等他带他们离开这个世界，见到了师弟，拜入了仙宗，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饭桌上其乐融融，应山直和玉无瑕又谈了谈修行上的感悟。
屋外却是打翻了天，让应府下人们看得是心惊胆战，两个小主子太可怕了，还是大公子温文尔雅。
最后，还是应山直和玉无瑕一人拉一个才把打红了眼差点儿使出非人类手段的两个孩子分开。
“小子，别嚣张，明天你和我们一起上学，有你好看！”
玉无瑕拽着放狠话的应无恙离开。
楚岸什么话也没说，对应山直点点头，拂袖离去。
应山直看着三个孩子离去的背影摇头，这三个孩子两个奇葩，希望别在学堂上搞出事儿来。
那是不可能的，当应山直听说张家那位如珠如宝的七小姐和宫里的十公主都要在这个时候入青苗阁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绝望，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啊！
普通的学校中途是不会收学生的，但国子监的青苗阁不同，贵人多，就连专门为贵女开设的女子班都有好几个。
“民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呸，大家族女子有几个不学书的，若是不学书如何掌家？那都是骗平民的鬼话。”
女子班里，一个身着学士服，头戴学士帽的女夫子正对女学生讲课，她没有讲市面上流传的女德女戒之类，而是拿了一本据说是前朝孤本的书籍出来讲课。
“这才是前朝圣德皇后写的《女戒》《女德》的真本，根本不是后世篡改的让女子要三从四德，而是教导女子如何处理家务，如何协调各方关系，如何……”
女夫子讲得热情澎湃，下面的学生听得反应不一。
应无恙听得是百无聊赖，直打哈欠，不懂这种无聊的东西为啥要讲来讲去。
她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听得十分认真，眼睛都放光的张秋月：“小月，我们去男子班玩儿吧。”
张秋月瞪了她一眼：“这么具有划时代先进思想的课程你不听，去男子班，你是要去打架，还是要听之乎者也或者吟诗作画啊？”
“有什么可先进的，反正都是一轮一轮换着来的，我都看厌了。再说什么女人男人啊，强大才是硬道理。”应无恙又看向另一边不知为何离开宫中学堂跑这儿上学的十公主，撺掇着，“公主殿下，哥哥他们下午有骑射课，我们下午不学女红了，逃课去看吧。”
十公主姬无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女红我以后可以教你。”
应无恙卒！哥哥，救命！
第十五章 上学中
玉无瑕狠狠打了个喷嚏，肯定是应无恙那边又惹麻烦了。
“传闻应家大公子体弱多病，看来的确如此，快入冬了，可不能为了风度不加衣裳啊，若是病倒了再躺上个把月可就耽误学习了。”几个少年公子手上拿着扇子舞来舞去。
玉无瑕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由得他们说风凉话，大冷天扇扇子，恐怕先病倒的是他们。
另一边，又有几个公子让书童磨了墨准备作诗，以实事实物为题，抒发一下情怀。
其中一个面貌俊秀，但打扮得油头粉面，鬓角还插着鲜花的少年看着坐在窗边的玉无瑕，当即吟诗一首：“芙蓉露冷月微微，佳人玉面弱衣衣。欲将寒衣赠佳人，又恐妖邪阻道难。”
“哈哈，你这第一句是抄袭的，可不算。”
“文人的事，能算抄么？只有借鉴，哪儿有抄袭？小生是当真有感而发，真情流露，众位难道不这么觉得吗？”作诗的粉面公子说着对玉无瑕眨了眨眼睛，然后看到戴着面具的楚岸又连连摇头，满脸鄙视又害怕的模样。
玉无瑕撇头根本不看他们，微微皱眉，按理说国子监是整个朝廷选拔人才的摇篮，怎么办置的青苗阁里全是些奇葩贵族子弟。
楚岸就坐在她身边，看她凝眉的模样，不禁道：“以前我查案的时候听说青苗阁里都是贵族勋爵的子弟，为的是保入国子监，一般官员子女和民间学生都在各大书院里，经过层层选拔考核后才能入国子监学习。”
“原来如此。”玉无瑕明白了，难怪义父说要他们上学是让他们学做人。在这么一群半大不小的贵族子弟身边的确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贵族子弟的少爷小姐们看不上玉无瑕和应无恙，父母们都不是一路人，下一辈自然也不是。甚至有好几家都因为应山直经常为平民翻案和他们家族生了嫌隙，因此极度厌恶应家人。
然而看不惯没用，厌恶就更没用了。
应无恙那边有十公主和张秋月明里暗里的护着，她本身也虎，贵家小姐们都不够她一手指头的。
而玉无瑕这边呢，任这些少爷们如何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玉无瑕都不应，不是懦弱的不应声，而是仿佛她这个人一般，清冷如月，清透如冰，任何人在她面前都是自讨没趣，不由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又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这些贵族少爷的雕虫小技连纸老虎都算不上，最多算个纸兔子，那可爱的模样，反倒博了佳人一笑。
有爱好风月者，画好了一副玉无瑕模样的冶艳至极的风月画，只可惜刚落笔，手上就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只大蜘蛛，一时间尖叫与墨笔齐飞，整幅画立刻飞到了外面的池塘里。
看不得、说不得、画不得，少爷们憋屈坏了，暗地里聚在一起出主意准备找个好时候把玉无瑕教训一顿。
“下午的骑射课，我们让他出丑！装什么清高呢，乡下来的小子，怕是连字都认不全。”
“对，看他那娘们似的样子，咱们让他颜面扫地！”
……
几个少年讨论的火热，甚至都想象到以后欺负的时候可以找那些学长们一起。
“哎呀，想想那小子的模样，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呢。”
“等咱们收拾听话了，还不是任由我们揉搓，到时候……嘿嘿嘿……”
一群猥琐的笑声响起，下一刻就变成了尖叫。
“啊！”
此时，正是休息时间，花园里出来游玩的贵家小姐们哭哭啼啼掩面跑了。
玉无瑕自己撇过头，一手遮住应无恙的眼，一手挡住张秋月的眼。
世风日下啊，衣冠楚楚少年竟然当众赤身裸体在学院狂奔，尤其是先前那几人似乎还躲在暗处……
简直没眼看，没心想啊！
楚岸盯了盯那些少年白花花的身体，暗暗思索了一下，然后挡在了玉无瑕面前。
玉无瑕眼前一黑，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事儿，人都被夫子们带走了。”
“丑！”楚岸认真道。
“看了会长针眼，谢谢无缺哥哥。”张秋月一脸认真。
应无恙则是扒拉开玉无瑕的手，一脸失望的模样，她当初就是没看过男人的身体是啥样的才投了个女胎啊。
玉无瑕对楚岸和张秋月两个小孩十分满意，见应无恙失望的模样立刻就气了，揪着她的辫子开始教训起来。
安抚了众位被惊吓过度的贵女们，十公主姬无凰袅袅婷婷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不禁笑了：“小孩子好奇而已，无缺公子不必如此。”
“还小孩子，她都十岁了，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公主殿下请不要帮她说话，我回去定当好好教育。”
玉无瑕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给应无恙传音，“凡人界男女大妨，修仙界也有不少世界忌讳这些，做人就要有做人的样子。”
“做人怎么这么烦啊！”应无恙郁闷，然后就听见张秋月在旁边嘀咕“没什么好看的”，更是生气，大吼一声，“你们都看过当然不好奇了，哼！”
此言一出，整个青苗阁鸦雀无声，纷纷看向这边。
玉无瑕恨不得拿地上的扫帚堵住她的嘴，然后一脚把她踢到天边去。
难怪就连应山直那样严厉的人都为应无恙头疼，实在是太熊孩子了，这种事能说么？就算是不太看重皮囊的修真界也不能随便说啊。
张秋月捂嘴轻轻笑。
姬无凰无奈摇头。
楚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危险，连忙溜走继续去找那些准备陷害玉无瑕的人麻烦。
上学的一天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了。
自此之后应家的公子小姐就出了名，从青苗阁一路传到国子监，传到了各家书院，甚至随着应山直断案如神为民平冤的名声传到了全国各地。
清雅孤傲的大公子、蛮狠无教的大小姐、神秘诡异的二公子，大家是想接近接近不了，不想靠近的又逃不了，太难了。
应山直每次面对同僚甚至犯人们同情的目光都不禁感叹，幸好他不是真正的应山直，有这么个亲生女儿，怕不是来讨债的，后半生不好过啊。
第十六章 莲花寺
“现在外面都传义父当年拒绝了公主的婚事不是因为痴情，而是因为家有悍妻。”玉无瑕说着揶揄看了眼应山直。
“还不是你们干的好事！”应山直气，“我让你们去上学是为了学做人，你看看你们都学了些什么？”
“学到了很多，做人嘛就是要开心，我爱咋地就咋地。”长得越来越圆滚滚的应无恙满脸无所谓。
“只要他们怕我就行。”楚岸表示他做人就这个要求，不高。
应山直听得想哭，转头看向玉无瑕：“无缺，你怎么看？”
“我觉得无恙是逍遥道，楚岸是霸道，挺好的。”玉无瑕想了想自己，“我大概是王道吧，不战而屈人之兵。”
“……”
应山直听得想吐血，突然后悔捡这三个孩子了。
他山海剑君一世嫉恶如仇，不过百年便修炼出了自己的山海剑意步入金丹，三百年磨剑再入元婴，立志执剑诛杀邪魔。
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几个孩子英明尽丧，还逍遥道霸道王道，他现在只想去拿根藤条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求来个正常孩子！
“公主驾到！”
就在这时，管家一路小跑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说宫里的十公主来了。
应山直连忙站直了身子，隐去了苦逼的表情，脸色瞬间冷肃，语气坚硬：“公主殿下来干什么？”
管家回道：“公主殿下邀请少爷小姐们一起去城外莲花寺祈福。”
说着，一袭淡青绣兰花披风的姬无凰就走了过来，她生的清秀，只是简单挽了一个发髻，未施粉黛，不似皇宫里的贵人，眉眼间舒然，朴素无尘的模样，倒有几分修行者的气魄。
“无凰见过应大人。”
“不敢受殿下礼。”应山直连忙还礼，他有些诧异十公主的变化，明明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怎么她身上有一种年龄与外貌不符的气质呢？
“应大人，难得放假几天，天气也好，所以我想请无缺公子、无恙小姐还有楚岸公子随我一起前往城外莲花寺小住几天，为冬日祈福。”
姬无凰本来只想邀玉无缺一个人说点儿事，但看应家几个孩子都整整齐齐待在一边，索性全部带着，作为掩护也不错。
“冬日祈福？”应山直不解，这种事情一向有礼部承办，不需要公主单独进行吧。
姬无凰轻叹一声：“应大人有所不知，那次我入水昏迷后梦见今年有冰冻雪灾，明年也不太好，莲花寺的主持德高望重，昔年我母后也曾在那处修行，所以想去莲花寺拜一拜。”
“殿下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应山直还是很疑惑，你去拜就去拜，干嘛拉我家孩子，难不成真看上无缺了？
他想着不禁皱眉，看向三个孩子，问：“你们要去吗？”
“莲花寺，听说那里很漂亮，秋月的娘就带她去过一次，我也要去。”应无恙一向爱热闹，能出门玩儿恨不得立刻滚出去。
玉无瑕伸指按了按应无恙的脑门儿：“你怎么就爱和张家小七比，干脆待会儿把她也叫上好了。”
姬无凰闻言连忙笑了：“那再好不过，既然没有异议，我们就上车吧，只是小住两三天，行礼我都备好了。”
“殿下不急，我嘱咐一下他们。”应山直拽着三个孩子到一边，以他这些年断案的直觉，这次十公主突然找上门肯定有事儿。
“楚岸，无缺和无恙的安全就包在你身上，一旦有问题立刻通知我。”
“是。”楚岸没有丝毫犹疑，立刻应了。
一旁的管家见状连忙去备车打点行礼，公主殿下说备好了，但他们怎么可能用宫里的东西，不放心。
应山直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微微皱眉，本来今天想考教一下三个孩子在学堂学了些什么，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差点儿没把他气死。
而十公主突然到来邀请他们前往莲花寺，实在是蹊跷万分。
若说是小女儿的情窦初开也不太像，到底是为什么呢？
应山直百思不得其解，他能审案平冤靠的一向是铁证，死人不说谎，对活人心却是不太懂。
马车里，张秋月也上了车，一来就和应无恙叽叽喳喳斗起了嘴，玉无瑕觉得有些吵，掀开帘子往外望去。
一路风急，马车跑得很快，红枫绿松都被远远抛在了后边。
莲花寺在南城门外的一处小山上，山上开垦了梯田，里面种满了莲花，此时枯荷遍地，寺里的一些僧人挽起裤脚在里面挖着莲藕。
当看到当前一辆宫中的马车到来，寺里的人都有些诧异，当发现是十公主的车马时才连忙迎了进去。
“殿下，您不是说年前都要闭山修行不接外客吗？”莲花寺的主持闭了关，出来的是主持的大弟子。
姬无凰摇摇头，指了指后面下了马车一行人，道：“好好安置他们。”
“是。”
“前些天我让你们找的人呢？”
“就在后院住着，现在要看吗？”主持大弟子小心翼翼问。
“要，马上请人出来。”姬无凰想了想，轻身吩咐了几句后才转身往莲花寺里走去，说是祈福那就是真的祈福。
玉无瑕几人则是被莲花田里的藕吸引住了，看着那污泥里挖出的雪白莲藕都不禁觉得有些好奇。
“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开满了好多莲花，红的白的粉的，莲叶接天蔽日，可漂亮了。”张秋月摇摇头，“夏天来避暑才好呢，冬天来只能吃藕了。”
“莲花与藕原来是这样的。”玉无瑕只是听说过却没有实地见过，修仙中有很多莲属性灵植，都是颇有慧根，寓意特殊，但却很少与藕一起提及，唯有在杂书上看过曾有仙人肉身尽毁于是以莲藕作身的。
“咔嚓”一声脆响。
楚岸洗干净了一根白白嫩嫩的藕几口吞下肚，觉得味道还不错。
不知为何，玉无瑕看他咬藕咬的脆生生的模样竟然觉得身上有些痛，幸好这里是凡人界，若是在万物有灵的修仙界……
楚岸吃得津津有味，张秋月在找有没有迎着冷风开的花苞，应无恙仗着皮糙肉厚早就蹚进淤泥里亲自开挖了。
玉无瑕这时才发现十公主居然把他们带到这里后就不管了，连忙往寺里走去。
寺前有一尊高高的莲花宝座，宝座里却不是菩萨，而是一尊玉雕的青莲，雕的栩栩如生，上面印刻佛家梵文，很有几分意境。
玉无瑕就这么撇头观景的功夫，不提防就和寺庙里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第十七章 探花诅咒
“不好意思，老婆婆，我刚才没注意，您没事儿吧？”
玉无瑕连忙将杵着拐杖的白发老妪扶好。
那白发老妪却是努力睁大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瘦如老树根的手指突然抓紧了玉无瑕的手臂，激动道：“公子可是应山直应大人家的？”
“呃……是的，婆婆，您认识我？”玉无瑕有些奇怪，她不觉得自己已经天下闻名，这婆婆居然能认出她来。
见玉无瑕承认，白发老妪突然跪了下来：“求应大人为我孙儿做主伸冤啊！”
“老婆婆，您快起来，有什么冤情到府衙击鼓鸣冤，递上状子，自然会有人受理。”玉无瑕连忙扶她起来，“您别激动。”
“公子，不行啊，这件事只有应大人才会管，才敢管。”白发老妪说着不禁老泪横流，“老身一身孤苦全靠自己撑，所以不信神、不拜仙、不求佛、不怕鬼，唯独信应大人公正严明，求公子带老身去见应大人，救救我可怜的孙子一命吧！”
玉无瑕听老婆婆哀戚的模样，说得又这么严重，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也有些好奇，不由问：“您孙子怎么了？”
“实不相瞒，老身孙子乃是去年的探花郎曹清海，今年被派外放做官，可是还没出城就突然失踪了，至今身死不明。”白发老妪说着痛心不已，“大家都说他是被探花诅咒给害了，可是老身不相信，于是仔细寻找，终于发现了他留下的记号，他不是被诅咒，而是被坏人给抓走了！”
“竟然敢抓朝廷命官，谁这么大胆？”听见这边动静跑过来的几人都很惊讶。
“探花诅咒是什么？”玉无瑕很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诅咒，如果不是真的诅咒，那就一定是有人别有目的放出的风声。
楚岸这些年跟着应山直查案知道的多些，对玉无瑕解释道：“探花诅咒只是一个谣言，近十年来，从义父之后的每届探花都不得善终，所以有了这个诅咒。”
“都不得善终？”
“是，有被马摔下来困在山林中被动物咬死的，有在女人床上没的，不过查下来都是有迹可循，谣言没传多久就散了。”楚岸说着看向曹家老太太，“如果这次曹清海出了事，那么或许谣言也就成真了。”
玉无瑕闻言默默思索，曹清海这次是被人抓走，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不由问曹家老太太：“您孙子是官员，失踪是大事，您为何不去府衙报案，却找我义父呢？官员失踪并不属于义父的管辖范围。”
“他是被抓走了，不是失踪，更不是诅咒！”曹家老太太见他们怀疑，着急道，“我要见应大人，除了他，我不会跟任何人说。”
可惜老太太面对的是一群没什么同情心的奇葩孩子。
“您不说，我们怎么知道该不该让您去见爹爹。”应无恙可是石头心肠，没心没肺道，“谁知道您故意等在这里遇见我们是为了什么？”
玉无瑕也冷静了下来，她已经猜到这或许是姬无凰特意安排的，不然哪儿会这么巧，于是道：“曹大人乃是当朝探花，正经官员，谁会没事儿绑架他？义父曾经告诉过我，案子发生一般不过爱恨情仇利益纠葛，您不说清楚，我们不会带你去见义父的。”
帮助他人扶危济困是对的，但他们这些小辈也不应该给大人找麻烦，明显有蹊跷的事儿得弄清楚了再往上报。
曹老太太没想到这群孩子居然不信她，急得嚎啕大哭：“老身真的不能跟你们说，你们小孩子就别添乱了。”
“无恙，楚岸，秋月，你们留在这儿，我去找十公主谈谈。”玉无瑕觉得姬无凰肯定知道些什么。
绕过檀香缭绕的佛堂，径直来到后院。
姬无凰正站在一丛慈竹下，见到玉无瑕来，轻轻朝她招了招手：“应大人教出来的孩子当真与众不同，你果然来了。”
说完，姬无凰就走进了郁郁葱葱的竹林中，裙裾飞扬，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玉无瑕连忙跟了上去，在竹林里七拐八绕才看到了站在一泓深谭边的女子。
姬无凰解下了披风，随手扔在一旁，笑盈盈看着她：“无缺公子，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殿下，你要说什么，外面还有事儿。”玉无瑕头皮发紧，这公主是要干什么？
姬无凰看着眼前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捂嘴轻笑：“无缺公子，你不用害怕，刚才所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接下来，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玉无瑕竖起了耳朵，听眼前的柔弱少女讲了一个有关于重生回到过去的灵异故事。
“我曾经以为那只是一场梦，结果自从我醒来后许多事情都和梦里的一样，无论我怎么提前反抗预警都没用。”姬无凰长叹，“我知道无缺公子不是寻常人，所以一定能懂我的。”
并不！玉无瑕在心里反驳，她觉得这应该是脑子有毛病了，建议看大夫吃药呢。
“没想到你居然不信我？”姬无凰瞧出玉无瑕的怀疑，急切道，“那种感觉不可能是假的，你知道吗？过不了多久，应大人就会因为‘探花诅咒’一事被弹劾流放……”
“‘探花诅咒’？这件事果然与你有关。”玉无瑕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至于应山直被弹劾流放，或许就是他自己的意思。
姬无凰听她语气中的严厉，整个人花容失色，连忙解释：“这是清翎姑姑做的，我配合她是为了给你们报信。无缺公子，我知道你不是凡人，而是那雪山上下来的仙者，我连重生的秘密都跟你说了，你不能不信我。外面那位婆婆千万别带回去，也不要去查。”
“不可能，如果真和义父有关，我们更要查了，最多也就是被弹劾流放，没什么了不起。”玉无瑕本来还对‘探花诅咒’没什么兴趣，如今倒是想自己帮义父一把。
她轻描淡写的模样，彻底让姬无凰慌了。
“无缺公子，不是流放那么简单。我最清楚，一旦人没有了权势连狗都不如，清翎姑姑不会放过他。”姬无凰下定决心，道，“我记得重生前最后见到你的时候，你身边没有应大人。”
玉无瑕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她心里时间不可能单独为谁逆转，所谓重生不过是因为姬无凰生在波诡云谲的皇宫中，根据现实掌握的消息日思夜想下推演的预知梦罢了。
她对姬无凰拜了拜：“多谢公主大义告知清翎长公主的阴谋，不过还请放心，义父行得正站得直，一生正气浩然，从不怕这些。告辞！”
“无缺公子，你听我说，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无缺公子！”
姬无凰连忙追了上去，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追不上施展了缥缈凌霄步法的玉无瑕，眨眼间就连背影都瞧不见了。
第十八章 妖孽当道
玉无瑕几乎是贴着地皮飞到了寺庙前，她招呼着应无恙、楚岸和张秋月三人带着老婆婆快速上了马车，直奔城中而去。
临走前，玉无瑕不由回头看了眼寺前莲花宝座上的青莲玉雕，仿佛看见上面有清光闪过。
跑得气喘吁吁的姬无凰顾不得头上的发髻都散了，却只能远远看见马车模糊的背影，再想要追是不行了。
“如果应大人提前知道这是阴谋，凭他断案出神入化的能力，应该会好些吧。”姬无凰喘气，她这些时间不是没有努力过，但朝廷积弱已久，一个弱女子实在无力回天，只求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尽力保护好自己。
她无力靠在莲花宝座旁，手搭在了青莲玉雕上。
青莲玉雕上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绿光，绿光化作一只青光冉冉的神鸟虚影钻进了姬无凰的手掌。
青色神鸟，凤凰属青鸾也。
莲花寺中响起了悠远的钟声，闭关多日的住持走到姬无凰面前，双手合十：“善哉，善哉，莲花重开日，青鸟入梦来。”
“我这是怎么了？”姬无凰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望向失去了光泽变成了石头的青莲玉雕。
“这是我朝开国国师留下的神物，预言在我朝危难之时可出救世。”住持恭敬道，“此神物需要七七十九天才能彻底炼化，请施主随贫僧来。”
姬无凰听得玄乎，脑中忽然闯入了一只眼神睥睨的高傲青色巨鸟，引颈长啸一声，震得她眼睛发黑，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同一时间，马车内叽叽喳喳吵嘴的应无恙、张秋月都转头看向了莲花寺的方向。
楚岸戴着面具，沉声道：“好美妙的气息。”
只有玉无瑕不太懂：“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把老婆婆的儿子从公主府里救出来吧！”应无恙嘿嘿傻笑着。
玉无瑕皱眉，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们三个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应无恙和楚岸倒也罢了，那个张家七小姐怎么也跟着混呢？
难道……
玉无瑕不由惊疑看向柔柔弱弱的张秋月，看这气质纤纤的模样，难道是朵花妖？
不对，这姑娘虽然经常哭哭啼啼，但却能和应无恙对打，怕不是仙人掌成的精？
玉无瑕脑子里止不住胡思乱想，一路上一句话也没再说，任由那三个孩子出谋划策，趁着马车回应府的路上就将曹清海救了出来。
“哥哥，看我们厉害不？”
应无恙拍着胸脯，骄傲仰着头。
楚岸抱着刀，虽然一言不发，却也期盼看着玉无瑕。
张秋月将被五花大绑的曹清海扔到老婆婆面前，凑到玉无瑕身边，邀功道：“要不是我提前看好了他藏身的地点，制定好了路线，他们两个一蛮一横的莽夫早就打草惊蛇了。”
“哼，我可不是莽夫，若不是你们两个碍手碍脚，我早就把人救出来了。”楚岸反驳，阴沉沉看向抱头痛哭的祖孙两人的方向，“什么被坏人抓走，曹大人可是现在公主府最受宠的面首。”
“我是被逼的，公主府里有吃人的怪物。”曹大人生的面容俊秀，不愧是上一届的探花郎，一双桃花眼中蕴满了泪水，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瑟瑟发抖。
“吃人的怪物？”玉无瑕一万个不信，这里可是凡人界，她身边能遇到这么多奇葩也是机缘巧合。
今天是怎么了，这凡人界本土皇朝的一个公主神神叨叨说她是什么重生的，一个公主不仅关押朝廷命官当男宠，府里居然还有吃人的怪物？
这在修仙界也是奇闻啊！
索性还有长者在旁解惑。
应山直听完几个孩子今日的见闻，将曹家祖孙安置好后，怅然说了一句：“只有国之将亡，才有妖孽辈出！”
“义父何出此言？”玉无瑕还是第一次听应山直说这样重的话。他以前最多和他们通过案情谈谈人体结构和人情世故。
应无恙无所谓道：“把妖孽斩了不就得了。”她前生可是天地灵石，吉祥得很，妖孽肯定不是说得她。
“不是因为妖孽祸国才亡国，而是国之将亡才出的妖孽，你斩多少妖孽都没用。”应山直趁机教训几个小辈要理清事务的正确因果关系，不要本末倒置。
张秋月皱眉：“应大人，话可不能乱说，我朝现在经济繁荣、在我爹的带领下兵强马壮，帝王虽然没有大志，但性情温和是守成之君，哪儿来的亡国之像呢？”
此话一出，玉无瑕和应山直都惊讶看向了张秋月，这番见地实在不应该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普通小姑娘能说得出来的。
应无恙见怪不怪：“小月一向如此，她经常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还会做很多奇怪的食物，她不是普通的孩子。”
“小孩子见识，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楚岸对应无恙是讨厌，对张秋月也不喜欢，冷冷道，“安乐太过了也是祸。”
张秋月被楚岸说了一顿，皱了皱鼻子，眨了眨小鹿般的眼睛，倔强道：“反正我看这朝还没完，绝对不会有亡国之灾。不信我们打赌？”
“好啊，怎么赌？”楚岸不甘示弱。
“我和哥哥也来一个！”应无恙跃跃欲试。
“不许赌博！”应山直严厉制止了小辈们的赌博念头，道，“无恙和小月去睡觉，楚岸将曹家祖孙安置好，无缺留下来。”
应无恙和张秋月不甘睡觉去了，楚岸拽着曹家祖孙离开，只留下玉无瑕和应山直。
应山直坐正，认真道：“你将十公主跟你说的重生之事好好说来。”
“好。”玉无瑕刚刚只是将姬无凰神神叨叨的事说了，这会儿才把对方透露出的一些未来的走向告诉应山直。
“她最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我觉得可能在她的梦里，离开世界的时候义父没在我们身边。”玉无瑕说着有些担忧，又有些疑惑。
应山直则是想到了姬无凰提及的最后见到玉无缺的时候形容是雪山上的仙人，他眼睛一亮，立刻回转身在书架里找了起来。
“原来是这儿！”应山直哈哈大笑，“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原来推算出空间薄弱点当在海域之间，但世界沧海桑田，那海域如今已经化作了高高的冰峰，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空间薄弱点应该就是我国和北国相交的长白峰某处。”
“可是义父，你真相信姬无凰所谓的重生之言？”玉无瑕不解。
“相信，因为十公主的魂魄比她的身体要厚重！”应山直也是这时候才恍然当初十公主身体的异样，“不过，重生有几种情况，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重生已经很离奇了，居然还有几种情况？玉无瑕瞪大了眼睛，仔细听应山直讲解修仙界里一些不能摆在台面上的秘闻。
第十九章 陈年因果
“第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某个范围内整个时间倒转，甚至不断轮回往复。”
“她应该不是这种。”玉无瑕摇头，“这种给人感觉很不好。”
“的确，遇见这种记得赶紧逃，它通常发生在诅咒等邪恶法术中。第二种是时间长河依旧，但换了个类似的空间世界。”应山直说起这个也觉得有点儿玄乎，“这种很难，封闭的小世界或许能行，但你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想要完成这样的置换恐怕连仙人都不容易。”
玉无瑕感叹：“若是时间真的可以回转就太好了。”
“千万不要这么想，人要记得过往，但更要向前看。”应山直严正教训她，“你要记得，当时间回转的时候，不只是你回去了，所有人都回去了。或许你机缘巧合记得未来发生的事，或许你不记得。就算你回到过去弥补了以前的过错甚至报仇雪恨，你这一世成功之日或许就是你的仇人重生之时。”
玉无瑕听着有些不好意思，讪讪摸了摸鼻子：“义父，我只是随便想想，从小我哥就告诫过我世上没有后悔药。”
“你哥？”应山直终于听见她提起了她的亲人，恨不得让她立刻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玉无瑕回避着，不愿多说自己的事，连忙转移话题，“还是说说姬无凰的事吧，她的情况不像上面说的这两种。”
应山直也不勉强，继续说姬无凰的情况，道，“她应该是第三种，有某种机缘将她未来的时间重叠到了过去。如果这样的话，一定要赶快找到她知道她回来时重叠了多少时间，她重叠了多少，未来就会缺失多少。”
“缺失？”玉无瑕不解，她修行尚浅，觉得越来越玄乎了。
“我也是在一次偶然进入时之秘境中发现的规则，时间是平等的，从来不会善待谁。”应山直突然意识到又说漏了嘴，连忙推脱是奇遇的经历。
“总之你现在还小，修行也浅，只了解一下大概就好，不要深思。”应山直想了想，道，“你就当做是有机缘让她梦到了未来的场景。”
玉无瑕听了这么半天，又是诅咒又是空间置换又是时间规则，玄奥难懂，似是而非，结果居然就是简单的预知梦嘛。
“义父，我觉得她可能脑子有毛病，我想我应该去瞧瞧。”玉无瑕提议，“这件事就交给我，义父还是去处理‘探花诅咒’吧。”
“也好，十公主能对你说重生之事，说明她相当信任你。”应山直欣慰拍拍她的肩膀，“至于‘探花诅咒’那边就交给我，我没想到清翎长公主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看来当年清翎长公主真的很喜欢义父。”玉无瑕暗暗看了眼应山直，一面觉得他对孟娘子有情有义，一面又不免猜疑他当年和清翎长公主之间是否发生过什么。
应山直哪里没感应到她的想法，但却有苦说不出，默默想一定要快点儿抓住那老鬼，带孩子们离开这个世界，到时候他就不用背负渣男的罪恶了。
接下来，为了让“探花诅咒”的阴谋不会得逞，应山直第一时间带曹清海去了宫中面圣说清事实。
皇帝听的是目瞪口呆，但却没有要惩罚罪魁祸首的心思，而是让曹清海选了个富饶的地方外放做官作为补偿，然后宣清翎长公主进宫和应山直好好谈谈。
“臣跟她没什么好谈的。”应山直表示拒绝，他为了躲夺舍身体的桃花债，前十年几乎天天泡在各地命案第一现场，今年一回来麻烦一件件就找了上来。
皇帝是个文人，对以前的应山直很喜欢，对现在浑身煞气的应大人竟然觉得有些怂，慢条斯理道：“帝国家事就是国家重事，清翎妹妹当初为了社稷安定牺牲了很多，朕也希望她能生活幸福，应爱卿多包容一下吧。”
应山直根本不想和清翎长公主见面，铁青着脸，和不久后进宫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一比，好像他是个负心人一般。
清翎长公主一来就诉苦，拜倒在皇帝座下哭诉。
“皇兄，清翎的命好苦！妹妹这才知道什么叫‘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每一个男人在跟我一起的时候都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但转眼就变了心不认人。”
清翎长公主说着看向一旁神色冷肃的应山直，眼中带着三分眷恋：“应大人当年是，曹清海也是。”
“多谢公主错爱。”应山直硬着头皮道。
“错爱？原来当年桃花十里纷飞，你在桃花树下的许诺竟然是一场错爱？”清翎长公主歇斯底里扑了上来，“应山直，我忍你很多年了，今天你就给我说清楚！”
应山直利落躲开了，皇帝顾不得面子连忙来劝。
“哎呀，清翎，应爱卿性格耿直，为官清正，这些年也没有其他女人，会不会是你当年认错人了？”
“皇兄，你是说妹妹眼瞎了？”清翎长公主恨恨道，“好，应山直，你敢随我去一个地方吗？”
应山直以前是躲，现在看清翎长公主的伤怀的模样，不由想到也是该了结这段因果了，点头答应。
“哼，伪君子！”清翎长公主冷哼一声，对没对皇帝行礼，转身就先离开了。
应山直对皇帝道：“皇上，臣会尽快解开这个误会，还皇室清静。”
“唉，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和她好好谈谈吧，可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皇帝拍拍应山直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应山直闻言不由在心中一叹，朝廷臣子被随意禁锢竟然只是乱子，天子无龙威，国家妖孽横行。
“臣明白。”应山直应允，然后道，“臣请开年后去东南海一带查一桩灭村奇案。”
“去吧去吧，不过得先把清翎的事处理好，不然朕可要治你个罪。”皇帝听见什么命案就觉得晦气，挥手让他离开。
应山直出宫后远远跟着清翎长公主的马车，一路到了偏僻之地。
正是她口中所说的十里桃林，但正值冬季，除了枝头的冰雪，无丝毫柔情，只有一片肃杀之气，
“应山直，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所以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你现在对我冷淡只是被妖物迷了心智罢了。”清翎长公主没有下马车，道，“我请了仙师，你待会儿不要反抗。”
“仙师？”
寒风起，地上落叶纷飞，应山直手上立刻化出一柄利剑，他鼻端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是追踪多年熟悉的味道。
第二十章 追杀
“哈哈哈，老夫已经等候多时了，山海剑君，你一向自诩清正，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可惜却也夺了舍自甘下贱与妖魔异类为伍，真是可笑！”
如老鸦般粗噶的声音响起，应山直已经明白了是谁，挽了一个剑花挥出一道剑气将清翎长公主送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抬头对变得血红的天空看去：“十方血魔，妖魔异类也有纯善者，而不都是你这样滥杀无辜的邪魔歪道。东海数十村庄被一夕灭门，你既然撞上来，也免得我去亲自找你，修行者不可伤害凡人，你该死！”
“区区凡人，蝼蚁之辈，山海剑君，你还是想想你家里的几个小可爱吧，哈哈哈！”
应山直如山海般博大厚重的剑气变得凌厉起来：“你对我家孩子做了什么？”
“呵呵，其实老夫倒是很喜欢你家那几个孩子呢，先前潜入公主府的时候老夫都没对付他们。不过哪里需要老夫做什么，清翎长公主可是恨得要死。”
应山直闻言转头，发现清翎长公主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心中大骇，手中剑更快。
只余一缕残魂夺舍而生的山海剑君和被打破血魔真身只剩下吸血魔虫附身的十方血魔，两人因为世界的限制功力都压在了炼气期，打起来却也飞沙走石，整个桃林方圆十里尘埃遍地，升腾起重重乌云覆盖在上空，整个京城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
应府的马车刚刚驶出城门。
玉无瑕坐在车头前，抬眼看向天空，只觉阴风阵阵，不由拢紧了身上的衣衫，抚了抚毛领，对车内的人道：“好像要下雪了，让你们别出来偏要跟。”
“那肯定要一起出来，才不让你和那什么劳什子公主单独会面呢。”应无恙对旁边的张秋月使了个眼色，“对吧？”
张秋月自顾自低头看着一个罗盘状的东西，眉头紧皱，不理会小伙伴的话。
一阵马蹄声响，黑色披风烈烈，戴着面具的少年迎风紧追上来。
他利落下了马，坐在马车上，对玉无瑕道：“你进去，我来赶车。”
玉无瑕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嘱咐楚岸小心，然后就进了马车内。
她看到应无恙懒洋洋躺在垫子上吃东西，摇头，再看张秋月，一时不由有些好奇。
她和张秋月并不熟，只是对方和应无恙交好，她也就当多了个妹妹带，这么气质纤纤的妹妹比较正常。但是现在，她看到她居然不断拨弄着手上的罗盘，嘀嘀咕咕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月，你手上的是什么？”
不等张秋月回答，应无恙就抢先道：“哥哥，别跟她说话，她就一神棍，可惜从来都算不准，呵呵呵！”
“胡说八道！”张秋月抬起头，愤恨道，“若不是骗我修炼你那什么传奇金仙大道功法，害得我连天眼都还没开，我堂堂张天师后人，怎么可能算不准！”
“哦哦，别吹了，你连我和哥哥还有楚岸的身份都算不出来，还张天师后人呢，怕不是早就串儿。明明就是你自己资质差连开不了天眼还怪我功法差，哈，有本事就别修炼了呗！”应无恙做着鬼脸。
张秋月气急，抬起细胳膊细腿就朝着壮实的应无恙扑了过来。
“好孩子不许打架。”玉无瑕连忙将两人拉开。
然后，玉无瑕对张秋月行礼：“原来是小月妹妹修行的是天师一脉，还请不要见怪，天眼未开或许是机缘不到，或许不久就会开了。”
“还是无缺哥哥好。”张秋月懒得跟应无恙这毛孩子见识，转身坐好，拿起桌上的罗盘继续看了起来，当看到罗盘上指针突然无序急速转动，她连忙道，“不好，我们赶紧回城！”
玉无瑕、应无恙大惊，赶车的楚岸则是疯狂鞭打马匹，道：“来不及了，我掩护，你们准备跳车！”
几人闻言迅速行动，当他们跳下马车的时候，整个马车立时四分五裂。
玉无瑕一手一个，警惕看着四周突起的红云：“这是什么？好邪恶的气息。”
“是怨气，无数人的咒怨血煞之气。”张秋月手中的罗盘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双小鹿般纯净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缕缕金光。
“居然是怨气，那我怎么打？”应无恙擅长武力，对这种虚幻的力量颇为头疼，虽然暂时伤不到她，但她也打不到。
“呵呵，区区怨气，我来挡，你们朝莲花寺的方向跑，寺庙有净化功德之力，怨气进不去。”楚岸面具下的脸五官扭曲，这些血煞怨气污秽不堪，让他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记忆。
玉无瑕知道楚岸有些本事，于是点点头，施展缥缈凌霄诀，抓着应无恙和张秋月冲出越来越浓的血雾。
应无恙张牙舞爪将血雾红云中化出的扭曲鬼面击碎，张秋月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用道家七字真言不断击退邪恶。
四个人第一次面临危险协同合作就展示出了极高的默契。
楚岸一把黑色长刀断后，应无恙作为前锋开出一条路、张秋月法术灭杀袭击者、玉无瑕辅助带领全体往莲花寺的方向而去。
玉无瑕带着两人的时候，间或抽出腰间软剑用风雨燕归来剑法一剑点杀漏网之鱼，让楚岸也能够跟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阴魂不散的，越打越多，我都快看不清路了。”应无恙抱怨着，她面对这些怪东西总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的憋屈感。
“不是术法，而像是阴邪阵符之类，恐怕有人在幕后操纵。”玉无瑕几剑过去，剑光破开了几个口子，试图找出幕后操纵之人。可惜她现在修为低微，还不会御剑之术，总突不破血雾的追击笼罩。
“我来看方向，你们护持。”张秋月说着闭上了眼睛，手指着一个方向。
“走！”
楚岸当机立断率先朝那个方向而去，几人迅速跟上。
破开云雾后，他们赫然发现操纵之人竟然就在莲花寺下。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几个小杂种，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女子的奸笑声刺破了围困住四人的血雾煞气，露出了女子的面容，正是清翎长公主，她一见四个孩子不是预想中伤横累累，而是毫发无损的模样，顿时大怒，挥起衣袖：“果然是妖孽，当诛，传皇上指令，杀无赦！”
第二十一章 化魔
话音即落，数排弓箭手和穿着铠甲的盾兵就突然出现，将几人团团包围住。
更有一架寒光烈烈的重弩机车被推到了前面，锋利的箭头直指四人。
“清翎长公主，刚才那血煞怨气也是你弄的？”玉无瑕一双清目更冷，想那大概就是曹清海所说的长公主府里的怪物，实在是骇人听闻，不知道要多少人类血肉怨气才能凝结出来。
“我们可是朝廷重臣的子女，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张秋月作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清翎长公主冷笑摇头：“与妖孽为伍，还敢狡辩！谅在你们是应大人骨血的份儿上，我劝你们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清翎长公主说着，挥了挥衣袖，弩车已经安装上了携着滚滚火油的箭支，弓箭手也放开了手，一丛丛燃烧着的火箭如烟花般射出，朝着四人头顶漱漱落下，像下雨一样。
“她根本没打算听我们解释，不知道义父怎么样了？”玉无瑕利落躲过箭雨，脑中迅速想应对之策。
“义父的修为在这个世界已经登峰造极，应该只是暂时被绊住了。”楚岸并不担心应山直，道，“这个女人来势汹汹，恐怕还有后招，我们不能杀害凡人，必须马上离开。”
“那怎么办？别忘了刚才的血煞怨气，肯定就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我们一跑她就放，烦死了！”应无恙说着人已经冲破了包围圈，一团血色浓雾就围了上来，她走哪儿跟哪儿，所过之处一切生机皆被腐蚀，寸草不生！
清翎长公主见状立刻大吼：“大家快看，妖孽祸世，决不能让他们逃走去祸害无辜百姓，开弩！”
早就准备好的重弩机车转动了起来，箭头瞄准应无恙的方向。人类发明的这个时代的重弩机车射出箭乃是用天外陨石淬炼的极火金光铸成，一箭过去有摧枯拉朽之力，普通人身根本受不住。
电光石火间，玉无瑕缥缈掠过，婉转身姿将想要硬抗的应无恙抓走。
“那箭头上有符阵，一碰到就会生效。”玉无瑕紧紧拽住应无恙，“你们不要妄动。”
“不错，我们不能如了那公主的意，若胡乱逃跑不小心害了凡人，那我们就真成了妖孽。”张秋月眼中射出金光，望向紧闭着大门的莲花寺的方向，“我们只能冲进去。”
“如果进去岂不是瓮中捉鳖？”玉无瑕想了想，但还是决定去，与其做困兽之斗，不如做翁中之鳖，若寺庙真能抵挡住血咒煞气，那么其他凡人的攻击也算不得什么了，能拖多久是多久，等义父来了再说。
张秋月和玉无瑕做了决定，楚岸沉默没有发表意见。
应无恙一边抱怨一边往莲花寺里冲去，跟颗小炮弹似得，身后还追着一支利箭，“轰隆”一声击破了寺庙的大门，强大的力量冲碎了寺庙前的莲花宝座。
“阿弥陀佛！”
旷渺的梵音响起，一层无形的清光骤然升起，拦住了妄图涌进来的血咒煞气和被符阵控制的利箭。
逃进了寺庙的玉无瑕四人望着清光罩外被拦截的血咒煞气咆哮着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狰狞鬼面，不由感到一阵后怕。
此景实在异常，让后面紧追而来的朝廷军士不由楞在了原地，这到底谁才是妖孽啊？
“佛门清净之地，妖邪勿扰，大家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妖孽？”张秋月大声说着，手中不断掐诀，对着愣住的清翎长公主大喝一声。
众人只见清翎长公主身后竟然出现了一杆黑红血气翻腾的魔旗，上面无数鬼面翻腾，正是操纵血咒煞气的阵旗所在。
这时候，谁才是妖孽一目了然，士兵们纷纷远离了清翎长公主。
“鬼啊！”一个操纵重弩车的士兵因为跑慢了一步被魔旗发出的黑风卷了进去，顿时尸骨无存。
清翎长公主没想到一个破庙居然坏了她的好事，仰头狂笑，浑身黑气呼啸，长发狂乱随风摇摆，手持着魔旗，此时她已经不是凡人间尊贵的公主，而是一个因为情爱欲望堕入了邪道的魔鬼。
“呵呵，难怪十公主那小贱人母女总爱往莲花寺跑，原来还藏着这样的秘密，可惜，今天统统都要死，谁也别想拦我！”
清翎长公主冷笑着挥舞手中旗帜，凡是来不及逃跑的军士全部成为了魔旗的养料，一时间环绕在寺庙上空的血红鬼面立时更庞大了些，还生出了一双长着利爪的地狱鬼手，开始不断撕扯寺庙上空的清光罩。
“我们不杀凡人，凡人们却自相残杀！”
当玉无瑕看到那数百士兵被黑气吞噬化为一团团血雾的时候，整个人都陷入了痛苦和迷惘中，她脑袋阵阵发疼，不断闪过玉家被灭时的惨景。
“哥哥，你没事儿吧？”应无恙赶紧扶住玉无瑕。
楚岸也张秋月也立刻看了过来，安慰道：“清翎长公主已经入魔，不是凡人了。”
“我没事儿。”玉无瑕稳了稳心神，暗暗摸了摸双手上戴着的手套，如果待会儿冲不出去，那就取下吧。
她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转头看向四周，疑惑：“莲花寺的人呢？我记得十公主应该还在庙里才对。”
“诶，对呀，庙里的人呢？刚才发生了这么大的阵仗，怎么一个出来瞧瞧的人都没有？”应无恙四处跑了一圈，惊吓道，“不会是已经被外面那个女人给杀了吧？”
“不要乱猜，这寺庙里并没有血腥溃败之气。”
楚岸蹲下，屈起手指在地上敲击了三下，一群各式各样的虫子就突然跑了出来，将刚才冷静念咒的张秋月和奋勇突围的应无恙两个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叫。
玉无瑕脸色苍白，走到楚岸身边，问：“怎么样？”
“寺里的人都在后院闭关。”楚岸对玉无瑕道，“十公主也在闭关，好像是我们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十公主难道遁入空门修禅了？”玉无瑕惊疑。
“应该不是。”楚岸问清楚了事，将一群虫子散了去，“他们马上就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衣着朴素的僧人就拥着一身淡青色裙衫的姬无凰走了过来，姬无凰肩头矗立着一只青色的长尾鸟，正眨巴着眼睛好奇望着四个闯进寺中的不速之客。
第二十二章 各显神通
“阿弥陀佛，如此厚重的怨气，罪孽深重啊！”
住持领头带着其他僧人盘地而坐，对着头顶的血色怨气念起了经文。
姬无凰伸手抚了抚肩上的青鸾，原本要闭关修炼四十九天，如今不过一天就被惊出，青鸾和她的功力都打了折扣。
她看着玉无瑕几人道：“怎么回事儿？”
“是清翎长公主被妖邪所侵，入魔了。”玉无瑕并不隐瞒，指着大门外手持魔旗的人道，“殿下可知道那杆魔旗的来历？”
姬无凰看到大门外血煞魔气缠身，披头散发，整个人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清翎长公主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她是我姑姑？”
“你别不信，就是她！她不仅派人追杀我们，还操纵邪术吞噬了好些士兵，十公主，你们同为皇室，怎么说？”应无恙抱着手，一边说一边直直盯着姬无凰肩膀上的青鸾。
青鸾低低鸣叫了一声，姬无凰连忙安抚：“青峰，别怕，她没有恶意。”
然后，她才转身对玉无瑕道：“斩妖除魔，为万世开太平，我自当大义灭亲，还百姓安宁。”
玉无瑕点头：“殿下英明，只是清翎长公主法力高深，我们又不能连累凡人，不知道殿下要怎么做？”
玉无瑕说着眼睛也看向了姬无凰肩头灵动不似凡鸟的飞禽，相传凤凰孕育九雏，赤色多为凤，青色多为鸾。
青鸾战斗力虽然比不上其他凤凰属，但灵识极高，并且青鸾有翼，美丽优雅，青如晓天，寓意爱情忠贞不渝。
玉无瑕回忆着在玉家看过的关于青鸾的记载，她好像记得青鸾这种凤凰神鸟在遇见自己的终身伴侣前都无法发声，而刚才似乎听到了它朝姬无凰低鸣……
“无缺公子，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姬无凰不知道玉无瑕在想什么，胸有成竹的模样，对四个闯进来的少年少女们淡淡一笑，“我想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玉无瑕、应无恙、张秋月和楚岸闻言齐齐看向姬无凰。
“几位不用担心，或许我现在要喊几位一声道友了。”姬无凰作了一个礼，轻松道，“我现在也算修行之人了。”
“契约了一只青鸾灵鸟，身体洗精伐髓，勉强算入了修仙门路吧。”应无恙对姬无凰做了一个鬼脸，“不过你年纪这么大了，和我们无缺哥哥可不配。”
张秋月和楚岸两人看看洗精伐髓踏入修行之门更显秀气的少女姬无凰，纷纷低头各有心思。
玉无瑕微恼，拍了一下应无恙的圆脑：“胡说什么呢！”
然后，她对姬无凰道：“不知殿下想要我们做什么？”
姬无凰摆摆手：“无缺公子不用客气，我想的是从青峰那里得来的一个阵法，叫五行灵阵，威力极强，由青峰主阵，我们各占据一个阵位，只要能开启阵法，必定能诛杀邪祟。”
“五行灵阵，我听说过，虽然是普通的阵法，但因为聚齐了五行之力，又因主阵的不同，拥有六爻变化之数，可攻可守，威力大时不可估量。”玉无瑕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剩下三人都没有意见，于是玉无瑕分配如下：“殿下入主木灵阵、无恙入主土灵阵、小月入主金灵阵、楚岸入火灵阵，我则进入水灵阵。”
事不宜迟，眼看闭眼念诵经文的僧人们已经体力不支一个个晕了过去，护持寺庙的清光也越来越薄，外面肆虐的血咒鬼面和入魔的清翎长公主也越来越强，玉无瑕和姬无凰立刻划破手掌用鲜血布置了简单的阵图。
“快，进阵！”
玉无瑕顾不得戴上被取下的左手手套，迅速入主五行破灵阵五星芒中的水灵阵。
她以手触地，整个水灵阵立刻光芒大作，一片冰雪飞扬，化作一股强悍的力量往阵中飞去。
其他四人来不及惊讶，纷纷各显其能。
姬无凰虽然入道晚，但她得神兽之力，又有桃花寺地气加持，整个木灵阵内芳草萋萋，最终汇成一股强大的青绿色木之生气往阵中飞去。
应无恙坐镇土灵阵，整个人大喝一声，犹如磐石压地，不需要做什么准备，一股精纯厚重的黄褐色土地之力就沿着地面潜到了主阵之中。
张秋月坐镇金灵阵，她双手不断快速掐诀，双目金光闪闪，虽然还未开天眼，但技法娴熟，无数低级天师术重叠，一片片无形符箓携着金光飞往主阵的方向。
楚岸坐镇火灵阵，只见他放下了手中的长刀，撕开胸前的衣衫，一簇黑色火焰猛得窜出，其力量之强，差点儿把他自己都给燃了，最后只好浑身冒着黑烟只分了肉眼几不可见的一小点火星子弹进了主阵之中。
此时，整个五行灵阵被全面激活，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汇聚主阵之中。
飞在主阵中的青鸾鸟展开双翼，仰天长啸，全身散发出五彩光芒，恰如他的血脉中的始祖凤凰一般拥有遑遑之威，口中一团蕴含五行灵力的火息轰然朝着桃花寺外的罪魁祸首而去。
清翎长公主睚眦欲裂，疯魔大笑，散尽全身力量舞动魔旗。
两道力量相撞，巨大的冲击波形成了一道白虹贯日。
皇城中的人看的是胆战心惊，刚刚在北城门突起十里乌云，现在南城门又白光乍现，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正和十方血魔打得激烈的应山直见状不妙，心神一慌，竟被十方血魔化出的血虫巴上了，整个人身迅速干瘪下来。
“山海剑君，你的孩儿们……”十方血魔话还没说完，突然惨厉叫了一声，那是他的法宝被灭的反噬，他不再恋战，赶紧转身逃。
“哪里跑！”
应山直不顾身体异样，趋剑追去，一道道排山倒海的剑光将十方血魔击成了碎片。
“咳咳。”应山直拼尽全力，透支了这个凡人身躯几乎所有的生命力才斩杀了十方血魔留下的残魂，此时他的身体也趋近油尽灯枯，但他还不能倒下，孩子们还需要他。
他闭上眼睛，额头上显出了师弟送给他的六出玉尘，他按下，道：“再等一等，我得去看看孩子们。他们居然搞出了如此大的阵仗，是我小瞧了他们。”
第二十三章 秘密
白光过后，主持阵法的青鸾化作一道青光飞进了姬无凰的眉心，五行阵里的其他人都仿佛被抽干了力量一般倒在地上。
玉无瑕面色苍白，急忙把左手的手套戴好，微微泛红的指尖轻轻一抹，微透明的手套立即覆盖到了小臂之上，玄奥的花纹一闪即逝。
这是她哥哥留给她的封印手套，双重封印虽然让她不能修炼任何术法，但却也有了双重防护，她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
这段时间一来她发现只要没人作死随便扯她手套触碰她，她自主轻微接触他人是完全没问题的。
同时，土灵阵的应无恙长吁一口气，拍了拍似乎越来越圆滚滚的身体上沾染的尘土；
金灵阵的张秋月闭上了眼睛，天眼未开的情况下动用了秘术让她很不好受，估计眼睛要失明一段时间了；
火灵阵的楚岸则是低头拿出了一个面具重新戴上，遮住了他被火烧得漆黑的面容，然后低头沉默一言不发；
木灵阵的姬无凰一边打坐休息，一边悄悄关注其他四人的情况，接下来他们恐怕要好好谈一谈了。
昏迷的僧人们陆续醒来，见五人在打坐，聪明的没过来多问，而是在住持的带领下出了莲花寺查看外面的情况，看有没有其他无辜的伤亡。
五行灵阵失去了最后的力量支撑，清脆一响，灵气四溢的阵图转瞬就化作了白灰。
“看来阵法还是需要阵盘阵旗，这么简单画的耗时耗力还只能用一次。”姬无凰感叹。
玉无瑕站起身：“阵法大家可以随手画阵沟通天地，是我们修为太浅薄罢了。大家休息的怎么样？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姬无凰理了理鬓边的乱发，恭敬伸手：“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请随我去后院闭关石室里。”
应无恙、张秋月、楚岸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因为莲花寺主持常年闭关，因此石室颇为干净，姬无凰拿了几个蒲团过来让大家盘坐。
五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谁先开口，最后看向了玉无瑕。
玉无瑕学着应山直严肃的模样，板着脸，道：“今天的事必须保密，谁也不能说出去！”
“不错。”楚岸抬起头，阴狠的眼神透过面具看向几人，“说出去就死！”
张秋月害怕，抓着应无恙的手，小心翼翼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啊，最多一个体质特异，一个身携异火而已……”
“什么叫而已？”应无恙拍开张秋月，“就你刚才那对跟猫儿眼似的招子就能引修仙界的无数人想挖下来，更不用说无缺哥哥的特异体质还有楚岸的异火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我一个石头都懂，你怎么这么天真？”
应无恙指着张秋月：“快说，你是什么秘密，还自称什么张天师的后人，我可没听说这号人物。”
张秋月为难低下头，绞着衣角不吭声。
姬无凰见状，率先道：“我先说吧。我好像一落水就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仿佛经历过未来，然后恰巧唤醒了我朝护国神兽青鸾，青峰现在是我的契约伙伴。我前几天还是个凡人呢，也就这样，你们呢？”
玉无瑕听她说完，也将自己隐藏的秘密说了一些：“我体质特殊，出生就天寒地冻，方圆十里天降冰雪消融万物，至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封印。”
应无恙安慰拍了拍玉无瑕的肩膀，笑嘻嘻道：“我就是石头转世，除了力大无穷之外没什么特殊了。”
“呵，我从你们想象不到的深渊中费劲千辛万苦才爬出来，身携毁灭一切的不祥黑火，其他是我的私事，不便相告。”楚岸冷笑，这几人都没完全坦白，他也只会说一部分，尤其是他从哪儿来，跟脚是什么这两个问题更是要死死捂住，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为难的张秋月见大家都说了自己的秘密，惊奇道：“原来不只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大家闻言纷纷侧目，什么叫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玉无瑕疑惑：“凡玄灵仙四大界，凡人小世界，玄灵又分有名上中下三千大世界和无数秘境小世界，仙界三十三重天，我看你能力特殊，难道是来自灵世界的上三千大世界吗？”
“哇，来自灵世界的上三千有名大世界，张秋月，你藏得很深嘛，我都没看出来。”应无恙捧着脸做羡慕状，“难怪你一下就把《玉骨天书》吃透了。”
“啊？”张秋月则是一脸懵，“什么凡玄灵仙四大界，上中下大千世界啊？我听都没听过。仙界三十三重天倒是有所耳闻。”
几人一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难道张秋月竟然是仙界转生而来的？
没想到啊，最不起眼的人反倒来历最特殊。修炼得道飞升仙界可是几乎所有修仙者的梦想啊！
应无恙看张秋月的眼神炯炯发光。
楚岸讳莫如深。
姬无凰惊讶不已。
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玉无瑕都目露好奇之色，她在玉家书籍上只看过谪仙的记载，还没真看过谪仙什么样呢。
“喂喂喂，你们别这么看我，仙界只是传说而已，我不是从什么仙界，也不是什么修仙界之类乱七八糟来的。我原来的世界就和现在这个世界差不多啊，只是科技更加发达，思想更加先进，现在这个世界就像我家乡千百年之前的时代。”张秋月见他们误会，哭笑不得，赶忙解释，“我起初还以为我穿越到古代做大小姐要和皇子王爷贵公子们来一场倾城虐恋之类，结果碰到你们说什么凡玄灵仙，实在是太玄幻了！”
“还有我只是会些祖传特异功能罢了，我家乡几千年前自封神传说后就没修仙界了。我从修炼应无恙给我的功法后才疑惑我不是穿越古代，而是穿越异世，并且还是穿越到了修仙界……”
张秋月解释了一大堆，还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反让其他几人一脸懵逼了。
索性玉无瑕看得书比较多，大概类比了一下就明白了，不由感叹凡人的厉害，最后总结：“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外道修炼法，炼器师一类。”
张秋月被刨根问底，摊手，“我是全都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还能怎么办？发誓永远保守秘密呗。
“发心魔誓！”楚岸完全不相信普通的誓言约束能力。
“心魔誓也没用啊，万一有人堕魔呢？”姬无凰想起清翎姑姑不由一阵后怕，于是道，“我提议我们结拜吧，歃血为盟，到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